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琳娜]捉弄總裁先生[全文完]

絕對官僚

捉弄總裁先生 作者：夏琳娜

林依晨沒想到世上還有這麼有趣的女人，
偽裝得像個大家閨秀，實際上是扎人的野玫瑰。
不過是小小的取笑了她一把，她就想盡花招來整人！
她的這點雕蟲小技，反倒更激起他的征服欲；
這可怪不得他，抽絲剝繭，一根根拔掉她的刺，
只留下那顆赤裸真實的心，看她如何面對自己……
艾媚快要抓狂了！
沒錯，他是鑽石級別的單身總裁，
而她正是徹頭徹尾，如假包換的灰姑娘，
但這並不代表王子就有權肆意嘲弄。
她艾媚的信條是：有仇不報非好女子！
扮花癡裝瘋癲，三十六招整人大計全用上。
咦？非但沒有整到他，好像還提起了他的興趣？
媽媽咪呀！這下麻煩大了！

《 本帖最後由 絕對官僚 於 2010-6-22 20:30 編輯 》

絕對官僚

序幕

　兩名長相神似的年輕女子，隱藏在階梯上，俯望著樓下大廳中手持電話的美艷婦人。
　　“姊，她好像正在和別人講我們的事？”艾晴小聲說。
　　艾媚聚精會神的盯著家中現任的女主人，低聲回答妹妹：“不是好像，她確實是在和別人提起我們，而且用一種跳樓拍賣的語氣！”
　　婦人對著話機又嘀咕了幾句，與線路另一頭的人相談甚歡：“我們家艾晴就是喜歡安安靜靜，需要人照顧的男人呢。”
　　“在說你。”艾媚皺了皺眉，以手肘輕撞妹妹。
　　“她亂講，我從來沒說自己喜歡那種類型的男人！”她早有心儀的人了！
　　“好的好的，沒問題。”婦人的眼角笑出層層細紋，“這個周末，我帶艾晴去和你家志霖見面，彼此認識認識。”
　　“哪個志霖？”艾媚張大眼，“我們後媽很像在拉皮條說？”
　　妹妹趕緊握住艾媚的手，緊張的說：“她說的是林家老二，林志霖！”
　　平常沒跟後媽參加社交活動的艾媚十分茫然：“這個名字好耳熟啊，好像是模特兒吧？”
　　“不是啦，這個是黑道幫派‘九龍會’的接班人！”妹妹興奮的解釋。“報紙上經常有在寫他啊！”
　　“噢，我似乎有看過報紙。”艾媚千思百想，終於有點印象。
　　“你根本沒看！看了你就會曉得……最近的報紙都在說林志霖遭到襲擊，變得……智力衰弱的事件！”妹妹的聲音略帶憂傷。
　　艾媚覺得妹妹似乎對那位林志霖很有研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們後媽要帶你去和林……志霖認識，這位志霖是女的還是男的啊？”
　　“男的。”艾晴若有所思的看了姊姊一眼。“後媽說的認識，其實是相親啊，你聽不出來嗎？”
　　艾媚還沒回答，倏地，一道逼問聲殺來。
　　“誰在那兒？”
　　兩姊妹的身體立時僵硬，緩緩轉過身。
　　“哈，Salina……我們剛好要下樓。”艾媚看著走上臺階的後母，傻笑。
　　這位中年美婦是艾家姊妹的父親從英國帶回家的續弦。
　　有二分之一中國血統的Salina，不準艾家姊妹稱她為長輩，使用媽或姨之類的稱呼，只允許她們叫她的名字。
　　“正好，我有事和你們談，過來吧。”Salina朝她們勾勾手指，隨即回到大廳。
　　艾媚和妹妹假裝柔順，陪著Salina坐到真皮沙發上。
　　“自從你們父親死後，這個家都是我在照料。”Salina取出一支煙，點燃。“若不是我出錢出力，挽救你們父親快破產的公司，搞不好你們要背負一堆債務。”
　　“我爸的公司在他死前還好好的，是被你弄得差點破產說……”艾媚低著頭埋怨。
　　“你說什麼，為什麼不大聲一點？”Salina瞟她一眼，手指沒節奏的敲擊桌面。
　　姊妹二人馬上正襟危坐，緘口守舌。
　　Salina大聲感嘆：“一轉眼，那麼多年都過去了，你們也長大成人了，應該回報我的養育之恩吧？”
　　“可是，你不讓我去工作，我怎麼報答你？”艾媚質疑。“至於小晴，她還在念書，未成年……”
　　“小晴我不管，單單說你吧，你以為現在工作那麼好找？”後媽冷笑。“你一個月最多領兩、三萬塊，能有什麼成就？”
　　她嫌兩、三萬太少，那她要多少……姊妹二人交換猜疑的眼神。
　　“你們從小嬌生慣養，養尊處優的，吃不了苦。為了你們的將來；我會細心替你們安排。”Salina說著，突然對著艾晴親切一笑，“小晴，林氏企業，你不陌生吧？”
　　“您帶我參加過的宴會中，我曾多次見過林家人。”林氏集團，全港首富一手開創的企業，在與黑道結合後，經兩位繼承人的發揚，近年來幾乎獨霸了亞洲食品、醫藥、娛樂業六成之多的商機。
　　林家長子繼承父業，接收了醫藥和食品集團。次子繼承母業，帶領九龍會創立了娛樂公司。
　　艾晴邊回憶著關於林家的情況，邊說：“我聽人提起過，全港百分之六十的稅金是出自林家兄弟的企業。”
　　“呵呵，小晴就是見多識廣，跟你閉塞的姊姊真不一樣。”艾媚偷翻白眼。為了不受後媽控制，她在家一向裝孤僻，假內向，什麼宴會和應酬，從不踉後媽去參加，自然和上流社會有脫節，識人不多。
　　“小晴，我和林夫人有些交情。”廢話講了一堆！Salina不疾不徐的切入正題，“你年紀不小了，可以和異性交往了，我介紹你和林家的孩子認識吧。”
　　艾晴眼中閃起了隱秘的光彩，剛想點頭，卻被姊姊的聲音阻止——
　　“Salina，你說的林家孩子是不是林志霖啊？”艾媚小心徵詢。
　　“怎麼，你們聽見我講電話了？”
　　“一點點。”艾媚乾笑兩聲。
　　“我說啊，一旦你們和林家人有交往，不僅能幫助自己抬高地位，也許日後，還能讓我們家事業有更長遠的發展。理解我的意思嗎？”去——什麼的機會，便宜她賣女求榮才是真。艾媚暗暗唾棄後母，卻擺著燦爛笑臉。
　　“聽說林家二公子……身體不太好？”
　　“呵呵，見面再說吧。”Salina一手按著眼角。“總之小晴啊，我是不會虧待你的，放心。”  
　　等發號施令的Salina一離開，艾媚立刻煩惱的看著妹妹：“Salina顯然是要賣掉你……”
　　若非妹妹未成年，Salina又握有監護權，艾媚早帶走妹妹自立門戶了。
　　“姊……我們先別違背她，省得惹麻煩。”艾睛不知在想什麼，心不在焉，雙頰泛紅。
　　“我怎麼能冷靜……”艾媚很驚訝，事關妹妹一生的幸福，妹妹怎麼能夠如此冷靜？
　　“從沒見過林志霖，也不曉得他是怎樣的人，有沒有復原的可能？”艾睛紅著臉，轉過身，不敢告訴艾媚她見過林志霖，並且，偷偷愛著那個曾經高不可攀的人。
　　“小晴，你快滿十八歲了，我們得暗中找出路了。”艾媚咬了咬手指，“她若逼迫我們，我們可以陽奉陰違，暗著來！”
　　為了妹妹，她必須忍耐，否則和Salina撕破臉，沒錢沒勢的姊妹倆一時難以生存。為了控制她們，Salina提供她們優質的生活，卻不允許她們出外工作。艾媚拍著膝蓋，默默思索，如何暗中找個穩定的工作，擺脫Salina？
　　她並沒有發現，一旁的妹妹，早已一臉的春心蕩漾……

絕對官僚

第一章

　半島酒店，西餐廳。
　　林家志霖長得俊俏極了，真有古代美人的韻味，要不是他動不動就傻笑流口水，絕對可以當選本年度的香港先生。
　　艾晴見到他的第一眼便歡心雀躍，不顧女性矜持，陪著他一起傻笑流口水。
　　“嘿嘿嘿……”
　　—嘿嘿嘿……—
　　兩人更可謂相見甚歡。
　　“Salina？”林夫人皺起眉頭，被艾晴的蠢樣嚇到了。這女孩簡直比她智力損壞的兒子還癡呆！
　　“小晴！”艾媚看不過去，暗中掐了掐妹妹的手。
　　Salina搖頭嘆氣：“小晴，怎麼不懂禮貌呢，快向林阿姨打招呼。”
　　“林阿姨，您好。”艾晴忙不迭的點頭致意，手伸到桌底下，摸著被掐疼的部位。盡管回了三分神智，她兩只眼睛仍盯著俊俏的林志霖。
　　“志霖好文靜啊，真是個溫和的孩子。”Salina朝林夫人獻媚的笑。
　　艾媚偷偷撇嘴。拜托，那不是文靜好不好，那是撞壞腦子啊！
　　“你的兩位女兒也很漂亮啊。”林夫人回著笑臉，視線停留在安靜無語的艾媚身上，“尤其是這位，是姊姊還是妹妹呢？”
　　艾媚聞言，有逃跑的欲望。看樣子，林夫人對她比較欣賞？
　　“我是姊姊，坐我旁邊的是妹妹，叫艾睛。”她其實想說，小晴才是今天的主角，請不要太在意她。
　　“林夫人啊，你看小晴和志霖一見鐘情似的，笑個沒完。”Salina一直注意那邊的發展，樂觀的表示，“他們應該能成為好朋友。”
　　“是啊，是啊。”艾晴很合作的點頭，完全忘了當初多麼不願意來相親。
　　她笑得那麼粲然，開朗的好臉色，漸漸收買了林夫人。
　　“艾小姐，你還在念書呀？”林夫人幫兒子擦口水，分心問艾晴。“Salina時常提起你，誇獎你優秀！阿姨早就想見見你了。”
　　“我其實很平凡，是Salina太寵我了，總是向人讚揚我。”艾晴害羞的說，“還有，林夫人，叫我小睛就好，請別見外。”
　　艾媚渾身一抖，覺得有點冷……妹妹實在是……狗腿啊！
　　“志霖，你很喜歡小晴嗎？”林夫人發現兒子目不轉睛的凝視艾晴。
　　林志霖傻笑的點頭，一雙水眸勾得艾晴魂不附體，芳心大亂。
　　“嘻嘻，小晴——”
　　“你好，志……霖。”
　　兩人繼續望著對方笑，簡直像被愛神的箭射中了！
　　艾媚痛苦的閉起眼睛，一向是外貌協會死忠會員的妹妹，心已淪陷，丟盡天下女性的尊嚴。
　　這時，一道嗓音插入——
　　“媽。”一名高大俊朗的男子走近林夫人，低頭親了親她的臉頰。
　　“依晨，你來了，快，我向你介紹Salina和她的孩子。”林夫人拉著兒子的手，笑著引見。“這是我大兒子，依晨。志霖的哥哥。”
　　“聽說依晨明年就要和楊家小姐結婚了？”Salina討好般說著，“恭喜呀，找到一位絕色美人。”
　　林依晨面無表情，默默打量著在座的外人——
　　傻笑的艾晴比弟弟更像撞壞腦子的白癡，態度逢迎的Salina標準的小人德性，最後一個表現得漠不關心的女人，低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似乎很內向？
　　林依晨喜歡不張揚的人，因此，看起來內向的艾媚最順他的眼。
　　Salina眼尖的發覺他在注意艾媚，以為他對艾媚有好感。
　　“依晨這邊坐。”Salina，把艾媚身旁的座位讓給林依晨，“艾媚是小晴的姊姊。你們年輕人第一次見面，多聊聊。”
　　“噢。”艾媚意興闌珊的點頭，狀似不經意的瞥了林依晨一眼。
　　他和林志霖長得很像，但更富有男子氣魄，濃眉大眼，英氣逼人。
　　林依晨對她不感興趣，沒說話，只是目光與她觀察的眼神在空中相遇，隨即分開，腦海已記下她甜美可人的容貌。
　　現場氣氛突然冷卻，只剩林志霖和艾晴的傻笑聲不斷回旋。
　　“嘿嘿嘿……”  
　　到底笑夠了沒有！艾媚腳一動，準備用力踩醒沉迷男色的妹妹！
　　“嗯？”林依晨皺眉，低頭看艾媚。
　　她連踩兩下，妹妹毫無反應，身邊的男人卻盯著她看。
　　“你踩到我了。”不止一次。他冷冷的說，看她粉嫩的臉倏地漲紅，又馬上恢復……真是個表情多變的人。
　　艾媚輕輕掀起桌布，往下一看，自己的腳，確實踩在林依晨的黑色皮鞋上。他腳太長了，擋住了對面艾晴的腳。
　　“對不起，我腳抽筋。”艾媚立刻恐慌的道歉，表現得很害怕的樣子。
　　林依晨眉微挑，這個女人很會裝模作樣。“我以為你會坐著跳踢踏舞。”
　　“啊？”她迷惘的眨眨眼，倣佛聽不懂他的嘲諷。“我不喜歡跳舞。”
　　“呵呵，這兩對孩子相處得真不錯。”Salina對表面上的和諧大為滿意，開口打斷了林依晨與艾媚之間詭異的互動。
　　“這樣吧，我們到一旁談心，這裏給孩子們熱鬧。”她邀請林夫人轉移到角落的位置去。
　　艾媚目光一亮，總算有機會處置變節的妹妹了！
　　“艾小姐，請問你做過健康檢查沒有？”林依晨審視著有可能成為他弟妹的艾晴，見她比弟弟還呆，不禁懷疑她的智力。
　　艾晴被這突兀的一問，驚得更呆了。她求助的望向姊姊。
　　“林先生，我妹妹很正常，”艾媚靦腆的回答，雙眼若有意、若無意的瞧了瞧林志霖，“無論是身體或是腦子。”
　　林依晨微微瞇了眼：“我弟弟撞壞了腦子，並不正常，你們知道嗎？”
　　艾晴瑟縮了一下，不敢迎上林依晨淩厲的目光。她知道林志霖失去智力，若非如此，她怎麼有機會接近他，與原本高高在上的他相親呢？
　　艾媚在心底為妹妹的表現嘆息，接著，輕聲慢語的回答林依晨：“聽說過，但，我們家是後媽掌權，凡事由不得我們姊妹作主，所以……”她講得很含蓄，希望他有腦子能自己體會更深遠的寓意。
　　“你們本身不願來當待價而沽的貨品，是你們後媽強迫你們來的？”林依晨直截了當的問。“你是這個意思？”  
　　她的暗示，他既然聽懂了就心照不宣嘛，何必講得那麼白！艾媚一手掩嘴，優雅的笑：“呵呵，林先生說話真乾脆。”  
　　“我又不是來和你演戲的，”他喜歡不張揚的女人，但他最討厭虛偽的女人。艾媚矛盾地具備了他喜歡和討厭的兩種特質。“失禮的說一句，艾小姐，你笑的聲音很難聽。”
　　艾媚的笑臉倏地僵硬。這家夥好難伺候！
　　“兩家長輩都不在，我們明人不說暗話，我父母想為我弟弟選一位大家閨秀當媳婦。可是我弟弟不正常，不管是他撞壞腦子前或撞壞腦子後。即使將來他恢復智力也是個混蛋男人。你們能接受嗎？”
　　“你們兄弟之間的感情好像不太融洽？”艾媚柔聲反問。
　　她極力維持著不痛不癢的表情，林依晨對這種戴面具的人非常反感，腦中產生了揭掉她面具的念頭。
　　“我一向不愛隱瞞，做人最好坦坦蕩蕩。”林依晨端起酒杯，淺酌一口，酒水滋潤過後的薄唇，帶著一點魅色，散發出淡淡的吸引力。
　　“既然林先生誠心誠意的表態了，我們就不再遮遮掩掩。今天，長輩安排的相親，我們非常不樂意參與，希望今後不用再與你們見面。當然，我們不方便阻止後媽，林先生願意的話，請出面幫我們解決這個難題。”
　　“姊，等一下。”艾晴畏怯的聲音，截斷了艾媚的宣言。
　　艾媚抬眼一看，妹妹己經和林志霖緊緊黏在一起。“你想說什麼？”
　　“其實我……”艾晴看了看抱著她手臂流口水的林志霖，那純真無邪的神色，那俊俏美麗的容貌……
　　暗戀多年的人，近在眼前，即使他變了，艾晴仍無法拋開喜愛他的心情！
　　“姊，我想，我可以試著和林先生交往。”艾晴決定大膽放縱，圓了自己初戀的夢想，接近喜愛的人！
　　“你是什麼意思！”艾媚瞪著抱住艾晴的細腰，把腦袋貼在艾晴胸前，嘻嘻哈哈傻笑的林志霖。“你要和他交往？你們能有共同話題嗎？你如果怕得罪Salina，我會幫你擺平，不需要委屈自己迎合這個……白癡！”
　　“那個白癡是我弟弟，艾小姐，請注意措辭。”林依晨貌似不悅的提醒。
　　“你剛才還數落過他！”
　　“我是他哥哥，你是外人。自己人，自己才可以欺負。”林家哲學。
　　“姊，白癡又不是他願意的，你這麼說話，有歧視人的心理，這樣不好。”艾晴也提意見了，不能忍受姊姊中傷她喜歡的人！
　　艾媚裏外不是人，怒視沒節操的妹妹。“我也有看報紙，這個林志霖和他哥說的一樣，白癡前就不是好東西，搞幫派為非作歹，也許還綁架、走私，販賣毒品！”
　　林依晨敲了敲桌面，語調冰冷的告訴艾媚：“我可以控告你毀謗。”
　　“是啊，姊姊！”艾晴維護心上人，“沒證據別亂講話！”
　　自己妹妹居然幫外人說話，艾媚差點吐血：“我為你爭取，你這個花癡不領情還叛變！”
　　“我又沒說嫁給他，我看他順眼，想和他當朋友而已，這也不行？”艾晴含淚說。如果放棄這次的機會，萬一林志霖恢復正常了，她就沒辦法靠近他了！
　　“行啊，你們整天‘嘿嘿嘿’，隨便他在你胸前流口水，這就是你要的交往？”艾媚怒極反笑。
　　“兩位小姐有紛爭請私下解決，不要破壞公共場合的寧靜。”林依晨慢悠悠的說著，藏著幾分煽風點火的意味，等待艾媚更精彩的爆發。
　　“你言重了，我們姊妹同心。”艾媚如他所預料的，愈來愈沉不住氣，“艾晴，告訴人家，你不要和他們往來！”
　　“不。”艾晴抱住懷中的林志霖，像在擁抱珍貴的寵物，宣告：“林先生，我願意和志霖來往，請別聽我姊姊說話！”
　　“志霖？你什麼時候和他那麼親密，都開始叫名字了？”艾媚毛骨發寒，妹妹太讓她丟臉了。
　　林依晨回視戰戰兢兢的艾晴，說：“有主見固然是好，不過艾小姐你也太沒大腦，因為我弟弟有一張漂亮的臉，你就願意接受他，未免太膚淺！”
　　“不許罵我妹妹。”艾媚從齒縫逼出警告。自己人只有自己才可以欺負。
　　林依晨無視艾媚的存在，繼續數落艾晴：“或許你是貪圖富貴權勢，不惜勉強自己委身給我的白癡弟弟，這樣的心態更加醜陋……”
　　“住口。”艾媚舉起手指，停在林依晨嘴唇0．1公分前。“我們姊妹才不稀罕你們林家，什麼富貴權勢，你說話能不能謙虛一點！”
　　林依晨冷哼，轉頭瞧向角落的位置，示意：“先管好你們的代表人吧。”艾媚順著他的視線望去，Salina正殷勤的巴結著林夫人。
　　“呵呵，你家的孩子比英國王子更有精英氣質啊，真是一表人才，器宇不凡……”遠遠的就可以聽見Salina誇張的奉承，艾媚回頭瞧了瞧還在傻笑流口水的林志霖。這叫精英氣質，一表人才？  
　　林依晨輕蔑的笑了：“你們姊妹有手有腳的，卻說自己不能作主，要讓後媽決定你們的未來。如果這是欲迎還拒的籍口，很抱歉，艾小姐！你的表現太拙劣。”
　　艾媚豎起雙眉，怒意高升：“你不要太過分！”
　　“姊，Salina在後面看著我們呢，你克制一點。”眼見情勢一觸即發，艾睛急忙勸告姊姊隱忍。
　　艾媚瞪著林依晨，渾身散發出熊熊光火。她愈不服氣，林依晨愈覺得有趣，欲罷不能的撩撥她。
　　“老實一點，聽你妹妹的話。你們家公司出狀況，Salina妄想攀上林家，賣了你妹妹換一筆解決企業虧損的債務，你們姊妹怎麼可能不知道。”
　　她們確實不知道啊！艾晴與艾媚面面相覷，Salina如今自身難保嗎？
　　“既然有意出來賣，就不要擺高姿態，還想立貞潔牌坊嗎？”林依晨把話說得更難聽，“你們的情況，我可是調查的很清楚，貪婪的後母，幼稚的妹妹，還有傳說很內向其實很虛偽的你，根本是蛇鼠一窩，沒個好東西。”
　　艾媚腦中最堅韌的神經線，砰地一響，斷裂了！
　　“你嘴巴怎麼這麼討厭！”她失去理智，一手端起桌面的餐盤，把裏面的菜倒在防範不及的林依晨身上。
　　“姊——”艾晴驚呼！
　　林依晨看著灰色西裝污染得慘不忍睹，烏雲罩上他的臉：“你太放肆了。”
　　“我還放伍，放陸！”艾睛抬起下巴，和他槓上了！
　　“怎麼了？怎麼了？”林夫人和Salina察覺這邊有騷動，雙雙趕來。
　　“我不小心將林先生的西裝弄臟了！”艾媚連忙裝可憐，兩手捂著臉頰，神情淒楚的道歉。“我笨手笨腳的太不應該了！林先生請原諒我啊，拜托您趕快進洗手間清理幹凈吧！”
　　她扮無辜的同時，不忘博取長輩的寬恕，急切的向林夫人賠禮：“實在很抱歉，林夫人，都是我的錯，請別生我的氣。”
　　外表嬌柔的女孩不顧尊嚴，低聲下氣的請求寬容，旁觀的人無不為她心疼，林夫人的母性心理也受到激發，憐憫的安慰艾媚。
　　“你不用著急，沒事的，沒事。”
　　“沒事？”林依晨發現艾媚正用眼角餘光敵視他，這個虛偽的女人！
　　“依晨，你快去洗手間清理。”林夫人知道長子脾氣不好，怕他計較，緊急吩咐，“我會叫酒店的人拿新的西裝給你，去吧。”
　　四周的目光，全集中在他們這一桌，礙於眾人注目，林依晨只有壓制怒火不發作。
　　第一次遭人無禮對待，他腦中閃爍著艾媚的各種表情，有溫和，靦腆，姦詐，狡猾，而印象最深刻的，卻是他語言攻擊後，她受傷的臉色。想起她受傷的表情，林依晨突然不生氣了。
　　剛才他的話，說得太過分了嗎？
　　他看了艾媚一眼，無言的走向洗手間。
　　“艾媚！”Salina不甘寂寞，立刻以主人的姿態聲討她，“你怎麼搞的，都幾歲了還那麼不小心！”
　　“對不起！對不起！”她淚汪汪的看了看林夫人。
　　林夫人馬上打圓場：“Salina別怪她了，人都有失手的時候。”
　　“嗚嗚，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艾媚用力擠出幾滴淚水，“我也不知道怎麼搞的，一看見林先生就很緊張，心跳得好快。”
　　艾晴因姊姊的表演而目瞪口呆。
　　“他和我說話，我竟然呼吸困難，一時失手，犯下這樣不可原諒的錯誤。”艾媚羞澀的表情，淚光閃閃的眼睛，透露著墜入情網的少女彷徨的迷思。
　　林夫人和Salina被她高超的演技騙過去，以為她對林依晨一見鐘情，為他心慌意亂。
　　兩位長者輕聲笑開了。林夫人得意自家兒子魁力超凡。Salina則突發其想，可以將艾媚和林家大少湊成一對！
　　“林夫人，衣服準備好了。”酒店經理恭敬的送上全新的西裝。
　　“送到洗手間去吧。”林夫人邊檢查服裝質量，邊交代，“洗手間出入的人多，恐怕不方便。經理，你幫我開個房間吧。”
　　“艾媚，過來。”Salina抓緊機會，搶過酒店經理捧在手上的西裝，交給艾媚，“你，親自送給林先生，再向他道歉一次。”
　　“我？”瞧了瞧那疊衣服，艾媚勉力隱藏起不情願的心情。
　　“Salina，不用那麼多禮。”
　　“應該的，應該的。”Salina積極的向林夫人賠笑，面對艾媚時，卻是標準的後媽臉色：“艾媚！”
　　“是……”她打消當眾反抗的念頭，乖巧的接過衣服。
　　沒人發現，她嘴角凝結著冷笑。
　　男洗手間的門上掛著‘清理中’的牌子。
　　“哼哼。”艾媚緩緩的敲門，“請問林先生在裏面嗎？”
　　“誰？”他男性淳厚的嗓音傳來。
　　“我是酒店經理，來為您送新衣服。”艾媚吊起嗓子變了個聲調。“請您立即脫下您的臟衣服交給我。”
　　“直接把衣服給我。”林依晨手一動，打開一道門縫。
　　“林先生，請您先把臟衣服交給我。”艾媚小嘴一撇，身體躲避著門縫的空隙。
　　“請務必不要將您的臟物，放在地上或掛在任何一個可觀的地方，以免玷污了我們酒店的清潔。”她邊說，邊在心中痛快大笑。
　　“你說什麼？”哪來的不識相的酒店經理？他出去後一定得找酒店負責人談一談經濟不景氣，適當裁員的做法！
　　艾媚在門外催促：“林先生，麻煩您快一點好嗎，我時間很寶貴呀。”
　　如此不知進退的服務人員，林依晨從沒見過，他索性拉開門：“你不妨自己進來拿！”
　　艾媚先是躲避，視線亂移中，窺見了他半裸的身軀，一百八十三公分的強健軀體結實無比，肌理線條清晰可見。
　　艾媚毫不羞澀的衝進去，搶過林依晨脫下來的衣褲，隨即一溜煙跑出，前後不過幾秒鐘的功夫。
　　林依晨看傻了眼，發現是她在裝神弄鬼．沒好氣的問：“你搞什麼？”
　　“送新西裝來給您呀。”她扔掉臟衣物，捧著幹凈的衣服，在他眼前晃來晃去。
　　“拿過來！”林依晨全身只剩一條內褲，站在門內，出手抓向她。
　　艾媚立刻往後退，拉長距離，讓他抓不到。
　　“偏不給你——”欣賞著他困獸般的狼狽樣，她解恨了。“哈！”
　　“瘋女人，玩這種不入流的招數只會讓我更加瞧不起你！”
　　“我叫艾媚。你是不是看得起我，我懶得管。”反正他本來就輕視她。
　　“艾媚！”林依晨生氣了，眼中流露出武鬥家的殺機。
　　“完全正確。”看著原本冷漠傲慢的林依晨被她激怒得失去控制，艾媚好有成就感。
　　“你！”林依晨霍地推開門，企圖逮住她！
　　“啊——”艾媚趕緊放開嗓門大叫，“有變態啊，大家快來看，林氏的總裁光著身體到處跑啊！”
　　“你最好不要落到我手裏！”挫敗的閉上眼，林依晨用力關上洗手間的門。
　　贏啦！艾媚得意的朝門板比出勝利手勢，順便將他的新舊衣服扔得滿地都是，然後，慌忙的跑回餐廳。
　　“嗚——林夫人！”她捏紅了自己的臉，哭哭啼啼。
　　“怎麼了？”眾人納悶的望著她。
　　“林先生不肯接受我的道歉，嗚……他很生氣、很生氣，不換衣服還亂丟衣服，怎麼辦？”她捂住無淚的雙眼，悲傷的表演。  
　　“我去看一看。”
　　“嗚——”艾媚連忙握住林夫人的手，沮喪的說：“請勸他別討厭我，如果他討厭我，我……我會好難過呀！”說完，她沒臉見人似的，慢動作跑開。
　　“艾媚！”Salina匪夷所思的叫她。
　　她裝作沒聽見，一口氣跑出酒店門口，終於忍不住發出暢快的笑聲——

絕對官僚

第二章

　艾媚，今年二十四歲。艾家長女，因Salina暗中插手不讓她們姊妹工作，所以她沒朋友也不曾獨立過。性格內向，很少參加社交活動，不愛出風頭，十分靦腆。
　　“她那種性格叫內向靦腆？”林依晨拿著調查出來的資料，眼中跳躍著強烈的火光。
　　從沒一個女人讓他如此念念不忘，艾媚在半島酒店的惡意捉弄，他勢必討回代價。作為商人，絕不吃虧是他的原則！
　　“你為什麼叫我調查這個平凡無奇的女人？”坐在林依晨對面的男人是全港知名度最高的徵信社社長，同時也是林依晨的好友。
　　“我媽對她妹妹有意思。”
　　“……你媽和你爸不是感情很好嗎？”
　　“別說笑了。她想為我弟弟找女人，艾媚的妹妹，勉強符合我媽收媳婦的標準。”林依晨的目光在眾多艾媚的照片上移動。被偷拍的她沒有戴著虛假的面具，靜的容顏展露出的喜怒哀樂都很輕淺，像秋風中搖曳的小花！孤寂而悠然。
　　她到底有多少張臉？時而令他生氣，時而令他著迷，引出他不曾有的濃烈情緒……真想把她虛假的一面都破壞掉，只留下最真實的臉！
　　“依晨……怎麼看入迷了，我叫你，你也不理。”好友的呼喚，招回了林依晨的意識，迎著對方戲謔的神色，他不慌不忙的丟開艾媚的照片。
　　“我在想，怎麼對付她？”林依晨淡淡一笑，體內湧起一股沉寂多年的衝動。
　　“讓她永遠記得冒犯我是不可饒恕的罪過，又不至於傷害她。”好友伸出食指，搖了搖：“你若不傷害一個女人，別想她會永遠記得你。"
　　早晨，太陽剛出來。  
　　艾媚還沒睡醒，後媽急急忙忙的跑來敲門。
　　“艾媚，快起來，林大少邀請你參加今天的慈善晚會。”“ZZZZ……”她賴在床上用力打呼。
　　“艾媚！不要睡了！”Salina使勁拍門，連續敲打十分鐘。
　　當Salina理性快消失，差點破門而入之時，艾媚終於懶洋洋的開門，邊打哈欠，邊扮無知的問：“啊，Salina你找我做什麼？”
　　Salina忍住怒氣。“快去梳洗，我帶你出門買衣服，準備參加晚宴。”
　　艾媚原本無神的雙目倏地綻放出驚恐的光芒：“宴會——我一向不去那種場合的呀，我會怕。”
　　“怕也得去，你孤僻太久了！難得林大少主動邀請，這麼好的機會怎麼可以錯過！他很少參與社交活動，更不曾邀請過誰，你不要給臉不要臉！”
　　艾媚隱藏起懊惱的情緒，暗暗咬牙切齒。這個林依晨沒有向Salina揭露她的把戲，是想親自報復嗎？
　　“林先生不是有未婚妻了，怎麼會對我有興趣？”艾媚小聲的提醒後媽。
　　“那是他家人幫他訂的婚，以他的個性，只要一句話就可以悔婚，沒人敢逼他遵守承諾！”
　　“可是，沒誠信的人很不好呢。”
　　“你囉嗦什麼，跟我走！”強硬的口吻不容拒絕。
　　艾媚無奈的看著轎車抵達林氏大樓，腦子裏殘留著後媽強迫她服從的姿態，張牙舞爪，咄咄逼人。
　　晚會在林氏企業的頂樓舉行，晚風襲人，華燈璀璨。
　　“艾媚，你要好好把握機會，討林大少歡心。”Salina拉著她走入衣香鬢影之中，重復著今天說過一百零一遍的話。
　　“又見面了，艾小姐！”人群中，傳來一道低沉的男聲。
　　他一開口，周圍都靜止不動，賓客自覺的讓開一條路，艾媚不必左右環顧就可以看見他傲立在中央。
　　林依晨穿著黑色西裝，高大的身體更顯修長。
　　他慢步到艾媚身前，一舉一動，引人矚目，一身成功男子的風範和倨傲的貴族氣質，令在場的女性讚嘆不已。
　　“呵呵，依晨呀，你真是……”Salina笑容燦爛的迎上去。
　　林依晨目不斜視的推開Salina，眼中只有艾媚：“你今晚真是美麗動人。”
　　“謝謝，您也是……”一看就知道沒安好心。
　　“Tango！”林依晨朝樂隊揮去一個手勢，“《Por Una Cabeza》。”曼妙纏綿旋律，立即傳蕩開。
　　林依晨挽住艾媚的手，強勢的帶她進舞池。
　　“林先生，我只會跳踢踏舞，你希望你的腳殘廢嗎？”艾媚昂頭，被迫配合他的舞步，隨著激越的音樂，與他的肢體緊密貼合。
　　“千萬別這麼想。”他的目光受到音樂感染，微微瞇起，竟帶有些挑逗之色。
　　“通常得罪我的人，無法在世上生存。”
　　鋼琴的伴奏響起了。
　　兩人身體分開，手相聯，旋身後，再度擁抱般糾纏著。
　　“你在暗示什麼？”艾媚欺向他，質問聲飄過他的臉頰。
　　“你讓我幾乎走不出半島。”他意義不明的笑。
　　舞池內的人們，因他罕有的笑聲，投去了詫異的視線。
　　艾媚頓感芒刺在背，想從他的鉗制中掙脫。
　　他卻說：“音樂還沒結束。”
　　風琴聲，在這一刻，舒緩了旋律的哀愁。
　　她不怕他！艾媚用神情告訴林依晨，意志堅定的與他對視，那雙眼如漩渦，攪亂了他的意志。
　　林依晨凝望她熠熠生輝的雙眸！曾有的氣憤感與報復心漸漸消淡，取而代之的是徵服她的欲望！
　　“林先生，我承認我在半島對你做的事很幼稚也很無禮，但你也該檢討自己的言語，是你先傷害了我。”艾媚的舞步沉穩有力，神態從容不迫。
　　一股封閉在她身體內的光彩，陡然綻放出來，一縱而逝。
　　林依晨卻為那瞬間的光芒迷惘了。這個女人的內心究竟是什麼模樣，為何她的面貌如此多變？
　　“有一件事，一直深深激勵著我。”他抑制著對她若有似無的驚艷感。
　　“與我有關嗎？”艾媚一副不願聽的態度。
　　“當然。”林依晨的手，勒緊了她的腰，順著音樂帶起她飛旋。“每次打擊那些膽敢與我對抗的人，令他們戰敗的醜態曝露在大庭廣眾之下，我就能感受到強烈的快感。”
　　“這是說，你平常不行，”艾媚面色不改，低頭盯著他雙腿之間，揚眉嘲弄。
　　這麼大膽的話語，她肯定不常說。林依晨忽然想見識她更豐富的表情。“艾小姐真是個多面人。”
　　“你要報復，請快動手，簡單直接一點，不用制造陰險氣氛，我神經很大條。”第一次見面當她是低等賤民，再見面卻和顏悅色對她興致盎然的樣子，林依晨究竟想怎麼對付她？
　　艾媚意外的發現自己有點期待他出招，反正她有備而來！
　　“男人欺負女人的行為太可恥。你別怕，容忍你發狂的度量，我還有。”林依晨大方的說著。
　　艾媚回以嗤笑：“這個城市的紳士已經在1997年跟著英國政權離開了。”舞曲結束，他們分開，對立著，不移動。整個舞池的燈光以他們二人為中心向外擴散。
　　林依晨毫無預警的抱住艾媚：“你還真不好騙。”
　　“請放開我。”艾媚隱蔽的用指尖擰著他的手臂。
　　“你不是很期盼我的報復嗎？”林依晨微微俯身，帶著壓力逼向她。
　　“你不會傻到在那麼多人面前加害我吧？”艾媚不畏懼，抬起下巴。
　　“我有帶錄音機，可以錄下你的犯罪聲言！”
　　“你不用緊張。”林依晨目色渾濁，眼瞳只剩艾媚上翹的紅唇。當眾奪走她的吻，一定能讓她再次抓狂吧？“既然我們相遇了，就要有個美好的結局。”
　　“你——”嗚——她的唇被合住，猝不及防，軟舌探入，攪動，吮吸著她！
　　艾媚不知所措，呆呆的任由林依晨掠奪。
　　“這個，作為你捉弄我的代價。”抽光了她的力氣，林依晨以嘴摩挲著她頓時冰冷的唇片。
　　艾媚全身寒毛直立，顫抖不已。
　　“林依晨，你好惡心！”她揚起手就要甩他耳光。
　　“淑女，淑女。”他後退一步，避過掌風，笑容可掬的提醒：“別忘了，你應該戴的面具。”
　　而他此時的樂趣，就是揭露她的真面目！
　　她很煩躁，好幾次想戴上溫和的面具，猙獰的臉卻不肯配合。
　　“艾媚，做得好啊！”後媽在一旁恭喜她成功勾引了林依晨。
　　“姊姊真是言行不一，表現的很討厭依晨大哥，暗地裏卻和他打得那麼火熱。”連艾晴都跑到身邊來煩她。
　　Salina表揚完了，不忘教育艾媚：“你的做法還是有些毛病的，怎麼能說林大少惡心，還想打他，太沒禮貌了，真看不出原來你這麼粗野！”
　　“你們既然看見我想打他就應該明白，我對他沒興趣啊！”艾媚崩潰了，生氣的叫，“不要說得好像我勾引他！”
　　“你勾引他是好事啊，有什麼不能說，我巴不得你做得圓滿呢。”艾媚對Salina失望透頂，無話可說。
　　她面向妹妹，提議：“小晴，我覺得很累了，我不想再這麼下去。下個月你滿十八歲我們就離開這個家吧。”
　　“我不要……”艾晴畏怯的搖頭。
　　艾媚保證說：“你不用怕，我可以先去找工作養你，幫你繳以後的學費，你不需要趕著找工作，我會支援你。”
　　“你找得到工作嗎？”一直沉默的Salina開口，不屑的問艾媚。“翅膀還沒硬，就想飛了！”
　　艾媚懶得再裝可憐，無畏的迎視Salina。
　　“據說，現在，你的企業搖搖欲墜，很需要錢又忙不過來。我想，你恐怕無法像以前那樣動手腳，破壞我找工作的機會了！”
　　Salina被她從未展現過的叛逆一面刺激得情緒激動，指著她斥罵：“你敢這麼對我，忘恩負義的東西，一知道我公司出狀況就想離開，你有沒有良心？”
　　“謝謝你的照顧。”艾媚無意與她爭辯，轉身回房。“我拿了身分證件就離開，欠你的養育費，我會還給你。”
　　“不準走！”Salina雙手叉腰，冷笑，“你的證件，我早就藏起來了。”
　　艾媚心中一驚，跑進房四下翻找，過了片刻，她火速衝向Salina：“把證件還我！”
　　“可以，但是，你要答應，從明天起到林氏上班。”Salina早有準備，取出兩份合約，遞到艾媚眼前。
　　“什麼？”她接過來一看，居然是林氏的雇用合約。
　　Salina趾高氣揚的表示：“林大少委托我勸說你進林氏工作。”
　　艾媚的臉因驚異困惑而扭曲了。林依晨想整死她嗎？
　　Salina欣賞著艾媚吃驚的表情，得意的說：“我不會給你戶籍資料讓你去補辦證件。你想自由也很容易，只要你去林氏工作，把合約簽了吧。”
　　遭到脅迫的艾媚如同被逼進死角的獵物，封印在靈魂深處的激憤與逆反情緒在這一刻爆發出來！
　　“這話是你說的，你不要後悔！”艾媚搶過Salina手中的合約，她絕對要搞得林氏天翻地覆！
　　妹妹不跟她走。她沒身分證件，走不了。自己只有兩三萬元的微薄儲蓄，本打算找到工作前使用的，現在，這筆錢將成為她作惡的資金！
　　☆☆☆
　　林氏大樓內，毫不節制的狂笑聲，流竄在每個樓層。
　　“哈哈哈哈——”這股強大聲浪的制造者，不止三五人。
　　林依晨才出電梯，就聽見清晰無比的笑聲四處回蕩。
　　這一樓的工作人員全是林氏內部的高層，平時兢兢業業不茍言笑。林依晨從沒見過他們那麼放肆，在上班時間玩鬧。
　　他慢條斯理的走進他們的辦公場所，發現自己一向嚴謹的助理與秘書，和幾個部門的經理聚在一起。
　　他們不知在看什麼文件，每人手上拿著一張紙，開懷的交談。
　　“有什麼好笑，和我分享一下吧。”林依晨踩著無聲的腳步，邁向眾人。
　　“哈哈……”女秘書聽見耳邊有疑問響起，轉頭一看，頓時張口結舌。“總、總、總裁，您來了！”
　　全部員工因女秘書結巴的話語，頓時靜止。眾人的視線，不約而同的轉向面無表情的林依晨，緊接著，默契十足的紛紛倒抽一口冷氣。
　　“總裁！”
　　“怎麼不笑了？”林依晨冰冷的目光，掃視眾人一遍，最後，落向女秘書手裏緊緊捏住的紙張。
　　女秘書畏畏縮縮的遞上紙，示意紙上內容是引發他們狂笑的犯罪根源。
　　
　　依依：
　　依依——依依——我愛你，就像老鼠愛大米——你如果是天上的鳳凰飛呀飛呀，我就是地上的惡狼追呀追呀
　　我就要到林氏和你一起賣泡面——賣藥——還要賣什麼呢？你要不要制造保險套？  
　　你親愛的小媚媚
　　注：依依是林氏總裁的昵稱！
　　
　　這是什麼東西？告白信？
　　林依晨看著紙上的文字，忍住嘔吐的感覺，再看插圖——
　　上面是一只貼著他照片的人頭鳥在空中飛，下面是一只貼著流口水的不雅女子照片的人頭狗，望著他垂涎！
　　“艾媚……又搞新花樣？”林依晨呵呵一笑，還滿期待她出招。
　　秘書告訴他，不知是誰將同樣內容的紙，影印了幾百份，當成廣告在公司內發布。偏偏，人事部的員工又透露艾媚即將加入林氏的消息，導致全公司的人都以為林依晨與艾媚……有曖昧。  
　　辦公桌上的電話聲響起，林依晨按下鍵——
　　“總裁。”女秘書略微抖動的嗓音，傳了過來。“艾小姐來上班了，她想見您。”
　　“依依——”艾媚語調興奮，奪過電話大叫，企圖讓所有人聽見她熱情的呼喚。
　　“依依——小媚媚來找你啦——”
　　林依晨扯了扯領帶，臉上綻開深沉的笑。“放她進來。”他的話音才落下，就聽‘砰’的一響，艾媚撞開門，踩著三寸高跟鞋，走路有節奏的出現在他面前。
　　“親愛滴依依——”一張臉，塗滿了白粉。嘴唇，口紅畫得像血盆。雜亂的眼影，扭曲的眉線，艾媚笑開了她極其恐怖的臉。
　　“你今天的粧真是別致。”林依晨給了艾媚身後的女秘書一個手勢。
　　總裁辦公室的門，即將關閉。
　　艾媚眨眨眼，轉身推開女秘書！不讓空間密閉，接著，她取出影印紙的原件，在林依晨眼前晃了晃。
　　“噢——依依，看見我對你的告白沒有呀，你是不是很感動呢？”“艾小姐，容我警告你，請不要稱呼我——依依。”
　　艾媚充耳不聞，嬌滴滴的說：“依依你對我真好，知道我沒工作就公器私用讓我走後門。”她的聲量大得外面的人都能清楚聽見。“為了感激你徇私，今晚我們
找個地方去乾菜烈火吧——”
　　“是乾柴烈火。”他邊看新的行銷計畫，邊假裝漫不經心的對付她。“你不想工作，更想破壞我的名譽？”
　　“對，乾柴烈火！”艾媚雙手交握，一臉崇拜的靠近他。“依依你好聰明喔，”突然臉色一改，嚴酷的表示：“識相的馬上辭退我，不然給你好看！”
　　“你所說的一切將成為呈堂證供。”林依晨微揚嘴角，拿起擺在桌上的錄音機，重復播放她剛才的威脅。
　　“識相的馬上辭退我，不然給你好看……”她兇狠的警告在室內回響不絕。
　　“錄音機。”艾媚瞬間陰沉的臉蛋逼近他。
　　“向你學的。”林依晨很悠閒的要秘書送兩杯咖啡。“原想你會真心感激我幫你安排工作，特地要錄下你的感謝宣言，時常回味。”他舉起指尖，抹著她經過粉刷的臉，再送到嘴邊一吹，散開一片灰。
　　“可惜，你不懂感恩的話怎麼說。旁人若是聽見你這麼溫馨的言語，日後我出了什麼意外！就要找你負責了。”
　　“請問林大少。”她抓過他摸過她的手指，不讓他沾染到她一丁點的脂粉，抹乾凈，然後甩掉。“你安排的那是什麼工作，居然叫我去清洗廁所！你存心羞辱我！”
　　欺人太甚！看到合約的第一眼，她就想衝進林氏把他亂棒打死！
　　“對於一個企業，內部的衛生，環境的整潔，至關重要！而其中最關鍵的地點，就在洗手間。”他的拇指，揉搓了食指一下。遭她蹂躪後，指頭發紅了。
　　艾媚聽著他曖昧的語調，看著他曖昧的動作，鐵青的臉繃緊了。“你是我見過的最小氣的男人！”
　　她用硬邦邦的表情包裝自己的不自在，然而，她的呼吸，因為與他太過親近的接觸而有些淩亂，她無法否認，林依晨是個非常有魅力的男人，能夠輕易的擾亂人心。
　　“我是在幫你脫離後媽的控制。”林依晨引用艾媚曾經說過的話，強詞奪理。
　　“我聘請你，提供你穩定的工作，你有了資本，就不必委屈自己服從你後媽。你應該感激我。”
　　“啊，真的太感謝你了，讓我去掃廁所！”她好想毆打他英俊的臉！這麼惡劣的男人，她剛才神經錯亂了為他呼吸大亂！
　　“它有其他幾個別致的外號，例如：洗手間或化粧室……”
　　“咖啡……”女秘書站在門外，小小聲的提醒。
　　艾媚與林依晨之間臺風臨境的氣氛中斷。
　　“來得正好。”艾媚的陰笑令女秘書膽戰心驚。
　　她飛快的搶過熱氣騰騰的杯子！順手要往林依晨身上倒——那瞬間，  燙傷的感覺劃過心扉，她有所不忍。然而，她的憤怒不宣洩，又會憋死自己。  
　　艾媚在一秒鐘之內思緒不停轉變，最後，手的方向一改，把咖啡潑向桌面！弄溼一堆資料文件。
　　“艾媚！”林依晨面對她，銳利的雙眸看透了艾媚前後變動的念頭。怎麼會有她這樣的女人，裝乖裝得像棉花，使壞壞得像炸藥，兼備了讓人討厭又吸引人的特質？
　　“受不了就趕我走！”艾媚朝他齜牙咧嘴，“否則下次有機會，我會把熱水潑到你身上！”
　　林依晨不說二話，直接點頭：“好。”
　　艾媚一愣，挑眉斜視他。奇怪，奇怪，答應得那麼快，有詐！
　　林依晨打了一個手勢，讓渾身發顫的女秘書離開。俯視潮溼的桌面，他平靜的告訴艾媚：“你剛剛，打消了我的決定。”
　　“噢？”真的怕了她？不是吧，她還準備和他大戰好幾場呢！
　　“起初，我只想羞辱你幾天，過一個禮拜就解除合約，放你走。”給她一個教訓就饒恕她。“現在，我後悔了。”
　　林依晨決然表示：“合約期內，絕不解聘你。請你清洗林氏大樓的所有廁所，從此刻到明年的今天！”

絕對官僚

第三章

　   她大概是第一個在林氏被保全人員從總裁辦公室架到WC的清潔人員，當時她還穿著妹妹的Gucci套裝，踩著三寸高跟鞋。
　　艾媚躺到沙發上，回想著在林氏的醜形醜狀，自己形象全毀。但，她不介意，只要一並毀掉林依晨的名譽，她就感到痛快！
　　“你剛回來？”一間臥室的門打開，走出一位外表如夢如幻的美女。
　　艾媚抬頭看去，展開笑靨：“學姊，你到家了呀，我去找到好幾個兼職。”
　　“看你累成這樣，兼職慢慢找。你無須擔心生活費，我可以幫你墊著。”艾媚捶了捶有些酸痛的手臂肌肉。
　　“人家會不好意思，這麼突然跑來投靠你，你願意收留我，我已經很感激了。”
　　答應到林氏工作的當天，艾媚從後媽手中拿到身分證件，搬進學姊的公寓。
　　“這房子是我的，不要房租，而且空房多，就一個人住也無聊，多你來陪還可以解悶。你不必那麼客氣。”
　　學姊的話令艾媚心窩發暖，妹妹不願和自己離開的孤獨感，在忙碌的生活中，稍微消談。
　　“我也必須更努力。”勉勵一笑，艾媚拿出新買的小鬧鐘，“明天，我得五點三十分起床去打工。”
　　提起西貢，城裏人都知道，那是有錢人才住得起的別墅區。林依晨一個人獨居在此，只有未婚妻偶爾出入。
　　“我先去公司了。”喝完用來提神的咖啡，林依晨收拾桌面的文件，看也沒看坐在對面沙發上盯著他辦公一整夜的女人。
　　楊晶聞聲，猛地睜大困倦的眼：“等一等，我也去。”
　　“你到底跟著我做什麼？”林依晨皺眉，注視楊晶眼眶周圍淡淡的烏黑。“整天盯著我不累？”
　　楊晶整理儀容：“聽說有奇怪的女人糾纏著你。”
　　林依晨換了鞋，不等她，獨自前走：“我們還未結婚，我甚至和你沒感情，隨時可解除婚約。你別太多事。”
　　“你！”面對不喜歡自己，卻為利益勉強考慮娶自己的未婚夫，楊晶十分沮喪。
　　除了林依晨，她沒有更好的選擇。“現在我還是你的未婚妻，我就有權利跟著你，看看誰覬覦我的男人！”
　　“我沒空跟你鬧。”
　　“依晨，我們先去用早餐吧。”楊晶不畏冷漠，積極的前去挽著他的手。“我朋友在附近開了一家餐廳，我們去試試味道如何。”
　　林依晨懶得擺脫，打開屋門。剛踏出兩步，眼前突然一暗，一卷報紙迎面砸來，不偏不倚的打中楊晶的額頭。
　　“哎喲！”楊晶痛呼一聲。
　　“啊？”門外，送報人發現失手闖禍，緊張的道歉：“對不起！”
　　“怎麼亂丟報紙啊！”楊晶生氣的吼著連連鞠躬的送報人。
　　“實在很抱歉，請原諒！我第一次來！找不到信箱，對不起。”
　　送報人是女的，看起來很年輕，頭髮被一頂鴨舌帽包裹在內，露出白皙的臉。
　　楊晶不想在未婚夫面前和貧民計較，降低身分，只能口氣不善的警告：“下次小心點！”
　　“是——”送報的女子賠笑，抬頭，不經意的望見楊晶身旁的林依晨。
　　朝陽從他側面升起，柔和了他半邊臉龐，染著綺麗的色彩，迷惑人心。
　　“你……送報紙？”林依晨一臉意外的打量艾媚。
　　艾媚臉一紅，用頭甩掉林依晨的容顏殘存在腦中的魅惑，她飛快的踩著腳踏車，馳向下一棟別墅。
　　“依晨，你看什麼？”楊晶察覺未婚夫盯著對方，目不轉睛，非常不是滋味。  
　　“別吵。”林依晨收回視線，走向他的開篷跑車，腦中關於艾媚的雜念，揮之不去。怎麼剛離開家，她就從事這種工作？
　　“依晨，別丟下我啊。”楊晶匆忙坐到他身旁。
　　別墅區內不寬敞的車道中，一輛跑車往前開，一輛單車往後走，漸行漸遠。
　　林依晨邊開車，邊看照後鏡，直到鏡中照映不出艾媚的影子。
　　遠處，艾媚賣力的踩著車，抵達目的地之前，突然停下回頭一看，林依晨的跑車已不見了。
　　天上的陽光，正溫暖的把熱力灑落在大地。
　　☆☆☆
　　這家新開業的餐廳，面積不大，知名度很高，裝潢也相當氣派。作為全亞洲最著名的女歌星所投資開設的餐廳，這裏的消費也很高。
　　“我要這些……”楊晶點了菜，望向一言不發的林依晨。
　　他似有心事，不理睬人。
　　“依晨，你吃什麼？”
　　“隨便。”他的目光透過窗，鎖定外面明亮的街道，片刻後，菜上齊了，他才漫不經心的拿起筷子。
　　這時，餐廳的門被推開，一道身影倉皇的溜進來。他的目光凝固在那人身上，冷漠的神色出現了裂痕。
　　“怎麼第一天上班就遲到？”一位侍應趕緊上去擋住來人，把對方推出門，張嘴就訓誡，“前門是客人進的，你太冒失了！”
　　“呃……不好意思，我太趕了，忘記走後門。”來人虔誠的道歉，那張沒化粧的清麗臉蛋滿是愧疚，讓人看了好不憐惜，是艾媚。
　　林依晨失神了，見她低聲下氣，遭人欺壓似的模樣！他胸口一緊，沒由來的憎惡對艾媚大呼小叫的侍應。
　　他都不曾這麼頤指氣使的對她，外人又怎麼可以兇她？
　　“依晨？”揚晶轉頭探詢，見他凝視著門口的女人，竟是早上送報紙的人。“又是她，你們認識？”
　　林依晨直視著趕掉艾媚往回走的侍應，冰冷的開口：“買單。”
　　“好。”侍應端著笑臉迎來。
　　林依晨很有風度的起身，抽出千元鈔票，丟去。“不用找了。”鈔票輕飄飄的掉在地上，侍應的笑臉一僵。
　　林依晨淡然的說：“不好意思，我太趕了，忘記交給你。”
　　侍應僵硬的臉，青白交加。客人的話，剛才、剛才，似乎聽過？
　　“依晨？”楊晶無法理解，困惑的跟著未婚夫走出餐廳。
　　餐廳外，艾媚透過光潔的玻璃門，一眼就看見林依晨和一位美女在用餐，暗自猜疑他們的關係，忘了趕快走後門上班去。
　　這座城市忽然變得那麼小，不管到哪裏，都會遇見令自己不舒服的人。
　　林依晨無言的走到艾媚面前，停頓不動。今早的太陽特別眷顧他，在他身上灑下醉人的柔光，使他平靜的容顏也絢麗得耀眼。
　　“依晨，你等我嘛。”楊晶跑來拉住他的手臂，顯示所有權。
　　霎時間，艾媚只覺得耀眼的人，突變得非常刺眼。話也沒說，她推著單車走向餐廳後門。
　　忙碌了一個上午，艾媚馬不停蹄的趕到林氏。中午到下午，是她每天在林氏清洗廁所的時間。
　　林氏有自己的清潔人員，但，林依晨為了整她，故意命令清潔人員留著廁所不清理，給她獨自負責。
　　“呀啊啊——我是不會認輸的呀——" 艾媚戴上手套，提起拖把和水桶，大步的走向洗手間。
　　她沒發覺有人一直在她身後，保持著一段距離。
　　中午用餐時間，公司裏的人，大部分去吃午飯。
　　林依晨一夜沒睡，將審核完的各項企畫與各部門主管討論後，他決定提早回去休息。哪知道，走出辦公室就看見艾媚大喊大叫的經過。
　　她走向最後方的洗手間，看來，是打算從三十樓，慢慢的一層一層洗到底。
　　林依晨不自覺的跟在艾媚後面。她倣佛有用不光的精力，早上忙完了兩個兼職，現在還那麼有動力。
　　洗手間傳出水流聲，林依晨走到門口，看著艾媚背向他，跪在地上拿著抹布擦洗地板。
　　林依晨猶豫的想，該不該讓她知道他正在觀察她？發現到他的存在，她又會如何？對於他，她怨恨嗎？
　　靜默中，林依晨的腦海不自覺的充滿了艾媚的各種影像，她的每一種表情都引誘著他去追究她更精彩的變化。
　　“喂，你站在那裏做什麼？”艾媚察覺到林依晨的存在。她丟下抹布，不悅的站起身。“你的總裁辦公室應該有附帶衛浴。”
　　“我在看你是否愉快。”望著她兇巴巴的臉，林依晨感到有趣。
　　他見識過她許多表情，虛偽的靦腆、獻媚，真實的憤怒、歉疚，還有她極力隱藏的，難以琢磨的，謎樣的神色，像寂寞又像是失落。她還可以有多少張面孔？
　　“林先生如果認為清洗廁所是件愉快的事，我可以讓給你來做！”艾媚惡聲惡氣的吼，討厭林依晨眼神灼熱，語帶諷刺。他特地來傷她自尊嗎？
　　“你找了多少兼職？”林依晨不在意她的態度。沒人敢給他臉色看，她的兇惡，他還覺得新鮮。只要她不搞些見不得人的惡作劇，他甚至願意承認，自己對她有興趣。“錢不夠用嗎？”
　　艾媚警戒的打量悠閒的他：“你又想怎麼整我啊？學我後媽，動用關係讓雇用我的上司辭退我？”
　　“你做賊心虛怕遭報應了？”林依晨後退幾步，等待她衝上來理論。
　　艾媚果然沉不住氣，跳上前指責：“是你先欺負人的，講那麼難聽的話！”
　　“你忘了，我家並不清白？”拍開接近鼻尖的手指，林依晨蓄意放慢嗓音，含著幾分威懾的意味，說：“盡管我和弟弟各司其職，但他的九龍會，我也能支配。你不怕我派一些難纏的角色對付你？”
　　艾媚一驚！眼底閃過悔恨之色。她不該在沒靠山的情況下；惹怒財大勢大的林依晨！誰也不知道他有多少邪惡的念頭會施加到她身上！
　　“嚇到了？”林依晨見艾媚露出畏懼，體內流淌過一陣快意。“不用緊張，你妹妹可能嫁到我家，看在彼此即將成為親戚的份上，我不會傷害你。”
　　他的態度那麼狂妄，艾媚痛苦極了。明知與他對抗，吃虧的絕對是自己，然而她不願示弱；就這麼低頭、順從，她不甘心！招惹都招惹了，她寧願全身傷痛，也不要看不起自己！
　　“我從沒拍過你！”艾媚生硬的宣稱，睜大雙眼瞪他。“你壓迫我，或許有一天，我屈服了，但是對你的厭惡，絕不會因為你的威脅而消失！”吼出自己的心聲，她匆忙轉身；繼續清洗廁所。“哼！”
　　她不客氣的宣言，離奇的，帶給了林依晨暢快的感覺。
　　恣意的，絕無偽裝的艾媚，才是他想看到的。他希望在自己面前，她永遠不戴著虛情假意的面具。
　　回家路上，林依晨仍在思索著關於艾媚的種種。他不明白，怎麼對一個捉弄自己的人念念不忘，產生那麼多前所未有的感覺？只因她有整他的膽量，或是，她多姿多彩的表象？
　　假如，讓這個表面虛假，內在強硬的女子，完全軟化，徹底臣服於他，又會是怎樣銷魂的享受？
　　他也許該找個時機，籌畫籌畫……
　　入夜的街道，燈火仍舊輝煌。艾媚瞧了瞧墻上的時鐘。十點十分，再過二十分鐘，她就可以下班。
　　店中只剩幾人在翻書，艾媚在櫃臺內，盯著監視螢幕。
　　一天除去在林氏洗廁所，她還兼了三份職。脫離受制於後媽的家，看似自在的她，卻被生活的重擔壓得透不過氣。胸口總是悶悶的，身體某個地方似乎有缺口，填不滿似的，她又找不出空洞的來源。
　　“叮當——”書坊的門一開，掛在門上的鈴鐺隨即響起。
　　“歡迎光臨。”艾媚遵守老板的交代，入門的人不管是誰，一律微笑問好。
　　可是今天，她跟某個人特別有緣。香港不是小城市，她卻一再遇見那個倨傲不仁的男子。
　　“God！你為什麼別的地方不去，一直出現在我面前很過癮嗎？”艾媚看清他的臉，立即崩潰的哀號。
　　“今晚兩家聚餐。”林依晨像是有魔力，當他走進書店，周圍都漫開了光輝。
　　“你沒去，你妹妹打電話找不到你。”
　　“晚飯時間已經過去了。”艾媚聳肩，暗自慶幸臨時到書店兼職，不用去豪門晚會中受罪。
　　“她聯絡到你的同居人，才知道你在書店打工的地址。”林依晨接近櫃臺。“他們的聚會，十一點才結束。你幾點下班？”
　　艾媚如同看見危險的動物朝自己逼近，一股不安，從腳底往上竄。
　　“剛好十一點。抱歉，請你自己去吧。”她身子往櫃臺下縮了縮。
　　“門口明明寫著營業時間到十點二十分。”林依晨看了看手表，隨即轉身，向客人聲明：“各位如果不買書，請明天再來看免費的，現在要關門了。”
　　“你憑什麼趕我的客人！”即使林依晨的宣言是艾媚此刻的心聲，但她不喜歡他控制局面的姿態——似乎，她也被他控制了。
　　冷厲的目光，掃光了看書的客人，林依晨接著命令艾媚：“走。”書坊外的夜空，陡然劃過一道閃電。
　　“我今天很累，想休息。”艾媚裝得很疲倦，閃避他潛藏掠奪光芒的眼神。“再說，是我妹妹對你弟弟有興趣，我……”話愈說愈曖昧，她不好意思再講。“反正少我一個毫無影響嘛！”
　　林依晨在櫃臺外，微微俯身，有欺近她的趨勢。“我本來也不想去，我討厭你柔弱的妹妹和狡猾的後媽。”  
　　艾媚心底湧起慌亂。他是為了見她才出現的，他又要耍什麼陰謀？
　　“你到底找了多少工作，無處不在，無所不為，真了不起。”林依晨英俊的臉出現濃濃的戲謔。
　　“缺錢啊，行不行？”承受著他散發出的氣勢，艾媚的呼吸開始紊亂。“我沒有管道，通過關係找好的兼職，只能選擇短期打工，但我不認為，送報或當服務生是丟臉的行為！”
　　“缺錢？”林依晨伸出手指，輕輕敲了敲艾媚的額頭。“我每個月給的薪水有五萬港幣，足夠你衣食無憂。”
　　“你懂什麼，我要還我後媽的學費，生活費。”礙於身高的差距，無法與他平視，他靠得那麼近，她雙眼的聚焦再怎麼使勁抬高也只能瞄到他的鼻尖。
　　“真可憐，被剝削得很厲害。”林依晨烏黑的眸子閃著笑意，認真研究起她的雙眸，“你這是傳說中的鬥雞眼？”
　　他在調戲她，並且，在誘惑她。艾媚很少與異性接觸，然而，女人天生具有的敏感正向她反應，眼前的男人在對她放電。
　　“林大少，我要關門了。”不曉得對方又想出什麼齷齪的招數報復她，艾媚忙了一天，沒力氣迎戰。
　　林依晨嗓音暖暖的回答：“還不到十一點。”外面的夜空，倉促的飄落了細雨。
　　“我先關門。”艾媚走出櫃臺，假裝忙碌，不再理他。等他無聊了，應該就會離開吧？
　　等關上書店大門，卻見林依晨在門外守候。他挺拔的身姿給人能夠依靠的感覺，艾媚突然萌生了錯覺，自己與他像等待同時回家的情人。
　　“林大少啊，我今天真的沒力氣了！”她頹喪的先開口，一如戰敗的士兵，不情願的跟他講和。“我們明天再戰吧？”
　　艾媚望著林依晨高大的身影；體內的空虛更加強烈的乞求她盡快找一個支柱去依靠。她費盡力氣才抑制住這懦弱的渴求！
　　“我沒帶傘。”林依晨顧左右而言它，修長的身軀，厚重的身影，覆蓋著艾媚。
　　她略帶憔悴的神色勾出他的同情心，他是不是該給她喘息的空間？
　　艾媚瞧著街上小雨紛飛，手指向他的跑車：“你有車。”
　　“剛剛忘記蓋車篷，淋了雨，不能坐。我明天晚上再來開走它。”推翻她找到的理由，壓制住她的感覺，美妙得讓林依晨上了癮。
　　“隔壁便利商店有賣傘，去吧。”艾媚揮了揮手，準備離開。
　　林依晨迅速拉住她的手。若給她喘息的空間，他會無聊得不知怎麼打發沒有她的孤寂。“好啊，你幫我出錢。”
　　他明知缺錢的她不可能慷慨解囊，艾媚仰望他有點無賴的臉，思索著要不要給他一拳？
　　“我的傘給你。”考慮了半天，暫時，她不想鬧了，只想盡快回到溫暖的被窩，蜷縮起身體，好好休息。“請你明天帶到公司還我。”
　　“你頭髮亂了。”林依晨不理會她遞來的傘，轉而出手摸了摸她的頭。“我拿走你的傘，你怎麼辦？”
　　“別碰我呀！”受不了他對待寵物似的舉動，艾媚屏息跳開。“我自己跑回家，以後，請你出門要看氣象預報！”
　　“我送你回家。”林依晨打開傘，強拉著艾媚與他過馬路。“你妹妹跟我提過你現在住的地址。”
　　艾媚甩不開他的手，想不透他怎麼變纏人了。“林大少，請問你……是不是打算把我，再甩掉我，用這種下流的方式報復我？”
　　他一聽，先是眉頭微皺，然後縱聲笑開了。“你文藝片看太多了？”男性醇厚的笑聲，伴著雨水滴答的回響，交織成雨夜中最舒暢的旋律。遠處近處的路人投來視線，看見這個高大俊朗的男子後，眼底總少不了驚艷。
　　艾媚再次感受著他魅惑人的強大能量，必須不斷的提醒自己，他的劣跡，她才能對抗他的魅力。
　　“你當眾強吻我，害我惡心到抓狂，偏偏被一群瞎了眼的觀眾認為我不知好歹，然後，你又逼迫我洗廁所……”
　　“你很會記仇。”林依晨打斷她的話，目光瞥過她的唇，回味著曾經吸取過的滋味，情欲突然膨脹，渴望再次佔有她的芳唇，使她難以自持，軟化在他懷中。  
　　“你不是嗎？”艾媚諷刺的問。“你若有雅量就該對我置之不理。”
　　“你說的對。”他大可遠離她，指派他人代為報復，不必親自出動。然而，他深深記住了她帶給他的新鮮感，忍不住一再品嘗。“這世上太多單調乏味的女人，而你不同，你使我想挖掘更多。”
　　她吸引他了？
　　艾媚疑惑的端詳他一眼，男人的心思真是復雜。“你是不是自虐，我對你愈無禮，你愈有快感；我表現得愈不肩．你愈想徵服我？”
　　“你說呢？”或許她說對了，要不然，他怎麼會滿腦子想著她的各種神態，還想看更豐富的她？
　　林依晨有記憶以來，與任何人相處都感到無趣，但，和艾媚在一起，即使是沒營養的鬥嘴，他也覺得有意思。她是他沉穩世界中最佳的消遣。
　　“你變態。”艾媚聽說過這樣的病例，有一種極其自戀的人，熱愛徵服別人的心，尤其是對於不依順他們的人，他們更加感興趣！
　　“別跑。”手一伸，拉回艾媚，林依晨低聲問：“你怕什麼？”
　　“誰怕了……”她只是全身雞皮疙瘩都浮現了！
　　林依晨很滿意她的反應，他喜歡她認識到他的危險，並且接受他的危險。“不習慣異性的示好？”
　　“你這是示好嗎？你更像是禽獸在覬覦獵物啊！”被一個惡霸盯上了起了爭執，她應該據理力爭！可是被一只想把她拆吃入腹的禽獸盯上了，她這樣毫無經驗的情場生手能不恐懼嗎？
　　“看這情況，你接觸的男人不多，所以不懂男人心。”林依晨一把握住她兩只手，唇抵著她的額頭，教導著，“你如果接受我，屈服了，我或許感覺你失去挑戰性，很快的生厭。然而，你想逃跑，犯了致命的錯誤。”
　　“我不要聽你講課啊！”男人的氣息噴灑在她臉上，她像被噴了迷藥，全身發熱，心跳失控，艾媚幾乎鄙視起自己！
　　“野獸一旦有了目標，必定勇往直追，不到手，絕不放棄。”林依晨在艾媚耳邊叮嚀：“你記住了。”

絕對官僚

第四章

　    韓妮正在玄關擺上新買的鞋子，聽到鑰匙轉動聲，立即起身開門。
　　“回來了？”她料定是艾媚，只是，沒想到映進眼的艾媚卻是一副打鬥過後的狼狽樣。“你被搶劫了？”
　　艾媚頭髮散亂，氣喘吁吁，說話的口音都支離破碎：“劫色。”
　　韓妮大驚失色：“快去報警啊！”
　　艾媚無力的跪坐在地：“還沒劫完呀。”
　　“沒失身？”韓妮困惑不解。“怎麼回事？”
　　“對方要分期劫掠。”艾媚懊惱的捶著地板。早知道林依晨這麼變態，愛好那麼奇怪，她就不惹他了！
　　韓妮納悶半天，忽然領悟到什麼，調勻氣息，問：“哪個男人害到你了？”
　　“那個林依晨！”艾媚迫不及待的把林依晨的轉變，告訴唯一可傾訴的韓妮，“……學姊，他是不是有病？”
　　韓妮聽了前因後果，習以為常的說：“你長得漂亮，個性又不像一般女人，見慣了柔順小綿羊的男人對你動心，並不奇怪。”
　　艾媚不同意的搖頭：“我認為有古怪，他原本滿討厭我的，應該是吧？”“你不了解那種有錢有勢的男人。”
　　韓妮拿起遙控器，換著電視頻道。“他可以沒有理由的佔有你，只要他願意。同樣的，他也能夠不需原因的拋棄你。”
　　林依晨似乎正是韓妮所說的人種……艾媚沉默了。
　　“假如明天他說喜歡你，你不必太吃驚，因為下一秒鐘，他心情不好，或許就討厭你了。”韓妮像是有感而發，繼續說，“任意妄為，隨心所欲，根本不管別人意願和正常邏輯的人，通常是有錢有勢的男人。”
　　“學姊……”艾媚聽出一點火藥味，“你也遇到這種男人嗎？”
　　“是啊，賜你四個大字：虛與委蛇。”
　　“他看過我假惺惺的樣子，搞不好覺得很好玩。”艾媚想著自己今後在林依晨眼中猶如小醜，言行都是在逗他快樂，突然一陣寒冷。
　　“對了，你要的戲服我帶回來了。”韓妮纖纖手指，指向客廳。“你明天要打扮成那樣去林氏嗎？”
　　艾媚眼中間起火花，衝到客廳，取過京劇花旦所穿的華美戲服，認真打量。
　　“我本來決定每天到林氏鬧一場，讓他厭煩我，辭退我。”
　　“你的形象會毀掉。”韓妮笑著提議：“我見過林依晨，長得不錯。你沒男人，將就著用一用他，未嘗不可。”
　　“我和林依晨交往？”艾媚無法想象那種情況。“他那麼傲慢，如果和他有感情，又遭到他不厚道的對待，我一定會崩潰。”
　　“唉，又不是叫你真心和他好。他既然對你有興趣，你現在處境不佳，不如利用他……”
　　“不要，我做不到。”艾媚斷然截下韓妮的話。“我忘不了他曾經歧視我，他不改變態度，我絕不可能接受他。”
　　林依晨確實外貌與財勢都高人一等，但，艾媚若為了這些表面因素接受他，當初又何必離家，擺脫後媽的控制。
　　“我後媽一心想找類似林依晨的男人給我們姊妹用，我需要這種男人的話，現在就不會在這裏了。”
　　“那你得用非常高明的方法才能抵擋林依晨的進攻。”
　　“男人不是討厭瘋瘋癲癲，兇狠潑辣的女人嗎？”艾媚古靈精怪的笑著，“我不斷騷擾他，他早晚會對我反感，求我從他的世界消失掉！”
　　☆☆☆
　　中午陰風陣陣，林氏保全人員全體出動，封鎖入口不讓艾媚進去。
　　“憑什麼不給我進去啊，我是這裏的員工呀，是你們總裁欽點我來的，給我進去啦！”艾媚揮舞著水袖，高聲宣揚。
　　林氏大樓外，圍滿人群，個個目瞪口呆的觀賞著艾媚的表演。只見她身穿赤紅戲服，頭戴厚重頭盔，整張臉塗得紅一塊、紫一塊，好不精彩  
　　“艾小姐，你來唱戲嗎？”副總裁站在保全人員身後，一邊拿著手機催促林依晨趕快現身，一邊要求保全人員阻止艾媚前進。
　　艾媚心中高呼著林依晨快點出現，一張嘴肆無忌憚的亂掰：“副總裁你別擋我啊，不然我的依依見到你對我無禮會很生氣，對你不客氣喔！”她剛放出話，身後立即傳來緊急剎車聲——輪胎擦過地的噪音。
　　林依晨的黑色Ferrari出現了。人群無不退避。
　　車頭在靠近艾媚一步距離間停下。她回頭，正好見到他優雅下車。
　　“你又在鬧什麼？”林依晨事先得到通報，因此，當他親眼目睹艾媚的裝扮，並不覺得恐怖，反倒有點好笑。
　　艾媚暗地裏誇他定力不錯，接著張開雙手，慢動作朝他飛奔而去：“今天是依依的生日呀，我要為依依唱一曲天荒地老，水遠山高啊——”林依晨握住她的一手水袖，將她甩到保全人員身上。
　　“抓住她。”
　　“依依——為什麼為什麼扣押我？”艾媚拉開嗓門大叫。
　　林依晨走進大樓，只是打了手勢，告訴保全人員：“送到總裁辦公室。”一分鐘後，掙扎不休的艾媚被強制送到林依晨面前。
　　“艾小姐，今天想唱哪一折戲？”林依晨讓保全人員堵在門口，斷絕她逃跑的機會。
　　艾媚面對著他，無辜的眨眼睛。“依依生日這麼重要的時刻，我想陪伴在依依身邊，與你休戚與共——”
　　“你也懂成語。”他半坐在辦公桌上，俯身朝她冷笑。
　　“討厭，依依你調戲我——”為了使他厭惡，她的犧牲真的好大！
　　林依晨捏起艾媚的下巴：“相處久了才發現，你根本有勇無謀，傻得可憐。你以為故意裝瘋賣傻就能減少我對你的興趣？”他的拇指上移，按住她的嘴唇，深入，挑逗起她的舌尖。
　　艾媚渾身劇震，瞠大雙目。林依晨被她偷雞不著蝕把米的表情逗笑了，和她過招真有意思，尤其是壓制她的勝利令他開懷不已。
　　“你難道不曉得，同樣的招數，用第二次就不靈了？”他收回手指，輕拍她的臉頰，直想往她氣嘟嘟的嘴巴咬上一口。
　　“再碰我咬你！”艾媚從舌頭開始顫栗，全身發抖，猛然咬向林依晨。
　　林依晨速度更快，大掌捂住她的嘴，封閉她的攻擊。
　　“我聽說，在情愛的國度裏，人都是平等的，因此，就算你腦袋裝的是糨糊，我也會保持著一視同仁的態度。”他沙啞的嗓音透露出情欲。
　　艾媚果然招架不住，惱羞成怒：“呸！”
　　他的手指，懲罰性的捏了捏她的雙唇。“女人應該文雅一點。”“去！”不要隨便摸她！艾媚揮起雙手，別說文雅，她連文明都不要了！
　　林依晨眼明手快的握住她的手。
　　“滾！”她抬起雙腳要踢他，卻被他倏地帶入懷抱。兩人的身體緊貼著，密不可分，艾媚又羞又怒，手腳施展不開。
　　再次佔得上風的林依晨，愉悅的在她耳邊說：“你和我說話，只說一個字，莫非想挑戰三字經，獨創一字經？”
　　“啊啊啊——”她鬥不倒他，抓狂了，像狂犬病患，又一次張口咬向他。
　　“喂……”他的西裝料子很好，不過她的牙也很利，有給他咬出一點感覺。
　　林依晨的嘆息聲，飄落在艾媚頭頂。
　　她迷惑的抬眼。“我咬得那麼大力，你不痛嗎？”“因為……”他柔情一笑，“你咬到我胸口，是我的敏感地帶。”
　　“啊啊啊——”為什麼他變得那麼滑頭，對她笑得那麼曖昧？
　　“既然你這麼熱情的表達你的意願，我只能大發慈悲的接受你。”說著，林依晨就要低頭親吻她。
　　“不要啊，救命啊——”艾媚轉身，朝向門口的保全人員大喊，“各位英雄，來救我！”
　　“艾媚你在害羞什麼？”林依晨愈玩愈高興，讓她離開懷抱，等她跑出三步後，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拉回。放風箏似的，控制她的感覺真美妙！
　　“各位大哥，帶我去廁所吧，我今天還沒洗廁所啊！”艾媚惶恐的伸手想抓保全人員。
　　門口的保全人員紛紛別開眼，不是不忍心看艾媚落入虎口，而是恐懼總裁怎麼會看上艾媚這種怪女人……噢，瞧她那張慘不忍睹的臉譜。
　　☆☆☆
　　她毀了，彼林依晨的唇舌攻擊得癱瘓如泥，在眾人恥笑聲中爬出總裁辦公室。
　　林依晨找到了對付她的訣竅，並且發揮得爐火純青。她已不是他的對手！
　　“同樣的招數不能用兩次？”重復著他說過的話，艾媚長長的吐出一口怨氣，望向窗外的雨夜。
　　密集的雨絲降落在街道上，一點一滴都像林依晨的身影容貌，密集的著落在艾媚腦海。
　　心煩意亂，想的全是他，她快被他打敗了……
　　“叮當——”書坊大門應聲開啟。
　　“下班時間到了。”林依晨一手推開門，佇立在門口不動。
　　艾媚的歡迎聲，卡在喉嚨。“你怎麼又來了！”
　　他客客氣氣的解釋：“還你雨傘。你忘了昨晚，你落荒而逃？”
　　“我怎麼覺得你是來討債。”艾媚瞧了時鐘一眼，很勉強的收拾東西。
　　林依晨默默的等著她忙了許久，第一次發現自己的耐性不錯。“你和我鬥的方式，就是人前扮演花癡，裝瘋癲，沒有更高明的技術？”
　　“這已足夠！”艾媚背向他，鎖門。“我不信你能忍受胡攪蠻纏的女人，即使你受得了，你員工也會受不了。”說著，她轉過身，伸出手，“傘還我！”雨水淅淅瀝瀝的下著，聲音清澈動人。
　　林依晨站在她身旁不遠處，半側著身，高大俊挺的外貌引誘著脆弱的靈魂依附向他，尋求慰藉。
　　艾媚無端的羨慕起林依晨的女人，有這麼堅強的依靠，只是他性情不好，想必難以相處。她不認為，他會寵愛自己的女人。
　　“坐我的車，我送你。”林依晨不由分說的拉起發呆的艾媚。
　　在書店外，停留一天的銀色BMW，今天終於可以回家。
　　“林大少，我們的關係沒那麼好。”艾媚和他共用一把傘，在他的帶領下移動。
　　他倣佛支撐起一個天地，為她擋風遮雨，她好不習慣！“你和我鬥的方式，是在人後丟開你的傲慢，誘惑我？”
　　“你感受到了我的誘惑？”他為她開車門。她抓住他的手腕，阻止。
　　他垂眼，她抬眸，視線相會了。
　　艾媚微微一顫，他的眼神深邃得像亂人意識的旋渦。
　　“你怕我？”林依晨低聲問。風吹起艾媚的髮絲，襯著她白皙無暇的臉，他凝視她澄凈無偽裝的眼，心，輕輕的動了。“你不化粧比較好看。”他的讚美以及灼熱的眼神，燒燙了艾媚的臉。  
　　“我怕你愛上我。”為了化解尷尬，她誇張的笑。
　　林依晨也笑著，不露齒，十分端莊，使他英俊的容貌格外迷人。如果艾媚不是早知道他心腸狠毒，這一刻，恐怕會不可救藥的迷上他。
　　“上車，別發呆了。”
　　霸道的言行，拉回艾媚的神思。等她回神，林依晨己為她係上安全帶。  
　　他的手撫過她腰身的溫度還在，她想逃開，卻動彈不了，心分成兩半，竟偷偷的期待，他帶給她什麼意外？
　　“我不想和你有交集，你不可能沒感覺。”艾媚與自己的感性搏鬥，理性的告訴他：“我們是不可能的，別浪費時間了。”
　　“這些，我也明白。”林依晨認真回答，抹去捉弄的心，由衷的表示：“我一見你就討厭。”
　　艾媚平靜的臉忽然扭曲：“你想發生車禍嗎？”
　　林依晨確信她有一顆強烈的自尊心。“我沒說完，我討厭你的同時，又覺得你很特別，十分吸引我。”
　　“你到底想幹嘛？”和她化幹戈為玉帛，然後呢，她照樣洗廁所？
　　林依晨的視線，透過擋風玻璃，望向車外，不管內心理性的勸告，他選擇順從感情，說：“做我的人。”
　　艾媚愣了愣，然後，苦澀的大笑：“你適合到古代去，暴君。”真被學姊說中了，這家夥看上她，想玩她一陣子。“可惜今年二零零五。”
　　“你拒絕也沒用，我想要的，一定會得到。”他對她的佔有欲原本若只有三成，現在也提升到了五成。
　　“你得到了，我還必須等你厭煩了丟開我？”艾媚搖了搖頭，感慨：“前前後後！你不在乎別人的感受。林先生。”她朝他甜蜜一笑，眼底無光。“我討厭你這種自私的人。”
　　林依晨胸口忽然沉悶，出乎意料的，她很容易影響他的心情，能夠牽動他的人，他更不想放開。
　　“我家到了。”艾媚提前解開安全帶。
　　他緩緩的停車。“記住我說過的話。”
　　艾媚誇張的嘆氣。
　　“你甚至不給我考慮的機會，只叫我記得。”她無法當個唯唯諾諾的玩偶。“我欣賞的男人，不看職業、學歷、家境，我只在乎他與我心靈是否相通，只要求他不欺負弱者，尊重別人。”  
　　“與你心靈相通的人，我相信世上少有。”林依晨不疾不徐的嘲弄。
　　“那我應該獨善其身。”艾媚閉了閉酸澀的眼，收藏起疲憊，嚴正表態：“你不是我要的人，所以我不會愛你，不必浪費感情了。”
　　林依晨不僅沒生氣，反而樂不可抑的笑出聲。“我不需要你愛我，我只想看一看你  面具下的真心，你有多少認真的表情？”“
　　請你去看電影吧，那會有更精彩的表情！”艾媚無法和他溝通了，甩著車門離去。  
　　“看電影？”林依晨望著她氣呼呼的身影，嘴角向上彎起。“這主意不錯，我從沒到電影院去過。”
　　☆☆☆
　　她知道林依晨不會輕易死心，他和電視上演的惡人一樣，不到手不罷休，勢必追擊到她窮途末路。
　　清晨，艾媚去送報紙，林依晨在門內等候，親手接過。
　　上午，艾媚在餐廳忙碌，林依晨前來用餐，指定要她服務。
　　中午，林依晨不去吃飯，找到正在洗廁所的艾媚，閒聊搭訕。
　　她平常清洗廁所的時間，因他的頻頻騷擾，翻了好幾倍。
　　“腳印啊，我剛洗完，你不要過來呀！”  
　　她愈是跳腳，表現得招架不住，他愈是心情愉悅，不想收手，一有空就過來逗弄她。
　　林依晨纏上她了，這個認知令艾媚備受煎熬！
　　“我只給你三天時間考慮。”結束完新的會議，林依晨回辦公室之前，又來找艾媚勸說：“當我的女人，你就不必再做這些事，合約我會取消。”
　　“我寧願看馬桶也不想看到你。”她賞他一個鬼臉。
　　“我發現跟你在一起，我的修養提高了。”林依晨狀似輕閒的說起他的目的：“我叫人買的電影票，晚上去接你。”
　　“什麼？”艾媚的手被他強拉去，塞了一張電影票。
　　“我先回去處理公務。”不等她同意，林依晨轉身而去。
　　“喂——”這算約會嗎？艾媚一個膽寒，撕掉電影票，扔進馬桶衝掉。“憑什麼我要任你予取予求！”
　　開始思索著千萬個回絕他的理由，她奮力的洗廁所，等他出現，當面拒絕！
　　可是，從那時起，林依晨就閉關修煉似的，沒再來打擾她。艾媚一直等到晚上，書店關門，他仍未現身。
　　“奇怪……”昨天、前天的此時此刻，他己徘徊在門口，今晚怎麼遲到？
　　艾媚盯著時鐘，時常關注大門，任何一點動靜，都使她心緒不寧。每當看到進門的人不是林依晨，她又失望得欲振乏力。
　　他不是說來接她嗎？她把電影票丟了，查不出幾點的電影，林依晨會不會在別的地方等她？  
　　下班時間一到，艾媚懷著雜亂的猜想，走出書店。外面的街道沒有人，只停著兩三輛看不出標志的車。
　　她鬱悶的鎖著門，身後，忽然傳出車門一開一關的聲響。艾媚回頭，對面的街道，出現一道熟悉的人影。
　　林依晨西裝革履，腰靠著灰色轎車。夜黑風高，路燈不明亮，他正視艾媚，拋去一個‘過來’的眼神，艾媚不用仔細分辨，一眼就能了解他的意思。
　　“你來多久了？”晚風有些涼，走向林依晨，艾媚感受到從他身軀散發出的暖意。無法掩蓋的歡喜激蕩著她的身體。
　　“剛到。”他為她打開灰色Benz的門。
　　“你又換車了。”關店之前，她有見到這輛車，停在街邊至少五分鐘。只是她不曉得，他坐在裏面。
　　“你每天那麼忙，不累嗎？”林依晨用柔暖的目光凝視她。
　　艾媚萌生了一種錯覺——他的眼睛在釋放安撫人心的力量，倣佛她的疲憊，借著他的注視，即可得到撫慰。
　　她迷惘了，不懂自己體內那份歡喜之意，是針對林依晨，或是異性的追求。
　　“發什麼呆？”林依晨捏起她的下巴。
　　“如果不是每天下午要清洗你的廁所，我就有固定的時間找穩定的工作，不用那麼忙碌。”她語氣衰弱，申訴的話語，因疲倦，顯得毫無力量。“你這個罪魁禍首，居然用一副安慰我的模樣，問我累不累，這不是很可笑嗎？”艾媚突然感到自己貧瘠的可憐，心酸衝上鼻尖。
　　她來不及掩飾的泫然欲泣，落入林依晨眼底，撩起他心湖一陣陣波濤翻滾。他是不是把她逼得太急了？
　　“林大少，我是不會給你好臉色的，不是我不懂禮貌，而是你對我不懷好心。”艾媚坐入車內，一整天，情緒因他而反反復復，她沒有力氣戴上盔甲強化自己再戰鬥下去。“今晚我很累了，請你送我一程吧，但是，我拒絕和你約會。”
　　“為什麼你要離開家？”林依晨慢慢開車，從置物盒  內取出罐裝飲料給艾媚解渴。“在你後媽的庇護下，你不需要過得那麼辛苦。”
　　“為了自由啊！”艾媚道謝後，有點猶豫，最終仍接過他的飲料。
　　曾以為林依晨是不可親近的人……她回憶起前天的雨夜中和他共用一把傘，再感受此刻與他同在一輛車內的和諧氣氛。其實，只要收起敵視的心，不把對方當仇人，她和林依晨可以和平共處。
　　“你後媽會幫你找豪門夫婿，那不是你所需要的伴侶？”林依晨不自覺的分析著艾媚的心態。“你想自由生活，自由戀愛，這麼說，你也不可能答應我的提議了？”
　　“算你聰明。”
　　艾媚的父母早已去世，唯一的妹妹又不跟她走，她甚至沒什麼朋友，所能依靠的，只剩一個交情不深也不淺的學姊。
　　“你是第一個說對我有興趣的男人。”而她，太寂寞了，寂寞到，無聊得拼命研究他的動機，“我覺得自己好可憐，好不容易有人對我有興趣！卻是個性格惡劣獨裁的人。”
　　他更聲稱不屑她的感情，只要剖析她的真心，她怎麼那麼衰。
　　“……你的個性，剛好和我很配。”林依晨還以顏色。
　　從艾媚身上彌漫出一股孤單疲倦的氣息，逐漸將他包圍，他注意著她的每一次表情變化，連開車都不專心看路。
　　“我們不配的……”艾媚瞧他一眼，迅速閃開視線。埋藏在體內的空虛，悄悄的發酵，提醒她，自己需要人陪伴，鼓勵。安慰。
　　“你配不上我？”林依晨不停的猜測艾媚的思想，逐漸的！他入迷了，像陷入難解的習題。
　　“去，是合不合適的問題，才不是我配不上你。每個人的需求不同，你給不了我想要的東西。”艾媚閉起眼，幻想著，林依晨和藹可親……當她忙碌過後，他會溫和的對她笑，不必言語就能滋潤她枯寂的心。
　　可惜，當她張開眼一看，他的臉部線條是那麼的冷硬，高傲，不容人撒嬌。
　　“電影院快到了。”林依晨加快了車速。
　　艾媚聞言，錯愕的望著窗外，不知不覺被他拐到離家很遠的路。“我要回家休息啊，別煩我了。”
　　他把車停在電影院門口，商量似的說：“陪我看電影，看完了，我答應今後再也不去找你。”
　　這人真不體貼，她累得快趴下了，他還討價還價。艾媚皺緊眉頭，不願承認心裏的不舒服是因為聽到他說‘再也不去找你’的話。
　　“信你一次。”她強迫自己笑。“不過，你給我的票，我不知丟哪去了。”
　　“沒關係，早知道你健忘，我多買了幾份。”事實上，他買了十份，準備應付她可能撕票等各種狀態。
　　電影院的觀眾不多，艾媚坐到舒適的椅子上，沒等開演就睡著了。幾分鐘後，林依晨聽到她無規律的鼾聲。  
　　“吵死了！”前排座位的情侶回頭，瞪著發出噪音的艾媚。
　　“閉嘴！”林依晨立即以殺得死人的眼神，嚇得旁人噤若寒蟬。
　　電影是新上檔的美國科幻片，在演什麼，林依晨根本沒看。
　　他一直觀察著熟睡的艾媚。好幾次，手指滑過她的唇，騷擾她打鼾，等她被捉弄後，無意識的發出‘嗚嗚嗚’的抗議，他竟像惡作劇得逞的孩子笑出聲，高傲的心降落下來，裝滿了不帶刺不帶面具的她柔弱的樣子。
　　電影院中，坐在林依晨周圍的觀眾，不約而同的退避，移動到離他很遠的位置去……今晚真衰，遇到個變態！

絕對官僚

第五章

　   東升的絢爛陽光，掃去前幾天的陰霾，晴天到來。
　　艾媚一覺清醒，己是上午十點，遲到的她顧不得梳洗就要衝出門。
　　“艾媚！”正在吃早餐的學姊叫住她。“你家總裁給你留言。”從韓妮手中接過一張紙條，艾媚臉色大變，訝異無比。
　　林依晨叫她去人事部處理合約，示意今後她不必去洗廁所了。
　　“他還有沒說什麼？”心亂的艾媚不斷看著手表，早上兩個兼職以後大概不用去了，沒請假就曠工，她死定了。
　　“昨晚送你回來，他交代我讓你好好睡，別吵你。”韓妮曖昧的笑了。“我偷偷關掉你房裏的鬧鐘，今天睡得舒服吧？”
　　“舒服到遲到……”艾媚坐到韓妮對面，視線凝結在林依晨留下的紙條上，評估起他的筆跡，他的用詞，他寫字的心情。
　　“先吃早餐吧。”韓妮順手倒一杯溫熱的牛奶給她。“別管兼職了，你去林氏解決合約，應徵更好的工作。”
　　艾媚點點頭，無緣無故的，一股失落衝上心頭。林依晨真的要放她走，不再糾纏她了？他會不會另有陰謀？
　　艾媚猜疑不定，餐後，她換上長裙，不化粧，以幹凈整潔的形象前往林氏。
　　人事部經理見到她時，差點認不出來：“艾小姐？”廁所妖魔忽然變成都會麗人……
　　“總裁留言，叫我找你。”艾媚提醒著發呆的人事部經理。她尚未見到林依晨，不知他是不是在公司，她該不該去見他一面，說再見？
　　“是，是，呵呵，你沒化粧的樣子真讓我們不習慣。”沒想到平日的妖魔，真面日竟是那麼清秀靚麗。
　　“這是總裁的意思。”經理找出一份文件交給艾媚。
　　“啊，不是解除合約嗎，怎麼給我新的合約？”看過文件內容，艾媚驚訝得從座位上跳了起來。“什麼聘請我當總裁助理？”
　　“總裁的決定……”經理無奈的抽出手帕抹著汗。“他說，艾小姐有意見，可以去找他。”
　　艾媚呆了，失落了一上午的心，陡然停住。她感到流逝的力量，正漸漸回攏。
　　有了正當理由去見林依晨，艾媚“咻”的一聲，衝出人事部。
　　艾媚拿著人事變動資料，一路暢行無阻的來到林依晨的辦公室。他好像正在等候她，見她出現並不意外。
　　“昨天，我送你回家，你學姊幫我開門。”林依晨一心兩用，邊看文件，邊和她說話。“坐。”
　　“我知道，當時……我有些感覺。”艾媚不自在的拉了拉衣領。總裁室給她的印象是戰場，這次踏入戰場的目的，卻不是為了惹怒林依晨，她不太習慣兩人之間的變化。
　　“我以為你神智不清了，都不肯自己走，非要我抱你上樓。”他打趣的說，眼光離開文件，觀賞她掩蓋不了的窘迫。
　　“我是、是累得不能說話，不能動。”艾媚急切的解釋。
　　昨晚在電影院，入睡的她像陷入夢境，迷迷糊糊的，幾次被吵醒，感覺都不真實。只記得，有人服侍她，帶領她，那人的懷抱太溫暖！她舍不得離開，情願跟隨，任由他牽動。
　　“你不怕被吃掉？”林依晨包含挑逗意味的話騷擾著艾媚的神經。
　　“你可以吃到比我更美味的餐點。”她感覺自己不是在和上司談論去留問題，而是和男人打情罵俏。“說正經的，這是什麼意思？”艾媚揚起手中的合約，儀態端正，表現得公式化。
　　林依晨發覺她在閃避自己玩味的視線。“副總裁的助理請產假，我調了我的助理去幫他，留下的空位，我想你來墊。”
　　“我？”艾媚的身子，忐忑的挪動著，說話的聲音逐漸減弱：“你答應過，今後不再找我。”
　　“換你來找我。”林依晨露出他很變通的笑臉。“我看過你的資料，你大學是念經濟貿易，完全適合這份工作。”
　　“當我的助理，工作量很大，不會比你去兼職輕松。”林依晨循循善誘，一如鎖定目標等待出擊的獵人。“不過，你能學到很多東西，條件是離職後一年內不能在同業工作，以免當年你掌握的情報洩漏，對林氏不利。”
　　艾媚心動了，測覽著合約，待遇非常好。
　　她討厭林依晨豢養她的企圖。他招攬她當助手的提議卻令她歡喜。
　　“你……是在可憐我嗎？”艾媚低著頭，沒勇氣觀察林依晨的神色，怕見到自己負荷不了的情意或惡意。
　　“為什麼不想成，我換別的方式折磨你？”
　　艾媚咬著唇，仍有遲疑。正常情況下，她該拒絕以前的敵人，可她又舍不得機會與林氏的福利。
　　“加入我的戰場，你仍然可以和我戰鬥。只是目標不是我，而是我們共同的敵人。”林依晨看出她的猶豫，“我給你機會在我的王國爭取權利，等你立了功勞震得住我，你更有資本在我面前給我臉色看。”
　　艾媚繃緊的身體頓時松動，她深呼吸，慢慢的說：“為了感謝你給我的機會，我願意忘記以往和你的過節。”
　　林依晨滿意的笑，盯著她咬得發白的唇片：“去冰箱拿飲料，說了那麼多話，你也渴了吧。”
　　艾媚謹慎的審視他一眼，在他臉上找不到陰謀，只看見平和。“我想起曾經向你潑熱咖啡，表現的很無禮，你肯定不高興的，為什麼要給我機會？”
　　林依晨似乎沒考慮過艾媚的問題，找不到答案的他沉默了。他對她的寬容，每一次都超過了他的極限。
　　如果告訴艾媚，拉攏她是為了欣賞她更多變的面貌，她會被他嚇跑嗎？
　　林依晨困惑的放下手上的文件。自己的心態，和年幼的孩子見到稀有的動物，忍不住買來當寵物逗弄的心情是一樣的，幼稚得他不願正視和分析。
　　“我相信，你對公司的合作夥伴不會那麼潑辣。”過了片刻，他開口，把話題轉了個方向。
　　“我只對敵人殘忍……”等不到他的解釋，艾媚坐立不安。
　　“下午你整理你的辦公室，在我隔壁，我叫秘書帶你去。”林依晨無意多談，發布指示，“明天正式上班。”
　　“噢……”接到逐客令，艾媚悶悶不樂的起身，朝門口走去。她好想問林依晨為什麼突然對她好？他還有沒有追求她……應該是捉弄她的意思？
　　可，話到嘴邊，艾媚又覺得追根究底有失臉面，強迫自己吞下去。
　　“對了。”林依晨在她走到門前的瞬間，叫住她。“晚上一起回去。”
　　“啊？”艾媚詫異的回望他，沉寂的心突然快速跳動，滿腦子思索著怎麼拒絕，怎麼反擊，不能讓他稱心如意，要讓他記住她的特別！  
　　“你不知道？”林依晨與艾媚隔著一段距離，坐在椅子上，尊貴的氣質倣佛古代帝王再現。“你妹妹和我弟弟的訂婚宴會，晚上在家裏舉行。”
　　“……”不是私人約會呀，艾媚高昂的情緒霎時低落了，一堆反抗言辭無處發洩，又因妹妹的選擇，心中堵塞般不舒服。
　　“知道了。”她沒勁的答。
　　林依晨目光閃了閃，促狹的問：“你是不是希望我單獨約你？”
　　“胡說八道，你少自戀了！”艾媚漲紅了臉，甩門而去。
　　林依晨望著門板，無聲的笑開。挖掘艾媚多種面貌，探索她機密的心思，每次成功都帶給他無法描述的滿足感。
　　因為對她的興趣，他變得幼稚，像回到少年時代，不再冷漠，不再自私。
　　☆☆☆
　　林家大宅坐落在淺水灣，佔地廣闊！內外裝飾得古色古香。
　　艾媚和林依晨到場時，晚會已開始。
　　“依晨，你又遲到了。”林夫人一見長子露面，迫不及待的迎上去，質問：“你怎麼從沒準時過，公司真的那麼忙嗎？”
　　艾媚站在林依晨身後，心想，他每次見她都沒讓她等過。對他來說，她是不是特別的呢？
　　“這位是？”林夫人注意到艾媚，很驚訝兒子居然破天荒的攜帶了女伴。“好像有點面熟？”
　　“媽，你不記得了，她是艾媚，艾晴的姊姊。”林依晨一個讓步，把艾媚推到母親面前。
　　“噢……”林夫人對艾媚不復印象，但聽Salina說過，艾媚很有心機。“依晨，楊晶和你朋友在等你呢，快去吧。”林夫人不想兒子與風評不佳的艾媚太過接近。
　　“姊。”遠處的艾晴發現姊姊的身影，急忙跑來。
　　“你和妹妹談，我先去交代一趟。”林依晨察覺母親注視艾媚的眼神含有戒備，不假思索的帶著母親走開。
　　他語調中的關懷，舒緩了艾媚別扭的心。她點頭，拉著妹妹到角落去，與他分開，每走一步，都想回首，查尋他停頓的位置。
　　“姊，你和依晨大哥一起來的嗎？”艾晴看出姊姊與林依晨之間似有牽係，十分好奇，她是不是錯過了什麼？
　　“我在他公司上班，你不是知道麼？”問那麼多，想探聽什麼？
　　“依晨大哥派你去清理洗手間，他會和清潔人員好嗎？”艾晴認定這兩人有古怪。一開始明明像敵人的他們，今天給人的感覺卻似同一陣線的夥伴。
　　“我升格成為他的助理了。”艾媚走到遊泳池旁，見附近無人，和妹妹坐到藤木長椅上。“我每個月會固定還Salina一筆錢，給足她一百萬，就當以前我吃的用的付了款，不再欠她。”
　　“姊，你真的再不回家了？”艾睛誰也不敢得罪，只能為僵局嘆氣。
　　“我們的家，在爸爸媽媽死後就不存在了。”艾媚落寞一笑，隨即嚴肅的盯著妹妹，“你真的要嫁給智力不正常的林志霖？”
　　“他很好相處……”艾晴略帶尷尬的低頭。
　　文媚語氣不輕也不重：“智力不正常的人通常都很好照顧，但，這能形成男女之情嗎？”
　　“他、他家有錢，總之，我在這生活得很好。”艾晴小小聲的說，一副不願繼續這個話題的態度。
　　“我希望你能幸福。”艾媚苦悶的皺眉。“和一個無法交流，無法談心的男人在一起，你會快樂嗎？”
　　艾晴憋紅了臉，氣息不穩，忍不住聲明：“我會幸福。我現在想要什麼就有什麼，人活在世上，追求的不是美好的生活嗎？”她絞弄手指，調節緊張心情。“我不像姊姊有勇氣在外獨自奮鬥，也不想過得太辛苦，只需嫁給他，即可擁有皇后的待遇，我很劃算。”
　　“自由呢？”艾媚聽了她的話，十分失望。“我可以說我想說的，做我想做的，你行嗎？”
　　艾晴含著嘴唇，怯怯的回嘴：“妹姊不用看上司的臉色，不用為了和同事友好相處，討厭他們也得裝感情熱絡？”
　　艾媚一愣，想不到妹妹會用這麼犀利的話語反駁，更想不到妹妹比她預期的還了解人情世故。
　　“每個地方都有生存的無奈，只不過身邊的角色換了。”艾晴冷靜的說，“志霖是智力不正常，但他很單純，心地非常善良，最重要的是，他不會背叛我去勾搭別的女人。”
　　在豪門之中，多少男人能像林志霖，有長相有財富，不花心不欺負人？
　　“可他腦子有問題。”艾媚始終無法認同妹妹的選擇，華貴的生活，不變的依靠，有那麼重要？
　　“別再說這樣的話！”艾睛突然大叫，哀傷的眼眸混雜著數種難解的情緒。“在我看來，他只是控制不了口水和笑容而已！”
　　艾媚語塞。妹妹對林志霖有了感情吧，就算不是愛情，容不得別人批評。
　　“算了。你認為安逸的生活重要，你就走自己的路吧。”只盼妹妹照顧好自己，不要吃虧，不要後悔。
　　艾晴的手從臉上滑落，眼眶有些紅。“姊姊不也和我一樣嗎？”
　　她毫無根據的話令艾媚滿頭疑霧。“我怎麼了？”
　　“姊姊嘴裏勸我別貪圖享樂，自己卻糾纏依晨大哥。我知道依晨大哥比志霖正常，又是第一繼承人，妹姊的目標只怕是比我遠大。”
　　“你給我冷靜一點！”艾媚目光變冷。原來，她們姊妹一樣會裝，人前一套，人後又是一套。“我沒說你貪圖享樂。”
　　“你的言辭就是這樣的意思！”艾晴眼眶含淚的瞪回去。“我看到你剛才望著依晨大哥的眼神好像在看自己的情人，聽說你在林氏經常故意去吵他，鬧他，為了吸引他——”
　　艾媚渾身一震，露出悲傷的表情。
　　“……對不起，姊姊。”艾晴吃驚的縮起身子，姊姊受傷的樣子使她恢復理智。
　　“你沒說錯。”艾媚閉起眼，反省自己遇到林依晨之後做過的事，她是不是無意中在勾引他？“也許，我就是這麼陰險，這麼無恥的人。”
　　“姊姊，不是的，我只是好嫉妒你，你離開家那麼久了，活得那麼自在，我不行，我不穿名牌根本不敢出門，不是高級科理就吃不習慣，每天只想做臉健身保護好形象，叫我去工作自己養自己我會瘋的……”更重要的是，林依晨能給姊姊感情，她喜歡的人卻未必能回應她。
　　“我知道。”艾媚撫摸著妹妹的頭，故作輕松。“你說我和林依晨糾纏不清，我不生氣，那是事實。”
　　無論她與林依晨的恩怨，有怎樣的起因！現在的結果是，林依晨成為她生活的重心。她見到他煩惱，見不到他也煩悶，整天陷在關於他的矛盾情緒中，脫不開身。
　　“我難過的是，林依晨會開口，問我累不累。而我的妹妹，久久見我一次，我過得好不好，一字不提，只問我是不是勾搭上別的男人。”除了林依晨與學姊，艾媚感受不到別人給予的關懷。她怎麼能夠去抗拒這兩份溫暖？
　　“姊……”艾晴水汪汪的眼，浮現一絲歉疚。Salina嫁給父親時，曾經很疼她們，姊姊從沒忘記後母給過的溫柔。父親去世，Salina繼承遺產，開始限制她們，支配她們，姊姊也無法恨她，甚至要還她一百萬，結束曇花一現的母女感情。艾晴明白，姊姊是非常感恩的人。
　　“別哭了。”艾媚惘然的仰望天上的月光。“我很清楚林依晨有讓我。我吵他，鬧他，他有報復，但我知道，那種程度的報復，對他算是寬讓了。所以我更加肆無忌憚的糾纏他。盡管我逃避過，可是他不允許，大概，是我成功引發了他的興趣，這些……仔細一想，是我的錯吧。”
　　“對不起。”艾晴聽得好自責，姊姊的惆悵像一股低氣壓，壓得她心中灰暗沉悶。
　　“你不用道歉。”艾媚站起身，手指拂開緊貼臉面的髮絲。“我經常提醒你，林志霖不正常，不是侮辱他。我覺得人都很自私，有一天，他無法提供你安逸的生活，我不想你怨恨他成為你的負擔。如果你真的愛對方，你會願意為他吃苦，小晴，你會愛一個心智與你相差一大截的人嗎？”
　　艾晴支支吾吾的說：“你不知道，其實我、我……很早以前就認識他了，我是為了他才去考那所大學，卻不知道他己經是畢業生，我真的，偷偷喜歡他好久好久了。”
　　“我相信你，但是，你曾經喜歡的他，不是現在的他，而且遠距離的暗戀，和近距離的接觸，是兩回事。”妹妹才剛滿十八歲，太年輕了，對於愛情的投入也太感性了。
　　“我想給自己一個機會，擁有他的機會，就算是不正常的他，即使他恢復了會馬上和我分手！”
　　艾媚搖搖頭，走向泳池對面無人的花園。
　　“你選擇他當丈夫，我就認了他是親人。你要善待他。我不想有一天，你嫌棄他。結婚時，你將發誓永遠愛他，不離不棄。妹妹，請做一個信守承諾的人，不要丟我們家的臉。”
　　“姊——”
　　艾晴帶著哭腔的呼喚，傳到耳中，艾媚不願回頭，走在晚風裏，只說了一句“再見”。
　　明月皎潔，林依晨擺脫朋友，走出熱鬧的場地，走近寂靜的泳池。
　　逐漸的，發現艾家姊妹正在交談，基於禮貌，他本想轉身就走，但此時，艾媚惆悵的語調響起，挽留了他的步履。聽著她關於愛與責任的話，他無法離開，想更了解她內心的想法。
　　他默默的藏起身，直到姊妹二人分開，才跟著艾媚走進花園深處。
　　在盛開的薔薇花叢中，艾媚停住腳步，孤獨的身影惹人心憐。
　　“你來這做什麼？”林依晨低聲打破沉默。
　　艾媚肩膀微微一抖，背向他，手指胡亂抹著眼角。
　　林依晨知道她在擦拭眼角的淚珠，他的胸口無由的一陣刺痛，放軟了嗓音問：“和妹妹吵架了，她的臉色也不太好？”
　　艾媚吞下嘆息，迷惘的望向他！眼底閃現著難以消除的孤獨。
　　“你會不會覺得，我有在勾引你？”艾媚的話輕飄飄出口，聲音好比呢喃，柔得人骨頭都快酥麻了。
　　這樣的語調，不是勾引，又是什麼……林依晨想告訴她，她無助的聲音比宴會所有的美酒都醉人。要是被她真心愛上了，她又會對自己所愛的人，流露出怎樣魅惑人心的風情？
　　他非常想見到她的全部面貌。
　　“你被我吸引了，對不對？”艾媚睜著溼潤的雙眸，月光下，晶瑩的膚色透著誘惑。“因為我捉弄你，你說我的行為……是不是存心誘惑？”
　　林依晨嗅到她身上的香氣，比周圍的薔薇花更芬芳，沁人心脾。“白癡也不會這樣，我弟弟變傻了都知道要討好我必須對我笑，而你，只會擺一張臭臉給我看，你認為那樣誘惑得了我？”
　　“有那麼多人給你笑臉，你不稀罕的，或許我只是想你記住，我是特別的人？”在林依晨眼中，艾媚看見了柔弱的自己，一點也不堅強。
　　“你在告訴我，你有你的心計？”林依晨滿不在乎的問。他只知道，此刻的艾媚十分動人，像失落的孤兒，需求依靠，沒有力量，而他，極欲幫助她。
　　“當初，做出那些激怒你的行為，現在回想起來，好幼稚……”可是，只有林依晨能刺激得她失去控制。
　　艾媚眼睛酸酸的，患得患失的心情絞痛了她的神經，渴望從林依晨身上得到些什麼，又不願失去自己的某些原則。
　　“哭什麼？”林依晨牽起她的手，走到花園外的秋千旁。
　　他按著她，坐到寬敞的秋千椅上，手指調皮的滑過她的臉龐。
　　他觸摸過的肌膚，著火似的灼熱，艾媚心跳陡然加速，急劇的‘撲通’聲清晰入耳。“我很怕自己是有意勾引你。”
　　“非常榮幸，那證明你抵擋不了我的魅力。”他推動秋千，風兒蕩漾了。
　　艾媚像飄上了天，心快衝出胸口，她趕緊側過身，握住他的手，防止動蕩。
　　“那會讓我覺得自己很賤。”
　　林依晨頓了頓。艾媚的迷茫像極了一只困在毛線團中的小貓，惹人憐愛。他的手掌上方，覆蓋著她的手，她的無心之舉也讓他感覺帶有求援的暗示。
　　“你希望別人喜歡你嗎？”
　　“當然。”此時的艾媚，需要陪伴和開解。
　　林依晨一向不屑與別人展開心靈交流，但，面對難得一見的，楚楚可憐的艾媚，他卻覺得與她有進展的任何機會都不該忽略。
　　“別人對你好，你會高興嗎？”
　　“會。”她正視著蹲到身前的林依晨，他溫暖的嗓音，柔和的目光，給予她信任感，安全感。
　　“別人對你不好，欺負你呢？”與她視線糾纏，疼借她的念頭湧起，接著，又萌發了佔有她的情欲。林依晨無比確定，他要得到她！
　　“我會反擊，還需要問嗎？”艾媚挑了挑眉，憂傷從面容消退。
　　“如果是不重要的人，你怎麼反擊？”林依晨慢慢起立，拉著她的手，帶她站起身，貼近他的身體。
　　艾媚集中精神思索，沒在意他的舉動。“不重要的人……隨便他了，沒必要反擊，我不會放在心上。”
　　“如果，是你在乎的人？”確認她不再難過，林依晨很高興。這是第一次，他不需用金錢或禮物，就能安撫一個女人，艾媚帶給他甜蜜的成就感。
　　“在乎的人？”她偷看他一眼，悄聲說：“一定要反擊。”
　　“為什麼？”林依晨收緊手臂，把她抱在懷裏。
　　“我要他記住，不可以對我壞，不能欺負我。”她的臉滿是紅暈。
　　“這真是個甜蜜的答案。”林依晨從不勉強自己，任由欲望引領，含住艾媚的唇，掠奪般的吮吸。
　　她虛弱的軟化了，不得不承認，他的支撐，是她需要的依靠。“你不必關心我，我會不習慣。”
　　“我也不習慣。”林依晨發出淳厚的笑聲，胸膛微微起伏，他沒看見艾媚的臉，露出迷醉的神情。“一見你哭泣，我實在覺得……非常痛快，十分感人！”
　　“……”她迷醉的臉色，陡然變形。“找死！”
　　兩人的眉眼燃起了暖暖的鬥氣。兩顆包裹了堅硬防護的心，卸下外殼，彼此接近。他們緊靠在一起的身軀分開了，馬上又親近，如同夜晚花園中如影隨形的蝴蝶，相互糾纏。
　　幽靜的花園，逐漸傳出了追打吵鬧的歡笑，為浮華沉重的別墅，增添了絲絲生氣。

絕對官僚

第六章

　    楊晶聽著林依晨的歡笑聲，快步走到花園，彩粧濃艷的漂亮臉蛋上堆滿了不可置信。
　　她的未婚夫在笑，和一個她不曾見過的女人廝磨，像孩子一樣鬥嘴，打鬧著。
　　他很少這麼開懷，即使對父母也吝嗇得不露歡顏。楊晶嫉妒的盯著艾媚，這個女人使用什麼手段，取悅了林依晨？
　　“依晨。”楊晶一出聲，周圍的歡聲笑語立時凍結。她萬分不悅的指著艾媚，問：“她是誰？”
　　“你來幹嘛？”林依晨不客氣的反問。
　　“我……”楊晶語塞，在他疏冷的目光下，她反倒成了格格不入的外人。
　　林依晨輕柔的握起艾媚的手腕，比起未婚妻，他更願意與她待在一起。“我送你回去。”
　　楊晶的敵視令艾媚渾身發寒，她心虛的掙脫林依晨的控制。“不用了，我自己走。”離開他的瞬間，她彷彿失去了溫暖。深深的望了林依晨一眼，艾媚無法再當他是敵人。“今晚，謝謝你。”
　　無論日後，兩人會不會再爭鬥，艾媚會永遠記得今晚和他談過心，如朋友。
　　林依晨心神一蕩，腦中有個聲音不斷重復著她的道謝，一遍一遍，甜得膩人。
　　他掉進糖罐似的，嘴角微微上揚。
　　“你傻笑什麼？”艾媚眨眨眼，燦亮的流光從瞳中綻放。
　　“不習慣。”欣賞著她無辜的蠱惑，林依晨玩味的說：“你還是對我兇狠一點吧。”
　　“你是虐戀情深的人？”艾媚擠眉弄眼。“由虐生愛，愈虐愈愛？”
　　“不。”林依晨領著她越過楊晶，旁若無人的偷襲了她粉嫩的臉頰一口。“你對我這麼柔媚，軟綿綿的真像在引誘我把你壓到身下，狠狠的侵佔。”
　　“色情狂！”艾媚羞得大叫，舉起拳頭就要捶打他。
　　突然，兩人身後暴發一道尖叫，使他們躍上眉眼的笑鬧之意立即消散。
　　“依晨！”楊晶氣得發抖，衝到他們中間，“我在這，你居然和別的女人調情，你眼中有我這個未婚妻嗎？”
　　“抱歉，我先走了。”艾媚聞言一震，紅著臉跑開，不敢回頭望，害怕林依晨和楊晶因她而吵架。
　　他有未婚妻了……想到這，艾媚的心被揪住了，喘不過氣來。她無法否認，林依晨帶給她心動的感覺，然而，他不是自由之身。
　　“幸好，不是很喜歡他。”艾媚拼命的說服自己，還沒愛上他！還來得及滅絕心動的情緒。
　　來得及，不喜歡他，來得及斷卻，她不喜歡他……一整夜，她都這麼催眠自己。
　　艾媚成為林依晨的助理，在林氏掀起了不小的波動與流言蜚語，所有人都認定了他們有私情。
　　“下午有飯局，你陪我一起去。”會議結束，林依晨沒等人群散去，馬上告訴艾媚下班後他們發展私情的新地點。
　　眾人離開會議室的腳步忽然全放慢了，視線一調，偷窺緋聞中的男女主角。林總裁親近他的助理從不避嫌，一張冷漠高傲的臉也只有在助理面前才見緩和，讓人不誤會都難。
　　“不行。”艾媚低聲回答：“這幾天，我和學姊忙著搬家，你別總是叫我作陪，找秘書吧，有加班費，她不會拒絕。”承受著無數道探究的視線，艾媚頭皮發麻。
　　林氏員工都記得她鬧場的景象。從廁所妖魔到妖精助理，艾媚的形象徹底妖怪化。每天頂著幾百雙研究的眼睛，她實在後悔答應林依晨在林氏工作。
　　“搬家啊……有需要找我。”林依晨附向艾媚耳邊，體貼的聲音拉回她漂遊的思緒。
　　兩人和解後，走得非常親近，平日三餐有兩餐是在一起共用，林依晨不論公事私事，外出都帶著艾媚。
　　“有需要的話……”她敷衍的說。
　　最近，她時常找理由推辭他的邀約。
　　林依晨在艾媚眼底見到退縮，不明白兩人的關係剛有前進，她怎麼又躲回自己的殼裏？
　　“你……仍然討厭我？”林依晨有點受傷的問，很懷念她肆無忌憚的姿態，那是真實的她，他討厭此刻她有所壓抑的態度！
　　艾媚飛快的搖頭，對林依晨的感覺不止是討厭那麼簡單，混合了太多復雜得連自己都解釋不了的情緒，有期盼，有渴望……對他……
　　“只是，你有未婚妻了。”這個認知在艾媚腦海敲響了警鐘，若非楊晶的出現，她竟忘了他已不是自由身！
　　原本已對他敞開的心房，她強行再度關上，兩人之間曖昧的感情不可能成為朋友，但他有未婚妻了，他們也不可能成為情人。
　　“別和我太親密。”艾媚果斷的說完，不等林依晨回應，率先開溜。
　　離家的人，特別容易孤寂，在此階段，任何人的關愛示好，都會贏得她的心，尤其是林依晨這樣的男人更容易讓她心動……
　　直到下班前，艾媚就這樣按條理的分析著自己對林依晨的感情變化，說服自己，她只是意亂情迷……還沒愛上他……她只是……  
　　“嘀——”桌面上的電話響起。
　　艾媚如夢初醒，低眼看著手上的文件，竟浪費大半天的時間神遊，工作進度全停下了。她痛苦的敲敲額頭，接起話筒。
　　“艾小姐。”
　　艾媚尚未出聲，對方先聲奪人：“我是楊晶。”
　　“……你好。”艾媚心跳一停，有災難臨頭的預感。
　　傍晚，市區內一家平凡無奇的咖啡店內，兩位各具風姿的美女坐在同一張餐桌旁，默默無語。
　　“請問，楊小姐找我來是為了什麼？”艾媚不露痕跡的審視楊晶，這個女人將得到林依晨。他會寵愛她，任由她捉弄不計較，比關懷自己更呵護她嗎？
　　“這還需要問？”楊晶顏面結冰，皮笑肉不笑的回答：“你一直糾纏依晨，我都聽說了，也知道你離家出走，生活有困難。”
　　艾媚打趣的問：“你不是想給我一筆錢，打發我吧？”
　　“沒錯。”楊晶說的斬釘截鐵，手往皮包內一摸，一張即期支票馬上呈現在艾媚眼前。“如果你不接受，可別怪我……”
　　艾媚哭笑不得，看了看手表，“時間差不多了，”接著，望向門口，見到按時走進咖啡店的男人，艾媚立即招手，“過來吧。”
　　楊晶轉頭望去，面色倏地慘白。“依晨？”她慌亂的瞪了艾媚一眼，咬牙切齒：“你居然叫他來？”
　　“你和他是末婚夫妻呀，我算什麼？”艾媚無辜的攤了攤手。“有事你不該找我呀。”
　　“楊晶，你想做什麼！”林依晨冷峻的走來。
　　咖啡店內的人一見這場面，紛紛好奇的探頭觀望……鐵定是三角關係，免費的感情戲。
　　艾媚起身，把座位讓給林依晨，語調平緩的告訴楊晶：“接到你的電話，我就約了時間叫他一定趕到，你們的事和我無關。”
　　楊晶不敢面對林依晨，視線定在艾媚臉上，凝結出怨恨。“你小心點！”那警告聲陰氣逼人，如無形的箭，貫穿艾媚的身體！
　　“我有事要忙。”艾媚放下自己的飲料費，隨即落跑。
　　林依晨拿起文媚那杯剩下七分滿的飲料，很自然的喝了一口。“楊晶，我馬上要去赴約，沒時間和你談，你可以請你父母與我聯絡。”
　　楊晶冷汗直冒：“聯絡什麼？”
　　“我們的婚約，我想，取消吧。”他說得直截了當。
　　楊晶瞪大了雙眼，望向門口，艾媚離開的背影映進眼瞳。“為了她？”
　　“她確實帶給我許多影響，但更主要的是，我們沒感情。你對我可有可無，即使當下安然無事，將來也會有問題，不如趁早分了。”林依晨冰冷的語調，像在宣布聖旨。
　　“如果我不同意呢？”楊晶美艷的臉覆上一層陰影。
　　“你要個虛名又有什麼意思？”林依晨嘲笑著。“我從沒和你親密過，約會也只是吃飯，或者你盯著我看，我們甚至不曾談心……”認識艾媚以後，知道有人可以激發他豐富的情感，林依晨愈發不能忍受與楊晶的婚約，他怎麼能和自己不喜愛的女人結婚！相處一生？
　　“感情是什麼東西，我們門當戶對不是最重要的嗎？”楊晶察覺，林依晨似乎變了。“當初，你願意和我訂婚，不是因為我的家世配得上你？”
　　“這門婚約是我母親作主的，我只是沒反對，現在，我不想和你維持有名無實的關係。”
　　“你和誰有實無名了，打算把我的位置奪去給她？”
　　“將來的事，現在不好說。”林依晨態度疏遠，任何涉及到內心情感的線索，一概不透露。
　　“你和別人……有感情嗎？”楊晶的目光暗藏憤恨。“我們在一起那麼久，是你不給我機會討好你，不然，我和你也會有感情啊！”
　　“討好我的人不缺你一個，而令我動心的人，從沒討好過我。我喜歡的，是她的真實。”
　　“……我願意真實給你看，問題是，你願意看嗎？”楊晶苦笑，林依晨總是擺著拒人千裏之外的態度，她哪有辦法探悉他的需求？
　　“抱歉，你的話，我不願意聽。”曾以為不會對別人產生興趣，結果，只是沒遇到有緣的人而已。
　　“你以前，從不向人道歉。”讓林依晨改變的人不是自己，楊晶既挫敗，又萬分不甘。
　　“以前沒人告訴我，傷人自尊是不好的事，是她使我明白……”
　　“別再說了，總之，向有婚約的男人下手的女人非常沒品，絕不是好東西！”楊晶再也無法壓抑濃烈的妒忌，誰能原諒勾引自己未婚夫的女人！
　　“不管你怎麼想，我和你解除婚約，與她無關，不是她，也可能有別人出現。”
　　“不管你怎麼想，”楊晶冷笑，重復他的話，“我不同意你的要求，我不是垃圾，隨你愛丟就丟！”
　　早晨，隨著人潮擁擠的車程，艾媚手腳酸軟的趕在上班時間到達林氏。
　　林依晨早她一步，人已走進專用電梯，見她跑來，立即招手。“進來。”艾媚瞧了瞧另外兩臺電梯門口排隊的人群，迫不得已，衝向總裁專用電梯，關門之前，她看見外面的員工投來強烈的羨慕眼色。
　　“嗯……你，昨天和未婚妻談得怎麼樣？”電梯上升，艾媚偷看了他沒表情的臉，不安的低下頭。
　　密閉的空間內，林依晨聞到她髮絲上淡淡的香味。“不歡而散。”
　　“因為我的關係？”艾媚腦中一片空白。“要不要派我出差一段日子？”
　　“沒你的事，我遲早是要和她散的……”
　　艾媚不知說些什麼，去接他的話。林依晨似乎並不感傷，而她！聽了他的說法，竟有一絲竊喜。
　　她頭痛的敲打腦袋，太無恥了，怎麼能為他甩掉未婚妻而高興。她在心裏罵了好幾次自己不要臉，卻怎麼罵都無法毀滅愉悅的心情。
　　明明很高興林依晨不愛楊晶，偏偏又違背良心的勸說：“楊小姐很適合你，家世好，學歷高，又有美貌。”  
　　“我不想要一個只會討好我，欣賞我外表權勢的女人，這也不行？”掬一把艾媚的髮，湊近鼻端。
　　他的舉動只不過抬起手，微微垂頭，卻像在進行神聖的儀式！魅惑人心。艾媚窒息了，這才知道，柔情的他比狂霸時更危險。
　　“如果她和你一樣會對我大呼小叫，會告訴我哪些地方我錯了，我也可能會對她動心。”林依晨輕吻了她的髮絲，視線在傾斜的角度中停在她泛紅的臉上。“我身旁的空位，需要的是互愛的伴侶，不是隨便一個女人。”
　　艾媚聽著他的宣言，知道他是在撒誘餌，向她伸出邀請的手。
　　“你和楊小姐沒有共同語言嗎？”她別過頭，亁笑著，轉開話題：“這讓我想到我們的弟弟妹妹。”
　　林依晨不語。艾媚的閃避，稍微打擊到他的自尊。
　　電梯到位，門開了。
　　“別裝傻，你知道我的暗示。”林依晨從她身邊走開，難得體貼的不逼迫她。
　　“我給你考慮的時間，不過，你要明白，對你，我勢在必得。”
　　艾媚僵在原地，眼中一片茫然，只知他愈走愈遠……她本能地移動，飛快的跟隨著他，不想離開散發溫暖體溫的男人。
　　怎麼辦，即使他有未婚妻了，她仍控制不住的為他心動了！認識林依晨以來，艾媚徘徊不定的心，終於確定了對他有感情。
　　夜晚，微風輕拂！月光明亮。艾媚和韓妮提著大包小包的民生用品，走出便利商店，轉個彎，走向她們的新家。
　　半路上，韓妮突然說：“不好意思，臨時搬家，匆匆忙忙的，還要你陪我。”
　　艾媚聞言，趕緊切斷腦中有關林依晨的眾多想法。“學姊，該難為情的人是我。你不收我房租，我還跟著你搬，我比較過分。”
　　“拜托，是我一個人怕寂寞，拖著你不放。”兩人客氣來客氣去的，不由得一起笑了。
　　“你最近怎樣？”察覺艾媚也是心事重重，韓妮關切的問。
　　艾媚苦惱的笑：“除了林依晨，沒有別的煩心事。”
　　“你們不是一笑泯恩仇了？”
　　恩仇過後卻是另一種局面，仍是糾纏不清，艾媚困苦的說明：“他對我有那種意思，可我有點不習慣，一開始還和他像鬥魚……”只有她一個人，困在林依晨的轉變中受苦，求助無門，很想接受他的好，又怕彼此有誤解，感覺出錯，將來會分得很失落。
　　“如果他沒未婚妻，你們不妨嘗試著交往，又不會少一塊肉。合得來，感情會更好，合不來就分了。哪有人是以永遠相守為前提在交往的？”韓妮看著滿臉矛盾的艾媚，輕輕一笑。
　　“我……”艾媚哀怨的空出一手，指了指自己，“食古不化吧？”她不想談沒有結果的戀愛，愛一個人，最好能愛到底，永遠不分開。
　　韓妮忍住‘天真’二字不說出口，“多談幾次戀愛，你就會放得開。現在的人都是有感覺就在一起，感覺沒了就說拜拜。你認為林依晨變化太快，說實在的，是你自己不合節拍。”
　　艾媚一愣，又聽韓妮說起眾多社會現象，一夜情，援交……她突然感悟到：“這麼說，好像是我跟不上社會的腳步？”
　　“沒交往之前，別想太復雜，你到底要他怎樣？”艾媚苦嘆：“說實話，我也想和他……嘗試一下，但是，他有未婚妻了。”
　　“噓——”韓妮忽然神秘的壓低了聲量。“我是覺得……後面，有人……好像在跟著我們的腳步？”
　　艾媚克制著回頭張望的衝動，豎起耳朵，聽聲識辨……身後有三五人走動，她們經過幾棟樓，跟在後面的人數卻沒有減少。
　　“快到家門口了。”韓妮加快步伐。“快走！”兩人競走一般急速前進，天上的月光像被濃雲遮蔽，大片黑影覆上她們。
　　艾媚心中驚慌，想到附近的高級住宅區是新房，她們又是第一戶搬來住，還沒見到保全人員。
　　後方的腳步跟著加速，四個穿著輕便的年輕男人衝上前，趕在她們接近門口時，前後左右包圍住她們。
　　“請讓開。”臉色發白的韓妮上前一步，隨即被人推回原位。
　　“哪一個？”男人們流裏流氣的目光掃了她們一遍。
　　“那個吧。”一人伸出手指，指向艾媚。
　　“找我的嗎？”艾媚心一沉，腦袋混亂，只知道不能連累韓妮，她故作冷靜的對韓妮說：“學姊，沒你的事，你先走。”
　　只要她們有一人脫身，就可求得幫手救援。這樣的道理，男人們也明白。
　　“你當我們是傻子，放了她，讓她去求救？”嬉笑聲散開。
　　周圍的樓房沒有一點燈光，表示沒有住戶。路燈昏黃得近乎陰沈，前後的道路上沒有路人。艾媚環顧四周，希望有人從天而降，搭救她們。
　　“你們想做什麼？”韓妮邊問話吸引對方注意，邊將手上的東西砸向他們，毫不遲疑的拉著艾媚衝出包圍。
　　“抓住她們！”對方反應也很快。  
　　她們不過踏出幾步就被追回，韓妮的頭髮讓人粗魯的抓住，痛楚從頭皮傳來，她使勁揮舞雙手卻打不到拖她往後的人。
　　另外三個男人圍著艾媚，質問：“你是艾媚吧？”
　　“誰叫你們來的？”她強自鎮定，回憶自己最近得罪了誰。
　　“你問，我們就說啊？”伴著嗤笑聲，一記重拳擊向艾媚的腹部。“給你個教訓，不要勾引別人的男人。”
　　艾媚躲不開，眼看拳頭襲來，劇烈的疼痛衝擊著腰腹，倏地腦子抽搐，她來不及站穩！身旁的人又是一陣拳腳。
　　“你們太過分了，別打她，你們的行為是犯法的！”見艾媚倒在地上，縮起身子，遭受暴虐的打擊，韓妮難過得放聲大叫。
　　對方兇狠的甩了她一巴掌：“沒你的事！”
　　艾媚雙手抱住頭，牙齒不停的上下打顫，無力反抗，只能任憑拳腳降落，幾次拼命爬起身，意圖反擊，遭受到的卻是更殘酷的攻擊。
　　“聰明的話，早點離開林氏，否則，下次不止這樣。”有人揪起她的頭髮，威脅聲冷酷的像刀鋒劃過她的咽喉。
　　艾媚渾身發抖，劇烈的痛苦擊潰了她的意識，來不及擔心韓妮的處境，她悶哼了幾聲，昏厥過去。
　　有人在耳邊哭泣．艾媚聽著聽著，空茫茫的腦袋慢慢恢復意識，然後，她又聽見一道沙啞的男低音口拙的安慰哭泣的人。
　　“學姊？”艾媚眨了幾次眼，辨認哭聲的來源，想轉頭，不料身子一動，刺骨的痛楚立即貫穿全身。
　　“啊……”她俏臉扭曲，痛苦呻吟。
　　“你別動。”韓妮從旁湊近，順手按鈴叫護士，一邊安撫艾媚：“沒事了，我送你進醫院了，你不用怕。”
　　學姊的話令艾媚松了一口氣，身體灌了鉛似的，又沉又重，她故做輕松的問：
　　“我的臉好痛，是不是被打得不成人形？”  
　　韓妮含淚俯望她，扯了扯嘴角，不忍心說她從美女變豬頭，“還好，休養幾天……會恢復的。”  
　　“聽你說得這麼小心翼翼，我一定是毀容了。”艾媚苦笑，定睛觀察韓妮，見她半邊臉蛋紅腫，艾媚很是內疚的問：“你沒被怎樣吧？”
　　辛苦了學姊焦急受怕！聯絡幫手，送她入院……艾媚鼻子發酸。最危險的時候！在她身邊的人竟是沒有血緣關係，感情一般的朋友。
　　韓妮搖了搖頭：“你昏了。他們就走了，沒對我怎樣。”說著，望了身後的男人一眼。“我叫朋友來幫忙，你別擔心我，需要通知你家人嗎？”
　　艾媚雙眼酸疼，連忙閉上。她剩下什麼家人？自己出事，她們會在意嗎？
　　“……不用了。”過了半天，艾媚口亁舌燥的說。思緒紊亂之間，她想到林依晨，知道她受傷，他的心情會是怎樣？
　　“艾媚，你知道是誰叫人傷害你嗎？”韓妮拿著幹凈的毛巾，擦了擦她額頭上的冷汗。
　　艾媚半闔的迷茫雙眼忽然掠過冷光，腦海中，回憶起一個畫面，楊晶曾含著怨恨，警告她‘小心點’……
　　“只有一個人……可能這麼做。”艾媚不得不懷疑，除了楊晶，還有誰會教唆別人來傷她！
　　“打你的人，說你勾引男人，又叫你離開林氏……”韓妮聽艾媚說過她在林氏的發展過程，推測：“會不會是林依晨的未婚妻指使人做的？”
　　艾媚凝視著韓妮挨打過的臉頰！身體的疼痛很快被怒火取代：“如果真的是她，我絕不原諒她！”

絕對官僚

第七章

   　下班時間一到，陸續有員工離開公司。林依晨站在窗前，望著街上車水馬龍、高樓林立的景象。
　　艾媚像是失蹤了，聯係不上，害他心神不寧，每時每刻都在猜測她怎麼沒請假就不來上班？
　　他愈來愈在意她了，一天沒見到她，簡直和一天沒吃飯似的，精神渙散，氣力不濟……整個世界倣佛缺少了生機。
　　“叮……”手機鈴聲響起。
　　林依晨回過神，看了來電一眼，是陌生的號碼，“誰？”對方略有猶豫，謹慎的問：“你好，是林先生嗎？”
　　女人的聲音，林依晨皺了皺眉：“你是哪位？”
　　“抱歉……打擾你了，我是艾媚的朋友。”
　　林依晨的眉頭舒展開。“她在哪裏？”
　　“我是幫她請假的，她在住院，昨晚被不明人土打傷……”
　　林依晨心跳一停，握著手機的力道陡然加強。“她在哪家醫院！”
　　一進病房，見了艾媚的慘狀，林依晨僵在門口不能動彈。
　　時間像瞬間停止……許久，當他意識到，自己舍不得觸碰的珍藏被別人傷害了，從體內爆炸開的憤怒才將他刺激得清醒過來。
　　“報警了沒有？”他輕輕的關上門，門把‘當啷’一響掉在地上，竟然被他握壞了。
　　艾媚正半坐起身在喝水，看他走近，慌忙捂住臉。“不要看我！”她，照過鏡子，自己現在的樣於最適合去拍恐怖片，簡直不能見人，特別不  能見林依晨！
　　林依晨搬著坐椅到病床邊，伸出一只手，慢慢的拉下她的雙手。“別遮了，我又不會嘲笑你。”
　　“不，我很醜，不給你看！”艾媚反抗著，手指觸動傷口！痛得哀叫出聲。
　　林依晨聽了，一顆心糾結起來，不再碰她。“你穿戲服，畫臉譜的醜樣，我都看過，你還顧忌什麼形象！”
　　艾媚露出指縫，偷窺他陰沉的臉。“我請學姊幫我請假，最近無法上班。”
　　“沒關係，我等你。”林依晨透過她的指縫，包含怨念的眼神，對上她溼潤的目光。“知道是誰做的嗎？”
　　艾媚肩膀微微顫抖。“我算了算，我只得罪兩個人，一個是你。”
　　“我不會傷你。”林依晨悶著聲說。
　　艾媚點了點頭，想通了什麼，動作僵硬的放開手，讓一張被揍得腫脹不堪的臉，呈現在他眼前。
　　“你真好，我以前經常捉弄你，你都不會這樣對我。”有了比較，艾媚發現林依晨的品德算不錯了。
　　“另一個是誰？”他啞著聲問，語調藏著濃烈殺機。看著她的傷勢，他額上的青筋畢現，費盡全力才控制住怒意。
　　“你的未婚妻。”艾媚凝視他，心跳亂了節拍，腦中頻頻閃動著一個疑問，他會心疼她嗎？
　　林依晨頓了頓，有些困惑。“你認為是楊晶叫人打你？”
　　“除了她還有誰？”她沒虧欠楊晶，對方沒有權利傷害她。她嘴唇破了！臉頰腫了，眼角處、眼睛下，散布著塊塊烏青。艾媚閉起眼，不敢再回憶自己的慘樣，卻萬分在意的問林依晨：“我這樣……你還想要嗎？”
　　“你想說什麼？”林依晨胸口一緊，她試探的聲色不帶一絲感情。
　　艾媚深呼吸，低下頭。“我可以答應你，把自己給你，”話出口，她已後悔了，然而體內旺盛的怒火，支配了她的意志，不讓她退縮。“只要你解除婚約，不要她！”
　　“這是你決定給她的報復？”林依晨生硬的問著，凝視艾媚的雙眼，流淌過淡淡的失落。
　　“你答應嗎？”艾媚知道她的要求是過分了，但她不認為有錯。林依晨若在乎她就該以她為重，否則，她如何判斷他的感情是真是假？
　　“那我呢，你究竟怎麼看待我？”他離開座位，昂藏的身子直立著。
　　艾媚摸了摸呼吸不順暢的脖子……再次感受到他的高大和自己的弱小。
　　“你願意解除婚約，我就接受你。”即使將來會受傷，她也有勇氣給彼此機會，只要他拿出誠意！
　　艾媚盯著他，想他證明，自己在他心目中比他未婚妻重要。
　　“我的感情，不是交易。”林依晨的眉宇間布滿烏雲。“你受傷了，我不想兇你，不過，我必須提醒你，別把我們之間的事，當成買賣！”
　　“你已經在兇我了。”口氣那麼壞。艾媚失望極了，被一塊大石頭壓住似的，表情沉重。
　　林依晨抿起唇。他已私下告訴楊晶婚約解除，只是沒有公開。他曾想過，在某個寧靜的日子，向艾媚表示，看她欣喜的樣子。可現在，他所向往的幻想，全化成一口悶氣，鬱結在喉嚨散不去。
　　艾媚仍用她亁澀的嗓音宣洩情緒：“自己有了婚約還說想要我，完全是想玩弄我而已。”
　　“你讓我很失望。”林依晨賭氣的反擊。“我要的是你心甘情願接受我，而不是把我的感情當成附加條件！”
　　“你也讓我很失望！”既然喜歡她，就給她證明！天下哪個女人，敢把心交給另有未婚妻的男人？“你說對我有興趣，但我不是玩具！我要你取消婚約，是為了和你堂堂正正的在一起！這也錯了嗎？”
　　“你又投入了多少感情？”林依晨語氣不佳的質疑。“利用我對付楊晶帶給你的樂趣是你所需要的證明？我呢，我該向你索取什麼代價驗證你的真心？”
　　艾媚受不了他話中帶刺，心像被針刺般隱隱的痛。
　　“你走吧，你捨不得放棄她，我不想和你說話。”艾媚洩氣的說，視線飄到角落的垃圾筒，自己最終也會被人丟棄吧？
　　“別任性。”林依晨見她封閉起來，一陣無奈。他對她的縱容，已超越理性的限度，不能再遷就她了！“我會徹底調查這件事，真是楊晶做的，我一定幫你教訓她。”
　　“不用你假好心！”不答應她的要求，等於是拒絕了她的示好！自尊心受傷的艾媚，諷刺的笑：“教訓是什麼，床頭吵架，床尾和嗎？”自己天真的要求他解除婚約，以為他是重視她的，會站在她這邊，結果，林依晨根本不在乎她！
　　“你走開！”衝動的下了逐客令，艾媚拉起被子，蓋住頭，滿心委屈，  很想哭又不敢出聲。
　　她表現得那麼難過了，他若有良心，應該盡力補救！她藏在被子裏，等他下一步舉措。如果，他軟化了，即使仍不答應她的要求，起碼說些好聽的話安慰她，她就寬恕他！
　　艾媚苦悶的等著，等到的，卻是林依晨關門離去的聲音。
　　居然不跟她談和——艾媚倏地掀開被子，沒有他的房間像快要下雨的天空一片陰沉，她的眉眼，浮上悲傷的氣息。
　　“嗚……”受傷的她，全身都痛，心更難受，好需要愛護，卻沒人給予。
　　這麼輕易的離開了，連哄她幾句都不肯…艾媚失望得哭了出來。
　　“討厭……再不理他了，再也不理他了！”明明沒有愛上他，她只是有點心動而已，但為什麼，因他不假辭色的拒絕傷心到哭泣，她自己也解釋不清。
　　林依晨站在病房外，手指拉松了領帶，一股窒息感因病房中傳出的飲泣聲，緊緊盤繞在他的心窩。
　　走不開，他聽著艾媚滿心不甘的哭泣，聽她說起不再理他的誓言，林依晨又氣又好笑。
　　這個女人隨意把他的情緒攪得一團亂，真是麻煩，然而他不想放走她。這世上只有她，令他煩亂，牽掛，想呵護又想欺負。
　　他需要她來豐富自己單調的世界。
　　‘啪’的一聲推開門，林依晨不管床上的人驚訝得忘了換氣，冷聲質問：“你哭什麼，受氣的人是我！”
　　她斷斷續續的哭聲，騷擾得他的神經抽痛了！
　　“你、你，不是走了嗎？”艾媚咬住唇，不肯在他面前示弱，牙齒把唇瓣都咬破，終於止住淚水。
　　“我不回來，你不是要哭得更厲害？”林依晨坐回原先的椅子上，抽出手帕，輕輕的擦掉她臉上的淚珠。“已經傷得像妖怪，別再哭了。”鐵銹味從艾媚唇片泛開，把她的嘴染得紅艷欲滴。
　　“你舍不得你的未婚妻就別來找我！”艾媚拍開他的手，側過身，十足鬧別扭的姿態。“我討厭不忠的人，我要全心全意的感情！”
　　林依晨瞧了瞧停在半空的手指，平心靜氣的說：“我認真告訴你，我現在只想照顧你，這樣的念頭該以什麼方式向你證明，我都願意。”
　　他英俊的臉溫和得像鋪了一層柔暖的陽光，頓時耀眼無比。“我的感情不是你的意氣之爭。比起你以往的捉弄，剛剛你提出的條件更傷害我。”
　　艾媚似被針刺了一下，很是洩氣的縮起身子。
　　林依晨撇開傲慢與自尊，舉止溫柔的撥開她臉旁的髮絲。“我對你的價值，只是你對付別人的工具嗎？”
　　艾媚招架不住，閃躲著他的手指。林大少破天荒的採用柔情攻勢，不曾領教過的她好不自在，尖牙利爪全讓他融化掉了。
　　“我、我……那樣說是有錯。”艾媚恩怨分明的道歉。“對不起。”
　　“我原諒你。”林依晨很高興，和她講道理有效果，證明他們能夠良好溝通。他喜歡這種貼近感，於是，他不吝嗇的笑了。
　　艾媚無意識的抬眼，不由地呆住了。
　　一種璀璨的，不可觸摸的光彩，從林依晨的笑靨擴散開來。艾媚沉悶的心窩，瞬間遭到莫名力量的撞擊，血液升溫……他含情的笑臉真是柔情萬種，她移不開視線了。
　　“你發什麼傻？”林依晨盯住艾媚朦朧的眼，探索到一絲迷醉色彩。
　　“沒想到你笑起來那麼賞心悅目。”特別是，充滿感情的笑容。艾媚說話的神態不帶欲望和企圖。
　　她在讚美他，單純的欣賞他，林依晨不由得慶幸自己有張好臉皮。“謝謝你的賞識。”
　　“可是，不對，不對！”果斷的掙脫男色迷惑，艾媚不忘聲討：“現在的重點是你有未婚妻不該招惹我！”
　　“不知道是誰招惹誰？”林依晨哭笑不得。
　　艾媚瞪他一眼，那張受傷的臉溢開濃濃的哀怨。
　　他偏偏是吃軟不吃硬的，見她眼角快流出淚滴，立刻柔聲說：“我答應你，和楊晶解除婚約。”
　　“真的？”艾媚因他的話有所期待，驕傲全散去，無法置之不理。
　　“我想要你，不想要她。”林依晨一手輕握住她的肩，帶動她傾斜身子，依偎到他胸前。
　　“你別說得那麼情欲好不好！”艾媚不好意思的扭動了幾下，“我不要……你當我是有趣的玩具。”
　　“你確實很有趣，我總不能欺騙自己吧？”他吻了吻她血漬未幹的嘴唇，暖和的體溫形成一張柔軟又堅固的網，包圍著她不願離開。
　　“嗚……”艾媚把眼淚擦到他衣服上。
　　“怎麼又哭了？”那聲音揪疼他的心，他更喜歡她放肆的大笑大喊！帶動他的情緒破繭而出。  
　　“你親我。”艾媚控訴的說。
　　“又不是沒親過。”林依晨又低頭，萬分呵護的，親了親她的唇。
　　艾媚眩暈了，眷戀的舍不得推卻……己經喜歡上了吧，她掙脫不開了。“你趁虛而入。”
　　她的指控令他發笑，吻去她的淚水。“你不認為，我沒嫌棄你的臉像豬頭的情操很偉大？”
　　“你才豬頭。”她捶打著他，“我現在受傷，需要你的照顧，所以我接受你，是在利用你的溫柔，不是因為喜歡你。”
　　她欲蓋彌彰的表白真特別！林依晨歡暢一笑。
　　“這樣催眠自己能讓你有安全感的話，我不介意。”他柔情的笑像有魔法，閃閃發光，慰藉著受傷的人疲憊的靈魂。在他溫柔的目光下、暖和的懷抱中，艾媚覺得十分窩心。
　　“我也常告訴自己，我不愛你。我牽掛你，只因對你有興趣。有你在，我的日子就不乏味。”林依晨揚眉挑嘴，報復似的說。
　　艾媚卻不生氣，倣佛能理解他的心情。他們都需要找理由，淡化這變化多端不受自己控制的情感。
　　“如果有一天，感情變質。”她微微一眨眼，著迷的望著他領帶松懈後，揭開襯衣露出的鎖骨。“互相喜歡了，又漸漸的，好多好多的喜歡，累積成愛，怎麼辦？”
　　她噥噥軟軟的聲音，撩撥人心，如同撒嬌，又似求歡。林依晨的胸口熱熱的發燙。
　　“那時候，你在，我也在。”他緊抱著她！滿腔的憐愛需要傾洩，但，很快的，想起她是傷患，他立即減去擁抱的力道，克制體內尋不到出口的洶湧情潮。
　　艾媚一顆心七上八下的，林依晨的話算承諾嗎？她還想索求，貪得無厭的渴求他更多的溫情，她是不是太不知羞恥了？
　　艾媚預感自己接近了愛的漩渦，就快往下掉落。
　　在半陰半晴的中午，內傷已有恢復的艾媚帶著一身外傷離開醫院。韓妮開車來接她，兩人交換一個苦笑，為經歷過的混戰而感嘆。
　　“警局還沒有那幾個人的消息。”韓妮報案了，但案情毫無進展。
　　“沒關係，反正我知道這事和楊晶脫不了關係。”艾媚已有明確而詳細的聲討計畫。
　　韓妮餘悸猶存的說：“我又把東西搬回原來的住址了，那邊有保全人員，比較安全。而且，當初搬家是為了躲人，現在……不用躲了。”她像是有什麼羞澀的秘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艾媚觀察韓妮紅潤嬌艷的臉，明顯是經過情感的滋潤，學姊也有情人了吧？艾媚偷笑，接著又皺眉，暗自計較，林依晨算是她的情人嗎？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艾媚拿起來一看，是林依晨。  
　　“……我出院了。”艾媚按接聽，主動報告。
　　“為什麼不等我去接你？”林依晨不悅的問。  
　　艾媚吐吐舌頭。韓妮瞧她俏皮的樣子，完全脫離了傷痛的陰影。那是林依晨的功勞，令艾媚像一朵起死回生的花，從即將枯萎到恢復生機。
　　“我有事要做，晚上見啦。”趕在林依晨逼供以前，艾媚搶先關機。她聲張正義的計畫，不給他參與。
　　“他經常來醫院看你，你們和好了？”韓妮邊開車邊問。
　　“我和他，早就不吵了。”艾媚的笑容有著化不開的甜蜜。“學姊，請送我到西貢……”
　　韓妮聽了地址後，疑惑的問：“你去找誰？”
　　“拜訪楊晶的父母。我叫妹妹幫我打聽到了楊家住址。學姊，我請你幫我帶的錄音機，你帶了嗎？”
　　“在置物盒內。”韓妮分神注視著別有企圖的艾媚。“做什麼用呢？”
　　“聲張正義。”自己的損失，自己去討！
　　艾媚看了看韓妮的半邊臉頰，已消腫的皮膚白皙柔嫩，然而艾媚忘不了韓妮無辜挨打的情形。
　　“對不起，學姊。”她內疚的低頭，握緊手中的錄音機。“我會讓楊晶明白，她沒有權利傷害別人！”  
　　在楊家傭人的帶領下，艾媚見到了楊晶的母親，富麗堂皇的大廳中，只有她一人倨傲的坐著。
　　艾媚走到客桌旁，意外的見到桌上擺著兩杯咖啡。“謝謝你的飲料。”楊夫人動了動唇角，欲言又止。
　　“楊夫人，您女兒幾時回家？”艾媚左右張望了一陣子，坐到她對面。
　　“久仰了，艾小姐，你的臉色不太好。”楊夫人端起咖啡杯，舉止優雅的飲了一口。“楊晶今天不一定會回家，不知你找她有什麼事？”
　　對方若有所指的諷刺她一臉的烏青，艾媚不以為意的笑：“我這張難看的臉，完全拜令媛所賜。”
　　“你說這話有證據嗎？”楊夫人‘嗤’了一聲，微微抬起下巴。
　　艾媚虛張聲勢的說：“很快您就能親眼目睹。”她態度從容，坐姿端正。“我今天來，是想替您勸告令媛為人處事的道義，可惜她不在。那麼，我只好先請夫人教育好自己的女兒。”
　　“艾小姐未免多管閒事？”楊夫人板起臉，語調不善。  
　　“我一身內傷外傷全是令嬡造成的，不管直接或間接，總之與她有關。”艾媚的手指，連續點過臉上幾處傷痛部位。“她讓人威脅我離開林氏，不要搶奪林依晨。首先，我想說明，如果林大少對她有感情，我是搶不走的。其次，我必須澄清，我沒搶她的男人，是林大少對我產生興趣。”
　　“你說依晨主動追求你？”楊夫人蔑視的看著艾媚，一臉不信。
　　“我沒接受他，因為他有婚約。只是，多虧令嬡使我受傷，在我住院的日子裏，依晨常來照顧我，令我發現他的好。”艾媚臉不紅，氣不喘的表示！“謝謝令媛的推波助瀾，我決定接受依晨。”
　　“你來示威嗎？”楊夫人瞇了瞇眼，勉強保持波瀾不興的高貴儀態。
　　艾媚起身，誠懇的鞠躬：“使您不舒眼，我很抱歉。您年紀比我大，我尊重您，若我說話不中聽，請原諒。我不是針對您，而是不滿教唆傷人的做法，害我無辜的朋友受了傷。既然令媛不在，請您把我的話轉告她。”
　　楊夫人不回應，冰冷的視線調向遠方。
　　“我不會離開林氏。”艾媚不亢不卑，盡量溫婉的說。“她想打擊我，請她堂堂正正的，到我面前，光明正大的與我對決。至於林依晨，除非我和他感情不睦，否則，我不會丟棄他。”
　　楊夫人仍是不置一詞，眼中寒光閃閃。
　　艾媚感到一陣陰氣逼人，周圍似有看不見的暗流湧動。她有點後悔單槍匹馬走進楊家。楊家母女不會都不講理吧？
　　“謝謝，我不打擾了。”以防楊夫人惱羞成怒，發生事故，艾媚趕緊離開。可惜沒遇到楊晶，收集她所要的證據，艾媚帶著遺憾漸漸遠去。
　　當她優美的背影消失在大廳時，一道偉岸的身影，從餐廳緩緩的移向楊夫人。
　　楊夫人轉頭，要笑不笑的問他：“這就是你看上的女孩嗎，依晨？”原來，早在艾媚進門前，林依晨已為了她受傷的事，找上楊家理論。  
　　“勉強您接見她，我很抱歉。”林依晨坐到艾媚坐過的位置，看了看桌面上那杯他沒喝完的咖啡。“她若有失禮的地方，我代她賠罪。”
　　楊夫人不領情的冷哼了一聲：“這丫頭長得差強人意，性子又莽撞，女人家不要太剛強的好。你的眼光並不怎麼樣。”  
　　“她有柔軟的一面，也會掩藏個性用虛假的態度對人，但我不喜歡矯揉造作的女人。”林依晨字字句句都是對艾媚的維護。  
　　“我家楊晶哪裏輸給她了？”
　　“她們在我眼中不存在誰輸誰贏的成分，夫人，感覺是非常玄妙的東西，無法用科學解釋，而我對楊晶沒感覺。”艾媚能令他生氣，又能逗他笑，使他有活力……
　　種種私密的情感，他無意與外人分享。“解除婚約是我理虧，我願付出一些合理的代價補償你們，不過，請別牽涉到艾媚。”
　　“她受傷，與我女兒無關。”楊夫人飲盡咖啡，冷冷一笑。
　　林依晨不客氣的揭穿：“沒有夫人幫忙，楊晶做不出這種事。”楊夫人的家世並不清白，根據林依晨的調查，派人傷害艾媚的主謀是楊晶，行事的打手卻是楊夫人這個幫兇所挑選。
　　“如果她再受到傷害，無論與楊家有沒有關係，今後我個人與楊家只能是敵人。”林依晨低聲警告，不怒而威的氣勢，籠罩整個空間。
　　楊夫人認識林依晨很多年了，熟悉他的作風與手段。
　　一旦有了明確的目標，林大少是不會動搖的，若與他為敵，他絕對要鬥得敵人永無翻身之地才罷休。
　　“我……明白了。”尊貴的夫人優雅一嘆，不願與這強勢的男人結仇。
　　屋外陽光燦爛，艾媚走出楊家大門，遠遠的，見到一位女子正與韓妮吵架似的，站在跑車旁針鋒相對。  
　　“學姊，我回來了。”艾媚連忙趕來助陣，一看，韓妮對面的年輕女子竟是楊晶。
　　艾媚的出現同樣令楊晶十分吃驚。“你來我家做什麼？”
　　迎著對方輕蔑的眼神，艾媚的手伸進貼身小包包內摸了幾下，然後彬彬有禮的回答：“楊小姐不是派人打我並威脅我嗎，我這次專程來勸你認錯悔改，別再做違法的事。”
　　“你有什麼證據證明那些人是我指派的？”楊晶冷哼的聲音，輕視的表情，與楊夫人神似極了。  
　　果然是母女啊……艾媚回頭看了看楊家大門，索性拿出包包內的錄音機，在手上搖晃兩下。“看見沒，我才從你家出來，剛剛和你母親談過話呢。”楊晶一見錄音機，以為艾媚得到證據，頓時失去判斷能力，跑上前就要搶奪。
　　“你好卑鄙！”  
　　“楊晶，你派人打我，我還沒向你討債，誰的做法更惡劣？”艾媚躲過她的手，配合韓妮的動作，迅速坐上車。
　　楊晶追上去拉開車門，要把艾媚搶出來。“少和我玩花樣，打你怎麼樣，你敢和我鬥，下次讓你沒命！”
　　“你講不講道理啊，真野蠻。”頭髮被人亂揪著，艾媚吃痛的皺起臉。
　　“你不要臉，勾引別人的未婚夫！你以為他和我解除婚約，你就可以登堂入室？”楊晶愈說，情緒愈失控，試著甩艾媚巴掌。
　　“他和你解除婚約了？”這麼快？艾媚聞言一喜，動作不自覺的遲緩。
　　‘啪’的一響，楊晶趁她走神，狠狠的打了她一耳光。
　　艾媚痛呼一聲，韓妮慌張的湊過來；用力推開楊晶，關上車門。
　　“艾媚，你坐好，我開車了。”不理會邊拍打車門，邊吼叫的楊晶，韓妮幫艾媚係上安全帶。
　　“我沒事。”艾媚一手捂著臉，一手拿著錄音機，滿意的說：“我們走吧，我已得到她親口承認的證明。”
　　跑車立時如飛前衝了出去，只見後方的楊晶，望著餘留的煙塵，抓狂般不甘願的跺著腳。
　　“學姊，你剛才和楊晶爭吵了嗎？”艾媚回想起出門時看到的景象，不安起來。
　　“她沒傷到你吧？”
　　“沒什麼，她看見我在門口等人，又知道我和你認識，就跑來質問我一些關於你的事。”韓妮輕松一笑，目視前方的道路。“你打算怎麼對付她？”
　　“為了保護自己今後的安全，不得不公開宣戰……”艾媚腦中閃過林依晨的影子，隨即甩了甩頭，丟開他的影像。
　　她必須保護自己，愛護自己，即使她願意接受林依晨，但心中，仍充滿了對未來的不確定。他對她的新鮮感與興趣，能保持到什麼時候？

絕對官僚

第八章

     　從下午到晚上，林依晨都沒再聯絡她。燈光黯淡的屋子除了冷清清的家具，只剩自己，學姊和男朋友出去約會了，艾媚寂寞的坐在舒適的沙發裏，斜視著桌上的電話，考慮要不要call他。
　　此時，林依晨在哪兒，做些什麼？他會不會因她擅自出院而生氣？
　　整個腦海，布滿了他的影子……艾媚無法清凈，林依晨對她愈來愈重要了。
　　突然間，門鈴聲響了起來。
　　學姊嗎？艾媚跑去開門，脫口就問：“你忘了帶鑰匙？”
　　站在門外的英俊男人，手握著一束清香的百合花，微笑著說：“我沒有你的鑰匙。”艾媚呆望著他，傻假的張開口，一股熱流漫上心窩，裏面有點空虛的黑洞一下子被填得滿滿的。
　　她凝視他的目光充滿喜色，那熱切的注視帶給林依晨無可言喻的滿足，撫慰了他繁忙而疲憊的心靈。
　　“進門吧。”他把花遞給她，空出手攬著她的肩膀。
　　當關門聲響起，二人的世界像與外界斷絕，空氣形成了親密的氛圍，連接起彼此的心靈。無需眼神交會，不必肢體觸摸，靜下心就能感受到對方的情緒。
　　“我打你手機，是你朋友接的，她說你一人在家，你晚飯吃了嗎？”林依晨坐下，望著站在面前的艾媚。
　　“吃了。”只是因為惦記他，食之無味。艾媚抱著花兒，受傷的臉仍有些青青紫紫的顏色，幸好端麗的五官未遭破壞。
　　林依晨抬頭看她，心疼的手指輕輕撫過她的傷痕。“你今天去楊家了，怎麼這麼莽撞？”
　　“楊晶向你告狀？”艾媚坐到他旁邊，噘起嘴訴苦：“她好野蠻，抓我頭髮，好痛的說。”
　　林依晨摸摸她的頭，一雙含情帶笑的眼，奇跡般的平息了艾媚的委屈！她甚至感到乾涸的心田因他疼借的舉動得到了潤澤。
　　“你一定很不習慣對別人好吧？”艾媚笑了笑，紅著臉說，“你安慰我的動作有點笨拙呢。”
　　“嫌棄啊？”
　　“不是啦。”她低頭聞了聞懷中的花朵，容顏羞澀。“你對我很好……”沒有別的男人，像他一樣！徹底走進她的世界，留下無數道身影，讓她趕不走也逃不掉，只能接受，並且覺得享受。
　　艾媚微微顫抖，林依晨太可怕了。“你對我這麼好，不吃虧嗎？”
　　“我在等著你回應，我相信我的勤勞會得到回報。”他邊說，邊露出有企圖的表情！眼底流轉玩味的光。
　　“我怎麼報答你？”用身體？若得到她，他會喜新厭舊不再珍惜嗎？
　　艾媚眼神不馴的問，語氣中有藏不住的猜疑。林依晨察覺自己愈來愈容易了解她。“你又在想什麼，一身鬥氣？”
　　“我在想……我們這樣能維持多久？”艾媚悶悶的說。林依晨真的喜歡她嗎？
　　會不會變卦？感情不再怎麼辦？
　　她繁多的疑惑，從彷徨的目光逐一顯露。
　　“腦子裝那麼多煩惱，你不累啊？”林依晨輕嘆一聲，“我們還沒什麼進展，你就設想起以後的結果，真是自找麻煩。”
　　“誰說沒進展。”艾媚半轉過身，掩藏起她的難為情。“聽說，現在，沒有人的感情是永遠不變的，我不要這樣。”
　　她靠他那麼近，不設防的與他談心，這樣的表現，已算是莫大的進展，林依晨很高興，兩人的情感是相通的，不是他單方面付出而已。
　　“事先告訴你將來會怎樣，那是欺騙。未來的事，每一天都會變。”鵝黃色的燈光灑落在兩人身上，林依晨手一帶，迫使艾媚依偎到他懷中。
　　“我……恐怕不是灑脫的人。”艾媚言不及義，不懂如何表達惶然，又怕表達太過令他得意。“謝謝你送我花。”
　　從她紊亂的呼吸，林依晨感受到她的不安。這個任性，愛逞強的女人，為了他而不安，他動容得心都酥麻了。
　　“你怕我變心？”
　　艾媚被他歡快的語氣問得滿面通紅，大聲否認：“才沒有！”
　　林依晨自顧自的爽：“原來你那麼喜歡我了。”
　　“誰，誰說的！”她飛快脫離他的懷抱，又迅速被他抓回，只能乖乖的把臉貼在他胸口，聽他愉悅的心跳。
　　“喜歡到不想我變？”林依晨溫暖的手掌，從她的頭頂輕柔的撫下，直到她的腰側。知道她那麼在意他，他忍不住付出更多的關愛給她。
　　艾媚咬著唇，沒勇氣承認，又無法違心說NO。
　　“那就參與我的未來吧。”他笑著鼓勵：“到我生命來，約束我。”“你會不自由的……”艾媚半抬眼，望見他的喉結，舉手輕觸了一下。
　　林依晨身子一僵，欲望從她觸碰的部位燃起火焰，化成電流，貫穿全身。
　　“你把自己交給我當做代價。”他聲音沙啞。
　　艾媚沉默了，想到明天，她將做一件……可能對他不是很有利的事，但她必須做，為了自己和學姊所受的傷害。
　　她不再思索兩人能否長久的問題，在他懷裏揚起頭，靦腆的吻了吻他的唇。他應該得到這個感激的吻。
　　“你今天特別柔順，多愁善感。”林依晨意猶未盡，一掌按著她的背不讓她逃，急促的呼吸化成撩人的旋律，暖暖拂過她的臉。
　　艾媚閉起雙眼，不敢目睹他灼人的視線在她身上流連。“據說女人談戀愛的時候都這樣。”
　　“今晚，我可以留下嗎？”林依晨用力禁錮著她，手快把她的腰抱斷了。
　　艾媚心亂如麻，過了許久，抬起手指：“我的房間在那裏。”
　　月亮在天邊偷窺著，能滴水般柔媚……他們來不及開燈，顧不得拉上窗簾，變身成發情的鬥獸，廝纏在床鋪上，啃咬拉扯，迫切佔有對方。
　　“我本來根討厭你的呀，討厭你呀。”艾媚撕開林依晨的襯衫，咬了他敏感的喉結一口。
　　“這種時候，別說掃興的話。”他小心翼翼的褪掉她的衣裳，火熱的手掌滑過她的腰腹，不斷上升。
　　艾媚全身發熱，所有矜持，全被興奮的情緒衝散。“哈哈，別碰那啦，癢。”暗摸摸的，互相看不見對方的表情，倣佛是暗中偷情！略微緊張。
　　“我開燈。”林依晨轉過身，猶如初嘗情事的小孩，無比慎重，他的初體驗和以往的經驗都不曾如此認真。
　　“不準！”艾媚抱住他的腰。“別看我受傷的地方，我會自卑。”
　　林依晨頓了頓，捧起她的臉，低頭抵著她的額！柔柔的笑。“我怎麼介意，你一定不知道，不！連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多麼喜歡你？”
　　他無可奈何的話，艾媚聽得渾身沒了力氣。
　　心動，渴望，憐惜的情感，一發不可收拾，甜甜的，澀澀的，像人們傳說的初戀。親吻取代了交談，稀微的月光下，林依晨從艾媚柔和的眼中看見心甘情願的奉獻。
　　她在懷裏顫抖！他撥開她的裙子，像親手摘掉她武裝自己的荊棘，有些刺手的同時也怕傷了她。
　　“別害怕。”林依晨柔聲低語，自己也驚訝他竟能這麼溫柔。
　　艾媚溼潤的眼眶，柔情滿溢。她拼命的說服自己，擁抱他是為了償還，親吻他是為了報答，然而，誠實的身體任他擺布毫不抗拒，靈魂的淪陷指引雙手緊抱著他不能松懈。他是那麼溫柔，帶她迷失在愛的漩渦。
　　“我不怕的……”艾媚呢喃著，交出自己。
　　林依晨怔了怔，微微一笑，他要的，就是這樣，她真誠的回應。
　　激情如火蔓延，兩人貪婪的品嘗著不需聲張的愛戀。月亮害羞的躲進雲層，卻無法掩住相愛中兩人甜美的呻吟。
　　天亮了，隔壁房間的學姊還沒回家。兩人擠在一張單人床上，分不清誰先醒來，有意識的時候，他們已擁抱在一起了。
　　“你怎麼一醒來就瞪我？”林依晨抓了抓懷中人的頭髮！他的笑容染上一層甜蜜。相擁而眠，醒後親昵的經驗，前所未有，新鮮又溫馨。
　　艾媚雙頰的紅暈不斷擴大，發現林依晨的表情愈加豐富，他總是加倍柔和並且風情燦爛，害她芳心大亂。“都是你，害我全身無力。”
　　“你什麼時候來上班？”聽著她抱怨的話，激情過後的餘韻仍回蕩在他胸臆，與喜歡的人結合，心靈也得到滿足，不像以往，身體發洩後仍是空虛。“這幾天你不在公司，我很不習慣。”
　　“我的外傷沒消失，再說……這幾天，沒空。”她有特別行動。艾媚心虛的低下頭，萬分憂慮要不要對他說，先爭取他的同意再行動？
　　“你分心了，想什麼？”林依晨邊吻她，邊問。
　　“我想……”她的計畫不願隱瞞他，但又怕說出後，他阻止她的行動。昨天，她已聯係人手排兵布陣，不能中斷。“我想，你上班時間快到了。”艾媚臨時改口。
　　林依晨聽出她話中有些敷衍，只當她是在害羞，沒放在心上。
　　“一起洗澡嗎？”
　　“我還要睡呢，都是你……讓我睡不飽。”艾媚捏了捏他的手臂肌肉，她縱欲過度的身子酸痛不已，為什麼他卻神清氣爽，好不公平！  
　　“你捏我這邊，我比較舒服。”他拿起她的手，放在別的部位，笑得頑皮。
　　“呀呀呀！”艾媚被火燙到似的，趕緊抽手藏在被子下，“禽獸！”
　　他欲罷不能的逗她：“是，大白天的，你別叫得那麼禽獸。”
　　“討厭！”這家夥很喜歡欺負她？
　　她又瞪著他，像被搶劫糖果的娃娃，忿忿不平。
　　“你好可愛。”林依晨含住她的嘴唇咬著，迷上了與她糾纏的樂趣。
　　艾媚意亂情迷了。“不要這樣，我會不想讓你去上班。”“今天請假。”
　　“不行啦！”
　　“晚點去沒關係。”
　　一床被子再次被縱情的人踢到邊上去。清晨的太陽紅著臉，躲在濃雲中，不好意思現身了。
　　☆☆☆
　　風和日麗的午後，艾媚帶著一臉未平復的傷，在知名酒店內召開記者招待會，提供各家報刊雜志豪門情仇的社會新聞。
　　她公布了楊晶的錄音，拿出醫院的驗傷單，並請律師當場分析案件……
　　這時候，林依晨在公司審核資料，桌上的電話刺耳的響起。
　　他接起話筒，就聽林夫人緊迫質問：“依晨，你看電視了嗎？你和楊晶到底怎麼了？”
　　“什麼電視？”他一問三不知，順著母親的提示，拿起遙控器，找到了艾媚所在的頻道。
　　她在電視中，疾言厲色的批評楊晶買兇傷人的罪行，披露名門閨秀的不良行徑。林依晨見狀，差點握不住手中話簡。
　　“這個艾媚在搞什麼？”林夫人的疑問一個接一個，“她受傷和楊晶有關？”林依晨靜下躁動的心；雙眼盯著電視，腦子突然刺痛起來。
　　“媽，你先別急。”
　　“我怎麼能不急！楊晶說你們解除婚約了，我怎麼不曉得？你擅自決定前，為什麼不事先和家裏講一聲呀！”
　　“我晚上回去和你解釋。”
　　“這有什麼好解釋，你不該隨隨便便拋棄楊晶！”
　　“媽，我不喜歡她。”林依晨按了按太陽穴。
　　“那你喜歡誰，這個艾媚？她開記者會是你鼓勵的，你知道她的行為會損害你的名譽嗎？”
　　林依晨啞然。他承認自己喜歡艾媚，也想盡快知會家人。沒料到，艾媚竟自行召開記者會，盡管主題不是他，卻仍影響到他，這會使他的家人對她反感。
　　“依晨，怎麼不說話？”母親咄咄逼人。
　　林依晨無奈的嘆息：“我只能說，被隱瞞的感覺真的很不好，抱歉，媽，事先沒告訴你。”
　　他說得感同身受，視線仍定在電視上，艾媚……昨夜在他懷中柔順邀寵，今天卻像個戰士掀起新的鬥爭。她為什麼不先告訴他一聲，與他商量更高明的解決方式？
　　林依晨不得不懷疑，艾媚真的在乎他嗎？
　　記者招待會結束，酒店門口仍圍滿了好事者，議論不休。  
　　艾媚正準備離開，街邊忽然飛馳來一輛跑車，停到她跟前，霸道的車速嚇退了旁人。
　　黑色Ferrari的車窗下降，林依晨露出臉，一眼鎖住艾媚驚訝的容顏。
　　他居然來了……艾媚目瞪口呆，冷汗從額頭冒出來。
　　“上車。”林依晨朝她勾了勾手指頭，深邃的眼底冷凍如冰。
　　旁邊的記者見狀，一湧而上，紛紛追問：“林先生，聽說你和楊小姐的婚約告吹了？”
　　艾媚從他平靜的臉上猜不出他的心思，慌亂上車，任他帶走。
　　馬路上車輛密集，黑色Ferrari停在紅燈前。艾媚不知林依晨將開向何方，時不時偷看他，不敢先開口。
　　“有必要鬧得這麼大嗎？”綠燈閃亮的瞬間，林依晨打破沉默。
　　“你怪我？”艾媚側視他，水色雙瞳閃過委屈的光芒。“怪我讓楊晶下不了臺嗎？”
　　“你扯哪去了，這麼小心眼。”
　　她那麼介意楊晶的存在，莫非是嫉妒？林依晨頓覺好笑，氣憤感一掃而空。
　　“我被打的時候，沒人幫我，”被打到暈過去，連累學姊受傷……艾媚低聲計較，腦中堆滿‘小心眼’一個字，疼痛不己。“我不能為自己討回公道？”
　　“沒必要明著來。”林依晨什麼樣的人物都見識過，就是沒見過艾媚這樣壯烈的人，若生在古代，她必定是烈士一名，下場絕對難以善終。
　　“你提倡暗著來，以暴制暴？”艾媚總算明了了林依晨的意思，大少爺不是反對她恩怨分明，據理力爭，而是希望她走邪門歪道。
　　“楊晶不是這麼做了？你不會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林依晨搖了搖頭，對於她心性中那點單純，他不想扼殺，卻不得不糾正：“勾心鬥角的事，不能擺到裏面，你今天的做法，損人不利己。”
　　“我開記者會，要的不是利益，是聲討她的行為！”
　　“你公開與她敵對就是不明智的行為，聲討有什麼用？她有家人保護，你能討回多少代價？”
　　林依晨瞪她一眼，像在瞪不長進的孩子。“既然她玩陰的，我們也玩陰的，沒聽過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他說‘我們’，艾媚聽得很高興。可是他的觀念，她無法茍同。
　　“我看不起那樣的行為，教唆傷人、以多欺少……我看不起的做法，自己怎麼能再去做？”
　　“你太衝動了。”
　　“自從離家之後，我就是這樣。”在後媽的屋檐下，誠惶誠恐度過了她的青春，好不容易自由了，她再不願虛情假意，掩飾真實性情。
　　林依晨看不慣她的做法，她也不認同他的想法，彼此間的差距……開始顯露出來，艾媚不由得胡思亂想，愈想愈煩。
　　“我和楊晶的衝突，牽扯到你，你不高興嗎？”林依晨把車停到路邊，免得受情緒波及出車禍，與艾媚在一起，他總是控制不了情緒。
　　“我不高興，是因為你事先沒告訴我。”
　　“告訴你，你會阻止我。”艾媚的面色漸漸蒼白，說話也無力，只因她明白，自己的確愧對林依晨的信任。
　　“我當然不允許你拋頭露面做這種丟臉的事。”
　　“……丟臉的應該是楊晶啊。”她是受害者耶！
　　“叩，叩。”一名警察走近車邊，敲了敲玻璃，告訴林依晨：“先生，這裏不能停車。”
　　林依晨充耳不聞，專心向艾媚強調：“你不需要親自出面！”
　　艾媚被他的氣勢壓得抬不起頭，酸酸的問：“還有誰能替我聲張？”
　　林依晨睜大烏黑的眼，無法接受她的懷疑：“你不相信我？”
　　“這裏不能停車。”警察又敲了兩下窗，順手將一張罰單貼上擋風玻璃。
　　艾媚看著窗外街道，暖風習習，車內的氣壓卻很低，她眉頭都陰鬱了。
　　“坦白說，我很沒有安全感。”她嘴唇顫動，輕聲低語，“即使有你，我仍有很多不安和恐懼。”
　　“難道我比你輕松？昨天我們才上床，今天你就自行其事，你有把我當成你的伴侶嗎？”林依晨心態不平衡，聲調劇烈起伏，“如果你心裏有我，應該先和我說一聲！你安排記者會，事先肯定有外人知曉，我不如那些外人？”
　　他身上傳出灼熱的氣息，燒得艾媚身軀沉重，意識潰亂。他生氣，她會難受！
　　這一發現，使艾媚痛苦的認識到自己對林依晨的感情已相當濃重。
　　“我沒有錯……我也想告訴你的，但我說了，怕你阻止。”她有苦衷，也理直氣壯。“既然你那麼生氣，我想，我們暫時別見面了。”
　　說了賭氣的話！她動作遲緩的開門下車。
　　整個過程，靜若無聲，她豎起耳朵，等待他說出退讓的話，留住她。
　　可是，她關上車門，從車窗看不清林依晨的表情，仍沒等到他的挽留。艾媚沒面子的轉身，跨出一步。
　　她確實有她的顧慮，他為什麼不能體貼她一點？或者，別逼迫她，她吃軟不吃硬的，他還不懂得怎麼對付她嗎？
　　艾媚走出兩步，忍著不回頭。如果，他現在出聲叫她回去，她願意示弱，收起自尊，聽他擺布。可是，艾媚走到第五步，身後仍沒有任何動靜。
　　她熬不住，轉頭回望——
　　咻——黑色Ferrari像流星飛逝而去。
　　“什麼嘛……居然丟下我。”艾媚心弦一斷，酸疼的感覺刺激著神經，眼眶浮出難過的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