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心]無限期小天使[全文完]

絕對官僚

第九章

　　粱御辰失蹤了。

　　事先都沒先跟她說一聲，但是星期一他便沒有來上班。

　　聽見趙姊在會議上宣佈梁御辰要暫時放假一陣子，蘇潔愣住了。她並不知道這件事，心底不由得因此湧起一陣寒意。

　　她傳了封簡訊給他，問他在那裡，可是他沒有回。

　　晚上，她直接打電話。可是他手機關機，接著，一連三天，她打電話加上傳簡訊，卻都沒有任何回應。

　　怎麼會這樣？

　　星期四早晨，蘇潔在辦公桌上趴著，沒有勁工作，滿腦子都是惶恐。

　　她不懂這男人，他冷淡、木訥，眼神可以殺人，也可以溫柔，笑起來粲然，沉下臉時凜冽，愛寫書法，嗜喝可可，喜歡《彼得潘》。

　　這樣的他，很認真的說想跟她在一起，她怎能不答應，心早跟著他走了，可是，這幾天他這樣失蹤，是不是有些無情？難道他不在乎她擔心，不在乎她會難過？

　　你覺得我剛結束一段感情，所以不誠懇嗎？

　　那時，他曾這麼問過，這一刻，蘇潔忽地想起這句話。

　　她不是覺得他不誠懇，而是她想，他會不會是後悔了？

　　「小潔！中午一起去吃飯，我發現一家很優的咖啡廳。」楚光臨的聲音傳來。

　　她仰首，又看見那張笑嘻嘻的臉，嘆口氣，說：「什麼咖啡廳？」

　　「隔壁巷子裡新開了一家咖啡廳啊，有供應餐點，味道很不錯。」他低下頭，小聲的說：「我邀大家一起去，但是我只請你喔。」

　　「你不用請我，我自己會付。」

　　「好酷耶！如果我非要請你呢？」

　　「那我就不去。」

　　楚光臨讚許的看著她，然後揉了揉她的鬈髮，笑咪眯的說：「真是好孩子。」

　　中午，一批人浩浩蕩蕩的跟著楚光臨走出大樓。小工作室就是這樣，大夥兒相處融洽，一吆喝就全員到齊。

　　「所以我說，楚光臨是我們公司的人嗎？」阿守跟Dora咬耳朵，如此吐槽。嘖嘖！看楚光臨一馬當先的氣勢，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是他們的老闆咧。

　　「我覺得是耶！」Dora這麼回道。

　　阿守翻白眼，說：「他有領薪水嗎？有嗎？有嗎？」

　　「可是他員工旅遊也參加，慶功宴也是，尾牙還上台抽獎啊！」難道不是嗎？

　　旁邊的蘇潔看見阿守似乎滿臉黑線，偷偷的笑了。大嘴巴阿守碰上天兵Dora，實在沒轍啊！

　　不可諱言地，楚光臨不愧是開徵信社的，這間咖啡廳外正樸實，隱身於小巷中，如果是她經過，想必連看也不看一眼，而現在，大家都吃得讚譽有加。

　　蘇潔胃口不好，餐點很棒，可是鬱鬱寡歡的情緒影響著她，吃什麼都覺得索然無味，於是她提早離席，一個人慢慢走回公司。

　　大樓的電梯前，她愕然看見一道竊窕的身影，那女人轉運身，是蘇菲雅。

　　「你……御辰在公司裡嗎？」

　　蘇潔搖搖頭。

　　「它沒來上班？我找不到他人，打他手機也沒用，你有辦法聯絡他嗎？」蘇菲雅皺起眉來。

　　蘇潔還是搖頭。

　　「沒辦法？你不是他的女朋友？」蘇菲雅將「女朋友」三個字說得特別用力。

　　她也想知道她在哪裡啊！蘇潔嘆息，覺得尷尬。

　　蘇菲雅很難相信，「你是他女朋友耶！」

　　蘇潔偏頭，看著眼前嘲笑她的女人，回道「那又怎麼樣？」她現在一肚子擔憂，心情很不好。

　　「什麼怎麼樣？你是他女友，不是應該知道他的行程，知道他去哪裡？」蘇菲雅開始說教。

　　「他又不是小孩子，幹嘛還要我盯？」蘇菲雅惱了，「那他去哪裡了？你告訴我啊！我有事找他。」

　　「我不跟你說。」蘇菲雅大叫，指著她道：「你明明就不知道他去哪！」

　　「我又不像你，我給梁御辰很大的空間。」蘇潔嘴硬，心在滴血，沒錯，她是真的不知道梁御辰去哪……

　　「我……我也給他很大空間！他很喜歡我，沒辦法忘記我，我跟你說，他以前根本沒在我面前提過任何一個同事，這表示什麼你知道嗎？」蘇菲雅瞪著蘇潔，看見蘇潔臉色不好，才蹺踉的說：「這代表他從沒注意過大家，當然，也包括你。」

　　蘇潔睜大了眼。坦白說，因為蘇菲雅的話，她是有些受傷了。在這裡工作五年，跟梁御辰說話沒超過十次，她當然知道他眼中沒有她。可是那是過去，現在不一樣啊，他喜歡她，想跟她在一起……

　　「以前不注意，不代表現在不在乎。」蘇潔這麼說，喃喃地像說給自己聽。

　　蘇菲雅撇撇唇，很不屑的從皮包裡拿出紙筆，在上頭寫下電話號碼，遞給蘇潔，「總之，他如果出現，你再打電話給我，跟我說一聲。」之後，她便如一陣風般離去。

　　蘇潔看著那張紙條苦笑。這位前女友一點也不怕她這個現任女友，充滿自信，走路有風，是不是就連蘇菲雅也猜出來，或許梁御辰現在失聯是在躲她？

　　她屏住呼吸，眼眶熱了，走進電梯裡，在鏡子裡看見自己難過的臉。她又不會小心眼，如果梁御辰不愛她了，可以跟她說，她會接受的，就算心很痛……

　　回到座位，辦公室裡空無一人，她拿起手機，再次撥打熟悉的號碼。

　　三天來都是平板的電腦語音訴說著關機的事實，這一刻似乎回應了她的難受，電話竟然通了，響了幾聲後，手機那頭傳來她朝思暮想的低沉嗓音。

　　蘇潔終於掉下淚來，哽嚥著說不出話。

　　「喂？蘇潔？怎麼不說話？」她深吸口氣，平復情緒，輕輕之間：「你在哪裡？」

　　晚上七點半，梁御辰站在民宿的矮竹欄前，看著遠離塵囂的夜色。

　　這幾天，他沉澱心情，想了很多。那天和蘇潔去爬山時，他就想到該離開一陣子，親近許久不見的大自然，暫時遠離都市，讓幾乎僵化的設計注入新血，振作起來。

　　為了安靜，他將手機關機，只以電子郵件向趙姊告假，不跟任何人聯絡。他不是沒有想過蘇潔的感受，可是他連對蘇潔都感到疑惑了，當然必須先和她維持一段距離，他不僅思索事業，也思索感情。

　　待得越久，他越覺得大自然太美，他彷彿煥然一新，用不同於以往的角度看一片山嵐、一株小草，或一道簡單的山菜。他越來越覺得自己不夠充實，或許他該休長假，看看更多世界，觸發更多感覺。

　　另一方面，相反的是，才待第一天，他就想念蘇潔，想見到她，衝動的想回台北。

　　「唉！」他嘆了口氣。

　　這時，手機響了，他看看來電顯示，是蘇潔。他們中午已經通過電話，她聽起來像在哭……這是他的錯。

　　「喂？」蘇潔活力十足的聲音傳來，「你在南莊的哪裡啊？」

　　「什麼意思？」他心頭一緊。

　　「我不知道該去哪裡找你啊。」

　　「你在南莊？」

　　「嗯，下午我早退，就跑來了。」她愉快的回道。

　　「我去接你，跟我說你在哪裡，然後在待在那邊不要動。」

　　講完電話後，梁御辰急忙衝回房間拿鑰匙，開車去接她。

　　他開著車，山中昏暗的路燈，讓他的心跟著一明一滅。他心狂跳，精神十分振奮。

　　加油站前，他找到了蘇潔，她那頭鬈髮在風中飄揚，臉上有著笑容，小手拚命揮，鼻頭都凍紅了。

　　「快上車。」他催促道，邊打開暖氣。

　　「嗨。」她笑咪咪的上車，靜靜的看著他開車。

　　她覺得好久、好久沒見到他了，但其實才幾天而已，她會不會太誇張？可是他接電話的那一刻，她好感動，好快樂，好想見到他，於是她跟著感覺走，搭車南下，來到她從沒來過的南莊。

　　回到民宿，她還來不及看看這個地方，就被梁御辰拉進房裡，抵在門邊。他急急地問：「怎麼來了？」

　　「想見你，就來啦。」

　　「就因為這樣？」這個傻瓜。

　　「還能有別的理由嗎？」她傻傻地笑道。

　　蘇潔待他鬆開她，便逕自在床沿坐下，笑咪咪的看著他，說：「你一個人跑出來玩啊？沒想到你也會有這個閒情逸致喔。」

　　「你……」他說不出話來。這女人跟著感覺走，就這樣忽然跑來，擾亂他的心湖，可是，看見她，他真開心。

　　「你以後不可以這樣啊。」她用教小孩子的語氣說：「就算難過，想出來散散心，都要記得告訴我，不然我真的會很擔心的……」

　　梁御辰看著她癟著嘴叮嚀，投降了，坐到她旁邊，輕輕擁住她，啞聲說：「也就是說，如果我不告訴你去處，你就會像現在這樣突然跑來，冷不防嚇我一跳是嗎？」

　　「我是關心你。」鼻端聞著她的發香，他心裡湧起感動。唉，他真的太想念她，從來到這裡的第一天，他就明白了，他是真心想跟她一起，不是錯覺。

　　「我是大人了，又不會跑掉。」他這麼回答。

　　蘇潔眼神黯然，道：「你就是會跑掉啊。」

　　他聽了，輕輕嘆氣，心疼地看著她受傷的神情。他這麼做，果然自私的傷害了她。「我不會再跑了。」

　　她眨眨眼，遲疑的看著他，「真的？」

　　梁御辰注視著她這模樣。向來跟著感覺走的蘇潔，此刻，因為懼怕而不確定的樣子，讓他心裡充滿疼惜，好想吻她

　　扣住她的下巴，他溫柔地看著她，吻上她的唇，輕輕地在她唇上呢喃，「真的。」

　　她輕顫，緊張的繃緊身體。他有些失控的吻得很深，她臉色嫣紅，無法抗拒地任由他予取予求。他的手緊緊的箍住她的腰，感受這柔美的線條，思想變得邪惡了。

　　離開她的唇後，他飢渴的看著她。

　　蘇潔怯怯地往後退，只見他優雅的一笑，順勢壓下她，將她困在床上，身體曖昧的貼緊她。這一刻她發現，他像一隻豹，那雙眼睛像攫住獵物般盯著她，讓她不知所措。

　　粱御辰看著她害羞的臉龐，感到莫名的興奮，努力地在她身上印下屬於戀人的印記，並且以這印記當作承諾，讓她有安全感。蘇潔閉上眼睛，覺得他有些粗糙的手似乎在她身上點燃了火苗。不管了，她無力拒絕，因為她是這麼的愛他…

　　隔日清晨，相擁而眠的戀人在手機的鬧鈴聲中醒來。

　　陽光灑在蘇潔光裸的肩上，她伸出手抓來床邊的手機，看了一眼後大驚失色。

　　「完了、完了！」天，她忘了將鬧鈴設定的時間提早！

　　「什麼完了？」梁御辰撐起上臂，還不算很清醒的問。

　　「我上班一定遲到啦！」她喊著，邊起身欲著衣，看見他盯著她，又害羞的躲進被窩。

　　他揉著她柔軟的發，「請假吧。」

　　咦，這是工作狂梁先生會說的話嗎？教她請假？

　　「不行，我下午跟客戶約好了。」她是很想請假，但她還是很有責任感的。

　　粱御辰心裡掠過一絲失望，他緊緊抱住她，真不想讓她走，想一直黏著她。唉，他覺得自己像彼得潘，這樣戀著化為溫蒂的蘇潔，真好笑。

　　「咦，我得走了啦，別抱這麼緊。」她好笑的拉開他的手他鬆開手，一個翻身卻將她壓在身下，俯視她緊張又害羞的臉，溫柔的說：「我有沒有說過，你人如其名，真的很像衛生紙？」

　　「沒有。」她臉色怪異。應該沒有人聽見自己被說成像衛生紙會開心的吧？

　　梁御辰繼續說下去，「你像衛生紙，在我不開心的時候擦去壞情緒。唉，怎麼說呢？你總能掃去我心中的煩悶，真的很像衛生紙。」

　　這樣的比喻爛透了，可是蘇潔好感動，這一秒，她真甘願當衛生紙，樂意拭去他的痛苦和哀傷，讓他重展歡顏。

　　她認命的說：「那我告訴你，你要好好愛惜我喔，因為我這種衛生紙，任何地方都買不到。」

　　梁御辰聽見，愣了一秒後哈哈大笑。蘇潔也跟著笑了，知道他的心情不再陰鬱。只要他能開心，要她怎麼做都可以。

　　況且，她不只是衛生紙，還是萬能的小天使哩！

　　接下來，粱御辰繼續一人個游寶島，蘇潔則待在台北乖乖上班，他們時時保持聯絡，週末時，蘇潔會去找他，一起度過兩天假期。

　　她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回來，不過她告訴他，只要跟著感覺走，覺得有勁回來面對工作就回來，覺得還沒有精神就繼續漫遊，反正一週相見兩日的狀況她已經逐漸習慣了。

　　這天是十二月二十四日聖誕夜，下班後，蘇潔一個人在街上遊蕩，旁邊男男女女甜蜜的擁抱，她看了有些悵然。唉，過去自己怎麼捱得住城市獨行俠的生活？這些情侶看起來好討厭喔。

　　蘇潔索性回家，卻意外在公寓大門口旁看見一道高大的身影。她心一緊，是他嗎？樹影太低，路燈太暗，她看不清楚，心裡卻被期待佔得滿滿。

　　走得越近，那男人的臉看得越清楚，沒錯，是她認識的人，只可惜不是朝思暮想的梁御辰，而是楚光臨。

　　「你怎麼在這裡？」

　　「等你啊！」楚光臨笑咪咪的，靠在愛車身上，充滿魅力。

　　可惜他的魅力電不倒蘇潔，「等我幹嘛？」

　　「喏，今晚不是聖誕夜嗎？我來陪你過節啊。」他說得理所當然。

　　「我不過聖誕節。」她嘴硬地道。事實上，她是看人過節的，若是梁御辰，她當然過聖誕節，若是楚光臨嘛……就算了。

　　楚光臨笑容不減，「有沒有想去的地方？」

　　蘇潔看著他的笑容許久，才很認真的聲明，「楚光臨，我跟你說，就算你喜歡我，我也沒辦法喜歡你。」

　　他毫不訝異的回話，「我沒有要你喜歡我啊。」

　　「那你到底想幹嘛？」吼，有夠煩。

　　「好吧，只要你收了這份禮物，我保證是最後一次。」他將身子探進車窗裡，拿了個紙袋出來，遞給她。她詫異的看著三個名牌紙袋，說：「這個……太貴重的東西我不能收。」

　　「收了我就告訴你我到底是在幹嘛。」他神秘兮兮的說：

　　蘇潔深深看了他幾秒，發現他是認真的，於是先將禮物收下，決定明天再拿去還給他，畢竟她真的很好奇，楚光臨對她獻了幾個月的慇勤到底是何居心。

　　「乖孩子。」他稱讚道，摸了摸她的頭，像個寵溺妹妹的大哥哥一般。

　　「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你到底在幹嘛了沒？」楚光臨揚起笑容，對她眨眨眼，「你猜不到嗎？」

　　「猜得到，我就不會一直問你了。」她鼓起臉頰。

　　「好，今晚是聖誕夜，我實現你這個願望吧。」他低下頭，極為神秘的在她耳邊輕聲說：「我是你的小天使。」

　　蘇潔聽了，不禁瞠大眼，「就這樣？」

　　他鼻子翹得高高的，「怎樣？我這個小天使不錯吧？超盡責。」

　　她憐憫的看著他，「徵信社生意很差嗎？」才有空做這些超無聊的事，小天使熱潮早在兩個月前就結束了不是嗎？

　　「哎、哎，我不喜歡你這樣看我，好像很同情我一樣。」他嚴正聲明。聽見她這麼說，蘇潔笑了，「我是真的很同情你啊！」

　　他哇哇叫，「幹嘛同情我？你應該要好好稱讚我啊，我是個超棒的小天使耶！」

　　「是個超級讓人困擾的小天使。」楚光臨聽了猛抗議，蘇潔卻不理會他的抗議，轉身瀟灑的走進公寓大門。

　　電梯裡，她發現自己手還拿著那袋禮物，於是嘆氣，認命的折返，畢竟無功不受祿啊，這麼貴重的東西，她可不能隨便收。

　　幸好楚光臨還沒走。她上前敲敲車窗，「喏，這個還你。」

　　他疑惑地問：「幹嘛還我？」

　　「這太貴重了，我收不起。」他愣了一秒，道：「泡菜有什麼貴重的？」她頭殼壞去喔？

　　泡菜？蘇潔打開紙袋，裡面果然放著兩甕泡菜。她臉上滿是尷尬，知道自己會錯意了，況且，她超愛吃泡菜的！

　　她不動聲色的將紙袋收回來，說：「謝啦！那我走了。」

　　「等等。」楚光臨叫住她。

　　「嗯？」還有什麼貴事？

　　「還沒十二點，身為小天使，我再告訴你一件事。」他神秘兮兮的說。她有些意興闌珊，「什麼事？」以楚光臨的標準，她可不期待這會是什麼驚天動地的好消息。結果她錯了。

　　「剛剛梁御辰一直在那個角落看著我們。」楚光臨指向她身後某一處。

　　「什麼？」她回身看向那個角落。他回來了嗎？蘇潔的眼睛四處縮巡，心跳加快，十分興奮。他是不是要跟她一起過聖誕？

　　「走了啦，還找什麼？」楚光臨涼涼地道。

　　「啊？他什麼時候走的？」

　　「在你回來要把泡菜還給我的時候。」

　　「那你幹嘛不早說？」蘇潔捶了他一下，氣極了。

　　「這很重要嗎？」有這麼誇張，要打他洩憤？楚光臨邊躲拳頭邊說：「你不會自己去找他喔？」

　　「對喔。」她點點頭，看了看手上的紙袋，又說：「泡菜還你，太重了。」

　　「啊！你不會給梁御辰一甕？」他如此提議。

　　蘇潔看著楚光臨，愣愣的點頭。對喔，她可以送泡菜給梁御辰，說不定他也喜歡。她微笑了，任勞任怨的提著兩甕泡菜搭捷運去。

絕對官僚

第十章

　　聖誕夜，蘇潔覺得自己像聖誕老人，拿著禮物來到梁御辰家，只是，她手裡的不是一股的禮物，而是泡菜。

　　然而梁御辰不在家，於是她乖乖的等，心想可能是路上塞車，所以搭捷運的她比開車的他快了一些。

　　這時，一輛車很快的駛來，停在她旁邊，這部熟悉的車子讓她眼眶發熱。

　　她不禁狂喜；心裡想，他真的已經回台北，她可以每天見到他了。

　　可是，情況似乎不對勁。

　　梁御辰下車，接著他旁邊的副駕駛座也下來一女子，妖澆性感，風情萬種，正是蘇菲雅。

　　這情況出乎意料，蘇潔著實愣住了，不知該怎麼反應。

　　怎麼回事？剛剛他不是來找她嗎？然後就自己回家了，這時怎麼多了個蘇菲雅？那他來找她時怎麼不出聲？她是不是被楚光臨騙了，梁御辰自始至終根本沒來找過她，反而是去找蘇菲雅？

　　蘇潔睜著大眼看著他們，木然無語，梁御辰只是淡淡的看她一眼，然後鎖上車門，蘇菲雅則以得意的目光看她，跟在梁御辰身後一起上樓去。

　　腦袋亂糟糟，蘇潔無法思考，他忽視她的那種表情讓她心痛，原來心痛的感覺真的像被利刃割開，是這樣血淋淋的疼，令人顫抖的痛。

　　呆站在夜色中，她眼睛起了霧，看著前方一棵老樹，暗綠的葉子朦朧了，她流下眼淚，淚珠墜入手上的紙袋裡，滴在菜甕蓋上。

　　怎麼辦？泡菜真的好重，她快提不動了，她手好痛，心更痛，泡菜化作悲傷，熏辣了她的眼睛，終於，她蹲在地上放聲大哭。

　　如果他跟蘇菲雅之間什麼也沒有，又為什麼忽視她？

　　他方才的眼神真的好冰冷……

　　十幾分鐘後，蘇潔冷靜了些，她深吸口氣，決定把事情弄清楚，她不喜歡這樣，一個人受傷哭泣，卻不太明白為什麼哭泣。

　　她按門鈴，沒多久，對講機傳來蘇菲雅的聲音。

　　「哈囉？」

　　蘇潔快要無法呼吸，鼓超勇氣說：「梁御辰呢？」聲音有些顫抖。

　　「他啊……你要幹嘛？」

　　「我有事找他！你跟他說。」

　　蘇菲雅懶懶地道：「我說這情況是不是倒過來了？上次我求你，這次你求我。」

　　眨眨眼，蘇潔逼回眼中又快決堤的淚水，「你跟他說，我在樓下等他，會一直等，不會走。」

　　對講機傳來話筒掛上的聲音，她愣愣地看著對講機幾秒，祈求蘇菲雅真的會傳話，不要讓她一夜枯等，因為她決定，非要等到他出現，這個聖誕夜，她要這麼耗。

　　幸好她沒有等太久，不到半小時，梁御辰就出現了。

　　他沉默的站在她前面，看著她哭泣過的臉和紅腫的眼睛。

　　「你今天有去找我嗎？」蘇潔沒有看他，只是低著頭。

　　幾秒後，他淡淡地說：「有。」

　　「那為什麼就這樣走了？」

　　梁御辰不作聲，想起今天他快樂的回到台北，要跟蘇潔過幸福的聖誕夜，怎知卻看見蘇潔跟該死的楚光臨幽會，還互送禮物。

　　曾被背叛的他很快聯想，楚光臨一直對她太好，雖然她說她對楚光臨沒有興趣，可是會不會在他出走的這段時間，她覺得寂寞了……他不敢想，這念頭太傷人，但事實擺在眼前，咬痛了他的心，又酸澀得難受。

　　「為什麼你就這樣走了？」她再問一次。

　　「你怎麼不問問自己，聖誕夜跟別的男人在做什麼？」梁御辰氣極，口不擇言。

　　蘇潔駭住。別的男人是指楚光臨嗎？他誤會了？就這樣簡單的理由，讓他氣紅眼，給她這樣冰冷的眼神？

　　「你說楚光臨？」她一頓，接著又說：「我跟楚光臨什麼都沒有。」

　　「他對你太好。」

　　「你知道嗎？那是因為他是我的小天使，之前辦公室裡玩的小遊戲，楚光臨很認真，他的個性就這樣，你難道不知道？」

　　梁御辰呆了呆，他知道小天使這遊戲，可是他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原因。

　　「就算楚光臨真的喜歡我，可是我不喜歡他就好啦，你難道不知道，我喜歡的是你，而你卻這樣就判我死刑？」她恨恨地指控。

　　他吃醋，她就這樣遭殃！蘇潔心裡很癟，她沒有做什麼，卻被想得如此不堪……

　　「我……」梁御辰說不出話來。

　　「所以你就跟蘇菲雅一起？這樣氣我？」

　　梁御辰嘆氣，解釋道：「我沒有跟她在一起，只是她正好要來我家拿之前放在這裡的東西，就這樣而已。」的確是這樣，蘇菲雅還在樓上收拾呢。

　　「可是你看我的眼神好冷，你一下車就不理我，帶著蘇菲雅走進你家，你有沒有想過我會怎麼想？」

　　他愣住，看著她說著說著又哭了，心跟著絞痛，「我承認我是想氣你。」

　　伸出手，他想攬住蘇潔，讓她在他懷裡哭泣。她這麼無助、痛苦，被他傷得干瘡百孔，他真該死，怎能誤會她？她不是蘇菲雅那樣的女孩子啊！

　　然而蘇潔退了一步，不讓他碰觸。她握緊拳頭，悲哀的望著他。「我真討厭這樣的你。」

　　「蘇潔……」

　　「別叫我！」她瞪著他，聲音顫抖。

　　此時氣溫很低，氣氛凝滯，這一刻，蘇潔恨起梁御辰，更恨起愛上他的自己。

　　他們不是成年人了嗎？怎麼還這麼幼稚，相信子虛烏有的事？

　　他以為她背叛，可是她沒有，而他故意讓她傷心難過，難道沒有一點歉疚？

　　她氣極亦痛極，覺得眼前的男人真無情，她又笨又傻又不堪…… 眼淚流個不停，她擦去，再流，她再擦，後來索性她不擦了，任由視線迷濛，提著泡菜，轉身就走。

　　「你去哪裡？」梁御辰急急拉住她的手臂。

　　「回家。」她用力甩開他。

　　「先別回家，我們談一談，好嗎？」他慌了，直追著她的腳步。

　　「沒什麼好談的。」她腳步加快。

　　「蘇潔……」怎麼辦？他該說些什麼？她哭得這麼傷心……

　　「我說你別叫我！」聽見這麼溫柔的口氣，讓她的眼淚掉得更凶。

　　梁御辰嘆氣，用力拉回她，將她抱進懷裡，感覺到她身體顫抖，於是他抱得更緊。

　　他懊惱的說：「我跟你道歉，我誤會你，故意氣你，都是我不對，你別哭了好不好？哭得我的心都亂了。」

　　蘇潔愣住，哭得更大聲了，帶著抽噎喃喃地罵道：「你真過分，我討厭你，你怎麼可以這樣氣我？我的心也會痛的……」

　　聽著她罵聲不絕，梁御辰輕輕嘆氣，做錯事的他，當然樂意被她罵，只要她能消氣，怎麼做他都願意。

　　須臾，她止住哭泣，推開他。

　　「怎麼了？」他看著她。

　　「我要回家。」

　　「我送你。」他拿出鑰匙，拉著她往車子的方向走。

　　蘇潔看著那隻握住她的大手，心往下沉，她立即掙脫，說：「我搭捷運。」

　　聽見她這麼說，梁御辰心裡慌急。認識蘇潔到現在，她沒有一次拒絕坐他的車，就算之前還沒交往時也是如此，可是現在，她竟說要搭捷運，是不是要和他切割？

　　「別搭捷運，我可以送你。」

　　「你送蘇菲雅回家吧。」蘇潔如此回應，閉上眼，再睜開眼睛時，她的眼神變得冰寒，像看著一個陌生人。

　　梁御辰呆呆的看著她離去。她的眼神好冷，把他撼住了，懊悔滿溢，是他太過分，她這樣對他是應該的，可是，他彷彿又聽見她剛剛的責罵，越來越覺得無地自容，也恨起被嫉妒矇住眼睛的自己。

　　梁御辰，你真該死！他痛罵著自己。

　　手中漸漸失去蘇潔的溫度，他的心直往下沉。

　　他不禁開始害怕，怕蘇潔永遠也不再原諒他。

　　這是難熬的一夜，梁御辰整晚無眠。起床後，他在鏡子前看著沒有精神的自己。他並不在乎自己此刻的模樣，腦中想的是昨晚哭泣的蘇潔。

　　到了公司，他尋找著蘇潔，看見她正與阿守聊天，知道她並未為了躲避他而沒來上班，才放下心來。

　　跟趙姊打過招呼後，他又開始忙碌，手中的新案正巧有蘇潔負責的，於是他教她進來，藉機想看看她。

　　蘇潔進來後，先看了眼他桌上的資料，說：「梁先生，內湖這案子我已經跟客戶聯絡好了，下週一下午約在房子那裡，請問還有什麼問題嗎？」

　　梁御辰微愣。很明顯的，她想快快將他打發。「沒有問題。」

　　「那我出去了。」她轉身就要走。

　　「等等。」

　　蘇潔回過身，只是以眼神詢問他，沒有說話。

　　「我們不能談些公事外的事嗎？」他認輸的問。

　　「沒有其他事好談。」她冷冷的回道。

　　這樣尖銳的蘇潔，他從沒見過，過去她總是笑口常開，對人溫和有禮，可是現在他說一句她頂一句，渾身充滿了刺，這樣防備著他。

　　梁御辰很難過，他要怎麼化去她身上的刺？他還是想跟她在一起，想愛她，想將她擁在懷中，聽她的笑語。

　　「你明天有空嗎？我發現有部電影很不錯。」他厚起臉皮問。

　　「我有事。」

　　他抿唇，難受的說：「那後天呢？」

　　「也有事。」

　　「下禮拜六？或者下禮拜天？」沒關係，他可以等。

　　「都有事。」她看也不看他。

　　「蘇潔……那你哪天有空？」他困難的開口。

　　蘇潔抬首，看入他墨黑的眸子，那泓深潭裡有著懊悔和痛苦，但她又何嘗不是？她真的好難受，被誤會，被想得不堪，他將她的心刺得太痛，傷口很深，她怎麼能一下就痊癒？

　　「跟你的話，都沒空。」她發狠的說。

　　梁御辰看著她決然離去的背影，說不出話來。她竟連一點機會也不給他……

　　握緊拳頭，他無處發洩，閉上眼，後悔的情緒湧上，他知道錯都在他，也明白蘇潔不會輕易原諒他。

　　而他真的好怕，怕的不是她的刁難，而是怕永遠失去她。

　　眼淚是不是用公升計算他不知道，如今他發現，痛苦是用公噸計算的，沉重得壓得他幾乎無法呼吸。

　　星期六，蘇潔重拾城市獨行俠的生活。

　　她到植物園散步，又去逛書店，最後一個人進電影院，看了新上映的搞笑片。

　　步齣電影院後，她到百貨公司逛逛，買了幾套衣服，儼然成為閃電刷手，最後滿載而歸。

　　回到家，她看著自己所買的那些衣服。

　　爬山穿這套休閒的，吃大餐穿這套優雅的，看展覽穿這套充滿氣質的準沒錯……她的生活多彩多姿，沒什麼好煩惱的。

　　可是不知為什麼，心頭被某個重物壓得好痛，她故意不去想，偏偏越無法忽視。

　　她躺入被窩，捲起被子，深深的寂寞也席捲著她，她不斷發抖，想念那雙強健的手臂，讓她倚靠；想念那低沉嗓音，應著她的多話；更想念那偶爾出現的笑容，那讓她心跳加速，不能呼吸。

　　她陷入愛裡太深了，這麼喜歡他，喜歡到連他不苟言笑的形象都包容，喜歡到出遊總是由她規畫也樂意，喜歡到他忙著工作時，只要能在他旁邊看著他就很滿足。

　　但是，他為什麼如此傷她？

　　蘇潔真氣，兩個人明明沒有問題，卻為沒來由的事嫉妒，這樣要怎麼走下去？

　　她是實事求是的，想跟他走到最後，願意付出所有，也不需要承諾，但是，她重視雙方對彼此的信任。

　　信任很難辦到嗎？

　　翻個身，蘇潔將臉埋人枕頭，善感的又哭了。

　　她忘不了聖誕夜那晚他那刻意漠視的眼神。

　　那讓她真的好痛，而且懼怕……

　　週一下午，梁御辰跟蘇潔到內湖找客戶。

　　車裡的音響播放著ICRT，蘇潔痛苦的想著，過去她曾經聽這電台時感到愉快，可是現在，她只覺得聽不懂，很煩躁。

　　這次的客戶是個小家庭，年輕夫妻跟一對約七歲的雙胞胎兒子，這對夫妻很好溝通，倒是那對雙胞胎對設計有很多意見。

　　一個想要有玩具間，一個要書房；一個要有籃球框，一個想要有網球場；就連地板材質也都意見分歧，一個要木板，說可以不用穿鞋，另一個要鋪大理石，說比較貴氣，朋友來不丟臉。

　　聽見「貴氣」這個詞，蘇潔不禁笑了，對雙胞胎說：「鋪大理石不一定就貴氣喔，而且鋪木板也不一定看起來寒酸。」

　　旁邊，梁御辰看著蘇潔的笑臉，心融了，此刻竟如此懷念她這樣的笑容，更想起兩人初次一同見客戶時的情況。

　　記得從那天起，她帶他去麥當勞，去那間特別的咖啡館，教他用碎紙機處裡壞情緒，讓他看見寒冷的山裡的那株小樹……跟她在一起，他學會漸漸改變自己的風格，懂得讓自己開心一些。

　　客戶走後，他們坐上車，梁御辰微笑詢問她，「肚子餓不餓？我們去吃麥當勞。」以前，他都問要不要去吃飯，現在他知道，蘇潔的習慣是麥當勞，而他樂意相挺。

　　蘇潔看著前方的紅綠燈，「好。」

　　他心中狂喜，這算是她言和的第一步嗎？

　　當他愉快的把車開到麥當勞，正要找地方停車，蘇潔卻出聲制止。

　　「去得來速吧。」

　　得來速？他愕然，「為什麼？」

　　「比較快，在店裡面吃太麻煩了。」她這麼回答。

　　就這麼討厭跟他吃飯？梁御辰苦笑，心裡泛起淺淺的疼。

　　沒再多說什麼，他將車開進得來速，再將她送回家，一切都如她所願。她不想跟他吃飯，一定也不想一直面對他，他該給她時間冷靜，想想他們的下一步該怎麼走。

　　這一夜天空又下起了雨。

　　他寫著書法，落筆之時忽然惶恐的想到，如果他還愛蘇潔，但蘇潔已不愛他，那他該怎麼辦？

　　筆尖停在宣紙上，黑墨渲染成一片，看著那片黑暗，他覺得自己的心情也像被染黑的宣紙，無力阻止，只能任由黑色不斷蔓延。

　　身旁沒了蘇潔，梁御辰再也睡不好，吃不下，連最愛的可可都難以飲入喉，定下心想練字，總寫得亂七八糟，拿起《彼得潘》來看，他發現自己會將溫蒂幻想成蘇潔，讓他的心更嚮往這個可愛的女人。

　　日子過得很快，一年又到子歲末。

　　這天晚上是巨築的尾牙，在一間義式小餐館舉辦，這問餐館只有約二十個座位，於是趙姊將整間包下，讓大家狂歡。

　　蘇潔一樣跟紀語拼酒，往常紀語喝得爛醉的同時，她也醉得差不多了，可是今晚，紀語已經開始演起她的「第六感生死戀」，蘇潔的「00七」卻還沒上演。

　　因為她不專心，一直偷覷著梁御辰那張俊臉。

　　兩個禮拜了，他們除了公事之外沒有交集，直到今晚，他跟魏嵐亞坐在一塊聊天時，她才發現，原本跟魏嵐亞身型差不多的他，顯然瘦了許多。

　　唉！她有些心疼的喑暗嘆氣。

　　他不會照顧自己嗎？怎麼麼讓自己越來越瘦？

　　「Oh……mylove……mydaring……」紀語唱得超開心。

　　蘇潔旋過頭，看著旁邊拉過她的手假裝做陶器的紀語，很乖的配合，之後眼睛一抬，又不禁往梁御辰的方向看。

　　意外地，她落入一雙墨黑的眸中，愣住了。與梁御辰相視的瞬間，竟讓她連呼吸也痛了起來。

　　他的眼裡盛滿憂鬱。

　　那頭，梁御辰也有些喘不過氣，只因墜入蘇潔燦亮的眸子裡，他幾乎無所適從。

　　他想跟她和好，可是她一直逃，如今他已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她真的這麼討厭他嗎？他很難受的想。

　　「上次我碰到一個很可怕的客戶……他的廁所不要裝門耶，你說嚇不嚇人？」魏嵐亞在旁邊閒扯淡，看見梁御辰幾乎頓住，於是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心照不宣的點頭，「看呆啦？」

　　梁御辰聽見這聲調侃，回過神道：「你在說什麼？」

　　「你會不知道我在說什麼？」魏嵐亞揚高嗓音，喝了口酒後才說：「小潔啊！不是我說，你們怎麼回事？最近感情不好，吵架啦？」

　　梁御辰神色抑鬱，「是我不對。」

　　魏嵐亞抬眉，等著梁御辰說出原委，可是過了幾秒，粱御辰一直沉默，於是他自顧自的說：「別那麼憂鬱，雖然你常是一張撲克臉，但看得出來最近你的確魂不守舍。」

　　梁御辰苦笑。

　　「你剛剛說是你不對，那道歉就好啦。」

　　「我道過歉了。」

　　「她不接受？」看不出來小潔會這麼固執。

　　「不算吧，她應該是太氣了，唉！」梁御辰直嘆氣。

　　「那就繼續道歉，直到她原諒你為止啊。」魏嵐亞好整以暇地道。

　　粱御辰看見蘇潔起身往門口走去。是嗎？只要他一直道歉，她就會原諒他？魏嵐亞這傢伙，說得真簡單，可是，聽魏嵐亞這麼一說，他竟覺得似乎充滿希望。

　　他霍然站起身，也跟著走出餐館。

　　尾牙宴很熱鬧，幾乎沒有人注意到這兩個人已離席，大家都聽著不知為何又出現在這裡的楚光臨上台大談新一年即將登場的小遊戲。

　　「他到底為什麼又在台上致詞啊？」阿守抱怨著。

　　「就跟你說他是我們公司的人啊！」Dora白他一眼。

　　室外氣溫極低，餐館前的停車場，旁邊的圍牆上閃爍著美麗的七綵燈，蘇潔就站在那裡，看著前方黑漆漆的樹林，任由寒風吹拂，發著呆。

　　「你怎麼出來了？」

　　身後傳來熟悉的嗓音，她旋過身，看著那個發問的人。

　　唉，他真的瘦了。

　　「看夜景。」

　　「這麼黑，有什麼好看？不冷嗎？」梁御辰疼惜的看著她被冷風吹得泛紅的臉頰。

　　蘇潔淡淡地說：「怎麼不冷，當然冷。」

　　「唉！」梁御辰嘆氣，拿她沒辦法，鼓起勇氣將她納入懷裡，讓自己溫暖她。

　　她嚇著，在他懷中亂動。梁御辰瘋啦？

　　「別動。」他收緊懷抱，將她擁得穩穩的，在她耳邊輕輕地說：「聽著，我很抱歉，之前的事都是我不對，你還氣嗎？願意再給我機會嗎？」

　　蘇潔沒有說話，眼眶濕了。

　　這些日子的冷戰，她的心痛過一回一又回，她知道是自己先不理他的，可是又不知該怎麼辦，她騎虎難下，就怕他再也不理她了。

　　「我還是喜歡你。」他主動告白。

　　聽見這動聽的情話，蘇潔很感動，淚水流了下來，在他懷裡啜泣。

　　梁御辰撫著她的纖背，為她心疼，問道：「你呢？還喜歡我嗎？還是討厭我了？」畢竟她連跟他一起吃麥當勞都不願意。

　　蘇潔哭得更大聲了。她當然喜歡他啊！

　　「蘇潔……」他皺起眉，她一直哭泣讓他很想心疼，不斷想到自己之前那過分的行為，怨自己怎會如此傷害蘇潔。

　　可是，即使她還生他的氣，他也不願意放開她。

　　她的鬈髮隨著風兒飄揚，輕輕打在他臉上，那冰冷的發絲像鞭子懲罰著他，耳邊，她細細的哭聲更似控訴，幾乎令他無地自容。

　　「對不起，你別哭了。」他繼續道歉。

　　她仍然哭著。

　　「蘇潔……對不起。」

　　她哭得更厲害了。

　　「蘇潔……」梁御辰無助的喊著她，怕她哭痛了眼睛，擔心她哭啞了聲音，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忽地，蘇潔用力環住他的腰，抱得極緊。

　　悶悶的聲音傳出，帶著些許哽咽，她在他懷裡抱怨道：「你瘦了好多。」

　　他聽見了，說：「沒有很多。」大約六公斤吧。

　　蘇潔在他胸膛前抬頭看著他，「沒有我，你都不會吃飯嗎？」

　　梁御辰看著她那雙明亮的眼。她多久沒這樣看著他了，他為此心悸，她這樣關心他，讓他歡喜又感動。他孩子氣的問：「是不是只要我不吃飯，你就會理我了？」

　　她聽了，愣了一秒後咕噥道：「你也沒有理我啊。」為此，她不知哭了多少夜。

　　「我是想讓你安靜的想想，畢竟你這樣排斥我，我覺得我該先別煩你，讓你自己想想，願不願意再給我機會。」

　　蘇潔深深的看著他，原來她也誤會了他，以為他冷情不理她，以為他恨她不原諒他，結果他卻是為她著想，給她空間。

　　情侶之間是這樣的嗎？在誤會中成長，在解釋中心靈相通。

　　她怎能再怪他？怎能再看他消瘦？精明的梁先生，在某方面可是很迷糊的啊！

　　「我以後要讓你天天都吃得飽飽。」她埋在他胸膛裡，喃喃地宣誓。

　　他啞然失笑，感受著她擁抱的溫度。天，他是這麼的想念她…

　　蘇潔抬眸，看人他深邃的眼中，唇角揚起一朵笑花，襯著她帶淚的眼，看來楚楚動人。

　　「我們感情的第一步就是信任。」她這麼說。

　　他的心幾乎融化，愛極了她此刻的直率。「第二步，吵架不能超過五天。」

　　「三天。」她不想再忍受冷戰痛苦。

　　梁御辰笑了，「一天？」

　　一天？蘇潔戀戀地看著他的笑容，緩緩地說：「我們不吵架。」

　　他瞠大了眼。這規則也太難做到了，哪一對戀人不吵架？

　　不過，他梁御辰生性愛挑戰，因此他也跟著復誦，「我們不吵架。」

　　蘇潔咯咯地笑了，眯起眼，踮起腳尖主動輕吻他一下。

　　梁御辰毫不滿意這個吻，太短了，於是他俯下身，握住她的肩膀，深深地吻下，用他全部的熱情熨燙著她微冷的唇辦。

　　此刻氣溫很低，但這個吻很熱。

　　蘇潔心裡想，第三步，她要當他永遠的小天使。

　　無限期的。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