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查看: 4112|回覆: 89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武俠仙俠] [東方玉] [珍珠令][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跳轉到指定樓層
1
發表於 2010-6-22 10:05:09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文章聲明:
※本文章文學作品均是在網上收集整理的,純屬個人愛好並由廣大網友方便心得討論交流之用,
※本作品版權均為原版權人所有,未經原版權人同意,任何人不得用於商業謀利之用。
※請支持購買實體書讓原作者有更多更大的空間繼續從事創作。
※如果版權所有人認為在本區放置你的作品會損害你的利益,請指出,本站將立刻刪除相關內容。






第01章 兩樁公案
第02章 藍衣主僕       
第03章 綠衣姑娘      
第04章 自命不凡       
第05章 劍破毒刀陣       
第06章 情絲如綿
第07章 隔街望綢莊       
第08章 李代桃僵       
第09章 黑帖         
第10章 代天巡狩       
第11章 江上秘密       
第12章 人去樓空
第13章 酒肉和尚       
第14章 疑神疑鬼       
第15章 權且護花
第16章 百花幫主       
第17章 神龍出雲       
第18章 三日限期
第19章 奇招克敵       
第20章 九缸藥汁       
第21章 妾意如綿
第22章 選拔大會       
第23章 鬼箭鎖喉       
第24章 張冠李戴
第25章 飛龍三劍       
第26章 故佈疑陣       
第27章 其中有毒
第28章 滿盤皆輸       
第29章 劍創星宿       
第30章 發現第三者
第31章 火焚星宿       
第32章 直搗黃龍       
第33章 婁山雙怪
第34章 敵友莫測       
第35章 潭底石室       
第36章 力戰萬花劍
第37章 飛龍遇飛風       
第38章 深更探石道       
第39章 探破古井
第40章 花主逞威       
第41章 不共戴天       
第42章 平步青雲
第43章 酒樓認母       
第44章 巧妙安排

《 本帖最後由 陸戰男兒 於 2010-6-22 10:09 編輯 》
喜歡嗎?分享這篇文章給親朋好友︰
               感謝作者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2
發表於 2010-6-22 10:10:07 |只看該作者
第01章 兩樁公案

  「江湖」這兩個字,不知是誰替武林道起的名字,把武林比喻江湖,那真是再恰當也沒有了。
  長江大湖,哪一天沒有風浪,縱是風平浪靜的時候,一樣波瀾壯闊,後浪推前浪,滾滾不絕。江湖上也是如此,多少人爭名奪利,弱肉強食。詭風添波,層出不窮,又何日無之?
  今年春天,平靜了一段時間的江湖,又揚揚地傳出兩則驚人消息。一是以毒藥暗器馳譽武林的四川唐門,老當家唐天縱忽然失蹤。一是以迷藥、迷香名滿天下的南海溫家老當家溫一峰,也在前一陣子無緣無故不知去向。
  據說這還是年前的事,因兩家子弟當時都守口如瓶,沒有吐露隻字,因此直到三個月後,才漸漸傳揚開來。
  四川唐門和南海溫家,一在天南,一在地北,本來這兩個老當家的失蹤,怎麼也連不到一起,但因兩家老當家失蹤的時間,同在陰曆年前,已使人感到巧合,如若再聽聽江湖上盛傳的謠言,那就更神秘更奇妙了!
  據說兩家老當家離奇失蹤之後,家人都曾在老當家的枕頭邊撿到一顆黃豆大的珍珠。撿到珍珠,也並不稀奇,只是這顆珍珠上,還刻著一個比蠅頭還細的朱紅「令」字,就因為珍珠上有這個「令」字,事情就顯得不簡單了。
  「珍珠令」,江湖上幾乎從末聽人說過。「珍珠令」,它是代表某一個人?還是代表某一個組織?江湖上傳說紛紛,但沒有一個人能說究竟。
  「珍珠令」劫持兩家老當家,目的何在?如今已經過了三個月,依然石沉大海,沒有一絲線索。除了兩家的人還在到處尋訪,「珍珠令」三個字,在江湖上轟傳了一陣子之後,已是事過境遷,漸漸被大家淡忘了。
  四月清和雨乍晴,這是一個好天氣!
  開封城東大街的泰源當,是城中首屈一指的大當鋪,座北朝南,光是牆頭上那個大「噹」字,就足有兩丈來高。進門是口道木夜屏風,同樣寫著一個比人還高的「噹」字,正好擋住了路人的視線。
  窮得上當鋪,總是伯人看見的。
  這是下午未牌時光,泰源當門口,來了一個年輕人。這人是個青衫少年,看去不過二+出頭,人生得挺俊,修眉朗目,文質彬彬,像讀書相公,但頭偏偏背了個三尺長的育布囊,那不像雨傘;
  倒像是隨身兵器,這和他這個人有些不大相稱。
  青衫少年跨進泰源當大門,穿過小天井,走近櫃台前,輕咳一聲,叫道:「掌櫃的。」
  老朝奉戴著花鏡,正在帳台上打著算盤,慌忙站起身,望了青衫少年一眼,立時堆笑道:「相公要當東西?」青衫少年點點頭,伸手從懷中摸出一顆穿著金線的珠子,遞了過去。那顆珠子,足有鴿蛋那麼大小,色呈淡黃,寶光夙寡,一看就知道是價值連城的珍珠。
  老朝奉接到手上,用手掂了掂。抬目問道:「「相公要當多少?」
  青衫少年道:「五千兩銀子。」
  憑這顆珍珠的價值,何止上萬,但五千兩銀子,不是個小數目,老朝奉可不得不慎重將事,瞇起老花眼,總得仔細再瞧瞧。
  這一細瞧,老朝奉一顆心幾乎跳了出來。為什麼?這顆珍珠上,赫然刻著一個朱紅的「令」字!
  老朝奉臉上一白,但隨即變成喜色。這情形當然瞞不過青衫少年,但他卻只作末見。
  老朝奉故意端詳了好一陣子,然後滿臉堆笑,說道:「相公這顆珍珠,價值連城,要當五千兩銀子,並不算多……」青衫少年道:「那是說掌櫃的要了?」老朝奉陪笑道:「只是五千兩銀子,不是小數目……」青衫少年道:「怎麼,你不收?」老朝奉忙道:「不,不,小店開的是當鋪,哪會不收,只是五千兩銀子,老漢作不了主,要請東家過目。」
  青衫少年點頭道:「好吧,那你就去請東家出來。」老朝奉道:
  「相公是小店的大主顧,請到裡面奉茶,老漢立即著人去通報敝東。」一邊說話,一邊已打開櫃台右首一道大門,連連躬身道:「相公請到裡面坐。」青衫少年也不客氣,舉步跨進店堂。老朝奉陪笑讓坐,一名小廝立即端著一盅茶送上來。
  老朝奉把那顆珍珠雙手遞還,說道:「相公先把珠子收好,等見了敝東,再取出來不遲。」青衫少年見他這般說法,也就接過珍珠。
  揣回懷裡。
  老朝奉跟那小廝咬著耳朵低低說了一陣。那小廝連連點頭。
  飛快的出門而去。
  老朝奉陪笑適:「敝東住在南門,老漢已經派人趕去稟報了。」
  青衫少年道:「多謝掌櫃。」老朝奉乘機問道:「老漢還沒請教相公貴姓?」青衫少年道:「凌。」老朝奉又道:「聽相公口音,好像不是本地人吧?」
  青衫少年道:「穎州。」他好像不願多說,是以回答得極為簡短。
  老朝奉陪笑道:「好地方。」這是客套話,青衫少年只是微微一笑,沒有作聲。
  這麼一來,老朝奉也無話可說了,取過水煙袋,燃起紙煤,呼嚕呼嚕的吸起煙來。過了約有頓飯工夫,只見從外面走進一個身穿藍布大褂、緊紮著褲管的中年漢子,這漢子生得紫臉濃眉,甚是魁語。中年漢子身後,緊跟著那個趕去通報的小廝。
  老朝奉趕忙放下煙袋,站起身,含笑道:「來了,來了。」青衫少年跟著站起,那中年漢子已經跨進店堂,目光打量若青衫少年,朝老朝奉抱拳一禮.說道:「胡老說的,就是這位兄台嗎?」
  老朝奉連連點頭道:「是,是,這位就是穎州凌相公。」一面又朝青衫少年笑道:「這是敝東門下大弟子鄭時傑郊大爺,敝東近年很少問事,大小事兒都是這位鄭爺作主的。」
  青衫少年拱拱手道:「原來是鄭爺廣鄭時傑抱拳還禮道:「不敢,在下奉家師之命,特來請兄台在駕一敘。」青衫少年道:「在下是來典當東西的。」說得是,當鋪是認貨不認人的,能當則當,不能當則罷。
  鄭時傑含笑道:「家師聽說兄台當的一顆價值連城的珍珠,要當五千兩銀子,按照同行規矩,。上千兩銀子,就算大生意,須得雙方面議,因此務請冗台在駕一行才好。」青衫少年淡淡一笑道:「既是如此,在下只好走一趟了。」老朝奉陪笑道:「是,是,凌相公和敝東當面談妥,那是再好沒有了。」鄭時傑一抱拳道:「兄弟替凌相公帶路廣當先舉步往外行去。青衫少年跟著走出店堂,老朝奉一直送到門口,連聲說著:「好走。」
  青衫少年隨著鄭時傑,穿過兩條長街,走了半里來路,折入一條整齊寬闊的石板路,兩邊古木參天,一片綠蔭。
  鄭時傑不知是有意試試青衫少年,還是無意的,踏上這條石板路後,腳下忽然加快,一路疾走。他外表雖沒有施展飛行術,但健行如飛,平常人就是放腿奔跑,只伯也趕不上他的快速。
  青衫少年跟在他身後,並沒和他比賽腳程,走得不徐不疾,若無其事,但卻始終和鄭時傑保持了數尺距離,毫不落後。
  這條石板路,足有二里來長,鄭時傑一路疾行,走得極快,不消多大工夫,便已走到一座大宅院前面。在他想來,青衫少年可能己落後甚遠,腳下一停,回頭望去,卻見青衫少年青衫飄忽,神色自若,跟在自己後面,也已停下步來,心頭不禁大吃一驚,暗暗忖道:
  「在少林俗家弟子中,自己素有神行太保之名,這一路疾行,除非施展陸地提蹤輕功,決難有人趕得上自己,這小子腳力驚人,居然不在自己之下。」心念轉動之際,不覺長長吁了口氣,含笑道:「到了。」
  青衫少年抬目望去,但見這座大宅院,屋字重重,甚是氣派。
  這時兩扇黑漆大門,早已敞開,門口垂手站著兩個身穿青布長衫的青年漢子,眉目間顯得英武逼人!這裡就是武林中大大有名的「金鼎莊」了!老莊主金開泰,還是少林俗家的掌門人,江湖上,大家都叫他金鼎金老爺子。
  「金鼎」,就是金老爺子的外號,據說當年原叫他「一拳碎金鼎」,後來大家嫌五個字念起來不方便,索性就叫他金鼎。同時這「金鼎」兩字,也含有一言九鼎之意。
  青衫少年由鄭時傑陪同,進入大門,越過天井,只見二門口,同樣站著兩個青布長衫的青年漢子。看到鄭時傑領著青衫少年走入,立即躬身說道:「師傅在西花廳等候,要大師兄把客人請到西花廳奉茶。」鄭時傑點點頭,領著青衫少年一路往裡行去。
  穿過長廊,就是西花廳了!這是一間窗明几淨的敞軒,庭前花木蔥寵,假山流水,佈置清幽,庭前階上,同樣伺立著兩名身穿育布長衫的青年漢子,敢情他們全是金老爺子的門人。
  青衫少年隨著鄭時傑跨迸敞軒,只見東首靠壁一把高背椅上,坐著一個鬚髮花白,紅光滿面的禿頂老者。他那炯炯目光,一眼瞧到大弟子領著青衫少年進入,立即含笑站了起來。
  鄭時傑腳下微停,回身道:「這位就是家師。」青衫少年趨上一步,雙拳一泡,朗聲道:「久仰金老爺子大名,承蒙見召,幸何如之外鄭時傑忙向師傅低低說道:「師傅,這位是凌相公。」金開泰細長雙目只是打量著眼前這位青衫相公。當然最惹眼的,還是他背在背上的那個長形青布囊,明眼人一望就知囊內是一柄長劍。
  金老爺子打量歸打量,右手一指,口中呵呵笑道:「稀客,稀客,請坐,請坐。」青衫少年也不客氣,在他對面一把椅子上坐了下來。
  接著,就有一個身穿青布長衫的青年,端上一盅香茗。
  金開泰輕咳一聲,含笑道:「凌相公台甫是……」青衫少年道:
  「在下草字君毅。」金開泰又道:「府上?」
  凌君毅答道:「穎州。」金開泰點點頭道:「老夫聽說凌相公有一顆珍珠,要當五千兩銀子?」凌君毅道:「不錯。」金開泰道:「凌相公能否取出來,給老夫瞧瞧?」凌君毅揉懷取出金線串的一顆珍珠,遞了過去。金開泰接到手中,仔細看了一陣,緩緩抬目,說道:「老夫想請教凌相公一件事,不知凌相公肯不肯見告?」凌君毅淡淡一笑道:「金老爺子要問什麼叩金開泰目光凝注,說道:「凌相公是否知知道這顆珍珠的來歷?」
  凌君毅道:「這是寒家家傳之物。」「家傳之物?」金開泰沉吟道:
  「凌相公令尊如何稱呼?」凌君毅道:「先父已經見背多年,金老爺子詢及先父,不知是否和這顆珠子有關?」
  金開泰道:「老夫只是隨便問問,晤,凌相公劍囊隨身,大概也是武林中人了?」凌君毅道:「在下略措拳劍,初人江湖。」金開泰細長雙目中,閃過一絲精芒,點頭笑道:「凌相公濁世翩翩,想必是武林世家子弟了?」
  凌君毅道:「先父、家母俱不詣武功,在下粗淺功夫,是隨家師學的。」金開泰口中「喚」了一聲,問道:「不知凌相公尊師名號如何稱呼?」凌君毅冷然道:「家師沒有名號,也不願人知。」金天泰一手摸著花白鬍子,頷首道:「凌相公尊師,也許是一位不願人知的風塵異人。」
  凌君毅道:「金老爺子從在下家侍的一顆珠子上,問及在下身世來歷,若非對這顆珠子發生興趣,當是對這顆珠子發生了疑竇……」金開泰微微一征,接著呵呵笑退:「凌相公誤會了。」凌君毅語聲一頓,續道:「金老爺子問的,在下都已據實奉告,在下也想請教金老爺子一事,不知金老爺子能否賜告?」金開泰依然含笑道:「凌相公請說。」
  凌君毅道:「我想金老爺子也許看到過和在下這顆珠子相似的珠子?」金開泰臉色微微一變,笑道:「凌相公既是武林中人,自然也已聽說過江湖上盛傳的「珍珠令」了。」凌君毅點頭道:「不錯,在下前來開封,就是想見識見識盛傳江湖的那顆「珍珠令」。」金開泰臉上掠過一絲異色,問道:「凌相公看到了嗎?」
  凌君毅劍眉一軒,朗笑道:「那就要問金老爺子肯不肯賜借一閱了。」金開泰臉色不禁一變,怫然道:「凌相公這話,好沒來由?
  老夫這裡,哪有什麼「珍珠令」?」凌君毅道:「在下動身之時,就聽說少林寺藥王殿主持樂山大師失蹤,留下一顆『珍珠令」少林方丈已把該珠交給金老爺子,難道會是空穴來風?」金開泰雙目寒芒凝注。
  沉聲道:「你是聽誰說的?」凌君毅神色如恆,悠然道:「出於家師之口。」
  金開泰冷聲道:「老夫方才聽凌相公口氣,只道令師是一位從未涉足江湖的隱世高人……」他底下的話雖未說出,卻已極明顯地表示出:「原來令師只是一個喜歡道聽途說的江湖人。」凌君毅大笑道:「家師一向喜歡多管閒事,三十年前如此,三十年後依然如此。」
  金開泰盛眉問道:「尊師究竟是誰?」
  凌君毅道:「在下方才說過,家師沒有名號,金老爺子一定要問,那只有從在下招式中,去找答覆了。」金開泰面有怒色,沉哼道:
  「如此說,你並非真的要當珠子來的了?」
  凌君毅朗笑道:「彼此彼此,金老爺子見召,也未必是真的要和在下談押當珠子的事吧?」金開泰作色道:「好個狂妄少年人。」這多年來,從沒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難怪他有氣。
  凌君毅敞笑一聲道:「家師一生,從沒把一個人放在他老人家眼裡,在下是家師唯一傳人,又會把誰放在在下眼裡呢?」這幾句話,聽得金開泰勃然變色,怒笑道:「很好,老夫正想看看你是何人門下外一面把手中那顆珍珠往桌上一放,道:「凌相公既然不是押當珍珠來的,就請把珠子收好了。」凌君毅道:「金老爺子說的是。」伸手取過珍珠,揣入懷中。
  金開泰目中寒光飛閃,沉聲道:「時傑。」鄭時傑躬身道:「弟子在。」
  金開泰吩咐道:「凌柏公既是衝著為師而來,你不妨跟他討教幾招,為師也許可以看出他的師承來頭。」鄭時傑道:「弟子遵命。」
  說完,朝凌君毅抱抱拳道:「凌相公有意賜教,請到廳外去,地方較為寬敞。」凌君毅微微一笑道:「印證武學,不是長槍大裁,馬上廝殺,只要有兩三步路,就已足夠,咱們在廳上比劃幾招,金老爺子也可以看得清楚一些。」
  鄭時傑冷冷一笑擅:「凌相公既然認為廳上已足夠施展手腳,兄弟自無不可。」話聲一落,又拱拱手道:「那就請凌相公賜招吧。」
  凌君毅望著他含笑道:「在下從不先人出手,鄭爺毋須客氣。」他這是沒把鄭時傑瞧在眼裡。
  鄭時傑是金老爺子的首徒,在少林俗家弟子中,稱得上第一把好手,如今被凌君毅這般輕視,心頭不禁甚是惱怒,沉笑道:「兄弟那就有磨了廣暗暗吸了口氣,當胸豎立的右手,正待劈出。
  金開泰喝道:「時傑,且慢。」
  鄭時傑趕匯撤回招式,躬身道:「師傅有何吩咐?」金開泰道:
  「凌相公遠來是客,你出手不可太重了。」
  不可太重,就是說,不可取他性命,但卻不妨給他一個教訓。
  鄭時傑道:「弟子遵命。」轉過身來,左掌有拳,當胸一擺,說道:
  「凌相公小心了。」左手一亮,右拳直取凌君毅左肩,使的是一記「穿花拳」凌君毅不避不讓,直等鄭時傑拳勢逼近,才身形微微一側.左腳跨進半步,左手抬處,已經拍在鄭時傑右手肩背之上。
  這一手奇快絕倫,他拍得雖輕,但鄭時傑一拳擊空,收不住勢。
  不由登登地往前直衝出去五步之多。
  金開泰臉色微微一變,因為凌君毅使的這一手法,極似本門「十二擒龍手」中的「推龍入海」只是他使的是反手。
  「十二擒龍手」,在少林七十二藝中,名列十二,乃是昔年達摩祖師門下弟子從《易筋經》中參悟出來的奇奧手法,除了寺中護法弟子,不傳俗家弟子。
  鄭時傑身為金老爺子門下大弟子,第一招上,就被人家一掌推出去數步,臉上自然掛不住,口中沉哼一聲,身子一個急旋,振臂搶攻過來,雙掌連環劈擊而出。他在第一招上,吃了大虧,拳勢一變,使出來的竟是少林「伏虎掌法」。這套紊以剛猛見稱的武林絕學。
  施展開來,威勢極強,每一掌出手,都帶起劃空嘯風,力能碎石開碑,因此有伏虎之名。」
  凌君毅依然若無其事,雙腳站立不動,只是上身向左右微側,便已避開兩掌。哪知鄭時傑含憤出手,動了真火,第三掌由腕底翻起,使的是一記「手取豹膽」.閃電朝凌君毅左肋切到。
  這一招快速無比,兩人相距極近,而且凌君毅在閃避第二掌之時,身向左側,身法也已用老,無法再行閃避了。
  鄭時傑看得暗暗冷笑,勁貫右臂,加速劈去,就在他掌緣快要接觸到凌君毅衣衫之際,突覺右腕一緊,已被對方扣住,心頭不禁大驚,要待掙扎,已是不及!
  這原是一瞬間的事,凌君毅仍然一臉微笑,左手輕輕一抖,鄭時傑一個高大身子,頓即離地飛起,摔出去丈許來遠。
  鄭時傑身為少林俗家高弟,身手自是不弱,立即施展干斤墜,雙腳落地,總算站住了樁。一張紫臉漲得通紅,雙目盯住勉強笑道:「凌相公果然高明!」正待縱身再撲!
  金開泰目光如炬,已然認出凌君毅第二招使的,確是「十二擒龍手」中的「欲擒放縱」,而且又是左手使出,心頭不禁猛然一凜,暗自付道:「莫非他會是那老人家的傳人?」一念及此,不待鄭時傑縱起,急急喝道;「時傑住手。」鄭時傑聽到順傅的喝聲,慌忙垂手肅立,抬目道:「師傅,這……」他想說:「這不能算是弟子落敗了。」
  金開泰沒讓他說下去,攔著道:「不用比了,你不是凌老弟的對手。」鄭時傑不敢多說,心裡卻實在敗得不眼。
  金開泰末予理會,忽然站起身來,滿臉堆笑,朝凌君毅拱拱手道:「凌老弟請坐。」
  他由「凌相公」忽然改稱為」凌老弟」,口氣就顯得親切了許多。
  鄭時傑聽得暗暗納罕不止,但他可以猜想得到,師傅見多識廣,走然看出這位凌相公的來歷來了。
  凌君毅漾灑一笑,果然在原來的位於上坐下。
  金開泰雙目望著凌君毅,誠懇地道:「老朽想請教老弟一件事,不知老弟能否賜告?」他連「老夫」也改了「老朽」,顯見對這位年輕人已另眼相看,不敢托大。
  凌君毅道:「金老爺子要問什麼?」金開泰道:「老朽想請問的是,老弟令師,不知是否是一位出家人?」
  凌君毅笑了笑道;「在下方纔已經說過,家師沒有名號,也不願人知,金老爺子問的,在下深感抱歉,不能答覆。」金開泰忙道:「沒關係,凌老弟既然不便說,老朽豈敢多問。」話聲微微一頓,凝目又道:「那麼凌老弟真是為「珍珠令」來的?」
  凌君毅道:「不錯。」
  金開泰又道:「凌老弟能否說得詳細一點?」凌君毅道,「金老爺子一定要問,在下不得不說。家母去年年底,突告失蹤……」
  金開泰驚「喚」一聲道:「令堂也是武林中人嗎?」凌君毅道:
  「不,家母不會武功。」
  「令堂不會武功?」金開泰驚異地道:「這就奇了,莫非凌老弟認為令堂失蹤,也和「珍珠令」有關嗎?」凌君毅道:「在下原也不知道。
  這是家師說的,少林寺藥王殿主持樂山大師失蹤,留下一顆珍珠,要在下到開封來找金老爺子,看看那顆「珍珠令」是否和寒家家傳的珍珠,有相似之處?」
  金開泰道:「樂山師兄失蹤之事,少林寺秘而末宣,江湖上可說從無一人知道。凌老弟既是受令師指點而來,老朽也不好隱瞞,樂山師兄失蹤之時,確實在他禪房中發現了一顆「珍珠令」因為少林僧人很少在江湖上走動,因此,偵查樂山師兄下落之事,掌門方丈交給老朽負責,這顆珠子,也確在老朽這裡。」說到這裡,起身道:
  「凌老弟且請寬坐,待老朽去把珍珠令取來。」凌君毅道:「金老爺子請便。」
  金開泰轉身匆匆往側門裡行去,不多一會,只見他手中捧著一個黃布包從屏後走出,回到原處椅子上。打開黃布包,裡面是一隻小木盒,他小心翼翼地開啟木盒,取出-顆拇指大的珍珠,說道:
  「凌老弟,這就是「珍珠令」了。」凌君毅接到手中,仔細一瞧,只見這顆「珍珠令」也用黃線串著,正面有一個朱紅「令」字,可說和自己家傳的珠子,除了大小不同,幾乎完全一樣,連穿著珠子的金線上打的結,都一模一樣。只有一點不同,那是「令」字,自己珠子上,是用雙鉤刻成(沿字體筆劃兩邊,用細線鉤出,謂之雙鉤,即俗稱空心字),而眼前這顆「珍珠令」上,卻只刻著極細的筆劃。
  凌君毅目光一抬,問道:「金老爺於是否查出眉目來了?」金開泰微微搖頭,苦笑道:「凌老弟縱然不肯說出師門來歷,但令師既然要老弟到開封來找老朽,足見咱們淵源極深。
  老朽不瞞老弟說,少林俗家弟子,在全國各地開設的鏢局,分支不算,就有四十五家之多。這三個月來,老朽通令各地本門弟嚴密注意,同時在各地展開搜索,不但樂山師兄杏無消息,就是這『珍珠令』也查不出一點眉目,老朽想是想到了一件事……」
  他一手拈若花白鬍子,語聲忽然停了下來。
  凌君毅道:「金老爺子想到了什麼事?」金開泰沒有回答,沉吟半晌,才注目向道:「令堂會使毒嗎?」
  凌君毅一怔,繼而淡淡笑道:「在下說過,家母不是武林中人,自然不會使毒了。」金開泰又道:「那麼令堂是不是精於歧黃?」
  凌君毅不假思索,答道:「家母也不懂醫道。」金開泰輕咳一聲道:「這就奇怪了,他們似乎沒有理由劫持令堂。」
  凌君毅道:「金老爺子這話,在下聽不明白。」金開泰微微頷首笑道:「這是老朽根據江湖上最近發生的三件事情,所作的判斷。
  如今令堂既非武林中人,不會使毒,不擅歧黃,竟也突告失蹤。而令師又囑老弟來找老朽,以令師之能,既然認為和『珍珠令』有關,那自然是有關的了。只是這佯一來,老朽的推斷,就不成立了。」
  凌君毅道:「金老爺子推斷如何,在下可以聽聽?」金開泰道:在樂山師兄失蹤之後,江湖上同時傳出嶺甫溫家和四川唐門兩位老當家,也在去歲年底,窮告離奇失蹤,而且也同樣遺留下一顆「珍珠令」這就證明三起失蹤,儘管間關萬里,實出同一幫人之手。」
  凌君毅道:「家母失蹤,賊人怎會沒留「珍珠令」呢?」金開泰續道:「失蹤的三人,四川唐門是以毒藥暗器聞名四海,嶺南溫家,則以迷藥著稱,樂山師兄主持藥王院,一生精研藥石,因此老朽推想,這劫待三人的目的,不外兩點……」
  凌君毅神倩一動,急著問迫:「是那兩點呢?」金開泰道:「第一,是這幫人中,有一個極為重要的人物,中了某種劇毒,昏迷不省人事,也許已經眼過各種解藥,均未見效,因此只有劫持四川唐門和嶺南溫家的老當家和樂山師兄三人前去診治。這是好的一面,因為他們雖然劫持了三人,目的是去救人!」
  凌君毅道:「壞的一面如何?」金開泰道:「第二點,也是壞的一面,就是這幫人居心叵測,劫持三人,是想脅追唐、溫兩位老當家交出祖傳秘方……」
  凌君毅道:「他們劫持樂山大師又為什麼呢?」金開泰微微歎一聲道:「少林寺秘製「旋擅丸」能解天下奇毒,配製之法,歷代相傳,只有藥王院主持一人知道。他們劫持樂山師兄,自然也是為「旋檀丸」的藥方。這還是小事,如若他們除了唐、溫兩位老當家樂山師兄之外,還擄了其他精擅醫藥之士,就更可怕了。」
  凌君毅渲:「為什麼?」
  金開泰道:「那就證明這幫人正在進行一件極大陰謀,他們擄精擅毒藥、迷藥和精通醫道的人士,是為了製造某種可怕的藥物,去害更多的人!」說到這裡,接著又道:「這幫人行蹤詭秘,無跡可求,他們如若不留下這顆「珍珠令」豈非不落絲毫痕跡?」突然目光一注,問道:「凌老弟知不知道尊府家傳的這顆珍珠的來歷呢?」
  凌君毅道:「在下不知道,自從在下懂事時起,這顆珠子,就一直配在在下身上。」
  金開泰過:「令師也沒對老弟說過?凌君毅道:「沒有。」說完,起身拱拱手道:」多承金老爺子指點,在下告辭了。」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3
發表於 2010-6-22 10:10:26 |只看該作者
  金開泰道:「凌老弟且請再坐片刻,老朽還有一件事奉告。」
  凌君毅道:「金老爺子還有什麼見教?」金開泰道:「除了四川門,嶺南溫家,江湖上還有一家使毒名家……
  凌君毅道:「不知是哪一家?」金開泰迫:「龍眠山莊,只是他從不在江湖走動,鮮為人知。據老朽所知,「珍珠令」這幫人,似二尚未向龍眠山莊下手,老弟不妨多注意及之。
  凌君毅道:「多謝指教。」說完,從椅上取起育布囊,往肩上。
  背,大步朝外走去。
  金開泰一直選到階下,才由大弟子鄭時傑代為送客。
  鄭時傑追隨師傅十幾年心知這姓凌的少年是個大有來歷的人,送走凌君毅,回到花廳,忍不住何道:「師傅,您老人家看出他的來歷來了麼?」金開泰臉色凝重,徐徐說道:「他露了兩招,都是本門「十二擒龍手」中的手法,而且是以反手使出,如果為師猜的不錯,他可能是……」
  鄭時傑吃驚地道:「師傅是說他是那位師叔祖的傳人?」金開泰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據說五十多年前,江湖上出了一個俠盜。俠盜,就是亦俠亦盜。他既行俠尚義,卻也劫富濟貧。因為他手腳利落,武功高強,平日又行蹤靡定,大家只聞其名,沒見過人,自然更沒有人知道他的底細,因此大家給他起了個外號,叫做「一陣風」說他來去就像一陣風一般。「一陣風」有個怪脾氣,就是嫉惡如仇,貪官污吏,土豪強梁,只要遇上,固然不肯輕易放過,江湖上兩手血腥、作惡多端的黑造中人遇上他,更是遇上了煞星,輕則廢去武功,重則當場斃命,休想倖免。後來不知怎的,江湖上忽然失去了「一陣風」的蹤影,原來他已在河南少林寺剃度出家,做了和尚,法名大通。一晃就是二十年,照說佛門廣大,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怎奈有一天,他被一個廢去武功的仇家認出就是從前的「一陣風」。少林寺清規素嚴,寺裡的和尚一聽他就是殺孽如山的「一陣風」認為有玷佛門清譽,大家議論紛紛,有人主張把他廢去武功,逐出乎去。
  大通和尚自然十分氣憤,說道:「我佛如來,既然不許我放下屠刀,我也不想成佛了,不過我一身武功,並不是少林寺學的,你們不能將之廢去,至於我在少林寺學到的東西,離開少林,不便也就是了。」
  大通和尚就這樣離開了少林寺。當然,當時也有些僧侶想攔阻他,但他這二十年,在寺中潛修默練,一身武功,少林寺沒有一個人能攔得住他。
  從此江湖上便多了一個嫉惡如仇,自稱大通和尚的怪傑。
  他使出來的武功,當然也有少林家數,只是他都用左手使出。
  和少林招數反其道而行,因此大家又叫他「反手如來」這已是三十年前的事了。論輩分,反手如來還是當今少林方丈的師叔,也是金鼎、金開泰的師叔了。
  天色還沒全黑,開封城中已是萬家燈火,大街上行人熙攘,叮叮噹噹的車馬聲,不絕人耳。此時正有一個肩背青布囊的青衫少年,穿越橫街,朝街尾行來。這裡正好有一條狹兄小巷,巷口幽暗處,站著一人,看不清池的面貌,但這時候站在黑暗巷口的人,不是地痞,也決不會是好路道。這人一眼見到青衫少年迎面行來,一縮雙肩,兩顆眼珠一眨不眨地朝青衫少年身上打量。青衫少年漸漸走近,打從巷口經過,這一剎那,那人從青衫少年身上,找到了他要找的東西,青衫少年腰間,束著一條紫色絲絛,左首腰際,不是佩著一顆絲穿綴的明珠麼?那顆明珠,正有龍眼大小,那人不再遲疑,慌忙閃身而出,追上兩步,陪笑道:「相公,這是你老的信。」
  青衫少年一怔,驀地住步,一雙炯炯目光,宛如兩道霜刃,直追那人臉上。那人忙迭地塞過一封密柬,回身就走。
  這青衫少年正是凌君毅,他手中拿著密柬,暗暗覺得奇怪,隨手打開,低頭瞧去,只見上面寫著一行潦草字跡:「交黑崗河神廟外眇目人。」
  凌君毅又是一愣迅快忖道:「這封密柬不是給我的,分明是這人認錯了人了。」想到這裡,立即抬目看去,那送情的人,這一耽擱,早已走得沒了影子。
  凌君毅心中一動,暗道:「看密柬上的語氣,可能是江湖上人傳遞某一件東西,自己正為追查珍珠令而來,要不要到黑崗河神廟去看個究竟呢?」繼而一想:「密柬上明明寫著要把東西交給黑崗河神廟外眇目人,自己沒有東西,去了又有何用?而且密柬落到自己手上,那送東西來的,沒有這份密柬,也無法把東西送交地頭。」一念及此,登時想到方纔那人之所以會把密柬誤交自己,一定是那送東西的人身材長得和自己差不多,自己何不在這裡等一下,看看有沒有利自己相似的人來,讓他把東西送交河神廟去,豈不是好?當下沾了些口水,仍把密柬封好,退到巷口,從肩頭取下青布囊,放到牆角暗處,然後俯身從地下抓了一把泥土,胡亂往面頰上一抹,就靠若巷口牆壁,靜靜等待。
  不多一會,果見西首街上,有一條人影,向這邊走了過來,那是一個藍衣人,背上果然也背著一個長形布囊,身材頎長,因相隔較遠,看不清他的面相。那藍衣人走得不快,但卻昂首闊步,一副旁若無人的氣概,不過轉眼間的工夫,藍衣人已經快到巷口。凌君毅舉目望去,這人年約二十四五,生得甚是英俊,只是神色倔傲,臉上一片冷漠。
  凌君毅也等他走過巷口,才趕了上去,口中說道:「相公,這是你老的信。」雙手把密柬遞了過去。
  藍衣人腳下微一停頓,一手接過密柬,連頭也沒回,隨手一掌,劈了過來。
  凌君毅沒想到他會突下殺手,要待出手封架,心中忽然一動,暗想:「他這是殺人滅口,自己可不能還手。」心念疾轉,暗暗吸了口氣,護住胸前要害,硬挨一下。
  只聽「叮」的一聲,藍衣人雖是連頭也沒回,但出手卻拿捏得極準,這一掌正好拍在凌君毅前胸。
  凌君毅口中發出一聲悶哼,往後便倒。
  藍衣人揮出一掌之後,連看也沒看,繼續舉步朝前走去。
  凌君毅硬挨了藍衣人一掌心中暗暗吃驚,忖道:「瞧不出他出手一掌,使的竟是內家重手法。」等那人走遠,凌君毅立即一躍而起,取過青布囊,往肩頭一背,遠遠尾隨下去。
  藍衣人自然不會想到身後有人尾隨,他施施然行去,到得北城,眼前已是數丈高的城垣,藍衣人雙腳一頓,身如長箭穿雲,凌雲而起,一下躍登城垣,再一點,飄然注城牆下落去。
  凌君毅看得暗暗驚異:「縱起四五丈高下,在武林高手來說,並算不得什麼,但此人年紀極輕,一身功夫,竟也如此了得。」
  他心頭愈覺可疑,更非看看這藍衣人送去的究是何物?心念轉動,人已跟著躍起,輕輕落到城垣之上。舉目看去,只見一條人影,疾如流矢,朝北飛馳而去。
  凌君毅不敢怠慢,一吸真氣,飛身落地,施展輕功,追蹤在藍衣人身後,遠遠跟了下去。奔行了約有十里光景,前面來到一座小山前,敢情就是黑崗了。
  藍衣人到得小山腳下,飛行之勢,忽然一緩,又復昂首徐行,大步朝山崗。上走去。
  凌君毅看得暗暗好笑,心想:「這人裝模作樣,大概自負得很。」
  黑崗既到,河神廟自是就在崗上。
  凌君毅要看看他交給眇目人的究是何物,那就不能和他距離得太遠,好在這座黃土崗上,一片雜木林,相當濃密,凌君毅閃身人林,藉著樹林掩蔽,飛快登上山崗。旋見左方樹林間,露出一道黃牆,原來此處竟是廟後,這河神廟廟門是朝北開的。朝北.面對黃河。
  凌君毅不知眇目人的身份來歷,可不敢絲毫大意,依然藉著林木掩蔽,悄悄從右首抄了過去。河神廟一共只有三間廟舍,凌君毅繞到廟門右側,果見一個身穿突衣的眇目老人,靜靜站在廟前。過了-會,才見藍衣人緩步而來。
  階目老人慌忙趨上前去,連連躬身,陪笑道:「小的奉河神爺之命,已經在這裡恭候多時了」,藍衣人冷冷道:「你老兒左眼已眇,右眼倒是不錯。」
  眇目人陪笑道:「是,是,小的眇左不眇右。」藍衣人道:「很好。」探手從懷中取出-個小小紙包,遞了過去,接著說道:「這東西干係重大,你可得小心。」
  眇目人雙手接過,又連連躬身道:「小的知道。」藍衣人道「好,你到了佳陽,自會有人告訴你送去哪裡。」
  眇目人又一躬身道:「小的知道。」藍衣人冷冷-哼,雙腳頓處人己破空飛起,-道人影,去勢如電,朝山下投去。
  凌君毅隱身附近,兩人說的話,自然聽得清楚,心頭暗暗付道「這個小紙包裡,不知究是何物?卻是這般慎重。眇目人是轉送東西的人,只不知下一站送交何處?送交何人?」繼而一想:「方纔藍衣人著是沒收到自己交給他的那封密柬,同樣也不知道該把東西送交何人。由此看來,那小紙包中,不是價值連城的貴重珍寶,便是一件十分機密的東西。」他心中愈覺可疑,愈不肯輕易放過,決心縱涉萬險,也非弄個水落石出不可。」
  在他思維之際,眇目人已經匆匆離去。凌君毅從他腳步上看去,身手並不如何高明,比之藍衣人,差得甚遠,要追蹤這樣一個人,以凌君毅一身所學,自是輕而易舉。但凌君毅為人精細,已從今晚遇上的曲折過程,想到這幫人行動神秘,推想那小紙包內,若是十分貴重而又極度機密的東西,決不會隨便交給一個武功如上此差勁的眇目人轉遞,說不定暗中還有高手護送。一念及此,也就敢太以大意,直等眇目人走遠,看清四周確實沒有人隱伏,這才一閃身出林,往山下趕去。
  眇目人一路急行,凌君毅遠遠尾隨,可不敢跟得太近,為了不使人注目,連師傅要他佩在左腰的珍珠,也已收了起來。
  這一個晚上,眇目人足足奔行了七八十里路程,等到天色大亮,已經趕抵枯縣,揚長往城中走去。
  凌君毅隨後踉人城中,眇目人對城中街道,似是十分熟悉,先在街頭攤上吃了一碗豆汁,幾塊米糕,才投入街尾一家叫興隆的小客棧。
  凌君毅知道他奔行了一晚,急需休息,當下就在那小客棧對面一個餛飩攤邊坐下,叫了一碗餛飩來吃。
  就在此時,一個頭戴氈帽、身穿灰衣的漢子,從街頭走來,逕往小客棧走去,只看他腳步輕捷,就知是個會家,這時候投店,自然也是趕了一晚的路。
  凌君毅心中暗暗一動,付道:「此人莫非是眇目人的同黨?」
  吃好餛飩,摸出幾個制錢,付了帳,就朝小客棧中走去。住這種小客棧的,都是些販夫走卒,天一亮,早就走光了,這時是最清閒的時候。
  店伙一見有人進來,趕忙上來招呼:「客官,你是……」
  凌君毅道:「住店。」店伙聽說住店,連連哈腰道:「是,是,客官請隨小的來。」
  說完,領著凌君毅往裡行去。
  凌君毅邊走邊問道:「你們店裡生意好不好?」
  店伙道:「小店價鋼便宜,生意還算不錯。」接著又陪笑說道:
  「要是像客官這樣,早晨來投店的多幾個,小店的生意就更好了。」
  這話沒錯,昨晚投宿的一清早走了,接著又有人來投宿,一向房,豈不就抵得兩間房了。說話之間,店伙打開一間客房,說道:「客官」這間房如何?」
  凌君毅點點頭道:「可以。」店伙道:「小的替你老泡茶去。」說著,正待退出去。
  凌君毅問道:「你們這裡,平日很少有人早晨來投有麼?」店伙只好站住,答道:「早晨來投店的,都是隔晚趕了夜路的,最近地方上不大安寧,趕夜路的人不多……」忽然嘻的一笑道:「今天一早,連相公卻有三位了。」
  凌君毅口中嗅了一聲,不經意地逗:「他們住在哪裡?」店伙道小、店只有這邊六個是房間,對面兩大間是統鋪,客官這間是三號房,另夕倆位客官,比你老先來,自然是位-號二號房了。」
  凌君毅心中暗道:「那是說眇目人佐的一號房,灰衣漢子任的是二號房了。」店伙迅快退去,-會工夫,泡了壺茶送來,陪笑道「客官,菜來了。」已結替凌君毅倒了一杯茶,放到桌上。
  凌君毅故意打了個呵欠,說道:「我要睡了,你替我關上房門,不用再侍候了。」店伙連聲應是,退出房去,隨手帶上了房門。
  凌君毅聽出隔壁那個灰衣漢子尚未睡覺,心想:「此人如果不是眇目人的同黨,那就是和自己一樣,追蹤眇目人來的了。」取過茶杯,喝了一口,就解衣上床,躺了下來。
  以他的武功,就算睡熟了,隔房兩個人只要稍有動靜,也決瞞不過他的耳朵。因為他們要出店去,就得經過他房門口,腳步聲總會聽得到,於是他安心睡了。
  哪知睡沒多久,卻忽聽隔壁房中有人怒哼一聲:「好像伙,你倒滑溜得很廣這句話,雖說得不高,但已足夠使凌君毅驚醒,苗然坐起,側耳聽去,只聽隔壁的灰衣漢子推開後窗,"嘶」的一聲,穿窗而出。。
  凌君毅心中暗道:「莫非那眇目人已經走了?」這三間房,都有一個後窗,他在人房之時,早已看過,窗外是一條狹窄的小巷,此時不用說,那灰衣漢子已經追上去了。
  凌君毅迅快下床,輕輕打開窗戶,躍出窗外,果見二號後窗大開,灰衣漢子已經不見人影。再看一號房,窗戶虛掩,眇目人也早已走了。凌君毅暗暗叫了聲「慚愧」!不是那灰衣漢子那聲咒罵自己還一無所覺,由此看來,自己江湖經驗還是不夠。回到房中,背起劍囊,開門出來。
  店伙一見凌君毅走出,趕忙迎了上來,愕然問遣;「客官不多睡一回,就要走了麼?」
  凌君毅道:「夠了,我還有事,晤,夥計,那一號房的房錢也由我付了。」原來他看到二號房的灰衣漢子,在桌上留了銀子,但一號房的眇目人,卻連房錢也沒付。
  店伙奇道:「你老認識那老客官?」凌君毅笑笑道:「同村。」
  店伙替他結算了店帳。凌君毅曾聽藍衣人說過佳陽有人等候的話,從這裡到佳陽,是一條官道,當下出得城來,就一路向南疾趕。
  中午時分,趕到龍曲,這是一個小鎮甸,只在鎮口有一家麵館,面臨大路,專做行旅客商的生意。這時正當午刻,小麵館中已經坐著不少人。凌君毅跨進麵館,目光一轉,這間麵館地方不大,一共只有四五張桌子,每張桌子上,差不多都有了三兩個人,那眇目人就坐在左首一張桌上,他叫了一壺酒,一盤鹵萊,正在低頭吃喝。
  靠門口一張桌上,赫然坐著灰衣漢子,敢情怕人認出他是誰來,故意把氈帽壓得很低,但凌君毅還是很快就認出他來了。
  凌君毅剛一進門,夥計便很快迎了上來,把他領到中間一桌的空位上坐下,然後倒了杯茶,問要吃些什麼。凌君毅也要了一壺酒和一盤下酒菜。夥計退走之後,他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舉目略一打量。座上食客,全是過路的行商,只有眇目人和灰衣漢子,是江湖中人。
  這時店門口,又走進一個身穿青布衣衫的人來,這人身材瘦長,臉色黃中帶育,跨迸店門,目光一閃,就在門口一張桌上坐了下來,右手三個指頭叩著桌面,大聲地叫道:「喂,夥計。」他這三個指頭叩到桌上,落指雖輕,但桌面上的酒萊,卻全都跳了起來!灰衣漢子正在低頭吃喝,酒菜跳將起來,立被濺得一臉-身。這一下灰衣漢子哪還忍耐得住,氈帽往上一推,伸手抹了把臉頰,目注青衣人,怒聲哼道:「朋友沒看到這張桌上,還有人坐著麼?手腳也該放輕一些。」
  青衣人臉上沒有一絲笑容,冷冷地道:「你嫌我手腳重,不會搬到旁的桌上去?」
  灰衣漢子見他不但沒有歉意,居然要自己搬到旁的桌上去,-上時不由氣往上衝,怒哼道:「你拍桌子,濺了我一臉酒萊,還是我不對麼?」青衣人冷漠道:「我叫你搬到旁的桌上去,有什麼不對?」外面館裡的食客,聽到兩人吵了起來,都朝他們看去。
  灰衣漢子目中精芒一閃,大笑道:「朋友這般發橫,那是存心找門碴來的了。」
  青衣人呸了一聲,適:「找碴,憑你配麼?」店伙慌忙趕了過來,滿臉陪笑道:「兩位客官,這是誤會,大家都是出門人……」
  灰衣人霍地站起,一探手褪下長衫布袋,刷的一聲,掣出一柄雁翎刀,喝道:「來,咱們到外面去比劃比劃。」青衣人冷笑道:「你要和我動傢伙?除非你活膩了,不想再活了。」
  灰衣人怒哼道:「不知是誰活膩了。」
  青衣人冷冷地道:「我已經警告過你了,既然你自己尋死,那就不能怪我了。」說話之時,但見他左手微微一抬,青芒飛閃,直向灰衣人咽喉射至,不但去勢奇速,而且無聲無息。
  就在此時.斜刺裡忽然飛出一隻酒杯,「叮」的一聲,截住育芒,從灰衣人側面掠過,又是「奪」的一聲,撞在牆壁之上。大家回過頭去,但見一支通體育綠,二寸許長的小箭,射穿杯底,一齊釘在壁上,杯底雖被貫穿,居然並末破碎。
  灰衣人神色一變,大怒道:「朋友竟敢暗箭傷人!」突然欺身上去,左手一張,朝青衣人肩頭抓去。
  青衣人冷笑一聲,左手一翻,旁人還沒看清楚,灰衣人已經疾退兩步,左手手背被劃開一道血痕,傷處色泛青綠。
  他只張了張口,連話也沒有說出,就緩緩朝地上坐了下去。這原是一瞬間的事,青衣人看也沒看灰衣人一眼,一雙凶睛,卻朝裡首望了過來,一下子就落到凌君毅的身上,冷冷問道:「那酒杯是你擲出來的麼?」凌君毅道:「不錯,我瞧不慣你暗箭傷人。」
  青衣人冷冷說道:「小伙子,你最好少管鬧事。」凌君毅緩緩站了起來,目光一掠灰衣人,問道:「這位朋友怎麼了?」
  青衣人冷聲道:「還有一頓飯工夫,就差不多了。」
  凌君毅怒聲道:「是你在他身上使了手腳?」青衣人厲笑道:「你說對了,他中了劇毒,自然非死不可。」
  凌君毅臉色一寒,問道:「解藥呢?」青衣人道:「解藥自然有。」
  凌君毅適:「那就快拿出來。」
  青衣人大笑道:「笑話,要是給他解藥,在下就不用傷他了廣凌君毅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你傷了人自然就得交出解藥,難道為了幾句爭執,你就非取他性命不成?」
  青衣人道:「這是他該死。」凌君毅沉聲道:「我要你交出解藥來。」
  青衣人看了凌君毅一眼,冷冷道:「我勸你少替自己找麻煩,年紀輕輕,送了性命,豈不可惜?」凌君毅雙目神光陡射,喝道:「人命關天,我要你立時交出解藥來。」
  青衣人點頭道:「小伙子,你一定要管,那我就告訴你,解藥在我口袋裡,你有本事,只管來拿吧。」凌君毅道:「如此很好。」緩步行了過去。
  青衣人冷笑一聲,右手抬處,呼的一聲,迎面劈來。凌君毅正要擒他,遺出解藥,一見他揮掌劈來,左手一探,朝他手腕上抓去。
  他這一抓之勢,暗含幾個變化,但青衣人出手奇快,右掌還未劈到,突然收了回去,左手卻又閃電抓出,襲向凌君毅右肋。凌君毅有手一沉,改抓為拂,朝下格去。雙腕交擊,兩人各退一步。凌君毅只覺青衣人右腕堅硬冰冷,有如碰在一根鐵棍之上,心頭不禁暗暗駭然。
  青衣人退後一步,並未立時撲攻,只是冷冷一笑,揮揮手道:
  「小伙子,是你逼我出手的,現在你快回去料理後事吧。」凌君毅道:你說什麼?」
  青衣人道;「你還有十二個時辰可活,到時必死,快去趕辦後事,還來得及。」凌君毅劍眉一剔,目注青衣人,冷聲道:「你在我身上下了毒?」
  青衣人獰笑道:「是你碰了我的手腕。」
  凌君毅道:「你手上有毒?」青衣人道:「你說對了。」
  凌君毅目中異芒一閃,傲然一笑道:「閣下一再用毒傷人,在下今天實在放不過你了。」陡然欺身而上,左手五指如鉤,朝青衣人右臂抓去。
  青衣人眼看凌君毅已中奇毒,仍能反擊,心頭大為驚愕。
  尤其凌君毅年紀極輕,出手不凡,大有名家氣度,一時不敢讓他扣住脈穴,驀地沉肩旋身,避開凌君毅攻勢。凌君毅右掌當胸,仍然以左手迅快擒拿,所取部位,儘是人身要害穴道,手法奇奧絕倫,一望而知,他一身乞業,得自名師。青衣人一連閃過三招,在他想來,凌君毅搶攻過幾招之後,身中之毒,也將發作,不須與之糾纏。因此避過三招,第四招一看無法閃避,左臂一橫,自動送了上來。
  凌君毅一把扣住青衣人左腕,但覺人手冰冷,好像抓住了一根鐵棍,凝目瞧去,只見他左手色呈青綠,五指有如鋼鉤,露出鋒利尖銳的鐵爪。原來這人的左手,竟是鋼鐵鑄成的一個假手,手上分明淬過劇毒!凌君毅五指用勁,扣住他的鐵手,冷笑一聲道:「閣下居然以鐵手作兵刃,而且還淬過劇毒,當真惡毒得很。」
  青衣人用力一掙,竟然絲毫沒動,心中更是驚凜,一言不發,右手疾揚,猛向凌君毅當胸劈來。
  凌君毅抬手迎著青衣人右掌擊去,但聽「叮」的一聲,雙掌交擊,青衣人被震得後退了一步,但他那鐵手,還是被凌君毅緊扣末放。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4
發表於 2010-6-22 10:12:33 |只看該作者
第02章 藍衣主僕

  青衣人又急又怒,大喝一聲,身形搶進,右腕連揮,一隻右掌,片刻間攻出三招。他這三招綿密迅捷,快如閃電,迫得凌君毅後退了兩步,但他左手還是絲毫沒松,育衣人被他拖得往前踉進了兩步。凌君毅有了這一瞬的機會,立即趁勢反擊,還攻了三招,指襲掌劈,使出來的全是殺手。他左手緊扣著青衣人的鐵手,兩人同樣只有一隻右手應敵。
  這幾拍近身相搏,雖然看不出驚人威勢,但在行家眼中,卻是凶險無比,生死之分,間不容髮。出手之速,發招之快,著著如同電閃雷奔,數招交博,也只不過是剎那間秀!青衣人沒想到對方一個年輕娃兒,竟然身具這等上乘武功,最使他驚駭的,是自己左手劇毒無比,旁人只要沾染上少許,片刻之內,就會發作、但凌君毅一直緊扣著自己鐵手,竟會毫無所覺,一時直被凌君毅迫得封架不迭,幾乎無法還手。
  正在著著後退之際,突聽一個冷峻的聲音喝道:「住手。」青衣人聞聲忙道:「閣下放手。」
  凌君毅右手攻勢一停,左手仍然緊招著青衣人鐵手不放,問道:「什麼人外青衣人用力一掙,怒聲道:「你還不放手?」凌君毅道:你交出解藥來,我立刻就放。」青衣人一掙未脫,心中大急,右手呼的一掌,朝凌君毅當胸印到。凌君毅屹立不動,但見他胸前衣衫榴然拂拂飄動。
  青衣人一掌宛如拍在水面上,似虛還實。似有物,又似無物,掌力根本無法用實,心頭方自一驚!凌君毅左手往左一帶,右手閃電劈出,一掌切在青衣人右手肩背之上,左手一鬆,把育衣人朝地上摔去,青衣人哪有招架之力,呼然一聲,摔倒地上,半晌動彈不得。
  凌君毅目注青衣人,冷曬道:「你交不交出解藥來?」
  從有人喝出「住手」,到青衣人出手襲擊,被摔倒地上,前後也不過一兩句話的時間,只聽先前那個冷峻聲音說道:「好手法。」凌君毅抬目望去,只見一個身穿藍衫的人,背負雙手,當門而立。這人年約二十四五,面目俊秀,肩負一個長形布囊,站在那裡,臉上一片冷漠之色,神情十分倔傲。
  赫然正是開封城中遇見的那個藍衣人!這時青衣人已從地上爬了起來,神色恭敬地朝藍衣人躬身一禮道:「小的見過少主人。」
  藍衣人原來還是他的少主人。
  藍衣人冷冷一哼道:「你又在這裡惹事了?」
  青衣人道:「小的不敢。」藍衣人舉手一揮,青衣人規規矩矩地退向一邊。
  藍衣人兩道森寒目光打量著凌君毅,冷冷說道:「咱們好像哪裡見過?」凌君毅道:「在下從末在江湖上走動。」
  藍衣人道:「閣下如何稱呼?」
  凌君毅並末回答,問道:「他是閣下的尊價?」藍衣人見他答非所問,心頭甚怒,眉宇間隱現殺機,冷聲道:「不錯,不知他哪裡得罪了閣下?」
  凌君毅傲然笑道:「尊價人店之後,與人發生爭執,出手就放毒箭,被在下酒杯擊偏,幸未傷人,不想他又仗淬毒鐵手,暗下殺手。
  在下覺得只是為了幾句爭執,就非把人置之死地不可,手段未免太過毒辣,因此要他交出解藥來。」藍衣人臉上一片冷峻,望了青衣人一眼,哼道:「是這樣的麼?」
  青衣人不敢作聲,藍衣人道:「還不快把解藥交給他。」青衣人不敢違拗,探手人懷,取出-個扁形磁瓶,傾出一粒藥丸,遞將過來。
  凌君毅接到手中,朝藍衣人點點頭道:「多謝閣下。」藍衣人目光一注躺臥地上的灰衣人,問道:「他是你的朋友?」
  凌君毅笑了笑道:「素不相識!」一面朝伙汁道:「伙汁,倒盅水來。」伙汁連連應是,倒了一杯茶送了過來,凌君毅一手捏開灰衣人牙關,把一顆藥丸送人灰衣人口中。這時候,那眇目人早已悄悄站起,會過面錢,出門而去上。
  藍衣人望望凌君毅,輕咳一聲道:「閣下身手非凡,不知是哪一門派的高人叩凌君毅淡然一笑道:「在下凌君毅,不屬於哪一門派。」
  藍衣人嘿道:「好個不屬於哪一門派。」回身朝青衣人道:「咱們走。」轉身往外就走。青衣人緊隨地身後,出店而去。
  凌君毅心中暗道:「他果然一路跟隨眇目人,暗中保護。」忽然想起自己方才報了姓名,也應該問問他的姓名才是。
  這時那灰衣人卻站了起來,朝凌君毅拱拱手道:「多蒙相公柏救,在下這裡謝了。」凌君毅還了一禮,笑道:「,兄台不用客氣。」
  灰衣人摸出一錠碎銀,招呼伙汁說道:「這位相公的酒帳,一起付了,餘下的不用找了。」夥計撥過銀子,連聲稱謝。
  灰衣人又抱了抱拳道:「在下有要事在身,不克耽擱,恕在下先走一步了/凌君毅眼看自己救了他性命,他連自己姓名也沒請教。
  就匆匆要走,分明是怕自己問他姓氏來歷,心中暗想:只怕你還不知道藍衣人主僕乃是眇目人一黨,暗中保護他來的。」
  但這話又不便明說,只好淡淡一笑道:「兄台有事,只管請便。」
  灰衣人又一拱手,就大步朝店外走去。」
  凌君毅目送他身形遠去,愈覺眇目人傳送的那個小紙包,必是件十分重要的東西,當下也無心喝酒,等得灰衣人去遠,也自起身離店,往鎮外行去。他知道在麵館中露了幾手,只伯已引起藍衣人的注意,對自己此後行動,實有末便。心念轉動間,出了鎮甸,行不多遠,正好有一片濃密的樹林橫在前面,凌君毅不加思索,身形一掠,飛快地往林中閃入。就在他飛身人林之際,耳中突聽一聲嬌噸:「什麼人,還不站住?」聲音方起,眼前音影一閃,香風撲面,一雙白嫩如玉的纖手,飛快地當胸推到。
  凌君毅連人影還未看待,左手抬處,一把扣住了那只推來的手腕。
  「啊!」一聲尖脆的驚叫,那只皓腕一顫,往後便抽,嬌叱又起:
  「大膽狂徒,你還不放手?」三寸弓鞋,悄無聲息地飛踢而至。這一連串變故,發生於凌君毅閃身入林一剎那間!
  凌君毅耳中聽到的是又清又脆的嬌叱,手中握著的是又滑又膩的皓腕,心頭不覺一怔,趕忙鬆開五指,身形倏地往後飛退。定睛瞧去,只見樹林間站口一個身穿淡青衣褲的姑娘,她雙頰飛紅,瞪若一對清澈大眼,滿臉俱是羞怒之色,喝道:「好個賊子,你瞎了眼睛?」凌君毅望著青衣姑娘,怔的一怔,自己一時不察,抓住了人家手腕,本待向姑娘說上幾句道歉的話。但給青衣姑娘這一罵,又不覺劍眉微軒,忖道:「自己閃人林去之際,根本沒見到人,那麼是她看到自己人林,方迎上來的,再說也是她先出手,自己不扣住她的手,豈非就得挨她一掌?細想起來,自己並無不對?」想到這裡,止不住微微一笑。
  青衣始娘見他只是賊眼的的,盯著自己,沒有說話,心中更氣!
  不,粉臉更紅,她如今也看清楚了,自己面前竟是一個五面朱唇的弱冠相公,站在那裡,好不瀟灑!不,他那微微一笑,好不可惡!分明是佔了自己便宜,得意忘形!這下更是著惱,一張俏麗的臉,登時其的沉了下來,冷哼道:「下流賊子,你笑什麼?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凌君毅雙目之中,射出懾人寒芒,冷聲道:「姑娘這是罵誰?」青衣姑娘一手叉腰,戳指著凌君毅道:「就是罵你,我一看就知道你不是個好東西。」
  凌君毅被她罵得也不禁有氣,冷聲道:「姑娘到底講不講理?
  在下自問並無冒犯之處,你-下欺到在下面前,出手就打,開口就罵,難道還是在下不對麼?」青衣姑娘被披嘴道:「講理?你眼睛又沒瞎,充軍充到哪裡來了?」
  凌君毅渲:「在下已經一再忍讓,姑娘說話最好客氣些。這座樹林就算是姑娘家的,不准人進去,你也該先說清楚……」青衣姑娘嬌靨驟然一紅,發橫道:「「我不准你進去,就是不准你進去。」
  凌君毅道:「為什麼外音衣姑娘道:「不為什麼,你亂闖,我就教訓你。」
  凌君毅見她蠻不講理,不由冷冷一笑道:「在下不和你一般見識。」轉身就走。
  青衣姑娘氣得粉臉發白,連連跺腳道:「你給我站住。」
  凌君毅倏地轉過身來,劍眉一揚,沉聲道:「姑娘還待怎的?」
  青衣姑娘道:「你欺負我,想走可沒那麼容易。」就在此時,忽聽一個嬌甜得像銀鈴般的聲音,從林中傳出道:「小燕,你在跟誰吵嘴呀?」
  青衣姑娘小燕臉上閃出音色,叫道:「好了,小姐出來了!」樹林間,已經出現了一個身穿桃紅衫裙的苗條人兒,一個嬌美動人的少女!
  凌君毅只覺眼睛一技,這姑娘不但有修長苗條的身材,白中透紅的矯靨,芙蓉如臉柳如眉,加上那一雙清澈明亮的眼晴,閃著令人無法抗拒的神采。簡直清麗若仙,美得不帶人間煙火氣!凌君毅一張俊臉,突然紅了,他直到此時,才明白過來,青衣姑娘小燕何以要守在林前,不讓自己入林,那是因為有這位美姑娘在林內之故。
  小燕看到美姑娘,立時俯身一福,說道:「小姐,這狂徒好大膽美姑娘沒待她說下,柳眉微螫,攔著道:「小燕,不許出口傷人。小燕道:「小姐,他……」
  美姑娘一雙亮晶晶的眼睛,望了凌君毅一眼,說道:「我都聽到了,是你先向人家出手,對不?」
  小燕急道:那是他……」美姑娘道:「不用說了,還不上前向這位相公賠個不是?」
  小燕似是大感驚訝,急得粉臉通紅,分辯道;小姐,是他欺侮我,抓住小婢的手……」美姑娘道:「不許多說,快給人家賠禮!
  小燕眨動眼珠,望望她家小姐,又望望凌君毅,心頭好像有些明白了,抿抿嘴,笑著應了聲「是」走到凌君毅身前,欠身一福,嬌聲說道:「我家小姐,要小婢給相公賠禮來了。」凌君毅從沒和女孩子打過交道,臉上不禁又是一紅,連忙還禮道:「姑娘,說過就算,何必認真?」
  小燕拿眼瞟著他,唁的輕笑道:「瞧你,早這麼好說話,咱們也不會吵起來了。」凌君毅笑了笑,轉身欲走。只聽嬌甜的聲音喊道:
  ,上這位相公請留步。」這句話,聲若銀鈴,一聽就知出自那位美姑娘之口。
  凌君毅腳下馬上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兩道目光朝美姑娘望去,抱抱拳道:「不知姑娘有何見教?小燕接口道:「我家小姐叫你,自然有事了。」
  美姑娘道:「小燕,不許你多嘴。」她粉臉微醉,低低說道:「我看相公身手非凡,不知尊姓大名,如何稱呼?」原來她叫住他,只是為了問人家姓名。
  凌君毅道:「在下凌君毅。」
  小燕眨著眼睛問道:「是不是雙木林?」凌君毅道:「不,是壯志凌雲的凌。」
  小燕又道:「相公高名,是哪兩個字?」美姑娘這回沒有攔她,顯然也想聽得清楚一些。
  凌君毅道:「君子的君,致果為毅的毅。」
  小燕偏著頭問道:「什麼叫做致果?」
  美姑娘甜甜一笑,道:「這是(左傳)上的兩句話,殺敵為果,致果為毅。」小燕哦了一聲,笑道:小婢知道了,那是說凌相公本領很大,有殺敵之藝。」
  美姑娘葉味一笑,輕叱道:「你亂說什麼?」小燕道:「難道小婢說的不對?」
  凌君毅微笑道:「在下這毅字,是果決毅力的毅。小燕小嘴一撅道:「你早說毅力的毅,不就結了?」一頓,偏頭看了美姑娘一眼,嬌笑道;「我家小姐姓文……」
  凌君毅拱拱手道:「原來是文姑娘,在下失敬。」小燕唁的笑道:
  「我還沒有說完呢,小姐閨名婉君,和相公的名字有一個字相同,你說巧不巧?」
  美姑娘臉一紅,低低叫了聲:「小燕。」
  這聲"小燕」,含有阻攔之意,但她真要不要小燕說出來,早該出聲攔阻了,這叫做其詞若有憾焉,其實乃深喜之。
  小燕不服道:小姐問了凌相公姓名,自然也該把姓名告訴凌相公。」
  文婉君白了她一眼,還沒說話,忽聽遠處響起一聲劃空長嘯,遙遙傳來。
  文婉君臉色微變,吃驚道:「是叔叔在找我啦,這怎麼辦?」
  小燕道:「二莊主可能就會找來,依小婢之見,小姐和凌相公還是快到林內去躲一躲的好。」
  文婉君脈脈含情地望口凌君毅,口齒啟動,欲言又止。
  凌君毅看她們主婢神色,似是有些驚慌失揩,但他依然站口不動,問道:「在下為什麼要躲?」
  文婉君忽然幽幽一歎,道:「家叔脾氣不好。」她目光凝注著遠主處,說道:「但願我叔叔不要找到這裡來。」話聲甫落,只聽遙空又傳來一聲長嘯,那嘯聲顯然比方才近了許多。文婉君一臉俱是驚容,急急說道:「凌相公,時間無多,快跟我來。」轉身欲走,但腳下卻是沒動,回頭向凌君毅望著。
  凌君毅滿腹狐疑,及見文婉君春花般的臉上,似有乞求神色,心頭感到不忍,乃點點頭道:「好吧,在下就去林中暫避一下。」
  文婉君感激地瞥了他一眼,雙頰一陣紅暈,轉身朝林中閃人。
  凌君毅略一遲疑,便跟著走人。小燕緊隨兩人身後,也閃人林中。
  三人堪堪閃身人林,便見遠處兩點黑影,如飛而來。
  凌君毅心中暗驚道:「這兩人不知是淮,只看他們輕功造詣,一身武藝,必然己臻上乘。」
  正思忖之間,忽覺一隻柔軟的手掌,輕輕拉著自己右手,耳邊響起清婉的聲音說道:「凌相公,我叔叔就要到了,快些蹲下身子。」
  凌君毅從沒跟女孩子接觸過,只覺一陣鹼濃的花粉香氣鑽進鼻子,心頭一陣狂跳,糊里糊塗地跟著蹲了下去,躲入草叢之中,但心頭又止不住好奇,愉偷朗外望去。
  這一瞬工夫,那兩條人影,有如流矢劃空,轉眼已飛墜林外路中,那是一個身穿方銅長衫,腰繫絲絛的瘦小老者,年在五旬左右臉色火紅,雙顴高聳,目光炯炯,肩後背著一柄闊劍。敢情就是文婉君的叔叔。他身後緊隨一個黃衫少年,看去約二十出頭,好俊的入品.劍眉星目.一臉如冠玉,唇若塗朱,就是嘴膺薄了些,鼻子也有些鷹,但已可算得是千中挑一的美男子了,加上腰間懸一口綠穗長劍,當真是飄逸灑脫,兼而有之。
  凌君毅打量之際,發覺文婉君拉著自己的纖手,不但沒有放開,反而握得更緊,好像還有些顫抖!
  那老者炯炯目光,飛快地一掃,一手摸著地那疏朗的鬍子,輕咳一聲道:「婉兒她們明明是朝這裡來的。」
  黃衫少年一臉恭敬之色,接口道:「老叔說得是,只不知婉妹會不會出什麼岔子?」老者乾咳了一聲,回頭笑道:「賢侄大可放心,憑婉兒一身所學,江湖上哪裡都可以去得,還怕出事?也許她們在鎮上歇腳,你隨老夫到鎮上去看看。」
  黃衫少年恭身應"是」,兩條人影迅即朝鎮上掠去。
  凌君毅暗道:「看來這兩人是找文姑娘來的,她為什麼要躲他們呢?」想到這裡,忍不住回頭瞧去,只見文婉君雙頰之上,似乎有淚痕,心中更是覺得奇怪。文婉君似有所覺,趕忙鬆開纖手,盈盈站了起來,雙頰飛紅,羞澀地道:「我一時心中害怕,凌相公幸勿怪我失禮。
  凌君毅直起身道:「姑娘不用介意。」話聲一頓,關切地道:「令叔很凶嗎?」文婉君微微搖頭,迫:「不,叔叔平日很疼我,只是……
  只是我不想回去……」
  小燕一臉焦急地道:「姐,二莊主和蕭相公找來,我們還是快些走吧!」
  文婉君輕叱道:「不用你多嘴,我知道,我不想回去,誰也休想逼我。」凌君毅忙道:「姑娘既然不願和令叔見面,確是不宜在此久留。」
  文婉君道:「再待一回沒關係,其實我不是躲避叔叔……」微頓美目一注,深情款款地問道:「我看凌相公年紀不大,大概也是初走江湖吧?」
  凌君毅道:「不錯,在下還是第一次出門。」文婉君忽然展顏一笑,伸手從身邊解下一個淺綠絲線織成的絲囊,裡面盛若一個小巧扁形羊脂白玉瓶,隨手遞將過來,粉臉輕暈,低聲道:「我和凌相公丐萍水相逢,無以為贈,這是寒家秘製的清神丹,專解各種迷香迷藥,方凌相公走江湖,帶在身邊,也許有用。「轉身低頭而行。她沒這絲主囊是她親手織的。
  凌君毅一怔道:「姑娘厚賜,在下如何能收?」小燕緊跟著小姐身後,走出林去,一邊回頭道:「凌相公,我們走啦,過些時候,一定要到嶺南來看我家小姐呀。」
  人影漸漸遠去,凌君毅站在林前,只是怔怔發呆!他把玩著淺綠絲囊,鼻中依烯聞列一縷淡淡的幽香,耳邊也好像還依稀聽到小燕的聲音道:「這我家小姐手織的,凌相公看到絲囊,就如看到我家小姐一樣。」就在此時,突聽有人冷冷說道:「朋友手中拿的是什麼東西?」凌君毅一身所學,造詣精深,有人近身,豈會一無所覺?
  皆因他仍涉情場,此刻手把佳人所贈.睹物思人,難免悠然出神!
  聞言不覺一驚,急忙抬目望去,只見面前站著一個黃杉少年,口噙冷笑,一雙冷峻眼光,直注視自己手中絲囊。
  凌君毅一眼認出此人正是方才和文婉君叔叔,同時在林前現身的那個少年,連忙把絲囊往懷中一塞。
  黃衫少年冷喝道:「慢著,我問你手中拿的是什麼東西?」
  凌君毅傲然道:「閣下可是和我說話嗎?」黃衫少年深沉一笑道:「這裡還有第三個人嗎?」
  凌君毅道:「你我素味平生,閣下有何指教?」黃衫少年不耐道:我是問你方才手中拿的何物?」
  凌君毅淡淡一笑道:「這是在下的東西,何勞閣下動問?」
  黃衫少年道:「我覺得很眼熟,你拿出來給我瞧瞧。」凌君毅道:這個恕難從命。」
  黃衫少年臉色連變,倏地跨上一步,沉聲:「你拿不拿出來?」
  凌君毅眉鋒一揚,淡淡笑道:「閣下想動武?」
  黃衫少年似在思索著什麼,凌君毅說的話,他竟似沒有聽見。
  過了半晌,才道:「會是她的東西?」她?他指的自然是文婉君了!
  凌君毅不期臉上一熱,道:「閣下在說什麼?」」黃衫少年突然大聲道:「不錯,是婉妹身邊佩帶之物。」話聲.落,兩道殺機稜稜的目光,直逼凌君毅臉上,厲喝道:「你那絲囊從哪裡來的?快說。」
  凌君毅道:「你管我哪裡來的?黃衫少年似是十分激動,冷喝道:「嶺南溫家的東西,怎會在你手上?……」
  嶺南溫家!莫非那文姑娘姓溫?凌君毅道:「我不認識嶺南溫家,這絲囊是別人送給我的。」…-黃衫少年臉色大變,急急問道:「那人是誰?」凌君毅道:朋友。」
  黃衫少年道:「我問你是什麼人?」
  凌君毅笑道:「我的朋友,告訴你,你也不知道。」黃衫少年急迫地問道:「你說,他姓什麼?」
  凌君毅道:「文。」黃衫少年追問道:「是男是女?」
  凌君毅笑道:「她是在下表妹。」黃衫少年道:「拿出來給我瞧瞧瞧,只要不是溫家妹子之物,我自會還你。」
  凌君毅微搖頭道:「閣下這是強人所難……」
  黃衫少年目光一凝,冷冷道:「這麼說,你是敬酒不吃要吃罰酒了?」凌君毅傲然笑道;「有時候,不吃敬酒,吃吃罰酒,倒也蠻有思」黃衫少年冷冷說道:「你既然要吃罰酒,我就成全你了。」
  突然振腕一指,直取凌君毅前胸,喝道:「躺下。」出手一指,就取死穴,可見他心機何等毒辣。
  凌君毅傲然笑道:「只怕未必。」話出口,人已輕輕一側,向旁避了開去,就在他身形閃出之際,突覺一股拳風暗勁,襲在前胸之上。
  凌君毅早已運氣護身;這一記拳風,雖然來得突然,但為護身真氣擋得一擋,幸未受傷,心頭卻是大感驚訝,道:「這股拳風,不知何時發出來的,竟有如此快速?」舉目瞧去,只見黃衫少年右手握拳,停在胸前,並未擊出。這一瞧,心中更是駿然,暗暗叫了聲:「無形拳!」
  黃衫少年眼看自己隨指暗發的一記「無形拳」明明擊中對方前胸,而對方竟似若無其事一般,站立不動,不禁臉色微變,忖道:「原來他練有護身真氣。」這原是一瞬間的事,兩人雖然各自心生震驚,但卻並未因此停手。
  黃衫少年冷笑一聲,右拳化拿,疾拍凌君毅左肩,左腕一沉,食中指,閃電般朝「氣海穴」點到。凌君毅身形微側,右手一招「怒龍推雲」,反向黃衫少年右手迎擊過去。左手似格非格,五指一攏,使的是「倒扳龍角」,輕而易舉一把抓住黃衫少年食中二指。
  這兩招迅如閃電,先是「拍」的一聲,凌君毅右掌和黃衫少年右掌擊實。
  黃衫少年但覺凌君毅掌心含蘊著一股極強的震力,身不由己被震得往右退出半步,同時又覺左手食中二指一緊,被凌君毅往後扳起。至此,本來對面的商人,黃衫少年左手被反到背後,身子也跟昔轉了過去,變成背向凌君毅。
  凌君毅右膝一抬,朝他屈股上輕輕一頂,左手一鬆,黃衫少年一個人朝前直衝出去四五步之多。
  凌君毅也不追擊,冷冷笑道:「抱歉,罰酒讓閣下自己喝了。」
  黃衫少年倏地回過身來,一張俊臉,色如鐵青,鏘的一聲,抽出一柄耀目銀虹,厲聲迫:「你亮兵刃。」
  凌君毅微曬道:「在下已經手下留情,閣下還不肯知難而退麼?黃杉少年怒喝道:「今日有你無我,咱們在兵刃上分個生死強弱。」
  凌君毅劍眉一攏,問道:「有此必要麼?」
  黃衫少年臉上殺氣直透眉宇,冷冷道:「不用;唆,你再不亮兵刃,我一樣要取你性命。」凌君毅朗笑一聲道:「既然如此,閣下就不用虛情假意,只管放手施為好了。」
  黃衫少年沉哼一聲道:「好,你小心了。」喝聲出口,劍點了過去。
  凌君毅看他出手一劍,嗡然有聲,抖起碗口大三朵劍花,口中不覺讚道:「好劍法。」微一吸氣,陡然向後退出三尺。
  黃衫少年見他只是後退了三步避開劍勢,依然末亮兵刃,更是氣怒。冷冷一笑,欺身直上,長劍揮動,接連攻出三劍他雖只攻出三劍,卻已灑出漫天劍影,像浪潮洶湧,疾捲而來。
  凌君毅長笑一聲,疾然雙手齊舉,競向一片劍影中抓去。」
  一柄斬金削玉的寶劍,凌君毅竟然敢以一雙肉手去抓他的劍鋒。
  這下連一向狂做自大的黃衫少年,也不禁大吃一驚!
  要知他平日雖然目空四海,但究是武林世家弟子,見多識廣,心中迅快一動,忖道:t『這小子如無獨特手法,決不敢輕櫻鋒。他在不明對方手法之前,哪肯讓凌君毅抓住長魚出身形疾退半步,手腕一振,從劍尖飛射出千百縷銀絲,參差不齊,朝凌君毅當頭罩落。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5
發表於 2010-6-22 10:12:56 |只看該作者
  他這一招「萬柳飄絲」幾乎籠罩住對手,正面所有穴道,若是練到最高境界,可以一劍刺中敵三+六處大穴,這乃是甫湘蕭家馳譽武林的七大絕招之一。
  黃衫少年劍勢甫發,凌君毅大喝一聲,右手一豎,劈出一掌,左手閃電般向前抓出,奪取對方長劍。
  這一掌一抓,幾乎是同時發出。一掌出手,掌風排空,發如迅雷,把黃衫少年千百縷銀絲,當真像風吹柳條,悉數斜揭而起,摒出門外,左手五指,也恰在此時,快要搭上劍柄!
  黃衫少年做夢也沒想到對方功力會這般深厚,心頭猛然一震,急急吸氣後躍,暴退數尺。他哪裡知道凌君毅使出來的這一掌一抓,乃是大有來歷,拿是「牟尼印」,脫胎於佛門奇學《易筋經》;抓是「赤手搏龍」乃是「十二擒龍手」中的招數,只不過他是以左手使出,和少林招術相反。
  就在黃衫少年往後躍退之際,林前忽然多出一個人來,這人來得悄無聲息,沒待兩人再出手,急急喝道:「你們快快住手!」凌君毅轉臉瞧去,來人身穿古銅長衫,腰繫絲絛,正是那個紅臉老者,文婉君的叔叔。
  黃衫少年面上飛過一絲喜色,慌忙躬身道:「老叔來了。」紅臉老者一雙炯炯目光,打量著凌君毅,問道:「這位老弟是誰?你們怎會打起來的?」
  黃衫少年道:「小侄也不知道他是誰,只看到他手中把玩的絲囊,是婉妹佩在身邊之物,就上前問他從哪裡來的?他竟然支吾以對.不肯拿出來。」
  凌君毅道:「胡說,那是在下表妹所贈,與你何干?」這話沒錯,天下女孩子,都會佩戴絲囊,表妹送給他的東西,豈能給外人觀紅臉老者一手摸著花白鬍子、微微一笑,道:「你們兩人,都是年輕氣盛,這是誤會,說清楚了也就算了,又不是深仇大怨,何用以命相搏?」
  黃衫少年道:「但他手中絲囊,明明是婉妹之物,小侄絕不會看錯!」凌君毅冷笑道:「閣下簡直欺人太甚,天下只有你家有絲囊麼?」
  紅臉老老呵呵笑遣,「你們爭執的也就在此,一句話,就是少年氣盛,誰也不肯讓步,自然越說越僵。來,來,不打不成相識,二位都是少年俊彥,大家把話說開了就好,老朽替你們作個調人如何?」
  說到這裡,回頭朝凌君毅含笑道:「老朽溫一峽。」接著向黃衫少年一指道:「這是南湘蕭家的老六,人稱金環六郎的蕭其清蕭老侄……」他在說話之時,暗□朝依然臉色鐵育的黃衫少年使了個眼色,然後目注凌君毅,問道:「老弟呢?仙鄉何處?高姓大名?」
  凌君毅道:「在下穎州凌君毅。」溫一峽道:「凌老弟身手非凡,不知和昔年名滿武林的第一奇僧反手如來如何稱呼?」敢情他已看出端倪來了。
  凌君毅心頭暗暗感到駭然,忖道:「此人不但武功極高,而且見識也很淵博,一下就看出我的來歷來了。但你雖看出我師承,又怎知這是師傅有意叫我炫露的,師傅說,炫露師承,也正是掩蔽真正來歷的法門,而他真正的來歷,連他自己也一無所知。」
  凌君毅遲疑了一下,才拾目道:「溫前輩說的正是家師。」
  溫一峽臉上閃過一絲驚異之色,呵呵笑道:「老弟果然是奇僧門下,幸會幸會。」接著目光一轉,道:「這麼說來,令師還健在了,不知如今他人在何處?」凌君毅道:「家師行蹤無定,在下也不清楚。」
  溫一峽連連點頭道:「昔年令師行道江湖,也是雲裡神龍,見首不見尾,老朽只是隨便問問。」凌君毅拱拱手道:「在下另有要事在身,不能耽延,請恕先走一步了。」
  溫一峽含笑道:「凌老弟有事,只管請便。」凌君毅向兩人一點首,舉步朝前行去。
  溫一峽目送凌君毅去遠,臉上閃過一絲陰沉冷笑,轉對蕭其清道:「咱們踉他下去。」
  蕭其清道:「老叔也懷疑這小子……」他心中對凌君毅把玩的那個絲囊,依然未能釋懷。
  溫一矯微微點頭,口中「唔」了一聲,才道:「老夫覺得這小子在此地出現必有緣故。」話聲一落,未待蕭其清迫問,急急追了下去。
  凌君毅一路疾行,奔走了一段路,腳下忽然一停,目光迅快四下一掠,身形閃動,隱人路夯一片樹林中。他一路追蹤吵目人,由於方才在龍曲麵館露了一手,生伯已引起藍衣人的注意,對他今後行動,多少有些妨礙。因此他出了鎮甸,就想找一處隱僻的地方,易容改裝,不想卻無意中邂逅了溫婉君主婢。
  (小燕為了掩飾行藏,雖然諉稱姓文,但凌君毅現在已知她們是嶺南溫家的人了。)凌君毅是反手如來的唯一傳人,反手如來昔年來曾在少林寺出家之前,是江湖上有名的俠盜,精於易容之術,凌君毅對易容一道自然也師承有自。他閃身入林找了一處隱僻所在,立時動手化起裝來。
  沒有多久,他已改扮成一個兩鬢花白,頦下留了一把山羊鬍子的鄉下老頭,打好包裹,把長劍貼身臧好,正待出林,忽聽林外正有兩人邊說邊走,一路行來。
  凌君毅不由腳下一停,只聽一個年輕人的聲音道:「這小子倒滑溜得很.明明從這條路來的,怎會一下不見了。」
  接著響起一個蒼老聲音,冷冷一笑道:「其實也不一定非跟蹤他不可,老夫只是覺得……」只是覺得什麼?聲音漸漸遠去,聽不真切。不用說,這一老一少,正是溫一峽和金環六郎蕭其清了。
  凌君毅聽得一怔,暗道:「原來他們竟然綴著自己下來了,這倒真合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那句話了!」繼而又微微一笑得意地道:
  「我若會被你們綴上,那就不是反手如來的傳人了。」趕到太康已是上燈時。太康城地當南北要衝,但只有兩條街,還算熱鬧,城中一共只有三家客棧,規模都不大。凌君毅在大街上轉了一圈,很快就發現藍衣人主僕正在街上一家酒樓上吃喝,他沒進去驚動。接著化了些碎銀子,跟三家客店的夥計打了交道,果然又很快就找到了眇目人落腳之處。那是在橫街上一家又髒又小的客店裡。於是凌君毅也就在這家客店住了下來。而且在店伙安排之下,他就住在眇目人對面的房間裡。一晚無話,第二天一早,眇目人還沒起床,凌君毅便已經走了,他出得城外,到了偏僻無人之處,又改換裝束,扮成一什中年商人。這回他從店舖裡買了一柄油紙雨傘,把長劍藏在雨傘裡面,套上布囊,只露出一個傘柄,使人再也不會疑心他布囊裡是隨身兵刃,然後挑口包囊一路朝淮陽行來。
  從太康到淮陽,不過六六十里路程,凌君毅扮作了中年商人,自然不能走得大快,一方面也是為了等候眇目人。中午時分,在老家集打尖,才看到眇目人急匆勿地打店前經過。
  凌君毅跟著店,腳下加緊,一路綴了下去,太陽還末落山,就已超到了淮陽。凌君毅因眇目人已經到了地頭,自然不肯放鬆,人城之後,依然遠遠尾隨在眇目人身後而行。眇目人到得城中,立時腳步放緩,大搖大擺地在幾條大街上走了一轉,然後向.家叫做五福居的酒樓走了進去。
  凌君毅也很快地跟了進去,目光-轉,看到眇目人獨坐在靠窗一張桌上,當下也就在相距不遠的桌上坐了下來。
  這時天色已黑,華燈初上,上樓來的食客漸多,眇目人一隻獨目,不住地在人群中打量凌君毅自然知道,他方才在幾條大街打轉,和此刻上了酒樓,故意坐在最顯著的位於,主要目的在引人注意。因為他趕到了淮陽,已經到了地頭,不知把東西交給誰,那就只有讓人家找他了。眇目人要了一壺酒,慢慢吃喝。凌君毅也要了一壺酒,慢慢吃喝。眇目人不時注意每一個上樓的食客。凌君毅也在不時地注意每一個上樓來的食客。但直到酒客們酒醉飯飽,紛紛會帳下樓,始終沒有一個人跟眇目人打招呼。如今酒樓上的食客,已是疏疏落落,沒有幾個人,眇目人敢情等得不耐。
  忽又起身下樓而去。
  凌君毅跟著站起,會過酒帳,揚長出門,遠遠跟了下去。眇目人腳下忽然一緊,穿過兩條橫街,一直往南行去,走了兩里來路,地帶已極冷僻。一會工夫,來到一座祠堂前,只見他回頭望望身後,忽然雙足一點,縱身上牆,逾垣而入。
  凌君毅跟到詞棠右側,微一提氣,悄然躍登圍牆,舉目望去,眇目人躍落天井,略為超越了一下,就舉步朝正廳走去。
  凌君毅哪還怠慢,足尖在牆頭上輕輕一點,一個人化作一道輕影,疾如流星,搶在眇目人前面,射人大廳,目光迅快一轉,飛身躲人高懸正梁間的一塊橫匾之後,這一下當真快得無以復加。這一座大廳,足有七間開闊,凌君毅從右側掠人,眇目人武功平平,自然連風聲也不會聽到一點他敢情酒喝多了,顯得有些氣喘,進入大廳,就在中間一張祭桌上四平八穩地躺了下來。
  就在他躺下沒有多久,突聽飼外接連響起兩聲悶哼,黑夜之間,萬籟俱寂,聽來自然十分清楚,那兩聲悶哼,就在祠外不遠處傳來,似是有人中了暗算發出的聲息,眇目人悚然一驚,慌忙翻身坐起,但見一個瘦高人影就像鬼魅一樣,悄無聲息地在廳前走廊上出現,緩緩朝廳上走來。。
  眇目人驚慌失措,顫聲說道:「誰……」
  凌君毅凝目瞧去,已認出這瘦商人影正是那左手裝著鐵手的青衣人!只見他走進大廳,便自停步,口中冷冷地道:「我是給你送信來的,你就叫右砂子?」
  眇目人聽說送信來的,慌忙迎上一步,陪笑道;「不,不,小的砂左不砂右!」瘦高人影哼了一聲,探懷取出一個信封,遞了過來,說道:「拿去。」
  眇目人手接過。瘦高人出一語不發、轉身往外就走。
  凌君毅心頭暗暗納罕,忖道:「青衣人送信緒這眇目人,這情形和前晚自己送信給藍衣人頗相近似,信中定是指示炒目人把東西送交何處?莫非還沒到地頭麼?」眇目人接過信封,神色恭敬地送走瘦高人影,向信封上仔細看了一陣,回身走到祭桌前面。「嚓」的一聲,打亮火摺子,燃起一支蠟燭,伸手從香爐旁取出半支線香,湊在燭火上點燃,插入香爐之中,然後把那封信恭恭敬敬地放在桌上。
  凌君毅躲在匾後,看他舉動甚是古怪,心中暗暗納的悶。忍不住凝足目自力,低頭朝供在桌上的信封看去。
  他內功精純,相距雖遠,但凝聚了目力,信封上的字跡,仍能清晰看到,那是:「燃起案上香燭,香盡始可開拆。
  凌君毅不知這寫停的人弄的什麼玄虛,但愈是如此,愈覺他們一路護送的那個小紙包,有著無比神秘!線香燒得很快,整個大廳,都被淡淡的香煙繚繞,也很快漸漸散去,剩下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氣,看來那半支線香,倒是上好的印度奇楠香。
  眇目人一看線香燒盡,立即取過信封,拆了開來。
  凌君毅低頭看去,但見眇目人由信封內抽出一張字條,裡面附有一顆白色藥丸,字條上面一行潦草字跡,寫著,「速將此丸吞下,出南門,限五更前抵達龍王廟。」
  眇目人手中拿著那顆白色藥丸,似是有些猶豫,突然間,他上身搖晃了一下,似乎支持不住,急忙把那顆藥丸送人口中,隨手拿起字條,在燭火上燒了。
  就在此時,忽聽「叮」的一聲,一團人影,從神龕內一個觔斗,翻滾出來,跌倒地上。
  眇目人大吃一驚,刷地橫閃數尺,睜大獨自,朝那人看去。
  道:「難怪上面要我燃完線香,才能拆開,原來果然有人綴著我來。
  上面早有逾令,發現有人跟蹤,殺無赦,你這個小妞可怪不得我心狠手辣……」隨話聲,霍地從身邊抽出一柄牛耳尖刀,緩步逼了過去。
  突地有人大喝一聲:「站住!」微風-諷,眇目人面前又多了一個神情嚴肅的中年人,目注眇目人,冷喝道「你還不快滾?」光是那兩道眼神,就冷得如同兩柄利劍,眇目人和他目光一對,止不住心頭發毛,連聲應「是」,轉身撥腳就跑。
  這中年人正是凌君毅,他沒理眇目人,走上一步,俯身有去!
  綠衣少女雙目緊閉,長長的睫毛,一張吹彈得破的嫩臉。
  有如熟透了的蘋果,紅馥馥的,明艷動人。配著白玉如意般的直鼻樑,一張水紅菱似的小嘴。這小妞最多不過十七八歲,臉上稚氣未脫,嬌婉可喜!
  凌君毅心中明白眇目人點燃的那支線香,可能就是迷香,不然,信內不會附有解藥,綠衣少女也不會聞到香煙,從神龕中翻出來了。既是迷香,自己也聞到了,怎會沒事呢?他心念轉動,登時想起溫婉君迭給自己的絲囊,曾說可解迷香述藥,當下伸手入懷。
  取出絲囊,打開上地活節,登時清香撲鼻原來玉瓶蓋上,有梅花形五個細孔,香氣就是從細孔中發出來的。仔細一瞧,瓶肚上刻著「清神丹」三字,下首另有一行小字:「嶺南溫家慶制」。
  凌君致很快旋開瓶蓋,才發現這小小玉瓶之內,竟有上下兩層,上層裝的是黃色粉末,香氣正好從瓶蓋細於中透出。取起裝粉末的一層,下面裝半瓶只有芝麻大小的黑色藥丸。
  凌君毅暗暗「哦」了一聲,心中文時明白,這玉瓶共分兩層,上層裝的粉末,瓶蓋上還鑿了五個細孔.那是專解迷香的藥。所以要用絲囊盛口,就是要你掛在胸前,只要聞到了從瓶蓋細孔中透出來的香氣,迷香自解,就不足為害。玉瓶下層裝的藥丸,是專解迷藥之用。那麼綠衣少女中了迷香,只須把玉瓶湊上鼻子,讓她聞聞就好,不用給她餵服藥丸了。當下就把玉瓶蓋好,然後俯下身去,把玉瓶細孔湊在綠衣少女鼻端,讓她在呼吸之時,把藥氣吸入。
  這樣約摸過了盞茶工夫,綠衣少女果然恢地睜開眼來。當她一眼瞧到自己躺臥地上,身邊蹲有一個陌生男子,心頭不由猛地.驚,急急翻身坐起,尖聲叫道:「你是什麼人?你這是做……什麼……
  她嚇得臉色煞白,但這一坐起,發現凌君毅手中拿一個玉瓶,不像有什麼惡意。
  凌君毅朝她微微一笑道:「姑娘不用害怕,你方才中了迷香,昏迷過去,在下給你聞的是解藥。」
  綠衣少文脹紅雙頰,睜若-雙亮晶晶的美自,朝凌君毅福了福道:「是大叔救了我,我不知該如何謝你才好?」
  這聲」「大叔」,聽得凌君毅一呆,突然想起自己改扮了中年人,這才啞然一笑,一手摸摸額下短鬚,含笑道:「姑娘不用客氣,在下路過此地,遇上眇目人正要殺害姑娘,豈能袖手不管?」綠衣少女臉上飛過驚詫之色,問道:「大叔說那眇目人要殺害我?我和他無怨無仇,他為什麼要殺我呢?」
  凌君毅道:那是因為他怕洩漏機密,殺害姑娘,只是為了滅口。」綠衣少女眨動著脾於,好奇地道:「他有什麼機密呢?這人壞死了。」
  凌君毅目注綠衣少女,只覺她生得秀麗活潑,嬌憨動人,尤其吐語清脆,宛如百囀嬌鶯,不由看得怔怔出神。
  綠衣少女發現凌君毅望著她沒有說話,不覺微顯羞澀,雙頰飛日,低下頭去,叫了聲:「大叔!」她這一叫,凌君毅霍地回過神來,發覺自己有些失態,登時耳根一熱,勉強笑了笑,問道:「姑娘怎會一個人躲在這裡呢?」
  綠衣少女瞼上嬌紅末褪,說道:「我常聽舅說,客店不是好地方,女孩子家單身投店,會被人欺侮,所以我就找到這祠堂裡來……」凌君毅笑道:「後來看到眇目人越牆而入,你就躲到神龕裡去?」
  綠衣少女口個嗯了一聲,忽然眼珠一轉,說渲:「是了,我想起來了,在眇目人前面,明明有一條人影,搶先飛掠入廳,但一閃就不見了,我只當眼花,原來就是大叔,你是跟蹤眇目人來的,對不對?」凌君毅暗讚道:「此女心思敏捷,剔透玲瓏!」當下只是淡淡一笑道:
  「在下也只是一時好奇。」
  綠衣少女聽說凌君毅果然是追蹤眇目人來的,被她猜中了,臉上頓時露出喜悅之色,急急向道:「是了,大叔方才說那眇目人為了怕洩漏機密,才要殺我,他有什麼機密?大叔一時好奇,才跟蹤他到祠堂來的,不知是看到了什麼奇事?」小姑娘好奇之心更切!凌君毅道:「他是替人選一件東西的,在下看他行動詭異,才跟了下來。」
  綠衣少女哪肯放鬆?追問道:「他送的是什麼東西?」
  凌君毅道:「在下要是知道,也不跟蹤他了。」
  綠衣少女目光一抬,向道:「大叔知道他要把東西送到哪裡去麼?」
  凌君毅道:「好像是送到南門外龍王廟……」
  說到這裡,陡地想到自己不該告訴她,江湖險惡,萬一她在好奇之下,偷偷跟了去,被藍衣人主僕發現,豈是玩的?一念及此,就倏然住口,借話掩飾,向道:「在下還沒請教姑娘貴姓?」
  綠衣少女道:「我姓方……」她心裡依然念念不忘眇目人送的東西,急著道:「南門外龍王廟,大叔,我們這時候追下去還來得及。」果然不出所料,這小組兒人小鬼大,動了好奇心了!凌君毅忙道:「在下方才只因眇目人行動鬼祟,一時好奇,才進來瞧瞧。江湖上各幫各派,都有他們自己的隱密,不容外人覷伺,何況從這裡去龍王廟,少說有六七十里路程,在下也不想去了,姑娘又何必冒這個險呢?」
  綠衣少女紅菱似的唇角一撇,哼道:「我才不伯他呢,大叔不去,我自己也會去的。哼,他用迷香把我迷倒,我非找他算帳不可,不然還當我好欺侮的呢!」糟糕,她使起性子來了!凌君毅暗暗皺了皺眉,勸道:「他點燃迷香,只是為了怕人偷覷秘密,並非存心對姑娘不利,姑娘何必和這種江湖歹人計較。姑娘一個人出門,自然有自己的事,還是在這裡休息一晚,辦自己的事去吧。」
  綠衣少女道:「我是出來玩的,我沒有事,大叔不去,我要走啦!」說完,轉身欲走,忽又好像想起了什麼,腳下一停,回過頭來,望望凌君毅,問道:「對不起,我忘了請教大叔姓名了?」凌君毅道:
  「在下穎州凌君毅。」
  綠衣少女道:「我記下了,凌大叔再見。」凌君毅看她說走就走,心中大感為難,自己不該告訴她眇目人去龍王廟的話,她一個女兒家,萬一出了差錯,豈不是自己害了她麼?想到這裡,連忙叫道:
  「方姑娘請留步。」
  綠衣少女已經走到門口,聞言停步,回頭問道:「凌大叔,你有什麼事嗎?」
  凌君毅道:「姑娘一定要去,那就和在下一起去吧!」綠衣少女聽說凌君毅肯陪自己同去,不覺咭的笑道:「凌大叔,你真好!」
  她這一笑,有如百合乍放,蘋果般的臉頰上,登時浮起兩個小小酒渦,笑得好甜!凌君毅不敢朝她多看,掉過頭去,說道:「要去就快些走吧!」
  綠衣少女點點頭,兩人走出天井,綠衣少女存心賣弄,雙肩一晃,搶在凌君毅前面,飄然凌空飛起,超過高牆。這一式「紫燕掠波」著實使得輕靈!凌君毅跟著縱起,口中朗笑道:「方姑娘好俊綠衣少女不敢抬頭,指指牆角,說道:那邊有兩個人。」人有什麼可怕的?凌君毅暗暗笑道,「姑娘也只有這點膽子!」一面安慰一道:「姑娘別怕,讓在下去瞧瞧。」回頭一看,果見牆角暗處俯伏著兩、個人!
  他眼光何等敏銳,一眼使看出其中一個,正是中午在龍曲麵館中見過的灰衣漢子,另一個不用說是他同伴了。
  凌君毅突然想起方才青衣人出現之前,曾聽到兩聲悶哼,莫非,他們已經遇害?心念動處,人已掠了過去,俯身一瞧,但見兩人身子弓屈如蝦,頭臉色呈青綠,果然是中了暗算,毒發身死,那灰衣漢子氈帽跌落,頂門上赫然露出戒疤,原來竟是和尚!
  凌君毅突然心中一動,暗道:「少林和尚,莫非眇目人送的東西,和少林藥王殿主持樂山大師失蹤有關?」綠衣少女站得老遠,問道:「凌大叔,這兩人怎麼了?」
  凌君毅緩緩直起腰來,說道:「已經死了。」綠衣少女機伶一顫。
  道:「他們是眇目人殺死的麼?」
  凌君毅微微搖頭,道:「不,兇手另有其人。」綠衣少女道:「是不是方才送信的那個人?」
  凌君毅道:「可能是。」綠衣少女好奇地道:「那也是為了滅口?
  我看這裡面一定有著極大的秘密。」
  凌君毅,怕她追問,忙道:「我們走吧。」
  兩人繞到南門,翻出城牆,一路朝南奔行。六七十里路程,說遠不遠,說近也並不近,好在夜晚無人,一男一女便展開了輕功一縱身法。綠衣少女終究功力較遜,奔行了一陣,就雙頰通紅,嬌喘吁吁,但她還是咬緊牙關,拚力奔馳。凌君毅瞧在眼裡,心中頗覺不忍,只好把自己功力減到七成,這樣一來,綠衣少女才算勉強跟上。
  但綠衣少女立即發覺,柳眉一揚,紅著臉道:「凌大叔,看來你一身功力,不在我舅舅之下呢!」
  她舅舅是誰,凌君毅哪會知道?朝她微微一笑,問道:「令舅武功很高麼?」綠衣少女道:「我舅舅武功自然很高,我和我表姐都是跟舅舅學的,我表姐就比我強,我笨死了!」她天真末鑿,說得甚是稚氣。
  凌君毅道:「在下倒覺得姑娘年紀不大,一身武功,能有如此造詣,已經很不容易了。」綠衣少女柳眉一揚,說道:「我表姐只比我大了一歲,不但長得像滴凡仙子,武功也比我強得很多,我是她手下敗將,可是我敗得服服貼貼。凌大叔,你不知道她美得有多叫人心折,有時就想勝她,都不忍心勝她了。」
  她娓娓的說來,聲音固然嬌脆動人,同時,也可看出她是一個心地善良的少女。純潔得像晶瑩美玉,沒有一絲緞疵!她竭力捧著她表姐,把她表姐說成「滴凡仙子」,其實她自己也又嬌又美,美得醉人,美得不可方物。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6
發表於 2010-6-22 10:13:52 |只看該作者
第03章 綠衣姑娘

  凌君毅又沒見過她的表姐,自然不好置喙,只得隨口應著她。
  兩人邊說邊行,趕到龍王廟,差不多已近四鼓。這龍王廟,原是一個鎮甸,地當淮陽之南,沈邱之北,鎮上約有一二百戶人家。兩人一直找到鎮西,才算找到龍王廟。兩人進入廟宇,一堵黃牆,依林面江,倒也頗具規模,只是年久失修,使人有破舊冷落之感。兩人到得廟前,只見離山門不遠,地上蜷曲著一個人,黑暗之中,一動不動。
  綠衣少女吃了一驚,微微卻步,問道:「凌大叔,你看那個人是死,還是活的?」
  凌君毅自然看到了,急忙掠上兩步,伸手把那人翻了過來。這一瞧,口中不覺驚咦出聲:「會是眇目人?」這蜷曲僵硬了的,不是眇目人還有誰?只見他頭臉色呈紫黑,嘴角流出黑血,-只右眼睜得老大,連眼珠都凸了出來,形狀十分怕人。這情形,一望而知是毒發身死!凌君毅暗暗忖道:「莫非又是青衣人下的毒手?」
  他仔細檢查了一遍,眇目人身上找不出半點傷痕,自己遲來一步,眇目人既已遇害,跟蹤了兩天,完全白費氣力,結果一無所獲。
  綠衣少女站得遠遠的,看池半晌沒有作聲,忍不住何道:「凌大叔,這人你認識他?」
  凌君毅道:「他就是眇目人。」綠衣少女道:「他死了麼?」
  凌君毅點點頭。
  綠衣少女又道:「他東西已經送到地頭,那也是殺他滅口了?」
  凌君毅心中突然一動,立即伸手向眇目人懷中摸去:果然眇目人懷裡的東西,已經被人掏去,什麼也沒有了。
  凌君毅緩緩直起身來,口中不覺哼道:「好歹毒的手段。」
  綠衣少女迎著問道:「凌大叔,你說什麼?」
  凌君毅道:「他是毒發身死,可能那信封中附的一顆藥丸,是毒藥。」綠衣少女睜大眼睛問道:「那顆藥丸,不是迷香的解藥麼?」
  凌君毅輕咳一聲道:「如果在下料得不錯,那藥丸可能有兩層,外面一層,是迷香的解藥,裡面的卻是一顆毒藥,而且時間算得十分準確,正好在他趕到龍王廟之後,毒性也正好發作……」綠衣少女道:「他送來的東西,已經被人取走了,凌大叔,我們要不要追下去?」凌君毅方才在飼堂外發現少林僧人被殺,就已聯想到眇目人送的那個小紙包,可能和樂山大師失蹤有關,自然不肯放棄追蹤。
  眇目人雖已遇害,猜想他送的東西,定然還沒到地頭,因為東西若皋送到龍王廟為止,他們決不會任令眇目人橫屍廟外,這樣豈不是欲蓋彌彰,更引人注意?東西若是還沒到地頭,那麼只有這一陣工夫,送東西的人也不會走得太遠,自己縱然不知是誰代替了眇目人,但只要找到藍衣人主僕,就不難找到送東西的人。
  他心念很快一轉,微微搖頭道:「在下只是一時好奇,方才不是姑娘要來,在下已不想多管閒事,如今眇目人已死,線索業已中斷,還到哪裡去找?」說到這裡,望了綠衣少女一眼,接著又道:「方姑娘,江湖險惡,你單身一人,就算武功再好,但涉世未深,也不宜去覷探別人隱私,依在下相勸,姑娘還是回家去吧。在下原是過路的人,另有要事在身,不克奉陪,天色快亮了,前面就是沈邱,在下送姑娘進城,就要告辭了。」綠衣少女眨眨眼睛,嗤笑地道:「凌大叔,你既然有事,只管請便,我又不是小孩,自己會走,不用送了。」凌君毅還待再說,綠衣少女揚揚手道:「凌大叔,我走啦。」說完,轉身飛馳而去。
  被一個漂亮姑娘,一口一聲地叫著「大叔」,這滋味並不好受。
  凌君毅目送方姑娘苗條人影漸漸在黑暗中消失,心頭好像失落了什麼,不由自主地升起一縷惘然之感,他忽然發現自己很喜歡這個不知名的綠衣少女,那是因為她天真、活潑,而帶點稚氣!
  天色黎明,山風吹到身上,微有涼意!凌君毅目光迅快地一掠,身形忽然掠起,疾如鷹隼,掠上圍牆,雙足一點,長身越過天井,掠到前殿屋簷,身形再度掠起,超過屋脊,飄落後院。
  龍王廟,只有這兩進殿宇,敢情沒有廟祝。凌君毅從肩頭放下包裹,就在石階上坐下,心中只是思索著那接替眇目人的人,會把東西送到哪裡去?從龍王廟往西是商水、項城,往南是沈邱、臨泉,往東是太和、阜陽,他計算從開封起,他們走的路線,是東南方向那麼自己往太和、阜陽這條路去,該是不錯!
  主意打定,拾頭看看天色,東方已透魚白,當下探手入懷,掏出個小匣子,那是他隨身攜帶的易容藥丸,他知道有藍農人主僕路在暗中護送,自己只有時常改變容貌,以不同的身份出現,才不會引起對方注意。打開匣蓋取出-顆洗窮藥丸,塗到掌心,往臉上抹去,接著取出一面小銅鐐,一手照著鏡子,用千布輕輕拭抹,臉上的易容藥物拭抹乾淨,如今他已經恢復了原來的容貌,目注中,略為遲疑了一下,然後挑了一顆紫醬色的藥丸,正待朝臉上去……突然牆頭上有人「噗哧」一聲輕笑!凌君毅心頭一驚,霍站起身來,沉喝道:「什麼人?」
  只聽一個嬌脆聲音應道:「凌大叔,是我。」一條纖小的人影,翩然從牆頭縱落。
  凌君毅怔得一怔,問道,「你還沒走?」綠衣少女站在他面前,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只是凝注在凌君毅的臉上,忽然雙頰飛紅。
  跺腳道,「好啊,原來你易了容,方纔我看到的不是你的其面目。」
  告訴我叫凌君毅,也是捏遺的假名字了外凌君毅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訕訕說道:「在下凌君毅,倒是不假!」綠衣少女披披嘴道:「誰知道你是真是假?」
  凌君毅道:「姑娘不信,那就說不清了。」綠農少女眨眨眼睛,忽齷顏一笑道:「那你方才為什麼一直瞞著我?」凌君毅道:「在下並未瞞姑娘甚麼。」綠衣少女道,「你不瞞著我,為什麼不肯告訴我,你臉上易了容?」凌君毅道:「行走江湖,易了容,不易被人注目。」綠衣少女譜著臉道:「依我看,你一定有著什麼秘密,是不是為了跟蹤眇目人,才易容的?」凌君毅看她一臉稚氣,不忍隱瞞,只得點點頭道:「不錯,在下是追蹤眇目人來的。」綠衣少女聽說被自己猜對了,一時不禁喜形於色,咭的笑道:「那你一定知道他送的是什麼東西了!」凌君毅過:「在下真的不知道。
  綠衣少女道:「那麼你知不知道他們是哪一條路上的人?」凌君毅道:「在下也沒弄得清楚。」綠衣少女冷哼道:「我不信。」凌君毅道:「事實加此,信不信由你。」綠衣少女道:「你對他們一無所知,怎會跟蹤下來呢?」凌君毅就把自己在開封街上,有人誤遞密柬之事,大略說了一遍。
  綠衣少女聽得柳眉連挑,喜孜孜地道:「真好玩,凌大……」她凌大叔」叫順了口,一時又叫了出來,但她只叫了「凌大」二字,忽然頓住,沒叫出口來。
  凌君毅笑道:「怎麼不叫我凌大叔了?」綠衣少女披披嘴道:「誰叫你大叔,哼,你比我大不了幾歲,還想叫你大叔,叫你凌大哥還差不多。」她把「凌大叔」改稱「凌大哥」,是因為凌君毅忽然由中年人變成了少年郎,「凌大」二字不動,「叔」字改成「哥」字,原是順理成章,極為自然之事。
  哪知等到「凌大哥」三字出口,忽然又覺得不對,她一張臉也驟然紅了起來,羞急地道:「我才不叫你凌大哥呢!」凌君毅笑了笑道:
  「隨你叫什麼都好,天色已明,此地不能久留,你且稍待,等我易好容再說。」綠衣少女道,「你易你的容,我又沒礙著你。」凌君毅把手中一粒醬紫藥丸塗在掌心,然後兩手搓了幾下,往臉上抹勻,轉眼之間,一個膚色如玉的美少年,變成了紫膛臉漢子!綠衣少女睜著一雙點漆似的眸子,一眨不眨盯注在凌君毅臉上,哼的笑道,「真好玩,這和女孩子擦粉一樣!凌君毅沒有理她,又從小盒中取出一小段柳炭,一手照著銅鏡,把兩道劍眉加濃加粗。這一來,就完全變成另外一個人。
  綠衣少女好奇地問道:「喂,你這易容術高明極了,是跟誰學的?凌君毅收起小盒,隨手揣人懷中,笑了笑道:「自然是跟師傅學的了。」綠衣少女道廣你師傅是誰?」凌君毅道:「抱歉,家師不願人知,在下無可奉告。」綠衣少女道:「對不起,我不該問你。」
  凌君毅眼看天色已經大亮,他因眇目人橫屍廟外,難保不被過路的人發現,就催道:「此地不宜多留,姑娘沒事,那就走吧!」說完,大步朝廟外走去。」
  綠衣少女叫道:「喂,你等一等。」飛快跟了上來。
  凌君毅回頭道:「姑娘還有什麼事麼?」綠衣少女道:「你怎麼不等我一起走呢?」凌君毅問道:「姑娘要往哪裡去?」綠衣少女凝眸問道:「你易了容,是不是還要繼續跟蹤下去?」
  凌君毅道:「不錯。」綠衣少女美目一睜,道:「我和你一起去好不好?」,凌君毅聽得一怔,接著搖搖頭道:「這個不行,姑娘千金之軀,怎能和在下同行?」綠衣少女紅菱似的小嘴一撅,哼道:「你不願和我同去,為什麼要告訴我那些話?」凌君毅被她問得一呆,皺皺眉道:「那是姑娘好奇,退得我非說不可。」
  綠衣少女嫣然一笑道:「就是了,我既然知道,那就非跟下去不可了。」凌君毅依然搖頭,說道:「不成,江湖險惡,姑娘家不宜冒險,再說,姑娘和我同行,也有不便之處……」綠衣少女眼圈一紅。
  氣道:「又是不成,又是不便,明明是你嫌我……」話聲末落,雙手掩面,低頭疾奔而去。
  凌君毅呆得一呆,搖搖頭,邁步向前行去。
  中午時分,趕到界首,已是安徽境界,正行走之間,忽聽小徑前方傳來一聲:「賣饅頭。」-個身穿藍布衫褲的漢干,手托木桶迎面走來,到得凌君毅近前,含笑招呼,道:「客官要不要饅頭?」凌君毅微微搖頭,還末答話,猛見藍芒一閃,一枚毒釘,直向咽喉激射而來!這一下變起倉促,凌君毅毫無防範那賣饅頭的發出暗器,匆忙之中,就上身微仰,右手屈指輕彈,「叮」的一聲,把那枚毒釘彈了開去。心頭不覺大怒,沉聲喝道:「你無緣無故驟下毒手,究是為了什麼?」那賣饅頭的漢子一擊未中,沒待他把話說完,雙手一推,又把那只木桶朝他身上撞來。同時身形霍地疾退一,右手飛快摯出一柄藍汪汪的鋼刀。就在那漢子後退之際,林中又縱出兩個身穿藍布褲的漢子,手上同樣執著藍汪汪的鋼刀,倏地左右一分,品字形攔在凌毅面前。?
  凌君毅看也沒看,待得木桶迫近身邊,左手輕輕一揮,嘶的一聲,比來時還快,木桶朝中間那賣饅頭的漢子回敬過去。
  賣饅頭的漢子吃了一驚,身子一閃,讓過木桶,那只木桶直飛出一丈開外,撞在一棵樹身上。但聽砰然巨響,木桶撞得粉碎,連那棵比碗口還粗的樹身,也齊中折斷,嘩啦啦倒了下來。
  中間漢子臉色一變,冷嘿道,「閣下身手果然高明!」凌君毅目中寒芒飛閃,冷然道:「三位這是什麼意思?」中間漢子道:「閣下往哪裡去?」凌君毅道:「我往哪裡去,你們管得著?」中間漢子道,「咱們兄弟就是在此恭候閣下。」凌君毅濃眉微軒,冷冷問道:「你們知道我是誰?」中間漢子道:「咱們認識的不是閣下,而是閣下懷裡的東西。」凌君毅一怔道:「你們認識我懷裡的什麼?」中間漢子大笑道:「光棍裡雖不揉砂子,閣下少裝蒜。」凌君毅怒聲道:「朋友不分皂白暗箭傷人,還攔住我的去路,在下倒要問問清楚,三位究竟是何居心?」中間漢子冷笑道:「很好,明人不做暗事,咱們來意,是要閣下把東西留下,這樣夠明白了吧?」
  。凌君毅心中一動,暗道:「自己懷中,只有一顆家傳的避毒明珠,和溫婉君送給自己的一個絲囊,這三人不是覬覦自己的避毒珠,就是受金環六郎蕭其清支使,強索溫姑娘送給自己的絲囊來的。」想到這裡,不覺朗聲一笑道:「不錯,東西就在我懷裡,不知你們要如何取法?」中間漢道;「閣下想動手?」凌君毅冷笑道:「難不成要我雙手奉上?」中間漢子道:「很好,閣下亮兵刃。」凌君毅冷傲地道:「用不著,朋友有什麼本事,儘管使出來。」
  中間漢子眼中厲芒閃動,嘿嘿道:「閣下小心了。」日地逼上一步,鋼刀一揮,帶起一過藍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奔凌君毅胸口。
  凌君毅雙眉微揚過:「你還差一點,站穩了。」身形微側,左手已經一把扣住中間漢子執刀的右腕,輕輕往前一抖。
  中間漢子口中驚呼一聲,手中鋼刀落地,人也立足不穩,踉踉蹌蹌地直退出去,幾乎摔倒地上。左右兩個漢子睹狀大驚;暴喝一聲,倏然期近,兩柄鋼刀同時劈到。
  凌君毅冷冷一笑,身形飛快一旋,也沒見他如何出手,只聽兩聲悶哼起處,緊接著「當…當」兩聲,兩柄鋼刀也脫手墜落地上,兩個漢子抽身暴退,左手握口右腕,兩張臉已經漲得通紅。
  原來他們執刀右腕,各被凌君毅切了一掌,劇痛如折,雖是咬緊牙關,沒哼出聲,但頭上青筋卻已綻了出來。
  凌君毅若無其事,嘴角淡淡一曬,道:「你們還想要我懷裡的上西麼?」說到這裡,目光緩緩轉到中間漢子身上,臉色隨口一寒,冷聲道:「你們三人中,朋友你大概是頭兒了?你假裝賣饅頭的,以歹毒暗器偷襲在前,又恃強攔劫在後,只要看你們連兵刃上都淬過劇毒,足見平日是如何的為非作惡。今日遇上了我,本當駛去你們D身武功,俱也許你們是受人支使而來,姑且各廢手臂,以示薄懲。
  中間漢子說自己三人在一招之間,已被對方廢了右臂,不禁臉色死灰,-雙凶眼,瞪著凌君毅,咬牙切齒地道:「閣下報個姓兒。」
  凌君毅嘿然道:「你們還不配問我姓氏。」中間漢子自知比人家差得太遠,厲嚀一聲,道:咱們走。」凌君毅喝道,「慢著,你們把這三口刀帶走。」三個漢子一聲不作,俯身拾起鋼刀,正待轉身,忽然間,一齊木然站住。
  原來這時從林間小徑上,走出-個身材瘦小的黑衣老人,這老人一張瘦臉,又黑又干,嘴唇下撇,看去死板板,陰森森,不帶一絲表H。他走出樹林,一雙三角眼骨碌一轉,落到三個漢子身上,死樣活氣他說道:「怎麼?你們沒收拾得了,反叫人家收拾了?」中間漢子恭聲道:「回七爺,這小子扎手得很力,的三人都叫他廢了右臂。」
  唐七爺道:「老夫的意思,你傷我手下三人,可以不計較。
  但你一條小命,和懷中之物,兩件之中,你只能保住一件。」
  凌君毅道:「鬼見你愁,人未必見了你也愁。」
  唐七爺陰笑:「好小子,你Z不知天高地厚」話剛出口,身形一晃,左手迅如電光石火,疾向凌君毅肩頭抓來。這一抓,疾風咖然,一閃即至,端的奇快無比。
  凌君毅早就蓄勢以待,等到唐七爺左手距他數寸之時,突然跨步閃身,讓開對方攫拿,左手呼的一掌,斜劈出去。唐七爺根本就未把凌君毅放在眼裡,自以為一抓之勢,迅准無比,一般江湖武師很少有人能夠躲閃得過。對方只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子,那還不手到擒來?哪知對方只是輕輕一閃,便已躲了開去,心頭不禁怔得一怔,立時暗運功力,準備施展自己最拿手的「五丁開山掌」一舉把對方擊斃。這真是說時遲,那時快,就在他殺心甫起,凌君毅拍出的一記「龍起雲從」強勁掌風,業已迫到他的面前!
  鬼見愁唐七爺究竟是久歷江湖、成名多年的人,一看對方掌勢風聲勁急,立時把運集右手的勁道,迎著來勢劈出,兩股強勁掌力乍垛一接,頓時響起蓬的一聲大震!
  唐七爺這一掌,少說也用上了六七成力道,哪知雙方一交之下,驟覺右腕一麻,身軀晃動,幾乎扎不住樁,-身黑袍,也被對方逼來的掌風,吹得獵獵作聲,心頭大為凜駭!
  他那張死板板,陰森森的臉上,也不禁飛過一絲驚異之色,兩道冷電般的眼神,從頭到腳,又把凌君毅打量了一遍,陰惻惻一笑,道:「小子不錯!」「錯」字出口,左手揚處,又是一掌當胸推來,接著獰笑道:「來,小子,你也接老夫一掌試試?」這話含有極大挑釁,好像是說凌君毅極難接得下來。
  凌君毅少年氣盛,豈肯服輸?聞言濃眉一挑,朗笑道:「接你一掌,又有何妨?」右臂一抬,使了一招「神龍掉首」橫掌揮出。
  唐七爺襲來的掌勢,原極緩慢,但等凌君毅右手遞出,他掌勢突然加速朝前一送,眼看雙方掌力將接未接,他忽然左臂一收,又把推出的手掌收了回去,這一下送得快,收得更快。
  凌君毅看得奇怪,哪知就在此時,突覺掌心似是被針刺了一下,五個手指立時感到-麻!
  只聽唐七爺側側陰笑道:「小子,你已中了老夫掌中針,老夫從一數到六,你就得躺下了。」
  凌君毅心頭一驚,連忙彎臂朝懷中探去。這不過一瞬間的工夫,凌君毅已覺臂彎麻木不仁,幾乎無法彎曲,心中不禁大驚,暗道:「這姓唐的不知用了什麼劇毒,竟有如此厲害?」但他終究發覺得快,五個手指,已經握住了懷中的「辟毒珠」。
  這是師父告訴他的,這顆「辟毒珠」佩在身邊諸毒不侵。
  如果被喂毒兵刃暗器所傷,只要把珠子置於傷口,自能把劇毒吸出。他被對方「掌中針」所傷,握住珠子,那就沒錯。
  唐七爺見他探手入懷,只當他想取解毒藥物,不禁嘿嘿乾笑道:「老夫掌中針,只有老夫獨門解藥能解,小子,你是死定了。」
  凌君毅右手掌心握住「辟毒珠」但覺一縷涼意,由掌心透入,五指麻木之感,果然立時減輕了不少。心下一寬,聞言不覺雙眉陡揚,大喝道:「在下和你何怨何仇,你竟然暗使毒針?」
  唐七爺仰首向天,陰惻惻道:「老夫從不和將死之人多費唇舌,這叫做殺雞取卵,弟了雞,自能取卵。」
  凌君毅聽得大怒,俊目寒芒暴射,冷喝道:「老賊,你鬼賊居心,卑鄙無恥,不給你一個教訓,你還當天下人都怕你的毒針了!」身形一閃而至,左手翻掌而起,閃電般朝唐七爺右肩拍去!
  唐七爺真是做夢也想不到,中了自己「掌中針」奇毒即將發作的人,還會淬起發難。只聽「叮」的一聲,凌君毅的手掌,不偏不倚,已印在他左肩窩上。他口中悶哼一聲,頓覺喉頭一甜,兩眼發黑,張嘴噴出一口鮮血,踉蹌後退了幾步,幾乎跌倒!三個藍衣漢子睹壯大驚,急忙躍上前去,一左一右把他扶住。
  唐七爺臉色煞白,嘴角噙血,瞪著一雙三角眼,駭異地道:「小於,算你命大,老夫掌中針例無虛發,方纔那一下竟會沒刺中你!
  凌君毅緩緩抽出右手,冷做地道:「刺中了,但你區區一支毒針,如何傷得了我?」掌心,赫然還有一個極細的針孔!唐七爺臉如土色,駭然道:「你……你……竟然不畏劇毒!」凌君毅傲然揮手道:
  「你可以走了,在下還有事待辦。」說完轉身就走。
  唐七爺咬咬牙,厲聲道:「小子,你留個姓名再走。」凌君毅連頭也不回,冷聲道:「凌君毅。」唐七爺望著他遠去的人影,冷冷哼道:
  「小子,老夫不會放過你的,」經過這一陣耽擱,已是未牌時光,凌君毅在路邊買了幾個饅頭充飢,心中始終盤算著如何找出那接替眇目人之人。是的,自己先得找到暗中護送的藍衣人主僕才成。傍晚時光,趕到太和,人城不久,瞥見街上人影一閃,-個灰衣漢子迎面走了過來。
  那漢子兩隻眼睛,在凌君毅身上打量了一陣,忽然低聲道:「你是凌爺?」凌君毅聽得不由怔,問道:「朋友何人,如何識得凌某?」
  灰衣漢子含笑道:那就不錯了,在下奉老爺子之命,在此恭候凌爺大駕。」凌君毅奇道:「你們老爺於是誰?」灰衣漢子道:「老爺子就在鼎升樓,凌爺去了,自然知道。」凌君毅藝高膽大,微微一曬道:「好,朋友給我帶路。」
  灰衣漢子應了聲「是」,轉身向前行去。凌君毅隨在他身話,緩緩而行。轉過兩條街,果見十字路口,有一家叫鼎升樓酒店,五開間門面,看去極是氣派。
  灰衣漢子領著凌君毅,進入酒樓,一直往裡行去,穿過一重院落,已經到了後院,但見花木扶疏,曲廊通風,清幽己極。
  灰衣漢子領著他繞過迴廊,到了一間廂房門首,便自停步,躬身說道:「回老爺子,凌爺來了。」只聽一個蒼老聲音說道:「快請,快請。」房門開處,迎出一個鬚髮花白、紅光滿胳的禿頂老者,呵呵笑道:「凌老弟快請裡面坐。」凌君毅看得不由一怔道:「金老爺子,你也到了太和?」舉步走了進去。原來這紅臉老者,正是少林俗家掌門金鼎金開泰。
  這間廂房,陳設精椎,窗前一張小圓桌,四面圍著四把交椅。
  桌上放著一個白瓷菜壺,兩個菜盅。這時還有一個身穿青緞大褂,紮腳褲的老者由椅上含笑起立,可見他們兩人原在品茗談心。
  金開泰忙引介道:「凌老弟,老朽給你介紹一下,這是老朽師弟敖叔寒,昔年人稱多臂猿的就是,如今是這家鼎升樓的老闆。」一面又朝敖叔寒道:「這位就是愚兄方才和你說的凌老弟了。」凌君毅打呈若敖叔寒,只見他面容清懊,約有五十四五,太陽穴高高隆起,兩眼神光炯炯,一望而知是位內外兼修的高手。當下一抱拳道:「敖爺大名,在下久仰了,今日有幸得晤。」敖叔寒仕道:「不敢,凌老弟英挺不群,有如人間祥麟,兄弟聽金師兄提起,就渴欲一晤為快。」
  金昇泰笑道:「大家不是外人,請坐下好說話。」三人圍著小圓桌坐下。
  凌君毅目光一抬,問道:「金老爺子親自趕來太和,莫非『珍珠令』已有眉目了?」金開泰微微搖頭:「眉目可以說有,也可以說沒有。」凌君毅道:「金老爺子此話怎說?」金開泰道:「凌老弟大概還記得,那天老朽合訴過你,除了四川唐門,嶺南溫家,江湖上還有一家使毒名家。」凌君毅點點頭道:「金老爺子說過,那是龍眠山莊。」
  金開泰道:「不錯,龍眠山莊。這三個月來,四川唐門、嶺南溫家的老當家和樂山師兄都相繼失蹤,只有龍眠山莊祝莊主並無失蹤的消息傳出。可見『珍珠令』那幫人,還沒向龍眠山莊下手。當然咱們也可妨妄推測,『珍珠令』可能與龍眠山莊有關,因為那天老朽曾要老弟不妨多注意及之。」凌君毅點頭道:「金老爺子高見極是,在下當時也曾想到這一點。金開泰微微.笑道:「那夭老弟走後,老朽便接連接到門下弟子的報告,說是開封城中,忽然發現了幾批行跡可疑的武壞人物……,凌君毅「懊」了一聲。
  金開泰續道:那天晚上,老朽一個師侄,法名了悟,從洛陽趕到金鼎莊,說是發現了主僕兩人,行蹤神秘,而且武功路數也有可疑。據他推測,極可能和『珍珠令』有關,他從洛陽一路尾隨下來,怕一人無法應付,因此老朽派了一個劣徒隨他同行……」
  凌君毅心中暗道,「他說的大概就是藍衣人主僕了。」突又暗「啊」一聲,迅快忖道:「昨晚飼堂外遇害的兩人,正好一僧一俗,莫非就是了悟和尚和金老爺子的門人。」念轉動著,但因金開泰正在說話,不好打斷他的話頭。
  只聽金開泰續道:「哪知到了第二天早晨,老朽又接連接獲門人的報告,說在城中落店的幾批武林人,一清早都走了,而且走的都是同一方向,老朽猜想此中必有緣故。當天,又發現嶺南溫老二率著四五個從人,在開封打了個尖,匆匆朝陳留超去,溫老二雖然經常在江湖上走動,但像這次僕僕風塵,趕來中原,想必也和『珍珠令』有關,因此老朽覺得非親自趕下來看看不可。」凌君毅等他說完,目光一抬,說道:「在下有一事未明,想跟老爺子請教」金開泰笑道:「凌老弟別見外,咱們原是一家人,你老弟有什麼疑問,只管明說。」
  凌君毅道:「在下這一路上,曾三次易容,改變面貌,不知金老爺子是如何認出來的?」金開泰一手撫鬚,呵呵一笑道:「老弟藝出前輩高人,一身所學,放眼江湖,已是很少對手。」凌群毅道:「金老爺於誇獎。」金開泰又道:「何況老弟又精擅易容之術,行走江湖,原該不會再有紕漏,只是老弟初次出門,江湖經驗,猶嫌不足。」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7
發表於 2010-6-22 10:14:12 |只看該作者
  凌君毅道:「金者爺子說得是,在下江湖經驗,確是淺薄得很,但金老爺到底是如何認出來的呢?」金開泰笑了笑道:「老弟這一路上,定然和對方照過面,露了行跡,因此,有人在老弟的行囊上,作了暗記,老弟縱然三次易容,明眼人可以一眼就認出來。」凌君毅聽得一愣,道:「在下怎麼看不出來?」金開泰含笑指指青布囊下角,笑道:「就是這幾點白粉,對方刺的極細,老弟不注意,自然看不止來。」
  凌君毅經金開泰這一指點,果然發現布囊下角,有針頭細的七個白點,不覺臉上一紅,道:「不是金老爺子指點,在下仍將還一無所知……」說到這裡,只聽廊外傳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及門而止。
  敖叔寒指臉問道:「廷英,什麼事?」門外響起一個青年人的聲音說道:「稟師傅,祥源棧的夥計給凌爺送來一封信。凌君毅聽得一怔,暗道:「我剛到太和,有誰送信給我?」
  金開泰神情一動!敖叔寒道:「進來。」房門開處,一個青衣少年手中拿著一個信封,走了進來。
  敖叔寒問道:「祥源棧的夥計呢?」青衣少年道:「已經走了。」
  金開泰道:「他有沒有說什麼人要他送來的?」青衣少年躬身道:「弟子問了,據那夥計說,是一個客官叫他送來的。」敖叔寒接過書信,揮了揮手,青衣少年躬身一禮,便自退去。
  敖叔寒把信送到凌君毅面前,說道:「凌老弟,你的信……」金開泰道:「祥源棧有老弟的熟人?」
  凌君毅接過書信,一面說道:「在下只有一人,剛到太和,金老爺子就命人見召,一腳來此,並無熟人。」金開泰濃眉微擾,說道:
  「這就奇了!接看說道:老弟快看看信內說些什麼?」凌君毅撕開封口,抽出一張箋紙,只見上面寫著兩行字跡,那是:「書奉凌大俠閣下,令妹正在敝處作客,幸勿掛念。倘荷以懷中物見姬,至為感幸。
  明日日落,當於八公山前,供候俠駕。」一筆字,倒寫得十分秀逸,但下面並無具名。
  凌君毅手中握著信箋,半晌作聲不得,照信上的語氣,他們劫持了自己妹子,要自己拿懷中物去贖,時間是明天日落時分,地點是八公山。
  「懷中物」,他們凱覦的大概是「辟毒殊」,但自己子然一身,那來的妹子?金開泰看他沒有作聲,忍不住輕咳一聲,問道:「老弟,這封信,是什麼人寫來的?」凌君毅把信箋遞了過去,說道:「金老爺子請看。」
  金開泰並未伸手去接,遲疑道:「老朽可以看麼?」凌君毅道「金老爺於只管請看,不過是有人劫人勒索。」金開泰聽到「劫人勒索」四字,不由雙目乍睜,奇道:「會有這等事?」隨既把信箋接了過去。
  他只看了一眼,就臉色微變,哼道:「這是哪一路人,膽敢如此胡作非為?敖師弟,你看看這信上寫的,這一帶,有哪些黑道朋友這明明是衝著咱們兄弟來的。」敖叔寒看過信箋,兩道眉毛一攏,沉吟道:「這一帶,據小弟所知,並無黑道人物。八公山,只有一幢吳氏別業,但吳氏雙雄雖是徽幫老大,卻一向規規矩矩做生意,而且生意做得很大,全省都有他們的字號,也決不可能擄人勒索……」
  金開泰道:「吳氏雙雄?你說的是文武財神吳文輝兄弟?」敖叔寒連連點頭道:「正是,正是。」金開泰凝目道:「敖師弟不是和他什弟兄很熟麼?那就叫廷英去一趟,問問他們八公山那座莊院,是否空著?」敖叔寒道:「金師兄認為吳氏別業如若空著,可能給匪徒利用,作為藏匿凌老弟令妹之處?」金開泰頷首道:「應該如此。」
  凌君毅道:「金老爺子,在下子然一身,並無妹子。」金開泰奇道:「如此說來,他們劫持的並非令妹?」說到這裡,不覺抬目悶道「這幫人究竟要凌老弟拿什麼去贖?凌君毅道:「他們可能覬覦在下家傳的那顆辟毒珠。」金開泰神色一動,問道:「避毒珠?就是老弟要當的那顆珠子?」凌君毅道:「是的,這顆珠子,自小就佩在在下身上,直到家母失蹤,在下臨行時,家師才告訴在下,此珠可以辟毒。」
  金開泰道:「老弟在路上,那顆珠子可曾被人照過眼?」凌君毅道:「沒有,在下離開開封之後,就一直放在懷裡……」突然想起中午在界首遇到鬼見愁唐七爺之事,隨口道:「此人莫非是唐七爺?」
  金開泰聽得一懷道,「唐七爺?老弟說的是唐家老七?你怎會想到他頭上去?」凌君毅道:「中午他在界首攔截在下,曾被在下所傷。」
  金開泰臉色嚴肅,目光朝敖叔寒望了一眼,道:「唐家也有人趕來了,這些人紛紛在江南上出現,看來絕非偶然之事。」接著又向凌君毅問道:「老弟怎會和四川唐門起了爭執?」
  凌君毅道:「事情是這佯的,他派人攔襲,口口聲聲要在下留下懷中的東西。」當下就把中午的遭遇,詳細說了一遍。
  金開泰忽然呵呵一笑道:「這也許是場誤會,唐家老七可能認錯了人。」凌君毅愕然道:「認錯了人?」金開泰撚鬚笑道:「老朽方才不是說過,老朽一個師侄,法名了悟,他從洛陽跟蹤主僕二人下來,據說他們身上,帶了某一件東西,行蹤極為神秘。據老朽所知,已有不少江湖高手,在暗中跟蹤,老弟適逢其會,引起唐門中人注意,才有這場誤會。」凌君毅道:「不瞞金老爺子說,在下也是一時好奇,跟蹤他們下來的。」
  金開泰目光一亮,大笑道:「原來凌老弟也發現了?」凌君毅道;
  「這事該由開封說起,在下當時也並未發現什麼,是對方送信的人,誤把密柬交給了在下。」接著把自己一路所遇之事,除了溫婉君送自己絲囊一節,略過不提,詳詳細細說了出來。
  金開泰點點頭,道:「老弟說的,和老朽知道的差不多,據老朽推想,這件東西,也應該快送到地頭了。」凌君毅問道:「金老爺子親自趕來,自然知道遞送的人的下落了?」金開泰笑道:「老弟不用性急,老朽今晚把老弟約來,一則為了老弟行藏已露,而老弟自己還不知道,行走江湖,這是非常危險的事。其次,是老朽已派了幾個小徒,輪流暗中監視遞送那件東西的眇目人,老弟就不用再露面了。」
  凌君毅道:「那眇目人已經在龍王廟中毒身死了。」金開泰笑了笑道:「不錯,但接替眇目人的,還是一個眇目人,不過此人砂的是一隻右眼。」凌君毅道:「原來如此。」正談說之間,只見先前那個青衣少年又走了進來,朝敖叔寒躬躬身道:「師傅,酒菜已經擺好,可以請金師伯、凌爺入席了。」敖叔寒點點頭,站起身,笑道:「金師兄,凌老弟,粗餚淡酒,不成敬意,咱們外面坐吧。」
  金開泰站起身,呵呵一笑道:「大家都是自己人,不用客氣。敖師弟這裡,掌廚師傅手藝可真不錯,據說他老子昔年當過宮裡的御廚,替皇帝老兒燒過萊,幾個拿手萊,還得過重賞,如今到了兒子手裡,手藝還是不同凡響。」大家跨出廂房,外面是一個精緻的小客廳,中間一張八仙桌上,已經擺滿了酒菜。三敖叔寒擺手肅客,金開泰讓凌君毅上坐,凌君毅執意不肯,兩人謙讓了一陣,還是由金開泰坐了上首,凌君毅、敖叔寒相繼落坐。
  青衣少年立即手執酒壺,替三人斟酒。
  凌君毅道:「這位兄台,也一起來吧。」敖叔寒道:「他是老朽小徒謝廷英,凌老弟不用和他客氣。」桌上萊餚不多,但果然每個萊都做得精美可口。
  三人喝了幾杯,敖叔寒目光一抬,說道:「凌老弟,你對方才送來的那封信,打算如何處理?」金開泰掀須笑道:「凌老弟既然沒有妹子落在他們手裡,極可能是他們弄錯了人。近日來,嶺南溫家和四川唐門的人,都在這條路上出現,以老朽猜想,江湖同道,如果聽到此訊,也可能會有人起來,因此,近日之內,也許會有事情發生,這封信上,既未具名,凌老弟不理也罷。」凌君毅道:「不,在下覺得此人既然跟來下書,在下非去會會他不可。」金開泰沉吟道:「唐家老七,一向心狠手辣,城府極深,才有鬼見愁的外號,凌老弟實在犯不著和四川唐門結怨。」凌君毅道:「不論是否出於誤會,唐老七一見面就使毒手,在下給他薄懲,已是手下留情,此事而不在我,這次劫人勒索,據在下看,他們擄的雖不是在下妹子,但擄了人可能不假,此等行徑,何異強梁,在下遇上了,豈能不管?唐老七這回若是再遇上我,不廢他武功,也得教他躺上一年半載。」金開泰看地說到最後一句,目中寒芒如劍,隱現殺氣,心中不由暗暗一愣,忖道:
  「這位老弟,好重的殺氣!」一面說道:「凌老弟堅欲前去赴約,老朽和唐家昆仲,還有過幾面之緣,明日老朽陪你去一趟八公山,此事雙方純出誤會,大家賣個交情,能化解就化解算了。」
  凌君毅道:「些許小事,在下實在不敢勞動金老爺子,既然金老爺子和唐老七相識,在下不傷他就是。」金開泰是少林俗家掌門,在江湖上一言九鼎,名氣不小,才有「金鼎」之稱,這許多年,從沒有一個人敢在地面前口出大言的。凌君毅少年氣盛,這句話,口氣末免太以托大。。
  金開泰卻毫不在意,微微一笑,心想:「唐老七為人狠毒,唐門毒藥暗器,更是名聞遐邇,精巧絕倫,使人防不勝防,我是怕你江湖經驗不夠,吃了大虧。」這也沒錯,在江湖上走動,本來是吃一次虧,學一次乖,但別家的虧好吃,唯有四川唐門的虧吃不得。因為他們的毒藥暗器,見血封喉,等到你吃了虧,就永遠沒有學乖的時候了。
  酒醉飯飽,下人撤去殘席,凌君毅站起身,拱拱手道:「今晚得蒙二位老爺子指點,獲益非淺,時間不早,在下告辭了。」
  敖叔寒一怔道:「凌老弟難得光臨,不嫌簡慢,總該在敝處歇宿一晚,明晨再走,何用如此匆忙?」凌君毅拱手道:「叨擾廚,已感盛情。對方把書信送來此地,足見有人暗中跟蹤在下而來,因此在下想在夜晚動身,一則可以不讓對方發現在下行蹤,二來在下打算先在八公山踩踩對方來歷,給在下下書的目的何在,和被擄的究是何人。
  總比一無所知,匆匆趕去赴約,要好得多J金開泰點點頭道:
  「凌老弟說的也有理,那就不用和凌老弟客氣了。」說到這裡,回頭朝凌君毅道:「關於那眇目人,咱們目前雖不知他送的究竟是什麼東西,但既引起嶺南溫家和四川唐家的人一路追蹤下來,想必和『珍珠令』有關。老朽已命幾個小徒,輪流在暗中監視,他的行蹤,已在老朽掌握之中,老朽和小徒們約定了三種聯絡暗記,老弟記下了,就可和小徒們取得聯繫。當下就把三種聯絡暗記和凌君毅說了。凌君毅一一記下,就起身告辭。
  敖叔寒道:「老弟慢走,此去八公山,少說也有二百里路程,我叫廷英替老弟備馬。」
  凌君毅道」在下此去,必須隱蔽行藏,騎馬實有不便,敖二爺盛意心領了。別過兩人,飄然出了鼎升樓,一路趕到城垣下,忽然發現自己前面十丈遠近,正有一條人影,飛縱急掠而前。那人身法極快,掠到城下,只見他輕輕一縱,便如憑虛御風,凌空而起,輕出飄落向城外。
  凌君毅看得不覺一怔,暗忖:「此人不知是何來歷,竟有這般高絕的輕功!」心中想著,立即腳下一緊,趕到城垣下,雙臂一劃,一式「白鶴沖天」跟著飛上城頭。
  舉目看去,那條人影,這一瞬工夫,已在二十丈外,當下立即飄身落地,-路尾隨下去。前面黑影飛掠之勢,就如電閃風飄,異常快速,凌君毅提足真氣,展開腳程,也只能保持二十丈距離,不把對方追丟,心頭更覺驚奇:「看來此人一身輕功,還在自己之上!」
  兩人一前一後,沿著大路奔行。前面黑影有兩次回頭朝身後看來,都被凌君毅巧妙地避開,雙方終究隔著二十丈距離,又在黑夜裡,自然不易被發現。這樣足足奔馳了一個更次,阜陽城垣,隱隱在望,前面那條黑影,忽然捨了大路,朝左側一條小徑上投去。
  凌君毅因對方輕功已有如此造詣,武功自然也不會太低、為了不讓對方發覺,他不敢太過逼近,直等前面黑影過去了一陣子,才籍著樹木掩蔽,緩緩繞了過去。這條小徑拆向東,僅僅這一耽擱,前面黑影,早已走得不知去向。
  凌君毅耳目並用,搜索前進,走了里許光景,看到小徑左首一片樹林之中,隱隱有燈光透出!於是就循著燈光,朝林中尋去。走了不過百步左右,就發現那是一座廟宇,門前橫匾上寫著「插花廟」三字。
  凌君毅四顧無人,悄悄躍上圍牆,立即隱人暗處,伏下身子,舉目朝殿上望去。大殿上點著一支紅燭,正有一男一女,坐在香案前兩張木椅上說話。左首坐的是一個二十三四歲的美艷少婦,發挽召,一身玄色衣裙,美艷絕倫,眼波如流!坐在右首的,赫然是那藍衣人!殿前走廊上,也站著一人,正是那左手裝了一隻淬毒鐵手的青衣人。看他們坐的位於,玄衣美婦身份似乎還在藍衣人之上,那麼方才走在自己前面的那條人影,莫非就是玄衣美婦?
  正心念轉動間,只聽那藍衣人清朗的聲音說道:「楚姨趕來,不知義父有何指示?」玄衣美婦微微一笑道:「你義父是不放心你,要我前來看看。」藍衣人道:「楚姨來得正好,在下正有事情奉報。」玄衣美婦「嗯」了一聲,眼波流盼,問道:「你有什麼事?」
  藍衣人道:「在下日前曾在淮陽附近,發現嶺南溫家的人……」
  玄衣美婦道:「是溫一峽。」藍衣人聽得一怔道:「楚姨也見到他了?」
  玄衣美婦人道:「還有呢?」
  藍衣人道:「還有四川唐家的老三、老七,也趕來了。」玄衣美婦臻首微點,嗤的笑道:「原來你也已發覺了,只是你還少說了一份。」
  藍衣人惜然道:「還有哪一路的人?」玄衣美婦道:「少林。」
  藍衣人啊了一聲,笑道:「那賊禿只是少林寺門下第三流的角色,他從洛陽就綴著在下來,我已叫侯鐵手把他收拾了。」原來那青衣人就叫侯鐵手。
  玄衣美婦「格」的一聲嬌笑道:「田大少,我說你忽略了一份,沒錯吧?藍衣人又是一怔道:「還有一個叫凌君毅的,武功極高,在下看不出他的來歷。」「凌君毅?」玄衣美婦沉吟了一下,才道:「田大少你說他武功高強,那就不會錯了,只不知是怎麼樣一個人。我從未聽人說過。」
  藍衣人道:「此人不過二十出頭年紀,生得甚是英俊,好像習慣使用左手。」玄衣美婦目中異采閃動,口中喚了一聲,接著不經意地道:「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後生小輩。」說到這裡,忽然嗤的一笑道「我說的是金開泰。」藍衣人一驚道:「金開泰也來了?」玄衣美婦吃吃笑道:「田大少不相信麼?他人就在太和城裡的鼎升樓。」
  凌君毅聽得暗暗一愣,心想:「這玄衣女人果然厲害,她連金老爺於住在哪裡,都摸清楚了。」藍衣人一張俊臉,微有怒容,哼道「看來他們都是衝著在下來的了,不給他們一個厲害,跟到地頭,可能會壞了咱們的事。」玄衣美婦格格一笑道:「田大少,這三撥人,都不好鬥,咱們不能和他們明來,田大少只管辦你的事,這些人交給我,保管沒錯。」藍衣人道:「有楚姨這句話,在下就放心了。」
  玄衣美婦微哼道:「少給我戴高帽子。」藍衣人起身道:「楚姨別無吩咐,在下告辭了。」玄衣美婦嗯了一聲道:「你先走也好。」藍衣人躬身一禮,大步走出殿來,那侯鐵手站在廊前,緊跟藍衣人身後走出。
  凌君毅目送藍衣人主僕離廟遠去,正待悄悄地退走,哪知這一轉眼工夫,大殿上的玄衣美婦,竟也不見了蹤影,心頭暗暗一驚,暗忖道:「此女一身武功,果然極高,自己居高臨下,居然沒看到她如何走的,下次遇上她,可得小心。」就在此時,陡聽身後傳來一聲冷笑,響起一個嬌若銀鈴的聲音,迴盪耳際,冷冷說道:「站起來,我有話問你。」聲音入耳,凌君毅不由悚然一驚,急急回頭瞧去,只見玄衣美婦就俏生生地站在身後不遠,她那張芙蓉般的臉上,好像罩了一層嚴霜,兩道寒刃似的眼神,直注著自己。
  凌君毅心頭猛震,立即功運百穴,迅速地轉過身去,淡然一笑道:「姑娘好俊的輕功。」玄女美婦冷峻地道:「你是什麼人?是誰派你來的?」
  凌君毅道:「在下路過此地,看到路燈,才找來的。」玄衣美婦干哎道:「你從太和城一直跟蹤著我下來,你當我不知道麼?玄衣羅剎真要有這樣粉塗,就不用在江湖上走動了。」原來她叫「玄衣羅到!」凌君毅道:「不錯,在下確是從太和城來的,那是因為看到前面十丈外姑娘的人影縱掠如飛,身法極快,一時觸動好奇之心,才追了下來,唐突之處,姑娘多多原諒。」說著,拱了拱手。
  玄衣羅剎輕輕披了下嘴,道:「說得倒容易?」凌君毅愕然道:
  「姑娘之意……」拖長請氣,目光一抬,朝玄衣羅剎望去。
  玄衣羅剎忽然微微一笑道:「我要你跟我走。」
  凌君毅道:「姑娘說笑了。玄衣羅剎臉又一沉,冷哼道:「我從不和人說笑。」凌君毅看玄在羅剎在頃刻之間,忽然笑意迎人,忽然冷若冰霜,心中暗暗忖道:「這女人喜怒無常,看來不好應付。」就在他念轉動之際,突覺微風颯然,似有兩個人直向自己身後欺來,這兩人身法奇快,等到凌君毅驚覺,已經到了身後一丈之內,凌君毅暗暗一驚,迅郎向後旋過身去。
  瞥見玄衣羅剎嘴角噙笑,擺了擺手,低喝道:「沒你們的事。」這真是電光石火間的事,凌君毅一個旋身,原也極快,但等他轉身之後,只看到兩條黑影,疾撲而來,又倏然退去,快得如同鬼魅,一閃不見。
  凌君毅心頭又是一驚,暗忖道:「這兩條黑影,不知是什麼人,輕功也有這般快法?」玄衣羅剎雙眉一挑,膘了凌君毅一眼,忽然盈盈一笑,柔聲道:「好!說,你是不是易了容?」
  凌君毅不願和她糾纏,冷傲地道:「在下無可奉告,失陪了。」雙足一點,縱身飛掠而起。
  玄衣美婦格格笑道:「慢點,你還沒答我所問,就想走麼?」人隨聲起,右手向空一揮,從她袖中飛出一縷極細的線影,向凌君毅腳上飛射而至。
  凌君毅騰空縱起,堪堪超過圍牆,陡覺右腳好像被人拉了一把,一個身子突然往下一沉,不由自主地飛落地面。
  緊接著一陣香風拂面而來,玄衣羅剎飄落在他面前,花枝招展,格的一聲,嬌笑道:「你怎麼又不走啦?」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8
發表於 2010-6-22 10:15:00 |只看該作者
第04章 自命不凡

  凌君毅身形一停,立即朝腳下看去,又並無異狀,但方纔躍起之時,分明有一股力道,扯著自己足踝,不覺冷聲道:「你用什麼東西,偷襲了在下?」玄衣羅剎眼彼蕩漾,格格笑道:「系足紅絲。」右手輕輕一揚,「嘶」的一聲,一縷細得幾乎看不清的黑線,直向凌君毅當頭激射而來!兩人相距極近,凌君毅見她突然出手,連忙閃避,卻已不及,但覺自己發臂上微微一動,敢情已被她暗器射中,心頭暗暗震驚。
  只聽玄衣羅剎輕笑道:別怕,你不是問我偷襲你的是什麼東西嗎?不會取下來瞧瞧?」凌君毅伸手在發獸上一摸,取下一支半寸長的繡花針,針孔上果然穿著一根極細的紅線。一端握在玄衣羅剎手裡,分明淬過劇毒!玄衣羅剎右手輕輕一振,扯動紅線,把繡花針收了回去,嫣然笑道:「你看清楚了,我這針上,餵過奇毒,只要被它輕輕刺上一下,見血封喉。不過你放心,我方才只把針插在你鞋幫上,那是因為我話還沒有何完,不許你走。」
  凌君毅道:「你要問什麼?」玄衣羅剎美目流盼,瞟著他笑道:
  「多著呢,譬如你叫什麼名字是何人門下,什麼人叫你來的,你說清楚了,我自會讓你走的。」凌君毅哼道:「在下無可奉告。」
  玄衣羅剎哼道:「你敢在我面前這般說話,」凌君毅道:「有何不敢?」玄衣羅剎笑吟吟地道:「看來你還不知我是誰?」
  凌君毅道:「在下如何不知?你是玄衣羅剎。」玄衣羅剎奇道:
  「是誰告訴你的?」
  凌君毅道:「是你自己說的,不然,我怎會知道?」玄衣羅剎秋波般目光忽然一寒,冷聲道:「你既然知道我是誰,總該聽人說過,我心狠手辣,不好說話。」
  凌君毅道:「很抱歉,在下今晚還是第一次聽到。」玄衣羅剎怔得一怔,忽然格格笑道:「原來你是初出道的雛兒。」
  凌君毅被她笑得臉上一紅,說道:「在下無暇和你多說。玄衣羅剎擋在他身前,冷冷說道:「不成,你不說說清楚,就別想走。」
  凌君毅劍眉一剔,仰首朗笑一聲道:「在下要走就走,誰也攔不住我。」玄衣羅剎同樣柳眉一挑,冷冷說道:「你就試試看!」
  凌君毅道:「姑娘想和在下動手麼?」玄衣羅剎微笑道:「你不是我的對手。」
  凌君毅道:「未必見得。玄衣羅剎伸出一隻又白又嫩的纖纖玉學,向凌君毅招招手道:「來,不信你就攻幾招試試。」
  凌君毅道:「姑娘要試試在下斤兩,該由姑娘出手才對。」玄衣羅剎笑了笑道:「也好,你接得下我十招,我就讓你走。」
  隨著話聲,左腕一抬,輕飄飄朝凌君毅肩頭拍來。她這出手一招,似拍非拍,似抓非抓,手法奇詭,好像含著無數奇奧變化。
  凌君毅身形斜側,右掌直立,使了一記「夭外來雲」,正待封出。
  玄女羅剎身子突然期進,接著發出右掌,切向凌君毅左肋。她前後呼應,甚是佳妙,以致這一記橫擊的招數,陡然平添了數倍威力。
  凌君毅毫不思索,左手手背一反,閃電般向玄衣羅剎手腕拂去。
  玄衣羅剎被迫得收回掌勢,凌君毅直立的右手,趁勢直切出一道勁急內勁,進逼如刀,嘶然有聲,十分凌厲。
  玄衣羅剎真沒想到眼前這個紫臉少年。出手會有這般功力,一時不禁怔了一怔,身形一閃,避了開去,口中輕哼道:「瞧不出你果然有幾手。」對拆過兩招之後,凌君毅已知玄衣羅剎果非易與,玄衣羅剎也意識到凌君毅的武功,比自己想像的要強得多,兩人乍分又合,四掌翻飛,互相攻拆了三招。
  玄衣羅剎驟地掌勢一變,奇奧招數,迭連使出,把凌君毅逼得連連後退,幾乎無法招架。
  凌君毅心頭暗暗吃驚,緩緩吸了口氣,雙手迅速展開反擊,他一身功力,十分精純,此刻但聽掌風激盪,出手忽虛忽實,指掌同施,倏忽變化,難防已極,頓時把玄衣羅剎追退四五步」總算扳回了劣勢。
  凌君毅開始出手反擊,他使的這一路手法,忽爪忽掌,雜以指法,出招攻敵,往往出人意料,招數之奇,似虛而實,似正而反,使人目眩神搖!玄衣羅剎出道以來,經過了多少陣仗,卻從未見過這麼一路怪異手法,心頭越戰越驚,嬌軀一扭,忽然疾退兩步,雙手一斂,望著凌君毅問道:「你師傅究竟是誰?」凌君毅道;「家師不喜人知,在下末便奉告。」
  玄衣羅剎粉臉生嗅,猛地一沉,冷冷喝道:「你少賣關子,我會叫你顯出原形來的。」突然身形疾欺過來,一下逼近凌君毅面前,雙手一揚,急抓而出,她雙腕柔若無骨,這一抓,變化之多,超過五六招攻勢,尤其她雙手尖尖十指,指甲猩紅。看去有些異樣,極可能還淬有奇毒。
  凌君毅急急後退半步,右手揚掌猛劈,左手一探,快速無比地朝玄衣羅剎抓來的右手迎去。他手臂微彎,五指似握,極像拿扣腕脈穴道,又像拍拂手肘關節,玄衣羅剎不明究竟,被迫趕緊撤手,那知凌君毅變招奇快,你縮回手去,他五指如鉤,已然朝她香肩上抓落。
  百衣羅剎右肩一沉,身形側閃,右掌揚處,猛向凌君毅手背切到,只聽「啪」的一聲脆響,她手掌已掃中凌君毅手背,但在這電光火石之間,玄衣羅剎只覺對方手掌忽然向下一沉,翻到自己掌下,然後往上一抬,從凌君毅掌上,傳來一般巨大潛力,竟然緣臂而上,直震得自己手臂驟然一麻,身子不由己地後退了三步。這一手當真快得無以復加,兩條人影,倏地一分。
  玄衣羅剎臉上閃過一絲笑容,死命地盯著凌君毅,輕輕喘息了兩下,問道:「你叫凌君毅,對不對?」凌君毅聽得一怔,他原想問她:
  「你如何知道的?」但繼而一想:「方纔藍衣人告訴過她,自己習慣使用左手。」想到這裡,不覺傲然一笑道:「不錯,在下正是凌某。」玄衣羅剎眨動者那雙直勾勾的眼睛,忽然格格一笑道:「你莫要自命不凡,告訴你,你手背上,被我指甲劃破了一條血痕。」凌君毅早就看出她指甲紅得異樣,極可能淬有奇毒,卻故作不解道:劃破一道血痕,又怎樣?你認為是你勝了嗎?」
  玄衣羅剎雙手一伸,一雙又尖又嫩,有如十根羊脂白玉琢成的手指,微向下垂,直送過來,嬌笑道:「你看看我的指甲。」纖秀的指甲徐著鳳仙花汁,紅是紅,白是白,會看得人怦然心動!凌君毅只看了一眼,便冷聲道:「你塗過毒?」玄衣羅剎口中「嗯」了一聲,說道:「你知道就好,我指甲上塗的奇毒,只須劃破一點血影,就子不見午。」
  凌君毅看看手背,哼道:「果然毒辣,難你叫玄衣羅剎了。」玄衣羅剎道:「我劃破你的手背,我自會給你解藥,只要……」凌君毅截著道;「不用了,在下不怕劇毒。」
  玄衣羅剎星眸流盼,紅菱似的嘴角一披,道:那你就走吧!」
  凌君毅不願和她糾纏,立即抱抱拳道,在下失陪。」縱身躍起,一幾個起落,飛掠而去。
  一口氣奔出小徑,折入大路,只聽身後有人叫道:「小伙子,慢點走老夫有話問你。」聽這口氣,顯然又有麻煩!凌君毅不禁皺皺眉,回頭看去,只見數十丈外,正有一個高大黑影,徐步緩行而來,但他那雙腳,行走起來,像是沒沾著地一般,雖然他舉足跨步,看上去像是徐步緩行,實則身法快若飄風。十幾丈遠近,晃眼間已到面前。
  這人身材高大,面如古銅,生得短眉細目,獅鼻闊口,身上穿一件長僅及膝的銅色外袍,赤腳,拖著一雙銅履。光是這身打扮,就有些古怪。
  凌君毅冷做問道:「是閣下在叫我嗎?」銅袍人一雙細目,落在凌君毅身上,眼縫中閃著精光,微微點頭道:「不是老夫,這裡還有誰?」凌君毅道:「閣下何人,叫住在下,又有何事?」銅袍人從喉底發出嘿嘿兩聲冷笑,沉聲道:「小伙子,你好大的臉,依老夫的規矩,你只能答話,不許反問,知道嗎?」凌君毅看他老!橫秋的橫佯,甚是可笑,不覺傲然道:「那只是你的規矩,閣下可知我的規矩嗎?」
  銅袍人細目一睜,精芒迸射,問道:「你也有規矩?」凌君毅道!
  「不錯,我的規矩,不論什麼人,都得先報姓名,必須夠資格和我說話的,我才和他說話。」這話自然是氣氣對方的。」
  銅袍人聽了凌君毅的話,不但不怒,反而哈哈大笑起來!這一大笑起來,竟如敲鑼一般,聲音甚是震耳,笑到後來,愈笑愈高,但覺四山回應,震得耳鼓嗡嗡不絕!
  凌君毅臉色微變,凜立不動,心中卻是暗暗震驚:「此人功力好高!」笑聲莖然而止,銅袍人一雙眼縫中,神光既冷又厲,嘿然道「既然都有規矩,那就要看誰的規矩行得通了。」話聲一落,右臂緩緩舉起。從大袖中,抽出一隻色如古銅的怪手,五指鈞曲如爪,每個手指,都長著半寸長的指甲,銳利如刀,朝凌君毅作勢欲抓,原來那是一隻銅手。」
  凌君毅見過灰衣人侯鐵手,一隻左手,是鐵鑄的。鐵鑄的手就像.柄鐵爪,只能當作兵刃使用,五個手指,自然不可能伸縮自如。但眼前這人-只銅手,卻和一般手掌無異,看他五指箕張,伸縮自如。
  就在此時,耷聽一嬌嫡滴的聲音,在耳邊喝道:「小兄弟,快退!」凌君毅聽出這說話的正是玄衣羅剎,但他不見真章,哪裡肯退,也凜立不動,直待對方古銅色的怪手,快要抓近,才突然右手運勁,手掌一翻,朝前格去。
  銅袍人出手雖緩,但凌君毅這一格,出手卻是快極,哪知手掌格在對方腕背上,竟如砍在鐵柱之上,一動末動。對方一隻古銅手爪,依然緩緩伸來,毫無阻延,已快抓上肩頭。
  凌君毅格出的右掌,一陣劇痛,幾乎麻到肩胭,心頭大吃一驚。
  估不到對方一隻銅手,竟有如此厲害,急急吸氣退身,向後躍開。
  銅袍人也不迫擊,只是冷冷一曬,回頭朝左側一片樹林沉喝道:「林內何人?偷愉的和這小子說些什麼?凌君毅聽得又是一驚,心想:「方纔玄衣羅剎那一句話,明明是以『傳昔人密』玄功說的,他如何聽到的呢?」
  心念轉動間,只聽「嘶」的一聲劃空細響,頓時香風撲面,身邊不遠,已經多了一個玄裙曳地,俏生生的美艷少婦。她,正是玄衣羅剎!銅袍人瞥了她一眼,冷冷說道:「你來作甚?」玄衣羅剎格格笑道:「我不能來嗎?」一雙俏眼,瞟著銅袍人,問道,「你認識我?」這句話帶著點驚異口吻!銅袍人目光冷峻,曬然道:「老夫不從認識你。」
  玄衣羅剎格格一笑道:「你不認識我,我倒認識你。」銅袍人道:
  你知道老夫是誰?」玄衣羅剎道:「你是南疆一奇銅臂天王,對不對?」凌君毅心中暗道:「銅臂天王?我怎會沒聽師傅說過?」銅袍人細目一睜,射出兩道稜稜寒光,又打量了玄衣羅剎一眼哦聲道:
  中原武林,居然也有人識得老夫。」說到這裡,微微頷首道:「那很好,老夫不難為你,你快些走吧。」
  玄衣羅剎格格嬌笑道:「我要就這麼走開,那就不用來了。」銅臂天王道:「你有什麼事?」玄衣羅剎沒有理他,笑吟吟地轉向凌君毅道:「看來你真的不畏劇毒了?」凌君毅道:「在下早就說過,不畏劇毒。」
  玄衣羅剎低低地道:「我當你少年氣盛,不肯服輸,才一路跟了下來……」凌君毅冷哼道:「在下沒有死,你很覺意外是不?」玄衣羅剎白了他一服,嗔道:「我是一番好意,給你送解藥來的。」凌君毅聽得不禁臉上一紅,只得抱拳道,「如此說來,在下錯怪姑娘了。」玄衣羅剎死命地盯了他一眼,才道:「你知道就好。」接著又道:「你既沒有中毒,那就快走吧。」
  銅臂天王冷哼道:「老夫沒叫他走,有誰敢走?」玄衣羅剎笑吟吟地道:「你沒聽見是我要他走的嗎?」銅臂天王道:「小娘子既知老夫名號,竟還替老夫妄作主張,敢是吃了豹子膽來的。」玄衣羅剎輕笑道:「這話不錯,我若沒有膽子,也不會叫他走了。」
  凌君毅傲然道「在下要走就走,誰也管不著。」玄衣羅剎朝他眨眨限,一面又以「傳音入密」說道:「銅臂天王稱尊南疆,小兄弟不是我小覷你,你實在不是他的對手,還是我替你擋一陣,你快走吧。」她倒真是好心。
  銅臂天王細目閃動,怒中道:「你們在老夫面前,鬼鬼祟祟,說些什麼?」
  玄衣羅剎笑道:「我催他走呀!」銅臂天王怒聲道:「不成,這小子非留下不可。」玄衣羅剎道:「你要留下他,究竟為了什麼?」銅臂天王銅臂伸動,冷冷過:「老夫要問他一個人。」
  凌君毅道:「你要問誰?」銅臂天王道:「反手如來。」凌君毅道「你找他有什麼事?」銅臂天王道:「他人在哪裡?」凌君毅道:「在不知道。」
  銅臂天王道:「難道你不是他的徒弟?」凌君毅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銅臂天王嘿嘿冷笑道:「你方才和她動手,使的手法明明就是那老賊禿的路數,老夫還會看錯不成?」原來他是看到了凌君毅和玄衣羅剎動手的招數,才踉下來的。
  這聲「老賊禿」,聽得凌君毅心頭火發,劍眉一揚,怒喝道:「沒錯,你說的正是家師,你找他老人家有什麼事?和在下說也是一樣。」
  玄衣羅剎聽說凌君毅果然是反手如來的傳人,不覺深深地瞟了他一眼。
  銅臂天王呵呵大笑道:「你果然是老賊禿的徒弟,那很好,快說,老賊禿現在人在哪裡?」凌君毅道:「家師行蹤靡定,在下無可奉告。」銅臂夫王倏地跨上一步,朝指凌君毅道:「你是老賊禿的徒弟,你會不知追他躲在哪裡?再不直說,莫怪老夫不饒你。」凌君毅大怒道:「我就是不說,你又能奈我何?」
  銅臂天王一聲明森冷笑,五個銳利銅指,向空抓了一把,厲聲道:「所以老夫要把你小子留下,抓到小的,不怕老的不出來!」銅手伸動,大有朝凌君毅抓來之勢!玄衣羅剎及時喝道「慢著!」銅臂天王伸出銅手,在中途一停,回頭喝道;「你要千什麼?」玄衣羅剎道:
  「你要找出師父,有本事,就自己去找,以你銅臂天王的名頭,和人家徒弟動手,不怕江湖上笑你以大欺小麼?」銅臂天王怒聲道:「老夫一向不管這些,老夫已經找了老賊禿三十年,難得這小於是他的徒弟,老夫絕不能放過……」玄衣羅剎道:「不行,我說過讓他走,就非讓他走不可。」
  銅臂天王兩道細目一睜,精光如線,直射玄衣羅剎粉臉,嘿然過:「小娘子,你真敢多事……」「事」,字出口,本來抓向凌君毅,又停在半路上的一隻銅手,隨著話聲,緩緩朝玄衣羅剎抓去。
  凌君毅在這一瞬工夫,已從青布囊中取出長劍,大喝道:「住手。」銅臂天王沉聲道:「你願意領老夫去了嗎?」凌君毅手橫長劍,凜然屹立,說道:「此事和這位姑娘無關,要我領你去見家師不難,你先得勝了在下手中寶劍。」銅臂天王看了他長劍一眼,忽然闊嘴一咧,冷冷笑道:「老夫要把你留下,自然會叫你輸得服服貼貼。」
  玄衣羅剎道:「小兄弟,你不是他對手,快退下來。」凌君毅道:
  「此事和姑娘無關,你快走吧。」銅臂天王冷曬道:「你們倒是不打不成相識,好像頗有交情。」玄衣羅剎粉臉一紅,笑叱道:「老不修,要死快哉,你亂嚼什麼舌根?」
  銅臂天王沒有理她,沉喝道:「小子,你小心了。」銅手五指一張,向凌君毅抓來。
  凌君毅自幼學劍,劍法出自家傳,師父臨行時雖曾再三告誡。
  除非萬不得已,不可輕易炫露,但眼看銅臂天王武功詭異,銅臂銅掌,堅逾精鋼,自己和他徒手相搏,只怕無法自保,故而撤出劍來。
  此刻他見對方探臂抓來,心中閃電忖道:「此人右臂縱然不畏刀劍、但其他部位,也還是血肉之軀,我何用怕他?」心念閃電一動,身形跟著飄進,一下欺到對方左側,振腕-劍,橫削而出。他這一劍側身進招,劍發人至,使得快速已極,雖是一招普通的「玄鳥劃沙」,但在他手上使來,卻是瀟灑靈活之至,顯得劍上造詣十分精純。
  玄衣羅剎一雙鳳目之中,異光連閃,反手如來一生從不使劍,他徒弟居然精通劍術!銅臂天王五指箕張,看上去來勢極為緩慢,他本來存心只在拿人,但一看凌君毅劍勢不弱,忽然冷嘿一聲,朝他劍上抓到。他出手奇詭,變招更快,僅僅手臂一轉,就已握住了劍身,左手一指,向凌君毅肩頭點來。
  凌君毅但覺劍身一震,虎口驟麻,更發現對方左手五指上,也套著黃澄澄的銅指套,閃電般點到,不由得大吃一驚,自己若是在不棄劍後退,便得被他銅指點中,趕忙撒手棄劍,使了一式「浮光掠影」,往後躍退出去。
  銅臂天王右手奪下凌君毅的長劍,左手點出的一指,依然直點過來,口中喝道:「小子躺下。」只見他點出的食指,向前一送,套在直指上的半截銅指套,竟然脫手飛出,帶著劃空細嘯之聲,直向凌君毅左肩飛射而來!玄衣羅剎叫道:「小兄弟小心!」凌君毅一招之間,就被人家奪去長劍,正自驚駭無比,此時驟睹一點黃光,激射而來,心頭不覺火起,朗笑一聲:「來得好。」左手指處,屈指向那銅套彈去。
  這一手。他使的正是少林寺七十二藝中的「彈指神通」但聽「錚」的一聲,那枚銅指套,被他彈出數丈之外。
  銅臂天王數千年來,指無虛發,沒想到一個毛頭小伙子,居然身懷佛門奇功,把自己的銅指彈了出去,一時也不免微微一怔目射凶光,注視著凌君毅,嘿嘿冷笑道:「好小子,看來老賊禿連壓箱底的本領,都傳給你了。」玄衣羅剎格格一笑,道:「你們這一仗,一個長劍被人奪去,一個銅指被人震飛,該是秋色平分,誰也沒沾到便宜……」銅臂夭王細目含煞,怒哼道:「胡說。」玄衣羅剎地道:「誰胡說?難道你銅指被人彈飛出去,還不肯認輸?」
  銅臂天王銅指勾曲作勢,怒喝道:「你給老夫滾開。」玄衣羅剎道:「我有一件事,想和你打個商量,不知你願不願意?」銅臂天王道:「老夫言出如山,沒有商量餘地,這小子老夫非把他留下不可。」
  玄衣羅剎道:「我說的事,和他無關。」銅臂天王不耐地道:「那是什麼事?」
  玄衣羅剎嫣然一笑道:「我看你-身武功,十分了得,又有一條銅臂,甚合我的心意……」她這嫣然一笑,媚態橫生!銅臂天王看得一呆,尤其聽了她末後-句「甚合我的心意」,更不禁心花怒放。
  他年屆花甲,還是個老光棍,他望望凌君毅,恨不得他趕快滾開。
  旁邊多著這麼一個人,有些話,為了顧全身份,就說不出來。
  但他一張醬紫臉上,仍忍不住春風滿面,連連笑道:「在下是個爽快的人,小娘子有什麼話,只管請說。」他方纔還一口一聲「老夫」忽然變成「在下」敢情想年輕一些。
  玄衣羅剎抿抿嘴,膘了他一眼,嬌笑道:「你和這位小兄弟沒冤沒仇,讓他先走了,再說不遲。」
  銅臂天王聽她說要凌君毅先走,正合孤意,連忙陪笑道:「小娘子說得是,在下找他師父反手如來,只是為了昔年一點小過節,想和他較量較量,咳,咳,其實也沒有什麼。既然小娘子這麼說,在下自當遵命,自當遵命。」說到這裡,回頭過來朝凌君毅道:「小子,你可以走了。」凌君毅自然看得出玄衣羅剎風流成性,似是有意跟銅臂天王勾搭,銅臂天王年屆花甲,居然也是個老色鬼。看來兩人有一拍即合之勢,心中不齒其人,俯身拾起寶劍,一聲不作,轉身就正。
  銅臂天王早已心癢難熬,望著玄衣羅剎,走上兩步,色迷迷:
  笑道:「小娘子,那小子已經走啦,你有話,可以說了。」玄衣羅剎咬著朱唇,星眸流盼,輕笑道:「我說出來,你不會見怪吧?」銅臂天王和她相距不過二尺來遠,鼻中隱隱可以聞到一陣陣從玄衣羅剎身上散發出來的幽香,一顆心跳得好不厲害?
  自歎從前六十年,簡直白活了,直到今晚,才領略到女人身上竟有這般香法!-面忙道:「小娘子只管說,在……下決不見怪……決不見怪。」玄衣羅剎一抖手中羅帕,抿抿嘴,嬌聲說道:「你不見怪,那我就直說了,我看你一條右臂,像是風磨銅台金鑄制,而且撣頭關頭,運用靈活,比起我家十二鐵手,高明得多,所以……所以……」銅臂天王急急問道:「所以什麼?」玄衣羅剎道:「銅臂,不是鐵手高了一級嗎?所以我想請你去當我家鐵手隊的領隊……」
  天,原來只是要他去當領隊,這誤會可大啦!銅臂天王臉色沉,哼道;「你……要……老夫去當領隊?」銅臂天王雄霸南疆,要他去當什麼領隊,豈不太小覷他了?玄衣羅剎掠掠鬢髮,說道:「怎麼,你不願意?還是辱沒了你的身份?老實說,十二鐵手,原都是武林大大有名的人物。比起你銅臂夭王也差不到哪裡去,要你當他們領隊,是因為你現成有一銅臂之放,還是我抬舉了你」銅臂天王聽得勃然大怒,厲喝道:「好賤婢,你敢尋老夫開心?」玄衣羅剎粉臉忽然一寒,冷笑道:「我看上了你這條銅臂,你就得去擔任鐵手領隊職務,敬酒不吃,那只好叫你吃罰酒了。」玉臂一揚,-陣香風,迎面劈來。
  銅臂天王畢竟久歷江湖,心頭驀然一凜,飛身向後躍去,口中喝道:「賤婢……」喝聲未落,突然發覺身後有了警兆!須知銅臂天王一身功力極高,在他三數丈之內,只要有人欺進,不用回頭去看,也能憑感覺發覺,只是這回等他有了警覺,身後那人已經欺到一丈之內!不!他從對方的鼻息中聽出,欺過來的竟有兩個人!他故作不知,心頭部暗暗震驚,忖道:「這兩人能欺到自己一丈之內,才被自己發覺,一身功夫,顯然不在自己之下了。」玄衣羅剎星眸一拾,點頭笑道:「也好,你們把他拿下了。」說罷,身形飄動,退了開去。那身後兩人,互打一個手勢,口中發出一聲輕哨,雙雙縱身躍起,揮動手臂,朝銅臂天王撲過來。
  銅臂天王怒不可遏,口中大喝一聲,銅臂猛掄,和左首攻來的那人對拆了一招,身形一個急旋,飛起右足,向右首那人橫掃過去。
  這一瞥之下,他發現襲擊自己的是兩個育衣漢子,年齡都在四旬以上,最使他觸目驚心的,是來人左手色呈青綠,五指勾屈如爪,看去銳利無比,閃著綠陰陰的光芒,分明還淬過劇毒:他不禁暗暗起疑,忖道:「她方纔曾說,她家有十二鐵手,都是江湖上大有名頭的人,這幫人不知是何來歷?」心念閃電轉動,一面大喝道:「賤婢,你們三個一起上,也不在老夫眼裡。」玄衣羅剎冷冷笑道:「你少冒大氣,等到該由我出手的時候,我自會出手。」
  語聲中,只聽「噹」的一聲金鐵互擊,銅臂天王的銅掌和左首青衣人的鐵手硬碰了一下,震得二人各自後退了一步。
  右首青衣人趁機欺近,左手鐵爪「橫剖龍肝」,猛朝銅臂天王橫腰抓來。
  銅臂天王閃避不及,迫得力貫銅臂,振腕格去。又是「噹」的一聲,銅臂、鐵爪一觸之下,右首青衣人被震退了三步,銅臂天王也站樁不住。他飄身後退了一步,心頭暗暗感到震驚,這兩人功力雖不如自己,卻也差得不多!這時左首青衣人已再次欺到,出手如電左手鐵爪,右手掌鮮紅刺目,同時襲來,封閉了銅臂天王的退路。
  右首育衣人一退又進,飛撲而至,青綠鐵手一招「怒龍攫珠」隱挾風雷,直向銅臂天王當頭抓落。
  銅臂天王怒惱已極,口中大喝一聲,身形忽然離地數寸大袖飛舞,向兩人展開反擊。他號稱南疆一奇,除了一條銅臂不算,一上武功,在武林中也足可排名在一流高手之列。但他哪裡知道,和他動手的這兩個青衣人,也是黑道中的一時之選,武功相當不弱。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9
發表於 2010-6-22 10:15:33 |只看該作者
  雙方三人都不用兵刃,但比用兵刃對搏,更來得險惡:三人近身相搏,愈戰愈狠,銅指鐵爪快得有如驟雨狂風,各找對方要害下手,只要任何一個稍微出手遲緩,就是橫屍當場、不死也得重傷瞬息工夫、三人己拚鬥了二三十招。銅臂天王愈打愈怒,也愈打愈驚。他估量以自己的武功、二十招之內,一定可以擊敗兩人。但此時三十招已過,對方二人,兩隻鐵手,互相配合,竟然愈戰愈猛,愈攻愈狠!不,他突然發覺自己在這二三個招之後,功力似是在逐漸遞減,本來力敵兩人,還綽有餘裕、穩佔上風,但到了此時,已經漸漸打成平手,而且有每況愈下之勢。
  銅臂天王有此發現,心頭登時明白過來,自己極可能在不知不覺間被玄衣羅剎做下手腳。一念及此。不覺大吼一聲,右手銅、向空一揮,從五個指尖上,激射出五縷細如噴泉的黃水!原來鋼臂天王這只右手銅臂,乃巧匠特別精製,中間可蓄毒水,只要按動機簧,毒水便由指尖噴射而出。水霧擴及一丈方圓,濺中人身,立工沃爛,使人防不勝防,委實歹毒已極!
  那兩個青衣人早經玄衣羅剎暗中以「傳音入密」,授以機密,因此一見銅臂天王右手銅臂向空揮起,立即以最快速度飄身飛閃開去,等五縷黃水像噴泉般四散灑開時,兩人早已退出一丈開外。但聽一陣沙沙細聲,黃水灑落地面,立時轟然爆起一片黃煙,一股濃重的惡臭,漸漸隨風吹散!銅臂天王毒水灑空,心頭更是憤怒,左手朝指著玄衣羅剎,厲聲道:「賤婢,你竟在老夫身上暗施手腳?」玄衣羅剎格格嬌笑道:「你到這時候才知道呀?」銅臂天王切齒道:「賤婢,你死定了!」四點金芒,突然電射而出!那是他套在左手五指上的銅指套。
  玄衣羅剎驚叫一聲,仰天翻跌下去。
  銅臂天王哼道:「賊婢。老夫本無傷你之心,是你自己投死,怨不得老夫。」口中說著,正待上前撿取銅指,突覺一陣眩暈,上身朝前俯衝。幾乎撲倒下去!就在此時,突聽一聲輕笑傳入耳中,接著便覺「腦戶穴」上被人點了一下兩眼一黑、登時昏了過去。玄衣美婦等吟吟地站在他身後,纖手一招。兩個青衣人立即走了過來,垂手道;「三姨娘有何吩咐?」玄衣羅剎探懷取出一個玉瓶,傾出一顆綠色藥九,向左手青衣人遞了過去說道:「給他服下此九。」
  左首青衣人應了聲「是」。雙手接過藥丸,俯下身去,一手捏開銅臂天王牙關,把那顆綠色藥丸,納入他口中。
  玄衣羅剎得意地一笑,說道:「帶著他,咱們可以走了。」凌君毅一路疾奔,天色大亮時,趕到穎上,入城之後,找了一家客店落腳,就在房中靜坐調息,漸漸進入忘我境界。等到醒來,已是中午時分,他要店伙送來飯萊,匆匆吃畢,換了一件長衫,佩好長劍,旋即會帳出門。
  大白天,路上行人不絕,自然不能施展輕功,但是從穎上到壽縣,少說也有二百來里路程,只好買了一匹牲口代步。一路縱馬急馳,傍晚時分,趕到一處小村落,離八公山已是不遠。路旁有一間瓦捨,挑著酒招,正是一家賣酒菜的小店。
  凌君毅趕了大半天路,正覺腹中飢餓,心想不如在此吃些東西,再走不遲。當下翻身下馬,把馬匹繫在路旁一株樹下,轉身朝店中走去。遠遠只見店中一個身穿土布衣褲的漢子,正在抹著桌子。敢情這時快近傍晚,行旅客商,急於趕路,不會再在路旁進食因此已經沒有甚麼生意。
  凌君毅走到門口,問道:「店家,還有吃的東西麼?」
  那漢子抬起頭來,打量了凌君毅一限,陪笑道:「東西是現成的,只是客官要進城去,就得趕快,再遲城門就要關了。」這話倒是一番好心。
  凌君毅道:「在下不進城。」那漢子目中閃過一絲異色,道:「這裡是雙橋,再過去便沒有集鎮了,那要到哪裡去?前面可沒有宿頭了。」凌君毅已在一張桌邊坐了下來,說道:「在下還要趕路,有什麼吃的,快給我送來。」那漢子又望了凌君毅一眼,連連點頭道:「客官請稍坐,小的先給你泡壺茶去。說完,匆匆往裡行去。
  凌君毅看他腳步甚是輕快,心中突然一動,暗道:「這店家雖然一身土布裝束,但走起路來,腳不揚塵,此處離八公山已近,莫要是對方的眼線?自己倒不能不防他一二。」思忖之間,那漢子已經泡了一壺茶送來,一面笑道:「客官請用茶,小店只有包子饅頭是現成的。」凌君毅點頭道:「你有什麼,就拿甚麼來好了。」那漢子答應一聲,又走了進去。凌君毅雖然口中極渴,但卻不敢立時飲用茶水探懷取出溫婉君送給他的絲囊,取了一顆「清神丹」納入口中,然後拿起茶碗,一口唱了下去。
  過了一回,那漢子已端著一盤包子走出來,笑道:「客官,包子來了。」他放下盤子,目光一溜,看到凌君毅已把茶水喝乾,臉上萬期而然露出喜色,伸手取過茶壺,又替凌君毅倒了一碗,笑道:「客官趕路辛苦,定然口渴,小店茶葉還其不錯,是本地八公山出產的老山茶,顏色不好看香味濃了些,卻能生津解渴。」凌君毅聽他口氣,已知茶中果然做了手腳,但自己預先服了-顆「清神丹」,不怕他搗鬼,一面點點頭道:「這茶葉果然不錯。」
  取過茶碗,一口又喝了下去,-面又拿起包干,吃了起來。
  那漢子看他又把一碗茶喝乾,心中更喜,一手執壺,又替他倒了一碗。」
  片刻工夫,凌君毅已把一盤包子吃完,隨手取過茶碗,又喝了一口,抬頭向那漢子問道:「客家,一共多少……」「錢」字還沒出口,忽然一手扶頭,口中「咦」了一聲道:「不對!我怎麼有些頭暈!」
  那漢子一直站在桌旁,聞言詭笑道;「客官大概急著趕路,有些累了。」凌君毅望著那漢子,攢攢眉道:「不對!我好端端的怎會頭暈?莫非……你……你在茶水裡做……做……了手腳?」說到最後幾個字,口齒已經不清,頭一歪,伏在桌上昏睡過去。
  那漢子忽然笑了起來,得意地道:「小子,等你想到,已經遲了。」這時從後面屋裡,又奔出一個漢子,問道:「這小子已經放倒了?」
  原先那個漢子剛嘴笑道:「兄弟比平常加上了一倍,還會不把他放倒?只是這小子確實硬朗得很,平常人只要喝一口,就會迷糊,他連唱了三碗,還把一盤包子都吃下肚去,七爺說他不怕劇毒。」
  方纔我真還擔心『人口迷』對他不管用呢!另一個漢子道:「你留在這裡看住他,我這就趕去給七爺報訊。」說完,立即向店外走去。他們說的話,凌君毅自然全聽到了,約自己到八公山來的,果然是那鬼見愁唐七爺!他哪能容得對方趕去報訊?右手屈指輕彈,一縷指風,直向剛走到店門口的漢子背後射擊!那漢子剛走到門口,穴道就被制住,定在那裡,動彈不得。原先那個漢子,看他走到門口,就停了下來,不由催道:「你要去跟七爺報訊,就得快走,這小子的牲口。就拴在樹下,你還等什麼?」
  那漢子穴道受制,口不能言,身不能動,自然沒回答他。
  原先那個漢子看他不言不動,心頭暗暗嘀咕,大聲道:「喂,崔老三,你怎麼啦?」話聲方落,忽聽耳邊響起一縷極細的聲音,說道「崔老三中了邪,還是你去通知唐七爺吧!」
  先前那個漢子聽得大驚,舉目四顧,店堂裡只有凌君毅一人,依然伏在桌上,分明昏迷未醒。這說話的會是誰?心細有了蹊蹺,駭然道:「你是什麼人?」店堂裡除了自己,再也沒有第二個人哪會有人回答?
  那漢子挺挺胸,壯著膽子,向空抱抱拳,大聲道:「是哪一位朋友跟在下說話,兄弟是四川唐門中人,奉唐七爺之命,在這裡辦一件事,朋友細是路過此地,井水不犯河水,就請高抬貴手。」凌君毅緩緩拾起頭來,笑道:「我可以高始貴手,但你也得實話實說。」
  那漢子驚駭欲絕,睜大眼睛,說渲:「你……沒有迷倒?」他想逃,但不知怎的,兩條腿竟然不聽使喚起來。凌君毅望著他,淡淡一笑道:「你方才不是說過,你們唐七爺說我不怕劇毒,在下連毒都不怕,區區迷藥,又如何迷得倒我?」
  那漢子就站在凌君毅桌前,逃也不是,不逃也不是,額上早綻出黃豆般汗珠來。
  凌君毅道:「朋友最好安靜些,在我面前,你是逃不出三步。」
  那漢子果然不敢稍動半步,結結巴巴他說道:「大爺你……
  老是明白人,小的受人差遣,身不由己……」凌君毅:「少廢話,我你,你們七爺人在哪裡?」
  那漢子道:「七爺就在八公山上。」凌君毅道:「在八公山什麼方?」
  那漢子道:「在……在吳氏別業。」凌君毅道:「你們擄了什人?」
  那漢子道:「小的聽說是一位姑娘,是……是你大爺的妹……
  子。」「是我妹子?」凌君毅聽得好不奇怪?他們不知從哪裡擄了一個姑娘,竟然以訛傳訛,硬把她當作了自己的妹子。心中想著,一面點點頭道:「好,我不難為你們,但你們必須留在此地。」話聲出口,凌空一指,點了那漢子穴道,說道:「你們穴道雖然受制,但過了子時自解。」說完,起身朝外行去,出了店門,解開結繩,翻身上馬,一路行向八公山而來。
  一會工夫,便已趕到八公山下,但見一條鋪著青石板的大路,甚是平整,敢情直達吳氏別業。突然,前面傳來一聲沉喝:「來人下馬。」這時天色已黑,但凌君毅目光過人,舉目瞧去,只見前面不遠處,有一片樹林,樹林前面,一排站著四個身佩單刀的黑衣勁裝漢子。
  稍後是一個身穿藍布長袍的老者,看上去年約五十出頭,頭戴一頂瓜皮帽,臉型瘦削,眼神充足,兩邊太陽穴高右鼓起。一看就知道是個內外兼修的高手,手上拿著一支兩尺長的旱煙管,神情冷淇,只是打量著凌君毅,沒作聲。
  凌君毅端坐馬上,冷做地道:「什麼事?」四名黑衣漢子中,有人開了口,說道:「你是什麼人,到哪裡去?」
  凌君毅道:「我是什麼人,要到哪裡去,你們管得著麼?」那說話的漢子臉色一沉道:「你知道這條路通往何處?」
  凌君毅道:「你說呢?」那漢子道:「你沒打聽打聽清楚?」
  凌君毅笑道:「在下打聽清楚了才來的。」那漢子道:「這條路只通吳氏別業。」
  凌君毅道:「在下就是到吳氏別業去的。」戴瓜皮帽老者聽得不耐了,一擺手,止住那漢子再說,一面向凌君毅冷冷說道:「閣下到吳氏別業吉有何貴千?」
  凌君毅冷笑道:「在下去做什麼?何用問我?」瓜皮帽老者冷冷一曬道:「朋友如果不想招惹是非,我勸你還是回去的好。」
  凌君毅劍眉一掀,朗笑道:「這是你們唐家要招惹在下,並非在下要招惹你們唐家。」瓜皮帽老者臉色微微一變,沉哼道:「你已知吳氏別業住的是什麼人,還敢前來惹事?」凌君毅冷笑道:「在下若是怕事,就不來了。」瓜皮帽老者臉現怒容,沉哼道:「好個狂妄小子。」說到這裡,手中旱煙管一指,向四個漢子吩咐道:「你們誰去把他拿下?」
  他話聲甫落,立時有兩個勁裝大漢一齊拔出單刀,一左一右大步朝凌君毅馬前走來。到得近前,同時揚起手中單刀,喝道:「朋友,是自己下馬就縛呢?還是要等我們出手?」凌君毅依然瀟灑坐在馬上,笑道:「你們看著辦吧!」兩個勁裝漢子,因凌君毅人在馬上,古人說得好,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兩人不約而同地單刀一掄,迅速地橫刀馬腳,口中喝道:「小子,你滾下來吧!」
  凌君毅劍眉陡剔,沉喝道:「我馬匹與你們何仇?」喝聲出口,手一抖馬鞭,「拍」的一聲,正抽在右首漢子執刀的右腕之上。那子大叫一聲,丟下鋼刀,抱著手腕,蹲下身去。只要看他痛得滿頭大汗,便知這一記捱得不輕。
  凌君毅一條馬鞭,打得如閃電一般,這邊堪堪抽下,鞭影已經到了左邊,又是「拍」的一聲,這一鞭卻捆在左首漢子肩背上。
  那漢子同樣地大叫一聲,單刀鬆手,一個人痛得滿地亂滾!另外兩個大漢睹狀大怒,哈喝一聲,雙雙揮刀撲了過來。但他們堪勘撲到馬前,陡覺眼前人影一晃,根本連凌君毅如何飛身下馬的都沒看清,人已到了面前。四川唐門,三百年來,一直以毒藥暗器名聞江湖,黑白兩道中人,一來和唐門多少有點交情,二來對他們毒藥暗器也不無顧忌,不願和他們結怨。唐門子弟雖很少在江湖上走動,但無形中,卻養成了他們以為江湖上無人敢惹的觀念,就是連手下人,也難免-個個眼高於頂,盛氣凌人。兩個漢子一看凌君毅到了面前,便不打話,吐氣開聲,兩柄單刀藍光一閃,絞剪般向凌君毅身上劈去。別看他們只是唐家的莊丁,四川唐門中人,平日既很少在江湖行走,長年無事,就在莊上練武耍刀。因此每一個人都有一身精純武功,平常江湖武師,不用三招兩式,管叫你直著過來,橫著回去,但他們今天遇上的卻是凌君毅,這就好比撞上了大歲!
  凌君毅飛身落地,就看到兩道藍汪汪的刀光,交叉劈來,不覺敞笑道:「又是兩個廢料!」雙手齊舉,十指箕張,分向兩柄單刀抓去,他赤手空拳,居然敢向鋒利而又淬有劇毒的刀上抓來。
  兩個漢子方自一怔,突覺刀勢一沉,已被對方抓個正著。
  兩個人這一驚非同小可心知遇上了高人,急快用力往後一抽,企圖收回單刀,哪知手中單刀,好像被大鐵鉗鉗住了一般,哪能抽動分毫?凌君毅冷冷一笑,暗運功力,一股內勁,從刀上傳了過去。
  兩個漢子只覺手腕一振,一直麻上肩胛,哪還握得住刀?
  凌君毅輕而易舉地把兩柄單刀奪了過來,雙刀左右一分,用刀柄朝兩人拍了過去。這用刀柄拍擊,原是不成招術,但在他手中使來,卻是別具一格,與眾不同。那兩個漢子糊里糊塗地被人奪了單刀,心中難免一怔,忽覺膝上一陣劇痛,口中「啊哼」一聲,雙雙往地上跌坐下去。
  凌君毅這連串的動作,快速絕倫,從馬上飛身落地,奪下單刀,拍向兩人,只不過眨眼間事!連站在林前的瓜皮帽老者,眼睜睜看著他傷了兩人,有心出手搶救,都嫌不及,心頭又驚又怒,他想不到對方一個二十出頭的少年,竟有這般高絕身手,一雙陰隼目光,直注在凌君毅臉上,沉喝道:「閣下果然有些門道,難怪敢找上門來尋釁。」
  凌君毅把奪來的雙刀,隨手往地上一擲,傲然笑道:「在下是踐約來的,說不上上門尋釁,朋友若是不想賜教,那就上去通報一聲,說凌某已經來了。」瓜皮帽老者聽他說是踐約來的,原想問清楚是和他訂了約的,但聽到後來幾句話,言外之急,分明是說自己不敢和他動手。是可忍,孰不可忍?
  瓜皮帽老者痰削臉猛地一沉,嘿然道:「很好,只要你勝得老夫,老夫就給你通報去。」凌君毅朗笑道:「朋友說的,正合我意。」
  瓜皮帽老者一聲千嘿,旱煙管迅快地交到左手,右手一抬,一隻烏黑的手掌已當胸向凌君毅印來。凌君毅看他手掌烏黑髮光,暗暗叫了聲:「黑煞掌!」但他豈肯示弱,右手凝足功力,朝前迎去,硬接對方掌勢,但聽蓬然一聲大震,凌君毅接了瓜皮帽老者一掌被震得手腕一麻,他心知對方掌上練有毒功,迅速探手入懷,握住了「辟毒珠」。
  瓜皮帽老者也被凌君毅的掌力震得血氣浮動,連退三步,心頭暗暗震駭:「這小子年紀輕輕,哪來這麼深厚的功力?」心念轉動,瘦削臉上,卻不期飛起一絲獰笑,揮揮手道:「小子,你可以回了。」凌君毅卓然而立,訝然道:「怎麼,在下落敗了麼?」
  瓜皮帽老者一陣嘿嘿陰笑道:「小子,記著,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辰。」凌君毅淡淡一笑道:「朋友這話,倒是費解得很,你好像是說在下活不過今晚?」
  瓜皮帽老者沉哼道:「老夫正是此意。」凌君毅含笑道:「這就奇了,在下怎會一點也感覺不出來?
  而且在下之意,還想請你上去通報呢!」這瓜皮帽老者乃是門副總管黑煞學耿土貴,平日原是城府極深的人,尤其他練的「煞掌」是用唐門獨門毒藥熬練,較之一般江湖上的「黑煞掌」,何止厲害十倍,擊中人身,子不見午。眼前這年輕人,明明和自己硬對了一掌,劇毒由掌心緣臂而上,直攻心經,要比擊中任何部位,傳毒更來得快速。
  但眼前這個年輕人,確實毫無中毒現象,他這份震驚,比剛才一掌被震退三步,還要駭異,目光炯炯,直盯著凌君毅,心頭暗暗道:「這小子竟然不畏劇毒?」忽然點頭道:「好,老夫給你帶路。」
  說完,轉身向青石板輔成的登山大路上走去。
  凌君毅傲然一笑,一手牽著馬匹,跟隨他身後而行。這條登山道路,寬闊平整,雖是一路往上行去,但絲毫不覺吃力,兩進參天松柏,風聲如濤!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半山腰。這裡是一片相當寬敞的平台,雖在夜色中,凌君毅仍然看得清楚,平台四周圍口白石雕欄遍種奇花異卉,清香襲人!正面是一座清水磚牆的高大門樓,橫額上是用方磚砌成的「吳氏別業」四個大字,兩扇朱漆大門,敞殲無阻,門口懸掛著一對巨大的燈籠,燈籠上卻寫若一個「唐」字,敢情他們是借「吳氏別業」暫住。
  門口站著兩名手抱單刀的黑衣漢子,面對著面,站在那裡,跟泥塑木雕一般,一動不動,好不氣派!黑煞掌耿土貴領著凌君毅走到平台中間,就停了步,回過頭來,冷冷說道:「朋友請在這裡等著,老夫給你進去通報。」轉身向大門內行去。
  凌君毅心中暗暗嘀咕:「看來這座吳氏別業擺在眼前的排場,可能四川唐門來了什麼重要人物?」等了片刻工夫,便見耿土貴帶著一個人走了出來。
  這人也在五旬開外,濃眉、鷂目,身穿天藍長袍,個於高大,看去甚是冷傲。就在這兩人在大門口現身之際,從這座大宅院的左右兩側,同時像鬼魅般閃出八個頭包藍巾,身穿天藍勁裝,手抱藍汪汪朴刀肋剽悍大漢。他們雖沒向凌君毅圍上來,但卻迅速散開,遠遠地形成了包圍之勢。凌君毅負手站在乎台中央,連看也沒向他們看上一眼。
  那藍袍人在階前站住,一雙鷂目,精光如電,打量若凌君毅,向耿士貴沉聲問道:「你說的就是此人麼?」
  耿土貴應了聲:「是的」。藍飽人目光一注,冷冷問道:「你叫什麼名字?來此何事?」
  凌君毅傲然而立,恍如末聞。
  那南袍老者臉色一沉,濃哼道「小伙子,老夫問你話,你聽到了麼?」
  「問我?」凌君毅徐徐轉過身去,望了他一眼,說道:「最好先說……」凌君毅傲然而立,恍如末聞。
  那南袍老者臉色一沉,濃哼道:「小伙子,老夫問你話,你聽到……」「問我?」凌君毅徐徐轉過身去,望了他一眼,說道:「最好先說……
  凌日毅依然背負雙手,傲不為禮,只是口中「哦」了一聲。巴天義面現怒容,說道:「現在你可以說出來意了。」
  凌君毅道:「巴總管既然不知在下來意,那就去叫鬼見愁唐七爺出來,他知道。」巴天義濃眉微攢,道:「原來朋友是找唐七爺的,只是七爺不在這裡。」
  凌君毅冷笑道:「他可是不敢出來見我?那也沒關係,你們把劫來的一名女子,放出來就好。」巴天義聽得勃然大怒,沉喝道:「好狂妄的小子,這裡可容不得你撒野。」。
  凌君毅劍眉一軒,冷然道:「姓巴的聽著,凌某應約而來,你們劫來的雖然不是我的妹子,但凌某既然來了,就得把那位姑娘帶走,你叫唐老七趕快把人放出來。」巴天義道:「你小子胡說什麼老夫告訴你七爺不在這裡,你快滾吧!」凌君毅道:「吳氏別業中住的不是四川唐門的人麼?」巴天義沉喝道:小子,你知道這裡住的是什麼人?」凌君毅道:「在下不管這裡住的是些什麼人?你們劫持了良家女子,在下就找你們姓唐的要人。」巴天義一陣嘿嘿沉笑道「來向唐門要人?你好大的膽子。」凌君毅冷笑道:「光天化日,擄劫良家婦女,你們四川唐家,目中還有法紀麼?」
  巴天義氣得雙目圓瞪,大笑道:「老夫真沒想到天下會有像你小子這樣不珍惜自己性命的人。」說到這裡,猛地一揮手道:「這妄小子,上門找死,你們把他剁了!」此話一出,四周八個藍衣大汗,動作疾敏,本來站很很遠,這一瞬功夫,已撲近平台中央!他們似是接著八卦方位列陣,欺到凌君毅身前數尺,腳下一停,立即迅快地移動方位。同時每人手中藍汪汪的撲刀,也已迅速交錯劈出。
  剎那間,刀影如山,湧起一片藍光,從四面八方向凌君毅攻到。
  凌君毅吃了一驚,暗道:「看來他們早有佈置,這刀陣攻勢嚴密,倒是厲害得很!心念轉動,突然「嗆」的一聲、長劍出匣,一道青光,繞身而起,化作一片護身光幕,旋聽左右前後,連續發出八聲急如連珠的金鐵交鳴!他一招之間,雖然封開了八人攻勢心頭卻也禁不住暗暗一凜,忖道:「差幸自己看出刀陣厲害、早已有備,若是換了一個人,在這第一招上,就得吃上大虧。」這八人刀陣,大概是四川唐門的精銳勁旅,每一個人,都是久經訓練,刀陣一經展開,但見一道道藍汪汪的刀光,愈來愈是凌厲,交織成一片嚴密的刀網。
  把凌君毅死死圍住,裹入刀光之中。
  凌君毅雖然不俱,但身在刀陣之中,被左右前後一波接一波的圍攻,卻也感到這八個人一經聯手,此進彼退,相輔相成,穿插遊走,十分難鬥,不但沒有機會傷得對方,甚至拆封都有應接無暇之感。
  凌君毅空有一身驚人之藝,竟然被八柄朴刀,連環交擊,著著進逼,弄得手忙腳亂,施展不開。他哪裡知道這是四川唐門的「八封刀陣」,雖不能和少林的「羅漢陣」,武當的「五行劍陣」相比擬,卻也別具威力,武林中很少有人能活著闖出來。那是因為四川唐門以毒藥暗器馳名於世,這八個人不但精擅刀陣,手中使的更是天藍化血刀。而且每個人都練有一種極厲害的暗器,最後.招「八仙獻壽」,真如八仙過海,備顯神通。八種暗器,一齊出手,非把你弄個神形俱滅,才肯罷手。
  凌君毅和他們打了七八個回合,只覺這八個大漢的了刀陣,纏人威勢,如影隨形,揮之不去,他不願和他們纏鬥,長劍疾掄,縱身而起。
  哪知八人號稱唐門八將,武功十分了得,你縱身躍起,他們也跟著飛躍而起,手中藍色朴刀,依然分由八個方位,夾擊過來。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10
發表於 2010-6-22 10:16:50 |只看該作者
第05章 劍破毒刀陣

  這真是凌君毅出道以來,最使他窮於應付的一場惡鬥,身形一起,突又疾沉而下!這一下動作快速,避開了八柄毒刀的空中襲擊,身形落地,立即一個急旋,正待衝出刀陣!哪知這八人久經操練,武功、心意,動作如一,配合得十分嚴密,八刀交織,一齊刺了個空,也立即跟蹤落地,八人依然各佔方位,絲毫不見散亂,八道光,又同時交叉攻到。總管巴天義臉色陰沉,站在階上,適時喝道:
  小子,你此時棄去長劍,束手就縛,還來得及。」
  八個大漢聽到巴總管的喝聲,立即有人大喝道:「小子,總管叫你棄劍受縛,還不住手?」一人出聲,大家附和著略喝:「小子,快快棄劍受縛。」凌君毅身在刀陣之中,聽得大怒,不覺劍眉一剔,朗聲喝道:「姓巴的,我只是不願多傷無辜,你當區區刀陣,真能困得住我?」喝聲出口,右手長劍奇招突發,但見一道耀目長虹,從他邊湧起,回掃而出,這一劍,正是他家傳八劍之一的「龍爭於野」!師傅曾經告誡過他,他家承的三種武學,行走江湖,不宜輕易展露,但此時他被迫得不得不使,剎那間,但聽一陣急驟的金鐵交鳴,八個藍衣大漢都只覺眼前奇亮,右腕被震得發麻,八柄天藍化血刀,同時被震脫手,飛出去!八個大漢全都被他這一招震懾住了,誰都不知道自己朴刀是如何脫手的,一時不禁望口凌君毅發呆!巴天義看得臉色大變,突然雙手一拍,厲喝道,「你們還等什麼?」這句話,等於是發出了最後命令!八個大漢悚然一驚,倏地後退一丈雙手揚處,八股細碎藍芒,千百點寒星,由八個不同方向,密集如雨,向凌君毅立身之處,激射而至!但凌君毅卻在此時,已經到了巴天義身前,鋒利的劍尖,一下抵在他喉結之上,冷冷說道:「姓巴的,你動一動,我就刺穿你的喉嚨。」巴天義能當得上四川唐門的總管,一身武功,自然也不會弱到哪裡,但他根本沒看到凌君毅是如何欺過來的。他只覺眼前微風一颯,雪亮鋒利的劍尖,已經點在自己喉嚨之上,這是他作夢也想不到的事,一張臉登時煞白,硬是不敢掙動一下。
  黑煞掌耿士貴就站在巴天義身邊,他心機深沉,一看機不可失,一聲不作,掄掌就朝凌君毅肋下印來,這一掌相距既近,他又是蓄意而發,自然快速無比!凌君毅好像背後長著眼睛,看也不不看,左手疾翻,一招「赤手縛龍」,快得如同閃電,扣住了耿士貴的手腕,反手朝後丟出。耿土貴毫無還手餘地,一個身於就像稻草人一般,手舞足蹈,直向廣場中間摔了出去。差幸那八個大漢暗青子出手,忽然不見了凌君毅的影子,大家已經停下手來,不然,這位副總管必然成了飛靶!巴天義色厲內茬,直著脖子,頭往後仰.口中厲聲道:「朋友你要如何?」凌君毅冷傲地道:「帶路。」巴天義額前汗水直冒,問道:「你……要見誰?」凌君毅道:「自然是你的主子。」巴天義著急道:「你……」凌君毅不讓他說下去,忽然收起長劍,冷喝道:
  「姓巴的,好好轉過身去,向裡去吧,我想你心裡一定明白,在我凌某面前,有劍,沒劍.都是一樣,只要你敢有半點異動,我不會讓你跨出一步的。」這話換在平時,巴天義死也不會相信,但此刻從凌君毅口中說來,他卻千信方信,這年輕人一身武功,確實莫測高深,他說得出,做得到,天底下,沒有人會把自己性命當作兒戲的!巴天義一聲沒吭,轉過身去。他喉頭前面,有形的劍,已經收回去了,但他可以感覺到,背後有一支無形的劍抵著他!
  這是他多少年的經驗告訴他的,這年輕人,憑他的能耐,實在惹不起人家,總算背後沒被劍尖抵著走進去,這已是人家給他面子了。不,這是凌君毅故示大方,壓根兒沒把他巴天義放在眼裡。在巴天義來說,雖是被人押著進去的,但在旁人看來,卻像是領著凌君毅進去的,這總比劍尖抵著走要好得多了。他硬著頭皮,走在前面,凌君毅寶劍早已返鞘,步履瀟灑,跟著他進入大門。
  二門前面,同樣站著四名黑衣佩刀大漢,他們看到巴總管領著人進來,自然不加攔阻。進入二門,就可以看到大廳上燈火輝煌,階上走廊間,左右各站著四名一色身穿黑衣、手捧天藍毒劍的女子!
  這八個女子,年齡都在四十以上,腰佩革囊,左手都戴著鹿皮手套,這陣仗雖是娘子軍,倒也雄赳赳,氣昂昂!大廳上。垂著湘簾,這時已從簾內傳出一個蒼老的婦人聲音,沉聲道:「巴總管,老身聽說有人破了咱們曲『八封刀陣』?」
  巴總管慌忙趨前三步,朝階上躬下身去,說道:「屬下正是來向老夫人稟報,此人姓凌,要見老夫人。」凌君毅聽得不禁一怔,心想:
  「自己是找鬼見愁唐老七來的,幾時要求見甚麼老夫人?」
  只聽那蒼老婦人聲音說道:「人呢?」巴天義躬著腰;直:「啟稟老夫人,屬下已經把他帶進來了。」
  蒼老婦人聲音冷冷一哼道:「你們都栽了跟斗是不是?」
  巴天義拭著汗水,不敢出聲,蒼老婦人聲音緩緩說道:「好吧。
  你帶他進來。」
  巴天義應了聲「是」,迅快轉過身來,臉露陰笑,抬抬手道:「凌朋友隨我進去。」說完,急步朝階上走去。。凌君毅沒有作聲,隨著他舉步跨上石階,早有兩名黑衣女子一左一右,掀起簾子。
  大廳上四角掛著四盞官燈,中間懸拴著一盞蓮花形的琉璃燈,因此照得整座大廳,通明如同白晝。上首一張紫檀雕花靠背椅上。
  端坐著一個皮膚白淨,面目冷峻的黃衣老婦人,一頭白髮,黑絲絨包頭,中向嵌著一塊翠玉蝙蝠,手中拄著一支枴杖,看去當在六旬以上。
  左右兩邊伺立著兩個青衣丫餐,腰佩短劍,在靠椅後面,站著一個容貌艷麗的少婦,神態端莊,如果不是老婦人的兒媳,便是她女兒。
  巴總管一腳跨進大廳,立即趨前幾步,躬下身去,口中說道:
  「屬下給老夫人少夫人叩安。」唐老夫人一擺手道,「巴總管少禮。」
  她口中說著,兩道冷峻的目光,早已射到凌君毅身上,冷冷問道:
  「巴總管,就是這年輕人要見老身麼?」
  巴天義應了聲「是」一面回過身來,陰聲道:「凌朋友要見老夫人,這位就是老夫人了,」凌君毅緩步走上幾步,拱手作了個長揖,道:「在下凌君毅,見過老夫人。」
  唐老夫人道:「年輕人,老身聽說你在外面破了咱們唐家的『八封刀陣』真是難得得很!」口氣十分冷峻,顯然心頭大是不快。
  凌君毅淡淡一笑道:「老夫人原諒,在下出於自衛,不得不爾、不過在下已經手下留情,不曾傷人。」唐老夫人臉色微變,哼笑道:
  「那倒還是承你的情了,如若不手下留情呢?都把他們殺了是不是?」
  凌君毅劍眉一挑,冷聲道:「若以他們不分青紅皂白,圍著在下施放歹毒暗器,在下縱然不取他們性命,至少也要卸下他們八條施放歹毒暗器的臂膀來。」唐老夫人怒哼道:「年輕人好狂妄的口氣,你把咱們唐家看扁了。」
  凌君毅道:「老夫人這話就不對了,江湖黑道,以強凌弱,仗勢欺人的事,大家雖是司空見慣,並不足奇。但四川唐門,聲名久著,應該講一個理字。」唐老夫人怒聲道:「老身哪裡不講理了?」
  凌君毅道:「老夫人若是講理,那就不妨問問巴總管,在下應約而來,貴門中人,一再攔襲,在下若是不能自保,早就橫屍山下了。」
  唐老夫人道:「巴總管,他說的是真話麼?」
  巴天義道:「屬下據耿副總管報告,此入上山尋釁,身手頒高,因此屬下命他們布下刀陣。」唐老夫人道:「你沒問他來意?」
  巴天義渲;「屬下問了,他說咱們擄劫良家女子,他是要人來的。」
  唐老夫人沉聲道:「你們有沒有擄劫良家女子?」巴天義惺恐地道「老夫人明鑒,咱們怎會做出這種事來?」,唐老夫人冷峻目光注向凌君毅,問道:「年輕人,你求見老身,就是向老身要人來的了?」
  凌君毅道:「在下並不知道老夫人在此,也並未求見老夫人。」唐老夫人道:「那你是找誰來的?」
  凌君毅道:「在下要找的是鬼見愁唐七爺。」唐老夫人道:「是老七擄劫了良家女子?」
  凌君毅道:「不錯,他擄劫了-個女子,誤以為是在下妹子,要在下前來八公山赴約。」一面從懷中取出那封信柬,說道:「有信為憑,請老夫人過目。」當下就有一名使女走了過來,接過信柬,雙手呈給老夫人。唐老夫人抽出信箋,看了一眼,雙眉微微一擾,問道:
  「你知道老七劫持的是什麼人麼?」凌君毅道:「在下並無妹子,他劫持的女子是誰,在下也不知道,但他劫持此女,是因在下而起,在下不得不來向他要人。」
  唐老夫人不覺點頭道:「這話倒是不錯,唔,你可是跟他結過甚麼梁子?」凌君毅道:「這個……昨日中午時分,在下路過界首,就被唐七爺和他手下圍攻,聲官要在下交出懷中之物,在下不知他耍在下懷中何物?」當下就把當時情形,以及上山赴約,又遭耿士貴和刀陣圍襲之事,詳細說了一遍。唐老夫人聽得臉有怒容,朝巴天義冷冷一哼道:「巴總管,你這是在管些什麼?人家以禮求見,老七糊塗,你也跟著糊塗,真把咱們唐家的臉都丟盡了。」
  巴天義惶恐地連連躬身道:「屬下該死,萬望老夫人開恩。」唐老夫人道「不用說了。老夫人呢?」巴天義道:「七爺沒來這裡……」
  唐老夫人以杖頓地,怒聲道:「你們立時主給我把老七找來,咱們四川唐門,居然做出擄人勒索的事來,傳出江湖,叫我這張老臉往哪裡放?」
  巴總管連聲應「是」,唐老夫人又以杖頓地,喝道:「還不快去?」巴天義不敢停留,急急往外行去。唐老夫人目光一抬,道:「年輕人,你聽見了,四川唐門,並不像你想的那麼糟糕,明天中午以前,你可再來一趟吳氏別業。那女子雖然不是你的妹子,但老身還是要把她交還給你領回去,此事由你而起,你不會不答應吧?」
  凌君毅拱拱手道:「老夫人吩咐,在下自當遵命。」唐老夫人一抬手道:「好,明天中午以前,你來找老身好了。」凌君毅拱拱手道:
  「如此,在下告辭。」出了吳氏別業,一路展開腳程,趕到壽縣,翻上城垣,找了一處隱僻所在,悄悄躍落。現在,他已瀟灑地走在大街上了。
  壽縣,古之壽春,楚之郊都。東鄰蚌埠。南接合肥,北距風台極近,西通穎上、六安,可以說是水陸交通的中心。這時雖已是初更,但大街上依然行人往來燈火通明,楚館秦樓,絲竹之聲,隨風飄傳。
  凌君毅在大街上轉了一圈,終於走入一條橫街,那裡有一家壽春客棧,鬧中取靜,門面十分氣派。凌君毅還未走近大門,早有一名伙汁迎了上來,哈腰道:「客官住店,小號有最高雅的上房,伺候周到。賓至如歸。客官請進。」搶在前面,拉開大門。
  凌君毅本來就是住店來的,大步跨進店堂,那名伙汁迎著,把他頂到上房。然後打來洗臉水,又泡了一壺茶送來。
  凌君毅解下長劍,桂在床頭,洗了把臉,就倒了一盅茶,在窗口坐下,一面喝茶,一面心想著,自己從開封跟蹤藍衣人(如今知道他叫田公子)起,這數日來,竟然接二連三地遇上事故,看來江湖上確實已有許多人一路跟蹤下來。他想到清麗絕俗、溫文多情的溫婉君,也想到嬌憨動人、天真活潑的綠衣姑娘——他只知她姓方,旁的就一無所知?
  他懷念溫婉君,也更難忘姓方的綠衣姑娘。他覺得這兩人有如春花秋月難於取捨。男人知好色。則慕少艾,何況凌君毅是個多情種子,又是初墜情網。他怔怔地望著天花板,天花板上一會顯出溫婉君的纖影,向他脈脈含情地微笑!一會又變成綠衣少女的蘋果臉,漾起兩個小酒渦,暗暗格格地向他訴說著:她那個表姐,美得像滴凡仙子一樣。但他除了只知道她姓方,連她是哪裡人。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
  相思味有甜有苦,嘗著苦也不肯拋。凌君毅只嘗到一點甜還沒有嘗著苦呢!
  他坐了一會,覺得頭腦有些昏倦、也就解衣就寢,哪知上了床,卻輾轉不能成眠,遠遠聽到更鼓己敲三更。
  篡地,他清晰地聽到窗外,「嘶」的一聲輕響,一道人影,帶起一縷衣袂飄風之聲,接著是極輕微的腳尖落地之聲。緊接著悄悄地欺近窗前,這人還屏著呼吸,在窗前站定下來。
  這些,當然瞞不過凌君毅,但他要看看這夜行人有何企圖,所以仍然佯作不知,不加理睬。
  那夜行人在窗下待了半晌,聽不到房中動靜,似乎有些忍耐不住,隔著窗戶,冷冷說道:「凌君毅,你出來。」這話說得不高,但即使凌君毅睡熟了,也定然可以聽到了。因為一個練武的人,縱然在睡熟之時,也一定會保持著相當的警覺。何況像凌君毅這等身手的人,應該在他欺到窗前之時,即已發覺,他等了半晌,敢情就是想等凌君毅發覺,就因為凌君毅沒有動靜,他才出聲招呼的。
  人家既已指名叫陣,凌君毅自然不好再裝作不聞,口中低喝一聲:「什麼人?」一躍下床,披起長衫,一手已經摘下掛在床頭的長劍,推開窗戶,人如灰鶴,一下穿窗而出。
  他飛出窗外,只見前面屋脊上,卓立著一條瘦小人影。
  凌君毅看他似有挑釁之意,心頭不禁火起,雙足一點地面,身形凌空而起,朝那人飛撲過去。
  那人影一見凌君毅撲來,立即飄然掠起,一連兩個起落,到了臨街一座民屋之上,腳下絲毫不停,一路穿房越脊。縱掠如飛,朝西逸去。
  凌君毅因他指名叫陣,明明是向自己挑戰,一時哪肯放鬆?暗暗提吸真氣,身化飛虹,一路銜尾疾追下去。一個跑,一個追,宛如兩點流星,劃空飛射,不過片刻工夫,便奔到了城西一片荒郊。對方輕功雖然不弱,但比起凌君毅來,卻遜上一籌還不止。這-陣工夫,兩人之間的距離,已經逐漸接近,等奔到西郊,雙方之間已只有三數丈距離了。奔行之間,前面瘦小黑影突然回過身來,手腕揚處,低喝一聲:「照打!」一點黑影,直向凌君毅迎面打來。
  凌君毅不防對方有此一著,急忙腳下一停,揚左手,一下把打來暗器抄住,那只是一顆石子。但就在他奔行之勢一停剎那,對方也已停住身形,轉過臉來。兩人相距,此刻已不過一二丈遠近,凌君毅舉目瞧去,只見此人頭戴氈帽,面如黃蠟,身材瘦小。一身黑色勁裝,背負一柄長劍,看上去面貌有點猥瑣,可是一雙目光,卻湛如秋水,明亮照人。他正在打量著對方之際,對方也目光凝注,打量著他。
  凌君毅只覺眼前此人,自己從未見過,這四周也靜悄悄的不像有什麼埋伏,心中暗暗覺得奇怪,忍不住問道:「閣下把在下引來此地,不知有何見教?」那黑衣人低沉地道:「你就是凌君毅?」
  凌君毅抱拳道:「不錯,在下正是凌某,閣下如何稱呼?」黑衣人冷冷說道:「你不用問我是誰。」
  凌君毅道:「好,那麼閣下總該說說來意吧?」
  黑衣人緩緩從肩頭撤下長劍,說道:「我聽說你自恃武功高強、目空四海,很了不起。」凌君毅聽得一怔,淡淡說道:「尊駕也許耳聞失實,在下從未自侍武功高強且不敢目空四海。」
  黑衣人道:「我不管你是不是目空四海,我約你到這裡來,就是要和你較量較量。你身上不是佩著寶劍麼,咱們就在劍上分個高低吧。」凌君毅看了自己寶劍一眼,徐徐抬目道:「有此必要麼?」
  黑衣人道:「除非你不敢和我比劍?」凌君毅雙眉微皺道:「劍是凶器,咱們素昧平生,無怨無仇,何必非以兵戎相見不可?」
  黑衣人長劍一指,道:「我約你來此,就是要和你分個高下,你既然來了,自是非比不可。」凌君毅道;「閣下受人慫恿而來?」
  黑衣人斬釘截鐵地道:「沒有人慫恿我,是我自己來的。」
  凌君毅道:「那麼閣下請回,在下恕不奉陪。」說完,轉身欲走。
  黑衣人冷喝道:「凌君毅,你給我站住。」
  凌君毅道:「閣下還有件麼事!」黑衣人道:「你不能走。」凌君毅道:「為什麼?」黑衣人一揚手中長劍,道:「此時此地,你想走,只怕我手中劍不肯答應。」凌君毅劍眉微揚,顯然已有怒意,但依然忍了下去。說道:「閣下既然精擅劍術,須知學劍並非爭一時意氣用來逞勇鬥狠的,在下不願無故動劍。閣下可以走了。」
  黑衣人叫道:「不行。」凌君毅道,「在下從學劍之日起,一直俗遵劍經銘言,決不輕易和人動手,」黑衣人冷笑道:「我不懂劍經銘言,今晚你只有在兩種情況之下,可以離開此地。」凌君毅道:「哪兩種情況?」
  黑衣人道:「一種是你勝了我手中長劍,一種是你棄劍認輸留下你手中寶劍。凌君毅目光寒芒飛閃,冷然道:「在下奉勸閣下,莫要逼人太甚。」
  黑衣人眨動一雙晶瑩眼睛,冷笑道:「我原是找你比劍來的,什麼叫逼人太甚?」凌君毅不耐道:「在下早已說過,不和任何人無故動劍。」
  黑衣人冷冷-哼誼:「你既不願和我動劍,就得棄劍認輸;不想棄劍認輸,就得和我分個高低,我想反手如來的徒弟,總不至於是個懦夫吧?」
  凌君毅雙目寒光進射,突然之間,現出凜然神色,朗笑道:「閣下雖是激將之言,但凌某為了保持師門聲譽,只好和閣下放手一搏了。」右手一探,錨的一聲,撤出劍來。黑衣人得意一笑,道:「你準備好了?」
  凌君毅渲:「且慢。」黑衣人道:「你有什麼話說?」
  凌君毅正容道:「在下寶劍,出必傷人,閣下最好小心些。」黑衣人怒哼道:「既然動手,就算被你一劍刺死,那也只好怪我學藝不精,你有什麼絕招,只管施展好了。」
  凌君毅道:「在下話已說明,閣下可以動手了。」
  黑衣人早已等得不耐,口中道一聲:「好!」「好」字出口,抖手一劍,分心便刺。這一劍,出手極快,青芒-閃,劍尖已到胸前。
  凌君毅因對方非和自己比劍不可,心知他劍上定有持殊造詣,因此絲毫未敢輕視對方。一見黑衣人揮劍刺到,立即身形一側.揮手一劍。反擊過去。黑衣人輕笑一聲,劍如靈蛇。輕輕一滑,劍尖忽然朝上挑起,一點育芒,直點凌君毅咽喉。
  凌君毅微微一怔,心中暗道:「此人劍法,倒是快速得很。」劍尖一豎,朝上削去。
  黑衣人沒和凌君毅接觸,上挑之勢,中途一變,劍光朝下直落,閃電般朝凌君毅胸腹劃下。
  凌君毅削出的劍勢,居然封了個空,不覺一驚,忖道:「他這是什麼劍法,竟有這般凌厲,看來自己倒不能輕估他了。」微一吸氣,劍勢跟著直落,朝黑衣人劍上拍去。黑衣人迅疾收到,但在一收之後青芒連閃,卻又一口氣刺出五劍。這五劍一氣呵成,快得無以復加,名雖五劍,實則綿密無間,幾如一劍!
  凌君毅人隨劍走,劍隨勢發,同樣還了他五劍,不是封架,而是進招,輕靈快捷,以攻還攻,雙劍交而不擊,不帶半點聲息。
  黑衣人似乎想不到凌君毅會在自己一輪快速搶攻中進招,不禁呆得一呆,腳下被遏得連退了兩步,他一氣之下,口中冷哼連聲,身形直撲而上,手腕連搖,緊接著又是八劍,快速攻出,劍勢連綿,如天機雲綿,幻出一片繽紛光影,燦爛奪目,凌厲得令人眼花撩亂.目眩神搖。看來他是把壓箱底的本領都使出來!
  只是他遇上的是凌君毅,只聽凌君毅朗笑一聲:「閣下小心了。」突然之間,劍交左手,身如旋風,向左欺進,劍光陡盛,如匹練橫飛,如閃電鐐繞。
  「鏘」的一聲,黑衣人八劍齊發,帶起的濱紛劍光,一觸即沒,頭頂一涼,手中長劍,同時受到極大震力,再也掌握不住,一下被震飛出去!「啊……」他發出了一聲尖叫。
  黑衣人一直話聲低沉冷漠,聽不出他究竟是男是女。這聲尖叫,敢情起於倉促,無法掩飾,聲音清脆而尖,分明是個女子!
  凌君毅聞聲一驚,急忙收劍停身,抬目望去。黑衣人頭上一頂氈帽已被削落,一頭青絲,披散下來,俯身拾起長劍,惡狠狠地盯了凌君毅一眼,揚手打出三點紫芒,一語不發,轉身疾奔而去。
  凌君毅沒想到黑衣人會是女子,不禁怔得一怔,驟見三點紫芒,一閃而至,來勢極快,直奔自己胸前。而就在將到胸前之際,本來的直射之勢,忽然變為振翅翩飛,散將開來,一叮咽喉,另外兩隻,撲向雙肩!凌君毅目光何等敏銳?已然看清黑衣女子打出來的,竟是三隻紫色小蜂,心頭暗暗一凜,急忙舉劍一揮,朝三隻紫蜂劈去。只聽「叮」「叮」「叮」三聲輕響,三隻紫蜂被他一齊擊落。個中又是一怔,暗道:「這三隻紫蜂,原來竟是暗器,自己還當它是真的哩。」
  心念轉動,俯身從地上把三隻紫蜂拾起,果然製作精巧,通體色呈淺紫,看去栩栩如生。蜂嘴上還有一支細如牛毛的鋼針,色呈蔚藍,敢倩還餵過劇毒!在他俯身拾取紫鋒之際,還發現地上有一小撮削斷了的青絲,隨手取起,只覺烏油油光澤柔細,還隱隱可以聞到一縷淡淡的幽香,分明是少女的秀髮,自己和她無怨無仇,她非退著自己比劍不可,這會是誰呢?
  他一手捏著那一撮秀髮,一手拿著三隻精鋼製的紫蜂,心頭不覺一動,暗道:「瞧這三隻紫蜂,製作如此精巧,此女定是四川唐門中人!」他一想到四川唐門,登時想起晚間站在唐老夫人身後容貌艷麗、神態端莊的少婦,唐家的「少夫人」!哼,一定是她,不然她何用戴著面具來找自己?難怪一開口就說自己自恃武功,目空四海,非和自己較量不可。大概四川唐門中人,因自己破了他們的「八封刀陣」,都有些不大服氣,她才偷偷地跑來,找自己的麻煩。
  明天中午,唐老夫人要自己再去一次吳氏別業,把自己不認識的「妹子」領回來,自己何不就把這一撮秀髮,三隻紫蜂帶了去,當面交給唐老夫人,看她如何說法。主意拿定,就把這兩件東西,往懷裡一塞,轉身飛縱而起,一路朝客店奔回。
  回到客店,依然悄悄穿窗而入,掛好寶劍,解衣就寢。一宿無話,第二天一覺醒來,已是日上三竿,起身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一撮秀髮和三隻紫蜂,用紙包好,然後開門出去,招呼店伙,替自己送來洗臉水,盥洗完畢,吃過早點,看看時間不早,正待會帳出門。
  忽聽門外走廊上,傳來一陣腳步聲,接著只聽店伙的聲音陪笑道:「尊客要找凌爺,大概就是住在這一間了。」
  凌君毅心中暗道:「自己在這裡落店,並無人知,不知又是什麼人來找自己了?」心中想著,腳步聲已經及門而止,店伙堆著滿臉笑容,搶先走入,說道:「客官就是凌爺吧?有一位姓巴的總管,來找你。」
  他話聲方落,身後的巴天義一步跨了進來,雙手抱拳,陪笑道:
  「巴某奉老夫人之命,特來恭請凌爺。」凌君毅頷首道:「原來是巴總管,在下失迎。」
  巴天義望了店伙一限,那店伙甚是乖巧,立即哈腰道:「總管請坐,小的告退。」慌忙退將出去。巴天義一臉制笑,拱拱手道:「昨晚之事,純出誤會,巴某多有冒犯,特奉老夫人之命,前來向凌爺負荊請罪。」他身為四川唐門總管,居然前倔後恭,說出請罪的話來。
  凌君毅心中暗道:「此人老奸巨猾,不知又在耍什麼花樣,自己可得提防他一二。」一面淡淡笑道:「巴總管好說,昨晚在下也有開罪之處。」巴天義連忙陪笑道:「若非凌爺手下留情,巴某縱有幾條賤命,也不是凌爺的對手。」
  不待凌君毅開口,哈哈腰,又接道:「老夫人一早就著巴某前來迎接,巴某在店堂裡已經等了一會,因為凌爺尚未起身,不敢驚動,門外馬匹已經準備好了,凌爺如果別無他事,那就請動身吧。」
  凌君毅點頭遺:「好,巴總管請!」巴天義躬躬身道!班凌爺請。」
  凌君毅也不再和巴天義客氣,當先跨出房門,巴天義像伺候他主人一般,緊隨凌君毅身後而行。兩人走出店棠,凌君毅正待向櫃上結算店帳。
  巴夭義湊上一步,含笑道:「凌爺店帳,巴某已經結清了。」
  凌君毅道:「這個如何使得?」巴天義陪笑道:「區區小事,凌爺不用客氣。巴某是奉老夫人之命,迎接凌爺來的,換句話說,凌爺就是咱們唐家的客人,哪有叫客人付店帳的道理?」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4-5-6 17:01

© 2004-2024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