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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 古靈 ]【心疼姊姊】[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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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獨的清晨,有誰來驅走你的寂寞呢?

悶熱的午後,有來陪你聊聊天呢?

寒冷的夜裡,有誰來溫暖你的腳呢?

痛苦的時候,有誰來撫平你的創傷呢?

哀愁的時候,有誰來抒解你的苦悶呢?

失意的時候,有誰來鼓勵你一切都不會有問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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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3 21:36:23 |只看該作者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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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我自己,
  不管人心如何改變,
  不管世事如何變遷,
  我依然堅持,
  只做我自己。

  孤獨的清晨,有誰來驅走你的寂寞呢?

  悶熱的下午,有誰來陪你聊聊天呢?

  寒冷的夜裡,有誰來溫暖你的腳呢?

  痛苦的時候,有誰來撫平你的創傷呢?

  哀愁的時候,有誰來抒解你的陰鬱呢?

  失意的時候,有誰來鼓勵你一切都不會有問題呢?

  他嗎?

  女人若有所思地注視著對面的年輕男人,心想:這男人還真不賴,雖然不是那種俊美得教人流口水的類型,但是,他那種酷酷的又有點玩世不恭的味道反倒更教女人心動。

  不過,別想動到她身上來!

  不自覺地,她不屑地微微翹高了嘴角,對面的男人帥氣的眉毛頓時也跟著挑高了起來,隨即浮現一抹邪魅的笑容,同時端起他的酒杯,若無其事地移到她身邊坐下。

  「怎麼?我不合你的胃口嗎?還是……」彷彿枕邊細語般的呢喃,內容卻差了十萬八千里。「看不起做我這行的?嗯哼!我想你最好先想想,如果沒有你這種女人的存在,就沒有我這行存在的餘地吧!」

  她這種女人?

  女人雙眉狠狠地高聳了起來,可是不到幾秒就落了下去,她聳聳肩。

  「說得也是。」就跟男人嫖妓的道理一樣,因為有男人嫖妓,所以才有妓女的存在。所以,若是認真追究起來的話,責任還是在男人身上吧?同理,男公關存在的責任歸屬應該也是女人的問題羅?

  男人一聽她贊同的回答,似乎有點意外,他淡淡地瞟著她,一面悠閒地輕啜帶著一絲淡淡甜味的紅酒,並從杯沿上方悄悄地打量她。

  「能告訴我為什麼要找假男朋友來陪你參加朋友的訂婚派對嗎?」

  默默地從落地窗望進室內,歡愉熱鬧的空氣隨著初冬寒惻的山風吹拂過她的臉頰,她自嘲地笑笑,而後轉臉眺望著遠山,午後的山巒瀰漫著渺渺的霧氣,看樣子是要下雨了,她再也不能躲在陽台外避開新娘探索的目光了。

  「因為那位未來的新郎原本是喜歡我的,而我也覺得他很不錯,只是我們誰也不肯先表明態度,就這樣一直拖著……」她垂下眼眸定在自己的酒杯上,手指沿著杯沿輕輕滑動著。「而那位未來的新娘是我的好朋友,她當然很清楚這種狀況,可是,她不但裝作不知道,還要我幫她追求新郎……」

  男人斜過眼去瞄著他們談論中的女主角偷覷著這兒的眼神,他冷冷一哂,同時伸出手,狀似親密地攬住女人。

  女人大眼一瞪,正想反抗,男人卻更親暱地把透著淡淡酒氣的嘴湊了過來。

  「未來的新娘在觀察我們喔!」聞言,女人立刻靜止不動了,男人乘機把溫熱的雙唇貼在她的臉頰上輕輕摩挲著,似安撫,更似蠱惑。「所以,你就幫她了?你未免太過大方了吧?」

  女人瞇起雙眼按捺下怒氣。「也不是第一次了,我的好朋友好像都會看上我心儀的人,還要我幫忙牽紅線,從高中、大學到出社會,這種事已經不曉得碰過多少回了!也許你會認為我這樣把喜歡的人讓出去很蠢,但是……」

  熾熱的唇瓣帶給她的是一陣陣令人無力的戰慄感,她忍不住推開他一些。

  「但是,我的原則是,如果你真喜歡我,就來追我,來向我表白,我是絕對不會去倒追男人的。而且,如果你的喜歡不能堅持到最後,只因為別的女人的介入就改變的話,就算你再回過頭來求我,我也不要了!」其實說是原則,倒不如說是自尊心作祟吧!

  男人移開了雙唇,他依然保持著微笑,雙眸卻帶著嘲諷之色。

  「你是個驕傲的女人。」

  「就算是也不關你的事!」女人惱怒地說。

  男人聳聳肩收回攬著她的手。「既然他們訂婚了,你已經算是成功的完成這次紅娘任務,幹嘛還要多此一舉?」

  女人猶豫了一下,似乎原本不想回答,卻還是老實說了。

  「那個未來新郎在決定訂婚前還來找過我,也很不小心的被他未來的老婆知道了,為了讓我的好友瞭解我絕對無意破壞他們,更沒有興趣做他們之間的第三者,所以,我告訴她說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因此,你需要一個男朋友來串場?」男人慵懶地搖晃著酒杯。「找你的朋友不是比較妥當嗎?隨便拉一個來,日子久了不是也會露出馬腳嗎?」

  「我說過新娘是我的好朋友,所以,我的朋友她幾乎都認識,」女人不耐煩地把被風吹落的髮絲掠回頸後。「要是隨便抓一個來充數,見面不用寒暄兩句就會穿幫了!反正他們要在台中結婚,而且婚後也會定居在台中,以後見面的機會應該不多,就算有機會,我也會盡量避免。」

  「她不可能連你的同事全都認識吧?除非她跟你也是同事。」

  「不是,但是……」女人咬著下唇。「不方便,這種事並不是什麼值得炫耀的事,我也不敢保證我那些同事絕對不會替我免費宣傳出去,要是讓那些傢伙們知道了,恐怕不曉得會被渲染成什麼樣子呢!我也不是愛面子,只是……」

  她輕歎。「在那種工作場合裡,以我的身份,實在不適宜鬧出這種類似三角糾紛的感情問題來,一個弄不好,被那些傢伙問到糗大是小事,搞不好連工作都沒了也說不定。」

  「那些傢伙?」男人停下搖晃酒杯的動作。「哪些傢伙?你是在什麼特別的場合工作嗎?」

  女人挑起眉眼注視他片刻,而後端起酒杯一口飲盡,跟著便起身準備進屋,因為天空開始飄起毛毛細雨了。

  男人立刻明白她不打算回答他這個問題,於是探手拉住她,她回頭。

  「下雨了。」她說,意謂著不進去不行了。

  「再回答我最後一個問題。」是肯定句,不是問句,隱約帶著不容拒絕的霸道。

  這人好像不太懂得客人至上的道理呢!

  女人有點不太高興,但還是轉過身來。「好,你問吧!但我不一定會回答。」

  男人深邃的目光凝注在女人臉上。「你的私事,為什麼要告訴我?」

  女人聞言,不由得蹙眉認真思索了一會兒。

  「我想……大概是因為雖然我不會怨恨我那些好友,但這種事碰多了總是不太舒服,所以,我需要找個對象吐槽、抒解一下,才能恢復我平常的心情,回到我原來的個性。」

  「原來的個性?」男人好奇地打量她。「這樣的你不是你嗎?」

  女人輕掠飄落的髮絲,沒有回答他。

  男人淡淡地撇了一下嘴。「那麼……為什麼是我?」

  女人倏然一笑。「因為我們以後絕對不會再見了!」說著,她從提包裡掏出男公關俱樂部的粉紫色浪漫廣告單,並揚手任它飄出粗木陽台外,落入樹叢間,而後毅然地轉身進入屋內。

  飄落在山間的雨絲如煙似霧,淡淡的籠罩著豪華的三樓別墅,溫柔的擁抱住依然端坐在陽台上的男人。他滿眼的揶揄,並舉起酒杯向廣告單飄逝的方向敬了敬,而後大口飲盡。

  孤獨的清晨,有誰來驅走你的寂寞呢?

  悶熱的午後,有誰來陪你聊聊天呢?

  寒冷的夜裡,有誰來溫暖你的腳呢?

  痛苦的時候,有誰來撫平你的創傷呢?

  哀愁的時候,有誰來抒解你的苦悶呢?

  失意的時候,有誰來鼓勵你一切都不會有問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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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3 21:37:2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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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趣
  你的笑容,
  是我唯一的執著;
  你的眼淚,
  是我唯一的弱點;
  你的真心,
  是我唯一的寄托。

  二十五歲的石嘉郁抱著一大迭期中考考卷和原文書匆匆跑出辦公室,顧不得大學講師的形象和下身的窄裙,邁開大步就往前衝。一向講究時效性的她最痛恨遲到這種事了,不論有什麼理由都一樣,像和副教授聊天聊到延誤了時間這種原因更不可原諒。

  不過,這真的不能怪她,那個熱心過度的經濟系副教授一聽她說對學校附近的環境還不太熟悉,居然當場就拿出紙筆開始擔任起紙上導遊來了,順便第N次說要「請」她吃飯、喝咖啡,而且是各付各的,真是太把握經濟的原則了。

  雖然她很想叫他閉嘴,但畢竟人家是地頭蛇,而她只不過是小小的過江龍,當然不好太過得罪人家,所以,她只能滿頭大汗地拚命看手錶,暗示對方光陰似箭,千萬別把美好的時光浪費在無聊的口舌之欲上。

  可是沒想到,對方彷彿沉醉在自己的催眠曲中,根本就沒注意到她焦慮的心情,依舊自顧自地在那裡演單人劇。

  真悲哀啊!好不容易熬過三年助教生涯,拿到了博士學位,以為從此以後就可以順利的踏上康莊大道,卻沒想到學校簡簡單單的一句「沒空缺」,就把她打入十八層地獄裡了。

  什麼沒空缺?明明就是讓給有背景、有後台的人了嘛!

  好吧!理想誠可貴,肚子更重要,還有助學貸款不能不還,家裡也等著她送錢回去,為了免於流落街頭的厄運,她只好揮揮淚眼,轉到這所三流大學裡來擔任講師。

  其實,這所大學的環境相當不錯,講師的鐘點費更是教人滿意到合不攏嘴,只不過學生太混了點,恐怕要發揮她所有的智能和體力,才能應付得了那些立志玩四年、混四年的小鬼們。

  副教授講他的,她想她的,好不容易長舌男終於滿足了發表慾,這才勉強放她一馬;她立刻十萬火急地衝出辦公室,當她拐了一下腳,闖進教室裡時,恰好上課鈴響。

  她鬆口氣把懷裡的東西一古腦兒地丟在講桌上,觀著講台下吃吃偷笑的學生們,偷偷地拉好窄裙。

  「班代,請把考卷發下去。」她很威嚴地說道,心裡卻暗暗發誓再也不穿這見鬼的窄裙了!「你們這回考試的成績很不理想喔!如果期末考不加點油的話,別怪我死當你們喔!」

  「老師,別這樣啦!」學生們立刻叫嚷起來,不過,這都在她意料之中。「讓我們多交兩份報告好不好?」

  她也才剛脫離學生身份沒有多久,當然能「體諒」做學生的「困難」,相對的,她也很明白學生的詭計。

  「可以啊!就兩份報告,一個星期後先交一份,如果寫得不錯的話,就可以代替你們期中考的成績;期末考時再交一份給我做期末考的成績,OK?」她笑咪咪地設下陷阱。

  「不過我先說好喔!報告我可是會一份一份仔細的看,要是隨便寫寫來應付我,或者你抄我、我抄你的話,就再也沒得商量了,更別想寒假時來找我說情,我會直接當死你們的!」

  當然,學生們又在鬼叫了,這是他們的權利,特別是面對那種很好說話的教授、講師時,他們更不會放棄為學分而戰鬥的立場。

  在他們眼裡,石嘉郁就是那種值得戰鬥一下的菜鳥講師。

  這是她擔任講師的第一年,雖然只是中等之姿,不高不矮,也沒有特別曼妙突出的身材,要是化妝打扮一下也許還有點看頭,若是不打扮的話,不過就是平平庸庸的小女人一個,根本沒有人會多看她一眼--她自己是這麼認為啦!

  然而,天性開朗不做作的她,其實從助教時代就一直很受學生歡迎,無論男生或女生都很樂於和她親近,是屬於那種不管是上課或下課都有很多學生圍繞在她身邊的講師。

  這種講師超好說話的,又不點名,隨便混一混就過去了!

  學生們都這麼認為,卻不知石嘉郁偷笑在心底。他們以為她過去三年助教是當假的嗎?嘿嘿嘿!碰到她這種「面善心惡」的講師,拿他們作殺雞儆猴的第一號犧牲品,算他們活該倒霉……不,應該說是很榮幸才對!

  呵呵呵!儘管小看我吧!到時候被死當就別哭死喔!

  「啊!老師,你的大腿後面的絲襪破了一個大洞喔!」

  耶?真的?

  當她傻傻地扭頭往後瞧,同時聽到一大堆人的竊笑聲時,才想到她穿的是長到膝蓋的窄裙,別說大腿了,就算她沒穿內褲也不會有人知道。

  玩我?

  好,決定了,這學期統統給你們當到爽,一個也逃不掉!

  下午第二堂下課,一天的戰鬥總算暫時告一個段落,她拎著小包包,背著大包包,趁那個長舌的副教授還沒有回辦公室時,趕緊溜之大吉,準備回公寓去儲備精力好應付明天的開戰。

  就在大學側門前的公寓裡,學校幫她找了一間兩房一廳的小公寓,雖老舊,但很乾淨舒適的小公寓,而且附傢俱,最重要的是很便宜,這對要養活自己,又要還助學貸款,還要送錢回家的她來講是非常非常重要的。

  其實,以媽媽、大哥、大嫂都在上班工作的情況而言,家裡並不需要她送錢回家,但這只是表面上的假象,事實是,家裡常常缺錢,而這種辛苦的環境都是那個不事生產,成天只會喝酒賭博的爸爸造成的。

  在她的印象裡,爸爸只有在回家拿錢,或喝醉酒被送回去的時候,才會出現在家人面前,為了應付他無盡的需索,大哥和兩位姊姊都在初中畢業後就出外工作了。更教人痛恨的是,他不但只會回家要錢,醉酒打老婆、孩子更是家常便飯,如果不是哥哥姊姊和媽媽的疼愛庇護,恐怕她也逃不過相同的命運。

  如今,兩位姊姊都嫁人了,哥哥也娶了老婆、生了孩子,媽媽的頭髮更花白了,但爸爸卻一成不變的愛喝酒、愛賭博,大概到他進棺材為止,他都不會有所改變了吧?

  雖然以前要不到錢就揍人的爸爸現在不敢再隨便動手動腳了,因為大哥的個頭比他還高大,但他卻在喝酒、賭博之外,又學會了另一項高超手藝--偷!

  就算偷不到,也可以到處向親友借,反正只要債主上門來,媽媽總會乖乖的把債還清。還好那些基本債主都懂得不能借他太多,家裡才沒有面臨需要落跑躲債的困境。

  有這種父親,痛恨都來不及,更別說是敬愛了。

  記得大哥還曾經說過,如果他死了,絕對不要把他葬在父親旁邊,可想而知他對父親有多痛恨了。事實上,如果不是看在媽媽的面子上,幾個兄弟姊妹早就一起動手把父親捆起來扔給垃圾車了!但是,為了含辛茹苦獨立撫養他們長大的母親,他們也只好繼續忍耐下去了。

  丟下塞滿書本的大包包,再將自己扔到破舊的沙發上,她開始絞盡腦汁思考下一回該用什麼借口推拒長舌副教授的邀約呢?

  真是傷腦筋,每次都是這樣,她不喜歡的人就拚命追她;而她喜歡的人,不是對她沒意思,就是也被她的好友看上眼,還要她看在朋友的份上幫個忙,到現在她已經不曉得做了多少次這種滑稽紅娘了。

  只因為她的原則是絕不採取主動,所以,好幾次眼睜睜的看著應該是雙方都有意的男孩子被好友追去,因為這樣的經驗太多了,反而讓她更謹慎的固守既有的原則。

  無法堅持自己心意的人根本就不可靠!

  當然,這種原則看在別人眼裡,也許是有點可笑而不必要,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個性,她不想為了別人的想法而改變自己,這也是她的原則之一。

  總而言之,當她為了生活忙得暈頭轉向之際,實在不想把寶貴的時間浪費在一個她不喜歡的長舌男身上,所以……

  唔……乾脆直接跟他挑明了說她不喜歡他如何?

  哈!搞不好長舌男就變成白眼男了!

  ×××

  當班代把第一份報告送來給石嘉郁時,石嘉郁正在看成績手冊,她心不在焉地叫住正要離開的班代。

  「啊!請等等,那個……」她指著手冊上的某個名字。「這傢伙是我們繫上的吧?怎麼……我好像對他一點印象都沒有?」

  班代只瞄了那麼一眼就笑了。「啊!他呀!他只上有點名的課,石老師沒有點名,他就沒來上課,所以,老師不是對他沒印象,而是根本沒見過他,呃……不對,他期中考有來,但是那天是助教監考,所以老師也沒見到他。」

  對喔!那天她爸爸打電話到學校來說服她去相親,囉哩囉唆的不肯掛電話,她只好請助教代為監考。

  「唔……」石嘉郁盯著那傢伙的名字沉吟著。「那這回他有交報告嗎?」

  「沒有。」

  「沒有?」石嘉郁不敢相信地瞪住那個血紅的數車--36。「他真的那麼想被當嗎?這是必修科目耶!」

  班代聳聳肩。「他曾經誇下海口,只要是女教授或女講師的課,他就絕對不會被當。」

  石嘉郁懷疑地瞥過眼去。「真的假的?」

  班代頷首。「真的,到現在為止,他真的從來沒有被當過,連補考也沒有,無論他有沒有來上課或考試成績多爛都一樣。每次成績有問題時,他只要去找那位任課教授或講師……呃!聊一聊就Pass了。」

  「這詭異?」石嘉郁聽了不由得大皺其眉。「他到底是用什麼賤招,那麼厲害?」

  班代失笑。「老師要是見過他就明白了,學校裡有好多女孩子都很迷他呢!」

  石嘉郁不以為然地哼了哼。「怎麼,他英俊到不行了嗎?」

  班代搖頭。「那倒也不是,比他好看的人也不是沒有,但他就是比那些俊男更吸引女孩子,應該說是他的氣質夠壞吧!」

  石嘉郁一臉的困惑。

  班代又笑了。「這麼說好了,他長得很好看,但並不是最好看的;他也很高,大概有一八幾吧!但是,比他高的人也多得是;然而,他所擁有的獨特氣質卻是獨一無二的。」

  她想了想又說:「第一眼見到他,你會覺得他很酷,跟他說過話之後,你又會覺得他似乎是個滿散漫的人,總是漫不經心地不在意任何事;再跟他接觸久一點的話,你才會發現他不在意任何人或任何事到幾近無情的地步。這就是他最迷人的地方,也是他最可怕的地方。」

  「因為他不在乎任何事,所以,沒有任何人或事綁得住他,偏偏女孩子都特別喜歡這種調調的男人,總認為自己說不定就是那個能綁住他的唯一,於是,就像飛蛾撲火一樣自投羅網,即使受傷了也無法怨他。」

  「一旦碰上這種人,其實最聰明的做法就是一開始就離他遠遠的,免得受到他的蠱惑,可惜沒有多少人能及早發覺這一點。」

  OK!OK!囉哩叭唆這麼多,原來那傢伙的成績都是蠱惑來的啊!那其它真正下苦心去用功的人不都變成白癡了嗎?

  越想越不服氣,「好,那麻煩你轉告他一下,」石嘉郁冷冷地說:「如果他在學期結束前不交來兩份完整的報告,他就等著被當吧!」

  班代笑著點點頭,看她那模樣,好像是等著看好戲的樣子。

  「還有,順便告訴他,本人已經見過太多男人,早已練就金剛不壞之身,憑他一個胎毛未脫的小鬼就想來蠱惑我?下輩子吧!言而總之,他不想交報告也行,只要有被當的心理準備就可以了。」

  ×××

  鈴~~啪!

  按在鬧鐘上的手考慮了三秒後,又縮回裹成一團的被窩裡去,而且把自己包得更緊了。

  反正今天沒有點名的課,就再蹺一天吧!

  於是,鬧鐘上的分針又悠哉悠哉地繞了好幾圈,直到時針指著12又過一點時,被窩裡的人--司承傲,才突然坐起來。

  「肚子餓了,該起來羅!」呢喃著伸了個大懶腰,可是才伸一半就打了個寒顫。「老天,好冷!」他搓著手臂下床來到衣櫥前拿衣服,嘴裡說冷,動作卻還是慢吞吞的。

  雖然是半工半讀一切靠自己,但他的物質生活倒是十分富裕,住的是高級裝潢,設備齊全的大套房,上班時穿的西裝和皮鞋配件也都是名牌貨,不過,這都是為了賺錢養自己不得不準備的行頭。

  他平常時候穿的便服則是哪邊便宜哪邊撿,怎麼邋遢怎麼無所謂;吃的更是隨便,常常都是泡麵一碗就解決一餐了。

  穿好便服,他又遲疑了一下,還是順手拿了幾本書扔進背包裡,決定下午的課還是去露一下臉,免得大家以為他葛屁了。

  即使他根本就不想念這撈什子的大學,可是為了跟那個老是罵他是無情的廢物,最後還乾脆把他掃地出門的老爸賭一口氣,他硬是拚死拚活地擠進了大學之門,打算給他混過四年,到時候看老爸怎麼昏倒!

  事實上,他對和老爸賭氣這件事也感到很無趣,但如果他不找點事來做做,就真的只能成天發呆過日子了。

  不過,雖然只是混個文憑而已,大二上學期過了一半還多,他卻沒上過幾堂課,每次都是挑會點名的課去上,其餘的都是跟繫上的女同學借筆記來影印應付考試。反正他只是混文憑而已,又不打算真去學什麼了不起的東西。

  真正的學問是從生活中得到的,在學校裡學到的只不過是一些死東西,不會活用的話,學了也是白學。

  然而,這已經是他這輩子最認真的一次了,至少他已經很執著在「混到文憑」這件事上頭,但是……唉!還真是有夠浪費金錢、虛度青春哪!

  開著自己買的中古車,司承傲先去填飽了肚子,才慢慢晃到學校去。

  「哎呀!司承傲,今天的課又不點名,你怎麼跑來了?」

  「啊!司承傲,前兩天的筆記我都幫你影印好了,哪!給你。」

  「正好,司承傲,我有KTV的招待券,晚上一起去吧!」

  「司承傲……」

  筆記謝啦!其它的就不必了。

  所以,他才不喜歡到學校來,他穿得還不夠隨便嗎?連頭髮都只是隨便用手爬一下而已,他自己都覺得有夠邋遢的了,為什麼那些女孩子每次一看見他就貼過來呢?

  懶得理她們,他轉個身想當作沒看到,沒想到卻恰好正面對上班代,後者也猛向他招手,看那模樣似乎不曉得在幸災樂禍什麼。

  「來、來、來,司承傲,有重要的事轉告你,否則你的管理經濟學就當定了!」

  當定了?!這個就不能不理會了,他可不想重修。

  不過,他的動作還是慢吞吞的,「幹嘛?」他迎向前問道。

  班代把他拉到一旁去。「石老師要我轉告你,如果學期結束前不交給她兩份完整的報告的話,你就等著被當吧!還有……」她突然笑了。「她說,她男人看多了,麻煩你這種胎毛未脫的小鬼不要去浪費她的時間,尤其是別想用你那種賤招去蠱惑她,她不會上當的!」

  賤招?!

  司承傲的神情習慣性地冷漠了下來。「三、四十歲的老處女嗎?」

  「不,她才二十五歲而已,未婚,」班代自動提供資料。「不過,她老是把自己打扮得很保守,大概是刻意想替自己裝扮點講師的形象吧!可是除了上課之外,她的言行卻又相當年輕活潑,感覺上好像有點不搭嘎。」

  「二十五歲?還很年輕嘛!」司承傲咕噥著。「醜八怪嗎?」

  「不是,不過也不是美女。」

  司承傲沉吟片刻。

  「好吧,那我今天……呃!今天有她的課嗎?」

  「有,不過不是我們的課,今天她在經濟繫上課,我們後天才有她的課。」

  「經濟系嗎?好,我就先去經濟系看看她是什麼樣的女人!」

  美女也罷、醜女也罷、熟人也罷、陌生人也罷,司承傲自認見了都不會驚奇到哪裡去,可這一回他估計錯了。在經濟系教室外窺見那個正在專心上課的女講師後,他先是微微一愣,繼而鎖眉仔細打量片刻,最後愕然地張嘴。

  咦?是她?!真不可思議,他居然會在這兒見到她!

  記得兩個月前第一次見到她時,她看起來成熟大方、嫵媚可人,高挽的雲鬢、貼身的禮服,典雅的淡妝,噙著一抹若隱若現的自嘲笑容,在寒風中淡淡地敘述著她的無奈,堅強中流露出無可遮掩的柔弱,令人怦然心動。

  有好長的一段時間,他腦海裡總是盤旋著她的倩影,驅之不去。

  而這會兒,她卻是一副標準上班族的打扮,保守的套裝,柔亮的長髮規規矩矩地在腦後用一支琥珀色的大髮夾挽成一個簡單大方的髮髻,未施脂粉,看起來實在很「老師」的樣子,不要說心動了,簡直就讓人想大笑三聲。

  所以,起初他只是覺得她很眼熟而已,沒想到細看之下,竟然是那個斷然聲明他們絕對不會再見面的女人!

  難怪她不願意讓同事們知道那件事,那些講師、教授們會怎麼想是另一回事,要是一個不小心讓學生們知道的話,好幾百張嘴一起渲染起來,事實軌道肯定會偏離到冥王星去嚎啕大哭了;接下來,學校方面為了避免她「教壞學生」,八成會請她回家吃自己。

  原來就是這個女人要死當他嗎?

  嗯哼!三角關係的確是不太好聽,但大學講師居然牽拖上男公關,這種事好像更不道德吧?看情況,大概不用他使出「賤招」,他就可以安全Pass了,不過……

  他聳聳肩,而後轉個身瀟灑地躍過欄杆跳到草地上,再退後兩步靠在鳳凰木的樹幹上,雙手抱胸等著看那個講師在瞧見他時會是什麼樣的表情?然後再決定要用哪一招「賤招」來搞定她。

  對!他不打算拿那件事來威脅她,也許是因為這個女人是頭一個讓他有過心動感覺的女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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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3 21:37:39 |只看該作者
 
  下課鐘響了,不一會兒,石嘉郁就抱著一本書走出教室,身邊還跟著好幾個學生,有男的也有女的,他們靠在欄杆邊談論說笑,直到上課鐘響,下一位教授出現為止。

  當她和那位教授打了個招呼,正想離去時,也許是司承傲的凝視太過專注,她下意識地轉過頭來看了一下,三秒後,她的臉就開始綠了。

  他發誓這輩子從沒見過如此精采豐富的表情,從一開始的疑惑困擾,到瞬間後的驚愕、不敢置信,接著又迅速轉換成不知所措的神情,那張臉又紅又黑又白的,實在是教人拍案叫絕。

  半晌後,在他的揶揄眼光的注視下,她終於逐漸鎮定下來了。

  可司承效卻又差點失笑,看她挺直了背脊,一副「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的決然意志,倒不如說她是已有「大禍臨頭,視死如歸」的壯烈決心,說老實話,那模樣看起來還真有點可憐呢!

  同時,另一邊的石嘉郁在抱定必死的決心後,便毅然衝過去把司承傲抓到某間空教室裡,還緊張兮兮地左右探頭看看沒有人注意到他們之後,才把門用力的關起來,而後背靠著門,好像是特意守著出口不讓司承傲跑掉似的。

  「你……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兒?」今天肯定不是她的幸運日!

  司承傲默不作聲,兀自莫測高深地注視著她,同時扔下背包,再懶洋洋地在身邊的椅子上坐下,雙腿盡情伸展,兩手抱在腦後,一副「我吃定你了!」的篤定神態。

  看樣子,也不用問他想做什麼了,電視劇看太多,這種狀況一看就知道這傢伙是特地來問她「要付錢堵住他的嘴,還是打算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堂堂一個大學講師竟然跑去泡男公關」,而她也沒什麼選擇,除了乖乖付錢之外,她還能怎麼樣呢?

  石嘉郁嚥了口唾沫。「好吧!那……你要多少?呃……我先警告你喔!我可是窮得很,拿不出多少錢來給你,而且,頂多也只能給一次而已喔!」

  司承傲仍然沒有什麼特別明顯的表情,但他的眼睛好像在笑。

  石嘉郁不覺狐疑地開始仔細打量他,希望能看出他到底打的是哪一國的主意,可看呀看的,她卻越來越迷惑了。

  「你到底幾歲啊?」她終於忍不住脫口問了出來。

  初次見他,他西裝筆挺、風度翩翩,仔細梳理過的流行髮式和耀眼的五官教人忍不住多看幾眼,純男性的氣質又酷、又迷人,一舉手、一投足俱是如此的沉著穩重,毫無疑問是個已經成熟到發爛的男人。

  可如今再次見到他,他卻是一身簡單的襯衫毛衣、牛仔褲,腳下還拖著一雙髒兮兮的球鞋,微卷的黑髮更是凌亂地散了一頭,自然年輕的氣息瀰漫全身,除了同樣醒目的五官外,看起來根本就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

  但是,他那種酷酷的,又有點散漫的魅力卻是不變的吸引人。

  司承傲還是惦惦的不出聲,僅是抽出右手來比了兩根,然後又放回腦後去了。

  石嘉郁愣了愣,隨即驚叫,「騙人,你才二十歲?」

  司承傲聳聳肩。

  石嘉郁呆了片刻,又吞了口口水,「好嘛!二十歲就二十歲,那……」她吶吶地道:「你到底要多少?」希望他不是窮瘋了,妄想來個獅子大開口。

  她滿心緊張地等待他的回答,希望他趕快說出一個令雙方都滿意的價格來,然後盡快把這件事解決了,免得她心裡七上八下的晚上睡不著覺。

  可是,這邊的司承傲似乎一點都體會不到她不安的心情,兀自深深的凝視著她,似乎在考慮著什麼,又像是故意延長她焦慮的時間。良久後,他終於開口了。

  「我什麼都不要。」只想再玩玩她。

  依舊是那成熟感性的嗓音,不過二十來歲,就有這種聽起來令人頭皮發麻的低沉嗓音,實在是得天獨厚得教人嫉妒,要是去當歌星,他肯定會一炮而紅!不像她不吼大聲點,人家就聽不到她說話,可一尖叫起來,又像是殺雞一樣。

  「我只是來看看你,順便告訴你,以後我們會常常見面的。」也就是說,當初她那一句「以後不會再見」已經過期無效啦!

  剛聽完第一句,石嘉郁立刻鬆了一大口氣,可是再接著聽下去,她不覺喘了一口氣,心裡更緊張了。

  「為什麼?」她忍不住尖叫。

  什麼都不要,只想給她來個精神折磨嗎?那她還寧願給他一筆錢麻煩他快快滾蛋,再加一點讓他以後不准再出現在她面前也可以,如果能讓他從這個地球上消失更好!

  司承傲微微一笑。「嗯!後天你就知道了。」

  「後天?為什麼是後天?」難道他是要先給她一點小小的警告什麼的,然後再來個獅子大開口?

  司承傲的眼神充滿興味,他幾乎可以看得見她心裡在做什麼樣最糟糕的臆測,或者在做什麼樣最壞的打算。他竊笑著拎起背包起身,然後來到她面前,俯眼細細端詳她,覺得她那疑慮不安的神情居然相當可愛迷人。

  「別緊張、別緊張,我保證不會把那件事說出去的,OK?」

  那是最好,不過……「你發誓?」

  司承傲先慢吞吞地把背包背上肩,再慢吞吞地舉起右手。

  「OK!我發誓,這樣可以了吧?」

  石嘉郁卻還是半信半疑。「真的?」

  司承傲輕歎。「這樣你也不信,那我就沒轍了!」

  「那……」石嘉郁懷疑地斜睨著他,「以後我不會再看見你了吧?」她滿懷希冀地問。

  司承傲笑了,「我剛剛不是說過了嗎?」他低低的說,一邊悄悄探手將石嘉郁髮髻上的大髮夾拿掉,瞬間,烏溜溜的長髮彷彿瀑布般流洩而下,披散在她的雙肩上,就好像電視裡的廣告一樣那麼飄逸自然。

  石嘉郁卻因為太擔心了而沒有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

  「說什麼?」

  嗯!果然是這樣比較適合她,司承傲暗忖。

  「我剛剛說過,以後我們會常常見到面的。」至少要到他玩膩了吧!

  不會吧?難不成他是想先好好的整整她,之後再來個獅子大開口?

  「為什麼?」她忍不住又尖叫了。

  司承傲撩起一絡髮絲輕聞。「嗯!好香……啊!後天你就知道了。」

  石嘉郁還是沒注意到他不良的舉動。「為什麼要後天才能知道?」她大聲質問。

  司承傲放下髮絲,再替她攏了攏濃密的長髮,然後輕輕推開她,「到時候你就知道了,」跟著打開門,「敬請期待下次見面的時機來臨。」語畢,他就側身出去了。

  下次見面?

  詛咒他一出去就被腳踏車撞死!

  「啊!對了,」司承傲忽地又回過頭來。「我會交報告的。」說完,這一回他就真的頭也不回地離去了。

  嘎?報告?

  滿腔的憤怒頓時又化為愕然不解,石嘉郁愣愣地望著那副頎長的背影。

  什麼……什麼報告啊?

  ×××

  其實,大部分的同學都知道石嘉郁的兼差是男公關,不過,在這所三流大學裡,什麼樣的人沒有,男公關也不只他一個,另外還有兼職皮條客、伴遊女郎、色情電話女郎、賭博郎中,甚至拍A片的小演員呢!

  不同的是他是大牌男公關,不但鐘點費比別人高出許多,而且,有權利選擇客人,也有權利拒絕客人,也就是說,他不和不喜歡的客人交易,也不和客人上床,要是不巧碰上他心情不爽的時候,就算是總統夫人來了他也不甩。

  但是,這並不代表他有多麼守身如玉,事實上,他在高一時就不是處男了,他只是很單純的不想和客人上床而已。無論他陪過多少客人,至少上床的女人必須是他自己中意,他自己選擇的對象才行,這一點他可是很堅持的。

  另一方面,雖然他不太喜歡和同學做無謂的交際,一般時候都表現得非常冷淡,但是,他為人卻很慷慨,或者該說是他不太計較金錢,除非他沒錢,否則,只要有正當的理由,再多的數目他也會隨手借出去,而且很少去向人家要回來。

  正因為這樣,所以在同學間他是極受歡迎的。需要人幫他代點名時,一聲吆喝,立刻就有好幾個人舉手;要是有人在他背後說壞話,自告奮勇替他維護名譽的人更是不虞匱乏。

  即使是女同學,也不會因為他的兼差身份而瞧不起他,甚至還有人因為愛慕他,乾脆去買他的鐘點來作一場約會的美夢。不過,同校同學的生意,同一個人他都只接一次就不再接第二次了。

  「司承傲,下星期我要開生日派對,你來參加好不好?不用送禮物,只要人來就好了。」

  「不好。」司承傲懶懶地拒絕。

  「那……我付你鐘點費,你來當我的舞伴好不好?」

  司承傲淡淡地地瞄著說話的女孩,他知道這個女孩很喜歡他,所以更不想跟她扯上任何關係。

  「我已經接過你一次case了。」

  女孩可憐兮兮地瞅著他。「你就不能看在是我的生日的份上破例一次嗎?」

  司承傲連回話都得回了,逕自看看手錶,便拎起背包走人。

  「喂、喂!還有課耶!司承傲,你要上哪兒去啊?」班代立刻吼了過來。

  「不上了!」司承傲頭也不回地叫回去。

  「不上了?要點名的耶!」

  「找個人幫我代點,我晚上還有約呢!」

  當晚六點多,司承傲陪同張若捷出現在一場社交宴會上。

  張若建是個三十多歲的女強人,只要有類似的宴會,她一定會找司承傲作陪,宴會結束後再到俱樂部去喝酒聊天。她也很喜歡司承傲,但她的喜歡是理智型的,所以,司承效並不排斥接她的case。

  「老實告訴我,司,你是因為我比你大十多歲才拒絕我嗎?」

  「年齡對我來說並不重要,」司承傲慢條斯理地掏出香煙,「重要的是感覺。」他先幫張若捷點上煙,自己再另外點了一根。「事實上,我最討厭那種年輕貌美,卻幼稚無知的女孩子。」

  「那是為什麼?」

  張若捷抽煙的姿勢很優雅,司承傲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可是不過欣賞了幾秒後,他又沒興趣了,而且立刻表現在臉上。

  「沒感覺。」他很簡潔地回答。

  張若捷凝視著他冷淡到幾近於冷酷的側面半晌。

  「沒關係,我多的是耐心,我會慢慢等的,總有一天,你會明白只有像我這麼成熟的女人才適合你。」

  「或許吧……」他吸了一口煙。「不過,就算是這世界上真的只有你最適合我,如果我仍然對你沒感覺的話,我還是不會要你的!」

  多麼坦白又冷酷的話。

  「告訴我,你小時候到底有多辛苦?或者受過多痛苦的折磨?究竟是什麼樣的環境,把你造就成這麼年輕就如此早熟無情的個性?」

  司承效突然笑了,嘲諷地笑了。「你以為我小時候家境很窮困,或者被父母虐待,所以才會變得如此無情嗎?告訴你,你錯了,我天生就是這樣,別說是你,連我爸媽都很受不了,沒事老抱怨說白養了我這個冷酷無情的兒子。」

  「而且,我家也不窮,事實上,我家富有得很,如果我說出我家公司的名字,肯定你不會說你沒聽過。所以,別以為你可以用你的愛心、耐心什麼的來拯救我,我不需要拯救,也不需要感化,因為我原本就是這樣,沒有人能改變我,就算我爸媽也不能!」

  張若捷聞言,既驚訝又困惑。「那……那你為什麼來做這行?」

  司承傲聳聳肩。「我做了一件讓我老爸很不爽的事,老爸就大吼著說他不想再看見我這麼無情無義的兒子,然後就把我趕出來了,那我只好自立更生羅!」

  「你做了什麼事?」

  司承傲冷冷地瞥她一眼,再吸了一大口煙。「我為什麼要告訴你?你以為你是誰啊?我女朋友嗎?少自我陶醉了!」

  張若捷窒了窒。「我……只是隨便問問。」

  司承傲哼了哼不再說話,兀自抽煙、喝酒。

  張若捷暗歎,就是這樣,如果和他保持平淡之交,他也會回你一份淡淡的交情,但若企圖接近他的話,他的態度就會開始改變,越想接近他,他的反應就越冷酷。可悲的是,他越是這樣,女人就越迷戀他。

  她是個精明能幹的女人,無論面對何種強硬的男人,她都有信心能保持一份平等的心態。可就是對他,一個小她十多歲的大男孩,她總是無法自主地居於劣勢,自己想想都覺得很可笑。

  「嘿!快十二點了喔!」司承傲望著吧檯後的咕咕鐘提醒她。

  「啊,我加夜鐘,你再多陪我一下。」

  「不要,我明天早上有課。」

  「咦?可是……我記得你星期三是下午的課才要點名的吧?」

  司承傲突然漾出一抹愉快的笑容。「明天早上的課再不去上的話就死當了,這位新講師滿嚴的,還要交報告呢!」不曉得為什麼,一想到石嘉郁發現自己出現在她課堂上時的表情,他就忍俊不禁。

  張若建驚訝地望住他,心中不覺悄悄地滲出一絲酸意。「新講師?是年輕的女講師嗎?你喜歡她嗎?」認識他一年多了,她何曾見過他如此愉快真實的笑容?更何況,他不是很討厭上課、做報告這種事嗎?

  司承傲的笑容消失了,張若捷立刻省悟到自己說錯話了,正想補救,卻已來不及。

  「你最好暫時不要來找我,我不會接你的case的。」司承傲冷冷的說完後,就逕自起身離去了。

  張若捷沒有阻止他,也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她慢吞吞地捻熄了香煙,再喝乾剩餘的酒。

  或許她是有些太過沉迷,以至於失控了,應該趁這個機會好好冷靜一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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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3 21:38:1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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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撲朔迷離
  原來,
  你取笑的言語,
  是因為你在乎,
  你淘氣的捉弄,
  是因為你心中有愛。

  司承傲竟然會出現在不用點名的課堂上?!

  這實在是一件相當值得探討的偶發狀況,但仔細想一想,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也該是司承傲開始為他那面臨「隕落」危機的成績想辦法的時候了,所以,他會突然「想不開」去做一些「不太正常」的事也沒什麼了不起的,特別是跟另一件事比較起來的話,司承傲竟然會跑去坐在前排最顯眼的座位?!

  這就真的很不得了了,誰都嘛知道,司承傲一向是坐在最靠近後門的地方,以方便他點完名後隨時可以蹺頭。所以,他居然會去坐在前排最不方面落跑的座位,這已經不是單純的想不開而已,簡直可以說是「自尋死路」了!

  不過,這些統統加起來,都沒有石嘉郁在見到那個和自己「有一手」的男公關竟然出現在自己的課堂上時所表現出的誇張態度更令人傻眼。

  石嘉郁並不是忘了這件事,相反的,她是記得太過清楚了。一大早醒來,她就想到今天會發生某件事,但她卻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什麼地點?和究竟是什麼事?一想到這樣,她的神經就不由自主地越繃越緊,所以,當她一見到司承傲竟然出現在她的課堂上時,她的反應才會超過正常的劇烈。

  當時,她懷裡還抱著兩大份要給學生們的參考資料,和那份首次報告書,打算要和學生們好好討論一下--報告究竟該怎麼寫人家才看得懂。

  沒想到辛辛苦苦抱著一大堆東西進教室,正想把東西交給班代發給學生們時,轉個身,卻赫然瞧見那個男公關竟然就坐在教室的最前面和她面對面、大眼對小眼。

  她愣了一秒,旋即無法自制地尖叫起來,「啊~~你……你怎麼會在這裡?!!!」而她那抱著一大迭資料、報告的兩手,也失控地隨著她的失聲驚叫往上一揚,瞬間,幾百頁紙張就像天女散花一樣飛揚向空中。

  所有的人都傻眼了,包括石嘉郁自己。在滿天飛舞的的影印資料和報告書中,有好一會兒工夫,教室內有如墳場般寂靜無聲,大家都呆呆的看著司承傲被一大堆緩緩落下的紙張活埋了。

  直到最後一張紙飄落在石嘉郁的腳上塵埃落定後,班代才小小聲地說:「老師,他就是司承傲啊!你不是要我轉告他一定要交報告,否則就死當他的嗎?」

  剎那間,石嘉郁整張臉都扯歪了,再下一秒,司承傲猛然趴在滿桌的紙張中狂笑不已,還猛拍桌子,拍得紙張又開始四處亂飛。

  這女人真是天底下最有趣、最可愛的動物了!

  就在這一刻,司承傲終於清楚地了到這個女講師不只能讓他心動,也能讓他開心,更是他長這麼大以來,唯一能讓他真正感興趣的「東西」,連他自己都感到很意外呢!

  他居然會對一個女人感興趣?!

  這真是個幾近於奇跡的事實,一個即使連他自己都不敢奢望的奇跡。所以,如果他夠聰明的話,就不會讓她逃出他的手掌心,否則,天知道這輩子他還有沒有機會碰上第二個能讓他感興趣的人或事或物了。

  他夠聰明嗎?

  廢話!

  接下來整整兩堂課就在司承效不斷的偷笑,石嘉郁尷尬的臉色和結結巴巴的講課中「安然」度過。下課鍾一響,石嘉郁就逃難似的離開了教室,不管誰叫她都充耳不聞。直到即將到達辦公室前,司承傲才成功地攔截到她。

  「幹嘛啊!老師,幹嘛躲我躲得這麼過分啊?」

  石嘉郁咬了咬牙,再次把他抓進某間無人教室裡。

  「你到底想幹什麼拜託你老實說吧!別這樣整我。」

  司承傲似笑非笑地瞅著她。「你怎麼這麼說呢!老師,是你說一定要我交報告,否則就當了我的,不是嗎?我若不來上上課的話,怎麼知道該怎麼寫報告呢!對吧,老師?」

  石嘉郁聞言,不由得蹙起眉為難地考慮片刻。

  「你要我讓你Pass這科嗎?抱歉,什麼都可以,就這個不行,你父母花錢讓你來念大學,我怎麼可以這麼不負責任的讓你隨隨便便混過去呢?不行,就這個不行!」

  司承傲無奈地輕歎,「我就知道老師會這麼想。」說著,他從大衣口袋裡掏出一個信封袋給石嘉郁。「哪!這個還給你。」

  石嘉郁狐疑地接過來。「這是什麼?」

  司承傲眨眨眼。「那次的鐘點費啊!」

  石嘉郁的臉色微微一變。「你這又是什麼意思?」

  司承傲微笑著在前面的座位上坐下,雙腿依然伸得老長。

  「這樣的話,那次就不算交易,算是我個人自願陪你出席一場訂婚宴好了,如此一來,你就不用老是擔心我會拿那樁交易來威脅你了吧?」

  石嘉郁先是一呆,繼而喜色湧現。「真的?太好了!可是,我好像也不好意思讓你浪費時間白工作吧?那……」

  「請我吃頓飯好了。」司承傲提議道。

  「吃頓飯?沒問題、沒問題!」石嘉郁眉開眼笑地應允了,隨即又瞇起了眼。「可是,你的報告還是要交喔!」

  「知道了!」司承傲懶懶地瞄著她。「可是,我真的不會寫報告,因為我都沒來上課,所以,你要負責教我喔!」

  「那當然!」石嘉郁立刻端出教師本色。「只要你有心要用功,什麼我都可以幫你!」

  「那就OK了!」司承傲一躍而起。「走吧!老師,我餓了。」

  「嘎?」

  「嘎什麼嘎?老師剛剛不說要請我吃飯的嗎?」

  「啊!對喔!好,那走吧!你想吃什麼?」

  兩人邊談邊走出教室去。

  「隨便,我不挑食,老師喜歡吃什麼就去吃什麼好了。」

  「哦!那讓我想想,如果是學校附近的話嘛……唔……嗯……啊!對了,你吃不吃辣?」

  「冬天就吃。」

  「OK!那我們去吃麻辣鍋吧!」

  「好啊!去暖和一下也不錯。」

  「那就這麼決定了。」

  「好……啊!對了,老師……」

  「嗯?」

  「你早上那招天女散花真是有夠厲害的,打哪兒學來的啊?是大學,還是研究所呢?」

  「……」◎%¥※!

  ×××

  沒有人知道司承傲為什麼會突然認真起來了,以前從來沒有好好聽過半堂課的人,現在居然能乖乖的從頭聽到尾,還努力做筆記,不過,這只限於石嘉郁的課。好奇的人去問他,他的回答竟然是因為「很有趣」。

  真是太離譜了,管理經濟學會很有趣?哪兒有趣啊?

  更令人意外的是,一向冷淡不愛搭理人的司承傲,現在卻沒事老是主動去找石嘉郁哈拉胡扯,而且,所有的人都看得出來,司承傲總是故意去戲弄石嘉郁出糗,自己再躲在一旁偷笑。

  這種情況每個人看了心裡都多少有點底,只有石嘉郁自己還懵懵懂懂的陶醉在偉大的教師天職上。

  在經濟系某間空教室裡,埋在報告紙張裡奮鬥了三十分鐘後,司承傲終於忍不住歎口氣,繼而側瞼趴在桌上緊盯著鄰位的石嘉郁懶洋洋地瞧著,後者正在看學期末的最後一份報告。

  「老師。」

  「嗯?」

  「你才二十五歲吧?幹嘛老是穿這種保守的套裝?人家蘇教授都三十多歲了,還不是穿得挺勁爆的。」

  「我沒錢買新的,所以都穿我姊姊的舊衣服。」石嘉郁漫不經心地回道。

  司承傲困惑地眨了眨眼。「咦?講師鐘點費不是那麼低吧?」

  石嘉郁換了另一份報告繼續看。「我需要還助學貸款,還要送錢回家。」

  「哦……那至少把頭發放下來嘛!你不知道你的頭髮很美嗎?」

  「廢話,不知道的話,我幹嘛留這麼長?」石嘉郁這才「抽空」白了他一眼。「喂!再兩天學期就結束了,你的報告到底還要給我蘑菇到什麼時候啊?我都已經陪你一個多月了耶!」

  司承傲又歎氣。「我已經交一份給你了,不是嗎?別忘了,我還有其它科目要應付,這已經是我最大的極限了,我的腦細胞傷亡慘重,還沒恢復過來呢!你要再多給我一點時間才夠嘛!」

  「可是快放假了……」

  「我可以到老師的公寓去啊!老師可以繼續監視我寫報告,我有不懂的地方也可以立刻問老師,我保證,在下學期開學前,一定會交一份漂漂亮亮的報告給你,OK?」這是早就計畫好的侵略步驟。

  「到我的公寓啊……」石嘉鬱沉吟著。「可是,我寒假還要打工,哪有時間再陪你寫報告?」

  「嘎?寒假還要打工?你不是真的缺錢到那種地步吧?」

  她又將視線盯回報告上了。「我家裡需要錢嘛!」

  司承傲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慢慢坐正。「打什麼工?」

  「在百貨公司代班。」

  司承傲皺眉了。「百貨公司?拜託,那能拿多少錢啊?我幫你介紹好了,也是代班,滿輕鬆的,而且待遇又高。」

  石嘉郁立刻嗤之以鼻。「謝了,不必,你那種工作不適合我!」

  司承傲翻翻白眼。「誰說要你來做我這一行了?我是讓你去替某家大公司的翻譯人員代班,那種代班費可比在百貨公司站櫃檯高多了!只要你英文夠好,禮貌夠周到,專業知識夠豐富,就可以應付得過去了,我相信這應該難不倒你吧?」

  一聽,石嘉郁的興趣立刻來了。「廢話,也不看看我是念哪一科系的,當然沒問題!不過,她們那麼辛苦,都沒有放假的嗎?」

  司承傲聳聳肩。「有啊!可是外國人才不管我們中國人放什麼假呢!他高興什麼時候來洽商,就什麼時候來,管你是不是大過年的,所以,翻譯小姐希望能有個代班人員讓她們好好的過年,如果可以的話,她們還想去旅行呢!因為是過年的關係,所以,代班費非常高,你代半個月的班,就可以實領她們一個月的薪水,現在就看你要不要了?」

  「哇~~卯死呀!」石嘉郁差點很沒形象地跳起來高呼三聲萬歲。「要!要!要!為什麼不要?不要的是白癡!」

  「好,那我中午幫你聯絡一下,之後再告訴你上班時間。」

  「謝了、謝了!」石嘉郁樂得眉開眼笑。「那你晚上就到我的公寓去,我會幫你好好的做報告,只要你下學期開學前真的交得出來,我就讓你pass,OK?」

  司承傲聞言,眸中異采一閃,唇邊倏地掠過一抹計謀得逞的微笑。

  「OK!我一定交得出來的。」

  石嘉郁滿意地笑了,覺得美好的教師成就感已經在她心中發芽了。而司承傲也很滿意地繼續埋頭苦幹,心裡同時也在籌畫著下一步。可是不過片刻後,石嘉郁突然又從報告上移過眼來瞄著司承傲。

  「司承傲,既然你有辦法幫我找到這麼好的工作,為什麼你自己要去做那種工作呢?」

  「唔……這個嘛……」司承傲又寫了幾句之後,才搔搔腦袋繼續拚命凝思報告的內容,邊心不在焉地說:「剛開始我也是替人家代班的,然後……」他翻開筆記抄了幾句。「然後,我發現這個工作的調配上滿適合我的,時間自由,也不必看人家的臉色,待遇又高,所以……」他聳聳肩,繼續奮戰不懈。

  「可是你不覺得……」石嘉郁猶豫了一下。「你不覺得這個工作很……很……」

  「不要臉?下流?無恥?」司承傲瞟過來一眼。「不覺得啊!我倒覺得自己的工作滿有建設性的。陪陪寂寞的女人聊聊天,和那些缺乏自信的女人來個浪漫的約會,聽聽那些在壓力下滿懷怨慰的女人訴訴苦,社交應酬場面我一向都能應付得很好,臨時需要男伴的,我也可以搭配得很完美。」

  「諸如此類的,我等於是替那些女人解決一些煩人的困擾,抒解一些說不出口的鬱悶,讓她們重新建立起再出發的精神,這樣有什麼不好呢?其實,女人就跟男人一樣,偶爾需要一個能鬆懈精神的對象,只要不陷下去,為什麼不可以呢?」

  講的頭頭是道、句句是理,問題是……

  「但是你……你……」

  司承傲那雙深黝的眼眸似乎能透視到她心裡在想什麼。「如果你想說的是那個的話,那麼很抱歉,我是不和客人上床的。而且,如果某個客人有進一步的念頭,我也會開始疏遠對方,免得對方產生莫須有的期待。我不傻,就算錢再好賺,我也不想讓自己陷入牽扯不清的窘況。」

  啊!原來他不和客人上床的啊!那就還算……乾淨吧?

  石嘉鬱暗自鬆了一口氣。「這樣啊!那……」可是,不管司承傲說得多有理,她還是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勁。「你至少要把課業搞好吧?如果你只是想來混日子的話,何必浪費這個時間、金錢呢?」

  司承傲不覺有趣地笑了,他單手支著下頷盯著石嘉郁猛看。

  「你啊!實在不像大學講師喔!我倒覺得你比較像國中或高中老師,不但要盯著學生的功課,還要苦口婆心的誘導學生走入正確的道路。可是,你明明是大學講師啊!你不覺得這樣很可笑嗎?上了大學的學生沒有一個認為自己需要輔導的,你再怎麼花費苦心也沒用,根本沒人會聽你的嘛!」

  其實,石嘉郁自己也覺得有點可笑,一般大學講師都嘛只負責授課,哪管你認不認真聽課,或私生活有多糜爛。

  但是,她不但課業要管,連生活方面她也要插一腳,對方明明都已經是即將滿二十歲的成年人了,如果面對面站著,想看他的臉還得仰起腦袋才看得到呢!她卻老是把對方當未成年的小鬼一樣管東教西的,只不過……

  這個對方好像只有司承傲一個吧?

  對其它人,她都只管成績,哪有那麼多閒情逸致去管那麼多「不關我家的事」呢?不過,她自己也不太明白為什麼只對他另眼對待,也許是因為他們有特別的「交情」吧!

  「你的意思是說,你也沒在聽我的嗎?」

  司承傲聳聳肩不置是否。

  石嘉郁也沒有生氣,她放下報告,轉過身來很認真地看著司承傲。「你爸爸媽媽不知道你做這種兼差吧?」

  司承傲倏地咧嘴一笑。「是不知道,因為他們早就把我掃地出門了!」

  「耶?」石嘉郁驚愕地張大了眼。「你……你是說……你是說你被趕出來了?」

  「沒錯。」挺了挺背,再活動一下頸子,司承傲換了個更舒適的姿勢,他半躺在椅子上,好像隨時都可以睡著似的。

  「為什麼?」他到底是犯了什麼滔天大罪?

  「這話說起來我也滿冤枉的,」司承傲真的闔上眼了,有點像在說夢話的感覺。「那是我剛考上大學那年,我還在那邊猶豫到底要不要去念,有一天,我老爸的好朋友來找我,說他女兒很喜歡我,可是我都不理她,連她的生日派對都不去參加,害她好傷心好傷心,所以她鬧著要死要活的,希望我能去安撫她一下。」

  「真無聊,那又不關我的事,幹嘛說的好像都是我的錯一樣?所以,我說我不去,可是我老爸硬拖著我非去不可,我只好跟著他們一起到她家去,但是一看到她哭兮兮地躺在床上後,我真的覺得她好討厭,所以,我連看都不想看她。可是,我老爸又硬要我說兩句安慰她的話,那我就說啦……」

  石嘉郁突然有種預感,重大的關鍵就在這兩句話上。

  「如果你真的想死的話,不如從陽台上跳下去還快一點!嗯!對,我就是這麼說的。」

  石嘉郁頓時張口結舌、目瞪口呆。

  好……好毒!

  「然後,她就真的從陽台上跳下去了……」

  石嘉郁驚喘一聲,下巴掉了。

  「……不過三樓真的是不容易摔死人,所以,她只摔斷了一條腿。我老爸把我痛罵一頓之後,又要我去醫院看她,我去了,接著,我老爸又不死心地要我說幾句話安慰她,我也說了……」

  「你……你這次……」石嘉郁忐忑地吶吶道。「你這次又說了什麼?」

  「啊!我告訴她,下次從十樓以上跳下來就沒問題了。」

  好……好狠!

  石嘉郁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當場,我老爸就把我罵了個狗血淋頭,順便告訴我說,他不要我這個無情無義的畜生兼廢物了!」司承傲睜開眼朝她看過來。「我就這樣連行李都沒得整理就被踢出門了,夠可憐吧?」

  可憐?

  笑死人了,哪裡可憐啊?活該才是標準的解答吧?

  「你在心裡罵我活該是吧?」

  不只活該,是活該去死!

  司承傲眼又闔上了。「要不然你要我怎麼樣?就算我們是一起長大的又如何?又不是我要她喜歡我的,我甚至躲她都還來不及呢!幹嘛她歇斯底里的時候就要找我安慰呀?我又不是她的孫子!」

  呃……這個……話不能這麼說啦……

  「何況,我又能安慰她到什麼程度?做她的男朋友?我又不喜歡她,為什麼要做她的男朋友?」

  這倒也是,但是……

  「要是就這樣糊里糊塗交往了兩年之後,她突然要我和她結婚怎麼辦?就這樣莫名其妙跟她結婚嗎?」

  啊!這個就……

  「要是每個喜歡我的女孩子我都得小心翼翼去應付,那有十個我也不夠用啊!」

  這也沒錯啦……

  「最重要的是……」

  嗯?嗯?

  「她是死是活關我屁事!」

  啊!厲害,這一句正中核心……真是他媽的有夠無情!

  ×××

  學期最後一天,雖然石嘉郁已經沒有課了,但她還是到學校來稍作整理,並且把班代叫到辦公室來,將報告需要重寫的名單交給她。

  「叫他們這次認真一點寫,在下學期開學前交給我,否則別怪我真的當掉他們這科。」既然她給了司承傲寬延的機會,當然不能厚此薄彼。

  班代笑著把名單接過去。「老師是真的想當他們的,對吧?」

  「沒錯,以後大家就會知道上我的課別想混過去了。」

  班代點點頭,正想離去,卻又被叫住。

  「啊!等等,我還有點事想問一下。」

  「什麼事?」

  「唔……那個……」石嘉郁遲疑了一下。「我想知道司承傲和同學相處的情形如何?還有,大家對他的印象如何?」

  不曉得為什麼,班代一聽石嘉郁問起司承傲,表情立刻顯得很曖昧、很興奮的樣子。

  「司承傲啊?其實他也沒什麼和同學相處上的問題啦!因為基本上他就不太愛搭理人。雖然很多人都會主動去找他親近,但他的回應都很冷淡,冷淡到讓你不知道該如何接下去才好,最後只好尷尬地自動打退堂鼓了,後來大家就懂得不要再去自討沒趣了。」

  「不過,這並不表示大家不喜歡他了,老實說,他真的很受歡迎,女孩子不用說,就連男孩子都很自然而然地接受他了,這大概是因為他的兼差工作讓他手頭上比別人更寬鬆……」

  「等等、等等!」驀然湧起一臉驚訝狐疑之色,石嘉郁忽地在中途喊停。「難道你們……你們都知道他在兼什麼差嗎?」

  「知道啊!大家都知道啊!」班代似乎很意外她會這麼問。「他是男公關嘛!我們學校裡又不只他一個男公關,只不過他是最大牌的而已。而且啊!我們學校很多女同學都嘛去買過他的鐘點,甚至……」

  她突然緊急煞車,而後神秘兮兮地左右看看,再壓低了嗓門說:「法律系的某位副教授,資訊科學系的某位講師,還有行政辦公室的某位秘書和事務組的某位職員都去買過他的鐘點喔!」

  「耶?」石嘉郁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騙人!」

  「不蓋你,真的!」班代猛點頭,點得臉上那副超土的黑框眼鏡都差點掉下來。「好像是找他作伴去參加派對什麼的,還有一個純粹是喜歡他,所以找他去陪她玩一天。我們學校其它的男公關、模特兒、小演員什麼的,都沒有他那麼受歡迎,可能是大家都特別喜歡他那種別人學不來的調調兒吧!」

  她聳聳肩。「總而言之,他賺得很快,所以比別人都有錢,不過,當有人急需用錢,而且有正當的理由的時候,就算是不認識的人,再多的數目他也是眼也不眨地借出去,而且從來不跟人家要回來。因此,雖然他很酷,也很無情的樣子,卻沒有人對他有什麼不滿,反正大家都嘛已經習慣他那種個性了。」

  哇~~還真慷慨啊!

  「可是……難道他都沒有半個跟他比較好一點的朋友嗎?」

  「就我所知,沒有!」班代不假思索地說。「如果一定要說出個人來的話,那就只有一個。」

  「誰?」石嘉郁脫口問。

  「老師你。」

  石嘉郁愣了愣。「咦?我?怎麼會是我?」

  「因為……」班代頂頂眼鏡。「老師,我剛剛說司承傲待人很冷淡,老師一定很不以為然吧?」

  「呃……這個嘛……」石嘉郁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才好,說是嘛!那就好像她不相信班代的話似的,但說不是嘛!其實明明就是嘛!

  班代笑笑。「其實那也不奇怪,因為司承傲對老師一開始就很積極,他對任何人都是愛理不理的,平常也總是一副很懶散的模樣,可是他對老師就不一樣了,不但沒事就跑來找老師又是哈拉、又是寫報告的,還特別喜歡戲弄老師,開老師的玩笑。」

  「而且,別人的課不用上沒關係,但他一定會上老師的課,甚至於只要老師有課,不管是在哪一系,他都會到學校來報到,而且都是在老師有課的時間裡。老實說,我們從來沒看過他那樣主動、那樣積極、那樣活潑,所以,若要說司承傲跟誰最親近的話,那就只有老師羅!」

  石嘉郁聽得滿肚子疑惑。

  怎麼司承傲對她有那麼特別嗎?他對別人不是這樣的嗎?為什麼呢?為什麼他會對她比較特別呢?因為她比較容易捉弄嗎?她看起來很白癡嗎?

  想著想著,她不禁開始發起呆來了,班代看了不禁滿意地暗暗點頭。現在,她只要再稍微暗示一下下就好了。

  「啊!老師,你知道嗎?廣告學系柯教授的女朋友就是他們繫上四年級的班代喔!」

  「是嗎?」石嘉郁心不在焉地應道。

  「是啊!沒錯,是師生戀喔!大家都很支持呢!好了,我要回教室去通知這些該補報告的人了。」

  望著班代矮小的背影,石嘉郁不由得更困惑了。

  廣告系柯教授的師生戀關她什麼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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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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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持距離
  或許,
  這樣的心情不該有,
  畢竟世俗的批判,
  全都是逃避相愛的借口,
  為了與你相守,
  必須付出太多的心酸與感受。

  自從改為周休二日後,學生們的寒假不再像以前那麼長了,一般來講,都只有半個月左右。短短的半個月,幾乎是一晃眼就過去了,好像還沒睡飽(玩太多了)就又要開學了,但是,有總比沒有好吧?

  開始放假後兩天,石嘉郁就到司承傲介紹的公司去上班了。老實說,這份工作實在很輕鬆,因為外國客戶並不是天天都會出現,大部分時間她都是坐在辦公室裡接一些外國客戶的電話,利用事先預習過的公司資料和客戶溝通。

  事實上,整個寒假裡她也只接待過兩次外國客戶,不過,都是公司很重視的大客戶就是了。而到了晚上,她又回復講師的身份,司承做會在她下班時到公司接她回公寓,然後開始他的「用功」時段。

  第一次到石嘉郁的公寓裡時,司承傲一進門就先不客氣地到處「參觀」,然後很意外地說:「耶?你這裡怎麼連電視、冰箱都沒有?」

  跟在他身後進門的石嘉郁也很不客氣地哼給他聽。「我又不是請你來喝可樂、看電視的!」

  司承傲吐吐舌頭繼續「檢查」。「這間是你的書房吧?哇~~怎麼都是書?淹都淹死你了!」

  「廢話!書房裡不放書放什麼?充氣娃娃嗎?」石嘉郁叫著進臥室去了。

  司承傲聳聳肩從書房退了出去,「我才不要在滿滿都是書的地方寫報告,神經會錯亂的!」他咕噥著回到客廳再看了一下,隨即皺眉,「這裡好像也不太適合寫字……算了!」他歎著氣在矮矮的長几邊盤膝坐下,先推開剛剛順路買回來的便當,再從背包裡拿出寫了一半的報告攤開來。

  才一會兒工夫,石嘉郁就換好衣服出來了。簡單的套頭毛衣和絨褲,頭髮也放下來在腦後俐落地綁了一條馬尾,看起來既清新自然又淡雅大方。

  司承效才看一眼就讚賞地猛點頭,「其實你穿這樣到學校就可以了嘛!」他建議道。

  石嘉郁拉拉身上的毛衣,「穿這樣?」而後翻了翻白眼。「拜託!我已經夠沒有講師的氣質了,你還叫我穿這樣?搞不好上台講課時,會先被人家踢下來圍毆一頓呢!」

  「你為什麼要這麼在意有沒有講師的形象呢?」司承傲頗不以為然。「那根本不重要嘛!只要學生喜歡你,課上得夠好,你像不像講師又有什麼關係?」

  「錯!」石嘉郁也跟司承傲一樣盤膝坐下來,「以前我當助教時,我們教授就常常跟我講……」先把司承傲的報告收起來放到一邊,然後把便當放到他面前。「他說我就是太缺乏老師形象了,所以學生們才會對我沒大沒小的。」

  她一邊打開自己的便當,一邊煞有其事地點點頭表示她說的是非常嚴重的事實。

  「所以,當我坐上講師的位置時,一定要更注重形象,否則在學生眼裡,我這個講師會一點份量也沒有,到時候,每個上我的課的學生都會以為我的課可以隨便混混就過去了!」她用筷子指指司承傲。「就像你一樣。」

  「我?哪有!」司承傲也打開便當。「難道你不知道嗎?只有你的課我是乖乖的上、乖乖的做筆記,還乖乖的做報告呢!」

  「那是因為我說我要當掉你!」石嘉郁反駁道。「告訴你,我啊!什麼話都好講,但就是課業這方面我是沒得通融的。既然花時間來上大學,就要好好學點東西回去,否則,不但浪費時間,也浪費金錢,不如早早去就業算了!可是啊……」

  她咬了一口魚排。「有些人就以為反正浪費的是父母的錢,管他那麼多,只要他爽就好了,那種人啊!將來一定會後悔的。」

  司承傲拿著筷子卻沒動,他深深地凝住她。「你過去的求學生涯很辛苦嗎?」

  咀嚼的動作停了兩秒,隨即又繼續。「那時候我住在系主任家裡,本來以我打工的錢應該勉強可以應付得了學費,可是我必須拿錢回家,所以,還是申請了助學貸款,可是……」她輕歎。「拿回家的錢怎麼樣都不夠……」

  司承傲放下筷子。「你家到底……」

  電話鈴聲打斷了他的問題,石嘉郁立刻伸長手去接電話。

  「喂?啊!媽,有事嗎……不是,我在兼差……不會、不會,跟上班一樣,不辛苦的……啊!不行耶!他們過年不放假,所以才找我去代班的……年夜飯啊!可能……不回去吧,我不希望跟去年一樣碰到那種事……我知道你會阻止他,可是你阻止得了嗎?」

  她捏捏鼻樑。「我知道大哥也在,但我不想因為那樣讓他們兩個吵起來嘛!你是知道大哥有多恨他的,搞不好火起來就失手把他給打死了也說不定……好嘛!是我說的太誇張了,但是他們一定會吵起來的……沒關係,沒關係,我……」

  她突然瞄了司承傲一眼。「我不會只有一個人的……呃!是學生,他也是自己一個人住在外面……好、好,我會抽空回去看一下的……嗯!那就這樣了。」

  放下電話後,面對司承傲詢問的眼神,石嘉郁決定主動招供。人家都把為什麼會被家裡趕出來的前因後果告訴她了,她當然也要「回報」一下。

  「我爸爸啊!超愛賭博、喝酒的,從我懂事起,就沒見他工作過,每天不是喝酒,就是賭博,個性又差,喝醉酒就揍人,要不到錢賭博也揍人。後來,他還跑去向高利貸借錢,那當然是還不出來的嘛!結果爸爸就找了個人來幫他還債,條件是大姊必須嫁給他,那人大她二十歲。」

  「可能是覺得這樣好像滿方便的,所以,爸爸的錢輸光了之後,還想利用二姊或我再去借一筆,我二姊二話不說就逃了,我媽也叫我趕快逃,所以,我才會住到系主任家去的。二姊直到結婚後才敢跟家裡聯絡,而我呢!也是滿二十歲以後,才讓爸爸知道我的去處。」

  石嘉郁拿起筷子再一次開動。「不過,他還是不肯放過我,」她夾了一筷子空心菜放入口中。「我記得大四的時候,因為我很少回家,所以,他就直接帶人到學校去找我.當時我真的是尷尬到不行了,還好我的同學看不過去,當場就把那個人罵得臉色又紅又白的拂袖而去。」

  「從那次之後,爸爸就學乖了,他會打電話來囉囉唆唆的,可是見面的話,一定要安排在家裡。不過,無論他怎麼叫我回去相親,我都打死不回去,他也拿我沒轍。」

  「可沒想到去年我回家過年時,爸爸竟然莫名其妙帶了個人回去。拜託!過年耶!家人團圓日耶!他居然帶個陌生人回家,而且還沒開動呢!他居然就開始逼著要我跟那個人結婚,說只要我肯嫁給那個人,以後全家人就吃喝不愁了。」

  她不屑地哼了哼,又洩憤似的用力扒了口飯。「我呢!當場就跟爸爸吵了起來,大哥則直接大罵那個人不要臉,然後把他給趕走了;接著,爸爸也和大哥吵起來了。」

  「那一晚,一整桌菜都沒吃到,大家就那樣吵了一整晚。後來我就決定,以後我要回去的時候,絕對不在爸爸知道我會回去的情況下回去。」

  司承傲蹙眉,又抓抓腦袋。「唔……好像滿複雜的嘛!不過,我倒是有點奇怪,你爸爸怎麼沒有再去借一大筆錢後落跑,然後把爛攤子扔給你們頭痛呢?」這絕對不是因為他壞心肝,只是很單純的就事論事而已。

  石嘉郁聳聳肩,繼續埋頭吃便當。

  「因為他借不到大筆的數目了,那一回高利貸肯借給他那麼一大筆,是看爸爸有三個女兒,還不起的話還可以拿我們抵債。可是,後來兩個姊姊都嫁了,我也離開家裡了,爸爸只剩下一個兒子,」說到這裡,她突然笑了。「在這種時候,兒子好像反而沒什麼用處呢……啊,你怎麼都不吃?快吃啊!」

  司承傲默默地拿起筷子,卻還是沒動,過了一會兒後他又問:「你爸爸還在賭嗎?」

  「從沒停過。」石嘉郁放下便當,從塑膠袋裡拿出兩瓶養樂多,一瓶給司承傲,一瓶自己打開喝下一半。「他總是到處借錢,雖然人家並不想借他,但他真的很會煩人,如果不借他,他就有本事賴著不走,還念個不停,直到人家受不了借他為止。特別是如果他是喝醉酒之後去跟人家借錢的話,人家根本就不敢拒絕。」

  從矮几下面拿出紙巾盒放在桌上,她又說:「雖然都是些小錢,但我們的親戚朋友還滿多的,而且,如果借到的數目太少,他還會一個月去跟人家借兩次,這樣累積起來,那數目還是相當驚人的。為了要應付那些借貸,全家人都要省吃儉用,可是還是常常不夠。」

  她無奈地苦笑。「所以,別笑我為什麼會這麼省,其實我也不想,我也想跟別的女孩子一樣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偶爾出去犒賞一下自己,可我沒那種資格,因為我有那樣的父親,那是沒得選擇的。」

  司承傲若有所思地注視她片刻。

  「如果你有急需的話,我可以幫你。」

  石嘉郁一聽,立刻很生氣地說:「司承傲,你以為我告訴你這些就是為了要你幫我嗎?」

  「當然不是,」司承傲又放下了筷子。「我也不是要借你錢,我只是告訴你,當你有緊急需要的時候,你一定會向某人求助吧?那時候請你想到我,我也是可以幫到你的人之一,僅僅是這樣而已,你不要太敏感。」

  「是嗎?」石嘉郁懷疑的目光盯在司承傲平靜自若的臉上好半天之後,才緩緩鬆懈下緊繃的臉色。「也許真的是我太敏感了,但你畢竟是我的學生,這種事我不可能去找你的。」

  司承傲似乎想說什麼,猶豫了一下後,還是吞回去了。

  石嘉郁抽出紙巾擦了擦嘴,然後以更嚴肅的表情開始她的講師訓話。

  「而且,你現在應該擔心的是你自己的未來,我不管你是不是覺得現在的兼差很有意義或什麼的,但既然你考上大學了,我強烈的希望你能認真的把它給念完,這樣將來你的出路至少還有另一個選擇的機會。」

  司承傲輕歎。「好吧!如果這是你的希望,我會認真的把大學給念完的。」

  「不只我這一科喔!」

  「是、是,所有的科目我都會認真念,可以了吧?」

  「還有,不准再出賤招來  all  pass!」

  司承傲歎得更大聲。「好、好,沒有賤招了、沒有賤招了!」

  石嘉郁很滿意地笑了,「好,那你趕快吃便當,吃完後寫報告,如果能提早完成,我請你看場電影,OK?」

  看電影?!

  司承傲頓時一臉的啼笑皆非。

  這時代還有人喜歡看電影嗎?

  算了,如果她喜歡的話就陪她去吧……哦!拜託,看電影?真是……遜斃了!

  ×××

  一大早就下著要死不活的綿綿細雨,再加上七、八度的低溫,不要說出門了連起床都懶。但是近午時,司承傲還是硬從床上不情不願地爬起來,拿出上班的裝飾穿著妥當便匆匆出門了。

  以後他不但要多接點case,而且也不再借錢給人了,否則,哪天要是碰上石嘉郁亟需幫助,他卻口袋空空如也,那不是很慘嗎?

  輕巧的轉動方向盤把車子轉入某個私人俱樂部的地下停車場停妥後,他搭上電梯到一樓,門口的接待小姐馬上笑咪咪地和他打招呼。

  「司少爺,好久不見了。」

  「他們呢?」

  「在娛樂室。」

  司承傲轉頭又回到電梯裡,態度冷淡無禮,接待小姐習以為常地目送他離去。

  地下室電梯門一打開,一陣哄鬧聲便傳了過來,司承傲熟門熟路地往前走,再左轉到娛樂室。他才剛出現在門口,好幾個一看就知道是富家子弟的帥哥便歡呼著迎上前來了。

  「啊!司,你終於來了。」

  「等你好久了!」

  「快、快,快讓小姐們看看,你再不來,她們都要走了。」

  沒錯,司承傲今天的客戶就是這些富家子弟,也就是說,他的客戶並不限定於女性,事實上,男性也相當多,而且都是派對、宴會、舞會之類的節目,大部分都是利用他來吸引女孩子踴躍參加,有些則是純粹個人對他的欣賞。

  還有像是今天這種的--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不!不能說是好朋友,因為即使是對他們,他的態度仍然是很冷淡的,而且照樣要算鐘點費--如果他們沒找他,他根本沒有興趣來找他們。

  「餓死了,先找點東西讓我吃再說。」

  「好、好、好,先吃東西、先吃東西!」帥哥當中那個最高,大家都叫他楊瑞的,忙拉著司承傲往吧檯帶。「小姐們,請別過來,先讓司吃點東西,否則他會咬人的!」

  那忙原本已準備圍攻過來的千金小姐們一聽,忙不迭的又退了回去。大家都知道司承傲的個性,冷淡是正常,要是讓他酷起來就很可怕了。

  吧檯上早已備好了一些三明治點心等,楊瑞裝了一大盤讓司承傲到角落的小桌上慢慢吃,接著又去幫他倒了一大杯飲料過來,然後才在司承傲的旁邊坐下來。

  「不會是剛睡醒吧?昨晚到哪兒去偷雞摸狗了?」

  「趕著完成報告,差不多快四點才睡。」司承傲邊吃邊懶懶地回道。

  「嘎?報告?我有沒有聽錯?」楊瑞詫異地看著他。「你不是都不上課的嗎?」

  司承傲停下吃東西的動作,重重地歎了口氣,「所以寫起報告來才會那麼累啊!」然後繼續吃。

  楊瑞好像在看怪物一樣的瞪著他。「喂、喂!歎氣這種事不太適合你啦!」

  司承傲哼了哼當作回答,楊瑞這才鬆了一口氣。

  「對嘛!這樣才像你嘛!」

  司承傲當作沒聽到,楊瑞則從他的盤子裡拈起一根薯條無聊地吃著。

  「你過年又是自己一個人了嗎?」

  「不是。」

  楊瑞驚訝地瞄了他一眼,順手再拈起一根薯條。「有伴?誰啊?」

  司承傲端起飲料來喝了一口。「我們學校的講師。」

  「也~~」楊瑞更詫異了。「大學講師?騙人的吧?你會跟大學講師湊成一夥?又趕報告、又是講師的,你腦筋秀逗了嗎?」

  拿起另一塊總匯三明治,司承傲自顧自大口大口的吃,沒理會楊瑞的好奇。

  楊瑞搔搔腦袋聳聳肩,司承傲要是不想說,殺了他也逼不出半個屁來,所以轉個話題,他又問了。

  「你真的打算就這樣不回家了?」

  司承傲瞟他一眼,然後繼續吃完三明治,又喝了一大口飲料後,這才往後靠著椅背闔上眼。

  「他們知道了嗎?」他不答反問。

  「誰?你爸媽嗎?」楊瑞有點莫名其妙。「知道什麼?你還沒休學?還是你在幹這一行?拜託!這樣沒頭沒尾的,麻煩你問清楚一點好不好?」

  「我老爸老媽,他們知道我在做這一行了嗎?」

  「知道了、知道了,好像是……唔……」楊瑞蹙眉想了想。「好像是崔西說溜嘴讓她媽媽知道了,她媽媽再告訴……告訴……啊!對了,告訴阿星他媽媽,阿星他媽媽告訴他爸爸,他爸爸再告訴英海他爸爸,然後英海他爸爸上回到英國去洽商的時候就告訴你爸爸。」

  「真複雜……」司承傲喃喃道。「然後呢?」

  「什麼然後?」楊瑞愣愣地問。

  司承傲睜開眼,不耐煩地瞪了他一下。「我老爸他們是什麼反應?」

  「啊!這個……」楊瑞抓抓頭髮。「我聽我爸說,好像你爸差點氣瘋了,然後就大吼著說你永遠都別想回司家了。」

  「太好了!」司承傲滿意地笑了。「終於成功了!」

  楊瑞忍不住翻了個大白眼。「喂、喂!你不會是要告訴我,你幹這行就是為了要逼你老爸說出這句話吧?這樣我就不懂了,既然如此,你幹嘛還要念大學?依你的個性,你根本不想去念大學的嘛!」

  司承傲半轉過上身靠在牆上,一手搭在椅背上看著楊瑞。

  「誰教我老爸老是罵我是混不到大學文憑的廢物,那我就混給他看看羅!但是呢!嗯哼,我也不想回司家。」

  楊瑞無奈地搖搖頭,隨即又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啊了一聲。

  「對了,你老姊有打電話給我喔!」

  「哦?她想幹什麼?」司承傲興趣缺缺地問。

  「她問我說你是不是真的在幹這一行,我就說是啊!她就叫我轉告你一句話。」

  「什麼話?」

  「你這個自私自利、奸詐齷齪的混帳王八蛋,去死吧你!」楊瑞一字不改的複述給他聽,而且還捏假音裝女聲製造特殊效果。

  司承傲又笑了。「她太誇獎我了。」

  楊瑞不由得又翻眼、又搖頭、又歎氣。「我真搞不懂,人家是搶女人、搶家產、搶公司、搶權搶勢什麼都搶,你們司家這一對寶貝姊弟卻是搶著把這一切丟給對方,誰也不願意接下司家的事業,兩個人都想撇得遠遠的。我聽你老姊的口氣啊!她很有可能也會學你一樣找機會落跑喔!」

  「跟我無關。」司承傲淡淡地道。

  「是、是,跟你無關、跟你無關。」楊瑞又搖頭。「不過,我想請問你一下,你為什麼不肯接手司家的事業?怕撐不起來嗎?」

  「沒興趣。」

  楊瑞大歎一聲。「就知道會是這個答案,真是的,從小到大你都是這樣,不在乎任何人,對任何東西都不感興趣,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是不痛不癢的,每天都是這樣冷冷淡淡、懶懶散散的過日子,難道你不會覺得生活沒有目標,甚至連一點樂趣都沒有會很痛苦嗎?」

  司承傲突然露出一臉詭異的神情,他緩緩的半闔下眼瞼。

  「有,有一個人。」

  「呃?一個人?什麼一個人?」

  「有一個人,一個我很在乎的人,」司承傲慢吞吞地說:「一個我很感興趣的人,一個不管發生任何事我都會很關心的人,一個能讓我心動、讓我開心的人。我甚至在想,也許她會是這輩子唯一能讓我在意的人了!」

  楊瑞似乎越聽就聽不太懂司承傲說的是哪一國話,等司承傲一說完,他立刻疑惑地吊著眼往天花板上看,努力思索著他剛剛聽到的內容含義到底是什麼。好半天後,有限的理解力終於發揮功效時,他的疑惑才逐漸轉為不可思議。

  「老天!這個世界上居然還存在有能讓他在意的人?而且還在意到這種程度?」他無法置信地自言自語喃喃道:「不但能讓他在乎、感興趣又關心,而且還能讓他既心動又開心的人?哇嚷!是怪物嗎?還是侏羅紀產品?」

  司承傲雙眼一瞪,正想開口冷嘲回去,那些千金小姐們終於等得不耐煩了,一個個都悄悄地摸過來探聽風向如何。

  「楊瑞,司吃飽了嗎?」

  「司的心情如何?」

  「不是說司要唱歌嗎?」

  「叫司陪我們聊天啦!」

  見她們七嘴八舌的活像母雞呱呱叫,於是,楊瑞決定先處理娘子軍的問題,再來深入探討怪物到底存在與否的重大課題。

  「好吧!那麼,司,既然是我們付錢請你來的,那就麻煩你為小姐們唱首情歌吧!」

  「情歌?可以,一首十萬!」

  「哇靠!你吃人啊?」

  「要不要隨便你。」

  「……一萬!」

  「八萬。」

  「三萬!」

  「七萬。」

  「四萬!」

  「六萬。」

  「五萬!」

  「六萬,不要拉倒。」他仍是一副「要不要隨你」的口吻。

  「……好吧!成交。」

  「嘿嘿嘿!楊瑞,你等著破產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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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3 21:39:50 |只看該作者
 

  對於上課這種事,司承傲還是提不起什麼興致來,但至少他對「石嘉郁的希望」這件事很在意,所以,從下學期開始,他還是遵守諾言乖乖的去上了每一堂課。

  這種情況看在石嘉郁眼裡,不由得樂在心底,偉大的教師熱誠更是熱融融的燃燒起來了。

  誰說大學生不需要輔導?她不是把一個「誤入歧途」的「迷途羔羊」導入正道了嗎?

  因此,為了鼓勵司承傲繼續下去,所以她承諾道:「如果你期中考能順利過關,我再請你去看場電影。」

  哦!老天,又看電影!

  司承傲苦笑在心裡,但表面上完全看不出來。「沒問題,可是,可以讓我決定哪一天嗎?」

  「可以啊!」

  即使有一年半的時間他都是混過來的,但只要他肯多花點心,還是可以把功課應付過去的。於是,在期中考所有科目的成績都公佈之後,石嘉郁很滿意地決定要履行承諾了。

  然後,在他要求的日子裡,當他開車去接石嘉郁出門看電影時,在車上,石嘉郁不經意地問了。

  「為什麼要指定今天呢?是不是今天有什麼特別嗎?」

  司承傲眼角瞄了她一下。「今天是我的生日。」

  「咦?」原本望著車窗外的石嘉郁刷地一下立刻把臉轉了過來,「今天是你的生日?」她驚訝地問。

  「是啊!」司承傲邊忙著在路邊尋找停車位,邊漫不經心地回道。「我今天剛好滿二十歲。」

  「耶?你今天長尾巴?」石嘉郁更吃驚了。「你怎麼不早說咧?這樣我怎麼來得及準備禮物?」

  「不用了,你請我看電影就夠了。」

  「那怎麼行!看電影是早就約定好的,跟這個無關啊!而且是長尾巴耶!這可是不得了的日子……,至少也要吃頓飯,買個小小的生日蛋糕來點一下蠟燭也好嘛!至於生日禮物嘛……嗯……唔……」石嘉郁拚命轉動腦筋,可是,好像越想動就越動不了。「哎呀!乾脆你直接告訴我你想要什麼,這樣最快了啦!」

  司承傲又瞄她一眼,這一眼可就有點詭異了。「真的不用了,我又不是小孩子,要什麼生日禮物,太幼稚了!」

  「哪裡幼稚啊?到現在我都還會送我媽生日禮物,我媽都很高興喔!」石嘉郁義正辭嚴的抗議。「這是代表人家重視你的心情,你應該要好好的接受才對呀!」

  「是這樣嗎?」司承傲的口氣不太肯定,眼神卻越來越詭異了。

  「當然!」石嘉郁重重地點了一下腦袋。「來,告訴我吧!只要在我的能力範圍內,什麼都可以!」

  司承傲的嘴角若有似無地微微翹了起來。「真的什麼都可以嗎?」

  「沒錯!」石嘉郁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

  司承傲轉動方向盤慢慢駛進立體停車場內,雖然離鬧區有一段距離,但也只有這兒有停車位了。很快的,他們在三樓找到停車位停妥,鬆開安全帶,下車前,司承傲轉過身來,一手扶在椅背上,一手搭在方向盤上。他的神情看似很正經,眼睛卻在笑。

  「這樣好不好,以後出了校門之後,你讓我叫你的名字,就當是送我的生日禮物,如何?」

  「噯?」石嘉郁愣住了,怎麼會要求這種「東西」?「怎麼可以這樣,我是你的老師,哪有人直呼老師名字的?你……難道你……」

  「不是、不是,我絕對不是小看老師,」司承傲立刻把表情弄得更嚴肅了。「不怕老師笑,其實,這有關我的自尊心……」

  「耶?」石嘉郁更不解了。「我的名字跟你的自尊心會有什麼關係?」

  「這個嘛……」司承傲顯得很不好意思地把頭轉開,嘴角卻又偷偷的勾起來了。「老實說,上回和老師去看電影,每次我叫老師的時候,人家都會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我,好像我是白癡似的,看得我好尷尬。」

  他很誇張的歎了一口氣。「想想,不多不少,我也是個大男人吧?老師又大不了我幾歲,甚至在人家眼裡,說不定我們只是像同年紀的朋友,我那樣叫,任誰看都很幼稚,感覺實在有夠丟臉的!」

  「原來如此。」石嘉郁恍然。曾聽說男人某些奇奇怪怪的自尊心特別豐富,原來是真的啊!「那……好吧!如果說你真的覺得人家是這麼看你,而且也讓你這麼尷尬的話,叫我的名字也無妨啦!不過別忘了,我還是你的老師喔!」

  反正這也不是什麼很嚴重的事,外國人連爸爸媽媽、爺爺奶奶都可以直接叫名字了,學生叫老師的名字又有什麼大不了的呢?再說,她也不是拘泥於小節的人,只要司承傲能夠乖乖聽她的話用功完成大學學業,她也沒必要死守著「老師」這個名詞吧?又不會送貞節牌坊。

  一聽見她應允了,司承傲馬上轉回頭來,臉上早就掛上一副歡喜的笑容了。「當然、當然,老師天天都在講台上講課,我怎麼可能會忘得掉呢?」說到這裡,他笑得更深了,還摻雜了點曖昧的味道。「那麼……嘉郁,我們下車吧!」

  司承傲叫得很輕,可是沒來由的,石嘉郁竟突然臉紅了,但只有一下下而已便恢復原狀了。

  笨蛋!這有什麼好臉紅的,又不是頭一次聽見人家叫她的名字。

  說是這麼說啦!可是,從他們下車到看電影、逛街、吃飯,每一次司承傲叫她的名字的時候,她還是會不由自主地臉紅,甚至當司承傲把她護在臂彎裡通過擁擠的人群時,她不但會臉紅,連心跳也開始加速了。

  這……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怎麼了,嘉郁,你的臉好紅喔!是不是太擠了?」司承傲俯下嘴在她耳邊關心地問。

  這下子更糟糕了!當他柔軟的雙唇貼在她耳邊,用教人背脊發麻的聲音把溫暖的氣息輕輕吹進她耳朵裡時,竟然讓她幾乎不能呼吸了!

  還問她怎麼了?她比他更想知道呢!

  當然,她知道臉紅心跳、不能呼吸是怎麼一回事,畢竟這已經不是頭一次經驗了,但問題不在這裡,問題是……

  他是她的學生啊!

  而且,他們相處好幾個月了,她一直都沒有什麼異樣!為什麼現在才突然冒出來這種令人心慌的反應?就因為他叫了她的名字嗎?

  這沒道理喻!

  可悲的是,在他的懷裡,在他惑人氣息的包圍之下,她越是想理解,就越無法理解,越是叫自己鎮定一點,就越鎮定不下來!她的呼吸呈現不穩定狀態,她的腦袋裡逐漸變成一片空白,她的心跳又快又重得讓自己吃驚。

  之後,當他們終於脫離人群時,她便迫不及待地推開他,希望離他遠點能讓自己避免那種病態的反應。

  「剛剛……剛剛真的好擠,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好嗎?」真慘!連說話時她都不敢看他了。

  司承傲似乎覺得有點奇怪,但也沒說什麼。但附近能坐的店都坐滿了,他只好牽著她的手帶她到稍微遠點的麥當勞去,先替她找好位置坐下,他才去排隊買飲料。

  等她恢復正常的呼吸心跳後,她才開始注意四周,然後,遠遠的,她看見了他,發現他在人群裡竟然是那麼醒目,好多女孩子,從國中生到成年女人都有,都悄悄地拿眼偷瞄他,小小聲的讚歎著,但他卻毫無所覺,依舊一副冷冷淡淡、無聊得要死的模樣,只有在回頭朝她看過來時,他才會對她微微一笑。

  就在那一笑之間,她終於明白了!

  從他們第三次見面開始,她就一直拿他當學生看,不論他的年齡、不管他的性別,他只是個學生而已。但就在他喚她名字的那一剎那,她終於意識到,他不只是她的學生,更是個男人,而且還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

  所以,她臉紅了;所以,她心跳了:所以,她被他輕輕吹一口氣就差點不能呼吸了。

  當然,並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會讓她有這種反應,她又不是花癡!只有司承傲是特別的,對所有女孩子來講,他都是特別的。

  回想起第一次見面時,當時如果不是她心情欠佳,而且他也不是以男公關的身份出現在她面前的話,像他那種風度翩翩卻又帶點邪氣,成熟穩重兼又慵懶迷人的男人,她一定會被他吸引的!

  明知道那種男人是危險的,明知道那種男人是不能接近,她卻無法控制心的流失,這大概是女人的通病吧?

  即使後來他搖身一變成為一個年輕的大學生,不可否認的,他那種可恨復可愛的調調兒,也是屬於她欣賞的類型。但是,道德意識壓制住她的本能,不允許她去喜愛比她小的男生,更不允許她去欣賞自己的學生!

  因此,她刻意讓自己忽略他除了是她學生之外的一切,專注於她身為講師的職責。直到他輕喚一聲她的名字,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從他低沉溫柔的口中吐出來時,彷彿帶有魔力般地喚醒了她被壓抑的心,心告訴她,那是她欣賞的男人,她早就被他吸引了!

  所以她情難自禁了!

  唉~~這真是太糟糕了不是嗎?不管她有多欣賞他,他始終是她的學生,又比她小好幾歲,這道鴻溝可不是那麼容易就跨得過去的!何況,這只是她單方面的心動,對方只不過當她是一般的講師般看待,不是嗎?

  「嗨!你的檸檬茶。」

  司承傲把盤子放在桌上,坐下後,再把檸檬茶放到石嘉郁面前,雙眼始終盯在石嘉郁的臉上,似乎想在那上面搜尋到什麼。

  「你在想什麼?表情那麼奇怪。」

  石嘉郁忙擠出笑容,「沒什麼。」隨即低頭喝檸檬茶以遮掩心虛的神情。

  老天!這種事打死也不能讓他知道,被他笑死沒關係,怕的是,他一向喜歡戲弄她,如果讓他知道她為他心動的話,搞不好他會利用這種情況改變戲弄她的方式,說不定還會弄得人盡皆知也未可知,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司承傲那雙深沉的視線仍然凝注在石嘉郁的臉上,心中不斷猜測著她到底在想些什麼,為什麼臉色又紅又青又發白?他喝了口咖啡,把盤子裡的薯條住她那邊推過去一些。

  「你不是很喜歡吃麥當勞的薯條嗎?」

  「嘎?啊……哦……」石嘉郁忙抓起幾根薯條往嘴裡塞,腦子裡拚命想轉移他的注意力。「啊!對了,你都沒有回去過嗎?你有沒有想過你爸爸可能只是一時氣憤,日子一久,他可能就會後悔當時的衝動了。」

  司承傲抿了抿嘴。「那是不可能的事,兩個多月前,我才聽我朋友告訴我,我老爸說我永遠別想再踏進司家大門一步了!」

  「哦……那……」石嘉郁輕輕蹙眉。「可能需要再多點時間吧?」

  「我是無所謂啦!反正我自己養得活自己就好羅!」司承傲滿不在乎地說。事實上,就算是老爸跪著求他回去,他也絕對不會回去的!

  「你……」石嘉郁連眼睛也皺起來了。「還在兼那種差嗎?」

  「對啊!」司承傲信手拈起一根薯條丟進嘴裡。「不過,現在兩、三個鐘頭的不接,四個鐘頭以上的才接。」

  石嘉郁咬著唇,想說什麼卻還是沒說出來。反正他也一定要打工才能養活自己,現在只要他肯乖乖的唸書就好了,那種兼差,等他大學畢業去當兵後,自然就能斷絕了。要是現在逼他改行,搞不好他又要放棄唸書了也說不定。

  「又在想什麼了,嘉郁?」

  司承傲突然探手橫過桌面來握住石嘉郁的手,她可以感覺到自己微冷的手在他那溫熱的掌中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了一下。

  「有什麼事在煩惱你嗎?」

  石嘉郁深吸了一口氣,「沒什麼,」她不落痕跡地掙開他的手,假裝打開皮包找些什麼。「我只是在想,明天一早就有課,我們最好不要太晚回去。」

  或許她應該跟他拉開一點距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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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3 21:40:49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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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遲疑
  早就有心理準備,
  當你說要分手的時候,
  我不會哭,
  更不會心傷,
  但當你轉身離去,
  心為何痛得讓我無法呼吸?

  白天要上課,晚上要兼差,司承傲能去石嘉郁的公寓的時間並不多,但他還是盡量抽空,以借口請教課業上的問題到她那裡去。

  然而,不知道為什麼,他卻隱隱感覺到石嘉郁似乎在迴避他,不是很明顯,卻又讓人無法不意識到。上課時,她一本正經,對所有的學生一視同仁,他也不例外,這倒沒什麼不一樣,在課業方面她總是很認真的。

  但是,現在無論他如何戲弄她,說話調侃她,她都會故意裝作不知道,完全不予理會。課後,她也會盡量避免和他單獨在一起,即使不小心碰上了,她也會立刻跑得遠遠的,如果不會太誇張的話,說不定她還會逃到外國去。

  也許這正是石嘉郁所希望的狀況,但司承傲實在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

  難道過去幾個月來她跟他在一起,只是為了善盡她所謂的教師職責,而事實上,她根本就已經討厭他討厭到這種地步了嗎?一旦他願意回復正常的學生生活,她就趕緊跑得遠遠的,不想再跟他有所接觸了嗎?

  還是因為他直呼她的名字讓她不爽?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實在不能理解,只不過是叫個名字嘛!有那麼嚴重嗎?

  「司,好久沒見面了,一見面,卻又想著別的事,」張若捷輕聲抱怨。「能不能拜託你和我在一起的時候只想著我的事就好?」

  司承傲一口喝乾酒,隨即揚揚酒杯示意酒保再倒一杯,然後才冷冷地瞟張若捷一眼。

  「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我從來沒想過你的事,現在也沒有興趣去想。」

  張若捷歎息著看他端著另一杯酒離開吧檯到臨窗的沙發落坐,她想了想,也端著酒到他身邊坐下。這種時候的客人通常不多,大多數的人都到裡間撞球室打小球球了,如果再晚一點的話,來喝酒的人才會越來越多。

  「你的心情不太好?」

  司承傲沒有回答,僅是把酒杯放在几上,再掏出香煙來點燃,猛抽了好幾口,這回他沒有先幫張若捷點煙,甚至沒想到她是否也要。

  「你不喜歡跟我在一起嗎?」張若捷幽幽地問,但司承傲還是不出聲。「那你為什麼要接我的case?」

  「下次不接了。」司承傲厭煩地說。

  糟糕,好像弄巧成拙了!

  「不要這樣,司,算我不好,」張若捷捺著性子道歉。「不要不接我的case,這三個多月來你都不肯見我,我本來想乘機舒緩一點對你的眷戀,可是……」她苦笑。「沒辦法,只是更辛苦而已。」

  司承傲眼神怪異地瞥著她。「你知道跟我說這些的後果嗎?」

  張若捷語帶央求的問:「我不能倖免嗎?」

  「不能!」司承傲斬釘截鐵地說。

  張若捷歎息。「我明白了,好吧!以後我絕不再說這些了,還是跟以前一樣,我們聊聊天、喝喝酒就夠了,可以嗎?」

  依舊不做任何肯定的回復,司承傲連多看她一眼也沒有,逕自放鬆四肢,腦袋往後躺在椅背上,手上的煙仍不停地就口抽個不停。

  而張若捷就開始像以前一樣,盡情的傾訴她在公事上的困擾與煩惱,或者在人際方面的無奈與厭煩。

  不過,司承傲早就已經把耳朵關起來了,兀自闔上眼思索著他自己的問題。

  石嘉郁究竟為什麼要躲避他呢?還有,他應該如何因應比較好?硬來?或耐心地一步一步來?如果怎麼做都不行的話,乾脆直接抓她來好好談談,問問她到底是哪根筋不對了,這樣不曉得妥不妥?

  然而,他怎麼也沒想到,當他在這邊絞盡腦汁苦思對策時,那個讓他一個頭兩個大的「煩惱」竟然會主動又回過頭來找他。

  「……所以,如果我放棄那邊的投資,轉到大陸去……」

  張若捷滔滔不絕的言論突然中斷,繼而耐心地等著司承傲懶懶地掏出手機來接聽。可是不過「喂」了一聲之後過兩秒,就見司承傲驀然雙眼大睜,同時猛然坐正,神情又驚又喜。

  「嘉郁……嘎……呃!可以啊……耶?現在?」他的眉心皺了一下,旋即回復。「可以、可以,沒問題……好,你家在哪裡,把地址告訴我,我馬上過去。」

  等他切斷電話後,張若捷連詢問的機會都沒有,司承傲就起身離去了。

  「今天不收費,我有事先走了。」

  張若捷陰鬱地望著司承傲匆匆離去的背影,心中疑雲叢生。他的神態實在很可疑,而最可疑的是……

  嘉郁是誰?

  ×××

  不過晚上八點多,時間還早得很,所以,路上的人車還是相當多,即使是飛車,司承傲也在半個多鐘頭後才趕到萬華區一楝很普通的公寓前,那是石嘉郁父母的家,他們在那兒租住了十多年。

  石嘉郁滿臉焦慮地在樓下等他,一見到他就急急忙忙的把他帶往三樓,一進屋,關上門,他只來得及匆匆瞥到客廳裡有一對中年夫婦和一對苦著臉的年輕夫婦,之後就被石嘉郁揪著胸口問:「你有多少錢可以借我?」

  司承效愣了一下,隨即反問:「你需要多少?」

  石嘉郁整個人都在發抖。「四……四百六十萬。」

  司承傲傻了。「四百六十萬?!你唬我啊!」

  「我也希望我是在唬你啊!」石嘉郁哽咽著說:「可是……可是……沒有那筆錢,小月就慘了呀!」

  「小月?這……」司承傲來回看著所有的人。「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石嘉郁面青唇白,抖著嘴想說卻出不了聲,司承傲忙軟下聲音來低聲安慰。

  「來,嘉郁,你先告訴我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之後不管需要多少錢,我都會替你想辦法的。」

  石嘉郁實在不敢相信司承傲真會有辦法,但他已經是他們最後的希望了,現在無論他說什麼,她也只能先聽下來了。於是,她握著司承傲的手來到客廳,先指著那個面目清秀的中年婦人介紹。

  「這是我媽,那是我大哥石嘉成和大嫂孫玫……媽,他叫司承傲,是……」

  「伯母,您好。」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司承傲硬是中途截斷了石嘉郁的介紹,繼而朝畏縮在角落裡,狀極狼狽的猥瑣中年人望去。「那位是伯父吧?」

  奇怪的是,石嘉郁並沒有回答他,甚至於他們似乎根本就當作沒有那個人的存在,她逕自拉著司承傲坐下來,望著分坐兩旁的媽媽和大哥大嫂,四張哭喪的臉相對片刻,而後八道同樣恨怒交加的視線便不約而同地往中年人那兒殺過去了。

  「你知道我爸爸愛賭,就算是沒錢,他也要到賭場去,即使只是看人家賭也好。有一回……」

  因為一直借不到錢賭,石秋生手已經癢得快起捎了,所以,每次看人家賭的時候,就會忍不住多嘴兩句,結果就被人家趕來趕去的,到最後沒有一桌肯讓他觀戰了,他卻還是不肯離開,只好一個人到處亂晃。沒想到晃呀晃的,卻讓他偷看到賭場裡的一位會計偷偷的在某個隱密的地方藏了一包東西。

  人要是在沒事幹的時候,就算是有人在尿尿,也會好奇那個人是男生,還是女生。所以,石秋生就等沒人注意的時候把那包東西偷出來看,結果這一看,不得了,居然是一大包現金!見錢眼開的石秋生毫不猶豫的立刻把那包「天上掉下來」的錢摸回家,還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

  其實,的確是神不知、鬼不覺,只要他不去用那包錢,大概永遠都不會有人知道是誰順手牽走了肥羊。可他用了,而且一點也不顧忌的大用特用,於是,大家都知道石秋生「中了民國三十八年的愛國獎卷」。

  因此,當賭場終於發現有內賊一點一滴的竊取了賭場的錢,而被抓到的內賊又說那筆錢被偷走了之後,這麼循線追查下來,沒多久就查到石秋生這兒來了。

  石秋生當然抵死不認,但是,賭場才不管他認不認帳,賭場認就好了。總而言之,賭場要他還錢,他哪可能還得出來啊!玩幾手大的就玩光了。

  賭場很阿莎力的給他兩天籌款,再順手抓去石秋生兩歲的小孫女作人質,還揚言誰敢報警就宰了小鬼,反正他們又不是沒宰過人。若是期限到了還不出來,他們就剁下小鬼的一根手指頭,然後再給兩天時間;再兩天還不出,他們就再剁一根下來,這樣一根根的剁,直到他們還錢為止。

  於是,嚇得魂飛魄散的全家人總動員到處去借錢,可是,他們原本就不是什麼有錢人,親戚朋友也沒有半個是,所以奔過來、走過去,卻只借到了二、三十萬。

  但這哪夠啊!眼看著期限就是隔天早上的十點,石嘉郁已經沒辦法了,所以……

  「……我們知道他們賭場裡有個保鏢真的殺過人,所以我們不敢報警,但是,我們又籌不到錢,我們死命拚了兩天,但真的是籌不到啊……」

  「好、好,我明白了,」司承傲向石秋生瞄過去一眼,「你放心,我會想辦法的。」說著,他粗魯地鬆開領帶,再用力爬幾下頭髮,整整齊齊的髮型立刻變成雞窩。「OK!期限是明天早上十點對吧?我有一百三十多萬,明天早上就可以領出來,至於其它的三百多萬嘛……」

  他皺眉咬唇思索片刻後,突然脫下西裝外套,扯下領帶,再解開襯衫上面的幾個扣子,最後又捲起衣袖,接著掏出小記事本和手機,並老實不客氣地說:「有沒有咖啡?泡一杯給我好嗎?越濃越好,我看可能要奮戰到半夜了!」

  石媽媽立刻跳起來跑去買咖啡,因為他們家沒人喝咖啡;石嘉成則把家用電話移過來給司承傲,說是「打電話比較便宜,而且手機會沒電」;孫玫的眼淚終於可以暫停一下了;石嘉郁則負責滿懷希望地瞅著司承傲;只有石秋生還躲在角落邊懺悔。

  「楊瑞?是我……沒幹嘛!找你要錢而已……什麼錢?你他媽少來這一套,你欠了我四次鐘點費,包括二十六首歌的錢都還沒給,想賴帳嗎……沒錢?我聽你在鬼扯,要不要我去告訴你老爸,年初你偷了他八百多萬去買跑車……不要我去打小報告你就給錢……多少?我看看……」司承傲看了一下小記事本。

  「一百八十三萬,零頭不用了,算一百八十萬,明天早上九點半以前給我……廢話!當然是急用……好,那明天早上你直接送到這兒來……」他把地址詳細的念給對方。「記住,明天早上九點半以前喔!晚一分鐘都不行,你要是敢給我遲到,小心我抓你老妹去賣……OK!那就這樣了。」

  一放下電話,他便喜孜孜地彈了一下手指。「OK!最大的一筆成了。快,記下來、記下來,加上我的一百三十萬和你們的二十萬,就有三百三十萬了,還差一百三十萬,加油!」

  石家五口全都不敢相信地傻了眼。

  這樣就要到一百八十萬了?那他們跑了兩天是在幹嘛?全民運動嗎?

  不過,下兩通就找不到人了,一個還沒回家,一個好像是出國去了,直到第四通電話……

  「……不行,我有急用,明天早上九點半以前一定要給我……我看看……呃!不多,三十萬……可以,銀行本票當然可以……好,那明天早上九點半以前一定要拿來喔!你要是敢不來,小心我找人強暴你……哼哼!你試試看……OK,拜!」

  一手掛電話,一手接過來石媽媽特地去買的咖啡一口氣喝光。「謝謝,麻煩你再一杯好嗎?」然後用力捏捏頸後,對石嘉郁苦笑了一下。「老實說,欠我錢的人還真不少,但是人都不好找,而且,我也要估量他們還不還得起,否則,就是人找到了也沒用。」

  石嘉郁又感激、又感動地握住他的手。「謝謝!真的,沒有你的話,我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不用謝,只要我能為你做的,我都會去做。」司承傲溫柔地撫了撫她的臉,旋即又收回手。「你們都累了,還是先去睡吧!這邊我一個人就夠了,反正你們也幫不上什麼忙。」

  說是這麼說啦!可是根本沒有人睡得著啊!於是,大家依然陪在一旁焦急,聽他找不到人,聽他要這個債、要那個債,聽他威脅對方不能遲到,中途還拿出煙來猛抽。直到凌晨五點多,他才湊齊了數目,還多出十萬,然後……

  「我不行了!」

  說了這麼一句後,他就歪倒在沙發上,不到十秒就睡著了。

  石媽媽立刻去拿薄被來給他蓋,順便塞顆枕頭在他腦袋底下,而後一家人依然圍坐著等待,因為,在孩子沒有回來前,任誰也無法闔眼。

  若有所思地打量著那張疲憊的睡臉,「嘉郁,他是你的男朋友嗎?」石媽媽小聲地問,怕太大聲會吵到司承傲。

  石嘉郁沒有回答,因為她正忙著思考更重大的問題--司承傲為什麼要幫她到這種地步?所以,她根本沒有聽清楚石媽媽的問題,石媽媽卻以為她是默認了,於是,同意似的點點頭。

  「嗯!這個孩子比你以前喜歡的那些男孩子好太多了,不但沒有嚇得跑掉,還肯這麼拚命幫我們。不過……」她困惑地瞇起眼更仔細的端詳。「為什麼看不出來他到底多大呢?他剛到的時候,看他一副衣冠楚楚的樣子,好像很成熟,似乎是個穩重的社會人士,可是後來頭髮衣服一亂,看起來就很年輕了。」

  她看向石嘉成,後者也頷首表示同意她的觀察,所以,她又接下去說了。「而且,無論是他的言行或舉止也是一樣,有時候顯得很成熟練達,有時候又顯得很年輕活潑,不過,看你那麼依賴他的樣子,他應該不會太年輕吧?」

  石嘉郁終於聽進去石媽媽在說什麼了,她不由得啼笑皆非地唉歎了一聲。「你在說什麼呀!媽?什麼我倚賴他,他是我的學生,今年才剛滿二十耶!」

  眾人一聽,頓時目瞪口呆。

  剛剛替他們調了四百六十萬的人才……才剛滿二十?!

  這世界是不是顛倒過來了,年紀大的人只能束手無策,沒幾歲的小伙子卻大刺剌的到處找人,四處調錢!

  石媽媽不可思議地愣了半天,跟著又皺眉、又搖頭、又捏鼻樑的,好半天後才毅然道:「那也沒關係啦,媽不是那麼古板的人,現代人妻子比丈夫大的也很多,而且,將來他畢業後,你就不再是他的老師了,對不對?反正只要他有能力照顧你,而你也能夠幸福就好了。」

  「媽,你到底扯到哪裡去了啦?」石嘉郁沒好氣地說:「他只是我的學生而已啦!」

  「是嗎?」石媽媽的神情又轉為疑惑。「可是,你看起來真的很依賴他的樣子,而他也為你那麼拚命的去做,實在不像是只有單純的師生關係而已嘛!」

  胡扯!她哪有……哪有……呃、呃……她真的有依賴他嗎?唔……好像是有那麼一點點啦!不過,那也是因為她已經沒有辦法了,而他「剛剛好」有辦法嘛!就算這件事他很靠得住,也不表示他在其它方面都靠得住啊……不過,也不能說他其它方面就一定靠不住就是了……呃……她現在到底在想什麼呀?

  越想越糊塗,石嘉郁不由得愣愣地發起呆來了。

  司承傲像死了一樣一動也不動的睡到九點多,才被叫起來接見第一號債務人楊瑞。楊瑞有趣地看著他迷迷糊糊地從沙發上坐起來,一臉沒睡飽的樣子,看來,他可能連自己在哪裡都不太清楚,因為他一看到楊瑞就說:「你來我家幹什麼?」

  「你家?」楊瑞好整以暇地在另一張沙發上坐下,並蹺起二郎腿。「你什麼時候搬家了我怎麼不知道?」

  「呃?搬家?」司承傲這才迷惑地四處張望一下,一瞥見石嘉郁,才大夢初醒地啊了一聲,終於想起今夕是何夕了。「對了,錢拿來了沒有?」

  「喲~~清醒了啊?」楊瑞故意歎了口氣。「真可惜,我還以為可以賴帳的說。」說著,他從皮夾裡掏出一張支票。「哪!銀行本票可以吧?總不能教我拎著一百八十萬到處亂跑吧?」

  「可以。」司承傲接過來瞄了一眼,隨即道:「好,你可以滾了!」

  「耶?」楊瑞立刻怪叫起來。「不會吧!這樣就叫我滾?連杯茶都沒……啊!謝謝。」他忙換上一張笑臉從石媽媽手上接過來茶一杯放在桌上,旋即又臭著另一張馬桶臉對著司承傲。「你啊!都十幾年的老朋友了,還是這麼無情!」

  「誰跟你是老朋友?」司承傲不屑地嗤之以鼻。「快點滾吧你,等一下還有其它人要來,我忙得很,你少來湊熱鬧!」

  「好、好、好,我滾,等我再轉告你老姊的兩句話之後就滾。」

  「什麼話?」

  「你老姊說,你要是再不回去,她就要找殺手來把你剁成肉醬餵狗!」

  「誰理她!」

  楊瑞聳聳肩起身。「啊!對了,西瓜皮的生日派對你參不參加?」

  「不參加!」

  「去啦!你不去的話,那些女孩子都不去了。」

  「去也可以,一個鐘頭兩萬,一首歌十萬。」親兄弟明算帳,好朋友也要公事公辦,否則他哪裡來那麼多錢借人。

  旁聽的人立刻噎了口氣,差點窒息了,而楊瑞卻不以為怪的再次跟司承傲擺開陣勢來討價還價。

  「五千,三萬。」

  「一萬七,九萬。」

  「八千,五萬。」

  「一萬五,八萬。」

  楊瑞還想繼續還價,轉念一想,算了,反正這回是西瓜皮要付帳,關他屁事,能出到這個價碼,他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好,成交!」

  繼楊瑞之後,其它債務人也陸陸續續來清債了。

  石嘉郁發現,那些債務人雖然有男也有女,但一致都非常年輕,而且一看就知道是富家子弟。十點半,他們終於順利地把孩子救回來了。

  「好,沒事了,我要先回去洗澡換衣服,你沒課,我下午第一堂還有課呢!」

  話落,司承傲無意識地在石嘉郁右頰上親了一下就匆匆離去了,大概他自己也沒有察覺到自已做了什麼,石嘉郁卻捂著臉頰呆住了。

  石媽媽揚了揚眉,隨即和其它人相互交換了一下眼神,跟著就浮起一抹揶揄的笑容。

  「你說他只是你的學生嗎?」

  石嘉郁這才回過神來,可一看見石媽媽臉上的笑容,立刻紅著臉又轉開頭去。

  「現在……現在的學生都比較大方嘛!」

  「是喔!那他在學校裡也是這樣到處親其它講師、教授嗎?」

  「我哪知,你們不會自己去問他啊!」

  「這種事還是你自己問比較好吧?」

  「你們……」眼看每個人都是用那種調侃的眼神對著她猛笑,石嘉郁不由得又羞又氣地轉身就跑。「不跟你們說了啦!」

  全都是些異想天開的傢伙!

  但……真是異想天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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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3 21:41:05 |只看該作者
 

  她真的很想去問清楚,問問司承傲親她那一下到底有何用意?

  但是這種事真的很不好問,特別他們又是師生關係,既不能像點名學生起來回答問題那樣去問他,也不能拿張「考卷」寫上問題讓他去寫答案打分數,更不能叫他寫一份報告出來,當然,提出來在課堂上討論更是不可能,反正無論怎麼問好像都會變得很尷尬。

  當然,她也可以裝作沒那回事矇混過去,以前她碰上類似這種男孩子態度曖昧不明的時候,她都嘛是這麼做的。反正她絕對不會倒追男孩,或是主動去問對方關於這類型的敏感問題。對方要是不能主動表明態度,彼此之間就不會有任何開始。

  但這一回,她好像無法置之不理,因為,那件事總是卡在她的肋骨之間噎得她坐立難安,以前的那份矜持越來越無力,她開始懷疑自己沿用多年的原則究竟基礎何在?

  總歸一句,她想知道他究竟為什麼親她,真的很想知道,她沒有辦法忘了,也無法若無其事地面對他,她必須搞清楚,否則早晚會抓狂的!

  所以,前一陣子她想盡辦法迴避他,現在卻開始拚命找他,不是因為他幫了她,所以不好意思躲他,而是想問他,問問他究竟是什麼意思?麻煩他把話說清楚了,免得她晚上睡不著覺。

  但問題是,每一回她見了他,總是一張開嘴就開始覺得來問他這種事實在是太可笑、太沒必要了!於是通常都是說一句「沒什麼」之後掉頭就走。可才走開幾步,她又開始懊惱地咒罵自己到底在幹什麼呀?剛剛為什麼不問清楚呢?

  於是,過不了多久,她又開始在找司承傲了。

  其實,石嘉郁和司承傲之間的情況,司承傲繫上的同學倒是看得很清楚,每個人心裡也都有數了,因為司承傲對石嘉郁的態度實在太明顯,而他為石嘉郁所做的改變也實在太大了。

  不管是男人為了女人而改變,或者是女人為了男人而改變,原因有九成九都是同一個,根本不必費心去猜測。

  而對現代年輕人來講,誰大誰小根本不重要,師生戀更是有趣,所以,繫上同學的想法也都是樂見其成,特別是那個很喜歡冷眼旁觀,再適時推上一把的班代,老是有一句沒一句的提醒石嘉郁,可惜石嘉郁總是有聽沒有懂,全部又還給班代了。

  至於其它系的同學所看到的就不太一樣了,他們大部分都只是認為一向待人冷淡的司承傲最近好像比較親近石嘉郁,至於他為什麼會突然用功起來,那也是他自己想通了而已,與他人無關。

  所以,有些人就開始想到似乎可以稍微利用一下石嘉郁,譬如苗麗亞,她是司承傲的忠心愛慕者,可惜無論她如何明示暗示、明追暗追,司承傲最多就是冷面孔一副送給她。

  因此這一天,她遠從文學院千里迢迢的來到商學院,覷著機會截住了從圖書館出來正要回辦公室的石嘉郁。

  「老師,我能不能跟您私底下談一談?」苗麗亞擺出最最誠懇央求的神情。

  咦?迷途羔羊嗎?

  當然沒問題!「好,我們到合班教室去,那兒現在沒人。」不過,她好像沒見過這個學生哩!是繫上的嗎?石嘉郁邊領著苗麗亞往合班教室走去,邊疑惑地打量苗麗亞。奇怪,真的一點印象也沒有哩!

  到了合班教室,石嘉郁正想問對方是哪一系的學生,苗麗亞卻搶著先直截了當的把話挑明了講。

  「老師,我好煩惱喔!」

  果然是小羔羊一隻。「哦!煩惱什麼呢?」石嘉郁立刻咧出最溫和的笑容來。

  苗麗亞可憐兮兮地瞅著石嘉郁。「我好喜歡你們企管系的司承傲,可是他都不理我,老師,你能不能幫幫我,替我說幾句話?」

  耶?耶?等等、等等,這……有沒有搞錯呀?她是講師,不是煤人婆耶!

  「這個……」石嘉郁面露為難之色。「你能不能先告訴我你是哪一系的學生?」

  「我是歷史系二年級的苗麗亞。」

  「哦!歷史系啊……」石嘉郁抓抓頸子。「這個……老實說,要是學業或者家庭方面有問題的話,我一定會盡全力幫忙,可是這種事……這種事除了當事者之外,其它人插手都不太好吧?」

  「我沒有叫老師插手,我只是希望老師稍微幫一下忙而已嘛!」苗麗亞反駁道。「譬如幫我說幾句好話,或者替我跟他安排一下約會什麼的,反正幫一下下而已,又不會死咩!」

  石嘉郁聞言,不由得頭痛地猛掐太陽穴。

  為什麼她有種舊戲重演的感覺呢?為什麼不管走到哪裡,都會有人叫她幫這種忙呢?高中時這樣,大學時也這樣,現在她當了講師居然也是這樣,這未免太離譜了吧?

  「為什麼找上我?」

  「因為大家都知道在學校裡,最常跟司承傲在一起的人就是老師啊!」

  就知道是這樣!每個找上她的人都是因為這種因素,可是,她們為什麼都不去考慮一下,為什麼她和她們喜歡的男孩子會常在一起呢?單單只是因為他們是好朋友而已嗎?

  或者她們是故意忽略這一點?就好像她半年前參加那場婚禮的新娘一樣,明明是她的好友、明明知道她的心意,可那個新娘卻能當作什麼都不知道,而且開口要求她幫忙撮合。

  既然是好友開口,她能拒絕嗎?既然男方只是對她很好,卻不明講是不是喜歡她,或者是不是要和她交往,她有理由拒絕嗎?

  所以,她開始居中牽線,其實心中還是暗暗希望男方不會那麼容易改變心意。

  可是,男方改變了!

  老實說,每一次碰到這種事,她是會難過,但絕大部分是失望--對好友和對男方的失望。不過,既然是她撮合的,她也不可能和他們翻臉,只是往後會疏遠一些而已。

  如今,她已成為大學講師,身邊不再有任何特別的男性,有的只是普通同事和學生而已,可是沒想到這種事還是找到她頭上來!

  但這一回,情況似乎不太一樣了。她無法像過去那樣大方的答應對方的要求,一想到要她撮合司承傲和別的女孩子在一起,她心裡就有說不出的厭煩,再想到司承傲和某個女孩子在一起的景象--譬如現在坐在她前面的女孩子,她更是郁卒到了極點。

  呃……她老了嗎?

  去!她才二十五歲,老什麼老!無論如何,不管司承傲為什麼要親她、不管司承傲對她有沒有意思,她就是討厭去撮合司承傲和任何女孩子!

  對,就是這樣,她討厭這種事,這就是原因,也許是做太多次了,也許是失望已經到了極限,即使是完全跟她無關的人,她也不想再做這種事了!紅娘讓別人去做吧!她正式退休了。

  「苗麗亞,我覺得這種事還是你自己來比較好,否則對其它也喜歡司承傲的女孩子很不公平,對吧?」她拒絕了。既然她是老師,當然不能厚此薄彼,這個理由實在太完美了,她真佩服自己。

  「可是,老師,我只是要你幫一點點小忙而已啊!」苗麗亞繼續抗議。

  「一樣,苗麗亞,幫了你一點點,我是不是也要幫別人一點點?」

  「那怎麼行!」苗麗亞想也沒想的否決。

  「這就是羅!你不要我幫別人,當然也不能要求我幫你羅!」

  苗麗亞噘了噘嘴。「喏!這樣吧!我聽說司承傲常常會去找老師研究課業上的問題,你只要告訴我下一次大概是什麼時候、在哪裡,到時候我『恰好』去碰上你們,那就不算是老師刻意幫我的了吧?」

  這樣還不算,哪樣才算?

  石嘉郁直歎氣。「你自己也可以去找他啊!」

  「可是他都嘛跟我說不了幾句話就走人了,如果老師也在的話,他就不會那樣任性了,對吧?」

  你任性就可以嗎?

  石嘉郁搖頭。「這樣還是不好。」

  「老師,別這樣嘛!透露一點啦!一次就好了咩!」

  石嘉郁還是搖頭。「不好,你還是自己想辦法吧!」就在這時,她不經意地瞄了一下手錶,這才驚覺下一堂課就快開始了,忙道:「好了,我下堂還有課,該走了。」語畢,她轉身就要走人,可是卻被苗麗亞一把抓住。

  「不要,老師,如果你不答應幫我一次的話,我今天死也不放你走!」

  啊咧~~居然用耍賴的?

  「不要胡鬧,苗麗亞,我要去上課了。」

  苗麗亞卻是一副鐵了心的模樣用雙手抱住石嘉郁的手臂。「不是胡鬧,老師,我發誓,你不答應我就不放手!」

  「你……」不會吧?她是說真的嗎?「哪有人這樣的,還不快放手,我會遲到的!」又是不敢相信,又是氣急敗壞的石嘉郁拚命要扒開苗麗亞的手。

  「不要!」苗麗亞死命抱住石嘉郁的手臂不放。

  「你……」石嘉郁看看手錶,該死,再慢真的會遲到的!「好、好,我認輸,就一次喔!」

  她真厭惡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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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發表於 2010-6-23 21:42:20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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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覺醒
  總是這樣,
  直到幸福從手中溜去,
  方知是自己愛你,
  總是這樣,
  直到轉身離去的那一刻,
  才察覺自已不能沒有你。

  一般來講,大學期中考是相當輕鬆的,因為是各科自行決定考試日期,所以,在時間上有可能允許你先準備好一科,考完後再準備另一科還來得及,前前後後或許拖上一個月也說不定。

  但期末考就不是這樣了,通常是限定在一周內要全部要考完,因此,都要事先準備,否則就來不及了。

  而越接近期末考,司承傲就越常去找石嘉郁,因為沒有石嘉郁監視的話,他根本就沒興趣唸書。

  到了現在,石嘉郁也不會被司承傲稍微碰觸一下就臉紅心跳,至少她比較能控制得住自己不那麼容易出糗了,但她卻無法控制內心深處那份情愫的蔓延滋長,卻又不能再次故意逃避司承傲,再怎麼說,他幫的可不是小忙啊!

  所以,她只能無助地任由一顆心越陷越深,表面上卻仍得裝出一副西線無戰事的平和模樣。

  「司承傲,今天還要去圖書館嗎?」

  司承傲也曾要求石嘉郁不要連名帶姓的叫他,說他都只叫她的名字了,她還連名帶姓的叫他不是很奇怪嗎?石嘉郁不反對,可是同樣要在出了校門之後才可以。

  「不要,都不能自在地說話,好悶喔!我想,另外找個地方吧!」

  石嘉郁想了想。「到園藝社後面的花圃那邊吧!那邊有涼亭,感覺很舒服。」

  「好啊!你下午還有課嗎?」

  「有,兩堂國貿系的課。」

  「剛好,我有兩堂微積分,那到時候就到那裡碰面羅!」

  下午,當石嘉郁到園藝社後的涼亭時,司承傲已經在那兒等著了。同樣的,一見到他她就想問那件事,但嘴巴張開後,她眨了眨眼,又放棄了,隨即改口問:「你等很久了嗎?」

  「不會啊!我也是剛到。」司承傲奇怪地看著她在他旁邊坐下。「你剛剛想問的不是這個吧?」

  裝作沒聽到,石嘉郁探頭看看攤在石桌上的課本筆記。「你現在在念哪一科?」她反問。

  司承傲狐疑地端詳她。「統計學。」

  「需要幫忙嗎?」

  「我自己念就可以了。」

  「OK!那你念你的,我看我的報告。」

  司承傲還是看著她,她則若無其事地從背包裡拿出學生的報告出來看,片刻後,他聳聳肩,又回到他的筆記上了。可是不到十分鐘,就換石嘉郁開始拿眼角偷覷他了。

  「呃……司承傲,那個……我能不能請問一下?」

  司承傲咬著筆桿,視線依然盯在筆記上。「什麼?」

  「我看你好像對同學們都相當冷漠,總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為什麼?」

  「沒興趣,」司承傲漫不經心地回答。「我對他們沒興趣。」

  嘎?對他們沒興趣?這是什麼鬼答案?!

  石嘉郁皺眉。「可他們是你的同學啊!你不想跟他們做朋友嗎?」

  「沒興趣。」

  唉!又來了!「至少也要試試看吧?」

  「沒興趣。」

  有完沒完啊?「你一定要對那個人有興趣才會去跟他交朋友嗎?」

  「基本上,我對交朋友這種事根本就沒興趣。」

  哇哩咧~~「那你對什麼有興趣?」

  「什麼都沒興趣。」

  真是夠了!「那你還活在這世上幹嘛?」她冒火地問。

  「以前我也有這種疑問,可是現在……」司承傲徐徐地轉過臉來。「我終於找到一樣興趣了。」

  「咦?真的?是什麼興趣?」石嘉郁立刻搖身一變成為好奇寶寶。

  他微微一笑。「是一個人。」

  她更好奇了。「人?什麼人?」

  他笑得更深了。「就是……」

  「啊!老師,司承傲,好巧喔!我也是想來這邊唸書的說。」

  該死,她全忘了!

  石嘉郁沮喪地垮下臉來,連看都不必看,她就知道是誰了,因為是她通知對方的嘛!她只是一時忘記了而已,但是現在,她真的很後悔喔!為什麼苗麗亞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選在這個節骨眼上蹦出來當電燈泡呢?

  至於司承傲的笑容早就飛到天邊去了,此刻,他的臉色說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簡直可以媲美剛出爐的千年木乃伊了。

  而唯一能和溫暖陽光一別苗頭的燦爛笑容則是掛在苗麗亞臉上,她有張可愛的娃娃臉,配上那副甜蜜蜜的笑容更是迷人。只見她興高采烈的抱著書本跑過來,而且屁股一歪就在司承傲旁邊坐下。

  「太好了,有伴唸書比較不容易累喔!」

  司承傲從來不懂得何謂客氣,「你知道你很討人厭嗎?」他很「老實」地說。

  燦爛笑容立刻烏雲蓋頂地黯淡了下來,苗麗亞可憐兮兮地瞅著司承傲,眼神卻機伶伶地向石嘉郁直打轉,遲鈍一點的人還真不知道她在轉些什呢!

  快啊!快幫我說話啊!笨蛋。

  石嘉郁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不是說了不會特意幫她的忙嗎?現在還給她轉什麼陀螺?

  不過,再說多少話都沒用了,因為司承傲早就發覺她們之間的密碼對談,他懷疑地斜睨著石嘉郁。

  「不會是你吧!老師?是你告訴她我們會在這兒看書的嗎?」

  石嘉郁尷尬地笑了笑,不曉得該怎麼回答他才好。「從事」這種「工作」不知道多少回了,這可是她頭一回被抓包,實在沒有應付這種狀況的經驗可供參考,所以,經過三秒的慎重考慮後,她還是決定繼續裝傻。

  司承傲不由得歎了口氣。「為什麼你不喜歡這種事,卻老是被逼著做這種事呢?別忘了,你是大學講師,又不是我愛紅娘的主持人,你這麼雞婆幹什麼?還是期末考要考男女交際這一科?」

  真是可惡!

  石嘉郁那張嘴已經扯得很可笑,似乎連尷尬的笑容都擠不太出來了。老師反過來被學生不留餘地的責備,她卻回不出半句話來,不但丟臉丟到家,連堂堂大講師的尊嚴都被扔在地上踩個稀巴爛了!

  「至於你……」司承傲終於轉移目標對準了苗麗亞,石嘉郁悄悄揮汗鬆了口氣,那張僵笑的嘴差點恢復不了原形了。「別白費心機了你,我對你沒興趣,無論你怎麼做都一樣,聰明一點的話就離我遠一點,否則別怪我給你難看,要是把我給惹毛了,我就讓你再也不敢到學校來上課!」

  哇~~這個更狠!石嘉郁偷偷吐了一下舌頭。不過,這是他倆之間的問題,還是讓他們自己解決吧!只要最後不要有屍體出現就行了。

  「那……那至少讓我和你約會一次,」苗麗亞還想做斷氣前的最後掙扎。「也許你會發現我也不錯,如果真不行的話,那我就死心。」

  「跟你約會?」司承傲冷笑一聲。「聽你在說,我幹嘛跟你約會,我欠你的嗎?真是不要臉,如果你真這麼喜歡男人,學校裡有這麼多的男人,愛上多少就上多少,幹嘛一定要找我?我倒霉啊?」

  苗麗亞終於變臉了。「你……你太過分了!」

  司承傲哼了哼。「是你自找的。」

  苗麗亞落淚了。「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雖然不想插手,但是,石嘉郁卻無法不同情苗麗亞那全軍覆沒的慘狀,可是,當她想起身到苗麗亞那邊去安慰她時,司承傲卻按著她不讓她動。

  「動不動就掉眼淚的女人沒有幾次是真的,也不懂得什麼是真正的傷心。」司承傲鄙夷的說:「我最厭惡那種女人了,以為用哭就能夠騙到一切,簡直是侮辱男人的智能!」

  就像是水龍頭一樣,苗麗亞的鹹水卡一下被關緊了,石嘉郁看了,不覺暗暗稱奇,司承傲卻連看都沒看一眼,苗麗亞難堪地咬著下唇默默地再把書本抱回懷裡並起身。

  「你真的這麼討厭我?」

  「非常!」

  苗麗亞什麼都不再說了,她迅速轉身離去,這回就算燦爛的太陽暖暖的包圍住她,她的背影依然是冷的。

  石嘉郁歎息了。「你真的說得有點過分了!」她感覺得出來苗麗亞是真心喜歡司承傲的,並不是單純的仰慕或想玩玩而已。

  「有些事不明白說清楚,女人是不會懂的。」司承傲滿不在乎地說,雙眸又若無其事地回到書本上去了。

  石嘉郁搖搖頭。「難怪大家會說你無情,你從來不考慮人家的心情,對吧?」

  「我才沒興趣去知道人家的心情,更沒興趣去花那麼多腦筋。」

  又是沒興趣,這倒讓她想到剛剛他說到一半的話,她想再問,卻又覺得若再問回去好像不太自然,只好暫時放棄,等有機會再來套他的話好了。

  「啊!我媽叫你有空到家裡去吃頓飯。」

  「可以啊!告訴我時間就行了。」

  「那我先打電話跟她確定一下再告訴你。」

  「好。」

  於是,司承傲繼續念他的書,石嘉郁也回到她的學生報告上。

  片刻後……

  「老師……」

  「幹嘛?」

  「以後別再做那種事了。」

  不必他說,她也不會了。

  ×××

  多虧苗麗亞的忠實宣傳報導,縱使有其它想利用石嘉郁的人,現在也不敢嘗試了。

  不久,期末考結束,暑假開始,司承傲又介紹石嘉郁到另一家公司去打工,仍然是翻譯的工作,而且,這回如果表現良好的話,在後半期可能還有出國的機會,石嘉郁差點樂瘋了!

  她從來不敢夢想出國這種事,能安然過日子就很奢侈了。或許將來她年老的時候,科技已經發達到出國就好像到東區一樣方便的話,屆時她才有機會出國吧!她始終是這麼想的。

  不過,如果現在有人給她機會出國,管他是去工作,還是去看顧行李,她當然不可能會推辭羅!

  另一方面,司承傲也開始偶爾陪石嘉郁回家去走走了。雖然石嘉郁堅持他們只是師生關係,不過,大家嘴裡雖然應和著說是,心裡卻不那麼想。除非是白癡,否則誰都嘛看得出來司承傲凝視石嘉郁的眼神代表何種意義,他對她的態度也絕對不只是學生對老師的交情。

  嗯!這麼說起來,石嘉郁就是白癡羅!

  至於石秋生,自從那次捅了個大漏子後,他也著實規矩了一陣子--半個月,之後還是忍不住又開始小小的賭一下下,慢慢的,再稍微下多一點點,再賭大一點點……他又逐漸故態復萌了。

  然後有一次,司承傲拿了一張十萬元的支票往石秋生的面前一放。

  「伯父,咱們來賭一把吧!」

  嘎?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一賭定江山,贏了支票你拿走,輸了的話,十天不准你和其它人賭,之後我會再來和你賭一次,而且賭金會增加到二十萬,以此類推,如果伯父一直沒贏,我每十天都會來一次,賭金也會一直增加到三百萬為止。如何?伯父,敢不敢跟我賭這一把呢?」

  這個可就不是敢不敢的問題了,而是忍不忍得住的問題,像這麼好康又刺激的事,石秋生當然會忍不住。

  「賭了!」

  結果,他輸了!

  「那麼,半個月後再來羅!」

  石嘉郁立刻把司承傲抓到一邊去嘀咕。「喂!你想幹什麼呀?你這次贏了是運氣好,可不保證次次運氣都會這麼好啊!」

  司承傲卻是一派悠閒。「沒問題的。」

  「什麼沒問題?」

  「我一定會贏的。」信我得永生!

  「哪有這種穩嬴不輸的事?」信你一定死!

  司承傲神秘地眨眨眼。「當然有,因為我出老千啊!」

  石嘉郁呆了呆,「什麼?你出……」尖叫聲驀然中斷,她飛快地往石秋生那邊觀了一眼,再回過頭來壓低聲音說:「你千我爸爸?」

  「沒錯,我國中時就千了我老爸一楝房子,就是我現在住的那間套房,之後就沒興趣再玩了。」

  哇~~原來這一個才是大賭徒啊!

  「那萬一你失敗了呢?」不怕一萬,只怕萬一,未雨綢繆絕對不是壞事。

  司承傲更是得意了。「嘿嘿嘿!我就知道沒有人會注意到那張支票的兌現日是十年後。」

  石嘉郁頓時傻了。

  十年後?

  這傢伙還真的是不折不扣的出老千啊!

  ×××

  當女人被男人甩了的時候,通常會怎麼樣呢?

  答案是:不是自殺,就是去大哭一場再重新振作起來,要不然也可以馬上另外去找個男人來安慰自己。

  不過,在這種時候不怎麼樣的男人當然不要,優秀的男人也不是那麼容易找,好吧!既然只是打算讓他安慰一下自己而已,哪兒找來的都不重要吧?

  司承傲今天陪伴的客人就是這樣的一個女人,她剛被交往三年的男友當垃圾甩了,二十五、六歲的年紀,長得很不錯,出手也很大方,一開始就跟公關俱樂部的人員指定要最好的。

  「最好的?您是說頂尖的嗎,小姐?」

  「沒錯,最好的、頂尖的、最大牌的、最昂貴的,你們沒有嗎?」

  「我們有,也可以為您安排,不過,小姐,他的價碼可不低喲!一個小時最低價一萬,如果他看您不順眼,也可能會臨時提高價碼,而且,四個小時以下的case他不接,他還有權拒絕除了陪伴您之外的額外要求,或者另外收費。譬如他不陪客人上床,或者他可以陪您去KTV,但是,您若要他開口唱歌,他就會另外開價。這些條件您都能接受嗎?」

  好嚴酷昂貴的條件!但越是這樣,就越表示對方是真正的頂尖大牌,這正是她要的!

  「可以。」

  「還有,他可不是溫柔體貼型的男人喔!」

  「那最好!」那個剛甩了她的男人就是溫柔體貼到不行,那又如何?還不是一句「很抱歉」,就挽著另外一個跟他一樣溫柔的女人走了。

  「那好,第一次的約會我們會替您安排,之後他若是同意繼續接您的case,那我們就會把他的手機號碼告訴您;可若是他不想再接您的case,很抱歉,我們就不能告訴您和他聯絡的方法,也不能再為您安排和他的約會了。」

  這是什麼意思?出錢的大爺不是她嗎?

  「什麼意思?」

  應該是已經聽出她的不高興了,可是,對方也沒有因此而退一步。

  「對不起,也許我沒有說得很清楚,因為剛剛我說的那一位是我們俱樂部裡最特別的一位,所以,小姐當然可以選擇要不要他的陪伴,但同樣的,他也有權選擇要不要陪伴您。如果您不喜歡這種條件,那也沒關係,我們可以為您安排另一位,那就沒有剛剛說的那些限制,且價碼也只有一半而已。」

  以為她付不起嗎?真是太瞧不起人了!

  「不用了,就是剛剛說的那一個吧!」

  好拽的男人!

  光是聽他的條件,就勾起令人想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的慾望,不過,她不需要他安慰她,只要他能讓她忘了那個背叛她的男人就夠了,也許就是得要那麼拽的男人才做得到吧!

  在輕柔的樂聲中,楊若黛蹙眉朝四處張望,在這間流行音樂PUB下尋找未知的目標,心中的一把火不覺越燒越旺盛了。

  他叫司,你只要到約定地點去看看,自然就會知道哪一個是他了。

  開什麼玩笑?也不告訴她對方的任何特徵或穿著服飾什麼的,她怎麼可能會知道哪一隻貓或狗是對方?什麼叫做看看就會知道哪一個是他?難不成對方的額頭上有寫名字,或者背上有貼紙條嗎?要是認錯了怎麼辦?難道……

  她的雙眼突然定住。

  不!她不會認錯,是的,她知道是誰,而且絕對不會認錯,是他,一定是他!

  那是坐在吧檯尾端的男人,昂貴的西裝,卻有些凌亂的樣子,連領帶都扯開了,精心整理過的髮型卻好像太長了點兒;他背靠著牆,一手拿著煙,一手把玩著酒杯,還有一臉的厭煩及無趣。他不是她見過的男人之中最俊美的,也不是最出色的,卻是最獨特、最吸引人的!

  她筆直朝他走去,雖然他身邊已經有個喋喋不休的女人了。

  還未走到他那邊,他就發現了她,她可以聽見他對旁邊的女人說:「我的客戶來了,你可以滾了!」

  「司,那我們另外約個時間……」

  「不用!」男人冷漠地垂下雙眸。「我說過我不接你的case了,拜託你不要再來煩我了。」

  「司,我求你……」

  「你是不是要我踢你出去?」

  女人垂頭喪氣地離去了,換上楊若黛在他身邊坐下,他卻仍是那副散漫的模樣,一臉無聊地看著她。

  「楊若黛?」

  楊若黛頷首,忍不住仔細打量他。「你是司?」好酷的男人!

  司承傲沒有回答,僅是一口喝乾了酒,然後向酒保示意再倒一杯,跟著就猛抽煙。

  「要喝什麼自己點,我沒心情伺候你。」

  要是在以往,碰上這種對待方式,楊若黛肯定會掉頭就走,可是這個男人……這個男人讓她捨不得走。於是,她替自己點了飲料,然後繼續端詳他。

  「你心情不好?」

  司承傲哼了哼。「我看你很礙眼,你走吧!我不想接你的case了。」

  楊若黛呆了呆。「可是……可是我才剛到……」

  「你什麼時候到的關我什麼事?」司承傲不耐煩地打岔道:「你應該知道我的規矩吧?我不想接就不接,你叫心苑幫你另外找個人吧!」

  「我不想換人,」楊若黛斷然道。「我就是要你!」

  又是嗤之以鼻的哼了哼。「少惡了,要我?你還沒那資格。」

  楊若黛挑了挑細長的眉毛,隨即從皮包裡掏出一本支票簿攤開,再拿出筆擺好寫字的姿勢。

  「說吧!你要多少?」她胸有成竹地問。男公關嘛!要的不就是錢嗎?

  司承傲的眼神倏轉為鄙夷。「現在你不只礙眼了,簡直讓人看了就想吐!」語畢,他再次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再捻熄香煙,而後起身付帳,甚至不再理會楊若黛就逕自離去了。

  楊若黛不敢相信地愣愕了幾秒,隨即收起支票簿追上去。

  「喂、喂!你這樣就走啦!那我呢?」

  司承傲根本不甩她,兀自大步走向停車位,楊若黛必須半跑著才勉強跟得上他。

  「喂!你忘了我是你的客戶嗎?」

  司承傲恍若未聞,楊若黛不甘心地咬了咬牙。

  「好、好,我道歉,要怎麼樣你才肯陪我?你說吧!」

  司承傲還是自顧自的走向自己的車子。

  「司,你說嘛!什麼條件我都答應嘛!」

  司承傲拿出鑰匙開車門,可就在他要進車裡的那一刻,他的手機響了。

  「喂?咦?嘉郁,你不是……啊!真的?好,我馬上過去。」

  他先前的陰鬱好像假的一樣,在接到石嘉郁的電話的那一瞬間就消失無蹤了,而且還立刻換上另一副歡喜的表情,興匆匆的上車離開了。

  楊若黛驚愕地望著他的車子逐漸遠去,心中懷疑之念迴旋不去。

  不會是那個嘉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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