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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mayday1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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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黑潔明] 海洋 傭兵系列2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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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2 18:27:54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午夜時分,夜闌人靜。

為了怕連累小嵐和男孩們,他早在莫森到的那天,就將孩子們送走了。

沒了多嘴的小嵐和那些男孩,屋子裏更加寂靜,只有秒針行走的聲音滴答作響著。

秋夜裏,寒意漸濃。

莫森從浴室裏走了出來,濕發上蓋著一條毛巾,身上只套了一條長褲。

「情況怎樣了?」

「沒動靜。」海洋瞄了他一眼,視線又拉回前方。

螢幕上,分隔的四個畫面都沒任何異樣,他在餐廳四周都裝了監視器和感應器,雖然他不認?這能逮得到卡洛斯,但有總比沒有好。

見海洋雙手不斷敲打著鍵盤,莫森好奇的靠過來,瞄了電腦螢幕上的對話一眼,不禁皺起眉頭。

「G是誰?」

「上次那位情報駭客。」

「小白臉的哥哥?」

「嗯。」

難怪這傢夥會知道麥德羅,他才要轉身走開,卻在看到對方打出的下一段話時楞住。

「麥德羅可能沒死是什麼意思?」

海洋深吸口氣,摸著下巴道:「我和耿野在這裏的事,應該只有你和他們兩個知道,所以我要他查查是怎麼回事。他說不只他們,麥德羅也知道,所以他的資料庫一定也有。」

「但是麥德羅的電腦資料不是已經被耿野的老婆給毀了嗎?」莫森抱胸擰眉,萬分狐疑。

「嗯。」海洋邊打字回對方話,邊開口和莫森解釋,「所以只剩下三種可能,一是麥德羅有備份資料在我們不知道的地方,二是麥德羅可能沒死,三是麥德羅不只沒死,也同時擁有備份資料。不是他,就是有他備份資料的殘黨,把我們的資料賣給卡洛斯。」

「我以為麥德羅已經在那場爆炸中挂掉了。」

「但現場在清理過後,沒人找到他的屍體。」

莫森一挑眉,低頭看著坐在電腦前的海洋,「你開玩笑?」

「沒有。」海洋繼續敲打鍵盤,面無表情的說:「對方說現場有具燒得焦黑無法辨認的屍體沒錯,我們本來都以為是他,所以沒想過要再做查證。」

「那也不代表那具屍體不是他的。」

「不過也不能保證就是他的。」海洋就事論事的?起頭,提醒他,「十年前我們也都以為卡洛斯早就死了。」

「Shit?」的確,假死這種事又不是第一次發生,莫森臉色一沈,忍不住咒罵一聲,才問:「耿野知道嗎?」

「他們在飛機上,大概明天才會到。」

莫森皺眉,才要開口,隔壁突然傳來一聲爆炸巨響!

轟──

巨大的爆炸能量震破了所有的窗玻璃,玻璃碎片像無數鋒利小刀瞬間四射,兩人在第一時間反射性找物體掩護,身上卻仍被玻璃劃傷好幾處。

莫森反手掏出腰後的手槍,抬起頭來,只見破碎的窗戶外面全是橘紅火光。

該死,隔壁不是那女人的店?

莫森爬起身來,身旁的海洋卻比他動作還快,只見那身形巨大的傢夥兩個大步就飛奔到窗前,從破掉的窗戶一躍而出,讓他想阻止都來不及。

莫森沖到窗邊,只見隔壁整棟木屋都在燃燒,橘紅色的火舌迅速吞蝕著乾燥的木頭,灼人的熱氣直逼而來,之中還夾雜著刺鼻的汽油味。

屋子後方又傳來一聲較小的爆炸聲,早已翻過高牆的海洋卻絲毫沒有停下來的?象,反而飛跳沖入對面二樓窗戶中。

這場火十之八九是卡洛斯縱的火,莫森臉色難看的也跟著跳出窗口,拿著槍翻到隔壁院子裏,替海洋掩護。

前面沒人,後面也沒有。

火燒得更熾、更旺,向上燃燒的火焰照亮了夜空。

正當莫森準備進去拖出那衝動的大光頭時,海洋卻自己從前門跑了出來。

只有他一個。

莫森一楞,瞪著背光的海洋,「人呢?」

「被帶走了。」他將手中捏爛的字條交給好友,「他把這個釘在她床上。」

莫森攤開紙一看,上面只寫了一支手機號碼,署名是卡洛斯。

他流利的咒罵出聲,一抬頭,語音卻為之一頓,頸背寒毛直豎。

直到這時,他才看清楚海洋的臉。

火勢延燒到庭院,連前院那棵鳳凰木也著了火,甚至波及隔壁海洋的啤酒屋。剎那間,橘紅的火焰放肆的狂舞著,火星隨著上升氣流飛散,沖天烈焰照亮了一切,也照亮了海洋有如修羅惡鬼般的臉。

認識海洋那麼久,莫森只見過他臉上出現過一次如此恐怖野蠻的表情,那一次,他光用一把匕首就在叢林裏幹掉了一整支全副武裝的軍隊。

從此之後,人們開始叫他──屠夫!

消防車刺耳的警笛聲由遠而近,莫森回過神來,卻見海洋轉身離開。

「你要去哪里?」

「打電話。」

他沒有阻止他。

上次屠夫發狂時,擋在他面前的人都死了,他可不想找死。

莫森原以為他跑到對面的公共電話亭是要打電話給卡洛斯,未料,海洋卻是打給海棠的女兒。

大火熊熊的燒,海洋甚至沒看一眼自己那家新開沒多久的啤酒屋,只是在打完電話後,消失在陰影裏,莫森只好跟上。

十分鐘後,那女孩騎著腳踏車,載著年紀最大的亞裔男孩出現在海岸單車道旁的小公園,朝他們走來。

海洋蹲下身,看著男孩,沈聲用英文開口,「桃花被人帶走了,她有危險,我需要你的幫忙,你能幫我嗎?」

男孩臉色有些蒼白,他看著海洋,又飛快的瞄了莫森一眼,他記得這個男人,研究所爆炸時,這人也在場。

男孩遲遲沒有說話,海洋忍住逼問他的衝動,等著。

他有些遲疑,視線回到眼前收留自己的巨人身上,這個人一直對他很好,桃花也是。

他喜歡桃花,她很溫暖,會做好吃的東西給他吃。

「桃花。」男孩深吸口氣,白著臉勇敢的伸出手,「我需要她最後碰過的東西。」

該死,屋子被燒掉了!

海洋臉一沈,倒是一旁見怪不怪的莫森冷靜的遞出手中紙條。

「這個可以嗎?我不知道桃花碰過沒,不過帶走她的人倒是碰過。」

男孩抿唇瞪著那張紙,最後還是伸手接過,下一秒,他的瞳孔放大,額上冷汗直冒,他緊緊握著手中紙張,整個人踉蹌跪倒在地上。

他兩手撐著草地,握在右手中的紙卻始終沒放開。

「小黃!」小嵐嚇了一跳,沖過來要扶他,卻被海洋抓住。

「別碰他!」他冷聲斥喝。

「可是他──」小嵐驚慌開口,卻見海洋叔叔表情冷酷得嚇人,她語音不覺一頓。

「我沒事……」

聽到小黃的聲音,小嵐匆忙回頭,只見他整個人跪趴在地上喘氣,手裏仍抓著那張紙,烏黑的瞳孔亮得嚇人。

「她在哪里?」

「船……」他嘴唇發白,顫聲開口。

「哪一艘?」

男孩喘了口氣,睜開眼,虛弱的搜尋著港口海面,全部看了一遍後,搖搖頭,「不是大船……」

「很小……」他伸出顫抖的手,指著東北方海面,「那裏……海上……天空有鯨魚……船旁……第三個字的漆掉了……」

「夠了。」海洋一把抱住他,溫暖他顫抖冰冷的身軀,下顎緊繃地道:「對不起。」

「我……喜歡……桃花……」紙張從手中滑落,男孩虛弱的靠在他肩頭上,斷斷續續的說:「別讓……那個人……傷害她……」

「我知道。」他收緊雙臂,啞聲開口,「謝謝。」

男孩安心的閉上眼睛。

海洋將他交給莫森,「照顧他。」

莫森抱著瘦弱的男孩,根本還沒來得及抗議,海洋就已經在眨眼間掩去行蹤了,害他只能抱著昏死過去的男孩,和海棠的女兒大眼瞪小眼。

「你住哪里?」

「附近。」

莫森挑眉,卻見那鬼靈精眼也不眨的看著他說:「如果你可以弄一部車來,我知道那艘船大概停在哪里。」

「我不能帶你去。」他瞪著她說:「耿野會宰了我。」

「你別和他說,他就不會知道啦!」小嵐雙手抱胸,冷靜分析給他聽,「你要是讓海洋叔叔死掉,他一樣會抓狂的。而且你放心,到那邊之後,我會乖乖待在車上,不會壞事的。」

他是可以把這兩個小鬼安置好之後,再跟上去,但他雖然知道那艘船在東北方,也能靠掉漆的字認出是哪艘船,卻無法確定正確的位置,他猜那和鯨魚在天空上有關,不過在這種分秒必爭的時候,他哪有空慢慢去瞎猜。

「妳真的知道?」

「嗯。」小嵐肯定的點頭。

「你保證不壞事?」

「我發誓。」

莫森看著冷靜異常的女孩,唇角一揚,當機立斷地朝她一頷首。

「好吧,跟我來。」

暗沈沈的海面上,風平浪靜,海潮輕柔地拍打著海岸,發出陣陣潮聲。

除了靜靜灑落的月華和遠處的點點漁火,前方海上一片沈寂。

海洋轉頭看著不遠處燈火大亮的工業區,雖然那只畫在水泥牆上的巨大鯨魚現在完全看不清楚,但他曉得白天時,海上可以清楚看見那只卡通造型的可笑鯨魚。

他從藏在單車道附近的備用防水背包裏,拿出最先進的紅外線軍事望遠鏡,看向遠方暗夜海上那點點漁火。

能看到那只鯨魚的海上漁船不多,他很快就找到那艘掉漆的漁船,粗略估計一下距離,便收起望遠鏡,拿了一把刀綁在腿上,脫去會礙事的鞋子,赤腳走入海裏,無聲無息的朝那艘可疑漁船遊去。

漆黑的大海深不見底,他輕鬆自如的向前遊,像從小生長在海裏的魚。

他不讓自己去多想桃花可能會有的遭遇,只是專心的遊著,全心專注在劃水踢腿的動作,往那艘漁船遊去。

然後,終於,他遊到了那艘漁船的附近。

船上的燈火明亮,甲板上不出所料,有兩三個人持槍看守著。

他悄無聲息的從海裏潛行過去,直到船邊才在背光處冒了出來。

「住手!別動她,你這個王八蛋,快住──」

一聲響亮的巴掌聲傳來,打掉了桃花憤怒的話語,伴隨而來的是物體撞擊的聲音。

「媽的,你這賤貨,給我閉上嘴,再吵我就先奸了你!」

海洋雙眼冒火,全身繃緊,手一伸迅速攀爬上船。

「桃花姊──」

「我沒事,別怕。」桃花抹去口鼻鮮血,火冒三丈的爬站起身,再度擋在嚇哭的小娟身前,瞪著那個持槍的外國人,憤怒的罵了回去:「去你的死雜碎,老娘他媽的聽不懂英文啦!」

方才甩了她一巴掌的冷酷男人瞪著她,桃花抓緊身後小娟的手,不甘示弱的瞪回去,一字一句的說:「Don't touch her!」

男人眼一眯,下一瞬突然舉槍對著她。

桃花睜大了眼,臉色刷地發白。

可惡,這傢夥根本是個瘋子!

她本以為這些外國人應該不是要殺她們,要不然方才在店裏動手就好了,何必辛辛苦苦把她和小娟綁來?可是看現在這情況,顯然她大限已到──

這念頭才閃過,對方已經開了槍,她想也沒想,回身撲倒小娟,但子彈還是貫穿了她的身體。

小娟抱著她尖叫出聲,但另一聲咆哮卻蓋過了所有聲音。

「桃花!」

一翻上甲板,海洋就看到桃花中彈倒地,他看著她中彈,看著她倒地,她的鮮血飛灑在半空中,染紅了他的眼。

發現自己慢了一步,他心神俱裂,她的一切全在眼前閃過。

她站在石頭上偷窺他、她縮在他懷裏崩潰哭泣、她坐在他腿上抱怨、她變魔術給孩子們看、她笑著朝他走來叫喚他、她伸出雙手擁抱他、她好奇的摸著他的光頭、她忐忑的鼓起勇氣說愛他、她攀著他的脖子強吻他──

屠海洋,我愛你!

下午,她還那般生氣勃勃的對著他說;現在,她卻中彈倒地死在他面前!

所有的畫面全被血霧染成鮮紅一片,最後一根理智的神精應聲斷裂,他咆哮出聲,雙眼發紅地往前直沖。

「卡洛斯──」

槍聲不斷響起,子彈擦過他的臉頰、肩膀、腰腹、大腿,他停都沒停,有如鬼神一般在眨眼間沖到了卡洛斯面前。

海面上另一艘迂回靠近的漁船,聽到第一聲槍響時立即趕了過來,船上的莫森遠遠見到桃花中槍就暗叫不妙,顧不得可能會嚇壞船主,舉槍就逼船主往那艘船趕去。

果然下一秒,海洋就不顧死活的往卡洛斯沖去,甚至忘了綁在腿上的刀,也完全不管船上還有其他持槍的敵人。

莫森歎了口氣,從腰後掏出另一把手槍瞄準那三個持槍對著海洋的傢夥,一槍一個,用最快的速度將他們持槍手掌給打穿。

「老闆,抱歉,我不想這麼做,但是我朋友還在船上。」莫森收回對著船主的手槍,微笑道:「麻煩你還是把船開過去,錢我會加倍的。」

船老闆面無血色的瞪著他,雖然這男人的槍已經沒再對著自己腦袋了,但是看他剛剛如此神准,一槍一個的,他也只好硬著頭皮繼續將船開過去。

船一靠近,莫森笑著對老闆交代,「趴下,躲好。」

說完,他意態優閑的跳上另一艘船。

甲板上,發狂的海洋和卡洛斯打了起來,旁邊那三個傷了手的卡洛斯同黨,其中一個抓了魚叉上前要幫忙對付海洋,另一個卻朝中槍的桃花和那淚流滿面、驚慌萬分的女子走去,還有一個不知從哪挖出一把AK47對著他連環掃射。

莫森往女子方向翻滾閃躲連續飛來的子彈,動作中不忘回了對方一槍,子彈擊出,正中對方左肩關節,他起身站定,持槍的手一舉,槍口剛好抵住那意圖對女子不軌的混蛋後腦。

「別動!」

男人一僵,聰明的放下手中武器,舉起雙手,莫森用力朝他後頸穴道一擊,對方就癱倒在地。

驀地,身旁傳來一聲慘叫,莫森回頭一看,只見海洋已經將卡洛斯制住,他一手掐住卡洛斯的脖子,將他抵著船柱往上舉起,另一隻手裏抓著別人原要對付他的魚叉,將那持叉攻擊的人釘在一旁船板上。

被提到半空的卡洛斯滿臉漲紅、雙眼暴凸,兩隻手軟弱的垂在身側,肩胛骨往上凸刺,露出白色的骨頭,鮮血染滿了他兩隻手,即使他早已沒了反抗能力,海洋仍未鬆手,他面容猙獰狂暴,手指骨節用力到格格作響。

莫森雙眼一暗,卻並未上前,海洋雙眼赤紅,現在根本處於瘋狂狀態,他要是過去,鐵定照樣被扁,再且卡洛斯殺人無數,這幾年更成?哥倫比亞毒梟的大幫兇,死在海洋手上正好?民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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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2 18:28:05 |只看該作者
「我的天──」

一聲驚呼傳來,莫森還未反應,就見一名女子從旁閃過,欲往前奔去,他嚇了一跳,連忙伸手抓住她,免得她跑過去送死。

「別過去!」他出聲喝止,沒想到那女人竟是桃花,害他嚇了一跳,她沒死,但鮮血卻染滿了肩頭。

「放手!」桃花一臉蒼白,「我得阻止他,他快把那個人掐死了!」

「卡洛斯根本死有餘辜──」

「那更不應該髒了他的手!」她怒瞪著他,幾近咆哮。

看著眼前面無血色,雙眼卻清澈無比的女人,莫森一楞,等他發現,他已經不自覺鬆開了手。

桃花飛奔沖上前,「住手!」

發現有人靠近,海洋本能就要反擊,鬆開魚叉反手就是一拳過去──

慘了!

莫森臉色一白,原以為那笨女人會遭到海洋毒手,他舉槍想阻止慘劇發生,傷了海洋的手總比讓他清醒後發現自己殺了那女人要好,誰知就在千鈞一髮之際,屠夫那只碗大般的拳頭卻停在半空。

海洋低頭瞪著靠近身邊的那個女人,有些迷惑,但箝著卡洛斯的手仍未放鬆。

見他沒有任何反應,那壞蛋卻已經開始口吐白沫,桃花壓下心頭恐懼,仰頭看著他,試探性的問:「海洋?」

他雙眼赤紅,怔怔地凝望著她,修羅般的怒容一點一滴的緩和了下來。

桃花看著他,冷靜地道:「海洋,放手。」

他瞳孔收縮,像是無法置信,跟著緩緩的,他張開了拳頭,以指輕觸她蒼白的面容,觸及了她,他微微一顫,迷惘地啞聲開口,「桃花?」

「對,是我,桃花。」她眼睫上沾著淚水,粉唇輕顫,?手覆在他的大手上,將他微顫的大手按在自己臉上,柔聲道:「別髒了你的手,他不值得。」

她的臉有些冰涼、柔軟,但確實存在。

他霍然鬆開箝住卡洛斯脖子的手,一把將她擁進懷中。

觸碰到她的那一瞬間,他真怕她不是真的,怕她會在剎那間消失不見,但她沒有,她是真的,不是幻覺,她並沒有消失不見,真真確確的在他懷中。

天啊,她還活著,會呼吸、會說話,黑髮柔軟、肌膚溫潤,身上還有著他熟悉不已的柑橘香味。

「你沒死?」他聲音嘎啞,緊緊的擁抱著她。

桃花喉頭一哽,回抱著他,「沒有……」

桃花……他的桃花……還活著……

活著!

他激動不已,眼眶一陣濕潤,淚水竟就此滑落。

「屠海洋,我愛你……」她松了口氣,肩頭的槍傷害她失血過多,她疲倦的閉上了眼,安心的把自己交給他,下一秒,她往下墜落,黑暗帶走了她殘餘的意識。

「桃花──」

發現她在他懷裏軟倒昏死過去,海洋嚇得臉色發白,驚恐地叫喊著她的名字。

不、不要這樣對他!他才剛剛得回她而已!別再把她從他身邊奪走──

抱著她軟弱的身子、看著她蒼白無血色的面容,海洋跪倒在地,幾欲發狂,莫森見情況不對,當機立斷,上前握拳一揮,狠狠的揍了他一拳!

「冷靜點!」莫森大喝一聲,「她只是失血過多昏過去而已!」

被狠揍一拳,海洋一陣頭昏,他?起頭,聽到莫森說的話,這才稍微鎮定下來,白著臉問:「失血?」

媽的,死光頭骨頭真硬!

莫森在身後甩著疼痛的右手,開口道:「她右肩中了一槍,把她放下,讓我替她止血。」

海洋低頭一看,才發現桃花右肩果然染滿了血。

他臉再一白,如同那子彈穿出的洞是在他自己身上,事實上,那感覺簡直比他自己中彈還痛。

他慌忙用手壓住她的肩傷。

見海洋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莫森歎了口氣,不再要求他放開她,只是蹲下直視著他道:「子彈是穿過去的,你壓住上面是沒用的,把手拿開,我才可以止血。」

他聞言才又慌張抽手。

莫森苦笑一聲,拔刀割去桃花右肩衣物,替她做緊急處理。

她很幸運,子彈沒傷到內臟也沒傷及骨頭,除了多了一個血洞,有些失血過多之外,基本上,她的傷並不嚴重,比起他在戰場上見過的傷口,這傷真的沒有什麼。

他瞥了血色盡失的海洋一眼,開玩笑道:「別昏過去了,你那麼大個兒,我可抬不動你。」

海洋抬眼看他,不怒反憂懼地問:「她還好嗎?」

莫森瞧著他惶惑不安的表情,不再開他玩笑,認真保證,「放心,沒事的。來吧,你先坐那艘船帶她去醫院,我來處理善後。」


第十章


晨光乍現,金黃的日光透窗而進,一室大亮。

白色的牆壁反射著晨光,將病床上嬌小人兒白晰的小臉映照得萬分蒼白,也讓她被卡洛斯毆打的左臉看來更青腫嚇人。

他雙手交握坐在床邊,凝望著她,下顎緊繃。

甜美的桃花、嬌羞的桃花、溫柔的桃花、開心的桃花、傷心的桃花、生氣的桃花……她曾經如此有生氣,此刻卻虛弱的受傷躺在床上。

我姓何,如何的何,人面桃花相映紅的桃花,何桃花。

她笑著自我介紹的聲音猶言在耳,恍如昨日才發生過。

你有一雙神奇的大手……

我愛你……我感覺一輩子都在尋找你……

你以前做過什?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的你……

我想要結婚,想要和你在一起,一輩子……一輩子……一輩子……

他喉頭一哽,眼眶泛紅。

屠海洋,我愛你……

他顫動的閉上眼,昨晚她虛弱的倒在他懷中,一如他最恐懼的惡夢。

都是他的錯。

如果不是他,她此刻應該還安全的待在那家店裏,笑著在廚房做菜,哼唱走調的音樂,也許疲憊忙碌,卻平安滿足。

她一生的夢想就是開那家店,如今店卻被燒毀,她遭人綁架、毆打,還差點死掉──

他幾乎可以看見當她醒來,發現那家店被付之一炬時的茫然和痛苦。

這一切,全都是他造成的!

海洋睜開眼,看著脆弱蒼白的她,胸口一陣緊縮。

他不想再看到她因他而受傷,更害怕她醒來時,會記起昨夜的一切而畏懼他。

他沒有辦法忍受她驚懼害怕的眼神,他怕他會忍不住強迫她別怕他!

強壓著想將她帶走的渴望,他抬手細細描繪她的輪廓,手指從眉角,滑過她的眼耳鼻口,將她的臉刻印在心中。

靜謐的晨光中,一切仿若幻夢。

他俯身親吻她的唇,貼著她的唇,啞聲開口,「我很抱歉……」

病房外,漸漸傳來人聲,他知道再不久,她的藥效就會退掉,清醒過來。

他替她蓋好床被,握緊了拳頭,忍痛轉身離開。

你說他要走了是什?意思?

就是要走了。

走?誰要走?

隱約聽到遠處傳來的爭執聲,她莫名驚慌。

你就這樣讓他走嗎?

老婆,死光頭那?大只,他想走,誰攔得住他。

光頭?是海洋嗎?他要走了?

不要,她不要!

她奮力試著睜開眼,想擺脫黑暗。

你──你這個笨蛋!呆子都看得出來桃花愛他,他這時候走掉,會後悔一輩子的!

我想他知道,但這是他做的選擇。

選擇?什麼狗屁選擇!

那個王八蛋,她都說那麼多遍她愛他了,他為什麼就是聽不進去!

為什麼?

因為他沒有我那麼自私。

耿野……

沒那麼自私?才怪!

那可惡的男人根本就自私到了極點!

心頭火一起,她一氣之下,終於睜開了眼,室內明亮萬分,她眨了眨眼,才有辦法對準焦距,白色的天花板逐漸清晰,卻不是她熟悉的樣子,她虛弱的轉頭,只看見一對男女在她床邊抱在一起。

是耿野和曉夜。

「我們的敵人很多,你至少還有自保的能力,桃花卻只是個普通人而已,如果她因為海洋而死,我不認為他會受得了。」耿野擁著曉夜歎了口氣,「更何況,你怎麼曉得她在知道真相之後,還能接受他?」

「我們女人是很堅強的。」曉夜抬頭看著耿野,「你剛剛也聽莫森說過當時的情況了,如果她無法接受,她就不會沖上去阻止他了。」

耿野沈默下來。

「我不是一開始就懂得保護自己,你不也是?但人是會學習的,不是嗎?」

他伸手爬過亂髮,無力咕噥,「話是這麼說沒錯啦──」

「既然沒錯你就快去把他攔下來啊!」曉夜打斷他的話,不讓他繼續講下去。

「我試過啦。」耿野兩手一攤,滿臉無奈,「問題是,那死光頭根本不聽我說。」

「他……在哪里?」

桃花聽到這裏,終於忍不住開口插話,把耿野和曉夜嚇了一跳。

「桃花,妳醒了。」曉夜見她想坐起來,連忙上前扶她。

桃花硬是抓著耿野的手,生氣的開口,「他現在人在哪里?」

見她一臉氣憤,耿野一挑眉,「你為什麼想知道?」

桃花不顧疼痛的右肩,連右手也?起,緊緊揪著他的衣領,將他整個人拉下,咬牙道:「當然是因為我愛那個頑固的王八蛋!」

耿野眨了眨眼,露齒一笑,瞬間就決定要背棄好友。

「他在啤酒屋,收拾行李。」

雖然昨晚消防車來得很快,啤酒屋仍然被燒得只剩一半。

他爬上殘破的二樓,將沒被燒毀的筆記型電腦裝到袋子裏、收了幾件衣物、拿了皮夾和護照,才提著背袋轉身下樓,誰知一走出門,就看見倒塌的磚牆後,有個女人站在隔壁被燒毀的廢墟庭院裏。

他臉色一白,整個人僵住。

桃花。

白色的木屋已成了一堆倒塌焦黑的木頭,前院叢聚的桂花樹被燒得只剩光禿枝幹,楠木搭起的廊架、龍吐珠攀附的小拱門也都燒毀崩解,淩亂的倒在地上,好不容易重新鋪好的紅磚小徑被焦木砸成碎片,院子裏的鳳凰木更是傾斜壓倒了整片磚牆。

空氣中仍飄著殘餘的焦味,她的「月光邊境」已成廢墟。

他喉頭一緊,不知道她為什麼會在這裏,她應該還在醫院才是。

他懷疑自己看到的是太過渴望的幻影,但海風吹拂著她卷翹的黑髮,揚起她的裙,他甚至能聞到她身上的香味。

他知道自己該趕快離快,趁她還沒看見他時,離開這裏,離開她,但他的身體卻無法動彈。

然後,她動了,轉身看到了他。

一看見她的表情,他就像是被人狠狠的揍了心臟一拳。

她蒼白的小臉滿是茫然,淚水無聲從眼角滑落,像是無法置信眼前這殘破的一切。

「我說過我會傷害你。」

桃花含淚看著他,面無血色的張嘴欲言,但一口氣卻提不上來,整個人微微晃了一晃,發現她要昏倒了,他丟下背包就沖了過去,剛好及時在最後一秒接住了她。

她閉著眼,小手緊抓著他的衣領,在他懷裏輕喘了一小口氣,才重新睜眼,虛弱的開口罵道:「你這個王八蛋……害我房子被燒……還害我被人綁架、中槍……現在拍拍屁股就想跑?天底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我……」沒想到她會有這種反應,他?之啞口。

桃花回過氣來,終於不再覺得暈眩,便再開口逼他,「你知不知道,我這房子還有好幾百萬的貸款,我所有的錢,全都押在這家店──」

「我會幫你付清的。」他黑眸一暗,打斷她的話。

這王八蛋!

聽到他說的話,桃花被他氣得差點再昏過去。

「那我肩上的傷怎麼辦?」她兩隻手緊緊抓著他的衣領,越說越氣,「你是不是也要替我把醫藥費付掉?如果是的話,那乾脆把磨皮手術的錢也一併給我算了,免得我將來老公嫌我身上疤痕難看,害我嫁不出去!」

他聞言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卻始終沈默不語。

桃花見狀更氣,「我問你,我是長得很醜嗎?」

「不是。」

「我身材不好嗎?還是你嫌我胸部太大?」

「沒有。」

「那我愛你這件事,讓你覺得很噁心嗎?」

天啊,他不知道她竟會這樣想,看著她氣得幾乎要哭了出來,他終於再壓不住內心洶湧澎湃的情感,緊抓著她纖細的臂膀道:「該死,我怎麼可能會覺得噁心,你是我這輩子擁有過最美好的事物──」

「那你娶我啊!」她瞪著他說。

「桃花……」面對她強勢的態度,他完全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

這女人根本不曉得自己有多殘忍,她是如此甜美,教他願意拿所有的一切來換,她這樣逼迫,就好像拿杯水誘惑在沙漠中將渴死之人一樣──

「我要結婚,我要生孩子!如果你覺得抱歉,就娶我,養我一輩子!」她咄咄逼人得更進一步。

「天殺的,你還不懂嗎?」他被逼到退無可退,只能憤怒的說出事實:「我在來到這裏之前,是個為錢賣命的傭兵,你和我根本是完全不同世界的人!昨天晚上那男人,只是我必須面對的敵人之一,只要你和我在一起,這種事情就會一再發生!不要說是結婚了,你連和我走在一起都可能隨時會被牽連受傷──」

「我知道,耿野全和我說了。」她冷冷的打斷他,「就算你以前是傭兵,那又怎麼樣?」

她知道?難道她不怕嗎?

他黑瞳暗沈,喉嚨發幹,「你真的知道自己在說什?嗎?你知道你以後要面對的是什麼嗎?」

「我知道。」她毫無所懼的直視著他說:「耿野載我來時,把一切可能性都說了。」

海洋無言震懾的看著她,不敢相信她竟完全不在意。

「耿野也說了,他之前也是傭兵,曉夜現在也好好的啊。」

「那是因為曉夜不一樣……」他莫名覺得一陣虛弱,她的反應讓他暈眩不已。

「所以你是嫌我沒用就是了!」她眼一眯,惱火的說。

「不是──」

「我不會用槍,你可以教我啊!」她再度氣憤的打斷他。

「你休想,你一輩子都不准給我碰那鬼東西!」一想到她會去拿槍,他臉色難看的咆哮出聲。

「一輩子?哈!你都要走了,怎麼阻止我?」她伸手戳著他的胸膛,氣急敗壞的罵道:「何況你以為你走了之後,我就不會出事嗎?今天有一個你的敵人會知道要綁架我,你怎麼知道明天不會有第二個?你現在要走,我要是不學著自保,難道要乖乖等著讓人綁架勒索嗎?」

她的假設讓他渾身一凜,寒意直上後腦。

「那……那是不可能的。」他語音沙啞,眼底卻有著驚恐。

看出他的動搖,桃花再接再厲,「你怎麼知道不可能?你能保證嗎?不能,對吧?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你娶我!」

她斬釘截鐵宣佈的解決辦法,讓他無比動心。

娶她?他真的可以娶她嗎?這真的是最好的解決方法?

這甜美的念頭一被她敲入腦海裏,就霸住了他所有的思緒,再也不肯離開。

「只要你娶了我,我們就可以互相照顧。」桃花捧著他的臉,積極柔聲說服,「我可以愛你,你可以保護我,我可以煮飯給你吃,你可以幫我整理花圃,你要是願意在無聊時彈琴給我聽,我一定天天烤你最喜歡的草莓慕斯……」

聽著她的話語,海洋仿若能聽到她所描述的景象。

「妳真的……不怕?」

「怕?我當然怕,但我更怕自己被你留下。」她眼眶泛紅,輕撫著他粗獷的臉龐,柔聲要求,「你不愛我也沒關係,我不會強求你愛我,但是請你……別離開我……」

他怎?可能不愛她?

激動的情緒充塞胸臆,他再也無法抗拒,只能將她拉進懷中,憐愛的緊擁著。

天啊,像她這樣的女人,他如何能再放開她?

再也不放了,他再也不要鬆手,他會用盡一切力量保護她,就算要賠掉他的命,他也願意!

「海洋?」

「好。」他埋首在她頸窩,語音沙啞,「你要我留下,我就留下。」

「你會娶我?」她喉頭一哽,不敢相信他真的鬆口了。

「我會娶你。」他開口承諾。

「一輩子?」她咬著下唇,忍不住掉下淚來。

「對,一輩子。」他說。

「你答應了……就不准反悔……」她攀著他的脖子嗚咽著說。

「不會。」他啞聲開口,「一輩子都不會!」

聽到他肯定的回答,她卻放聲哭了出來,趴在他的肩頭上一直哭一直哭,像要把這幾天的委屈和驚嚇全傾泄而出。

海洋眼眶泛紅,只能抱著她,拍撫著她的背,無聲安慰著。

好不容易,她才終於緩和下來,雙手卻仍緊攀著他。

「桃花?」他擁著她,揉著她烏黑柔軟的短髮。

「嗯?」她吸吸鼻子,一張小臉依然埋在他肩上,不肯?起來。

「我愛你。」

她一聽,淚水又洶湧澎湃的湧了出來,她握起拳頭,捶打著他,嗚咽著罵道:「可惡……你可惡……」

「我以?你想知道,你要我收回來嗎?」

「不准!不准你收回去!」

她猛地?起頭,揪著他的衣襟,卻發現他嘴角噙著笑,「你不是說你不會強求?」

桃花臉一紅,惱羞成怒的轉頭,他卻伸出大手捧著她的臉,溫柔的吻了她。

「何桃花,我愛你。」他抵著她的額頭,定定的,一字一句的說:「我想要結婚,想要和你在一起,一輩子。」

她聞言,抱著他哭了,也笑了。

她知道自己看起來像個瘋子,卻無法遏止。

他半點也不介意,只是攔腰抱起她,帶著這從醫院脫逃的瘋女人,回去養病。

懷抱著這珍貴的女人,他知道從今以後,他再也不會放開她。

他會和她在一起,陪在她身旁,牽握著她的手──

一生一世!


後來


海風襲來,鳥兒啁啾。

椰子樹迎風搖曳,鳳凰木開了滿樹頭的火紅小花,海面上波光瀲灩,單車道上,晨起運動的人來來往往。

金黃色的陽光透窗灑落白色木屋的二樓,一位肥嘟嘟的小女孩咚咚咚地跑進父母的房裏,飛撲一躍跳到那張大床上,咯咯笑著道:「媽媽、媽媽,爸爸和哥哥他們去跑步了。」

原本躺在床上閉眼裝睡的女人一聽,立刻坐了起來,沖去洗臉刷牙,確定樓下沒人後,她才抱著三歲的小女兒快樂的飛奔到廚房,忙碌的做起早餐。

「媽媽,為什麼爸爸不准你下床?」

「因為你爸爸太神經兮兮了。」

「神經兮兮是什??」

「神經兮兮啊,就是過度緊張的意思,就像這樣。」她雙手往腰上一扠,學著老公兇惡的表情粗聲道:「莫森,她上個月還一直吐,這個月卻一直吃,你確定這種情況是正常的嗎?她上次情況不是這樣啊。」

她換了一個方向站,表情一改,學著另一個男人,幽幽歎了口氣,好笑的道:「海洋,我雖然是有在緊急情況時,替人接生過,但畢竟不是婦科專門,你要不要帶她去看婦產科,問專門醫生會比較好?」

坐在椅子上的女兒被她逗得咯咯直笑。

女人再換了一個方向,再接再厲的演著昨天的自己,舉手發言,「咳嗯,我們剛從醫院回來,醫生說我這樣是正常的,可是他就是──哇啊!」

話說到一半,她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直到眼前一定,她才發現自己被老公逮個正著,被他扛到了肩上。

「爸爸、爸爸!」女兒看見他,樂得伸出雙手直喊。

海洋伸出另一隻手,一把抱起女兒、扛著老婆,轉身就走。

「屠海洋,放我下來!」

他根本不理她,只是扛著她繼續上樓。

桃花瞧著他結實的臀部說:「屠海洋,你知道,我真的不喜歡被人這樣扛來扛去的。」

他依然對她的抗議無動於衷,只是轉身進了房。

她翻了個白眼,好氣又好笑的提醒他,「還有,親愛的,我現在懷孕了,實在很不適合這種移動方式。」

他聞言一僵,下一秒,立刻將她放了下來,讓她坐到床上。

瞧這男人臉色白成那樣,桃花忍住笑,卻又不禁道:「看,你這樣扛我都沒事了,讓我下去煮個飯又不會怎樣。」

「不行,你想都別想。」他一手抱著女兒,一手扠腰,托塔天王似地低頭皺眉瞪著她。

仍坐在他手上的女兒聞言,也學著爸爸大聲的道:「不行,你想都別想。」

說完,她樂得咯咯直笑。

「你也一樣。」海洋將三歲的小女兒也放到床上,交代道:「看著你媽,她要是下床,就尖叫。」

「好。」一聽到可以尖叫,小女孩眼睛一亮,笑著舉手猛點頭,「媽媽下床,我尖叫!」

「喂喂,屠海洋,你這樣教孩子的啊?」桃花眼看女兒陣前倒戈,她連忙出聲抗議。

他二話不說,傾身捧著她的臉就吻,桃花被吻得暈頭轉向,等到他終於起身,她早被他擺平躺在床上。

「乖一點。」他以拇指撫過她被吻腫的紅唇,啞聲開口要求,「好嗎?」

她滿臉通紅的看著他,知道他是真的擔心,才點頭道:「好啦。」

「謝謝。」他唇角微揚,這才起身離開。

好討厭,都這?多年了,她還是對他沒有一點抵抗力。

桃花伸手遮住羞紅的臉,卻發現衣袖讓人扯了一扯。

「媽媽、媽媽,我也要親親。」

桃花看著女兒,笑了出來,「好,給你親親,看我的厲害。」

她翻身將女兒壓倒,在她粉臉上親了好幾下,親得女兒笑得樂不可支。

好不容易,一大一小玩累了,才終於雙雙躺平在床上。

「媽媽?」

「嗯?」她將女兒抱在懷中。

「我還要聽故事。」

「好啊,你要聽哪個故事?灰姑娘的嗎?」

「我要聽媽媽的故事。」

她又親了女兒額頭一下,笑著道:「從前從前,有位女孩叫桃花,有位男孩叫海洋,桃花住在小島上,海洋住在森林裏……」

因?擔心她又跑下床,男人並沒有離開,他雙手抱胸靠在門外。

當他聽到門裏傳來的說話聲,心口不禁一暖。

走過血腥的殺戮戰場,他早已不再懷抱夢想,這個女人卻教會他再次作夢,將光明和希望還給了他。

日光漸暖,房裏話聲漸息,終至無聲。

他悄無聲息的進了房,只見妻子終於躺在床上睡去,女兒卻兩眼仍睜得老大,一見他就要起身。

他伸出食指比了個安靜的手勢,女兒立刻意會的繼續躺著,他上了床,伸出手,女兒很快就窩了過來。

「爸爸,媽媽故事沒說完耶。」她縮在父親懷裏悄聲說。

他微微一笑,一手支著頭,拍撫著女兒的背,學著老婆那一套,悄聲說:「從前從前,有位女孩叫桃花,有位男孩叫海洋……」

低沈的語音如飛絮般悄悄飄蕩在空氣中,桃花在半夢半醒間睜開眼,發現他躺在一旁,對快睡著的女兒訴說著他們的故事。

察覺她醒了,他卻沒停下,只是深情的看著她,悄聲替故事做了結尾。

「從此以後,桃花深愛著海洋,海洋深愛著桃花……」

她微微一笑,眼角卻滑下淚來。

他伸出手抹去她的淚痕,柔聲開口,「何桃花,我愛你。」

她傾身,隔著女兒,捧著他的臉,溫柔地吻了他。

海風陣陣吹拂,揚起白色窗簾。

她心中滿是對他的愛,如果生命再來一次,她絕對願意再次遇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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