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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又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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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 綠痕 ]【情定金陵之三 化蝶姻緣】[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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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4 21:57:44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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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小人?

  下著雨的夜晚,空氣異常清新,似在訴說深秋一步步地接近。窗外飄著雨,飛濺的小水花,此起彼落。

  飛煙的手裡搖著一隻酒杯,裡面醇厚的美酒有著雨後初晴的美麗色澤,而眼前正在振筆疾書的步熙然,他曾說過的這句話,一再地在她的心上輾轉。

  步熙然手中的筆因不移的視線而停止下來,他轉首看向身旁一整晚悶不吭聲,美酒一杯接一杯喝個不停的飛煙。

  他摘下筆,歎息地揚手輕喚將兩眼擺在他身上,心思卻不在他身上的女人,「飛煙。」

  飛煙蹩著眉,好不容易才撥空分出心神,將目光放在他的呼喚上。

  步熙然指著她手裡的酒杯,「那不是水。」

  喝了快一整晚,她可知道一直喝下去的玩意是會讓人醉的東西?

  「我需要思考。」她一手撐著芳頰,在簡單地回答他之後又陷入深思裡。

  步熙然看著她認真的表情一會兒,不動聲色地挪開她的酒杯,趁她不注意時,側著臉偷偷地吻上她嘗起來比美酒還要好的芳唇。

  猶在思考的飛煙兩眼眨了眨,當步熙然開始在她的唇上又舔又咬時,才回神看清楚地正在對她做什麼。

  她止不住臉上的紅潮,兩手捧他的臉龐,「你會害我的思考有偏差……」

  「我是要你別忘了把我考慮進去。」步熙然接著她的手,順勢吻著她的掌心。

  飛煙勾起美麗的柳眉,聲音明顯地變冷了好幾分。

  「考慮嫁不嫁你?」這些日子以來發生了好些事,現在還敢對她說這句話?

  「你還是不嫁?」步熙然吻著她素白的指尖,早就對她說一不二的拒絕習以為常,只是她口氣裡的不悅讓他很感興趣。

  她冷哼了一聲,負氣地抽開手別過頭。

  「不嫁。」要嫁給他的人都已經從金陵城城頭挑到城尾了,他哪會缺她這一個?步熙然擾著下顎揣測地動肝火的原因,老半天後,他嘴角徐徐露出、一絲歡喜的笑意,又拿起硯上的筆繼續寫名單。

  「在寫什麼?」飛煙又倒了杯酒,有點好奇他寫了一晚到底是在寫什麼東西。

  「我大哥曾找給我的媳婦名單。」他又在紙上填一個人名,偏首看著她的表情。

  飛煙微瞇著美陣,場首飲盡手中的美酒,愈看他臉上的笑就愈覺得刺眼和一肚子好病,胸口好痛……那些女人曾是他的誰?

  她怎會落到這種境地?他的心會隨風往哪兒飄,他的吻會落在誰的身上,她為何在意得像被踩中她從不明白的痛處?

  步熙然貼近她的耳邊,意味深長地低哺,「味道……酸酸的是不?」

  她瞥了他一眼,「這酒很甜。」

  「我是說……」他曖昧地伸手指指她的心房,「你這理酸不溜丟的。」喝悶醋喝這麼久了,就算她不酸,恐怕也會因借酒而醉死。

  飛煙的臉龐馬上浮現兩朵艷麗的紅雲,死不認帳地甩過頭。

  「我才沒有……」她不過是喝喝酒,想忘記那一個比一個還要美的女人,還有他那過分親近的舉動罷了,她只是根想學會遺忘,忘了那些如芒如刺的女人,和他待她們如她的親密,他的這些不只是屬於她而已,而她的卻是被他的獨佔。

  步熙然的心情頓時像萬里晴空那般開朗,笑呵呵地將心口也不一的女人摟在懷裡,不管她是否正在火氣當頭,就在她的粉頰上嘖嘖有聲地親吻,兩手牢牢地圈緊她的腰。

  自他們尋找鑰匙的腳步來到城南之後,沿途上的每個尋找地點,不是這府裡的千金小姐對步熙然仰慕不已,就是那座華宅裡的名媛是步關之曾找給他的媳婦人選,再不又有個女人冒出來口口聲聲地說他拋棄了她。

  步熙然每到一處都要費盡唇舌的朝對他愛慕述戀的女人解釋,並且要拖動飛煙愈走愈慢的腳步,騙進那些對她懷有深深敵意的府裡,只是,每找一處,她的臉色便更加陰他含笑地偎在她的臉頰與她的摩擦,「你若沒有,我們找鑰匙的速度就不會變慢了。」在遇上了那些半路想認夫的女人後,她就開始拖拖拉拉,這座府不願進,那座府不願去的,她不在乎才怪。

  她咬著牙瞪視身旁這個整座金陵城女人都想帶回家的男人。

  「成天被那些女人纏著的人可不是我。」

  「但是不想見那些女人又想找鑰匙的人可不是我。」又不是他想去那些地方,他會送上門去,還不都因她想解開手中的遠個玩意?

  「我不想見她們,是因我不想看你那來者不拒的德行。」每回有女人偎進懷裡,他就只會慢吞吞地解釋,也不先推開死賴在懷中的女人,他一定是故意的。

  「我總不能學你一腳踢飛赫連端木那樣將她們給踢走,她們畢竟是女人,我不能不顧忌她們的顏面。」

  她愈問愈火大,「顧忌顏面,所以你就拖著我四處去我女人敘舊?」

  他張大眼頓了頓,又笑得合不攏嘴地啄吻她高翹的芳唇。

  「你知道嗎?我挺愛你這酸味的。」真看不出來,她這個有點直腸子又有點死不認帳的女人,原來被那些女人影響得還真大。

  飛煙氣得頻頻揉著他可惡的笑臉,「酸你個頭……」

  「還好你在金陵城沒其他曾想向你求親的男人,否則現在就不只你一個人在吃味了。」

  「我沒你那麼博愛濫情!」誰跟他一樣見一個接一個、見一個抱一個?

  「天地良心,我何時濫情了?」冤枉啊,他差點就被那些女人吃了,光是躲就來不及了,他怎敢自我罪受?

  飛煙瞇細了媚眼,「你四處放縱魅力讓那些女人迷上你,不是嗎?」要不是他常笑得令人怦然心動,在人前老是風度翩翩,透露著讓人著迷的吸引力,那些女人怎會迷他迷得像是著了魔?

  「是她們自個兒自作多情的。」愈說愈離譜了,這種莫虛有的罪教他怎麼認?

  「我才不信。」每日都能夠跟那些美得過火的女人磨磨蹭蹭,這個小人一定是暗白開心得很。

  步熙然嗅嗅空氣中濃得化不開的酸味,再看向她氣得鼓鼓的小臉,只好歎口氣,認命地再拿起筆。

  「為了避免老是有女人半路衝出來說我拋棄她,也為了不讓你繼續酸下去,我先寫一份名單讓你有所準備。」乾脆把下一個要見的女人都寫給她看算了,也許她就不會老是對他冒火了。

  飛煙在他的筆尚未落下時伸手抽走那張紙,一長串的人名映入眼簾後,她又是一陣冷眼掃向他。

  「你曾和這麼多女人訂過親?」這上頭少說也有五十來個,加上這陣子已經通過的,金陵城裡的女人難不成都曾是他的媳婦人選?他又曾碰過幾個?

  步熙然執起她的手,真誠嚴肅地告訴她,「我只接過你的銹球,這些都是我大哥自個兒為我找的,我從沒訂過她們。還有,我真的沒拋棄過任何女人,請你務必相信我的忠貞。」

  他一定是怕跑了她這個失散多年的兄弟,所以才說他是真小人,虧她還真的相信他,一個逕地苦苦思索了好幾日,以為他真對她有情有意,到頭來她也不過是他欲采的一朵花而已。

  她怏怏不樂地扯開他的手,「既然有這麼多女人等著你青睞,你又何必巴著我不放。」

  「我挑嘴。」步熙然不理會她的怒意,依舊笑嘻嘻地捧著她的臉蛋一下又一下地吻著她的唇。

  飛煙在他的臉上常了一記粉拳,「我更挑食。」欠揍!

  「就是因為你也挑,所以我才挑你。」他很喜歡她這種直來直往的性格,可是她這種也是直來直往的拳頭,他就有點消受不起。

  飛煙甩甩揍他揍得很痛的拳頭,又拿起桌上的酒杯,再灌下來冷卻肚內不知哪來的醋意。

  他迅捷地按住她的手,眼底寫滿了關懷,「你會醉的。」

  她看了他半晌,眼底滑過一絲傷心。

  步熙然揚眉,而她想再拿起酒盅時立即被他擁進懷裡不能動彈。

  他低沉的聲音在她的頭頂上響起,語氣裡不見方纔的嘻笑,反倒是染上了濃濃的不捨。

  「你若要氣我,愛怎麼揍我消氣都可以,就是別喝酒傷身。」

  這個小人似的男人,因每個人看他的眼光不同,而對他有著不同的見解。衛道人士對他的行徑覺得不恥,深深戀慕他的女人們看見纏綿,而她在看著他時卻心慌。

  她趴在他的胸口喃喃地問:「我病了,你說你還是會拖著我四處逃難。我若走不動了,你是不是也會照樣拖著我不放手?」

  「對。」

  「那些姑娘們……」她猶豫地仰首,「她們個個都想嫁你,為何你不娶她們?」說起來,那些姑娘才貌德慧兼備,但他這個不要、那個也拒絕,是有什麼特別的原因?

  他迷戀的手指輕繪著她精緻的眼眉,「和你一樣,不過是自私而已。」

  「難道娶我就可以自私?」飛煙的柳眉在他的手指下不解地蹙緊。

  「能的。」他低首吻吻她的眉心,「因為你和我一樣,真要愛起來的話,可以很自在和自私,你慢慢思考這一點。」

  飛煙按著眉心,在他又開始寫名單時,努力回想記憶中有哪種愛可以愛得很自在又自私。

  她記得以前她常捱在戀情一段接一段的百里飛雲身邊,拿著一些問題追著身經百戰的百里飛雲。

  是不是不要付出太多,才能夠比較圓滿?

  是不是不要愛恨交加,就能夠比較長久?

  是不是睜隻眼閉只眼,就比較容易守住?

  是不是……是不是……

  百里飛雲始終沒能知道愛一個人正確的方法,只告訴她遇上了的時候就會知道,可是她又沒愛過,根本就不瞭解什麼叫愛情,怎麼知道步熙說的是怎麼個能法?

  「你……懂得什麼是愛嗎?」想不出來的解決方法就是不恥下問。

  步熙然說:「大概懂。」

  「那愛一個人的理由……是什麼?」這是她一直很想理清的問題,只是從沒有人能給她一個明確的答案,而她也不能解釋她心頭現在滿滿的心慌。

  「因人而異。」步熙然又是一副有豐富知識的樣子。

  「舉個例子來參考參考。」飛煙趴在桌上,拉長了耳朵潛心等他來講解。

  「像我大哥,他對我大嫂晴絲心動的原因就是愛憐,再加上我大哥的保護欲很強,這是標準的保護心理。而我那個傻得可愛的小弟步少堤,他和紋焰則是日久生情,都想留在對方的身邊作伴一輩子。」

  飛煙聽得楞了,吶吶地說不出一句話。

  步熙然再下了一個結論,「其實傷心、關懷、憤怒、猜疑、嫉妒,這些都是心動的原因,愛與不愛都只是一份感覺。」

  「好複雜……」難怪沒有標準答案,原來是因每個人的感覺不同而有異。

  他朝她咧嘴而笑,「我就很簡單了。」

  「你的不用說……」飛煙一手推開他的笑臉,不想聽他那種又會令她要思考大半天的話。

  他握住她的手腕,眼眸真切地看著她,「能和你這般自在的談天就讓我心動不已了。」

  飛煙迅速回首,「你現在是真小人還是假小人?」

  「我說過我只當真小人。」他在她的手腕上使力,緩緩地將她拉至面前,眼對眼凝視著她游移的眸子。

  飛煙直盯著他看起來令人不信的眼眸,再看向他的唇。

  她記得,他對她的態度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就是因為那個纏綿的熱吻。吻著她時,他用的是心還是欲?

  「飛煙?」步熙然著她伸長了兩臂環住他的頸項,努力地要將他拉下來。

  「我一定要查清楚你是怎麼吻我吻得心動,我不要再困惑了。」一定是他的吻出了問題,不然他怎會吻著吻著就對她緊捉著不放,而她卻老是一顆心跳個不停?

  他敞開雙臂歡迎,「千萬別客氣。」

  飛煙的唇才沾上他的,就不由自主地被他擄獲,令她忘了她要查明的是什麼,反而又洶湧地朝她襲來,讓她沉迷在他的吻中載浮載沉。

  雨滴悄悄滴入窗邊的陶皿裡,泛起一陣陣透明的漣滿,雨聲在寂靜的室內迴響。

  一滴、兩滴、三滴……

  一顆顆的雨滴等於一顆顆的心,不斷地跳躍激盪,當她閉上眼仔細聆聽,她聽見了心動的聲音,那聲音竟是如此悅耳,令她更加攬緊他,去仔細體會心頭那份酸酸甜甜的感覺,在他的吻裡,她那單身至上的夢想逐一調萎,沮喪和失望在紛紛來襲時,夾帶著一股莫名的喜悅,充滿了她的心頭。

  只是一份感覺而已,輕易地就讓她無法自拔。

  步熙然的大掌探進她的胸間,不著痕跡地溜進地的衣領裡,尋找另外一片他早已遠觀過的美景,在她發出一聲兒不可聞的吟哦時,他更是將她拉向他,與她緊密地貼會每一寸肌膚,牢牢地攫取她的柔軟。

  她在他的唇間輕聲呢哺,「你的味道真好……」

  「什麼味道?」步熙然忙碌地吻著她美玉似的頸領,不太能集中精神聽她的話。

  「又酸又甜……」她愈吻愈覺得他的吻藏了許多滋味,縈繞在唇舌之間的感覺,令她忍不住又偏過臉尋找他轉移陣地的唇。

  「歡迎你慢慢品嚐。」

  步熙然將話送進她的唇裡,一雙大掌也不受控制地順著她的曲線而下,火焚的撫觸緩緩游移在她的胸腹間,更令她喘息不止,吹拂在他耳邊的氣息,加速地將她燃燒,也觸動他更深的慾望。

  飛煙忽然停下一切舉動,軟軟地垂靠在他的肩上,兩手直揪著他的衣裳喘氣。「飛煙?」步熙然停下已經造次很久的魔掌,忍下一身的難耐。

  「我被你帶壞了……恐怕,你不知要拖著我逃難到何時了……」令她頭暈的不只是他的吻,先前喝下腹的美酒,此時也將她醉得睜不開眼。

  「榮幸之至。」步熙然樂得一回答應下來。

  她的話還沒說完,「我警告你,再把我搶去那些女人那裡,讓我看你吃別人的豆腐,我一定捨宰了你……」

  「這個……」

  連繫著兩人的金色長鏈在隱隱約約的炮火下閃耀,清脆的移動聲,沒有吵擾到已經疲累一日兩人的安眠。

  金色長鏈順著床沿漸往下滑,在地板上打地鋪的步熙然在睡夢中翻個身,更是將手中的長鏈扯向自己,但當他獲得了足夠翻身的長度時,也扯動了睡在床榻上的飛煙。

  飛煙直直地掉下床榻,沒有準備地又摔到他的身旁,在她兩眼未張開之前,聽見撞擊聲的步熙然已轉過身,靠在她的身邊心疼地撫著她的發。

  他睡意朦朧地在她耳際呢喃,「摔得疼嗎?」

  她忍不住發出投降的呻吟。

  「你的睡相為何總是這麼差?」她每夜都會被人扯下床來,無法安穩地睡到天明。

  一雙強健的手臂習以為常地將她摟入懷中,上上下下地輕撫她摔疼的地方,她不禁輕呼了一聲,在他力道適中的指尖下,舒服地放鬆了被摔疼的身子。

  「抱歉。」他半閉著眼眸貼著她的面頰,舒服地感覺她那如絲綢艇細緻的雪膚,與他相抵相觸的美妙滋味。

  飛煙困得睜不閉眼,轉著身子偎進他的懷裡,在他的肩頭尋找入眼的姿勢。

  「今晚已經是第二次了,我不要上去再被你扯下來……」她好想睡、好想睡,不要再由床上掉下來了。

  他拉起厚被蓋在他們兩人的身上,「夜涼了,蓋妥些。」

  少了她,他也是睡得不安穩,空空蕩蕩的懷抱,總是在夢中尋找該棲在裡頭的人兒,她已是他不可或缺的尋夢途徑。

  有了她,他才知道一個人多麼地寂寞,如果孤單能夠由兩個人來分擔,他的那顆心也不含總是這樣尋覓不已。

  沒有聽見她淺淺的氣息縈繞在耳際,沒有感覺到她陣陣的心跳聲拍擊在他的胸膛上,龐大的空虛感不是令他輾轉難眠,就是使他頻頻在夢海裡尋找著她的身影,他多渴望能夠把他的心寄托在她那裡。

  只因她是如此重要,令他魂螢夢牽。

  她可以逃、也可以躲,但他知道她不是沒有心動,因為他們倆是這麼相同,彼此牽繫著另一方,那麼,當他的心因她而鼓動時,她應當也是會揪心牽掛。

  步熙然睜開眼望著桌上明燦如蓮的紅燭。

  「飛煙。」他環緊她,在她愛困的眼簾上印下一吻。

  暖暖的被窩和他的吻催化著她的睡意,她的身子更滑進他的懷中,令他的身子猛然一僵,熟悉的炙熱在他的喉間燎燒。

  他扶正她的面頓,以額觸抵著額,喃喃地對她聲聲輕喚。

  「嗯?」她終於睜開迷茫的睡眼。

  「你知道你正和我睡在一塊嗎?」她的身子正與他的緊密相貼,她沒有一絲感覺?她絲毫不對他有防備?

  她揉著眼呵欠連連,「我們常這樣睡……」都已經睡在一塊兩個多月了,她早就把他當成夜裡的床伴,沒有他反而睡不好。

  「為何你願意?」他擦著她的髮絲,而眼一眨也不眨地望著她恬靜的睡顏。

  「我沒精神在這時辰阻止你當小人……」她呢喃不清地說著,並慣性地拍著他的背輕哄,「快睡……」不趁現在好好睡,只怕明日又沒體力給人追著跑。

  一串串燙熱的吻落在她的眉心上,驅散了點她濃濃的睡意。

  她伸出手扶住他的唇,掌心的溫度迅速被他的吻加溫。

  「你不是沒精神?」地挪開她的小手,俯在她的身側輕咬她小巧的耳垂。

  她怕癢地縮著頸子,「先告訴我……你這回要吃我多久的豆腐?」

  「很久、很久。」他兩手圖緊她的腰,一口一口地啃咬她滑膩的香肩。

  「別讓我沒時間睡……」這種親密又舒適的感覺今她打不起精神來抗拒,他的動作正似夢般地。

  催眠她。

  「我目前只要幾個小吻解解饞。」他在她的唇間低哺,誘哄地讓她張開緊閉的唇瓣。

  飛煙下意識地伸手環住他,精神不濟地交代,「夜深了,吻夠了……就快睡……」熟悉的吻滑移至她的唇間,蜻蜓點水似地在她的唇上輕拂,小心翼冀地等待她張開後,才吻進她的唇裡最深處,緊縛著她腰身的雙手,也緩緩地接至她胸前的渾圓上,酥酥麻麻的熱浪瞬間衝擊著她的四肢百骸。

  飛煙猛然睜開眼,撞上了未曾相識的深幽眼眸。

  不同以往,格外燥熱的氣息交錯在他們之間,心慌迅速取代了她的睡意,陌生的熱感四面八方地朝她湧來,幾乎就要讓她淹沒。

  飛煙恍惚地以為這是夢,可是夢境未免也太真實了些,溫暖的體熱、無所不在的撫觸……這又提醒著她不是夢,但會不是夢的話,他……

  「別躲。」步熙然目光灼的地盯現著她的眸子,低啞粗嘎的嗓音就在她的耳際。

  一雙無措的小手按抵在他不再清涼的胸膛上,需索的吻揮之不去,他炎熱的眼神和激切的呼吸,使得她昏昏沉沉,亂了方寸。

  「不是……幾個小吻嗎?」她震楞地問,動也不敢動地直視他眼眸裡的熱切。

  他垂首吻住她發慌的唇,「我沒說範圍。」

  吻著她的唇並無停止的打算,她不禁變得口乾舌燥,心如擂鼓。

  「我要回去上頭睡……」半掩著臉上氾濫的紅霞,她說著想翻出他的身下,但他更快地將她按回原處。

  「我會再將你扯下來。」領緣下白皙如雪的皮膚,引誘著他低首一親芳澤,他忍不住更將它撥開些。

  飛煙猶豫不定地按住他的手,「你不會是…

  …「他難道是想……掩抑不住的慾望,赤裸裸地寫在他的眼底。

  「我很想。」

  也許她是一無所覺,但夜夜抱著她入眠的人已是忍耐不住了,他沒有聖人般的耐力再這般與她共睡一處,並且清靜不受任何影響。

  她不該用身子緊密地偎著他,將他當成柳下惠而閉眼酣睡;她也不該對他如此信賴,不將他的自制力估算在裡頭,總是在他面前展現出她最其實的自己,那是如此令人心動的風情,一再地挑戰著他的定力……夜夜的折磨,促成他深刻的慾望。

  多想就這般將她揉進懷裡珍藏,讓她只屬於他一個人,她的每個笑顏、每個怒容都只讓他瞧,粉嫩的唇只接受他的吻,只在心底容納著他。

  若是不在這條牽繫著他們的金鎖解開即牢牢將她困住,只怕解開後她便消失,而他則需苦苦尋覓,再也找不到與他相同的女子。

  不輕易的鬆手,會帶來一世的遺憾……他必須緊握不放,不能錯過,即使必須用這種法子來困住。

  「慢、慢著……」飛煙兩手捉緊衣領,急急地向她襲來令人燥熱不安的吻。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再明白不過。」此時此刻,他再明白不過這輩子想要的女人是誰。

  她放棄掙扎,負氣地瞥開水盈的眸子,「你可曾為我著想過?」

  太自私了,他總是一味地得到他所想要的,卻不開口問問她,也不想深切地去探知她是否願給,他能將情與欲看成一體,但她所看見的卻是分開的。

  即使早已習慣了彼此相互依存,習慣擁有了對方的存在,可是他的俊容上從不寫明在意她的程度,他的一舉一動,要再怎麼將她納為己有都行,但也不能讓她完全不懂他所做這一切的由來。

  她要的是一個不會令她後悔的答案。

  「對不起……」他抵著她的額低喘,「但你能忍,我卻不能壓抑……」他無法像她一樣裝作不承認,在她信賴地偎進他懷裡安睡的那一刻起,他就再也管不住潰堤的心飛煙偏過臉蛋,定定地凝視他過近的眸子,在他的眼底看見了他的壓抑。

  她會讓他忍耐得很辛苦?一頭熱又不願承認的人不只是她而已?在他令人分不清謊言與其心的笑容和話意裡,難道也有她的存在?

  她沉冷不語地看著他,剛毅的臉龐明顯變得緊繃,氣息止不住紊亂……這些都是因她而起?

  步熙然刻白地靠在她耳際請求。

  「拋開成不成親這件事,想想我們之間好嗎?」他們都太過理智和驕傲了,如果能撇開一切,以真誠的兩顆心來對待,他們早就不只是現今這種原地踏步的境地。

  「我……」飛煙兩眼直現著房頂,喉中似有什麼,「該想什麼?」

  「你知道。」他也不想拐彎抹角,要她自己去正規困擾著她的問題。

  她為難地閉上美眸,「我不能……」

  他的話將她的一顆心拉來扯去,她既放不下心頭渴望多年的堅持,又無法漠視另一端的他,孰輕孰重也分不明白,無法選擇。

  步熙然微溫地捧著她的臉蛋,「為何你總是不能對自個兒老實?」他都已坦白了,而她的心理也分明有他,但她又何苦繼續堅持著那個小小的單身心願?

  「我不想困住你。」她深深望進他的眼底。她不願困住他也因此困住她自己,雖是偶爾心會痛,偶爾會酸不溜丟但在她還未找出如何西全其美的辦法前,她不敢妄動,因為她沒有把握。

  他憐惜地撫著她的面頰,字字句句在她的耳邊徘徊,「但我卻想受束縛。」

  「這裡……」她深吸了一口氣,指尖顫顫地指向他的心房,「不會有我以外的女人?」

  他搖首反問:「世上還有第二個飛煙?」

  「不要對我負責無論如何,我不會成親。」飛煙朝他伸出雙臂,緊閉著眼將他拉向自己,放手一搏。

  「我盡量……」他沙啞地低語,感覺她的小手緊緊地攀附著他。

  他俯身我著她的唇,被她引發的失控再也隱藏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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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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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麼多……」飛煙張大了嘴。

  「恐怕要找到天黑……」步熙然頭痛萬分地估計時間。

  金陵城城南一座乏人間律的月老廟,就是他們今日在城南要尋找的鑰匙的最後一個地點。

  他們原以為這座小得沒有名氣的月老廟,會比那些緊纏著人不放的商家大府來得好找,可是在踏入廟門後,廟內三面放滿了籤詩的牆面就讓他們看了渾身無力,也不知道步千歲地圖裡指的鑰匙到底是放在上千個簽盒裡的哪一個,或者根本就不在這裡。

  「那個小人有沒有明確指示鑰匙放在哪兒?」千萬千萬不要告訴她,他們得來個大海撈針。

  「有的話我還需要在這兒陪你頭痛嗎?」

  飛煙放棄地垂下肩,「我知道了,總之就是要認命。」

  這座金陵城和那把鑰匙一定和她的八字不合,而最與她不合的就是步千歲,多虧步千歲和她很瞭解「認命」這兩字該怎麼寫。

  步熙然捲起衣袖,「只好一格一格慢慢找了。」

  飛煙注意該從哪一處找起時,發現在這面簽牆的角落,有一個供人抽籤的竹筒。

  嘩啦啦的攪動竹籤的聲音,傳進正在苦思該從何處下手的步熙然耳裡,他懶懶地回眸,看飛煙一臉專注地在求籤。

  「你在求什麼簽?」她該不會是以為請教月老,就能找到她想要的鑰匙吧?

  飛煙的回答果然不出他所料,「看看我能不能盡快找到鑰匙解開這老找麻煩的玩意。」

  步熙然沒什麼意見,只看她拿著手上的竹籤,在牆上找著符合的簽盒,並在拿到簽盒裡的籤詩時,一張小臉滿了失望。

  他好奇地探過頭,「如何?」

  「下下籤。」這個月老不會是只牽姻緣綁紅線,而不會找東西?也許她應該去城隍廟求籤才對。

  步熙然快樂地挽著她而笑,「這表示這輩子注定跟我綁在一塊了。」

  飛煙不以為然地指著外頭,「這兒的月老若靈,還會門前冷落車馬稀?外頭的香爐可是很現實的。」

  「既然來了月老廟,何不求一支姻緣簽」也興起了求籤欲的步熙然,倒是想用另一種問題來問問這個月老靈不靈。

  她悶悶不樂地看著他,「求誰和誰的姻緣」連連拜訪了那麼多對他迷戀不已的女人後,難道他還有漏網之魚沒跟她報備?

  「你和我。」步熙然低首吻去她話裡的酸味,「咱們倆會湊在一塊,或許是天意如此也說不定。」

  「天意如此?這是那個小人的計謀。」

  「合不合。是不是計謀,問問月老就知道。」步熙然還是興致濃得很,興沖沖地拉著她一塊求籤。

  飛煙靜靜地看著他臉上的雀躍模樣,反而下不了手去籤筒裡拿出簽來,就怕又拿出個下下籤,那教她情何以堪?

  她也不願心神成天在他的身上繞乘繞去,但就是克制不了自己,她愈是壓抑就愈無法忘懷。

  那夜,他說她能忍,而他無法壓抑……

  難道他不明白,苦苦壓抑著的人不只他一個?

  對面這段似有若無的情感,她也是如履薄冰小心翼冀,就怕在不慎間滅頂。

  她也是個無法忍的人。

  步熙然則沒那麼多的顧忌,對自己的運氣感到信心十足,取出竹籤後就去簽牆上找出簽來。

  他咧大了笑容,揚著手上的簽紙,「大吉,上上籤。」

  「月老他……」飛煙臉紅地別過臉,「他牽錯紅線了。」

  步熙然雙手圈著她,低首著著他們倆手上的金鎖鏈,「他不但牽錯,還將這條紅線綁得很牢。」

  「找鑰匙……」飛煙不安地在他的懷中轉身,躲離他的懷抱遠遠的。

  步熙然一言不發地看著她慌張的模樣,正想上前向她問個明白時,廟門的外頭遠處卻傳來人數眾多的腳步聲。

  他微瞇著眼看向外頭,「怎麼回事?」若說是香客的話,怎會有如此整齊一致的腳步聲?

  飛煙聽著這熟悉的腳步聲,嬌容瞬間變得蒼白。

  「是我大哥的人。」

  「先找個地方躲起來。」步熙然不認為百里飛雲會在他逃婚之後放過他,而且更不會放過他身邊逃婚逃的前科纍纍的飛煙。

  「能躲哪兒?」飛煙著急地看著四周,除了這座大門是唯一的出口外,就剩後頭窗戶外的一大片山林。

  步熙然抬首望了高坐在香案之上的月老一眼,再走眼細看香案下方用大紅布簾遮蓋住的小空間。

  「躲在桌下,百里飛雲絕不會料到我們敢躲在這兒。」最顯眼最危險的地方,那個神經粗的百里飛雲一定不會來找。

  飛煙迅速被他拉進窄窄小小的香案下方,厚重的布簾才在她的身後放妥,氣急敗壞的吼聲就從大門外傳來。

  「飛煙!」

  千里迢迢由硯蘭城追妹來金陵城的百里飛雲,站在廟門前不停地喘著氣,一雙眼炯炯地環視著這座小廟,在看不到應該看到的兩個人影後,火氣甚大地一把扯過報給他這項消息的武師。

  「你收到的口信真沒錯?」說什麼人在這裡?

  這裡除了那尊泥人外連個鬼影子也沒有。

  武師直點著頭,「錯不了,是紫冠府通知我小姐他們行蹤的。」

  百里飛雲放開他,不甘心地拉大了嗓門。

  「把這廟的附近全都給我搜一遍!」

  香案下,飛煙與擠在一塊的步熙然,聽著外頭的腳步漸漸離開月老廟,在那些腳步漸行漸遠後,他們四目交視,而步熙然在飛煙的眼裡看到了指責。

  「我知道、我知道……」他垂下頭壓低了聲量賠罪,「又是我家人的錯……」通風報信的確是他兄弟們會做的事。

  飛湮沒好氣地憮著額,「難得我大哥會帶這麼多人來追我。看樣子,一時之間他們不會撤走。」

  「先在這兒躲一陣,等天黑了我們再摸黑走。」百里飛雲向來沒耐心,只要他們比百里飛雲有耐心躲就成了。

  被半躺半坐的步熙然抱在懷裡,飛煙不自在地挪動身子想離開他,「這樣我會不舒服。」

  步熙然冷眼看著她又想推離他的舉動,滿心不是滋味地將她按回懷裡,並且挑起她小巧的下巴直直地盯著她的眼睛。

  「熙然?」飛煙不由自主地被他盯出一臉紅暈。

  「你最近躲我躲得很厲害。」他不滿地半瞇著眼,「為什麼?」從那夜過後,她就開始有意無意地避著他,他到底是哪兒做錯了才讓她想拉開距離?

  她撇過臉龐,「一定要現在談嗎?」

  「沒比這更好的時機和地點了。」他得意地環緊她的腰,很下流地威脅她。

  「我若不談,你是不是會一腳將我踢出去,好讓我大哥逮個正著?」飛煙沉思了一會兒,馬上明瞭他會挑在這種時候找她算帳的原因。

  他也不掩其目的,「一點也沒錯。」

  飛煙嘟著小嘴怒瞪他的這種小人作為,但他立刻要付諸實行地將她給推至布簾邊,嚇得她速速投進他的懷裡緊抱著他不敢鬆手。

  「躲你……」她不情不願地承認,「是因為想把你戒掉。」

  「戒掉?」

  「就是怕……怕會對你上癮。」她把他當成一顆讓人回味無窮的糖。

  他鬆弛了緊繃的肌肉,眼神變得柔和,輕輕地撫著地美好的臉蛋問:「戒得掉嗎?」

  「老實說……」飛煙咬著唇,「心有餘而力不足,太困難了……」

  在她一對自己誠實之後,便立刻發現她早在無形中被他捆綁,再怎麼堅定不移的心,一旦跌進了愛意裡後也變得不能動彈,那份又酸又甜的感覺至今仍環繞在她的心頭上,怎麼揮也揮不去、怎麼忘也忘不掉,況且她都已經對他上癮了,要戒掉他,比什麼都困難。

  步熙然為她為難的神情有一陣好氣。

  「我就這麼讓你覺得委屈?」

  「可不是?」飛煙也有滿腔的不滿。

  「我到底有哪點不合你意?」他真的不懂,每個女人都對他敞開了雙臂,而她卻是一副要愛不愛的樣子,而且還說委屈?

  「還不都怪你那個小人性格?」她會這樣全是因為他,自己也不反省反省。

  「什麼小人性格?」

  飛煙小心眼地指著他的鼻尖,「你又賴皮又愛吃豆腐,誰知道你在外頭還有幾個未婚妻可以當點心?」有那麼多心儀他的女人,她哪知道自己是排第幾個?也許是最後一個也說不定。

  步熙然不平地大喊,「我只碰過你!」她要吃醋可以,可是怎麼吃這麼久?他不早就表示過清白了?

  「你別太大聲……」飛煙忙著去摀住他的嘴,很怕他這麼一叫會讓在外頭不遠的百里飛雲發現。

  「要不是怕你又誤會,我何需在帶著你去找她們時說你是我的未婚妻,又規矩的離她們遠遠的?

  我才擔心你在硯蘭城裡還有多少個未婚夫,不只是我一人而已!「步熙然說著說著,矛頭一轉,就急轉至她的身上去。

  換作飛煙很不高興了,「我是有過求親的人,但我又沒給他們佔過便宜。今天如果換了一個男人與你鎖在一塊,你也會任他為所欲為?」他可以對她那麼做,就不曉得其他的男人是否也曾這般對她做過。

  飛煙握著拳頭大叫,「你看我不打扁他們!」

  步熙然緊張地掩住她的嘴,「你小聲點……」

  「要是你這麼想的話,大可去找別的女人來當你的未婚妻,我說過我不需你負任何責任。」

  他輕撫她嘟著的紅唇,「生氣了?」

  「氣死了。」她氣得瞥過頭去不看他。

  「你生氣的理由呢?」他挑高了眉,拐彎抹角地挨在她的耳邊問。

  「因為我……」飛煙才想一吐為快,但在看到他別有用心的眼神後,她又將話全吞回肚子裡,不肯上當轉眼瞪著他。

  步熙然笑渡地吻著她,在知道她的心意後吻得格外開懷,但在這密閉的小空間裡,她溫熱又誘人的體溫就讓他的吻走了調。

  「你……」飛煙推抵著他愈來愈往下挪的吻,「你別色心又起。」

  「我的眼底有寫不成?」他抬起雙眸,幾乎掩不住眼底的慾火。

  「那還用說?一看就知道了。」只要看過一次就忘不了,他那雙眼睛裡將他想做的事全都寫得清清楚楚。

  他懊惱地將她反壓在身下,「既然我想做什麼你都著得懂,那你為何不把我的心看清楚一點?」

  「因為我每次都要分是其還是假,你以為你的心很好捉摸啊?」誰教他老是說話不認真?她當然要猜來猜去,她能懂就算是很厲害了。

  步熙然一把扯開衣襟,將她的小手按在心房上,「它在這兒,你自個兒摸摸。」她不懂他的心,那他就讓她摸個徹底。

  飛煙的臉蛋快被蒸熟了,「這怎麼摸得出來?」他是想強迫她吃他的豆腐嗎?

  「為何我就摸得清楚你的?」他不客氣地將手按在她的胸部上,她的這顆心,他再明白不過。

  「你明白?」飛煙又羞又氣地挪開他的那只魔掌。

  他直直地吼她的耳邊,「再清楚不過!」只有她這個劃地自限的小傻瓜才會搞不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飛煙兩手叉著腰,「你倒說說我的心裡在想什麼?」

  「哪還不簡單?你是不是把『單身至上』擺在心裡?」步熙然劈頭就切入她根深抵固的重點。

  「你跟我一樣會逃婚,你當然也知道這一點。」她逃他也逃,他自然會知道她有這種想法。

  他愈問愈覺得自己委屈,「可是我願多個心性都相同的人在身邊,把心都擱在你身上,就只為了願與你偕首。你卻老以為我跟你不同,所以怎麼也不肯把『單身至上』給忘掉,對不對?」

  「你和我又不是完全一樣,你哪知道我愛上一個男人並且認栽是需要下多大的決心?」

  「我過去推掉的女人算算有好幾十打,哪點和你不一樣?我願意和你綁在一起,我要下的決心比你還大。」又不是只有她一個人會掙扎,只是要看個人能不能為愛而拋棄那念頭。

  飛煙頓時瞇細了眼,冷聲問:「這麼說你也很勉強羅?」

  「你痛快一點,咱們兩個就不會勉強。」就是因為她推推拒拒、要愛不愛,才害他們兩人遲遲不能往前進一步。

  「痛快?」她推著他的胸膛,「我痛快一點你就做得到嗎?」她是無法像別人一樣愛來愛去,但他又能嗎?

  步熙然高揚著下巴,「你說,我就不信我有哪點做不到。」

  「你有辦法說那些愛與不愛的承諾,做那些陷入愛河裡的人才會做的事嗎?」她就不信他這個又愛自由也逃婚的人會做得來。

  「這還不簡單?」他攬緊她在她耳邊低訴,「百里姑娘,我非常希望娶你為妻,只因你是我這輩子再也找不到第二個人像你與我靈魂相契,只要你點個頭,我可以把我的自由全交給你,今生今世都由你處置,你若不願嫁我也行,我只求你這一生永遠伴在我的身邊。」

  「這算什麼情話?」他不要愈說愈像人股文就好了,這樣也想學情侶情話綿綿?步熙然馬上將棒子交給她,「那換你來,我才不信你也能說出這種東西來。」

  「步熙然公子,我……我……」

  「我……」飛煙才開口說了兩句,就不知道該怎麼接下文。

  他冷諷地指著她的俏鼻,「你看,你還不是一樣?」誰說每個人都適合正經八百的談情說愛?

  「我們……」她楞楞地指著他,「我們好像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老天,原來他說他們相像到這種程度。

  「你終於發現啦?」早對她說過了,她還遲鈍到現在。

  「我們對這種事都做不到對不對?」看樣子,他們這輩子別指望能像正常人那般談情說愛了。

  「只是說不出口,反正心底有數就成了。」

  他賴在她的耳際輕咬著她的耳垂,「但在做的那方面……我們還是做得到的。」

  「什……什麼?」

  步熙然乾脆趁勢將她壓在身下,一把拉開她的外衣理首在她的胸腹間,陣陣的熱吻隨之落下,印在她覆著單薄紗質罩衫的胸上。

  「你瘋了?我大哥人在外頭……」她一手抵住他自己扯開衣襟而光滑的胸膛,顫慄地感覺彼此之間竄流的熱度。

  「那你就盡量別出聲。」他以吻封住她拒絕的唇瓣,一手滑向她的腰際將她貼向他,一手試著去解開她身上其他繁瑣的衣裳,遍撫著她惹火的曲線。

  她喘息地在他耳邊提醒,「等一等、這裡是廟……」在這裡做這種事,會遭天打雷劈。

  「姻緣廟,月老他不會來壞我的好事的。」他才不管這是什麼地點,從那夜過後,他就已經忍耐很久了。

  百里飛雲揭開布簾冷瞪著正在輕薄他小妹的步熙然,冷冷的聲音自他們的耳邊傳來。

  「如果我說我會壞你的好事呢?」這一對躲在香案下吵得這麼大聲的男女在吵了那麼久後,所有的人都知道他們躲在這兒做什麼好事了。

  步熙然頭也沒回地吼了回去,「你沒看到我正在努力嗎?識相的就滾遠一點。」百里飛雲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嚇人。

  「啊!」慢了半拍才意識到自己吼的人是誰,步熙然和迷迷茫茫的飛煙一起轉頭對他發出了這個聲音。

  「步——熙——然……」這小子在廟裡和他妹子吵著吵著居然想就地做那檔事?

  「大哥,你……你全都聽見了?」不好了,他的表情好像是想捏死他們。

  「百里飛煙,你敢在外頭跟男人亂來?」

  百里飛雲氣得蹲在香案下,想將飛煙給拖出來。

  步熙然閃電般的拳頭立刻將他打出布簾外。

  飛煙楞了楞,「你為什麼打他?」她大哥是想來帶他們去成親的,他不是一直很想去嗎?

  「你不是想逃婚嗎?」他是怕她嫁了會覺得委屈,而且她也老是說她不要嫁,所以他才想擺平百里飛雲再帶著她逃婚去找鑰匙。

  「你不是想成親嗎?」她是為了順他的心意,才想乖乖的束手就擒跟他去紫冠府,好讓他得償所願。

  他們倆沉默地瞪視了一會兒,然後互搭著對方的鼻尖大叫。

  「你怎麼變卦了?」

  「你們兩個……」百里飛雲撫著被打歪的鼻子,怒火沖天地再湊至他們的面前想捉出他們兩個來。

  「借——過!」

  他們倆一塊地朝外跨出腳步,決定先離開這裡討論他們又不一致的意見。

  遭兩人踩過的百里飛雲,成大字狀地躺平在地板上。

  那兩個逃婚的男女既打他又踩他?

  一旁的武師同情地蹲在地上,以手指戳戳動也不動的百里飛雲。

  「大少爺……你沒事吧?」哦哦,好明顯的腳印。

  「立刻去把他們給我捉回來!」

  「我是為你著想。」

  「我是尊重你的意願。」

  一陣沉默過後,兩道音調相同的吼聲一塊吼出。

  「你到底想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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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離開月老廟之後,步熙然與飛煙便被百里飛雲尋找他們的手下追得四處逃躲,直躲至一處長橋的橋下討論他們倆又分歧的意見。

  逃難逃至半途就改變心意的步熙然,為了不婚念頭極為強烈的飛煙,再一次地改變了心意,決定隨飛煙的意,兩人就這麼不回紫冠府成親,可是怕百里飛雲會我步熙然算帳,也在同時改變了堅決不嫁初衷的飛煙,打算認命一點照所有人的希望嫁給他。

  與飛煙大眼瞪小眼瞪了一陣之後,步熙然撫著額,未來回回地在她的身邊踱著步子。

  「成不成親這件事,我們有必要重新討論。」

  她是被他傳染了嗎?怎麼跟他一樣說變就變?她那堅定不移的信念跑哪裡去了?

  飛煙兩手環著胸靠在橋墩上,「既然你這麼為我著想,那我還是不成親好了。」步熙然半瞇著眼,「你不是很尊重我的意願嗎?」

  「你又想反悔?」她就知道這個小人說話反反覆覆的。

  「你不也是?」他太清楚這個女人是多麼為自己著想了。

  飛煙經著眉心,「我們好像只有在成不成親這個問題上談不攏。」

  「別只是歎氣,我們還是得解決這件事。」步熙然攬著她的肩頭,與她一塊苦惱該怎麼做才能讓兩個人都滿意。

  步少堤的聲音突然加入他們倆的歎息中。

  「二哥?」

  飛煙警戒地轉過身,有點怕才剛躲過了一批百里飛雲的人馬,現在又來了另一個紫冠府的人是想再找他們的麻煩。

  她不安地拉拉步熙然的手,「這個叫你二哥的人是誰?」

  「我小弟步少堤。」步熙然拍拍她的手,「你放心,他是無害的。」這個小子又老實又厚道更沒心機,相信他絕對不會扯他們後腿。

  步少堤行至他們的面前,對這一對完全沒有危機感的男女憂心。

  「你們還有時間在這兒吵?」他剛剛才和百里飛雲的人馬擦肩而過,他們不急著逃難,反而留在這裡,被追得不怕嗎?

  步熙然不急著去解釋他和飛煙為何會在這兒吵吵鬧鬧,倒是很納悶這個老被府務纏在兼瑕樓裡的小弟,是被哪裡陣風給吹到府外來。

  「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我收買了府裡頭要找你的探子。」步少堤同情地搖搖頭,「我以為你早逃出金陵城了,現在風聲緊得很,你還敢呆在城裡頭?」

  他們兩人可能還不知道金陵城已滿城風雨了,除了步千歲之外,連三位郡王也砸下了大把的銀子要懸賞他們,現在金陵城裡除了由南方北上四處找尋他們的百里飛雲外,每位百姓也都是他們的追兵。

  步熙然聳聳肩,「你不知道我在找鑰匙嗎?」

  步少堤掩著嘴,「你們該不會……真的在找鑰匙?」天哪,他們還沒搞清楚這一切是怎麼回事嗎?

  飛煙隱隱覺得步少堤的表情藏了些什麼。

  「有哪裡不對嗎?」他為什麼這麼驚許?難道這件事裡頭大有文章?

  步少堤張大嘴想告訴他們事情的始末,但想了想後,還是覺得不要太多嘴的好,免得洩露大多後會被修理,不過他們這樣躲、那樣逃的樣子,看了實在是很令人同情。

  好可憐的一對苦命鴛鴦,被騙得團團轉。

  他自袖中取出一把鑰匙,「別再找了,這給你們。」

  飛煙愈看步少堤交給她的鑰匙愈覺得眼熟。

  「這是什麼?」這把鑰匙怎麼跟她找到的那兩小段的鑰匙長得那麼家?

  「解開你們手中之鎖的鑰匙。」

  步熙然也大惑不解,「你怎麼會有這個?」

  背著步關之暗地去當好人的步少堤深深地歎了口氣。

  「我知道大哥將鑰匙藏在何處,而大哥向來不提防我,所以我就用軟泥將鑰匙印個模再請人造的,你們就快解了鎖吧。」再不把複製鑰匙送過來,只怕他們又要象驚弓之鳥逃得辛苦,而金陵城裡的百姓們也可回到往常的日子,不必再為了高額賞金而不務正業地追拿他們。

  步熙然以拳敲著他的頭頂,「你何時起也會做壞事了?」

  步少堤捂著被敲的腦袋,「雖然我很怕你的逃婚砸了咱們紫冠府的名聲,但我更怕你被綁得不甘不願……」他是為了誰才冒著風險做壞事的啊?

  他一臉的不領情,「我很樂在其中。」

  「被大哥那樣懸賞你還能樂在其中?」他被追得上癮了嗎?還是逃難逃得變傻了?

  「別理這個小人。」飛湮沒好氣地推開步熙然,「他是嫌苦頭還吃得不夠,這般逃難他逃得可快樂了。」

  步少堤面色凝重地搖首,「被捉回家後他就有苦頭吃了。」

  「那就麻煩你去說服他別回家。」飛煙很希望他能快點去開導那個還想回紫冠府成親的步熙然。

  步少堤一掌重重地拍在他的肩上,「二哥,你在解開鎖後還是逃得愈遠愈好,倘若被大哥找到了,大哥說他一定會拆了你全身的骨頭。」

  步熙然不安地嚥了嚥口水,「大哥他……很生氣?」

  「你會被揍得連我也認不出來。」他若敢回去,那他可能要先請幾個大夫備用。飛煙涼涼地白了他一眼,「你還想回紫冠府成親嗎?」他不怕死的話她可以陪他回去。

  「我還是再考慮考慮好了……」

  二哥,我不能離府太久。「步少堤在頷首道別時不忘提醒,」你們自己保重,千萬別被他們追上。「

  「知道了,你快回去吧。」步熙然朝他點點頭,一手拿過飛煙手中的鑰匙。

  「慢走,多謝你來送鑰匙。」飛煙感謝地目送步少堤,沒留心步熙然在做什麼。

  步熙然將得來不易的鑰匙插入腕銬裡,首先求證追把鑰匙的真偽,發現他小弟拿來的鑰匙是真貨。

  飛煙捱在他的身邊迫不及待地問:「解得開嗎?」

  他回頭看了她期待不己的小臉一會兒,又不著痕跡地將已解開的腕銬再度鎖上。

  「解不開。」

  「是你小弟偷錯了嗎?」

  「也許是吧。」步熙然不予置評的聳聳肩,揚手將手中的鑰匙扔進前頭湍急的河水裡。

  飛煙多心地想著他的這個舉動,然後一手揪住他的衣領。

  「給我等一下。」在她的面前要花樣?

  步熙然面色無改地轉身面對她,老實得像什麼事也沒做過似的。

  「其實解得開是不是?」飛煙笑盈盈地問。

  「我一解開讓你跑了怎麼成?」在她成不成親還沒決定之前他怎麼能解開?萬一她也跟他一樣說話不算話怎麼辦?

  飛煙氣結地扯緊他的在領。

  「我只說我不願成親,又沒說我要跑!」步少堤偷得那麼辛苦才送來一把可以拯救他們的鑰匙,他居然說扔就扔,也不事先與她商量一下?

  步熙然懊惱地瞪她,「那你為什麼不在我把它扔了之前告訴我?」不想跑也不早說,他還以為她不想與他在一塊一輩子。

  「你又沒問!」

  他轉首看向那條湍急的河水。

  「這下好了。」幸運之神再度與他們錯身而過。

  「撈不回來了。」他們又要沒日沒夜地逃難了。

  「撈不回來也罷……」他很快就化失意為希望,「我對成親這一事考濾過很久,我認為你說得不無道理,所以我們成不成親都可以。」

  「你不堅持了?」她相當懷疑他這回所下的決心能維持多久。

  步熙然在她的唇上吻了吻,很同情地看著她。

  「因為我成不成親是無所謂,但是對你來說成親百害無一利。」與她成親後,他不過是繼續過他已經習慣的苦日子罷了,但她這個在百里府悠哉多年的人,恐怕會過不慣紫冠府裡的日子。

  「此話怎講?」不過是成個親,她會有什麼不利之處?

  「為了能者多勞這原因。」步熙然煞有其事地朝她伸出一指,「能力太強的女人嫁到紫冠府可有苦頭吃了。」

  「你最好說清楚一點。」覺得事態嚴重的飛煙馬上扯緊他的衣領。

  步熙然舉出一個例證,「我的弟媳夏候紋焰你聽說過嗎?」

  「聽過,傳聞她能夠一手掌控一府的大小事務。」那位掌家理事樣樣都行的女人的大名她當然聽過,好像是嫁給了剛才那個步少堤。

  「她在嫁給我小弟步少堤之後,就和我小弟一樣。馬上被紫冠府的商務綁得死死的,以此類推,你的才能要是被發現了,往後你也不會輕鬆到哪兒去。」

  飛煙聽了臉色都變了,堅決地拉緊他的衣衫。

  「我收回我要成親的話,我非常、非常確定我不要嫁給你。」她在百里府就已經躲工作躲得夠痛苦了,到紫冠府去還要日日處理公務的話,她寧可不嫁。

  步熙然不慌不忙地拍拍她的臉頰,「小傻瓜,成親之後我們可以繼續逃。」

  「繼續逃?」她頓了頓,若有所悟地望著他。

  一直都不對這場逃難想辦法的步熙然,終於有心動腦解決他們的問題,也不願繼續什麼也不做地站在挨打的一方。

  他得意洋洋地咧嘴而笑,「如果我們逼不得已必須成親,可以在成親後排個好日子來逃家,我想那些急著把我們這回去的人絕對不會料到我們會有這一招。」

  「好辦法……」飛煙才想稱讚他,但又懷疑地揚著眉,「等一等,我問你一件事。」

  「什麼事?」

  「在我們被銬上手銬時,曾問過你會不會栽在兄弟們的手上,你那時只叫我要看開認命些,什麼法子也想不出來,這件事是真的還是假的?」這麼簡單就能想出法子,當初他怎麼都沒動過腦筋?

  「當然是……」步熙然漾著壞壞的笑容坦承,「假的。」

  「你這個小人……」果然如此。

  「我怎麼有可能會栽在他們手上?」步熙然不屑地聳聳肩,「我是因為日子過得太無聊了,反正閒著也是閒著,所以想活動活動筋骨到處跑跑,加上有你做伴,所以才刻意成全他們給他們追著跑。」

  「你是說……」飛煙氣到提著雙拳,「你一開始就有辦法解決我們逃難的困境?」

  「對。我不過是將計就計。」這麼有趣的事,他若不接一腳就太可惜了。

  「為什麼你不早說?」搞了老半天,他跟那些追兵也算是共謀。

  「因為我覺得和你綁在一起還滿有樂趣的…

  …「步熙然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氣壞的飛煙掐緊脖子。

  飛煙危險地瞇細了美眸,「既然你能結束這場逃難,你還想叫我跟你去紫冠府成親?」

  「那是因為我在逃難的中途發現,有必要把你給訂下來,才會一再地叫你認命跟我成親。你一天不點頭答應,我就帶著你繼續逃。」步期然一臉滿足地撫著下巴,很滿意逃個婚能有這種收穫。

  「你常掛在口邊要認命,原來……」她終於恍然大悟,「真正要認命的人說的是我而不是你?」難怪他老是叫她要認命。

  「沒錯。」他早就對她說過很多次了。

  飛煙懊悔不已地撫額長歎,「我這輩子一定是犯小人……」

  「你反誨也改變不了現實,乖乖認了吧。」步照然笑瞇瞇地吻著她的唇,刻意摟緊她威脅。

  飛煙無力地拉起連著他們的長鏈,「這個玩意你想怎麼辦?回紫冠府把它解開來嗎?」

  「已經找到兩段鑰匙了,沒有理由放著最後一段而不解開來。」他早就準備好了,「如果我們在被捉去成親之前找到鑰匙,我們就繼續逃婚,要是沒拿到鑰匙不小心被捉了,就再來個逃家計劃。」

  「這個主意不錯……」飛煙偏著頭仔細考慮。

  「想不想試試運氣?」

  「逃家會不會很刺激?」說不定逃家時的追兵會比現在還要多。

  「比逃婚更有趣,你會回味無窮的。」步熙然做意引誘她。

  「好,就照你說的做。」愛冒險的飛煙愈想愈期待。

  步熙然拿出地圖咧大了笑容,「金陵城東南西北四方的藏鑰地點都已找過了,現在就只剩城心的二十處地點還沒找。」

  飛煙朝他揚揚眉,「你還等什麼?」

  「走。」步熙然泛著笑牽起她的手,「我們去把最後一段鑰匙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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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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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定主意要找出最後一段鑰匙的步熙然與飛煙,在金陵城尋找鑰匙之時,遇上了前所未有的挫折。

  以往找鑰匙時也會遇上麻煩和追兵,但在以紫冠府為勢力的城中心地帶,不但各路追拿的人馬暴增了好幾倍,他們更是被追得無處可逃,無論是白日或黑夜,皆沒有可以喘息的片刻。

  然而令他們處境雪上加霜的是,不只是對他們伸出援手的人愈來愈少了,只要聽聞過他們逃婚事跡的人,一見到他們就忙著通風報信去,害得他們時時草木皆兵,到了夜裡,他們連能夠投宿歇息的地方都沒有,因害怕會睡至夜半就被人逮著,他們夜夜都得露宿在外頭,就連吃頓飯也得吃到一半就快點打包逃難。

  步熙然與飛煙再也不認為這般逃難有何樂趣可言,相反地,他們兩人這陣子都被早得再也擠不出一絲笑容來,這種日子他們過得一點也不逍遙,痛苦極了。

  按著步千歲給的地圖,這一日,他們終於來到了地圖上最後一處未曾找過的地點,也就是有最後一段鑰匙的地點。

  與步熙然躲在巷口觀望藏寶地點的飛煙,兩眼無神地望著那一座她來金陵城後,首次看到府邸面積最為最廣闊,而且門匾上掛有以紫金漆成的宅邱。

  「最後一個地點……在你家大門前?」都已經快累死人了,為什麼最後一個地點會是在這個地方?

  步熙然頂著兩眼下累積的黑眼圈,目光渙散地拿著地圖猛瞧。「難怪我老覺得這個地址愈看愈眼熟……」

  飛煙小心地觀察著緊冠府外頭的情形,總覺得汗毛直豎。

  「怎麼你家門外沒人看守?」其他的每處地點都派了大批人馬來訪他們找鑰匙,這個放有鑰匙的紫冠府外頭,居然連一個人影也沒見到?

  步熙然大大地搖頭,「有詐,這其中絕對有詐。」

  飛煙顯得很猶豫,「那拿不拿鑰匙?」想來想去,在這裡的風險太大了,說不定等會兒有大隊人馬衝出來捉他們。

  「非拿不可。」都到這個地步了,不孤注一擲怎麼行?只好賭賭運氣了。

  「那就趁著四下無人時。」

  「東西應當是在左邊石獅子的嘴裡。」他仔細看地圖上的謎題之後,一手指著府門外頭的石獅。

  她拉起兩人之間的長鏈,與他有默契地以輕功飛奔至石獅前。

  緊冠府前依舊是沒有人聲,街道安靜得連一絲聲音也聽不到,不但沒有人自府中出來,連平日站在府門外看守的小廝也不見縱影。

  飛煙注意風吹草動,催促著伸長了手在石獅口中尋找鑰匙的步熙然。

  「快點,撈到了嗎?」

  「撈到了。」步熙然一手拿著最後一段鑰匙,一手拉著她先躍上屋頂,「我先將它拼起來。」

  飛煙將其他兩段鑰匙交給它,讓三段鑰匙成為一把完整的鑰匙,步熙然拼湊好之後,立即用來解鎖。

  「怎麼了?」她緊皺著柳眉,看他臉色瞬間變得沉重不已。

  「解不開。」這把鑰匙雖然與上回步少堤俺給他的非常相似,可是插進了腕銬後就是扭不開。

  她也跟著心急了起來,「怎會解不開?你是不是拿錯了?」

  步熙然將鑰匙扔給她,「石獅子嘴裡只有這麼一小段,沒別的。」

  「慢著,這是什麼?」飛煙在接住鑰匙時轉動了鑰匙的頂部之後,一張塞在鑰匙裡頭的小紙條掉了出來。

  步熙然將被拆成三張的紙條擺在屋簷上,額上青筋直冒地瞪著,愈看愈咬牙切齒。

  你享清閒我受罪,心中之怨都怪誰?

  故此計設配成對,趁早認了就不累。

  「熙然?」這首打油詩不過是步千歲在訴苦和諷刺,他何必氣成這樣?

  他滿臉陰沉地指給她正確的看法,「你將裡頭的字由第一個字朝左下方斜著看。」這首詩真正的意思才不是表面那樣。

  「這上頭寫的是……」

  步千歲悄悄站在他們的身後,在幾乎笑岔了氣時邊告訴他們真正的解答。

  「那上頭寫的是……」他揉著笑疼的肛子,「你——中——計——了!」這兩個笨蛋,還真的呆呆地一路找回來?

  「你這個小人!」飛煙氣得轉身將鑰匙扔至他的臉上,但卻被早有準備的步千歲擋了下來。

  「你愛整人的老毛病還是沒改?」步熙然這輩子從沒有這麼恨過自己有這種兄弟。

  「此言差矣。」步千歲嘖嘖有聲地搖首,「我們千方百計的想讓你得真所愛。」

  步熙然張牙舞爪地低吼,「我非拆了你那顆愛整我的腦袋不可!」

  「逃得累不累?」步千歲笑瞇瞇地安坐在屋頂上,欣賞他們這些日子因逃難而片刻都無法休息的狼狽模樣。

  飛煙氣得柳眉倒豎,「換你來被追看看!」

  「未來的二嫂,你這就不對了。」步千歲朝她搖搖手指,「你該感謝我們才是。」

  他難得這麼友愛兄長,怎能不好好感謝他呢?

  「感謝?」她不要與步熙然一起把他大卸八塊就很好了!

  「不讓你們苦其心志、勞其筋骨,怎知成個親需要多大的勇氣和體力?不讓你們那麼逃,兩個愛逃的人又怎知什麼才是愛的其諦?」他緩緩地說明他們多麼地用心良苦。

  「你……」飛煙氣得說不出話來,只能緊接著步熙然的肩叫他上場。

  步熙然慢條斯理地捲起衣袖開始算帳。

  「你把那些女人扯進來又是什麼意思?」老是叫那些女人來陷害他,這小子是怕他逃難逃得太寂寞嗎?

  「我是怕你攻不下未來二嫂的心,所以才特意幫你一把。」步千歲兩手壞著胸邀功,「我這主意還有效吧?」

  「也加入懸賞行列的那三位郡王見?」明明不關那三位郡王的事,他們在懸賞什麼勁?

  他又大刺刺地承認,「我和大哥只是叫他們來湊湊熱鬧。」

  「不要阻止我,我一定要揍這個小人。」飛煙氣得也撩起袖子,非把這個比步熙然還要小人的男人湊扁。

  「你要揍的人不只他一個。」步熙然一手拉住她,另一手指著屋頂的另外一個方向。

  司馬聖歎涼涼地蹲在屋頂上打落水狗,「熙然,自從你逃婚後,我們就沒見面了,歡迎你回家探視我們這群損友。」

  「還要不要再逃?」司徒震撐著下巴大樂不已地欣賞他們的慘樣。

  司空烈手裡拿著地圖懶懶地搖晃,「我這裡還有好幾張設計好的新地圖,可以讓你們再多找幾座城。」

  「你們三個跟他一起整我?」這三個人是吃飽太閒了?

  三位郡主痛快地放聲大笑,「我們豈可錯過?」

  「這些人……不會是你的朋友吧?」飛煙冷冷地指著那三個笑得東倒西歪的男人們問步熙然。

  步熙然不屑地撇清關係,「是那個小人的郡王損友!」

  百里飛雲火爆的叫聲從屋簷下吼上來,弄得飛煙一楞一楞的。

  「飛煙,現在就給我下來!」他那個逃婚的妹子居然站在人家的屋頂上?

  步關之怒氣升到最高點的吼聲也從下方傳來,「熙然,再不下來我就打斷你的腿!」

  步千歲抬著下方老早就在等著新即和新娘的賓客們。

  「大哥他們已準備好喜宴,客人們也都到了。

  你們是要被架著去拜堂成親,還是自己去?「現在萬事俱情,只欠他們這兩個苦候已久的主角下去報到。

  「你還有力氣逃嗎?」步熙然摟著飛煙的肩頭問。

  飛煙筋疲力盡地靠向他,「我沒力氣掙扎了……」

  這幾天逃難太痛苦了,再逃下去她會累死。

  「這麼說,你要認命成親羅?」到頭來,她還不是也要看開點?

  她投降地歎了口氣,「認了、認了,頂多成親後我再和你想辦法逃家躲工作就是。」

  在下頭等不到人就上屋頂的百里飛雲,自她的身後一把揪起她的衣領,聲音頻頻打顫。

  「百里飛煙……除了逃婚之外你還想逃家?」她想再逃?等一會兒他就派人再去打造一副用來鎖住她那雙愛跑的腳的鎖鏈。

  步關之兩手緊緊掐住步熙然的脖子,「步熙然,今兒個我若不把你當成算盤來打,往後就不姓步!」

  他們兩個對視一眼,一起對彼此的大哥舉高被鎖著的手腕。

  「大哥,先解開我們的鎖好嗎?」

  「先去拜堂!」

  步熙然所居住的倚雲院裡,到了夜半三更的時辰,依然有不少特地來祝賀的人群在院埋頭喝喜酒不願離去。

  一拜完堂後,步熙然即被步關之拖去招呼所有賓客,而飛煙則是疲累地躺在床上補充這陣子所缺乏的睡眠,直到夜深了,步熙然才在被步關之揍過一頓後回新房休息。

  在他一踏進新房時,他先是聽了聽門外的動靜,緊接著,他便迫不及待地脫下身上的大紅喜袍,換上方便逃跑的衣服。

  「行李收拾好了嗎?」他忙碌地將房門鎖緊,頂後打開窗子邊看外頭邊問躺在床上的飛煙。

  床上的呼吸聲,依舊均勻地自他身後傳來。

  「飛煙?」步熙然狐疑地轉過頭,赫然發現那個與他計劃好的逃家同伴,早就不知睡到哪一殿去了。

  他歎了口氣,走至床邊愛憐地拍著她的臉蛋。

  「飛煙,別睡了。」看樣子,這陣子她真的累壞了。

  「嗯……」飛煙睡眼惺忪地望著他,實在是不想離開軟綿綿的床榻。

  「先陪我逃家,等逃出這裡後你再慢慢睡。」

  他輕彈她的俏鼻,動作迅速地為她褪下一身鳳冠霞枚,改而換上與他一樣的打扮。

  飛煙精神不濟地揉著眼,「你真的決定要在這一天逃?」

  「選日不如撞日,一定沒有人會想到我們敢在今晚逃。」步熙然為她攏好長髮,又為她斟上一杯提神的茶。

  飛煙兩眼光神地望著手中的熱茶,「好不容易才能休息一下,為什麼要逃得這麼快?」

  步熙然興致勃勃地催促,「最危險的日子就是最安全的日子,錯過今天,我們可能得再等上很久才能有這種逃家的黃道吉日。」

  「好吧。」飛煙一口飲盡熱茶並伸了伸懶腰,「外頭的客人們都走了嗎?」

  「還沒全走,我們正好可以混在客人裡頭省去。」

  「走吧,我準備好了。」飛煙拍拍臉頰振作起精神,動作熟練地將準備好的行李甩至肩後,與他一起走向窗邊。

  步熙然一腳踩在窗邊,面色嚴肅地轉首看著身旁與他有志一同的女人。

  「飛煙。」

  「嗯?」半趴在窗邊的飛煙邊估算下方樓院的高度邊回應他。

  「我們又在爬窗子了。」眼前的這個情景,他們以前也一塊做過。

  飛煙經著眉心歎息,「我想我們可能會養成爬窗子的好習慣。」爬窗子的技巧愈來愈好,很可能是她遇見他後最大的收穫。

  窗子的正下方,一道熟悉的聲音迅速打斷飛煙的歎息。

  「以後你們不會再有窗子可爬了!」要不是地早就派了人緊盯著傳雲院的一舉一動,豈不是讓他們兩個又逃了?

  「不妙……」步熙然掩著嘴暗暗叫糟,低頭看清楚那個叫住他們的人。

  步關之兩手環著胸,在下方抬頭怒視那對才成親就想爬窗的新人。

  飛煙垂下頭長歎,「小人家族……」原來這一家於每個人都防彼此防得緊緊的。

  步熙然勉強地擠出笑容,「大哥,你…

  …還沒睡?「

  「我特地來釘窗子的。」步關之朝身後彈彈指,一群準備好的下人們馬上將長梯架上樓院,並帶著厚厚的木板準備上來釘窗。

  步熙然急忙阻止,「不要釘,千萬不要釘……」

  「當然要釘,我可不想看到有人逃家。」他不只是想釘窗子,還想再去打造一副長鏈來鎖住他們。

  「呃……」步熙然搔搔發,「我們只是想……」

  「天氣很好,所以你們想爬窗出去吃消夜是不是?」守株待兔的百里飛雲,走出暗處為他提供台詞。

  步熙然小聲地問著掩著臉大歎倒楣的飛煙,「他怎麼知道?」

  「他以前也爬過……」她的家人也都跟她一樣有爬窗子的紀錄。

  「今晚出師不利不要緊,我會再努力的!」眼看跑不掉了,步熙然不死心地握緊要拳,決心一定要破除萬難爬窗成功。

  「我要回去再睡一場,等我較有體力再來爬窗子……」飛煙朝他揮揮手,呵欠連連地走回房裡的床上再去會周公。

  在步熙然挫折地瞪著一塊塊木板運上樓來,並且開始敲敲打打地釘起時。

  一道飛快的人影闖進倚雲院。

  「大哥!」步少堤手拎著一張紙條一路大喊,「不好了,三哥跑了!」

  「千歲?」步關之楞了楞。

  「三哥留了張紙條,說你下一個逼著成親的目標一定會指向他,他不跑就是笨蛋。」步少堤將紙條裡的內容轉述給他聽。

  步關之氣得渾身打顫,「又給我找麻煩……」

  步少堤愁眉苦臉地低哺,「三哥一聲不響就跑了,不知他到底是去了哪裡。」少了一個步千歲,他的工作又要變得很多了。

  「立刻派出府內所有人去打探他的消息!」這些一個跑得比一個快的弟弟們,存心眼他過不去。

  步少堤搖搖頭,「沒那麼簡單能捉到他的。」

  「那個小子……」步關之咬牙切齒地扳緊拳頭,「他也欠揍嗎?」

  趴在窗邊的步熙然,在收聽完了樓下的每一句話後,一改先前的沮喪,嘴角緩緩地揚起了一抹笑意。

  「大哥,我有個能捉千歲回家的好主意,你要不要參考一下?」

  風水輪流轉,這下也該轉到步千歲了吧?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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