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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回 最後的調查(上)
韓峰猛的驚醒,只見龍佳平靜的躺在床上,就像睡著了一樣,她的嘴角,似乎還掛著一絲甜蜜的微笑。韓峰輕輕道︰“佳兒,你說的對,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呢,不管是誰向你開的槍,我們都該加倍的讓他償還﹗”他戀戀不舍的站起身來,道︰“我會來看你的,你等著我﹗”
他向護士和醫生們交待清楚後,趕回刑偵處,冷鏡寒道︰“終於肯回去了?”
韓峰對冷鏡寒道︰“將有關黑網的資料,都給我找出來﹗”
冷鏡寒道︰“我們這裡有關黑網的資料,都交給國際刑警去了。我們自己留下的,都是些碎片,沒有多少價值啊?”
韓峰道︰“那送我回去,我自己想辦法﹗”
冷鏡寒道︰“想辦法可以,但是你不要亂來啊﹗”
韓峰回到發廊,屈燕驚訝道︰“你們查的什麼案子?你人都變形了。”
韓峰雙手搭在屈燕雙肩,懇切道︰“燕姐,這幾天,你不要和我說話,讓我好好休息一下﹗我好累﹗”
屈燕道︰“好好,我不和你說話就是了。”
韓峰回到房間,屋裡竟然整潔了不少,原本隨處堆放的書籍被整齊的碼在了一起,桌椅板凳也被擦過了,韓峰看著房間奇異的變化,眼睛又落回了床上,他一屁股坐下,喃喃道︰“還是自己的床躺著舒服啊﹗”他一頭躺下去,馬上“哎喲”一聲又坐了起來。
韓峰掀開枕頭一看,枕頭下竟然被人墊了塊磚,而磚的下面,壓著幾張紙,韓峰將紙抽出來,看著紙上龍佳的娟秀字跡,眼裡的火焰開始燃燒,憤怒道︰“原來是這樣﹗”
屈燕看著剛上樓的韓峰,突然間換了個人似的沖了下來,抓起電話筒就開始撥號。
韓峰道︰“喂,是國際機場嗎?我想問一下,十五號和十六號抵達和離開海角市的航機都有哪些班次?請替我查那兩天中,有沒有一位叫秦怡的旅客,對,秦朝的秦,心曠神怡的的怡,女性,二十來歲,身高一米七四,金發,是卷過的。哦,沒有啊,好的,謝謝﹗”
韓峰又撥通另一個號碼,道︰“喂,華東機場嗎?我想問一下,十五號……”
韓峰又與莊曉軍取得了聯繫,他問道︰“曉軍嗎?”
莊曉軍驚喜道︰“韓峰﹗”
韓峰道︰“我問你,還記不記得一星期前,就是江永濤死的前一天,你和秦怡見過面嗎?”
莊曉軍道︰“不是已經結案了嗎?怎么突然想起問這個問題?”
韓峰道︰“你不管為什麼,只管回憶一下,看看你是否還能想起那天的事情。”
莊曉軍道︰“我想想。哦,想起來了,那天我們一起在世豪吃的晚餐,當時,我並沒有感覺到秦怡姐姐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啊?”
韓峰驚呼道︰“晚餐﹗你再想想,千萬別記錯了。”
莊曉軍道︰“不會錯的,因為她答應我,第二天還帶我去世博園,可是第二天她就……”
韓峰又問道︰“你們是什麼時候去吃的?”
莊曉軍道︰“晚上九點左右吧,我記得天黑了我們才去的。”
韓峰道︰“果然是這樣的。”
莊曉軍道︰“你說什麼?”
韓峰道︰“哦,沒有什麼。謝謝你。對了,我再問你一個問題,我們第一次來天涯市的時候,你們不是剛開過一次董事會嗎?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們董事會的內容?”
莊曉軍道︰“這個,這個是違反公司規定的。”
韓峰道︰“那次會議,和整個案件有非常重要的關係,你回憶一下,你參加了董事會的吧?因該知道的。”
莊曉軍道︰“……”
屈燕不知道這小子又怎么了,她搖搖頭,注意力又被電視吸引去了。沒多久,就聽見韓峰急匆匆的說道︰“燕姐,快,幫我辦一張去天涯市的機票,我馬上去天涯市﹗”
天涯市,安康小區,也就是於成龍的家所在小區,同一單元,三樓的住戶門被敲開了,屋內的莫大爺有些迷糊,這年輕人是誰啊,都沒見過,又瘦又高。
莫大爺問道︰“小伙子,你找誰?”
那人掏出一小本兒,道︰“我是偵探,我叫韓峰。大爺,我找你問點事情。”
莫大爺扶正老花眼鏡,看著那綠色小本兒上的名字,怎么沒照片的?他再抬頭看看小伙,那自稱韓峰的家伙一雙大眼睛倒是顯得滿真誠的。
韓峰道︰“大爺,在一周前,也就是7號,下午你是否在家?”
莫大爺想了半天,朝屋裡喊道︰“老伴兒啊,上周三下午,我們沒去什麼地方吧?”
出來一老奶奶,圍著圍腰,揩著手道︰“瞧你那記性,上周三我們參加了老年門球大賽,還得了個第三名呢,你忘啦﹗”
莫大爺一拍腦門道︰“對,對。我想起來了,那天下午我們不在家,不知道是哪個小混蛋,竟然把我家窗戶玻璃打碎了。你說我們三樓上也有這么高啊,誰扔石子也不可能扔這么高吧?喂,小伙子,你怎么就走了?你到底想問什麼啊?”
四樓,於成龍家的門不知道怎么被打開了,韓峰看著陽台上的窗戶,窗戶上那個槍口還留著,他仔細的看了看那槍口,最後點點頭,好像已經找到什麼了。
警局,在陳勇軍辦公室。陳勇軍笑道︰“這次又是什麼案子?”
韓峰四處打量,道︰“沒事兒,來玩玩兒,怎么,不歡迎?”
陳勇軍道︰“說笑了,說笑了。我可是一直歡迎你們海角市刑偵處的同志來的。你們每次都給我們帶來一些新的思惟,一些新的辦案理念,這就是傳經授道來了嘛。”
韓峰道︰“對了,那位大塊頭局長呢?怎么沒見他?”
陳勇軍道︰“大塊頭?哦,你說江副局吧,他啊,他去馬來西亞講課去了,他是緝毒模範嘛,常去周邊國家教當地警方一些緝毒要領。”
韓峰“哦”了一聲,又開始閑聊……
第二日,海角市刑偵處,所有的人都出去查案了,只有劉定強一人還在做實驗。驀然門聲一響,劉定強很驚訝的看著韓峰站在門口,他心悸道︰“哇,這么不聲不響的突然站在門口,想嚇死人啊。你知道,我是搞屍檢的,我還以為詐屍了呢。”
韓峰道︰“幫我取一樣證據,關於恆福銀行那個案子的。”
劉定強道︰“什麼?”
韓峰道︰“聽說在秦怡家裡發現了各個大股東臨死前簽下的股權轉讓書。”
劉定強道︰“對呀。”
韓峰道︰“我想看一看。”
劉定強道︰“那個案子不是已經結了嗎?你又想起什麼了?”
韓峰道︰“那你不用管。”
劉定強道︰“你等一下,我先洗手。”
一會兒,劉定強拿著幾個物証袋出來,疑道︰“咦?你看這個證據,怎么沒有了?”
韓峰拿起那個物証袋,看著物証袋上面寫著︰“未知絲線。”
劉定強補充道︰“就是那天晚上,你在懷疑是丁一笑出現過的地方取的,垃圾袋裡取得的那絲線啊﹗你看,不見了。”
韓峰道︰“或許是有人拿去檢驗,忘了拿回來了吧。不管它。”他話是這樣說,還是仔細看了看袋子,塑膠袋裡好像有些液體,韓峰放下那袋子,拿起另一個,裡面是一份麥迪寫的將股權轉讓給秦怡的轉讓書。韓峰道︰“透過墨跡的殘留量和化學變化,鑑別文書是什麼時間書寫的,這個你會嗎?”
劉定強道︰“如果年代久遠,好鑑定,但如果時間太短了就不好辦了。我們通常可以精確到月份。”
韓峰皺眉道︰“這么粗略?”
劉定強突然道︰“不過沒關係。我可以交給我的同學,她是痕跡鑑定專家,我國的絕對威權,我可以讓她過來,或者快遞給她寄去。”
韓峰道︰“需要多長時間?”
劉定強道︰“兩天。”
韓峰道︰“全部作一個時間鑑定。”
劉定強看著幾分股權轉讓書,問道︰“全部嗎?”
韓峰已經走遠了。
繁忙的建築工地,韓峰看著那高樓大廈,一名工頭模樣的人走過來,呵斥道︰“什麼人,來這裡干什麼?沒看見那牌子嗎?”他所指的,是一塊“施工重地,閑人免進”的牌子。
韓峰在他耳邊,輕輕說了些什麼,工頭的態度大為改觀,陪笑道︰“呵呵,原來是……原來是……,不知道您來這裡有什麼貴干呢?要不,我把徐總工程師還有張經理他們都叫來?”
韓峰道︰“不用,我只是想知道一些小問題。這大樓什麼時候動工的?還有多久才能完成?”
那工頭獻媚道︰“是前年,好像是一月份動工的,現下已經進入掃尾工程,大概還有三個月便可以交付使用。”
韓峰道︰“怎么是好像?”
工頭疑惑道︰“怎么,您不知道?大樓去年不是停了近半年時間嗎。我們是今年四月才接手的。”
韓峰問道︰“為什麼停工?”
工頭轉頭望向即將完工的大廈,有些感懷滄桑的說道︰“據說去年,公司的東南亞的事業受到前所未有的打擊,幾乎陷入資不抵債的局面,公司就要破產,上層的老總們,那裡還有心思和能力來完成這么大的建築。都說風雲突變,事事難料,誰能想到蒸蒸日上的事業,能在一夜之間,盡數被毀。不過他們公司的老總也真是厲害,據說在最困難的時候也能取得銀行的債款,沒有那筆債款,他們公司徹底玩完兒,更別說現下東山再起了。照理說,您對這些情況該比我了解啊,哎──”工頭再回過頭來,身後連個人影都沒有,他暗道,難道自己大白天見鬼了?
韓峰與一名慈祥的中年婦女親切的交談著,他拿出兩張照片,問道︰“您幫我看看,認識她們嗎?”照片正是秦怡和單燕飛的。
那中年婦女看了一眼,“咦?”的吸了口氣,向身後招呼道︰“小玲,小玲,你過來一下。你看看,這兩人是不是有點象秦二妹和單丹啊。”那位叫小玲的年輕女子看了看,也疑惑道︰“是有點像以前在我們這裡的護工,但是又不像,她們沒那麼漂亮呢,可是,神態又有些像。”
韓峰微笑著收起相片道︰“哦,好的。對了丁院長,我可不可以再看看梁小童的資料。”
中年的丁院長道︰“上次你們不是有位女記者已經來過了嗎,她還把資料複印了一遍。”
韓峰解釋道︰“是的,但是最近比較忙亂,那份資料一時找不到了,所以我想來這裡再看一看。”
院長叫另一名護工取來資料,韓峰眉頭皺了起來,喃喃道︰“怎么會這樣的?”他仔細看過,將資料還給院長,並表示感謝。
韓峰抬頭看看古老的門楣上幾個斑駁的水泥字跡“天賜福利院”,他帶著冷漠的笑意,漸漸離開。
火葬場,兩名叼著煙的領導般人物正在辦公室翻找資料,一邊找一邊對韓峰道︰“潘小姐不愧是做記者的,人又長得漂亮,小伙子,你可……嗯……呵呵。”說著,露出一個會心的笑容。韓峰點頭。
不一會兒,其中一個領導般的人物拿出一疊紙質存單,道︰“諾,你要的那幾天死亡名冊,都在這裡了。”
韓峰細細的一張一張看了起來。
冷鏡寒發現,韓峰似乎又慢慢變回去了,他回到了他家裡,雖然也常去看龍佳,但也常與潘可欣一起出去,冷鏡寒對韓峰這樣的變化,實在是感到吃不消。韓峰常常突然失蹤,然後又突然出現,連潘可欣也不知道他的行方,沒有人知道他去了那裡,也沒有人知道他在做什麼。
一天,韓峰突然拿了個東西找上門來,對冷鏡寒說讓張藝給他改裝一下,只交待嚴格守密,除了他們兩人,誰也不能說。
當晚,公安系統開了個小小的聚會,慶祝恆福銀行特大金融案成功告破,作為專題報道記者,潘可欣也來了。在一旁,潘可欣悄悄的問冷鏡寒道︰“冷伯伯,你覺得韓峰,這個人怎么樣?”
冷鏡寒道︰“韓峰?他就是他啊,有什麼怎么樣的?”
潘可欣不好意思道︰“我是說,你覺得我們兩人怎么樣?”
“不,不,不。”冷鏡寒將頭搖得像波浪鼓,連聲道︰“如果你們在一起,覺得激情湧動什麼的,你們年輕人的事,我管不了。可是如果你想和他一起,那絕對不行。你根本就不了解他,你看他的屋子,你不知道,他懶得出奇,能坐著絕不站著,能躺著絕不坐著。而且,他是出了名的一窮二白,你知道嗎,他住那個地方,每月的房租,都是我給他出的。”
潘可欣道︰“那有什麼關係嘛,他窮,我有錢啊。他懶,可以請傭人嘛。我覺得,他真的很有才華,而且,對人也蠻不錯的。”
冷鏡寒道︰“你知道多少,你對他的過去又知道多少?他這個人,反正和他在一起,你絕不會福祉的,你也因該看到了,他是個浪蕩公子,別看他現下對你好,只要是漂亮的女孩,他都是這個樣子的。”
潘可欣道︰“可是,你又對他知道多少呢?冷伯伯?”
冷鏡寒一愣,只聽潘可欣道︰“他只是多情的人,並不是薄情的人。你可知道龍佳在病房中,他是怎么照顧她的嗎?你可曾見過,一個男人為一個女人所做的事情?那不是能裝出來的吧?就算是多年的夫妻,也未必就能做到像他那樣,何況他和龍佳也沒有交往多久啊?他是真的很喜歡龍佳的,雖然有時行為有些過分,那只是他表達喜愛的模式與普通人有所不同而已。我看他這幾天漸漸恢復了一些,已經和他約好,出國去旅遊一趟,他是什麼樣的人,我慢慢總會知道的。”
這時,李響過來邀請潘可欣去跳舞,潘可欣欣然接受了。
冷鏡寒不明白,韓峰到底有什麼好,這些小姑娘對他那麼鐘情,他搖了搖頭,心道︰“現下的年輕人啊。”
張藝端著飲品,走了過來,道︰“冷處,沒去跳舞啊?”
冷鏡寒沒回答。
他掏出一塊東西,像一小塊瓦片,橡膠做的,兩寸長,一寸寬,交到冷鏡寒手裡,道︰“東西做好了,在五公引以內有跟蹤效果。而且,我還加了個東西在裡面。”
冷鏡寒若有所思,點點頭,出神道︰“唔。”他接過那東西,看了看,放進口袋裡,還是不明白,韓峰用這個東西來做什麼。
張藝猜度冷鏡寒的心思,道︰“在想什麼呢?韓峰嗎?他今晚沒來。或許,或許他在醫院裡。我認為他會在那裡的。”冷鏡寒道︰“嗯,那個家伙,與以前相比,變了很多呢。我都沒想到,為了龍佳,他會那麼傷心。”
張藝啜著飲料,道︰“冷處,問一個不該問的問題。你說,如果沒有他的加入,這個案子,我們能破嗎?”
冷鏡寒自信道︰“當然。那是遲早的事,只是沒有他這樣快速而已。破案對於他來說,又和呼吸空氣有什麼區別呢。”
張藝“噗”的一聲,隨後大聲咳嗽,顯然是嗆住了,他喘息道︰“冷處這樣說,未免太誇張了吧?不過話說回來,我覺得,他掌握了超越我們常用手段的偵破理念和偵破技巧。你看,他對法醫學的了解,他對痕跡偵探學的了解,他對犯罪心理學,技巧殺人,以及對各種槍械,武器的了解,使我相信,他是經過專業訓練的類似特工的人物。但從另一方面來講,他幾乎又完全不具備特工的能力,他沒有強健的體魄,沒有敏捷的身手,聽他們說,他不了解股市,甚至連下象棋都不會,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冷鏡寒道︰“那是我和他之間的協議,我不能對任何人透露他的過去。”他看了張藝一眼,又補充道︰“不過,如果你也是從小便被訓練觀察各種現場和各種痕跡,我想,你也能做到他那樣好的。”
張藝感興趣道︰“怎么?難道他從小就被作為偵探來培養訓練的嗎?”
“偵探?”冷鏡寒輕輕一笑,用含糊不清的話回了一句︰“事實上恰恰相反。”舞曲旋律漸漸更加優美,更加激情,正如同那個冷雨夜,冷鏡寒面色一寒,不願回憶﹗
同時,醫院內,龍佳的監護室裡,除了儀器的響聲,靜得似乎聽不到別的聲音了。韓峰看著天上的明月,佇立良久,又回到病床前,親吻著龍佳的手臂,緩緩道︰“佳兒,今天新聞都公佈了,這個案子已經結束了。公安系統開了個慶功會呢,他們邀請我過去,我沒有去。我只是想多陪陪你。現下,除了兇手,就只有我們兩人,只有我們兩人才知道了,這個案子並沒有結束呢。”
他撫摸著龍佳微暖的面頰,道︰“傻瓜,竟然將報告放在我床上,如果我不回去了呢?豈不是一直都發現不了它?謝謝你,謝謝你最後的調查報告。”
兩行淚,無聲滑落,韓峰擦干滴在龍佳手背的淚水,道︰“你知道的,我不會掩藏自己的感情,總是想笑就笑,想哭就哭的。你瞧,今天的月亮真圓啊,可是,馬上就要下雷雨啦,誰知道呢,天氣永遠都是變幻莫測的。這個案子,也該做個了結了。”
他的目光變得堅毅起來,慢慢道︰“我答應你,一定不讓他們好過﹗”
他攏了攏身上的衣服,他穿了件很奇怪的衣服,就像筆筒一樣的風衣,黑色的絲絨般光滑,從頸部到膝蓋,一共十三顆紐扣,韓峰離開病房時,扣好了最後一顆紐扣,正好將自己臉完全遮擋在衣領內。一名換藥護士從他身邊經過,竟然打了個冷戰,驚訝的看著這個人,他進來時就像個落魄書生,有氣無力的樣子,而現下這個人,渾身散發出一種寒氣,尤其是那雙眼睛,就像來自地獄的魔鬼。
潘可欣和一些住得較遠的人已經回去了,但聚會仍沒結束,冷鏡寒和老郭閑聊了幾句,送走了老郭,正準備回屋子,突然呆住了。好熟悉的氣息,那來自深寒之處,湧上心頭一陣戰栗,好像死神降臨一般,冷鏡寒呆在門口,他緩緩轉過身來,就看到了韓峰。
冷鏡寒看到韓峰這身裝束,不由又想起了那個冷雨夜。冬季的冷雨,比雪還寒冷,在那地下的舞廳,卻如盛夏般悶熱,瘋狂的音樂和眩目的燈光,彷彿要讓人迷失在這人流之中。那個侍者,將代表座位的號牌交給自己時,號牌背面有這樣一句詩不像詩,偈語不像偈語的話︰“他從黑暗中走來,帶出地獄的色彩;他走進黑暗之中,好似那一陣寒風。”
隨後,他便看見了,那個有一雙大眼睛的大男孩,臉上掛著永遠讓人捉摸不透的笑容。雖然做了最堅強的心理準備,冷鏡寒還是大吃一驚,這就是那幕後的主謀?那個犯罪不留痕跡,有如魔術師般詭異的家伙﹗那深如海的城府,數學家般縝密的思惟,多如冷雨的計謀,靈動如藝術般的犯罪技巧,簡單卻不得不令人佩服的心理誘導,難道真的就出自這樣年輕的頭腦?
“我叫寒風,來自地獄。”他便是這樣介紹自己的。
當他們雙手相握時,冷鏡寒從心底泛起一陣寒意,雖然強忍著沒有動彈,可他的內心,是一直顫抖的。這個大男孩,笑容是那般無邪,看上去是那般瘦弱,可冷鏡寒知道,眼前這個人,只要他願意,可以輕易的讓舞廳裡的所有人死亡。
這是個,永遠抓不住的罪犯!
那冰涼的手,指骨分明,彷彿要將自己帶入地獄。當時,他就是這身衣裳,是的,長而窄的黑色風衣,剛好遮住膝蓋以上的部分,共有十三顆紐扣,完全系上的話,衣領甚至可以將臉遮掩起來,只露出死神般的眼睛。
突然一道閃電襲來,悶雷滾滾而至,韓峰那無情的臉,在閃電的映襯下更加慘白,冷鏡寒心底咯 一下,暗道︰“他為什麼要穿成這個樣子?難道又回到了以前那個時候?終於還是變回以前那個樣子了么?他想做什麼?他究竟想要做什麼?”
屋內燈火通明,不住傳來歡聲笑語,韓峰冷冷道︰“給我吧。”
冷鏡寒摸了摸口袋,自從東西做好以後,冷鏡寒就一直猜測這是個什麼,可他還是沒能想到。冷鏡寒看著自己手中的東西,遲疑了一下,韓峰重複了一遍︰“給我﹗”
沒有一句多餘的話,卻冷酷得讓人無法拒絕,冷鏡寒手一動,將那東西拋給韓峰,寒風並不伸手,只略一側身,那東西便順著拋物線落入了他的口袋,韓峰沈著臉,默默的往來的方向走去。
“寒風﹗”冷鏡寒聲嘶力竭的吼叫起來,雖然他不知道將要發生什麼,但他知道,那是很可怕的,他全力喊道︰“你答應過我﹗不會再殺人了﹗”
韓峰停下來,滯留片刻,轉過身來,冷冷道︰“我是答應過你,可是,我要提醒你一句,別把人的性命,看得那麼高貴,他們,在我眼裡,僅是一種動物,僅此而已,不管什麼人﹗既然他們從我這裡奪去一些東西,我就會讓他們失去更多﹗”說完,韓峰轉身而去,風馳電掣的奔跑起來,沒有見到人,絕不想不到,竟然會是那樣的奔跑速度,風撕起那黑色的衣擺,發出裂帛之聲。韓峰的身影,就像一只黑色的嗜血蝙蝠,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第二天,冷鏡寒去機場送行,在潘可欣登機的前一霎那,冷鏡寒才看清,韓峰給他們的那東西,不就是潘可欣腳下穿的,那高跟鞋的瓦狀鞋跟么?
回到刑偵處,冷鏡寒越想越不對勁,突然間,他猛的拍案而起,叫道︰“不好,那家伙還有事情瞞著我們,他想獨自解決。”
適時,只有李響和劉定強留在刑偵處裡,兩人聞聲而來,幾乎同時問道︰“怎么啦?冷處?”
冷鏡寒道︰“走,去韓峰家看看。關於恆福銀行的案子,一定另有內情﹗”
一個小竹簍,一堆紙製品的灰燼,“不要放過任何細節,有時就算在垃圾裡,也能發現意想不到的訊息。”這話本是韓峰說的,現下冷鏡寒正照著做而已。
李響卻佇立在窗邊,他發現了什麼?窗戶下的蛛網內,李響發現很多報紙的碎片,是誰撕碎了這些報紙,上面又寫了些什麼?李響拈起一片,上面是“伯魯克患”,又拈起一片,寫著“老”,還有“馬利蘭”,“羅定市”,但是這些碎片,卻怎么也拼不到一起。
燒成灰的紙張什麼也看不見,韓峰能從灰燼中辨認字跡,但那需要紙灰保持完整,那需要一雙很穩定的手才能做到。冷鏡寒不能,他只能從未完全燒毀的紙片上獲取訊息。一部分是刑偵處內部專用的列印紙,每一張上面都有歸檔的編號,現下只有兩張紙片上還有些許字跡,一張上只有一個字,是“股”字,另一張則有五個字,加上兩端還可以辨認的兩個殘字,因該是“給東南亞地區造”。劉定強幾乎將頭伸進那竹簍裡,他在看灰燼上殘留的字的痕跡,冷鏡寒讓他這樣做的,因為他知道,這位法醫有著鷹一樣的眼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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