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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夕歡】富豪的笨妻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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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8 12:39:49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天底下大概沒有比她更笨的人吧!
成天被人欺負也就算了,
居然連考試都抄錯同學傳來的答案!
好在天公疼憨人,
派了聰明睿智、英俊不凡的他來拯救她--
他說他愛她?
嘻嘻~~她也喜歡他耶!
ㄜ~~喜歡不是愛!?那愛就是不喜歡了嗎……
唉呦,她就是笨嘛,
她也粉努力地想弄清楚啊,
可是在她滿腦袋還是一團漿糊的時候,
他竟為了救笨笨的她而身命垂危,
嗚……連天公也受不了她的笨,
要把她的王子給收回去了嗎?


男主角:新堂夏緒
女主角:魏果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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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8 12:40:04 |只看該作者
楔子

  日本的新宿,惡名昭彰的城市。

  漆黑的深夜,寂靜的巷子,什麼罪惡的事情都可能在這裡發生。

  十來個痞子持有刀子、碎酒瓶等利器,將一名年輕男子團團圍住,眼中的不懷好意很明顯。

  年輕男子的嘴邊掛著淡淡的笑容,黝黑深邃的眸子冷靜自若地掃視四周,暗暗評估形勢。

  「是誰派你們來的?」他冷然地問。

  其實不必這些痞子回答,他已猜到那個人是誰。畢竟,能在公司塞給他大量的工作,使他不得不在晚上十點後才能下斑,再精確地計算好時間,於他夜歸的路途安排痞子悄悄「解決」掉他,這樣的人只有一個。

  想到這裡,他的目光似兩潭幽寒無底的湖水,冷酷而深沉。「死人不必知道答案。」痞子中的頭頭傲慢地回答。

  「喔?」年輕男子仍在笑,但眸色變得更冷,線條分明的雙唇充滿了冷峻,頎長的身體緊繃得如箭在弦上,蓄勢待發。

  驀地,痞子頭頭一個手勢,痞子們蜂擁而上,持著利器向年輕男子砍去——

  年輕男子笑容未變,起腳飛身側踢,左腳踢飛一個痞子手中的匕首,右腳正中痞子的臉部。

  他輕巧地落地後,腳尖勾起地上的匕首,射進另一個痞子的肩膀。

  這時,身後的痞子握著酒瓶刺向他的後背,他彷彿腦後長眼般,及時閃過攻擊,用巧勁折斷那名痞子的手腕……

  僅僅是幾分鐘的時間,十幾名痞子已倒地不起,而年輕男子仍然如最初一般,臉上掛著淡淡的冷然微笑,身上未沾泥塵。

  「你怎麼會有這樣的身手?」痞子頭頭跌坐在地上,驚疑不定。根據那人給的資料,年輕男子應該是個文弱書生型的人物啊……

  「他沒告訴你,對嗎?」月光照在年輕男子的臉上,他似笑非笑的冷酷面孔令人不敢正視。「因為他也不知道。」

  痞子頭頭驚呼:「你知道他是誰了?」

  年輕男子眼中射出兩道寒光,久久沒有回答。

  好半響,他才緩緩開口,吐出一個字:「滾!」聲音中有股懾人的氣勢。

  痞子們雙腿發顫,顧不得身上的傷勢,連滾帶爬地逃離了巷子。片刻後,小巷重新恢復了寧靜。

  年輕男子沒有急著離開,仰望天空,眉宇間不由得染上幾縷愁緒,輕聲喃喃:「這裡,也該離開了!」

  他無意和那人爭什麼,一直小心地隱藏自己,扮作文弱無害的樣子,無奈那人始終不願放過他,一次又一次地暗中陷害他,這次竟然還派出殺手,想取他的性命。

  到了這步,他也該走了,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只是離開之後,去哪兒呢?

  他思索著,驀然想起……母親的故鄉——台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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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8 12:40:35 |只看該作者
第1章

  台北,清晨的曙光劃破天際,薄薄的雲霞中染上一層絢麗,幾縷陽光透過淡粉色的窗簾落在床上的小人兒身上。

  那是個像洋娃娃般俏麗甜美的女孩,白裡透紅的蘋果臉,漆黑而濃密的長髮,彎彎的柳眉兒,長長翹翹的睫毛如兩把小扇,小巧的鼻子俏鋌而秀氣。

  感受到陽光的照射,女孩嘟嘟櫻紅小嘴,咕噥了兩聲,便把小腦袋藏在被子下面,繼續好夢。

  床頭的鬧鐘準時響起,努力喚醒沉睡中的人兒。

  女孩蒙著被子,翻了個身,對擾人的鬧鐘聲充耳不聞。

  鬧鈴約莫持續了一分鐘,終於放棄叫醒女孩的重任,房內又恢復了寧靜。

  咚咚咚——

  五分鐘後,屋外傳來陣陣敲門聲,伴隨著稚嫩的童音。「姐姐,起床了!」

  女孩整個身子都埋在被子裡,彷彿蠕動的大蟲般,又翻了個身,試圖忽略們外催人醒來的噪音。

  「笨姐姐,不要裝作沒聽到,快起床啦!」聲音又大了幾分,來人開始用腳踢門。

  「別吵……」女孩雙眼緊閉,稚氣地用小手摀住耳朵,再次翻身,然後——

  砰!

  女孩裹著被子摔在地上。

  聽到房內的巨響,門外的小男孩眼中閃過瞭然的光芒。「笨蛋姐姐,你又從床上摔下來了,對不對?」童聲中掩不住嘲笑的味道。

  女孩拉開被子,露出半個小腦袋,哀怨地嘟著櫻唇,揉揉惺忪眼睛。

  「魏果果,你不是要上學嗎?已經快八點了,你要遲到嘍!」威脅的話語緩緩傳進女孩的耳朵。

  快八點了?

  女孩微微皺了下眉毛,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倏地哇哇大叫,從地上爬起來,跌跌撞撞地衝出臥室,站在門外的正是她那不太可愛的弟弟魏忍。

  魏忍唇邊掛著調皮狡黯的笑容,拉著她的手向浴室走去。「姐姐,你還有『半個小時』的時間,漱洗完畢後到餐廳吃早飯。」

  魏果果胡亂點點頭,根本沒注意魏忍說了什麼。

  五分鐘後,一抹淺藍色的身影衝進餐廳,氣喘吁吁地說道:「爸媽,我要遲到了,再見。」說著,嬌小的人影就奔向客廳的玄關。

  「果果,你不吃早點嗎?時間還來得及……」魏媽媽穿著可愛的小熊圍裙,急急將她叫住。

  「媽媽,不行,我快遲到了……啊,」魏果果一邊快步疾行;一邊轉頭和媽媽道別;一個不留神,就將脆弱的腦袋撞在堅硬的牆上。

  好痛喔!

  她低聲呻吟,腦袋撞得發疼,眼眶泛著珠淚,俏麗的五官皺成一團。

  「唉,你怎麼總是這麼不小心,三天兩頭將自己弄傷?」魏媽媽心疼地走上前。「先坐下,我幫你揉揉。」

  「不行啦,都八點了,我鐵定遲到啦……」魏果果彎下身子,左手可憐兮兮地揉著受創的頭部,右手努力穿鞋。

  「什麼八點?現在還不到七點,你就算慢慢吃早飯也來得及,幹嘛這麼著急?」魏媽媽不解地嘮叨道。

  「啊?」魏果果瞪大雙眼,停下手裡的動作,臉上的表情嬌憨而困惑。「可是剛剛小忍說……」

  「是不是他又騙你說『快八點』了?」魏媽媽恍然大悟道。

  「是……」魏果果也明白了,紅潤的雙頰鼓得老高。「他又騙我!」

  「我不那麼說,你怎麼會起床呢?」人小鬼大的魏忍從樓上走下來,慢條斯理地開口說道。

  「小忍,你怎麼總是欺負果果!?」魏媽媽面露責備的神色,瞪著魏忍。

  一家之主的魏爸爸挑挑眉毛,沒有吭聲,悠閒地品著早茶,繼續低頭看報。

  「有嗎?」魏忍狀似無辜地反問。「剛才我說的是『快』八點了,而不是『已經』八點,我沒說錯吧?」

  「嗯。」猶豫了下,魏果果點點頭。

  「我拉著你去浴室時,是說還有『半個小時的時間』,對吧?」他振振有詞地繼續道。

  她歪著腦袋回想片刻。「對……」

  「所以我騙你了嗎?」魏忍嘴邊露出洋洋得意的笑容。

  「沒有。」魏果果不甘心地嘟嚷。「每回你都這麼說……」

  「是第十六次這麼說。」他壞心地補充,睥睨她。「你知道豬是怎麼死的嗎?」

  「不是笨死的嗎?這我知道。」她聽他說了上百遍,想不記住也難。

  「而你比豬還笨!」魏忍撤撤嘴,小聲咕噥著,想不通他們怎麼會是姐弟。

  這已經是他第十六次騙她快八點了,催她趕快起床上學,而她居然仍會信以為真,讓他好沒有成就感。

  他們是姐弟,不是嗎?為什麼他聰明伶俐,而她永遠一副笨笨的模樣?

  「小忍,你說什麼?」魏果果沒聽清楚,笑瞇咪地詢問。

  「我已經十歲了,不要叫我小忍。」早熟的魏忍最不喜歡家人還把他當作小孩看待。

  「知道了。」她走到餐桌前,很快就將她作的承諾忘在腦後。「小忍……」

  「不、要、叫、我、小、忍!」他咬牙切齒地說道,臉色臭臭的。

  「是,小忍,我聽到了,你不用一再強調嘛!」她認真地點點頭,露出純真甜美的笑靨,開始吃早飯。

  笨蛋姐姐!魏忍翻了個白眼,撇開小臉,用力叉著盤中的煎蛋。

  魏果果渾然不覺某人正在生氣,笑容依舊。「媽媽,我同學下週五過生日,放學後我想去百貨公司買些禮物。」

  「什麼?你要獨自去?」魏媽媽猛地停下手裡的動作。

  魏爸爸也放下報紙,慎重地盯著魏果果。

  「笨蛋姐姐,你認為你能順利到達百貨公司嗎?」魏忍轉過頭,眼裡閃動著懷疑的光芒。

  「小忍,你怎麼可以這麼說?我快十八歲了……」魏果果噘起小嘴抗議。

  「可是你『路癡』的毛病,並沒有隨著年齡的增長有任何改善。」魏忍插嘴提醒。

  「這回我絕對不會迷路了。」魏果果小聲嘟嚷著。

  「笨蛋姐姐,每次你都是這麼保證的,可結果呢?」這是她今年第三十七次保證,而今年僅僅過了三個月而已。

  或許在別人看來,會覺得匪夷所思,但事實的確如此,魏果果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大路癡。她永遠只會走一條固定的路線回家和上學,

  即使路途中只拐個小小的彎,都可能因此找不到回家的方向。

  這樣的她,怎能不令人擔心呢?

  「還是別去了。」魏忍阻止道。

  「但是,我一定要親自挑選禮物給她……」魏果果咬著下唇。

  「果果,讓小忍帶你去百貨公司吧。」魏媽媽思索片刻,宣佈決定。

  「啊?」魏果果驚訝地輕呼。「那好丟臉喔!」她是姐姐耶!

  「媽媽,不是吧?為什麼我要帶姐姐去?」魏忍也在抗議,他最討厭逛街了。

  「難道你不擔心果果迷路?」魏媽媽瞪了魏忍一眼。

  「可是……」他猶在掙扎。

  「如果你不去,我就永遠不給你零用錢。」魏媽媽恐嚇,駁回抗議。

  「好吧。」魏忍無奈地答應。唉,誰讓他有一個路癡姐姐呢?

  見事情解決,魏爸爸又重新埋首於報紙中。

  「小忍,你怎麼了?」魏果果不解地瞅著魏忍。

  魏忍悶悶不樂地看著她滿是關心的小臉,心中連連歎氣。

  什麼時候他的笨蛋姐姐才能變得聰明些呢?

  「『怎樣使你變得更聰明』——小忍,為什麼你要買下這本書呢?你想看嗎?」人潮過往的大街上,魏果果提著裝滿禮品和書籍的袋子,神情疑惑地望著魏忍。

  「不是。」魏忍賞給她一個大白眼。「那是給你看的。」

  「為什麼我要看它呢?」她更糊塗了,學校的選修課裡沒有這個科目呀。

  「因為它有好處。」魏忍不禁懷疑,以她笨笨的程度,即便讀了這本書,恐怕也不會有半點長進。

  「什麼好處?」她鍥而不捨地問道。

  可以使你由大笨蛋變成小笨蛋。魏忍在心裡悄悄回答,沒有將這話說出來。

  他咳嗽兩聲,岔開話題。「時候不早了,我們快回家吃晚飯吧。」

  魏果果看看手錶,轉移了注意力。「七點多了!怪不得我肚子好餓呢!小忍,我們先吃些霜淇淋,好不好?」

  「不好。」魏忍毫不猶豫地拒絕,他才不要吃那些甜甜的東西呢!

  「那我自己吃嘍。」

  兩分鐘後,她歡天喜地地舔著手中的牛奶霜淇淋,覺得世間最幸福的事莫過於此。

  「笨姐姐,不是那邊,應該走這邊才對。」魏忍瞧著她與回家的方向漸行漸遠,頭上冒出一堆黑線。

  她的眼中居然只有霜淇淋,而把他忘在一旁!?

  「啊?」魏果果的面頰染上兩朵可愛的紅花,急忙回身。

  由於用力過猛,她收勢不住,撞進身旁一名陌生男子的懷中,手上的霜淇淋全部沾上了他昂貴的西服,而更悲慘的是,她的雙唇竟還「熱情」地吻著那名男子的胸膛!

  老天,她做了什麼!?

  魏果果倏地推開他,後退一大步,險些摔倒,幸好陌生男子及時將她拉住。

  嗚,她又出醜了!

  「對不起、很抱歉……」她低著頭,不停地說著道歉的話語,不敢細瞧陌生男子的反應。

  陌生男子面無表情,看了看胸前的白色印子,然後把目光轉向罪魁禍首。

  她的臉蛋半掩在濃密的長髮中,小巧的鼻尖上有一抹粉紅,柔嫩的雙頰紅通通的,蘊著水氣的眼兒緊盯腳尖,縮著纖白的脖子,像只受驚的小兔,楚楚可憐。

  「沒關係。」他冷靜地開口,音調清揚冷冽。「你有面紙嗎?」

  「嗯?」什麼意思?

  魏果果愣了一下,本能地抬起頭,看清對方的容貌。

  他長得很漂亮,或許「漂亮」不該用在他身上,而應該說是俊朗瀟灑。高高瘦瘦的體型,眉目爽朗,面龐清秀,看起來溫文儒雅。

  但他的俊美不完全屬於斯文型,他的下顎堅毅不屈,雙唇的線條充滿了冷峻和魅力,週身散發著冷漠剛強的氣息。

  「擦這裡。」陌生男子指指胸前的污漬,淡淡地解釋。

  「喔。」魏果果的面頰更紅了,手忙腳亂地翻弄著口袋,尋找面紙,可惜什麼也沒找到。

  笨蛋姐姐!魏忍皺皺眉頭,拿出一包面紙。「大哥哥,給你。」

  「謝謝。」陌生男子接過面紙,擦了兩下,見污漬過於明顯,乾脆把外套脫下拿在手上。

  「先生,對不起……」魏果果可憐兮兮地道歉。「你這件西服多少錢,我賠給你……哎呀!」

  她的右腳被魏忍踢了一下。

  魏忍瞄到西裝領內的商標,亞曼尼的西裝耶,動輒數萬元!任何聰明人都不會說出賠償的話來,

  何況衣服只是髒了,洗洗就可以再穿,她幹嘛傻乎乎地要賠人家整套西裝錢?又不是錢太多了!

  「大哥哥,你不要生氣,我們可以賠給你洗衣費。」相較而言,洗衣費就便宜多了。

  「沒關係,不用了。」陌生男子搖搖頭。「下次小心點。」說完,他邁步便要離開。

  一雙黏兮兮的小手卻抓住他的胳臂,阻止他離去的腳步。

  陌生男子轉回身,溫和地望著小手的主人。「什麼事?」

  「你的西裝錢……」

  「不必了,這衣服本來就該送洗了。」陌生男子從容不迫地回答,炯然有神的眸光移向抓著他袖口的小手。

  「可以先鬆開手嗎?」雖然是問句,語氣平和,卻有種不可侵犯的氣勢。

  魏果果不由自主地遵從他的命令,鬆開雙手,只見他的衣袖處多了兩個白色的手印。

  「對不起、對不起……」她小臉漲得通紅,喃喃道歉。

  嗚嗚,她竟然……又毀了他的襯衫!

  陌生男子也看到這兩個白手印,微微皺了下眉毛,隨即恢復平靜的表情。

  「沒關係。」他輕聲安撫。「再見。」他側身就欲離去。

  「等一下……」她再次伸出小手。

  陌生男子及時避開,和她保持一尺的距離。「還有事嗎?」

  「我還沒有賠你的西裝錢……哎呀!」這回是她的左腳慘遭魏忍的攻擊。

  「大哥哥,我們賠給你五百元洗衣費,好嗎?」魏忍把陌生男子沉默的舉動視為默許。「姐姐,快拿錢。」

  「啊?」魏果果愣了下,掏出錢包,裡面只剩幾枚硬幣。「咦,怎麼會只剩一點點錢?」她記得應該還有一張千元鈔票啊。

  她左翻右翻,找遍了身上所有的口袋,都是空空如也,小臉越來越紅,險些有腦充血的危險。

  魏忍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你買霜淇淋時,老闆有找零錢給你嗎?」他很有經驗地提醒。

  「霜淇淋……」魏果果終於想起鈔票的下落,模樣很尷尬。「我忘了要零錢。」

  笨姐姐!魏忍賞給她一個大白眼,從口袋裡掏出兩張百元鈔票,笑容滿面地遞給陌生男子。

  「大哥哥,我們身上的錢只有這些了,賠你二百元洗衣費,好不好?」幸好他身上還有一些零用錢。

  「小弟弟,不用了。」陌生男子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沒有去接鈔票。「小心,不要再弄丟了。」

  說完,他便轉身離去。

  「等等,請留下你的賬號,我匯款給你……」魏果果第三次將「魔掌」伸向陌生男子,不料卻被魏忍死命攔住。

  「小忍,你幹什麼?」她皺皺俏挺的小鼻子。

  直到陌生男子的身影消失在視線內,魏忍才將她放開。

  他嘴角抽搐,齜牙咧嘴地朝她吼道:「笨蛋姐姐!你居然……」

  「小忍,你怎麼了?牙痛嗎?」魏果果不解地問道,困惑於他反常的舉動。

  聞言,魏忍氣得臉黑了一半,說不出話來。

  上天啊,為什麼他有這樣一個奇笨無比的姐姐?

  四十分鐘後,魏果果和魏忍走進社區的公寓。

  「所以,你是因為生氣才做出那樣的動作,對嗎?」魏果果一臉無辜地望著魏忍。

  在經過反覆溝通後,她才明白他古怪的表情並非牙痛,而是生氣。

  「嗯。」魏忍沒好氣地回應。

  「那麼,小忍,你為什麼要生氣呢?是我做錯事情,與你無關呀!何況我本來就該賠償人家……」對於他生氣的原因,她又不懂了。

  「問題是你該量力而行,你知道那件衣服值多少錢嗎?」他翻了個白眼,拉著她進入電梯。

  動輒數萬的亞曼尼西裝,她買得起嗎?

  「不知道,可是……這和你生氣有什麼關係嗎?」她水靈靈的秋眸無辜地眨呀眨的,惹得他剛剛熄滅的怒火重新點燃。

  「笨蛋!」

  「小忍,我是你姐姐,不要叫我笨蛋啦。」魏果果端出姐姐的架式,紅潤的雙頰鼓得老高。

  魏忍斜睨著她,扮了個鬼臉。

  「那叫傻蛋吧。」電梯門打開,他率先走出去,來到家門口,按了兩下門鈴。

  房門開了,裡面走出一名高挑的俊逸男子,穿著簡單的休閒裝,舉止高貴優雅,氣質不凡。

  「喂,小忍,你怎麼可以這麼過分……」魏果果隨後趕到,見到俊逸男子,一下子愣住了,話音戛然而止。

  奇怪,她家沒有這位帥哥呀,難道是——

  「對不起,我走錯門了。」她紅著臉道歉,拉著魏忍向外走去。

  魏忍站在原地,不肯離開。「姐姐,你幹嘛?」

  「小忍,咱們走錯樓層了,這裡不是我們家……」她雙頰飛紅。

  「笨姐姐,你看看門牌是幾號。」魏忍用下巴指指門。

  「不用看了,我們一定走錯了。」她很肯定地說。

  「你、再、看、看!」魏忍十分堅持。

  「好吧。」魏果果只得抬頭望向門上的號碼,認認真真地瞅了半天,然後露出驚訝的神情。「咦,小忍,門牌號碼和我們家一模一樣耶!」

  「白癡。」魏忍小聲咕噥著,昂頭瞅著俊逸男子。「大哥哥,你認識我爸媽?」

  世界可真小呀!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他,既然他不可能有他們的地址,那麼唯一的解釋就是他是老媽或老爸的客人。

  若是這樣,那就麻煩了,如果爸媽知道笨蛋姐姐毀掉了人家的西裝……

  「是的,你們是魏伯母的孩子?」俊逸男子揚了揚眉毛,有些意外。「魏伯母正在廚房洗水果……」

  話音未落,魏媽媽就從廚房探出半個腦袋,「果果、小忍,你們回來了?」

  「媽媽!」魏果果驚訝地輕呼。

  「這是我們家吧?」魏忍得意地說。

  面對兩人迥然不同的表情,魏媽媽一頭霧水。「你們怎麼了?快進屋吧!爸爸有事,要晚些回來……」說著,魏媽媽又鑽回廚房。

  「媽媽,他是誰呀?」魏果果走進客廳,望著坐在沙發上的俊逸男子。「好面熟喔。」她見過他嗎?

  魏忍很無奈地瞧著她,調侃道:「笨蛋姐姐,你剛剛把人家的西裝弄髒了,這麼快就忘了?」

  她的「識人之明」還真不是一般的差呀!

  「啊?」魏果果冒出滿頭的黑線和紅暈,總算想起來了。「他換了衣服嘛,看起來變化很大耶!」

  聽到她的說詞,俊逸男子扯了扯嘴角,感到非常不可思議。

  「笨蛋。」魏忍嘀咕著。換衣服又不是整容,只有她才會笨得認不出人來。

  魏果果想起西裝的事情,小臉不覺又紅了,抱歉地瞅著俊逸男子。「你是來要西裝錢的嗎?需要多少錢……啊,好痛!」

  魏忍在她後背掐了一下,阻止她再說下去。

  俊逸男子冷眼看著他們之間的小動作,唇邊露出一絲淺笑,默不作聲。

  「大哥哥,你是我媽的客人,對不對?」魏忍笑得十分諂媚。「你大人有大量,宰相肚裡能撐船,拜託你,千萬不要把西裝的事告訴我媽,好不好?」

  「嗯。」俊逸男子挑高一邊眉毛,若有所思地打量著魏忍,微微頡首。

  「大哥哥,你真是大好人,謝謝……」

  魏忍還想再說些什麼,恰好魏媽媽端著水果拼盤走進客廳。

  「你們聊得很愉快呀!在談什麼呢?」

  「我們在說西裝……唔……」魏果果被魏忍摀住了嘴巴,有口難言。

  「小忍,你又欺負果果!」魏媽媽雙手叉腰,一副母夜叉的模樣。「罰你不許吃水果!」

  「我沒有。」魏忍抗議。

  天知道,他有多冤枉!若非為了掩蓋笨蛋姐姐弄髒別人西裝的「惡行」,他何必這麼辛苦呢?現在他被害得不能吃水果,都怪他的笨姐姐!

  想到這兒,他忿忿的目光射向魏果果無辜的笑臉,使了個眼色,期望她能幫他說話、證明他的無辜。

  「小忍,你眼睛抽筋了嗎?」魏果果對他的眼神是有看沒有懂。

  「不、是!」他從牙縫裡擠出這兩個字。

  「難道是嗓子痛?」她覺得他的音調怪怪的。

  大笨蛋!

  魏忍的臉色臭得像大便一樣,表情幾乎可以用「咬牙切齒」來形容。

  「小忍,不可以在客人面前這麼沒有規矩!」見狀,魏媽媽狠狠瞪了魏忍一眼,接著滿臉笑容地轉向俊逸男子。

  「呵呵,讓你見笑了,這個我是的大女兒——魏果果,那個是我的小兒子——魏忍。小忍、果果,我為你們介紹一下,他是……是……」

  魏媽媽頓了頓,笑咪咪地瞅著俊逸男子。「對了,你還沒有告訴我你是誰呢?」

  「什麼?媽媽,你不知道他是誰,就讓他進來了!?」魏忍不可思議地驚呼。

  他終於知道姐姐為什麼會那麼笨了,原來遺傳基因來自媽媽呀!

  「我當然知道他是誰。」魏媽媽反駁,拾起桌上的如意玉珮。「他肯定和淑琴有關係。」

  「淑琴是誰?」魏果果歪著腦袋,小臉升起一個大大的問號。「我好像沒聽過這個名字耶!」

  「她是我的一位老朋友,唉,已經二十多年沒聯繫了。」魏媽媽拿著玉珮,回憶往事。

  「二十三年前,我到日本求學,遇到淑琴,一見如故,和她成為朋友。那時淑琴未婚生子,獨自帶著剛滿月的孩子,生活十分艱辛,我就把家裡寄來的生活費分些給她。

  後來,我畢業了,必須離開日本,淑琴不願和我一起回台灣,我只好把身上所有的錢和這塊玉珮留給她,

  要她把玉珮賣掉換錢。淑琴堅持不要,我就硬塞給她,告訴她,等她的兒子長大了,可以拿著玉珮來找我。」

  說到這裡,魏媽媽望向俊逸男子。「你就是淑琴的兒子吧?」

  「是的,伯母。」俊逸男子有禮地回答。「我叫新堂夏緒。」

  「新堂?你是日本人?」魏果果驚訝地張大嘴。

  「二分之一。」俊逸男子點點頭。「我母親是台灣人,而父親是日本人。」

  「你父親果然是日本人!當年,淑琴無論如何也不願意離開日本,我就這麼猜想了。」魏媽媽握住夏緒的手。

  「時間過得真快呀,二十多年前,你還只是個剛滿月的小孩,現在都長這麼大了……淑琴還好嗎?為什麼她沒和你一起來?難道……」

  「我母親在七年前就病死了。」他的聲音低啞,眼神裡透著傷痛。

  聞言,魏媽媽眼圈泛紅,緊緊摟著夏緒,哽咽無語。

  好半晌,她才輕聲問道:「可憐的孩子,這些年來你是怎麼生活的?」

  「母親死後,我被父親接回家中,供我出外讀書。」他頓了頓,試著平撫情緒。

  「母親臨終前,曾反覆叮嚀我,要我帶著這塊玉珮來台灣見您,並為您做一件事。她說,她欠您很多……」

  「說什麼欠不欠,我和她是朋友啊!」魏媽媽打斷他的話。「夏緒,這次你準備在台灣停留多久?不如住在我家吧!反正我隔壁那間屋子空著。」

  「伯母,謝謝您的好意,不過,很抱歉,我不打算住在這裡。」夏緒委婉地拒絕。「我來這裡,只是為了完成母親的遺願,待事情了結,我就必須離開。」

  這些年來的勾心鬥角,他已經習慣以斯文有禮的形象示人,隨時與人保持距離,即便是母親的舊友,也不願親近。

  「你準備在台灣住多久?」

  「最多不超過一個月。」如果他停留得太久,就會被日本方面追查到他的行蹤。「我準備住旅館。」

  「難道旅館比我家裡舒服嗎?」魏媽媽皺起眉頭,不容拒絕地說道:「你不是說要代淑琴替我做一件事嗎?魏媽媽唯一的要求,就是讓你住在我家。」

  想到母親的遺願,夏緒遲疑半晌,終於點點頭。「好吧,如果這是您想要的。」

  「太好了,以後你住在隔壁的屋子,我們就像是一家人了!」魏媽媽興奮地宜布。

  「啊——」驀地,魏果果發出一聲怪叫,轉眼瞪著夏緒。「夏緒,那個……你是在用中文交談吧?」

  天,她現在才發現嗎!?

  魏忍揉揉被震得發麻的耳朵。「白癡姐姐!」

  「果果!」魏媽媽的嘴角不由得隱隱抽動。

  夏緒望著果果,訝異的光芒在黑眸中一閃即逝,眼底帶笑。「是的,因為我母親的關係,我的中文和日語一樣好。」

  他的母親一直希望他能流利地用中文交談,從他開始說話就教他中文。在他母親逝世後,為了紀念母親,他更加用心去學習中文。

  「太好了,不必擔心會有溝通障礙了。」她漾出甜美的笑容。

  夏緒揚揚眉毛,泛起柔和的笑意。

  「是啊,真好。」魏忍嘀咕著,對她的迷糊徹底投降。「笨蛋姐姐,真高興你終於發現了。」

  魏媽媽笑癱在沙發上。

  咕嚕嚕……

  這時,一陣尷尬的聲音從魏果果的肚子傳出。

  她雙手捂著肚子,可憐兮兮地望著魏媽媽。「媽媽,什麼時候才能吃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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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8 12:41:06 |只看該作者
第2章

  夜晚,柔和的燈光照在餐桌上,仿如蝗蟲過境一般,滿桌子的飯菜已被一掃而空。

  「好飽喔!」魏果果揉著肚子,舒服地呼了口氣,癱軟在餐椅上。

  魏媽媽依舊在廚房裡忙碌著,不一會兒,裡面就飄出一股皮蛋瘦肉粥的香味,引得餐桌前的人兒食慾大開。

  「媽媽,你在煮粥嗎?好香耶!」魏果果用力將那股香氣吸進鼻內,循著香味來到粥鍋旁,露出饞兮兮的笑容。「我可以喝點嗎?」

  「還喝?你不怕肚皮脹破?」魏媽媽白了她一眼。「這是給夏緒煮的消夜,我擔心他晚上沒吃東西,會餓著。等會兒,你把粥端給他。」

  新堂夏緒利用自己多年的積蓄,在台灣開了家科技公司。為了初期創業的籌劃,他每天很晚才回到家裡。

  魏媽媽擔心他的身體,特地為他做了宵夜。

  「喔。」魏果果失望地垂下小腦袋,望著香味四溢的皮蛋瘦肉粥,口水險些滴入粥鍋內,粉臉上無限委屈。

  看著她可憐兮兮的神情,魏媽媽有些不忍,先盛了一小碗給她。「剩下的足夠夏緒吃了,這碗就給你吧!」

  魏果果歡呼一聲,小心翼翼地捧過瓷碗,端到餐桌前,揚起湯匙,心急地吞下一口熱粥。

  好燙!

  她飛快地伸出粉嫩的舌頭,小手不停地扇著。

  「果果,先幫我把粥給夏緒送去。」魏媽媽將粥倒入一個大碗中,撒上香菜,放在托盤上,對她招招手。「對了,順便幫我問問他喜歡吃些什麼,我明天晚上給他做宵夜。」

  「好的。」魏果果迅速灌了杯涼水,稍稍紓解舌尖的疼痛,跑去接過托盤,低著頭衝向大門。

  「小心——」

  魏媽媽的警告尚未說完,一聲巨響就在耳邊響起。

  第N次,魏果果撞上牆壁,痛得五官都皺在一起。

  她強忍住滿眼的淚水,左手揉著被擅的頭部,右手緊緊端著托盤,奔向門外。

  「唉,怎麼總是笨手笨腳的?」魏媽媽望著大門,喃喃自語。

  鈴——

  魏果果按了半天門鈴,都沒人應門,使她不禁懷疑是門鈴出了問題。

  咚咚咚——

  她用力敲著房門,久久仍沒有回應。

  啪啪啪——

  她改用手掌使勁拍打,過了半晌,房門依然緊閉。

  夏緒應該在裡面呀,不會是睡著了吧?

  她把耳朵緊緊貼在門上,聆聽房內的動靜。

  倏地,房門大開,她止不住傾斜的身體,撞在來人的身上,同時,端著托盤的右手也維持不了平穩,眼看熱粥就要灑在她的身上……

  她害怕地閉上雙眼。

  過了兩秒,感覺不到任何熱流潑灑出來,她緩緩睜開星眸,只見一隻大手穩穩地將托盤接住。

  她慶幸地想:還好有人及時托住盤子,還好她沒有摔痛……咦,不對!熱熱的、軟軟的,那觸感像是……

  「啊——」魏果果大叫一聲,從男人身上彈開,漲紅了小臉,瞪大眼睛盯著面前這位只在腰間圍著一條浴巾的半裸男子。

  「你你你……」她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來。

  「你還好嗎?」夏緒看著她慌亂的舉動,微微一笑,輕聲詢問。「我剛才在洗澡,你有什麼事嗎?」

  「我……我來……」她盯著他健壯光滑的胸膛,腦袋裡一片空白。

  「這個?」他將托盤放在桌上。

  「皮蛋瘦肉粥。」她本能地回答,同時想起來這裡的原因。「我是來送粥的。媽媽怕你肚子餓,做了宵夜,讓我送來。」

  「謝謝。請魏媽媽不用這麼費心……」

  「那我走了,再見。」她不等他把話說完,就走出房間,砰地一聲關上大門。

  望著緊閉的大門,夏緒愣了半響,沒想到她會這樣做,三十秒後,門外再次傳來咚咚咚的敲門聲。

  又是誰?

  夏緒走上前,打開房門,門外站的仍然是那個冒失的小人兒。

  「有事嗎?」他和悅地問。

  「媽媽要我問你,喜歡吃什麼東西?明天她要給你做消夜。」她差點忘了母親吩咐的事情。

  「請轉告伯母,無須為我準備……」

  「好的。」魏果果甜笑著點頭答應,轉眼間就將他的話左耳進、右耳出,忘得一乾二淨。「但是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喜歡什麼?」

  他揚起一抹無奈的笑容。「我很少吃宵夜。」

  「那就隨便了?好的,我會告訴她的。」她和他簡直是在雞同鴨講。

  兩秒鐘後,她再次關門離去。

  一分鐘後,刺耳的門鈴響徹整個房子。

  夏緒微皺劍眉,拉開大門,不意外地,第三次看到迷糊的人兒。

  這次又是什麼事呢?

  他挑起眉,投出無聲的疑問。

  「我還忘了一件事。」魏果果不待他發問,就辟哩啪啦地說起來。「粥要趁熱喝,但要小心燙到舌頭。」

  這是她慘痛的經驗。「要把粥都喝完,才不會餓到肚子,影響身體。」這是魏媽媽的囑托。

  「謝謝。」他揚起一邊的眉毛,泛起和煦的笑意。「都說完了?」

  她想了想。「嗯。」

  「沒有其他事了?」他再次確定。

  「嗯。」她用力點頭。

  「再見。」這回,他主動關上門,然後瞪著房門大概三分鐘之久,直到聽不見任何聲音,才坐到小桌旁,喝了一口熱粥。

  香噴噴、熱呼呼的瘦肉粥滑進肚腸,一種莫名的情緒在他心頭蕩漾,不期然地,腦海中浮現出一抹可愛笨拙的人影……

  接下來的數日,魏媽媽天天為夏緒準備宵夜,再由魏果果送到他的房中。

  「今天媽媽做的是蘿蔔絲糕,記得要吃完,很有營養的。」魏果果綻著如花的可愛笑靨,嘮叨叮囑。

  「蟹黃燒賣,很好吃喔,快趁熱吃吧!」她的粉頰上露出兩個可愛的小酒窩。

  「蔬菜湯,含很多維生素……」她的語音清脆悅耳,並給他一個甜笑。

  週四,魏果果送完牛肉麵,步履輕鬆地回到魏家,魏忍正在客廳的沙發上等她。

  「姐,你又去送宵夜了?」

  「嗯。」她笑咪咪地點頭。

  「你覺不覺得他很冷很怪?」這是魏忍對夏緒的感覺。

  「冷?怪?」她歪著腦袋思索片刻。「沒有耶!小忍,你為什麼這麼說?」

  「難道你不覺得他說話時總與人保持一定的距離,不易親近?」

  「沒有啊。」她搖搖頭。

  「難道你不覺得他拋下日本的親人、在台灣獨自創業,十分古怪嗎?」

  「不會啊。」她依然傻傻地搖頭。

  「那你對他有什麼感覺?」

  「對他……」她努力思索。「我也不知道耶……」

  聞言,魏忍翻了個白眼,險些吐血。

  「笨蛋!」他小聲嘀咕著,放棄這個話題。「明天晚上你同學的生日Party結束後,要我去接你嗎?」言歸正傳,他問起找她閒聊的主因。

  「小忍,不用啦!」魏果果笑呵呵地揉著他的頭髮。「同住這樓的小文也要參加聚會,我和她一起回來就行了。放心,我會順利到家的。」

  「那就好。」魏忍從她的「魔掌」下掙脫出來。「我回房玩電腦了。」

  「等一下。」她拉著他的手臂,將他叫住。「明天我可能回來得晚些,你要記得替我送宵夜喔!」

  「知道啦。」魏忍不耐地扮個鬼臉,這件事魏媽媽在半個小時前就吩咐他了。「我可以走了吧?」

  「等等,還有件事。」驀地,她咧出一抹傻兮兮的笑容,玉頰赧紅。「小忍,你還記得我上周買來送同學的生日禮物放在哪兒嗎?我找不到了。」

  笨蛋!

  晚上九點,月色依然朦朧,清風依然柔和,街市依然繁華,路燈依然明亮,而魏果果依然再次迷路了。

  人算不如天算,小文突然有急事,沒有參加今晚的Party,她只得獨自回家。

  她的方向感本來就很差,再加上有些感冒,整個人昏昏沉沉的,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擦鼻涕上,然後她坐錯了車,錢包也自己長腳跑掉了,連坐計程車或打電話回家的錢都沒有。

  嗚,她曾自信滿滿地向魏忍保證能平安到家,卻再次迷路了,一定會被他嘲笑的!

  「哈啾!」響亮的噴嚏聲迴盪在黑漆漆的公園裡。

  魏果果吸吸鼻子,眼圈泛紅,忍受著頭暈目眩、飢寒交迫的感覺,試圖讓昏昏沉沉的大腦開始工作。

  怎麼辦呢?

  她的身上沒有錢,只能靠兩條腿走回家。但是,夜晚的街道看起來都那麼相似,她根本分辨不出方向,怎麼回去呢?

  唯一的希望,是像以前一樣,遇到好心的警察,送她回家。

  可是,已經這麼晚了,大概要等到明天才會碰見警察吧?糟糕的是,現在社會治安不好,誰知道她還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

  想著想著,魏果果覺得好害怕,眼淚如洪水決堤般洶湧地噴出,鼻涕、淚水在臉上縱橫交錯。

  不行,她不能哭,她要有理智,她要冷靜,尋找出路,可是……

  嗚,公園裡黑漆漆的,冷風吹來,樹影晃動,隱約還能聽到蟲子的叫聲,她真是好害怕呀!她要回家,她要回家啦!

  魏果果坐在公園的長椅上,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粉嫩的小臉上淚水盈盈,像只慘遭遺棄的小花貓。

  「嗚……媽媽、爸爸、小忍,我好想你們……哈啾!」她抽抽噎噎地喃喃自語。「我想回家……」

  哭聲伴隨著咳嗽、打噴嚏的聲音,在寧靜的夜晚顯得格外清晰刺耳。

  好可怕的噪音啊!鳥兒四處逃竄,草兒摀住耳朵,蟲兒另覓巢穴,連月亮都忍不住縮回雲端……

  這聲音有些耳熟!

  新堂夏緒經過公園,飄飄忽忽的哭聲傳入耳中,他不由得想起那張嬌憨甜美的笑臉,微微皺起眉毛。

  會是她嗎?不太可能吧。

  他繼續前行,淒厲的哭聲愈發清晰了,可以推測出聲音的發源地就在公園深處的小徑。

  很像她的聲音……

  遲疑片刻,他不由自主地向公園深處走去。

  長椅上坐著一個女孩,長長的頭髮掩住了她大半的臉龐,小小的肩頭不住地抽搐顫抖。

  果真是她!

  「魏……魏果果。」她是叫這個名字吧?「你怎麼?」

  她為什麼會躲在這裡哭泣呢?是因為老師批評,同學欺負,還是父母責罰?他疑惑地猜測著。

  聽到他的聲音,魏果果身體一僵,像只小刺蝟,警覺地蜷縮起身子,怯怯地抬起頭。

  路燈下,她的小臉蒼白不見血色,一副柔弱無助的模樣。

  「你是夏緒?」她眨眨眼睛,認出他的身份。

  「嗯。」他微微點頭,走近了幾步。「果果,需要幫忙嗎?」

  聞言,她彷彿見到親人般,露出混合著釋然和喜悅的神情,就要撲進他的懷裡——

  「哈啾!」驀地,響亮的噴嚏聲進出。

  魏果果羞澀慌亂,可憐兮兮地吸著鼻子,原本蒼白的雙頰染上一抹粉色。

  天啊,惡運之神為何總是如此眷顧她?她居然在最不該打噴嚏的時候打了個大噴嚏,怎麼辦?怎麼辦……啊,面紙在哪兒?

  她鼻尖紅通通的,不停地吸著鼻子,淚眼汪汪,毫無形象地翻著口袋,尋找面紙。然而,全身上上下下都找遍了,卻都沒有!

  她愣了一下,才緩緩想起好像、大概、可能、大約在兩分鐘前,她用完了最後一張面紙!

  天啊!

  她的臉上冒出三條黑線,皺著小臉,咬著下唇,徒勞地吸著鼻子,思索著所有可以用來擦鼻涕的東西,早已把身旁的新堂夏緒忘得一乾二淨。

  她真是個迷糊可愛的女孩!

  藉著街燈,新堂夏緒把她臉部的表情一覽無遺。她的嘴中不停地喃喃「面紙」,絕望的表情似是面臨世界末日,煞是逗人。

  「哈啾!」她又打了個噴嚏。比剛才更慘,兩行鼻涕順著鼻孔往下流,狼狽無比。

  「給你。」他及時遞上手帕。她應該是很需要它吧?

  「謝謝。」魏果果小聲地道謝。

  拿著樸素乾淨的男用手帕,她有些猶豫。手帕不是紙巾,用過就扔了,用別人的手帕擦鼻涕不太好啊……該不該用呢?她吸著鼻子,盯著手帕發呆。

  新堂夏緒輕易看出她的疑慮,音調和緩地道:「別發呆,快用吧。」

  他沉穩柔和的聲音安撫了她不安的心。她用力擦擦鼻子,總算舒服了,羞怯地朝他一笑。

  好丟臉,有哪個女孩子像她這般沒有形象啊!?

  「謝謝。」她再次道謝,不僅因為他「出讓」手帕,更感激他的體貼。「手帕我洗完再還你,好嗎?」她不好意思地握著髒兮兮的手帕。

  「沒關係,不用還我了。」他搖搖頭,淡然說道。「你心情好些了嗎?我送你回家吧!」

  想起留在這裡的原因,她的眼圈又紅了。「我……我迷路了。」

  「喔?」新堂夏緒挑了挑眉毛,不敢置信。

  她是在開玩笑吧?她……站在自家樓下,說「迷路」了?

  「我不是路癡,也不是笨蛋!」魏果果用力點頭,為自己辯解,但很明顯是此地無銀三百蔭。

  「我只是方向感不太好,再加上感冒頭暈,才會找不到路。其實這也不能怨我,誰讓現在的公車都是一個樣子,

  而這些大樓的外觀都差不多,就連街道也那麼像,我才會搭錯車,分不出應該是哪幢大樓。」

  壓抑了幾個鐘頭的委屈害怕,她迫不及待地想找人訴苦,而他便是她唯一的傾訴對象。他……不會像小忍一樣嘲笑她吧?

  「對啊,都怪建築物太像了。」他苦笑地附和,不忍心打擊她。「那你為什麼不打電話請家人幫忙呢?」

  「因為……」一抹紅霞浮上她的雙頰。「我的錢包不知跑哪裡去了,身上也沒有硬幣……」說到最後,她的聲音幾不可聞,好想找個地洞鑽進去呀!

  「原來如此。」新堂夏緒低聲喃喃,眼前飛過一排烏鴉。「我送你回家吧。」

  已經九點多了,天知道她的家人是如何的著急。

  「謝謝你,夏緒,你真是個好人。」魏果果開心地道謝。

  「跟我來。」他丟下這句話,帶著她往大樓走去。

  她連忙跟在他身後,盯著他寬闊厚實的後背。他的步伐並不快,像是有意放慢速度讓她跟上似的。

  「夏緒,你來台灣這些天,還沒有四處遊覽吧?」

  「嗯。」他隨口應道。

  「我做你的導遊,好不好?」她好想報答他。

  聞言,新堂夏緒一腳踩空,險些摔倒。

  「不必了。」他毫不猶豫地拒絕。以她路癡的程度,哪能做導遊,「誤導」還差不多。

  「你還在上學,不要耽誤了功課。」

  果果甜甜一笑,對他的話信以為真。「不會的,週末我可以陪你的。」

  他真是好人,不但借她手帕,送她回家,還關心她的功課,她一定要好好報答他……

  他猛地停下來。

  砰!

  始終低著頭的她撞到他的背上,鼻子受到重創,痛得她眼淚直流。

  這個小笨蛋,連走路都狀況不斷!

  夏緒無奈地瞅著她。

  她眼含水光,小手捧著鼻子,模樣可憐又委屈。

  他的大手溫柔地撫上她的臉,拭去她眼中懸而未落的淚水,拉下她的小手,輕柔地揉著她的鼻樑。

  「好些了嗎?」他輕聲問。

  「嗯,謝謝。」羞怯的情緒在她的臉上氾濫,一股暖意悄悄擴散開來。

  她的鼻尖更紅了,連耳朵都紅了起來,長長的睫毛如扇蓋住她害羞的眼睛,卻又忍不住偷偷瞄他。

  她臉紅得好可愛!

  他有些失神地瞅著她,但隨即又恢復了冷然自持的表情。

  揉了一會兒,他鬆開手。「果果,你家到了,晚安。」

  「夏緒,晚安。」她低聲喃喃。

  他深深望了她一眼,然後走入自己的家門。

  好半晌,他聽到隔壁傳來開門聲——她總算「安全」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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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她真是一個可愛的小笨蛋!

  新堂夏緒走出電梯,腦中不由得浮起魏果果的身影,回想著近些天來她闖下的大小禍事,不禁莞爾一笑。

  她的方向感很差,他時常見她在大樓的周圍打轉,找不到回家的路;她很冒失,

  每日清晨,隔壁總會傳來她的痛呼,然後就是魏媽媽嘮叨著「怎麼總是撞在牆上」;她笑起來特別可愛,帶著幾分傻氣,雙頰上的小酒窩嬌憨甜美……

  不知不覺間,他開始留意她的一舉一動,目光有意無意地搜尋著她的身影,關注著她……

  驀地,夏緒停下了腳步,驚訝地注視著坐在門口淚眼汪汪的小人兒。

  「果果,你怎麼在這裡?」他快步走上前,蹲在她身旁。

  「嗚,夏緒……」伴隨著哭聲,一團香噴噴、軟綿綿的嬌軀撞進他懷裡。

  「怎麼不回家?」他溫柔地拍著她的後背,輕聲詢問。「伯父、伯母呢?」

  「他們不在家。」魏果果抬起哭得淚水盈盈的俏臉,吸吸鼻子。「我忘記帶鑰匙了,爸媽要去台南看奶奶,很晚才回來。」所以她就被關在外面了。

  「他們知道你沒帶鑰匙嗎?」他拿出手帕,輕柔地擦去她臉上的淚水和鼻涕。

  她搖搖頭。「媽媽早上曾特別提醒我帶鑰匙,所以……呃,她以為我帶在身上了。」

  「他們什麼時候回來?」

  魏果果再次搖頭。「不很清楚,大約十一點吧。」

  「所以你就在這裡哭?」他猜測著原因。

  「不是。」提起傷心事,她的淚水又冒出來,放聲大哭。「嗚……零分,我得了零分……」

  「零分?」他茫然地重複她的話。

  「……我數學考了零分!嗚……咳……」她哭得悲悲切切,還咳嗽。

  原來是這樣!他知道以她迷糊、笨拙的個性,學習數學是難了些,可——零分?實在令人不可置信,但她手中試卷上的血紅大鴨蛋使他不得不信。

  不過,目前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果果,咱們先進屋,洗洗臉,再想解決的辦法,好嗎?」

  她只顧著哭,對他的話充耳不聞。

  夏緒歎口氣,摟著她向屋裡走去。

  他讓她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為她倒了杯牛奶,再擺上一盒面紙。

  「同學幫我……本來以為這次成績會提高……嗚……結果抄錯了答案……要是期末再不及格,我就完蛋了……嗚……哈啾!」

  果果哽咽,打了個噴嚏,盈眶的淚水再次滑落面頰,她隨手拿紙巾擦去。

  以前她的數學雖然不好,卻都能低空飛過。這次,同學好心幫她,把小抄傳給她,結果她竟然笨笨地抄錯答案了,得到生平第一個大鴨蛋!

  嗚,她怎麼這麼笨呢?居然連抄答案都會出錯……

  夏緒從她斷斷續續的話語間瞭解了大概的情況,大手撫過她漆黑的秀髮,溫柔地輕拍她的背,把杯子放在她手裡。

  「你是抄錯同學的答案,才會得了零分嗎?」

  她喝了一小口牛奶,用力咬著下唇。「因為快交卷子了,我很著急,所以就把答案抄錯了……」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如果期末再不及格,我就死定了……」

  「果果,你數學不好,是嗎?」他輕聲問。

  魏果果漲紅了臉,幾不可見地點點頭。

  「數學最討厭了。」她喃喃抱怨。

  「其實數學很容易的,只要掌握它的規則就可以了。」夏緒揚起和煦的笑容,握住她的手。「別擔心,以後我給你補習,保證讓你輕鬆過關。」

  「夏緒?」她水盈盈的大眼睛中充滿疑惑。

  「不相信我?」他挑起眉。

  「不是的……是我自己太糟糕了,」她低下頭。「老師給我特別輔導都沒有用……」所以才常被小忍嘲笑她是笨蛋。

  「果果,相信我,你很聰明的,只是方法不對。」他需要給她重建自信。「學校的教學方法是針對多數的學生,但我的方法是針對你一個人,只要方法得當,可以事半功倍。」

  「夏緒,我……會不會給你添麻煩?」

  「不會。」他微微一笑,站起身。「從今晚開始,每天補習兩個小時。」

  「嗯。」她用力點頭。

  「果果,現在我帶你去浴室。」夏緒拉著她往浴室走。

  「呃?」果果詫異地瞅著他。在浴室補習?不會吧!

  「你的小臉髒得像小花貓似的,洗洗臉吧。」他的笑意加深,猜出她的小腦袋瓜轉的是什麼念頭。

  「啊——」一抹暗紅爬上雙頰,她迅速鑽進浴室,看到鏡中雙頰黑白交錯的人兒,不禁低聲呻吟。好丟臉喔!

  徵得魏媽媽的同意,新堂夏緒開始為魏果果補習數學。

  「夏緒,這道題目和我剛剛做的那道類似,對不對?是這樣做嗎?」她指著其中一道練習題說。

  「是同一個類型。」夏緒讚許地點點頭。「不過,這道題比上一道多了個隱含條件,所以……」

  「啊,我知道了!」魏果果低著頭,用筆敲著小腦袋,盯著手中的試題,唸唸有詞。「應該先這樣……再用這個公式……然後……」

  她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在紙上振筆疾書,寫完後,做出OK的手勢,把紙交給他。

  「不錯,就是這樣做。」夏緒點頭微笑。「照目前的進度,期末你可以穩穩過關了。」

  「真的?」她的臉蛋倏地亮了起來,像小孩子一般,抓著他的手臂,快樂地叫著。

  「真的。」他親暱地捏捏她的鼻子,這已成為他的習慣動作。

  當、當——

  壁櫃前的大鐘響了十下,宣告每晚兩個小時的補習時間已經結束。

  「耶,可以吃宵夜了!」魏果果歡呼一聲,扔下紙筆,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衝出房間。

  望著大敞的門,夏緒開始計算時間。

  一、二、三……

  果然,三秒鐘後,隔壁魏家傳來巨響,緊接著是一聲可憐兮兮的痛呼,再來就是魏媽媽心疼的嘮叨……

  算好時間,夏緒站在門旁,迎接那迷糊笨拙的小人兒。

  一如以往,魏果果左手捂著腦袋,右手端著托盤,強忍著盈眶的淚水,小臉由於疼痛皺成一團,鉚足了勁兒往回跑。

  「疼不疼?」他接過托盤,放在桌上,大手溫柔地揉著她撞痛的地方。

  「好痛!」她嘟著櫻桃般的小嘴兒,用力眨眨眼,忍住不停翻湧的淚水,模樣稚氣可愛。

  雖然腦袋撞牆對她來說是家常便飯,但她仍不能適應,嗚嗚,每回都好痛喔!

  「夏緒——」魏果果攢著柳眉,困惑地敲著下巴。「小忍說,我就是因為太笨了,才會常常撞牆,是不是這樣?」

  「不是。」夏緒理理她略顯凌亂的髮絲,輕聲否定。

  「那是因為總是撞牆,所以才把腦袋撞壞,人變得笨笨的?」這是媽媽常常嘮叨的一句話。

  「也不是。」

  「那是怎麼回事呢?」她努力思考著,但即便是想破腦袋也搞不明白。「到底是誰說的呢?」

  夏緒淡淡一笑,岔開話題。「看看今天吃什麼?」他打開蓋子,裡面傳出一陣鮮蝦的香氣,十分誘人。

  「耶,今天吃蒸餃,好香呢!」濃濃的香味迅速攻佔了魏果果的嗅覺,她立刻將煩惱拋在腦後,專心地盯著盤中的餃子。

  「小心——」

  夏緒話音未落,她已伸出右手,目標指向好吃的蒸餃。

  蒸餃剛剛出爐,溫度很高,她的手指被燙了一下,反射性地縮回來,水盈盈的雙眸不甘心地瞪著熱騰騰的蒸餃。

  一雙筷子夾起蒸餃,送到她的唇邊。

  魏果果連忙張開嘴,好開心地咬了一口,滿足的笑靨蕩漾開來。

  「慢點吃,別急。」夏緒柔聲叮嚀,再夾起一個餵她吃下。

  「很好吃。」她笑咪咪地說道,把第三個推給他。「你也嘗嘗。」

  「嗯。」他點點頭,吃下蒸餃,感覺倒不如她那樣快樂。對他來說,看著她滿足的模樣,比自己吃來得更加高興。

  這時,電話鈴聲響起,夏緒起身,拿起話筒。

  驀地,他身體一僵,整個人都變了,週身彷彿籠罩著一層寒霜,男性的薄唇中吐出一串冰冷無情的日語。冷颼颼的語調幾乎能凝結空氣。

  幾分鐘後,他放下電話,望向窗外,身體依然繃得緊緊的,默不作聲。

  「夏緒,快來吃蒸餃啦,再晚些就被我吃光光了!」魏果果遲鈍地沒有發現他的轉變,蹦蹦跳跳地來到他身旁,

  一手拉下他的腦袋,一手將蒸餃塞進他的嘴裡。「是不是很好吃呀?」

  「嗯。」鮮蝦蒸餃的香味在他嘴中蔓延,夏緒瞅著她甜美的小臉,僵硬的身軀漸漸放鬆。

  「夏緒,剛剛的電話是你日本的親友打來的嗎?」她吸著指頭上油油的汁液,唇邊漾起滿足的笑容。

  「嗯。」他點點頭,眼底快速閃過令人來不及捕捉的陰沉。

  他在台灣停留一個多月了,必然會被日本方面查到他的行蹤,這他早已料到,但因為捨不得果果,所以才遲遲未動身離開。

  雖然知道早晚要面對這天的到來,但接到父親的電話時,他仍不能控制情緒的波動。

  「你要回日本嗎?」魏果果仰著小腦袋,水汪汪的秋眸裡清楚寫著對他的依戀不捨。

  「不。」夏緒的聲音輕而堅定。

  他對繼承家族事業沒有興趣,對你爭我奪的兄弟鬥爭更沒有興趣,然而,他的身份卻不容他有選擇的餘地。

  父親不願把公司交給只會吃喝嫖賭的大哥,而大哥為了爭奪繼承權,不惜對他暗下殺手……他早就厭倦了這樣生活。

  這回他明確拒絕了父親要他回日本的要求,恐怕接下來的日子不會平靜。

  聽到他的回答,魏果果的臉上綻開一朵燦爛的笑容。

  「太好了!」她的雙眼笑成兩彎月牙,過了會兒,又像想起什麼,遲疑地問道:「不過,你不想親人嗎?」

  「不。」夏緒苦笑著搖頭。

  想念誰?是那個負心於母親的父親,還是不顧手足之情的大哥,抑或是貪婪、奸詐的親戚們?

  「怎麼會?」魏果果不信地皺皺鼻尖。「雖然小忍經常嘲笑我,我也很生他的氣,可是一天不見面,我還是會想他……」

  他搖搖頭。「果果,我的親人和你們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她歪著腦袋,好奇的秋眸中升起兩個問號。

  夏緒沉默了許久,才緩緩開口——

  「我是私生子。父親新堂宏野出生在日本的大財團家庭,自幼被培養成家族繼承人。在二十六歲那年,為擴展事業,他選擇了一名門當戶對的女人做妻子。

  如果他沒有和我母親相遇,或許彼此都能安穩滿足地度過一生。然而,在他婚後的半年,他遇到了在日本留學的母親,一切就發生了變化。」

  他頓了頓,深深地吸了口氣,又繼續說下去——

  「母親和他相愛了。當她懷孕後,才得知他是有妻室的男人,而這時候,一切都太遲了……」

  夏緒的母親沈淑琴是個非常堅強、倔強的女人,她痛恨新堂宏野的欺騙,拒絕了他的金錢供給,帶著幼子獨自生活。

  但同時,她對他的愛太深,使她不願離開日本,暗暗關注著他的消息。直到臨死前,她放心不下夏緒,才與新堂宏野取得聯繫,讓夏緒認漢歸宗。

  新堂宏野的妻子江戶惠子假意熱情地將夏緒接到家中,卻趁新堂宏野不在時,恣意虐待夏緒。

  那時,新堂宏野整日埋首於工作,忙得昏天暗地,很少有時間回家,因此對家中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

  等到新堂宏野發覺一切時,夏緒已因重傷住進醫院,身體和心理都受到創傷。

  新堂宏野為了不讓稚子再受到虐待,於是送夏緒到外國讀書。

  一年前,夏緒學成回來,新堂宏野非常欣慰,讓夏緒到公司實習,但也惹怒了惠子及其子女。

  惠子的兒子森野害怕夏緒會奪走家族事業的繼承權,於是在公司利用職務之便,給夏緒安排過量的工作,更陷害夏緒竊取公司商業秘密。幸虧夏緒機智,一一化解了難題。

  「我真的不想和森野爭什麼,畢竟我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只是我沒想到,森野竟然和黑道勾結,派出十來個人堵在巷子裡,

  想暗殺我。直到那一刻,我心中僅存的一點兄弟之情才煙消雲散。」

  夏緒聲音中掩不住痛楚,唇邊扯出一抹不帶笑意的微笑。

  「在外國時,我為了防身,利用閒暇時間練過各種功夫,才能安然脫險。這件事後,我終於下定決心離開日本。」

  「太好了!」魏果果快樂地拍手叫道。

  什麼?太好了?

  夏緒驚訝地抬起頭,挑挑眉毛,投出無聲的疑問。

  「所以你不會回日本了,對嗎?」她抓住重點,唇角蕩漾開來,咧出甜甜的傻笑。「放心吧,夏緒!你就住在這裡,我們會對你很好的。」

  原來如此!

  他開始明瞭她直線的思考模式。「果果……」

  「哎呀——」她猛地跳起來。「蒸餃都涼了,我們快吃吧。」說著,她拿起一個蒸餃放進他嘴裡。

  夏緒口中含著餃子,無法言語。

  「好吃吧?」魏果果靠著他的胸膛,快活地吃著蒸餃,笑得十分甜美,粉嫩的雙頰上露出兩個可愛的小酒窩。

  他點點頭,靜靜地望著她,沉醉在她甜蜜的笑容裡。

  或許,他愛上這個迷糊可愛的小笨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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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半個月後,期末考試結束,魏果果拿著七十八分的試卷,一路哼著歌,步履輕盈地回家。

  「什麼?七十八分!?」魏忍揉揉眼睛,以為自己的視力出了問題。

  「對呀。」她快樂地給他一個燦爛的甜笑。

  「沒有同學幫忙?」他懷疑。

  「對呀。」她驕傲地抬起下巴。

  他仍是不敢置信,拉著她上下打量。「你是我姐姐吧?」

  難道她終於變聰明了?

  「對呀,小忍。」魏果果好心情地不與他計較。

  「因為夏緒哥哥幫你補習的關係?」他沒想到新堂夏緒真有那麼厲害。當初對於補習,他根本沒抱希望。

  「對呀。」她仍是這兩個字,心情飛揚,好想趕快把這個好消息和夏緒分享。「小忍,咱們一會兒再聊,我先出去一下。」

  「去找夏緒哥哥,對不對?」她的心思清楚地寫在臉上。

  「對呀!」魏果果說著就向外跑去。

  「要小心牆……」魏忍為時已晚地提醒。

  咚——

  她已和之前的每次一樣,重重地撞在牆上。

  嗚嗚,痛……好痛!

  她撞得雙眼昏花,左手很習慣地捂著腦袋,右手扶著牆壁,晃了兩下,才站穩身子,原本笑容滿面的小臉變成揪在一起的苦瓜臉。

  「笨蛋!」魏忍撤撤嘴,嘀咕著。

  還以為她有什麼可喜的變化,原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她仍是以前那個總是撞牆、冒冒失失的大笨蛋,他不該心存幻想的!

  魏果果咬著下唇,雙眼含著水光,顧不得疼痛,就衝了出去。

  「等一下,夏緒哥哥的屋裡有人……」魏忍望著她消失的背影,無奈地攤攤手。

  唉,她為什麼不等他說完再走呢?

  半個小時前,新堂夏緒的屋裡來了一位日本男人,彼此的臉色都很不好看,不知會發生什麼事呢!

  他的笨姐姐偏偏要在這個時候湊過去,恐怕……

  寂靜的房間內,氣氛緊繃。

  新堂夏緒抿緊嘴唇,靠在門旁,雙手插在褲袋裡,瞪著面前的男人——他父親的管家裕木忠。

  「小少爺,請你和我回日本。」過了好半晌,裕木忠沉不住氣,率先開口。

  「自你走後,老爺的身體就不是很好。大少爺為了一個女人爭風吃醋,惹上了黑社會的老大而被殺;因為這件醜聞,新堂集團的股票一路下跌,老爺氣得心臟病發作,病危入院。

  接二連三的事情,使新堂集團內部人心惶惶,現在唯一能振興新堂集團的人只有你了!少爺,你知道老爺一向用心栽培你,就是想把新堂集團交給你管理……」

  「我沒興趣。」夏緒神情漠然,目光凌厲,語聲幽冷似冰。

  「小少爺,這是你的責任,身為新堂家族的一員,你應該承擔振興新堂企業的重任……」裕木忠強調。

  夏緒唇邊揚起一抹沒有笑意的弧度,淡淡地提醒:「別忘了,我只是新堂家的私生子。」

  「但是……」裕木忠在夏緒冷銳的視線下顯得有些退縮。

  「忠叔,你走吧,我是不會回去的。」夏緒煩倦地皺皺眉,口氣堅決。

  「小少爺,我求求你!」裕木忠跪在地上,抱著最後一線希望,苦苦勸道。

  「老爺是個不易表露情感的人,他雖然嘴上不說,但心裡最疼愛的人是你。我常常看見老爺拿著你和你母親的照片在書房沉思……」

  夏緒邁步走到窗前,黝黑的雙眸像兩潭幽深的湖水,望向窗外,雙手在褲袋中緊握成拳。

  「小少爺,就算看在你母親的份上,回日本看看老爺,接手新堂集團吧!你母親臨終前,讓你認祖歸宗,就是希望你和老爺能好好相處啊!

  老爺老了,身體不如以往了。半個月前,老爺聽說小少爺不願回來,頭髮白了不少,

  這次又心臟病發作……如果小少爺再不回去瞧瞧,恐怕就沒有機會了……」裕木忠淌下兩行熱淚,哽咽難語。

  父親老了……頭髮白了不少……心臟病發作……病危……

  夏緒本以為自己不會在乎,然而在聽到這些時,他的心被絞緊了,無法處之淡然、理智思考。

  十六歲那年,母親病死,他被接到父親家裡。那時,他雖然埋怨父親使母親受苦終生,但心底仍渴望著親情和疼愛,

  沒想到,等待他的卻是對他置之不理的父親、冷冰冰的豪宅、漠然無情的親人,和虐待他的大媽。

  父親的不聞不問,使他徹底絕望。出外後,他就發誓,一定要自己保護自己,世間沒有什麼人值得信任。

  於是,他對父親由渴望愛變成怨恨。

  恨了這麼多年,怨了這麼多年,他以為他對新堂宏野不該存有任何感情,但是直到這一刻,他才知道事實並非如此。

  真的要回去嗎?

  毫無疑問,他想看看父親,如果就這樣錯過,他會後悔終生。

  但是,回去後,他再也無法全身而退,必須接手新堂集團,必須繼續和那些貪婪無情的親戚們爭鬥,必須暫時告別他在台灣的朋友——魏媽媽、魏爸爸、魏忍,還有果果……

  笨拙的果果……他怎麼放心得下?

  「他……還好嗎?」夏緒遲疑地問,聲音澀澀的,包含著複雜的感情。

  「老爺剛剛脫離危險,我是瞞著老爺偷偷來到台灣的。」裕木忠擦擦眼角的淚水。

  「醫生說,這次多虧搶救及時,如果再晚點,很有可能……但,即使如此,老爺以後也不能過於勞累,否則難保第二次就……」

  「是嗎?」夏緒喃喃。

  「小少爺,老爺身體不行了,需要好好休養。但是眼看目前新堂集團的局面,老爺怎能放心養病呢?

  新堂集團是老爺辛苦了大半生掙來的,如果把它交給那些豺狼虎豹般的親戚們,眼睜睜地看著它衰敗,那比要了老爺的性命還難受呀!」裕木忠的嗓音顫抖。

  夏緒的眉心幾不可見地皺了一下,默不作聲。

  裕木忠忍不住問道:「小少爺,難道你真的不顧老爺的死活?」

  夏緒緩緩轉過身子,黑眸彷彿兩潭深不可測的湖水,看不出心思。

  「忠叔,你買了幾張回日本的機票?」

  裕木忠愣了一下,才弄懂他話中的意思,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小少爺,你是說……」

  夏緒微微頜首。「是的,我和你一起回日本。」

  得到肯定的答覆,裕木忠喜極而泣。「小少爺,我現在就去訂好兩張機票,你……」

  門外慌亂的腳步聲打斷了未完的話語。

  夏緒打開房門,看到一抹慌張離去的倩影。「果果……」

  不及多想,他追出去。

  魏果果發誓,她絕不是有意偷聽的!

  她本想告訴夏緒她數學考了七十八分的好消息,誰知在門口聽到裡面的談話聲,其間還夾雜「日本」、「母親」等字眼。

  基於好奇,她沒有敲門,在門口繼續聽下去,沒想到卻得知他竟然要離開她、離開這裡!

  她不知道心裡為什麼這樣慌亂,為什麼會在聽到他要回日本的消息後心痛欲裂,她只知道她好難受,她不想讓他離開……

  想起每日和他相處的情景、他對她的關心,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清亮晶瑩的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流,卻紓解不了心中的痛苦。

  嗚,他不是曾經告訴她,他不會回日本嗎?

  他騙她……嗚,大騙子!

  她由低低的吸泣到大聲的痛哭,但無論怎樣,她的心仍是好痛、好痛……

  夏緒跑到公園,看到她傷心地哭著,脆弱得像個孤獨無依的孩子,身體劇烈顫抖,哭聲壓抑,不停抽噎。

  「果果,別哭了!」他心慌意亂,快步走上前,緊緊地抱住她,沙啞地安慰她。

  「夏緒,大騙子!」她把眼淚、鼻涕都擦在他身上。「你騙人,嗚……騙人!」

  「對不起、對不起……」他輕輕拍撫她的背。

  她哭得他心都碎了!儘管有千言萬語,他卻不知說什麼才好,只求她不要再哭泣。

  「我不要你走……夏緒,我會好想你,你不要回日本,好不好?」魏果果仰起小腦袋央求他。

  「果果……」想到即將和她分別,他的心像撕裂般痛苦難過。他知道,他愛上她了!

  他也不願離開她,但是為了病榻上的父親,他別無選擇。

  突然,一道人影出現在公園裡。

  「夏緒,交給我吧。」魏媽媽輕輕走過來,看著他懷中哭得淅瀝嘩啦的淚人兒,不覺歎口氣。

  這個笨丫頭對他的感情放得太深,卻笨的沒有察覺。

  「伯母,對不起。」夏緒輕聲說道,依依不捨地瞅著淚人兒。「最長一年,我一定會回來的。」

  「別傷害果果。」魏媽媽知道他會懂她的意思。

  「永遠不會。」夏緒輕而堅定地承諾,愛戀的目光落在果果的粉頰上。

  「我相信你。」不僅是因為他的承諾,還因為他深情得令人心醉的眸光。

  魏果果哭得累了,迷迷糊糊地進入夢鄉,以至於錯過了這段談話。

  夏緒靜靜地望著心愛的人兒,無言地訴說著自己滿腔的愛意和無悔的選擇。

  離別前的夜晚,他許下了一生的承諾。

  時光流逝,半年的時間眨眼即過。

  大學聯考放榜,在魏家人意料之中,魏果果榜上無名。

  「笨蛋姐姐,你放棄吧,你就算考一百次,也不可能考上。」魏忍扮個鬼臉,肆無忌憚地嘲笑她。

  「討厭,我才不會考這麼久!」魏果果氣得小臉紅通通的。

  「好吧,那九十九次好了。」魏忍很不給面子地說。

  「小忍,不許欺負果果!」魏媽媽出來主持公道,然後含蓄、委婉地建議:「果果,你要不要試著找個工作?」

  「媽媽,我為什麼要去找工作?」魏果果眨眨眼,笨笨地聽不懂魏媽媽話中的含義。

  魏忍翻了個白眼。「笨蛋姐姐,媽媽是認為即使你重考,也不可能考上大學,所以才讓你去找工作。」說完,他不等魏媽媽斥責,就一溜煙跑回自己房間去了。

  「媽媽,你真是這個意思?」魏果果小嘴一癟,垮下肩膀。

  「這個……」魏媽媽不知說什麼才好。

  魏果果可憐兮兮的眸子望向在一旁品著綠茶的魏爸爸,尋求意見。「爸爸,你說呢?」

  魏爸爸放下茶杯,靠在椅子上。「這件事要你自己作主,我尊重你的選擇。」換言之,就是不發表意見。

  啊?那她該怎麼選擇呢?

  魏果果不知如何是好。

  突然,電話鈴聲大作,魏媽媽起身拿起話筒,簡單地說了兩句,轉向魏果果。

  「果果,是夏緒打來的,你要不要和他說話?」

  新堂夏緒回到日本後,幾乎每天都要打一通電話到魏家,和果果聊天。

  「要!」魏果果立刻跳起來,衝向電話,膝蓋不小心撞上茶几,整個人撲倒在沙發上,左手揉著膝蓋,右手接過話筒。

  「夏緒,是我啦!」

  「果果,沒撞痛吧?」夏緒聽到電話彼端傳來砰的響聲,不用多問,就知道是她又撞到什麼東西了。

  「疼!」她稚氣地噘起嘴,皺皺小鼻子。

  「下次要小心,知道嗎?」雖然知道沒用,他仍不放心地叮嚀。

  「嗯。」她點點頭,軟軟地撒嬌。「夏緒,你什麼時候才能回來?我好想你。」

  「大概還要一年吧。」夏緒疲倦地揉揉眉心。

  這半年來,父親病情惡化,公司的重擔全壓到他一個人的頭上,集團內元老級人物的排斥、家族中的糾紛、商場的爾虞我詐……這些都使他暫時脫不開身。

  「喔。」魏果果失望地低下頭,用力眨回不停翻湧的淚水。

  她好想他喔!

  「果果,聽說你聯考失利?」這是魏媽媽剛才告訴他的。

  「嗯。」

  「有什麼打算嗎?」他關心地問。

  「我也不知道。」魏果果迷茫地回答。「小忍說我不可能考上大學,媽媽希望我去找工作,爸爸讓我自己作主。夏緒,我該怎麼做呢?」

  「果果,你想上大學嗎?」

  「不知道耶!」一直以來看著同學為考大學而奮鬥,她也就認為應該去考大學。

  「果果,設想一下,如果你考上大學,你會怎樣呢?你想繼續讀書嗎?大學雖然輕鬆,但學習四年,對你來說也並不容易。」夏緒耐心地分析。

  「夏緒,我這麼笨,再學四年一定會很慘的。」魏果果想起悲慘的高中學習生涯。

  「果果,那你想工作嗎?」他繼續問。

  「嗯。」她點點頭。不上大學,她就要找一份工作來養活自己了。

  「你對什麼感興趣?想做什麼工作呢?」

  「我不知道我能找什麼樣的工作?」她不確定自己對什麼事情在行。

  以她笨手笨腳的表現,很有可能在公司做不了三天,就被炒魷魚了。

  「我知道一家叫『新堂高科』的公司,正在招秘書助理。」夏緒緩緩說道,小心翼翼地措詞。「果果,你想去試試嗎?」

  與其讓她在別家公司工作,受盡主管欺負,不如讓她來他的公司,他會給她安插一個輕鬆的職位。

  「我行嗎?」她沒什麼自信。

  「果果,反正試試也沒什麼損失,不是嗎?」只要她來,他就錄用她。

  「好吧。」魏果果點點頭,決定聽從他的建議,試試看嘍。

  兩天後,她正式成為新堂高科的秘書助理。

  魏家人當然不會告訴她,她的大老闆正是新堂夏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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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轉眼間,又到了冬季,魏果果已在新堂高科工作一年半了。

  「哈啾!」

  清晨,魏果果打了第一百零一個噴嚏,眼淚、鼻涕一起往下流,她趕緊掏出面紙擦臉。

  「果果,你行嗎?不行就請假吧。」

  魏媽媽擔心地詢問。

  「沒事。」

  魏果果的腦袋昏昏沉沉的,胡亂搖搖頭,以最快的速度衝出家門。

  咚——

  她又撞上那堵厚厚的牆壁,發出一聲砰然巨響。

  好痛!

  她左手本能地捂著頭,右手拎著皮包,腳步不受影響,早巳練就一身萬「撞」不驚的好本領。

  「果果,忘了告訴你,夏緒今天回台灣,晚上要過來吃飯喔……」魏媽媽朝她的背影喊著。

  對於魏媽媽的叫喊,急著趕路的魏果果是聽而不聞,一心想著這次絕對、絕對不能再遲到了。

  她可不想創下一年遲到一百九十九次的新紀錄!

  快到時間了!

  五、四、三、二、一……

  魏果果在最後一秒,撞上明亮的玻璃牆,再次錯過了打卡的時間。

  嗚,怎麼又是這樣?

  她明明準時到達,可是每次都沒注意到這扇玻璃……

  魏果果沮喪地趴在辦公桌上,無力地揉著撞痛的額頭,哀怨地不想再說一句話。

  「果果,你注意到了嗎?大家今天都打扮得好漂亮!」同為秘書助理的何敏一向和她關係不錯,立刻湊上前。

  「沒有。」魏果果無精打采地搖搖頭。

  「你知道原因嗎?」何敏不死心地繼續問。

  「不知道。」魏果果仍沒有什麼精神。

  「笨!」何敏敲了她額頭一記。「因為總裁要來台灣了。」

  「總裁?」有什麼關係嗎?

  「是啊。」何敏神秘兮兮地瞧瞧四周,推開堆在桌上的文件,坐在上面。

  「聽說他是日本目前身價最高的黃金單身漢,年少有為,十七歲拿下哈佛大學博士學位,之後轉攻麻省理工大學,畢業後來台灣創立了新堂高科。

  一年前他正式接手搖搖欲墜的新堂集團,新堂高科也並入新堂集團的旗下。在他的領導下,新堂集團不僅站穩腳步,還在國際間打響了招牌,排名日本十大企業之首。」

  她為什麼要知道這些?魏果果的眼中仍寫滿困惑。

  「如果說只是事業有成,富有多金,也不會引得眾家美女芳心騷動。」說到這裡,何敏雙眸發亮,露出花癡般的笑容。

  「你知道嗎?從照片上看,總裁長得英俊瀟灑,可難得的是,總裁一向將精力投注於工作,從不亂搞男女關係,簡直是條件好到不行的男人,誰能不動心呢?」

  「喔。」魏果果還是表情茫然。

  「可惜,他太過不解風情,聽說不少上流社會的名門淑女都曾向他示好,結果皆因為他的無動於衷而黯然心碎。」說到這裡,何敏就忍不住搖頭歎息。

  「可是……這和我們有什麼關係嗎?」魏果果皺了皺俏挺的鼻尖,小臉升起一個大大的問號。

  「果果,難道你不動心嗎?」何敏口若懸河地說了半天,發現魏果果仍是一副莫宰羊的樣子,氣得差點口吐白沫。

  「為什麼要動心呢?」魏果果傻乎乎地問。

  「天啊,果果!這世上還有比你更笨的人嗎?有好機會都不懂得把握!他就是童話裡典型的白馬王子呀,任何女人只要有幸嫁給他,

  一輩子吃穿都不用愁,而且他還是那麼年輕、俊帥、氣質不凡。要知道,有錢人未必年輕,其中長得帥的也沒有幾個,具有真才實學的更是少之又少……」何敏越說越激動。

  「哈啾!」驀地,魏果果打了個響亮的噴嚏,有效地打斷了何敏的即興演說。

  「果果,你感冒了?」何敏關切地問。

  「不知道。」魏果果搖搖頭。她覺得頭暈暈的,嗓子好難受,不知道是不是感冒?

  「要不要回家休息?」

  魏果果還來不及回答,一個尖銳刺耳的女高音就在門口響起——

  「魏果果,上班時間,你竟然在這裡偷懶聊天!」秘書中氣焰最囂張、刻薄的朱美香走進辦公室,兩手叉腰,拉長了臭臭的晚娘臉。

  「朱小姐……」魏果果不敢抬頭,有種大禍臨頭的感覺。

  嗚嗚,她好慘,才和何敏說兩句話,就被逮到了!

  「今天要用的檔案都整理好了嗎?」朱美香走到她跟前,目光掃過滿桌子的凌亂不堪,明知故問。「公司就是有你們這樣好逸惡勞的米蟲……」

  「美香,你今天看起來很漂亮。」何敏巧笑倩兮,很瞭解這時候說什麼話才能轉移朱美香的怒火。

  「謝謝。」朱美香立刻心花朵朵開,做作地扭扭腰,心情突然變得很好,忘了和果果計較。「為了歡迎總裁的到來,我當然該展現出自己最好的一面。」

  最好的一面?

  魏果果抬起昏昏沉沉的腦袋,伸出小手揉揉眼睛,不禁大受刺激。

  「好、好、好……」好可怕!

  朱美香的頭髮燙成大波浪,染成七種顏色,其中一種居然是白色;原本豐滿的身材緊緊裡在小一號的皮質連身裙裡,顯得臃腫不堪;更不用提她那血紅大口,青藍色的眼影……

  「怎麼樣?不錯吧?」朱美香等著她的讚美。

  「哈啾!」刺鼻的香水味撲鼻而來,魏果果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急忙拿起面紙。

  「魏果果!小心點,別把那些髒東西沾在資料上。」朱美香嫌惡地皺皺兩條粗粗的眉毛。

  「美香,果果今天感冒了,不如讓她放假吧。」何敏好心地建議。

  「放假?她的工作誰來做呀?平時工作不努力,還想休假,公司是請她來吃白食的嗎?」朱美香揮舞著手臂,嘴裡不饒人。

  「我沒有……」魏果果小聲反駁著,但很快就被高八度的音調淹沒。

  「早上為了提早到公司,我來不及吃飯。你先別做了,到對街的麵包店給我買肉鬆麵包。」朱美香語氣蠻橫,下了懿旨。

  「是。」魏果果點點頭,錢也沒拿就衝了出去。

  「果果,小心!」何敏的警告來得太晚。

  咚——

  魏果果再次撞上那扇乾淨明亮的玻璃牆,原本昏昏沉沉的腦袋撞得更暈,滿眼的星星亂轉,分不清方向。

  強忍著頭痛,她隨便瞄了台電梯就鑽進去,沒有注意到上面「專用」兩個大字。

  日本新堂集團,在經歷了兩年前的醜聞之後,如今已位列日本十大企業之首,這一切都要歸功於它現在的領導人——新堂夏緒。

  桃園中正國際機場外,一輛黑色的凱迪拉克轎車已等候多時,新堂高科的主管們隨著一名西裝筆挺的男子,從機場大廳內走出。

  新堂夏緒步伐沉穩而優雅,整齊的黑髮下,稜角分明的五官帶著冷然的氣息,形狀優美的嘴唇緊緊抿著,

  挺直的鼻樑上架著一副銀邊眼鏡,多添了幾分斯文的氣質,卻仍掩不住他深沉的雙眸中如劍的銳芒。

  司機必恭必敬地為新堂夏緒打開車門,隨後幾位新堂高科的主管也上了車。

  「開車吧。」新堂夏緒淡淡地對司機吩咐,一手打開筆記型電腦。

  凱迪拉克穩穩地發動行駛,訓練有素的主管們立刻開始匯報工作情況。

  「『信都軟體』的陳總有意和我們合作,聯手開拓軟體市場。他提出非常優越的條件,這份是評估報告。」市場部主管遞上厚厚的報告。

  新堂夏緒快速翻閱了評估結果,挑了挑眉毛。「信都軟體近期上市的產品銷售量不佳,同時股價也跌入谷底,這些在評估中都沒有呈現。我想知道原因,請重新作一份評估。」

  「是,總裁。」市場部主管在新堂夏緒冷冷目光下,灰頭土臉地縮在一旁。

  另一名主管接著謹慎地報告:「總裁,經查證……消息已經得到證實,今天下午東京方面會傳真過來……」

  「嗯,讓海外部密切留意。」新堂夏緒點點頭,聲音仍十分冷淡。

  「總裁,為迎接您來台,今晚我們在飯店舉行一個盛大的歡迎酒會……」公關部主管請示。

  「取消它。」新堂夏緒頭也沒抬,毫不猶豫地冷聲拒絕。

  「為什麼?」公關部主管疑惑地問道。

  「你無權知道。」新堂夏緒冷硬地說道,森寒的話音令公關部主管不由得打了個寒噤。

  「是,總裁。」公關部主任手腳發涼,心驚膽顫地回答。

  見公關部主管碰了個大釘子,其餘幾位主管皆噤若寒蟬,不敢出聲,車廂內一時之間沉寂無聲。

  「繼續。」新堂夏緒淡淡地提醒。

  主管們瞅著新堂夏緒面無表情的俊臉,小心翼翼地繼續報告:「關於『星光家園』土地收購案……」

  新堂夏緒從容不迫地聆聽屬下匯報,然一顆心已飛向他日思夜想的小人兒。

  僅僅兩年的時間,對於他來說,卻彷彿等了一世紀之久。

  漫長的七百多個日日夜夜,他無時無刻不在想念她,受盡相思的煎熬。

  然而,接連發生的一件件事情,使他無法立即回到她身邊。

  終於,一切都結束了,他回來了,不會再離開她……

  頭好暈喔!

  魏果果站在電梯裡,覺得周圍的一切似乎都在轉動。她晃晃小腦袋,想讓自己清醒些,卻覺得愈發頭暈目眩。

  這時,電梯已到了一樓,顧不得多想,她低頭衝了出去,絲毫沒有注意到迎面走來的人影。

  「哎呀!」她和來人撞個正著,俏挺的鼻尖撞上那人硬邦邦的胸膛,撞得鼻子好痛!

  她一邊揉著鼻子,一邊試圖從那人的懷裡掙脫出來。

  那人的雙臂緊緊抱著她的腰,使她柔軟的嬌軀緊緊貼在那人身上。

  「有沒有撞傷?」

  溫和關切的男音傳入她的耳中。

  他的聲音很好聽、很耳熟,他的胸膛很溫暖、很舒服,他的大手熾熱燙人,沿著她的脊椎滑動……

  咦,他在做什麼?這是性騷擾耶!

  太可惡了,不可饒恕!

  魏果果猛地抬起頭,用力瞪向「無恥先生」!

  因為頭暈,眼前的人影模模糊糊的,她只能看到那人大概的輪廓。

  「你是誰?放手啦!」她的粉頰氣鼓鼓的,使勁推他,而他摟得更緊。

  「好久不見。」他的大手游移到她的頭上,輕撫她俏麗的短髮。

  色狼!

  她臉上紅暈更深,小臉蛋漲得像一隻可愛的河豚。

  他彷彿看懂了她的心思,揉揉她的腦袋。「我不是色狼。」

  不是?才怪!

  魏果果攢著娥眉,杏眼圓睜,兩個小拳頭捏得緊緊。

  他揚起抹玩味的笑容,把她的下巴抬高,幽深含笑的目光對上她控訴的眼神。

  「你不記得我了嗎?」

  她怎麼會認識他?魏果果又瞪他。像他這樣的大色狼,如果她見過,一定不會忘記時時刻刻避開他,才不會傻傻地把自己送到他懷裡哩。

  可是,他的輪廓似乎有些熟悉,聲音也很耳熟,胸膛舒服的感覺更像一個人……

  「哈啾!」突兀的雜訊由她的嘴巴和鼻子相互合作發出。

  她的噴嚏來的真是時候,什麼記憶印象都被它吹跑了。大腦再度罷工,全神貫注地對付鼻涕。

  嗚,面紙在哪?她慌慌張張地在身上搜索一遍,才為時已晚的想起她出來時忘記將它帶在身邊……

  「果果,你一點都沒變啊,總是不停地感冒、流鼻涕,卻從不記得帶面紙。」他語氣熟稔地取笑她,適時遞上男用手帕,為她解了圍。

  「咦?」她疑惑地望向他,熟悉的感覺更甚,一個名字逐漸在腦海中浮起……會是他嗎?

  「果果,真的忘了我嗎?」他若有所思地問道。「只是多了副眼鏡,難道你就認不出我了?」說著,他摘下銀邊眼鏡。

  不錯,就是這張臉!

  「你是夏緒!」她終於肯定了。「但你為什麼戴眼鏡呢?好討厭!」她的聲音有些困惑。

  不能怪她沒認出他呀,他變化很大耶!

  新堂夏緒舒了口氣,淡淡一笑,沒有回答她的問題,把她重新摟進懷裡,聲音低沉而沙啞,「總算認出來了。小迷糊,我好想你!」

  「我也好想你!但是,現在我的頭好暈,咱們等會兒再聊。」她低聲發出預警,身體軟軟地倒在他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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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魏果果悠悠醒來,只覺得四周暖洋洋的,感冒流鼻涕的痛苦沒了,仿若鐘鳴的頭痛也沒了。

  她躺在軟綿綿的大床上,感到好幸福,好想就這樣睡下去。臉頰蹭了蹭枕頭,她伸了個好舒服的懶腰,睡眼惺忪地睜開眼。

  映入她眼底的是乳白色的牆壁和樣式簡單的吊燈。兩顆眼珠子轉動了下,她迅速打量了一遍這個陌生的房間。

  房間寬敞明亮,簡單的擺設中透著主人不凡的品味。

  這時候,即使她再遲鈍、再迷糊,她也百分百的確定這裡不是她的小窩。

  那……她在哪兒?

  緩緩的,她想起最後看到的——夏緒!

  他回來了!

  她好想他,他總算回來了。這裡是他家嗎?他在哪兒呢?

  昏昏沉沉的小腦袋來不及多想,原木雕門就打開了。食物的香氣撲鼻而來,勾引得果果口中的唾液急速分泌。

  她吞了吞口水,小手捂著扁扁的肚子,急切地尋找香氣的發源地……

  「夏緒!」她好快樂地叫著,眼睛直盯著他手中的瘦肉粥,透露出強烈的渴望——給我吃,我要吃!

  「果果,你終於醒了,很高興你還記得我。」

  夏緒站在門前,黑色的休閒襯衫襯得他愈發偉岸瀟灑,修長有力的雙腿裹在牛仔褲中,兼具力與美的線條,挺拔又性感。

  他的鼻樑上已沒有那副惹人討厭的銀邊眼鏡,深邃的黑眸直視她的小臉,灼熱的目光使她臉頰不斷升溫……

  她的小臉發燙,頭腦混亂。

  「夏緒,我覺得你戴眼鏡比較好耶!」天呀,這是重逢後該說的話嗎?

  「哦?」他挑了挑斜飛的劍眉。「我記得你在昏倒前還說『討厭』我的眼鏡。」

  「可是你不戴眼鏡更討厭。」魏果果小聲嘟噥著,避開他灼灼的視線,目光下移到他手中傳來陣陣香味的碗,又嚥了口口水。

  「看來是我這人特別『討厭』了?」夏緒戲謔地問道,走到她的床前,摸摸她的額頭,捏捏她紅通通的粉頰。

  「沒有發燒啊,怎麼小臉這麼燙?」

  「沒啦……沒什麼……」魏果果有些結巴。他的大手撫過之處好像更熱了……她急著轉移話題。

  「呃,可能是因為肚子餓。」

  「肚子餓?」好天才的借口,肚子餓會引起臉紅?

  「是的……」咕嚕……飢餓的肚皮很爭氣地附和她的話,證實她所言非虛。

  「那……是給我吃的嗎?」

  她像個垂死的人,用盡全身的力氣盯著碗,明白地表現出對那碗粥的垂涎,只差沒在臉上掛塊牌子,寫上——我好餓,我要吃!

  夏緒好氣又好笑地看著她飢餓的模樣。久別重逢,他的魅力居然敵不過一碗粥!如果傳出去,他不如拿著這碗粥撞死算了。

  「想吃嗎?」他問的多餘。

  「嗯。」魏果果不自覺地舔舔唇,雙眼瞇成一條縫,使勁地盯著碗,小鼻子用力嗅著粥的香味。

  夏緒好心地拿湯匙餵她。「氣色好多了,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嗎?都是大人了,還不會照顧自己。」

  她不知道,當她暈倒在他懷裡時,他是多麼的驚慌和擔心。

  「嗄?」魏果果發出無意義的語助詞,品嚐著瘦肉粥的美妙滋味,眼中發出強烈的暗示,不,是明示——我要,我要,我要再來一口!

  他又送上一匙,非常喜歡這種寵溺她的感覺,但仍不悅她如此糟蹋自己的身體,輕聲責備:

  「你感冒引起高燒,差點轉成肺炎,睡了一天一夜,還打了兩針……」

  「打了兩針?」魏果果停下喝粥的動作,失聲驚叫。

  天啊,她最怕打針了,竟然還是……兩針!

  「你在昏迷中又沒有什麼感覺。」夏緒好笑地摸著她的頭。

  沒想到她都這麼大了,竟然還會怕打針。

  「有感覺,我現在覺得好痛。」魏果果哭喪著臉,揉撫著臀部。

  嗚……她遭暗算了,她被打了兩針耶!

  「心理作用。」他掩不住眼中的笑意,叮囑道:「果果,你體質虛,家裡要準備些這類的藥。」

  「嗯。」果果委屈地點頭,小手不停地揉著「傷口」。

  「如果吃藥不管用,就要打針,不要怕痛……」他不放心地繼續嘮叨。

  「嗯。」小手揉得有點酸,她決定先填飽肚子,自動搶過湯匙,大口大口地吃起來。

  「……以後感冒要去看醫生,小病不治會轉成大病的,知、道、嗎?」他也發現了她的不專心。

  「嗯。」好好吃,她盯著碗,不放過任何一點米粒。顯然他說的話,她都當成耳邊風,有聽沒有進。

  「還想吃嗎?」他輕聲問。

  「要!」魏果果立刻抬起頭,小手端著空碗,眼巴巴地瞅著他,鼻尖上還沾著米粒,稚氣可愛。

  夏緒嘴角隱隱牽動,輕點她的紅唇。

  這兩年的時間,無論是外表還是內在,她似乎都沒有多少變化,仍和以前一樣單「蠢」可愛,未被複雜的社會染上顏色。

  他接過空碗,去廚房盛滿,再端到床前。

  這時,電話鈴聲大作,催人耳膜——

  夏緒把碗放在她手裡,上前接起電話。

  當他聽到來人的聲音,神情微變,改由日語交談,口吻冷硬不帶感情。

  幾分鐘後,他掛掉電話,神情有些疲憊。

  「果果,公司有點事急需處理,我要先離開一會兒。」他抱歉地說。

  「哇——」魏果果突然大叫一聲。

  「怎麼了?」他揉揉耳朵。

  魏果果哭喪著臉,抓著頭皮,沮喪至極。

  「嗚,我的工作……我都忘掉了!朱美香在等我給她買肉鬆麵包,一大堆資料還要去整理……她會恨死我的!

  而總裁今天會到公司,我就無故缺席,再加上我今年遲到一百九十九次的紀錄,哎呀,公司一定會炒我魷魚啦……」

  可憐她的薪水要泡湯了。

  原來是這件事!夏緒不禁莞爾一笑。

  「果果,不用擔心。公司方面我已經幫你請了三天假,不會扣你半點薪水,更不會開除你。至於你們總裁,

  他為人很和善,不會開除你,只會請你吃魷魚罷了。」他邊說邊整理桌上的瓶瓶罐罐。

  「啊?」魏果果張大了嘴。已經替她請假,不會扣半點薪水?他怎麼辦到的?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

  「還有魏媽媽那邊,我已經打過電話了,告訴她你暫時在我這裡養病。魏媽媽說,三天後她和魏爸爸要帶著小忍出外旅遊,正擔心你無法照顧自己,希望你能在這裡多住幾天。」

  夏緒把一大堆藥瓶放在她手裡,叮囑道:「我一會兒要出去,晚上會回來,你自己好好休息。

  這些是醫生開的藥。這個,早晚各一次,一次三粒;這種飯後半小時吃兩粒……如果頭痛吃這個,一粒就好……嗓子難受就喝這瓶……」說了十分鐘,他才交代完畢。

  魏果果手捧著藥瓶,眼珠子差點凸出來。

  這……都是她要吃的?嗚,她不喜歡吃藥,她討厭藥!

  「都記住了嗎?」他揉弄著她的小腦袋,把她的反應盡收眼底。

  「沒有。」她搖搖頭,一張小臉充滿希望地瞅著他,「這樣可不可以就不要吃了?」

  「沒關係,這裡已經列好清單了。」夏緒笑著打破她的期望,遞給她一張藥單。

  魏果果好哀怨地低下頭,萬般委屈地數著手中的藥瓶,一、二、三、四……

  「果果,你會乖乖地按時吃藥?」他尋求她的保證。

  瞅見他擔憂的目光,她嘟起紅櫻櫻的唇兒,不甘願地點點頭。

  夏緒緊緊抱住她,很快又放開。

  「我要走了,照顧好自己,晚上見。」他拉開房門。

  「夏緒!」魏果果猛然想起那件很重要的事。

  她知道她覺得怪怪的地方在哪兒了。

  「什麼?」他回頭。

  「你為什麼會說總裁很和善?」說得好像他認識總裁似的。

  夏緒的嘴角神秘地揚起。「果果,你還記得我姓『新堂』嗎?我就是新堂高科的總裁。」

  魏果果不敢置信地睜大眼。

  天啊!他居然是敏姐說的那個英俊瀟灑、年少有為、多金富有的大老闆!

  夏緒走後,魏果果躺在床上,隨著藥效發作,很快地就又進入夢鄉。當她再次睜開眼時,夕陽的餘光灑滿窗台,映襯得牆壁紅得柔和美麗。

  她溜下床,四處探險,所有房間都空無一人。

  夏緒還沒回來!她有些失望地回到臥室,拿起床頭櫃上的藥瓶,看了會兒就覺得厭煩了。

  不想吃藥呀,可是她已答應夏緒了,不能讓他擔心。這麼多藥,看得好頭痛,先吃哪種呢?哪種都不想吃呀……

  咕嚕嚕……肚子叫了起來。

  天,她竟然又餓了!吃飽了睡,睡飽了吃,她會不會變成豬呀?

  不管了,肚子好餓,而且吃藥前先吃點飯,對胃比較好耶!

  嘻嘻,而且如果她先吃東西,還可以等一下下再去吃藥,多好啊!她給自己找了個非常正大光明的借口。

  於是乎,魏果果開開心心地烤點心去了。

  幾分鐘後,她的臉上、身上,還有地上都沾滿了麵粉,這是她倒麵粉時的傑作。

  「鈴——」客廳的擾人的電話鈴聲響起。

  會不會是夏緒打來的?魏果果猜測著。

  她連忙放下攪拌器,衝出廚房,無意間踩到一片小小的蛋殼,然後——

  砰!

  她悲慘地摔在冷冰冰、硬邦邦的瓷磚上,差點把她美好的初吻送給地板。

  嗚,全身上下都好痛喔,比腦袋撞牆還痛,還有左腳踝好像扭傷了……

  「鈴——」電話仍持續地響著。

  她顧不上膝蓋和腳踝的疼痛,強撐著爬起來,發揚奧林匹克精神,一瘸一拐地奔向吵鬧不休的電話,拿起話筒。

  「喂……」

  她還來不及多說什麼,對方就嘰哩咕嚕地說出一長串日語,女音嬌軟動聽。

  不是夏緒!魏果果歡躍的心頓時落入谷底。不過,既然對方要找夏緒,她應該幫他記下對方的姓名和代轉要事。

  她不會日語,只得用破得不能再破的英語,挑了句最容易的問句:「Whatisyourname?」

  接下來,對方又嘰哩咕嚕說了一大串英語,弄得她頭暈腦脹。

  事實證明用英語同樣無法和對方交談。

  算了,試試中文吧。

  「你、找、夏、緒、嗎?」魏果果用中文一字一字地說,祈禱對方能聽得懂。

  「是的。」電話那邊的人操著生硬的中文回答。

  沒想到對方還真會中文哪!魏果果驚歎。

  「請問你是哪位?」

  那廂的口吻十分高傲。「我是日比純子,新堂先生的『朋友』。」

  當她說到「朋友」這兩個字時,嬌柔的女音中多了幾分曖昧。「你是新堂先生的女傭嗎?」

  女傭?

  「不是。」魏果果吐吐粉嫩的舌尖,拿起電話旁的紙筆。「你能留個電話嗎?等夏緒回來,我會告訴他。」

  日比純子沉默片刻,再次開口時,語氣已不見友善。

  「你是誰?居然住在新堂先生家裡!你和新堂先生是什麼關係?」

  「我是魏果果,夏緒的朋友。」魏果果沒有察覺對方態度的轉變,「請問你有什麼事情?可以留個電話嗎?」

  「你……」日比純子生氣了,聲音高尖刺耳,嘰哩咕嚕地說了一大堆她不懂的日語。

  魏果果把話筒拿開,小手揉揉發痛的耳朵,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鑰匙開門的聲音。

  夏緒回來了!她放下電話,蹭地一下站起來,左腳踝傳來一陣疼痛,只得靠右腳一蹦一跳地迎上去。

  「夏緒!」她撲進他的懷裡,差點把兩人都撞倒在地。

  夏緒扔下手中的兩個大袋子,環抱住她,穩住彼此的身體。她身上的麵粉沾在他挺直的西服,他卻毫不在意,臉上泛起柔和的笑意。

  「你怎麼弄的?像個小面人。」他寵溺地擦去她鼻尖上的麵粉。

  「呃,我想做蛋糕,不知怎地,把麵粉袋子打翻了,然後就這樣了。」魏果果露出一抹傻呵呵的甜笑,拉著他往屋裡走。

  「你的腳怎麼了?」他皺眉,瞅著她不自然的走路姿勢。

  「那個……剛剛著急著接電話,不小心摔倒了……啊,電話!夏緒,有人打電話找你。」她遲鈍地想起那通不客氣的電話。

  夏緒抱起她走進客廳,把她放在沙發上,拿起話筒。

  但電話裡只傳來嘟嘟聲,對方已經掛了。魏果果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

  「以後再有電話,慢慢走過來接就好,不用著急,知道嗎?」他摸摸她的頭,叮嚀著。

  「打電話來的是日比純子小姐。」她沒有注意他在說什麼,自顧自地說著,非常高興自己記著對方的姓名,不會耽誤他的正事。

  夏緒的眸子倏地變得幽深冷酷,但那也只是一瞬間,很快又恢復了,迷糊的果果並未發現。

  「誰打的電話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注意自己的安全。」他將她的腳抬起,檢查她的腳踝是否受傷。

  「我本來想記下她的電話,可是不知道我說錯了什麼話,她突然變得好生氣。為什麼會這樣呢?」魏果果歪著腦袋,臉上寫滿疑問。

  她做錯什麼了嗎?

  她們從頭到尾都在雞同鴨講!

  夏緒歎口氣,順著她的思路導人正題。「她是誰不重要,果果,你是最重要的!你的腳踝扭傷了,

  需要上些藥,冰敷一下。你現在要做的,就是乖乖坐在這裡,等我給你上藥,知道嗎?」

  這個讓人擔心牽掛的小人兒啊!她的腳踝都腫得像粒饅頭了,自己還似乎感覺不到疼痛,一味地和他討論別人的話題。

  「哦,原來是這樣呀!」魏果果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遲鈍得讓人想敲開她的腦袋瓜子。「怪不得之前我覺得好痛呢!」

  夏緒無奈地搖頭,起身要去臥室找藥,她拉住他的衣服。

  「夏緒,可不可以幫我一個忙?」她可憐兮兮地瞅著他。

  「什麼事?」

  「我做了蛋糕,還沒有裝盤、烘烤,你幫我做完它,好不好?」她的纖纖玉手指向一片狼籍的廚房。

  夏緒望了望白茫茫、被麵粉籠罩的廚房,不由得暗暗歎氣。

  兩年不見,她製造混亂的功力又更上一層樓了。

  「好吧。」他點點頭。看來也只有能者多勞了。

  「謝謝。」魏果果開心地笑了,蜷縮在沙發上,打了個哈欠,眼睛瞇成一條縫,彷彿用盡了所有力氣,很快地又沉沉睡去。

  好香,好香的蛋糕味……

  食物的味道把魏果果喚醒。她眨眨眼,已經很習慣餓著肚子在夏緒的房間醒來。她喉嚨有點干,但是腳踝的腫痛,令她不能起身。

  「夏緒……」她想吃蛋糕,她想喝水,她更想他。

  「果果,醒了啊?」夏緒醇厚的嗓音傳了過來。他端著托盤,繫著藍色的圍裙,出現在臥室門口,像個家庭煮夫。

  托盤上放著兩塊小蛋糕和一杯橙汁,正是她所想要的。

  魏果果張開手臂,做出「抱抱」的姿勢,等他走過來時,就一把摟住他……手中的托盤。

  食物看起來是如此的誘人!她胃口大開,喝了大半杯橙汁潤潤嗓子,再叉起一口蛋糕,愉快地吃下去——

  呃?好鹹!

  她如石雕般僵硬住了,小臉全皺在一起,連忙灌下剩餘的橙汁,不敢回味那可怕的味道。

  怎麼會這樣?明明是好吃的甜點,怎麼會變成鹹死人不償命的怪東西!?

  「夏緒,蛋糕好鹹。」她可憐兮兮地訴苦。

  「我沒放鹽。」他立刻表明自己的清白。

  「可是,我也沒放鹽呀!」難道蛋糕中的糖分產生化學變化,轉變為鹽類物質?

  「我家沒有糖。」他提醒她。

  「這有什麼關係嗎?我想說的是……哎呀,好痛!」魏果果猛地抬起頭,擅上他堅硬的下巴,撞得腦袋好痛。

  夏緒眼裡閃爍著溫柔的笑意,把她摟進懷裡,輕揉著她的頭。

  「小心點,我的下巴很硬的,疼不疼?」

  「唔,還好啦!」她急著研究剛才的話題。「你是說你家沒有糖?」

  「方糖除外。」他認真地回答。

  「可是我的確有……啊,那是鹽!」果果後知後覺地想起她加入調味的袋子上好像寫著「高級精鹽」。

  嗚,怎麼會發生這種事?現在她的肚子好餓,但她寧死也不想再碰超級鹹蛋糕一下。

  夏緒像變戲法似的,又遞給她一個盤子,上面放著兩塊一模一樣的蛋糕。

  「嘗嘗看。」

  「這是……」她懷疑地盯著盤子。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不一樣,這是甜的。」

  魏果果遲疑了三秒,終究敵不過飢餓的肚皮,小心翼翼地拿起蛋糕,咬了好小好小一口。

  蛋糕真的是甜的!她感動得簡直要哭出來,虔誠地看著盤中的事物,以秋風掃落葉之勢,一下子兩塊蛋糕全進了她的小肚肚。

  唔,能吃到甜蛋糕,她真是太幸福了!

  魏果果好滿足地摸摸肚子,愜意地偎在他溫暖的懷裡。

  他為她擦去嘴邊的蛋糕渣。

  「夏緒,為什麼蛋糕會是甜的?」她像是在問。「地球為什麼會是圓的」。

  「蛋糕不該是甜的嗎?」他胸膛的上方傳出低沉醇厚的笑聲。

  蛋糕應該是甜的,可是……「為什麼我能做出甜的蛋糕呢?你家不是沒有糖嗎?」

  「果果,你做不出甜味的蛋糕,但不代表我做不出來,對不?」他耐心地回答,彷彿她問了個非常白癡的問題。呃,雖然這是事實。

  「可是家裡沒有糖……」她困惑地望著他。

  「對。」他附和。「但是超市有賣,我可以去買,對不?」

  魏果果認真地點頭,像個求知慾旺盛的好學生,繼續發問:「可是你為什麼會想做蛋糕呢?」

  「因為你的蛋糕是鹹的。」他給她一個似是而非的答案。

  魏果果再次點頭附和,腦子一片混亂。

  蛋糕應該是甜的,但是她做的蛋糕是鹹的,因為家裡沒有糖……夏緒做的蛋糕是甜的,是因為超市有賣糖……她做蛋糕是因為肚子餓,夏緒做蛋糕是因為她的蛋糕是鹹的……

  好亂喔!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她托著下巴苦苦思索著。

  夏緒好笑地看著她苦思的模樣,搖搖頭,起身走出去,很快又回來了,拿著水杯和藥。

  「果果,該吃藥了。」他細心地將藥分好,遞給她。

  魏果果無意識地點點頭,接過藥,忘了喝水,直接咬下去……

  好苦!

  藥丸的苦味在嘴中散開,她伸出舌頭,可憐兮兮地瞅著夏緒。

  夏緒怎麼往她嘴裡塞這些苦苦的東西?好可怕、好難吃喔!

  這個小笨蛋!

  看著她可愛的苦瓜臉,夏緒無奈地搖頭,連忙將準備好的奶糖送進她嘴裡,以甜甜的味道沖淡藥粒的苦味。

  「怎麼把藥嚼碎了?這樣當然會苦呀!」他柔聲責備著,開始體會到魏媽媽嘮叨的感覺。

  唉,他甜蜜的負擔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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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8 12:42:51 |只看該作者
第7章

  清晨,天還未亮,窗外霧茫茫的一片。

  房間內,貪睡的人兒蓋著一條薄被,雙臂摟著軟綿綿的大抱枕,小腦袋在上面摩蹭幾下,粉頰上露出兩個甜蜜的酒窩,好夢正酣。

  幾個翻身,她已躺在大床的邊緣,然而沉睡中的小人兒卻並未發覺。終於,兩分鐘後,再一次的翻身,使她狠狠摔落地面。

  好痛!

  魏果果從睡夢中醒來,發現自己正趴在冷冰冰的地磚上面,全身骨頭都痛得厲害。她伸出左手揉揉星眸,右手撈過床頭櫃上的鬧鐘。

  黑暗中,一雙朦朧睡眼隱約看到表盤上顯示的時間——八點三十分。

  天啊,這麼晚了!

  今天是她病好後上班的第一天,怎麼可以遲到!?

  不及多想,愛困的人兒立刻從地板上跳起,穿鞋,開燈,然後衝進浴室。

  大約十分鐘後,魏果果洗漱完畢,跑下樓,來到客廳。

  客廳裡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音,周圍一片漆黑,完全不像白天八、九點的樣子。

  怎麼回事?

  她打開燈,環顧四周,無意間瞥見牆上的掛鐘——

  五點五十分!

  不會吧?她又揉揉眼睛,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難道是鐘壞了?

  蹬蹬蹬,她跑上樓,推開房門,拿起桌上的鬧鐘,睜大眼睛盯著它——

  十點半,不,是五點五十一分!

  呀,都怪兩根指針的長短太接近,才使她把時針和分針弄混,看錯時間。

  魏果果懊惱地坐在椅子上,緊繃的神經放鬆後,瞳睡蟲又全回來了。她頻頻打著哈欠,辛苦地支撐著上下眼皮,不要它們碰到一起。

  好困,好想睡回籠覺喔!但是,如果錯過上班的時間,怎麼辦呢?她不要再遲到了,很丟臉呢!

  如果能有人及時叫醒她就好了……

  魏果果瞥到桌上的紙筆,眼睛一亮,想到個好主意。

  她可以在客廳的長沙發上小睡一會兒,留張字條給夏緒,讓他叫她起來啊。

  唇邊揚起甜甜的笑容,她拿著寫好的紙條跑到樓下,放在茶几上,然後把身子縮進沙發裡,很快便沉入夢鄉。

  夏緒:

  請你一定要叫醒我,我要和你一起上班,絕對不能再遲到啦!

  果果

  新堂夏緒讀完字條,目光移向沙發上熟睡的人兒。

  她怎麼會穿戴的那麼整齊,睡在沙發上?思索兩秒,他想不出答案,乾脆放棄這個問題。

  還是等她醒來再問她吧!

  「果果,我們該走了。」他試著叫醒她,輕拍她粉嫩的臉頰。

  魏果果在睡夢中嘟噥一聲,小臉貼著他的手掌,像貓咪般摩蹭兩下,雙目仍然緊閉,沒有醒來的跡象。

  「果果,醒醒……」他在她耳邊輕聲叫著。

  好吵……她稚氣地捂著耳朵,阻絕擾人的噪音,拒絕睜開睡眼。

  看著她疲憊的小臉和嗜睡的模樣,夏緒有些不忍心把她從睡夢中喚醒。

  他想了一下,伸手將她抱起,走出別墅,把她放在轎車的後座上,發動引擎,駛向公司。

  躺在後座的人兒,睡得依然香甜。

  總裁辦公室內,新堂夏緒處理完堆積如山的工作,合上最後一份卷宗。

  他看看表,已經到了中午的休息時間,他起身邁步走進休息室。

  休息室的床上,魏果果兀自沉睡,紅撲撲的小臉貼在枕頭上面,唇邊漾出一抹甜滋滋的笑靨,正做著好夢呢。

  夏緒站在床邊,伸手溫柔地拂開她粉頰上的髮絲,不可避免地觸摸到那光滑柔軟的肌膚,指尖上有種酥酥麻麻的感覺。

  原本,他以為到公司後過不了多久,她就會醒來,卻沒想到她居然能睡到現在,早知如此,還不如把她留在家中。

  「我不要遲到……」睡夢中,她微皺柳眉,嘟起花瓣似的小嘴,喃喃地咕噥著,可愛到不行。

  望著她嬌憨的睡顏,夏緒露出寵溺的笑容。

  也罷,就讓她睡個夠吧!

  他在她的額頭輕柔地烙下一吻,轉身走出休息室,輕輕關上房門,把寧靜留給沉睡中的人兒。

  五分鐘後,何敏偷偷摸摸地溜進總裁休息室。

  「果果,醒來啦!」她坐在床上,用手指戳戳魏果果紅潤的臉頰,又捏了捏她的小鼻子。

  「夏緒……」果果夢到夏緒對她承諾再也不走了,令她不由得揚起開心的笑容。

  「你說什麼?」何敏好奇地低下頭。

  「在一起……」聲音越來越低。

  「什麼?再說一遍。」何敏將耳朵貼近她的唇瓣。

  「別吵……」魏果果雙眼緊閉,無意識的揮舞手臂,卻神准地擊中何敏的鼻子。

  「啊!」何敏摀住鼻子,不悅的瞪著床上的人兒,氣得磨牙。

  而果果猶不知自己做了什麼「好事」,把小臉埋進枕頭裡,依然沉睡,做著好夢。

  太可惡了!此仇不報非君子!

  何敏眼珠子滴溜溜一轉,想到個報復的好辦法。

  她將嘴巴貼近魏果果的耳朵,大聲叫道:「起、床、啦!」

  咚——

  突如其來的叫聲,使魏果果嚇得從床上滾落地面,終於醒了。

  「好痛喔!」

  她低聲呻吟,睜開雙眼,沒想到正對上一張圓圓的臉龐,彼此鼻尖對著鼻尖,距離近得只能看到對方兩顆黑漆漆的眼珠子。

  「哇!鬼呀!」她本能地驚叫,從地上跳起來。

  「果果,你看清楚,我是鬼嗎?」何敏指著自己的鼻尖,咬牙切齒地問。

  原本五秒鐘前,她見魏果果摔在地上,還心懷愧疚,趕忙湊上前察看,誰知竟被這個天字第一號大笨蛋當成了鬼!真是好心被雷親。

  「敏姐,你怎麼在這兒?」魏果果驚訝地瞅著何敏,小臉佈滿了問號。

  「鬼呢?」

  「我就是那個鬼!」何敏從牙縫裡硬擠出幾個字。

  「敏姐,你是鬼?」魏果果的驚訝更甚。

  何敏氣得差點吐血。「我不是鬼!」

  「對嘛!」魏果果鬆了口氣。「那鬼呢?」

  白癡!

  何敏大口大口地吸著氣,暗暗數數,告訴自己不要和笨蛋計較,否則會成為周瑜第二——第二個被活活氣死的人。

  「咦,我怎麼會在這裡?」魏果果看看周圍,疑惑不解。「這是哪兒?」

  「這裡是總裁休息室,早上總裁抱你進來的。」何敏沒好氣地回答。

  「總裁……夏緒!」原來是他抱她來的,嗚,他為什麼不叫醒她呢?被人看到好丟臉喔!

  「什麼!?你都親熱地叫他『夏緒』了?」好奇心大起,何敏忘了剛剛的不快,露出三八兮兮的笑容。

  「說吧,果果,你和總裁是不是那種關係?」

  「什麼關係?」魏果果一臉茫然。

  「果果,你就不要裝傻了。今天早上,全公司的人都看見總裁抱著你走進大樓。」何敏暖昧地擠擠眼。「昨晚,你是不是住在總裁家裡?」

  「是啊。」魏果果誠實地點頭。

  這有什麼不對嗎?

  「哼,你這個扮豬吃老虎的傢伙!先前還假裝對總裁的消息毫不在意,結果卻偷偷策劃,投懷送抱……」

  「敏姐,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耶……」果果一臉糊塗。

  「別裝了,再假裝就不像了。」

  「嗄?」

  「你敢說你沒有勾引總裁?」

  「我沒有……」魏果果使勁地搖頭,險些扭傷脖子。

  「難道四天前那個撞進總裁懷裡的人不是你?」何敏斜眼瞧著果果。

  「四天前……撞進懷裡……」果果喃喃念著,倏地想起來了。

  「那時我頭暈目眩,低著頭走路,才會不小心撞到夏緒。」

  「於是你就住進他家了?」何敏擻擻嘴,目光中透出一絲促狹。

  「果果,你不要自己笨,就以為別人和你一樣笨!總裁怎麼可能讓一個初次見面的陌生人住在自己家裡?我又不是傻瓜。」

  「我和夏緒不是陌生人呀,雖然已經隔了兩年沒見……」

  何敏打斷她的話。「你在兩年前就認識總裁了?」

  「是呀。」果果理所當然地點點頭。

  「關係很好?」

  「是呀。」

  「啊——」何敏發出一聲哀嚎,捶胸頓足。

  天公疼「憨」人,一個頂級好男人,居然被這個笨女人給陡足先登了。

  「敏姐,你還好吧?」魏果果擔憂地看著她奇怪的表情。

  「我沒事。」叫了幾聲,何敏心裡舒服多了。「說說你吧,你和總裁進行得怎麼樣了?」知道自己沒有希望,她很快就死心了,開始關心好友的幸福。

  「什麼怎麼樣?」魏果果的小臉升起一個大問號。

  「就是你們的關係嘛!」何敏擠擠眉。

  「沒怎樣呀,我們一直是很好……」

  聽到這裡,何敏露出笑容。

  「……的朋友。」

  何敏的笑容僵在臉上。

  大笨蛋!白癡!

  除非她瞎了眼,否則絕不可能看錯。從早上總裁抱著魏果果的肢體語言和眼神,就知道他們不可能僅僅是朋友那麼簡單。

  「果果,你知道他對你……」

  咕嚕嚕……

  魏果果的肚子發出飢餓的叫聲。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尷尬地詢問:「敏姐,我們去吃點東西,好不好?」

  「好,我們去吃午飯,邊吃邊談。」何敏拉著她往外走。

  「午飯?現在已經中午了?」魏果果不可思議地睜大眼睛。

  「你才知道啊?」談話間,二人已走出休息室。

  魏果果吐吐粉嫩的舌尖,小臉羞成赧紅。

  這時,濃郁的香水味撲鼻而來,一名打扮艷麗的女人出現在兩人面前。

  「魏果果,你終於睡醒了?我還以為你要睡到下班時間,才會睜眼呢!」朱美香譏諷道。

  「就是有人這樣,自以為和總裁有些關係,就能飛上枝頭變鳳凰。要知道,麻雀終歸是麻雀,變不成鳳凰的!」

  「是喔,有些麻雀連枝頭都飛不上去呢!」

  何敏扮了鬼臉,拉著魏果果繞過朱美香。「果果,別理她,她是嫉妒總裁對你好,卻不瞧她半眼。」

  朱美香氣得直跺腳,腳下的高跟鞋吱吱作響。

  「魏果果,你先不要去吃飯,我需要海豐公司的資料,你馬上去拿回來。」

  「啊?」魏果果可憐兮兮地眨眨眼。她的肚子好餓喔……

  何敏仗義執言:「朱小姐,你沒忘記今早總裁宣佈升任果果做他的秘書吧?」

  「嗄?」魏果果吃驚地張大嘴。

  夏緒升她做他的秘書?她怎麼不知道?

  「但是正式的公文還沒批下來。」朱美香強詞奪理,「所以現在她還是我的助理,必須聽從我的吩咐。」

  「好,我代她去。」何敏很有義氣地伸出援手。

  「何敏,這是她的工作,而你還有其他事要做!」朱美香露出惡毒的笑容,催促道:「魏果果,你還不快走?」

  「喔。」魏果果可憐兮兮地垂著小腦袋,朝門外走去。

  何敏望著她的背影,心底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

  下午五點,夏緒忙完工作,含笑走進休息室。

  「果果,我們該回家了……」隨著房門的打開,他溫柔的話語倏地頓住。

  凌亂的床鋪上,已沒有小人兒的影子。

  他不覺一愣。

  她什麼時候出去的?夏緒微皺眉心,睿智的大腦開始飛快的運轉。

  他只有午餐時間離開過辦公室,魏果果應該就是這段時間出去的。她去做什麼呢?是回魏家,還是另有它事?

  腦子裡還在思索答案,大手已拿起電話,按下魏家的號碼,電話響了許久,無人應答。

  她不在魏家!

  那麼,她會去哪兒?

  夏緒強壓下心頭的焦慮和恐慌,修長的雙腿邁步走入秘書辦公室,望向正在辦公的秘書們和助理,臉上罩上一層寒霜。

  「你們有人看到魏果果嗎?」他沉聲問。

  沒人回答,好半晌,才有一隻手小心翼翼地舉起。

  「我知道。」何敏怯怯地瞅著夏緒,因為他凝重冷厲的表情,而感到害怕。

  「她去哪兒了?」一道銳利的眸光立刻射向何敏。

  「中午,朱秘書讓果果去海豐公司取資料,之後我就再沒見到她。」何敏伸出手指,指向朱美香。

  「是嗎?」森冷的月光轉向朱美香。

  「是……是的。」朱美香完全沒了平日頤指氣使的神氣,結結巴巴地回答。

  「為什麼你不自己去?」他冷冷地質問。「你忘記我已升她做我的專屬秘書了嗎?」

  「工作太多,我忙不過來,反正她也沒事做……」朱美香心虛地尋找借口。

  「忙不過來?我不記得派給你過多的工作。」夏緒的語氣輕柔而危險,神色森寒無情,「既然能力不足,公司留你何用?朱秘書,明天早上,我希望能在桌上看到你的辭呈。」

  「我不要……」朱美香驚恐的叫喊,開始後悔不該欺負魏果果。

  夏緒不理會朱美香的尖叫,對何敏吩咐:「立刻聯絡公司保全部門,要所有人員出動尋找魏果果,找到者休假兩個月,工資加倍。」

  何敏大氣也不敢喘一下,以從未有過的神速,拿起桌上電話撥到保全部門,傳達總裁的緊急命令。

  夏緒一刻也不停留,轉身邁步離開。

  朱美香懷抱著最後一絲希望,衝上前,攔住他的去路,苦苦哀求。

  「總裁,請原諒我……」

  「讓開。」夏緒抿緊嘴唇,語音幽冷。「你最好祈禱她平安無事,否則,我會通知各大公司的總裁,讓他們對你『特別關照』。」

  他臉上的表情告訴朱美香,他說的話絕非玩笑。

  「不……」朱美香癱軟在地。

  走出辦公室,夏緒不復鎮定的表情,臉上寫滿擔憂和慌亂。

  對於正常人來說,從這裡到海豐,往返一個小時綽綽有餘。但魏果果是個大路癡,天知道她現在人在哪裡。

  想到她可能正在某個地方害怕地哭泣,他的心就隱隱抽痛。

  他不可能待在這裡苦等消息,他必須出去找她,一定要找到她,如果她發生什麼意外,他不知道自己會變得怎樣……

  不,不會的,她不會有事,絕對不能有事!

  夏緒走出新堂高科大樓,開車在大街小巷搜尋魏果果的身影。

  晚上十點,夏緒疲憊地開著車,焦急的尋找著失蹤的人兒。

  五個小時過去了,還是沒有半點消息,夏緒原本的擔憂焦慮已經轉為恐懼了。

  她到底在哪兒?

  她有吃晚飯嗎?

  晚上氣溫偏低,她衣服單薄,會不會又感冒生病……

  他不敢多想,怕再想下去,他會瘋掉,只能盡力安慰自已,她不會有事,她正在某個角落等著自己,他很快就能找到她。

  車子在紅綠燈前停下,夏緒耙耙略顯凌亂的頭髮,無力靠在椅子裡。

  該死,為什麼中午回來以後,他不先進休息室看看?要是早點發現,或許他馬上就可以找到她了。

  紅燈變綠,車子繼續向前行駛。

  手機鈴聲響起,夏緒飛快拿起手機,皺眉看著上面陌生的號碼,興奮的心情瞬間跌到谷底。

  不是保全部門主管打來的。

  他沮喪地按下通話鍵,裡面傳出熟悉的甜美聲音——

  「夏緒,是我……」

  吱——

  車輪與地面摩擦發出尖銳的緊急煞車聲。

  「果果,是你嗎?」他的心跳幾乎停止。「你在哪兒?」

  「夏緒,我在你家的門外,我沒有鑰匙,不能進去,你能早點回來嗎?」

  她在他家門口?

  夏緒釋然地吁了口氣,沒有追問細節。「好,我立刻回去。」

  後面的司機按起喇叭,他將車子開到路邊停下。

  「果果,你不要走開,乖乖在門口等我,知道嗎?」他不放心地叮囑。

  「嗯。」

  掛斷手機,夏緒將油門踩到最底,飛車朝家的方向駛去。

  老天保佑,幸好她平安無事!

  別墅前,車子剛剛停穩,修長的雙腿就從駕駛座邁出。

  「果果!」沙啞男音的主人著急地呼喚著,帶著血絲的眸子急切地環顧四周——

  終於,他在門前的台階上找到一抹嬌小的人影。懸在空中的心,總算落下。

  「夏緒!」魏果果站起身,投入他的懷裡。

  他將她緊緊抱住,手掌撫摸著她的後背,恨不得能把她揉進身體裡。

  「我擔心極了,果果,你不是去海豐嗎?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夏緒,我快不能呼吸了。」她在他胸前悶悶地說。

  聞言,他微微鬆開手臂,但也只有一點點,仍將她圈在懷裡。

  「我忘記拿錢包,身上只有零錢,只好坐公車去海豐。」魏果果抬起可憐兮兮的小臉,

  「結果,不小心坐錯了車,我發現後,連忙下車,轉乘其他公車,可是不知怎麼回事,總是弄錯方向,最後身上連一塊錢都沒有了,只能靠兩條腿走路。」

  他憐惜地撫摸她的臉頰,「你就這樣走回來?」

  「不是。」她搖搖頭。「我走了好久好久,仍找不到回家的路,後來我累了,就在一條巷子裡坐下休息。

  「沒想到突然冒出幾個男人,要我把身上的錢都拿出來,我說我沒有錢,可是他們不相信,伸出髒手來摸我……」說到這裡,她打了個寒噤。

  夏緒聽得心驚膽顫。「然後呢?」

  魏果果皺皺紅通通的鼻子,回想到當時的情形,仍心有餘悸。

  「我好害怕,可是你不在身邊,我好想哭,不知道怎麼辦才好,然後張警官就出現了。」

  「張警官?」

  回答夏緒的,是一道爽朗的男音。「是的!那時,我正在那一帶巡邏,碰到這件事,救下了魏小姐。」

  夏緒這才注意到,門旁陰影處有個男人。

  「你放心,魏小姐只是受了驚嚇,沒有遭到傷害,現在那幾個混混已經在警察局了。」張文聖臉上掛著陽光般的笑容。

  「後來,張警官問了我的地址,送我回來,發現我沒有鑰匙,就把手機借給我,陪我在這裡等你。」魏果果補充,對張文聖露出感激的笑容。

  「謝謝你,張警官。」夏緒由衷地說道。

  「不客氣,這是我的職責。新堂先生,我有事情想和你談談。」張文聖拉著夏緒走到一旁。

  「什麼事?」

  「新堂先生,我聽魏小姐說,你是受她母親所托,才讓魏小姐住在這裡的。我認為,既然你答應照顧魏小姐,就應該關心她的安全。」

  魏小姐是個單純的女孩,又容易迷路,很容易被人欺騙或遇到危險,你怎麼能放心讓她獨自出去呢?」張文聖正色責備,對魏果果有種不尋常的關心。

  夏緒默不作聲,靜靜地打量著張文聖,眸光冰冷而銳利。

  半晌,「張警官,這是我和果果之間的事,與你無關。但為了感謝你今天對果果的幫助,我可以告訴你,我絕不會不關心果果,這點你儘管放心。」

  他擺手做出送客的姿勢,「很晚了,我和果果明天還要工作,需要早點休息,以後有機會再聊吧,張警官。」

  「好的。」張文聖僵硬地點頭,轉向魏果果,「魏小姐,下次再見。」

  「張警官,再見。」魏果果渾然不覺二人之間的暗潮洶湧,甜笑著和張文聖告別。

  一抹陰影悄悄爬上夏緒的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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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8 12:43:27 |只看該作者
第8章

  回到別墅,夏緒隨意坐在沙發上,看著魏果果從冰箱裡找出一瓶牛奶。

  「果果,你還沒吃晚飯?」他若有所思地問道。

  「是啊。」她邊喝著牛奶邊點頭,小臉看起來可憐兮兮的。「一天沒吃飯,我簡直快餓死了。」

  「午飯也沒吃?」

  「是呀,朱美香催我去取資料,我來不及吃飯就出發了。早知道會睡那麼久,至少要先把早飯吃完再去睡覺。」她皺皺小鼻子,異想天開地說。

  夏緒眉心攏起。「果果,你先去洗澡,我到廚房做點吃的,想吃意大利面嗎?」

  「嗯。」魏果果使勁點頭,差點弄斷纖細的脖子。「我要吃雙人份!」

  以她目前的飢餓程度,恐怕能吃下一頭牛哩。

  「沒問題。」他寵溺揉揉她的頭髮,之後走進廚房。

  半個小時後,夏緒端著兩盤意大利面來到餐廳,將其中一份像小山似的放在她面前。

  「好香喔!」她深深吸了口氣,拿起叉子,不顧形象地狼吞虎嚥了起來。

  「慢點吃,別急。」

  很快,魏果果就將滿滿一大盤意大利面送進肚裡,但仍填不滿飢餓的肚子。

  「這裡還有。」他將另一盤意大利面推到她旁邊。

  魏果果望著眼前的意大利面,嚥了嚥口水,勉強把盤子推回去。

  「夏緒,那你吃什麼?」

  他微微一笑。「沒關係,我不餓,你吃吧。」

  「你吃晚飯了嗎?」她固執地問。

  「當然吃了,果果,你快趁熱吃吧。」他面不改色地說謊,又將盤子推給她。

  她笨笨地信以為真,放下顧忌,以秋風掃落葉之勢,將第二盤意大利面給捲入肚中。

  好飽喔!

  她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小手摸著肚皮,好舒服地呼了口氣。

  「吃飽了?」望著她滿足的小臉,他泛起柔和的笑意,伸手抹去沾在她臉上的醬汁。

  「嗯。」她打了個飽嗝,露出可愛的甜美笑靨。

  「果果,你告訴張警官,你住在我這裡是因為伯母的托付?」夏緒狀似隨意地問。

  「是呀。」魏果果點點頭。「我和張警官在門外等你時,為了打發時間,就隨意聊了下。

  張警官問我,我們不是兄妹、沒有血緣關係,為什麼會住在一起。我就告訴他,家人要出外旅遊,媽媽不放心我獨自在家,就讓我住在你這裡。」

  「你們還談了什麼?」他輕柔的話語中隱含著某種危險的成分。

  「很多呀,我也記不太清楚,大概就聊了爸爸、媽媽、小忍、你,還有我工作時的一些事情啦。」

  魏果果歪著腦袋回想。「張警官人很好,知道我不認識回家的路,就送我回來;得知我沒有鑰匙,擔心我一個人留在這裡不安全,就陪我一起等你。」

  「你很喜歡張警官?」夏緒眼底閃過一抹令人來不及捕捉的陰影。

  「算是吧。」她皺皺小鼻子,補充道:「他像敏姐一樣對我很好。」

  聽了這句話,夏緒的心情稍稍轉好。

  她應該只是把張文聖當成普通朋友罷了。

  「我和他相比,你比較喜歡誰?」

  「當然是夏緒啦。」魏果果理所當然地回答。「我最喜歡夏緒了。」

  「我也最喜歡你,果果。」

  夏緒再也控制不住上揚的嘴角,心情大好,揉揉她的頭髮。「很晚了,果果,早點休息吧,明天是你升任秘書的第一天,上班時要打起精神來。」

  「嗯。」粉嫩的臉頰上綻出甜滋滋的笑容。

  總裁辦公室內,多了一組精美小巧的桌椅,粉藍色的色調和辦公室內嚴肅的氣氛有些格格不入。

  一個嬌憨可愛的人兒,正趴在桌上,視線緊盯著手中的言情小說,光明正大地在上班時間行偷懶之實。

  今天是魏果果升任總裁秘書的第一天。

  其實也不是她存心偷懶,是夏緒交給她的工作就是把這些言情小說看完——如果這也算是工作的話。

  電話鈴聲大作,她放下小說,拿起話筒。

  「您好,總裁辦公室。」她看著夏緒寫給她的小紙條,照本宣科地念著。

  「我找新堂先生。」柔媚的女聲說著生硬的中文。

  「對不起,總裁正在開會,請問您是哪位?」

  「日比純子。」

  「原來你是日比純子呀,我記得你耶,那天你打電話到夏緒的別墅,對不對?

  後來夏緒回來,我跑去接他,再回來時你已經把電話掛了……」驀地,她摀住嘴巴,發出一聲低低的呻吟。

  慘了,剛剛她說的話都不是小抄上的內容。夏緒去開會前,千叮嚀、萬囑咐,要她按照紙條上面的字回覆問題,可是她剛才卻……

  嗚,不知道現在補救還來得及嗎?

  「請留下您的電話號碼,等總裁開完會後,會再與您聯絡。」她亡羊補牢的念出紙條上的第三句話。

  「你就是那個叫什麼魏果果的女人?你怎麼會在新堂先生的辦公室?你和新堂先生到底是什麼關係?」女聲從原來的嬌柔轉為凌厲的質問,咄咄逼人。

  這種情況該回答什麼呢?

  魏果果皺皺眉頭,決定還是按照夏緒的要求念完紙條上的最後一句話。

  「謝謝您的來電,再見!」說完,她掛斷電話,重新抱起小說。

  半分鐘後,電話再次擾人的響起。

  她依依不捨地把小說放在桌上,拿起話筒。

  「您好,總裁辦公室。」

  「你居然敢掛我電話?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

  接下來情節會如何發展呢?魏果果盯著小抄,很想趕快掛下這通電話,回頭繼續看小說,根本沒注意電話那端在說些什麼。

  「對不起,總裁正在開會,請問您是哪位?」

  「我是日比純子,我發誓,我會讓你後悔這麼無理的對我,我是新堂先生的……」

  「請留下您的電話號碼,等總裁開完會後,會再與您聯絡。」太好了,再說一句就可以掛斷電話了。

  「我要立刻和新堂先生說話,讓他開除你……」

  「謝謝您的來電,再見!」

  魏果果愉快地放下話筒,開心地翻到小說的結局。

  十秒鐘後,電話鈴聲第三度響起。

  魏果果雙眼緊盯著小說,捨不得放開,直到電話響了四聲,她才哀怨地按下免持鍵,邊看小說,邊接電話。

  唉,她怎麼會以為工作很輕鬆?原來當夏緒的秘書也挺不容易呢!

  「您好,總裁辦公室。」

  「你你你……我警告過你不許掛電話……你竟然又掛我的電話!」顯然,日比純子已經被氣得語無倫次,開始胡言亂語了。

  「對不起,總裁正在開會,請問您是哪位?」

  「你給我記住,我叫日比純子!」狂怒的聲音,顯示對方已經快被氣瘋了。

  「你說過愛我的,不是嗎?為什麼會這樣……呀,念錯了!」一個不小心,她錯念了小說中的人物對話。

  簡直快要氣炸了的日比純子,沒有覺察出她話語中的怪異。「什麼愛不愛?你對新堂先生存有什麼企圖?」

  魏果果趕緊更正。「請留下您的電話號碼,等總裁開完會後,會再與您聯絡。」

  耶,就快念完了,好想看小說呀,不如連最後一句一起說吧。「謝謝您的來電,再見!」

  「不、許、再、掛、電、話!」怒吼聲震得果果耳朵發麻。

  這時,一道修長優雅的身影出現在果果的辦公桌前。

  「果果,發生什麼事?」夏緒望著果果無辜的小臉,再將目光移向電話。「是誰打來的?」

  「日比純子。」魏果果吁了口氣,吐吐粉嫩的舌尖。「我有按照你的交代接電話,可是不知出了什麼問題,她突然大吼大叫,好奇怪喔。」

  「沒關係,我來。」他露出安撫的笑容,「果果,你渴了嗎?要不要喝杯橙汁?」

  「嗯。」說了這麼多話,她也覺得有些口渴。

  她抱著杯子來到辦公室附設的小冰箱前,打開冰箱,倒了一杯滿滿的橙汁,小心翼翼地端著回到座位上,心滿意足地邊看小說邊喝果汁。

  辦公桌後面,夏緒已經拿起分機,和對方說起話來。

  「她是誰?這與你無關,你沒有權利要我和你解釋……不,我和你沒有任何關係……這只是你單方面的說法,

  我從來沒有承認過……不,我不需要更多的財富地位來錦上添花……」他把話筒放在耳邊,語音嚴肅冷硬。

  「你太小看我了,我不接受威脅……即使不和你父親合作,新堂集團也能獨立完成這件開發案,事實上,

  你父親從這個開發案中得到的利潤相當可觀,取消合作,最大的受害者是你父親……你已經到台灣了?不要來找我,如果你敢造謠我和你……」

  他瞄了一眼正在看小說的魏果果,改用日語交談,聲音越來越冷漠強硬,臉色凝重,談了好一會兒才放下話筒。

  日比純子是日本「亞新集團」董事長的千金。兩年前,他回日本掌管新堂集團,在酒會上和她相遇,

  她對他心生好感,便對外宣稱是他的女朋友。當時,他正和亞新集團合作一個專案,為了不撕破臉皮,他並未否認,以為時間久了她就會自動放棄。誰知,她竟追到台灣來了!

  如果讓日比純子發現魏果果,恐怕果果會受到傷害……

  「果果,剛剛她對你說了什麼?」他試探性地問道。

  「啊?」魏果果從書後面露出半個腦袋,粉努力地想了一下,隨即咧出尷尬的笑容。「我忘了。夏緒,那很重要嗎?」

  「沒什麼要緊的。」他柔聲安撫,放鬆地靠在皮椅上,第一次感激她笨笨的腦袋。

  「太好了,我好怕給你添麻煩。」她霹出釋然的笑容,兩個小酒窩甜蜜地掛在唇邊。

  他望著她嬌憨可愛的小臉,不覺看得入了神。

  「夏緒,你想喝果汁嗎?」他說了半天話,應該很渴吧?否則,他為什麼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的杯子呢?

  她又倒了一杯橙汁,捧到他面前。「給你。」

  夏緒瞅著她期盼的臉龐,接過杯子,無奈的淺笑。

  他一向不喜歡喝這種甜甜的東西,卻無法拒絕她的好意,只得一飲而盡。

  魏果果看著他從她喝過的杯口喝下果汁,不知為何,心兒倏地跳得好快,雙頰也漸漸發熱。

  好奇怪,怎麼會這樣呢?

  「果果,這個送你。」他取出一支精緻小巧手機。

  手機的外表是銀色貝殼造型,僅有一般手機的三分之一大小,上面鑲著碎鑽,還有一條細長的白金鏈子可用來掛在脖子上面。

  「好漂亮。」她將手機拿在手裡把玩,愛不釋手。

  「平時你身上帶著手機,聯繫起來就方便多了,有什麼事情記得打電話給我。」

  昨日發現她不見了,那種心急如焚的感覺,他還心有餘悸。所以昨晚回家後,他就立刻請人趕製了這款有著特殊功能的手機,一方面是為了方便聯繫,另一方面則是……

  「不要啦,放在我身邊很容易弄丟的。」她搖頭拒絕,不捨地放下手機,好怕她會把這麼漂亮的手機弄丟。

  「沒關係,掛在脖子上就不會丟了。」

  他溫柔地將手機鏈掛在她纖白的頸項上,叮囑道:「果果,記住,要時時刻刻把它戴在身上,不要摘下,知道嗎?」

  「嗯。」她點點頭,低頭看著胸前的手機,臉上溢滿喜愛之情。

  鈴——

  辦公桌上的電話響起,夏緒接起電話,剛聽了兩句,神情閃過一絲微怒。「先把她帶到會客室,十五分鐘後,再讓她來這裡。」

  掛上電話,他抿緊嘴唇,眉心微皺,思索了兩秒鐘,才輕聲問道:「果果,樓下有一間不錯的蛋糕店,你想去嘗嘗嗎?」

  「嗯。」她漾出一朵饞兮兮的笑容。

  「那好,我放何敏兩小時的假,你和她一起去,好嗎?」他不放心她獨自外出。

  「好,我去找敏姐。」她猛地轉身,朝秘書部衝去。

  咚——

  遠遠地傳來撞擊聲和哀嚎聲,魏果果又撞到秘書室的強化玻璃牆了。

  好好吃喔!

  蛋糕店內,魏果果陶醉地品嚐著巧克力慕斯,洋娃娃般的大眼睛瞇成兩彎新月,小鼻尖上還沾著一點奶油,紅撲撲的小臉上滿是幸福和喜悅,柔軟嫣紅的櫻唇揚起大大的弧度。

  「果果,昨天你沒看到,總裁變得好可怕喔!」何敏誇張地叫道,做出害怕的樣子。

  「嗄?」魏果果著迷地吃著美味蛋糕,嘴巴處於忙碌狀態,無暇說話。

  「只是一個冷漠的眼神,秘書室裡所有的人就被嚇得動也不敢動一下,連平日最囂張的朱美香都像老鼠見了貓似的,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

  唉,之前我還以為總裁是斯文有禮的好男人,沒想到會有這麼冷酷凌厲的一面。」何敏失望地搖搖頭,小聲嘀咕著。

  「現在就算你不和總裁在一起,我也不敢去追求總裁了,畢竟我還想多活幾年哩。」

  「耶?」魏果果眨眨眼,又吃了一口蛋糕,沒有聽清何敏最後的幾句話。

  「不過,話說回來,總裁會突然變得那麼冷酷,還不是因為擔心你的安全?由此可見,你在總裁心中的重要地位,他一定很在乎你。」

  「嗯?」魏果果伸出粉嫩的舌尖,飛快地將最後一口奶油舔進嘴裡。

  「對了,果果,老實交代,你和總裁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有沒有發生那個那個?」何敏暖昧地擠擠眼。

  「蝦米?」吃完蛋糕,魏果果意猶未盡地舔舔紅潤的唇瓣,小嘴總算有空閒回答何敏的問題。

  「就是那個嘿咻嘿咻嘛……」何敏自認說得很白了。

  「嘿咻嘿咻?」魏果果的小臉上明顯地掛著一個大大的問號。

  「你居然笨得連這個都不知道!?」何敏覺得快暈倒了,小聲說明,「就是做愛做的事情。」

  「喔,我懂了。」魏果果受教地點頭。

  「那有沒有做呀?」何敏迫不及待地問。

  「有呀。」魏果果點點頭。她覺得敏姐好奇怪,有人會做「不愛做」的事情嗎?

  「都在哪兒做的?臥室?」何敏興奮地張大嘴,喝了口冰咖啡。

  「餐廳,客廳……」果果扳著手指頭思索。

  噗!

  何敏噴出口中的咖啡,面頰紅到不行,惹來四周客人好奇的目光。

  「哇,好激烈!」她睜大眼睛,「沒想到你和總裁這麼Open!快說說經過。」

  「經過?」魏果果托著下巴,努力回想,「每天晚上,夏緒都會問我想吃什麼,然後做出很好吃的飯……」

  「停,不要說的這麼詳細,直接說你們怎麼做愛做的事就行了。」何敏不耐的插嘴。

  「就快說到了咩。」魏果果委屈地撇撇嘴,繼續道:

  「他把飯菜端到餐廳,我就坐在餐桌前,做著我最愛做的事情——和夏緒一起吃美味的飯菜,飯後再到客廳,做著另一件我愛做的事情——靠在夏緒的懷裡,一起看電視。」

  「就這樣?」何敏的臉部開始扭曲。

  「是呀。」魏果果點點頭,覺得有點口渴。好想再點一杯果汁。

  「那夜裡呢?」何敏猶抱著一絲希望。

  「睡覺呀。」魏果果理所當然地回答。

  「做著你愛做的事——和總裁一起睡?」

  「不是啊,夏緒的家有很多房間,我們不需要擠在一起,當然住不同的房間啦……」

  天啊,怎麼會有這種笨蛋!?

  何敏氣得面頰通紅,努力克制自己不要掐斷魏果果纖白柔嫩的脖子。

  「敏姐,你的臉好紅喔,你不舒服嗎?」魏果果歪著小腦袋,水靈靈的眼睛充滿關心。

  「我沒事!」除了差點被你氣死,何敏在心裡補充。

  「真的?」果果好擔憂的聲音。

  「真的!」為了自己的性命著想,何敏決定不再和這個小笨蛋繼續說下去;否則她鐵定會被氣死。「時間不早了,果果,我們趕快回公司吧。」

  「好。」結完賬,魏果果站起身,隨著何敏往外走去。

  「魏果果。」突然,一道男音喚住她。

  好像有人在叫她耶!

  魏果果轉過身,這才注意到臨桌坐著一名年輕男子。

  「張警官,是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等人。」張文聖咧嘴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像個陽光大男孩。「你呢?」

  「我和敏姐來吃甜點。」她笑咪咪地回答。

  「果果,不為我介紹一下嗎?」何敏冷眼打量著這個不知從哪兒跑出來的爽朗男子,敏銳地覺察出他對果果的企圖。

  看來,總裁有情敵了!

  平心而論,這個男人還真不錯,簡單隨意的襯衫和牛仔褲搭配,穿在他身上就很有型,笑容看起來熱情又開朗,應該是個不錯的男人。

  不過,若將他與俊帥優雅的總裁相比,她還是欣賞總裁多些,覺得深情的總裁比較適合笨拙果果。

  「敏姐,原來你還在這裡呀,我都忘了。」

  魏果果不好意思地吐吐小舌頭,氣得何敏險些吐血。

  「這位是張警官,昨天就是他救了我;這位是我的好朋友何敏,在公司很照顧我。」

  「果果,我叫張文聖,直接叫我名字就行了,總是警官長、警官短的,多拘束啊!」張文聖笑容滿面,自動將對果果的稱呼由「魏小姐」晉陞為「果果」。

  「何小姐,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也叫我名字吧。」

  「你好,張先生,很高興認識你。」何敏客套地說,假裝沒聽見他那番話。「果果,時間不早了,我們是不是該走了?」

  「嗯。」魏果果充滿歉意地望著張文聖,忘了改變對他的稱呼。「張警官,再見。」

  「果果,等一下。」張文聖急忙將她叫住,「明晚我可以請你吃飯嗎?」

  「嗄?」

  她驚訝地微張菱唇,不知如何反應。

  他不給她時間多想。「那就這麼說定了,明天下午六點,我在你公司樓下等你。」

  「耶?」

  魏果果傻乎乎地眨眨星眸。她有答應什麼嗎?

  「果果,你介意明天我和你們共進晚餐嗎?」何敏決定不讓張文聖奸計得逞。

  太卑鄙了,他竟然利用果果的單「蠢」?立刻淘汰出局!

  「咦?

  「敏姐也要一起來吃晚飯?」

  「何小姐……」

  張文聖不快地皺起眉毛。

  「果果,既然你不介意,那就這樣決定嘍。」何敏轉頭對張文聖露出一抹假笑。「張先生,明天見啦。我和果果還要趕回公司,有什麼話明天再聊吧。」

  「再見……」話音未落,魏果果已經被何敏拉走了。

  張文聖望著她們離去的方向,揚起一抹淺笑,吩咐服務生結賬。

  要等的人已經等到了,他也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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