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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陸戰男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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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李涼] [絕世幻神][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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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4 09:57:40 |只看該作者
第 八 章  長白煞神
  長白山北麓。
  吊神峰區。
  山峰如彎月鬼牙,斜聳天際,險景天成。
  半山腰處只見天然巨石平台突出,承著斜彎尖峰,縱使大雨傾盆亦濺之不著,倒是佳居
住處。
  號稱比「閃電奪命」更前輩之殺手老將「長白煞神」怒斷海即隱居於此。
  雖外頭冰天雪地,此處卻因天然屏障,斜峰承覆半里範圍則蒼松翠柏,草木扶疏,別有
洞天。
  超級殺手不再使劍,而是專心彈琴,一曲浪淘沙,壯闊山河,氣勢磅礡,一瀉千里,彈
盡征戰英雄心。
  怒斷海已然六十開外,自收徒以來,十餘年未再動手殺人,然其尊貴地位連龍九尊皆禮
敬三分,難怪他能縱橫江湖,極盡狂放。
  龍騰海只花半日光景已尋及此峰。
  遠遠聞及樂音,暗暗佩服對方不但功力深厚,且精於此道,全然不若一般殺手粗俗。
  行之近處,已見石碑刻著「擅入者死」紅字,龍氏兄妹未敢再越雷池一步。
  往平台瞧去,只見得怒斷海頭頂半禿,白髮披肩,兩道鬍鬚宛若靈蛟粗長甩下,有型有
樣。
  龍英如欣然道:「他和爹年齡差不多吧?怎玩起樂器?一副不可一世模樣!」仍是想著不
知房中術是否虛有其表。
  龍騰海道:「別亂說話,爹對他禮遇得緊,咱豈可冒犯,待他彈完琴再說。咱先四處看
看,是否有怒氏兄弟下落?」說完四處行去。
  龍英如想及老爹,怎敢再幻想,也未跟著尋人,只顧欣賞這吊神峰為何彎得如此神奇?
除了岩層如精鐵般堅固,否則實支撐不易。這老頭倒知選地理。
  好不容易一曲已畢。
  龍騰海並未發現怒氏兄弟行蹤,聞及曲畢,這才拱手拜禮道:「在下龍騰海,乃受家父
龍九尊之托,前來拜見前輩,不知可否進入禁區?」
  怒斷海眼若銅鈴瞪來:「你說是何人?」
  龍騰海再說一遍。
  怒斷海目光一閃,冷道:「上來吧!」
  龍氏兄妹欣喜應是,立即掠登平台。
  遠處瞧及此平台不覺寬度,親臨此地方知巨大。
  怒斷海倚崖而坐,兩人保持丈餘距離拜禮。怒斷海冷目如電,直往兩人臉面遊走,後又
移瞧玉玄琴,叮咚輕撥著。
  「龍爺找我何事?」
  龍騰海道:「家父向您問安;晚輩則想見見令徒狂濤、駭浪,可好?」
  怒斷海冷道:「他們惹事了?」
  龍騰海道:「有一點。」
  怒斷海道:「何事?」
  龍騰海道:「可能涉及被奸人利用,晚輩想問問對方是誰。」
  「呃……」怒斷海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怒斷海道:「拿錢辦事者,就是殺手!既是殺手,豈可說出僱主名字!一說完哈哈狂笑。
  龍騰海皺眉,仍極盡耐性,道:「前輩自有道理,只是令徒曾說搞錯對象,且見知我身
分即逃開,恐怕有所誤會;此事牽涉九尊盟安危,尚請前輩幫忙。」
  怒斷海喝道:「沒有誤會!」雙目如電:「冒牌傢伙,是自殺,亦或等老夫砍你腦袋!」
  龍騰海詫愣:「誰是冒牌傢伙?!」頓覺此處只有自己,驚道:「前輩怎可此說,在下確
是九尊盟少盟主身份!有玉珮為證。」拿出九尊玉珮。
  怒斷海哈哈狂笑:「盜一玉珮就能當少盟主嗎?」突地舉掌吸抓,玉珮凌空攝來,龍騰
海以為他想辨認,豈知對方一抓即揣入懷中,龍騰海驚詫欲解釋,怒斷海狂笑再起,伸指撥
琴,亂彈音調,卻音音刺耳,搗得龍氏兄妹血氣大翻。
  龍騰海驚道:「不好,魔殺之音!快運功抵擋!」和妹妹立即盤坐運功抗拒。
  一曲未聽完,兩人已面紅耳赤,血氣直衝腦門,此時若輕截頭頂,必定暴血衝出,狀況
甚是危急。
  怒斷海每以為幾指下去,對方必脈斷而亡,豈知仍能挺過半曲之多,較量之心油然生起,
哈哈狂笑道:「且看你能撐得了多久!」
  琴音轉怒,殺伐之意更濃。
  他自十餘年前封刀以來,即專心練這「七殺音」,乃以深厚內力灌入琴弦以逼勁殺人。
十數年苦練之下,再加其內力本就深厚,那殺音自強銳無比。尋常飛狐等物一彈即死,殺人
功夫已臻絕妙之境,難得此次能對人開刀,他可好好磨練一番。
  龍騰海兄妹做夢未想及對方會將自己當成冒牌貨,三句未談完即以殺招相對,實也玩命。
龍騰海在追殺之下,幾乎毫無招架之力,然危急間突憶起父親曾提過老殺手已練琴音殺人,
唯有紫雲真人之神功能相抗衡,心念閃及,立即運起紫雲神功,乍運之下,內勁宛若天雲行
空,浩瀚飄行,終將翻騰血氣引入正軌,那琴音聽來不再刺耳,臉上血紅漸漸消退,終覺神
功好用,亦覺父親早用心良苦,千方百計送己前往學藝。
  至於龍英如還好,因為怒斷海目標對準其兄,她只不過受波及,縱覺身脹難挨,卻無暴
裂而亡之慮。
  雙方就此掙扎不斷。
  龍騰海將紫雲神功運至極處,竟能隨著琴音起伏跳動,每每對方殺音刺來,即帶動神功
奔騰宣洩,不但化於無形,甚且有助於練功。
  怒斷海先是得意,誰知越彈越見對方血氣平順,臉面竟且出現陶醉神情,他怔詫百思不
解,未信邪再彈七殺怒音,全若泥牛沉海不管用。
  他額冒冷汗,吼道:「怎會如此?!」鏘當一響,琴音頓斷,厲喝道:「你練了邪功嗎?」
突地欺身撲空,一手抓住龍騰海脖子,意外對方不堪一擊,虛有其表,當下哈哈狂笑:「破
你身體研究研究!」
  龍騰海掙扎直叫饒命。
  龍英如見狀怒喝,尺餘利劍猛砍過來,一上手即是龍形九斬,殺招狠猛。
  然怒斷海已是殺手祖宗,身經千百戰,怎輕易受擊,他喝著:「你也會使老龍功夫?」
伸手一探,強穿對方劍招,一掌擊中胸口,龍英如唉呀退撞,跌個四腳朝天。
  怒斷海哈哈狂笑:「你就給我徒當妻子!」
  龍英如想再攻擊,然卻發現全身酸軟,功力提之不起,已知受了禁制,不禁破口大罵:
「老妖怪!你敢不分黑白,找我們麻煩,待我爹來時,踏平這裡,准你沒命!」
  怒斷海狂笑,根本不理:「有本事全叫來吧!」
  龍英如是想開罵,龍騰海卻道:「小妹不得胡言,怒前輩一向受爹尊敬。」怕話說絕了,
往後更傷和氣,龍英如支支吾吾,終把話嚥回去。
  怒斷海甩著龍騰海,道:「不殺你了!看你功力不錯,便當我第三徒!快快拜禮!」隨手
一丟,龍騰海跌得四腳落地。
  龍騰海趕忙爬起,拜師之事豈可亂來,若是被他收為徒弟豈非變成第三號殺手,萬萬使
不得。
  怒斷海喝道:「竟不拜禮?老夫要收徒,是你福氣,天下不知多少人求我,未必得逞,
免費收你還抗著?」猛運勁,硬要對方下跪。
  龍騰海強硬抵擋,然卻抵不過怒斷海高強勁功,終被逼跪地面,他冷道:「縱使跪了,
也是前輩所逼,我仍不願拜師!」先說明威逼無效,讓對方死了心。
  怒斷海嗔道:「敬酒不吃吃罰酒嗎?不拜,殺了你了事!」
  五指一張,勁氣直扣對方肩頭,迫得血絲滲出,龍騰海仍咬牙硬撐,就是不拜。
  怒斷海幾番逼迫竟不得功,氣得哇哇咆哮,想一掌劈死,卻又捨不得,突地一腳踢去,
掃得兩兄妹滾入內角,冷邪喝道:「要磨即來磨,我多的是時間,磨到自動下跪拜師為止!」
頓坐琴桌,開始撥琴,再不瞧人一眼。
  龍騰海兄妹得以喘息,暗道要命,相互問詢傷勢,但覺尚好,安心不少。
  龍英如低聲道:「此鬼武功了得,非爹才能制住,咱找機會開溜便是。」
  龍騰海默然應允,道:「得問清他怎知咱是假冒的?定有人事先告知,真是要命!」
  他想找出那人是誰,邊運功調息,邊問道:「前輩您可誤會了,我爹真的是龍九尊,是
誰胡傳消息,弄得您我誤會連連,前輩可否將那人喚來對質,自可明白一切。」
  怒斷海不理,冷道:「拜師再說,一切免談!」兀自彈琴。
  此後任龍騰海如何發問,他就是不答。幾番下來,龍氏兄妹已累,不知如何是好。
  龍英如道:「哥何不假裝答應拜師,待套出結果,逃了便沒事。」
  龍騰海道:「逃了才大事!如他等人,心性捉摸不定,卻最重師承倫理,不拜且罷,一
拜入門,就如附骨之蛆,一輩子吸得緊緊,若敢叛變,天涯海角準被追殺得命喪始結,不信
你拜他試試。」
  龍英如伸舌道:「我可不想,他要男的,且把我配給他徒弟,不知是高是矮者?」心想
高者倒可試試,但只一閃念又拉回現況,輕歎道:「那就等開溜啦!」
  龍騰海但覺氣息調得不錯,轉問妹妹,亦已恢復元氣。
  兩人默契已生,突往左巖角掠去。
  豈知兩人動,怒斷海亦動,他平坐不變,飛人如電攔來,一截封去,嚇得兩人轉身逃往
右巖角,照樣被截。
  一連數趟全然失敗。
  龍騰海不得不喝道:「各分東西!」能逃一個是一個。
  只見得兄妹左右逃開,以為將有人順利走脫。豈知怒斷海只擋龍騰海,隨又撥動琴音,
搗得龍英如跌坐地面,強功抵抗殺音穿腦,根本逃無去路。
  怒斷海這才哈哈狂笑:「天底下無人能逃出老夫手掌心,你們慢慢磨吧!」掠回原處,
繼續彈琴。
  龍氏兄妹哭喪退回原處,絕望讓兩人相視苦笑。沒想到堂堂少門主會困於冰天雪地之中,
實始料未及。
  他倆不禁開始希望力天神盡快出現,看看是否收拾得了老怪,否則請他差信要老爹親自
前來救人,此乃唯一生路啊!
  兩人就此耗著,前途茫茫,想來即懶,不自覺中竟也疲累困睡。
  遠處曲倩如正潛伏著。
  她已見著龍氏兄妹被困種種,心頭竟然生起得意快感,畢竟若以天帝幫來說,能削弱對
方任何一寸實力,自是多一分勝算。
  她全然忘記此行乃配合力天神和龍氏兄妹合作,竟自棄之兩人不顧,是為天帝幫,亦或
另有私心。
  其實以她之力,又怎能和怒斷海相抗衡?能不出事已是萬幸。
  她潛伏不動,雖想有所作為,然掙扎過後仍靜觀其變。
  直到傍晚,她方憶及是否要去通知力天神?因為他隨時可能尋來。
  思考過後,終仍決定留下,靜觀其變。畢竟她若靠於敵方,如此何能窺探全貌,若靠於
天帝幫,等待力天神前來亦可交代過去。
  夜寒雪飄,陰冷上身,她尋向附近山洞,暫時棲身。
  龍氏兄妹醒來,已是飢腸轆轆,見那瘋子仍自不理,只好另行想法解決。
  兄妹四處瞧探,始發現此洞甚寬廣,左右兩側攀有奇籐,枝葉茂綠,其間結有不少百香
朱果,既然餓了,顧不得什麼,撿石打去,落果掉來,兄妹立即撿拾,足足橘子般大。雖慮
及有毒,但想及老怪志在收徒,若是毒果,自不肯讓兩人服用,兄妹張口便咬,本是作勢,
但覺老怪沒反應,便真個咬下。
  外皮竟然深厚,咬來又苦又澀,然一撥開,裡頭汁甜味香,兩人便吸吮果腹,一連數顆
下腹,終不再挨餓。
  龍騰海但覺老怪肚子可也餓了,便道:「前輩可要幾顆朱果?」尚有兩顆,自可分享。
  怒斷海哈哈狂笑:「吃了便毒死!」不理。
  龍氏兄妹頓覺咽喉生毒,作勢欲嘔,然嘔了幾口,毫無東西,心想吃都吃了,再吐何用,
只能聽天由命。待過半晌,並無異樣,心想多半是老怪恐嚇之言,已不在意。
  眼看夜色已臨,看來今夜得在此混過,龍騰海還好,隨便可解決,龍英如則麻煩得緊,
支支吾吾說是尿急,迫得龍騰海問向老怪:「可讓她方便一下?」怒斷海冷哼麻煩,未再阻
止,龍英如得以暫且溜去林中。乘機跑向山泉洗把臉輕鬆輕鬆。
  她雖有開溜念頭,可是懼於老怪武功太高,琴音又咄咄逼人,何況對方若以哥哥相威脅,
自己怎可棄之不顧,終乖乖走回。
  兄妹倆看來只有乾耗,等待救兵吧?剩下只有希望老怪突然鬆懈亦或離去,兩人才有開
溜之機會。
  他倆開始故意裝睡,暗中卻窺探老怪是否鬆懈。誰知老怪就是坐定琴桌不動,很似乎身
子僵硬,手指仍能撥動琴弦,只要琴音不斷,兩人根本毫無機會。
  其實得道高人,往往一坐數月以上,即若佛門弟子閉關參禪,區區一天一夜又算什麼?
兄妹倆可撥錯算盤。
  在機會全無之下,兩人本是裝睡,久而久之竟然真正沉沉入睡,忘了身在險境。
  不知過了多久。
  忽覺淡淡喚聲傳來,似有似無,似夢似真。
  「龍騰海,你在哪?……」
  龍騰海此次聽得真切,夢中驚醒,詫聲道:「力天神?!」趕忙閉嘴,生怕老怪發覺,然
想及自己都能聽見何況老怪?果然發現老怪琴音已亮,似迫著迎擊快感,他不禁替力天神緊
張起來,憑老怪功夫,若比快刀,或能一相較量,若以內力相鬥,那力天神萬萬贏不了對方,
如此奔來,豈非投懷送抱?
  龍英如卻興奮道:「他來了!有救啦!」直覺這傢伙能耐超強,倒忘了老怪更厲害。
  龍騰海輕歎:「如何救?老怪功夫誰能擋?」
  龍英如一愣,乾笑道:「我是說請他去找爹來,照樣可救人。」
  龍騰海這才悟出正確招法,登時喊道:「力兄可別過來……」
  話未喊完,怒斷海冷斥:「鬼叫啥勁?」一指點中兩人啞穴,聲音頓竭,嚇得兩人窮緊
張,卻無計可施。老怪則眼露興奮,他急需拿人試練七殺音,每每誤此經過者皆無倖免,力
天神也不例外。
  暗處曲倩如亦聞及力天神叫聲,驚忡中考慮是否出面阻止,然掙扎之下,仍無勇氣現身,
只好躲著,靜觀其變。
  力天神祇聞得龍騰海一喊聲,心知摸對地頭,欣喜之下,加快腳步掠來。
  時近五更,他已花費半夜光景始追及此,但覺對方平安出聲,一顆懸心方自安下。
  待逼近吊神峰,忽另聞琴音,他皺眉道:「龍兄好大興致,竟然彈琴娛樂?」怎知彈者
另有其人?欣喜道:「龍兄安好嗎?」已掠入擅闖者殺石碑,抬頭一瞧,怎見白髮老頭在彈琴,
心生警惕:「敢是怒前輩?」龍氏兄妹在裡角,並未見著,「可見及我那龍兄?」
  怒斷海哈哈狂笑,勁指頓撥琴玄,鏘音射出,力天神唉呀尖叫,雙耳生疼,趕忙撫耳跳
開。罵道:「老妖怪你可毒了,我和你無冤無仇,竟下殺手!」
  怒斷海狂笑:「擅入者死,還想活命嗎?」
  琴音萬馬奔騰攻來,縱隔數百丈,照樣殺得力天神無法招架,退逃幾步已跌滾地面,掩
耳疼叫不已。
  怒斷海得知數百丈仍能傷人,興奮哈哈大笑,琴音更強攻來。
  龍氏兄妹見狀直叫要命,然苦於穴道受制,情急中龍騰海要妹妹撞開穴道,龍英如姑且
一試,腦袋往其胸口撞去,一連數次,穴道頓解,功力已復,趕忙自解啞穴,立即喝喊:
「力兄快運紫雲神功!」乘機也解妹妹受制武功及啞穴。
  力天神聞聲,情況不容思考,立即運起紫雲神功。他雖剛練數日,然所有心法已背熟,
運行之下,縱不熟稔,倒也能抵擋一二,先時尚覺渾身疼痛,然那琴音如浪入侵,竟和紫雲
神功之雲湧行功法有所配合,甚至具引帶作用,力天神每每尚未參悟之處,放其自然騰湧開
來,竟也水到渠成,不悟自通。
  他發現此秘招之後,自是欣喜,反倒怕對方不彈,失去良機,竟也裝得傷重更深,隨處
滾動,唉唉疼叫,一句:「我只學幾天啊,挺不住了……」叫得更是可憐。
  怒斷海不疑有詐,每以為琴音正在殺人,自哈合狂笑,喝著:「初練毛頭也想擋我天下
第一殺音!去死吧!」撥得更急。
  龍騰海見狀急道:「撐著撐著!」眼看力天神快要不行,那顧得自己,竟也開掌擊向老
怪,苦聲道:「前輩請住手,他是我兄弟!」
  龍英如豈肯坐視,配合哥哥攻殺過去,心想這老怪不近情理,殺了也罷。
  怒斷海豈將兩人放在眼裡,冷斥道:「想吃裡爬外嗎?」敢情已將對方當徒弟,冷哼一
聲,左掌反擊,應付兩人攻勢,右手仍撥琴不斷,想收拾力天神。
  三方一時陷入混戰。
  只見得龍氏兄妹左攻右擊,怒斷海只憑一隻左手應付游刃,不但迫得兩人手忙腳亂且險
象環生。
  力天神仍自唉唉打滾,不斷叫著我完了,不要理我,殺了我吧,卻貪婪直練神功,可謂
受益最大者。
  怒斷海一連數掌擊退龍氏兄妹,可惜又被黏著,煩不勝煩,頓想及竟忘了琴音可用,反
正迫一人和迫三人費功差不多。登時狂笑:「想聽琴麼?賞你一段!」殺音立即沖打過來。龍
氏兄妹登時耳根生疼,紛紛跌坐地面。
  龍騰海趕忙運起紫雲神功,終能抵擋,然要他再作攻擊,卻萬萬無此能力。
  龍英如則無此神功,被攻之下,疼叫立即傳出,迫得龍騰海喝道:「你要殺了徒弟妻子
嗎?」怒斷海聞言這才哈哈狂笑,撤去部分殺音,讓她好過些。
  現場一時又是怒斷海主控局面,他自狂笑不斷,其他三人則拚命運功抵擋,唯力天神唉
叫更悲,聽得龍勝海滿心急切,急道:「前輩你也收他為徒,他根基比我更好!」
  怒斷海喝笑:「你拜師,我便饒他!」
  力天神聞言叫道:「千萬別拜這老妖啊……」疼滾更烈。
  他是殺手出身,自知規炬,然又不能洩底,故出言喚阻。
  怒斷海喝斥:「自己都快沒命,還敢放屁嗎?」琴音更殺。
  力天神唉呀再滾。
  龍騰海終忍不了,喝道:「快住手,我拜師便是!」當真欲下跪。
  怒斷海哈哈狂笑,喝著「好」琴音已斷。
  力天神卻非音斷才彈起,他只想阻止,彈身指喝龍騰海,「千萬別拜這老怪物!」
  怒斷海怎忍受讓人指指點點,道:「剛放你,便如此猖狂麼?」
  他猛彈琴音,力天神唉呀生疼又落地打滾,其實仍偽裝。
  怒斷酒見他疼夠,方始收招。
  力天神又跳起斥罵。
  怒斷海氣得哇哇大叫,殺音更熾。力天神倒地再嚎,乾脆叫如殺豬。
  如此怒斷海一停琴音,力天神便起身叫罵,他一撥殺音,力天神便倒地豬嚎,一連數次,
竟也惹毛怒斷海,哪顧得玩弄,真正殺音攻來,力天神豬嚎更旺。龍騰海極力阻止無效,只
祈老天造化。
  怒斷海連殺數分鐘之久,力天神卻越吼越慘旺,看似更遭重擊,然情況卻反常。怒斷海
再殺幾音,頓覺不對,厲道:「你在耍我麼?」提琴凌空掠撲而下。他乃以為距離過遠,傷
人不易,如今逼近二十餘丈,琴音再打,力天神照樣落地亂滾,不知是真是假。
  怒斷海七音同撥,喝著「裂」,音蓄霹靂暴來。
  力天神不知含意,爬身而起,問道:「裂什麼?」猝見怒斷海面紅耳赤,兩眼暴凸欲裂,
這才知道對方欲讓自己血脈暴裂而亡,然這怎裝得?
  怒斷海厲吼:「還不給我裂!」七音再殺。
  力天神苦歎道:「怎麼裂?」一時氣逼臉面,哇哇痛叫,墜地翻滾,終張口歪舌,死臉
難看!
  怒斷海竟也氣喘吁吁,數十年未曾如此喘過,飄落地面,邊拭汗水邊斥道:「任你多厲
害,照樣難擋我七殺音!」
  相距丈餘,他仍覺不妥,這小子透著邪門,受七殺音者自七孔流血,他怎只吐白沫,當
下一掌擊來,掃中胸腰,力天神登時搔癢,挨呀又自滾笑開來。
  怒斷海見狀,終知自始至終全被耍著玩,此對殺手祖宗豈非臉面丟盡。他哪能受得此侮
辱,哇哇咆哮,臉脹如球,五指探來,厲勁欲裂腦骨。
  力天神終見殺招,自知全在此擊,身形一閃,虛無幻影身法頓展,那快刀強勢猛砍。
  怒斷海從未見過如此快刀,一時不敢用手硬接,抓來玉琴強擋。
  鏘!
  一聲脆響,七條硬弦全被砍斷。
  這還得了,此七弦乃怒斷海花費無數心血始得之北海深蛟筋,如今被斷,等於琴毀,生
平豈曾受過此打擊、侮辱?殺意充斥胸腦,殺招盡出,打得力天神招架不住,東躲西逃。
  力天神心知挺不了多久,趕忙喝道:「還不快走!」
  龍氏兄妹這才明白對方千方百計纏住老怪,原是在救人,兩人感激拜禮道謝,不敢出聲,
登時開溜。
  怒斷海厲道:「誰都別想走脫!」強勢欲將力天神拿下,然他原以絃琴為兵器,可惜琴
弦已斷,只剩琴身,他又顧慮琴身若被砍中,那可全部完蛋,只有護它,然力天神看破此點,
利刃直往琴身砍去,如此一來,玉琴反成負擔。怒斷海在護琴之下,一時竟然奈何不了野小
子,甚且被逼得節節敗退。
  怒斷海厲吼:「『虛無快刀』是你何人?!」
  力天神道:「我師父也!」
  怒斷海咆哮厲笑:「好好!十數年前即聞他為天下第一快刀,如今果能較量!爽快!」
  力天神邪笑:「我只徒弟,我師更快三分,無人能擋!」殺殺對方銳氣。
  怒斷海豈肯認輸,狂笑喝著:「那倒未必!」他想抽刀迎敵,卻發現十餘年已未帶刀於
身,兵刃改為七殺琴,如今一時想用卻不可得,氣得哇哇大叫:「有膽等我取劍!」
  力天神喝道:「行!」
  怒斷海不疑有詐,立即抽身掠回高台,一手藏妥玉琴,再往內洞想取兵刃。
  力天神豈肯留此玩命,怪叫一聲:「留下來才是孬種!」趁對方掠入內洞之際,他可沒
命轉身即逃。
  憑他快刀竟然只能將人纏住,若碰上對方手中兵刃,那還戰個屁,不溜才是天下第一大
呆。
  其實力天神倒被對方超級殺手威名所懾,且其有救助龍氏兄妹脫困之責,故全以纏功應
對,自無殺人之意,如若拚命對決,在此狀況下,『虛無快刀』欲刺對方咽喉,恐也非難事,
只是能掠多深,是否能全身而退,全在未知數,亦即怒斷海欲撲殺力天神,總得付出代價。
難怪怒斷海得取回昔日兵刃,方敢全力一搏。
  然那怒斷海取刀追出,哪見得力天神蹤影,氣得咆哮厲道:「你不要臉麼?鼠輩麼?」
  人已閃失,雪印仍在,他掠空追殺,狂勁捲得白雪橫帶一道飛花。
  力天神脫逃功夫自是一流,然他想及對方要是找人不著,反往龍氏兄妹或後頭追來的姬
水仙追去,豈非前功盡棄,故奔至一半,突又現了形跡,遠遠一個唉呀,落地打滾,怒斷海
即憑此叫聲狂追過來,終見人影,咆哮狂笑:「死來吧!」尚隔百丈,挑起雪塊即砸。
  力天神無暇反擋,只顧往前衝去。
  那怒斷海已是一派宗師階級,功力自不在話下,追及兩里,終逼近三十餘丈,再此下去,
不出半刻,力天神將被攔截。
  想及攔人有望,狂笑不斷。
  力天神亦非毫無盤算,眼看對方逼近時,他已衝往一處冰天雪崖,只見得此崖高聳天際,
偌大冰塊突出崖面,正是脫逃好時機。
  他猛地暴喝,火鶴沖天,直往突出冰崖射去,凌空利刀猛揮,勁氣暴切冰骨。一刀未斷,
再來一刀,猛砍三刀之際,怒斷海已迫近不及十丈。力天神顧不得身刀合一衝向崖底,轟地
暴響,地動山搖,那偌大冰崖終斷裂,簡直山崩般兇猛往下砸來,怒斷海見狀,任他武功高
強又怎擋得了大自然天崩地裂?駭叫著不好雪崩了,趕忙掠退反逃。那冰塊卻若泰山壓卵落
滾下來,強追渺小人身不放。
  已有人駭叫如殺豬。
  至於力天神則另有準備,他以上衝之勁斬斷冰崖之後,立即利用技巧再挖鑽崖壁冰面,
利刀一揮,窟隆已現,上身一塞進去,免得隨身墜落。
  他知冰崖下墜,必引來雪崩,哪肯停手,拚命如土撥鼠挖著冰塊,身形極力往前擠去。
果然挖不及七八丈,轟地暴響,地動山搖,其藏身冰塊竟也斷裂,猛往下頭滾去,力天神苦
叫不好,只能運足真勁抵擋。
  只聞轟隆隆越快越急,旋轉越勁越猛,終至巨大砰聲,力天神已然昏厥不醒。
  不知過去多久,力天神方悠悠轉醒,頓覺全身筋骨生疼,暗道老天威力實是嚇人。
  仍在雪堆中,只好慢慢撥爬出來,始發現被埋數丈深,然卻也慶幸跌入軟雪堆中,否則
代價准不僅此。
  他仍擔心怒斷海在附近,倒是潛伏窺探,四處掃瞄之下,終見西北方一青衣老者拐拐而
行,口中喃喃斥罵不斷,該是欲把力天神吞食入腹等語。
  力天神趕忙縮躲回洞,暗自竊笑老怪混了數十年,也該嘗嘗癟味了。待怒斷海走遠,他
始敢再爬出來。
  此時朝陽早升,雪地一片冰亮,尋了方向,輪他一拐拐走人。
  行約半里,忽見兩影閃動,原是龍氏兄妹尋人至此。
  乍見力天神,龍英如欣喜雀起:「哇!沒死!」無敵超人使她既欽佩又興奮,飛奔而來。
  龍騰海一顆懸吊之心方自放下,快步跟進。
  力天神見兩人平安,自也安心,癱坐地面,苦笑道:「什麼任務,且不收錢,實劃不
來……」揉著疼痛膝蓋。
  龍氏兄妹迎來。
  龍騰海拱手直道:「多謝相救。」
  龍英如則若小婦人蹲身下來,一句「你受傷了?」趕忙拿出藥物,替他推拿。這可是她
第一次如此溫柔對待男性,龍騰海瞧在眼裡,笑在心裡。
  力天神無福消受美人恩,直道不礙事,沒關係,然美人仍揉搓不停,且由她去了。
  他道:「你們快回去吧!看來九尊盟有場暗鬥已上場,兩位多小心。」
  龍騰海道:「力兄可願隨我們回去?畢竟我爹也已邀約過?」
  力天神苦笑道:「免了吧!我只是想多活幾歲,堪不了折磨,龍兄莫要讓我入險地才
好。」經此折騰,他可不敢再碰此事。
  龍騰海自知凶險,縱使自己對他惺惺相交,然無端讓他捲入是非,自非對友人之道,當
下頷首:「那咱保持聯絡便是。」
  龍英如道:「至少一起離開長白山區再說吧!」對於力天神之神勇,她終又生起非分之
想。
  力天神道:「不必了,你們直接回去便是,我還有個伴,待接著再行。」龍氏兄妹這才
想及曲倩如,不再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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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4 09:58:55 |只看該作者
  龍英如道:「那你自個保重了。」雖失落卻也無奈,她和哥哥拱手拜別,終先離去。
  力天神送走兩人,找了方向,再行幾步,忽見得另有人現身,竟是姬水仙。
  她可冷眼瞟來,怪聲道:「你受傷了?」竟學龍英如舉止,只差未揉男人膝骨。
  那兇猛雪崩輕易可將人引來,姬水仙即因此找來,也見著一切。
  力天神知她學的是龍英如,皺眉一笑:「我又非你老公,吃什麼醋!」
  姬水仙斥道:「誰吃醋,我只覺得噁心!」
  力天神道:「惡吧!你也可以離去了,我決定不再接貴派和九尊盟之事,尾款也不必付
啦!」
  姬水仙一愣:「你當真被龍騰海收買?!」
  力天神道:「買什麼?沒看到你們全在玩命?我可不干!我決定改行不當殺手,幹些偷雞
摸狗之事也願意,就是不想玩命。」
  姬水仙呵呵想笑:「怎麼?一下子就沒膽啦?你懂什麼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只要我去通
知怒老怪,看你能收什麼山?」
  力天神喝道:「你敢!」
  姬水仙邪笑:「逼急了,我什麼都敢!」
  力天神冷冷哼哼,道:「去啊!可別讓他抓去當押寨夫人,那可自動投懷送抱!」
  姬水仙一愣,斥道:「孬種!」
  力天神冷道:「不管什麼種,我只想過我要的日子,你請吧!」
  擺擺手,他先行移步而去。龍英如那瓶藥果然不差,拭抹揉搓之下,疼痛竟然減去泰半,
行來已然舒暢。
  姬水仙喂喂追叫,力天神總也不回頭,逼得她心念閃動,喝道:「偷雞摸狗便偷雞摸狗,
那請幫我查查曲倩如到底是何身份,總沒啥危險了吧?」
  力天神頓覺此事未了,亦想解此迷,當下說道:「代價就那尾款了?」
  姬水仙瞪眼:「死要錢!」還是答應了。
  力天神冷道:「那筆生意早就完成,尾款早是我的,只不過我方才大方送掉,現在且要
回來罷了,便宜還賣乖!」
  姬水仙不敢再爭,免得再鬧翻,說道:「那就辦吧,不知她現藏於何處?」
  力天神道:「還不簡單,待離開老怪勢力範圍,點個火堆或放光,她准找來。」
  姬水仙想及斷雲崖尋人一事,自是同意。
  兩人潛掠退去。










第 九 章  骨肉相殘
  午時已過。
  力天神、姬水仙退出長白山區。
  兩人尋向清泉山澗。烤魚果腹。
  為能引來曲倩如,自以多煙柴葉焚燒。裊裊白煙升起,數里可見。
  雖然可能引來他人,但只要不是怒斷海這老妖,一切尚能應付。
  怒斷海滿臉瘀傷,好面子如他,當不至於拋頭露臉。
  力天神倒是安穩等候。
  香魚用畢,曲倩如尚未現身,力天神懶得揣想,倒地便睡。
  姬水仙卻閒不住,四處張望,心頭怔仲不安。縱使曲倩如可能有問題,然多年相處,總
有感情,若真查明對方乃敵人身份,又將如何是好?可是不查明,恐造成無法彌補傷害,掙
扎中總無定論,且走一步算一步。
  忽見北山人影閃動。
  姬水仙怔喜,掠返叫道:「人來了!」
  力天神瞄眼:「來了便麻煩,有何高興?你先應付應付,可別露了底子。」仍閉目養神。
  姬水仙強自鎮定,想著如何不露痕跡?然總有掛礙,見人已近,只好暫且不想私通之事,
故作撿拾木材狀。
  曲倩如終發現人在此,急忙喊道:「大小姐!我是倩如啊!」
  姬水仙唉呀驚喜相迎,「你可來了,若非力少俠受傷,我得去尋你呢!」
  曲倩如拭著汗水,驚悚道:「怒斷海可恐怖之極,竟然收拾龍家兄妹。我怕你們撞上,
便回頭找人,誰知一陣雪崩,心知有變,折返尋去,結果只剩那老怪物一拐拐逃回吊神峰。
我便開溜,順著足跡,終也找到大小姐,算是完成任務啦。」
  姬水仙笑道:「安全即好,餓了吧?尚有烤魚。」拉著她回到火堆,抽取香魚予她食用。
  曲倩如啃著魚,目光卻注視力天神臉上傷勢,驚道:「他當真受傷?」掩去曾見他和怒
斷海打鬥之事。
  姬水仙道:「可不是嗎!去惹那老怪物,差點丟了小命。」
  力天神悠悠張眼,瞧向曲倩如,若笑道:「還好你溜了,否則被纏上,走都走不脫!」
  曲倩如笑道:「托你之福,咱岔開了,否則還不是又搞成一堆。」
  力天神道:「若有鴿子便好啦,傳得消息,可免此災難。」故意將話題引往鴿子,且看
對方如何反應。
  曲倩如似早想妥答案,轉問姬水仙,道:「大小姐可收著我的傳信?放了幾隻,卻不見
回音,把我急壞啦,幸好沒事。」
  姬水仙道:「是要你傳回天帝幫,怎傳我手?」
  曲倩如道:「你可沒說要到長白山,我以為鴿子一放便到你手中,其他可沒想那麼多。」
  姬水仙笑道:「苦了你,我是臨時起意,不過總算任務完成啦!」
  曲倩如亦笑得坦然,絲毫不見破綻。
  力天神當然聽出不同之處,早在斷雲崖便聞及和姬水仙會合之事,曲倩如並非完全不知,
此時之言,自有掩飾成分。他本可逼問傳了幾隻鴿子,對質之下自讓她不易解釋,然未免打
草驚蛇,便隱去不說。打哈哈混熟一番,隨後始道:「還好龍少爺已從老怪口中得到線索,
直奔那幕後妖人巢穴。準備把人逮個正著!」
  曲倩如雙目睜大:「龍騰海發現陷害他的人了?!」
  力天神道:「當然,否則怎走得那麼快。」
  曲倩如道:「他可說過要去哪?」
  力天神道:「沒有,大概顧慮是否我們洩密,這次不肯讓咱知道。」
  曲倩如道:「怎會想到我們?」稍帶心虛。
  力天神道:「你四處放鴿子,他當然疑神疑鬼,其實本就敵對,管他如何想。」
  曲倩如笑道:「自是如此。我當然要通知本門,難道還幫他不成,他也真是疑心病太重,
連自家人內斗也怪到咱頭上來了?」
  力天神道:「你怎知是他們內斗?」
  曲倩如道:「怒斷海不是說他是冒牌貨?到底誰才是真貨?可見九尊盟問題多多!不管這
些啦,他們鬥得越凶對咱越有利,不對嗎?」
  姬水仙道:「我倒想探探對方內鬥到底多嚴重,也好讓天帝幫尋機會。」
  曲倩如道:「好麼?待他們鬥得你死我活,咱再出手,豈非一舉兩得?」
  力天神道:「話是不錯,但早瞭解早有準備。」突地輕笑:「算啦,我看斗不起來,龍
騰海已有線索,如今一查下去,立刻給對方痛擊,必定大獲全勝,對方只有等死分兒。」
  曲倩如道:「他消息當真可靠?」
  力天神道:「怒老怪的話八成錯不了,而且在附近不遠,否則龍氏兄妹不會走得如此之
快。」
  曲倩如心念一轉道:「在此附近?我倒聽說臨江城在此不遠,是九尊盟重要分舵,可要
去瞧瞧?」
  力天神本就有意引她提供地點,既然已說出,自是頷首:「反正順路吧?去瞧瞧也好。」
  姬水仙沒意見。
  三人打理後,立即東南掠去。
  臨江城。
  臨鴨綠江,山產、皮貨豐盛,形成特殊市場。
  力天神、姬水仙、曲倩如趕至此地,已近黃昏。
  三人商議先住進佳升客棧,待探得機會再另行行動。
  晚餐畢。
  曲倩如表示地頭熟,先去轉轉。姬水仙當然同意,她便拜禮而去。
  力天神豈肯放棄機會,立即施展追蹤術,遠遠跟在後頭。
  虛無界派源自茅山派,跟蹤術不但一流,所配追蹤散亦屬一絕,力天神早將此散抹於曲
倩如鞋底,輕易可知對方去過何處。
  姬水仙則因身在九尊盟地盤,不便任意現身,躲在客棧不出門,一切等待消息便是。
  曲倩如不疑有跟蹤者,她習慣繞向雜耍街,再轉藥鋪,復往一皮貨店,買條白狐巾,便
又回到雜耍街,待過半時辰再返往皮貨店。那掌櫃立即引她進入後院。
  力天神已知皮貨店乃九尊盟分舵據點之一,見得曲倩如被引進去,正是重要時刻,縮骨
功一展,在極不可能角度,擠牆縫而過。
  裡頭六合院寬廣,不見人蹤,他往地上嗅聞,立即辨得氣味,再追過去。竟然穿出六合
院,進入小巷,復轉另一落豪華宅院。
  此院已暗哨處處。
  力天神有備而來,縮骨功、壁虎功,甚至變形蟲功夫盡展,無聲無息溜往一落獨立雅屋,
裡頭燭光閃閃,男歡女愛聲音響起。
  力天神快刀一切一挖,窗角處裂出細縫。盜窺入內,果然發現曲倩如衣衫半露,正坐於
一年輕男子大腿上,兩人嚶嚶膩膩,愛意無限。
  力天神恍然:「原來她是為老相好工作,卻不知對方是何身份?」
  只見得那人衣冠楚楚,相貌堂堂,實是翩翩公子。唯兩眼圓凸,目光閃閃,不時流露自
信狂妄,不可一世神情。瞧他不到二十四五歲,卻若天下在握霸氣,想來身份應是不低才對。
  「會是誰?」力天神揣思著。
  曲倩如衣衫已被剝光,在男人挑逗愛撫下已漸漸淫盪開來。那男人見其反應,滿意一笑:
「想不想我?」
  「我想死了……」
  「這些天怕不怕?」
  「不怕……」
  「你當然不怕,掩飾得那麼好!」
  「哪有,差點被力天神發現。」曲倩如媚柔一笑:「還好他不是兩派之人,否則憑他賊
頭賊腦,我可不知如何應付他!」坐於男人大腿上,不停嬰嚀廝磨著。「都是你,抓了那麼
多鴿子讓我放,都急死人了!」
  那男人輕輕一笑:「我相信你能力,看,還不是安全過關?」親吻女人胸乳,撫得她舒
服不已,道:「能不能把他拉過來?」
  曲倩如道:「他喜歡錢。」
  力天神暗道不就在指我?我當真那麼愛錢?想想暗笑,說的也是。
  那男人道:「別的沒有,我多的是銀子。」
  曲倩如道:「也不是全為銀子……他和龍騰海就湊得不錯……」
  那男人冷哼:「敢被他收買,我就宰了他!」
  力天神照樣冷哼:「想宰我,也得看看我願不願意。」
  曲倩如已受不了,急於解去男人衣褲,那男人自知該給什麼,下體一拉,不必脫衣褲,
已然長驅直入,猛勁施展著。曲倩如登時全身如觸電,暈沉欲辣掙扎喘息著,雙方如火如荼
廝殺起來。力天神不禁皺眉,怎老是瞧見如此春宮畫面,然為偵察,自勉為其難服務下去。
  一陣抽顫後,男女終歸平靜。
  男者仍想知道更多,問道:「他們查出冰血魔箭之事了?」
  曲倩如道:「沒有;你怎弄得到那東西?」
  「是……」男人輕笑:「男人事,你少知便是!」
  曲倩如道:「可是你怎連自家人都殺?」
  那人冷哼:「他們準備叛幫,不聽話,都該殺!殺天帝幫反而是掩飾,沒想到還是出了
紕漏,還好,終能過去。」
  曲倩如道:「龍騰海也要叛幫?連他也殺?」
  那男人一愣,還是說了:「本來是意外,你傳書又沒說清楚,到後來已無法避免!」嗔
恨道:「都是幫主,沒事派他去作啥?惹來一堆麻煩!」
  曲倩如道:「麻煩還在後頭!可知我為何急急趕來找你?」
  那男人道:「啥事?」
  曲倩如道:「龍騰海沒被怒斷海殺死,他已知你秘密,很快便要找你算帳!」
  那男人怔詫道:「誰說的?」
  曲倩如道:「怒斷海親口告訴龍騰海,他又告知力天神,我乘機套了口風,才急急趕來
給你送信,你得趕快防備,莫要讓你弟弟抓到把柄,向你爹告狀,那你一切可完了……」
  那男人再愣。
  力天神亦愣,那曲倩如說及龍騰海是弟弟,那這男人不就是哥哥龍在天?!是了,除了龍
在天,誰有此不可一世霸氣,且將自家老爹玩得團團轉。
  想及龍在天設計親手弒弟,他已火冒三丈,嗔恨難消。
  那男人道:「我通知怒斷海,並未說及我在此,我弟弟怎知此地?」
  曲倩如道:「以防萬一嘛!」
  那男人冷笑道:「他若敢來,別怪我翻臉無情,決讓他回不到我爹那裡!」
  曲倩如怔心道:「一定要這樣麼?他是你親弟弟……」
  那男人冷道:「皇帝都能殺兒子,死個弟弟算什麼?英雄本就踩著別人屍體堆砌出來的,
何況我爹早偏心,有意傳他位置。我算什麼?哼哼,我是不會無故殺他,但礙我去路,也無
從選擇!」
  力天神聽得頭皮發麻,沒想到此人當真是龍在天,且冷酷得不顧親生弟兄,難怪他會發
動此冰血魔箭之謀殺事件。
  那龍在天冷狠道:「最該責怪仍是力天神,他XX的去什麼藥鋪,碰上我爹,還自以為了
不起四處亂撞,簡直如瘋狗,下次被我見著,必定砍他八大塊,拿去餵狗!」
  力天神終於忍不住,突地破窗而入,喝著狗男女開罵:「你說什麼?敢解我八塊?」突覺
不對,怎可洩了底,有違原則,趕忙又跳窗欲躲。
  然那狗男女本是赤裸,竟被破窗闖入,早嚇得尖聲駭叫,雙雙躲縮內床,曲倩如抓被遮
體。外頭守衛聞聲大喝,全數圍上來。
  力天神苦笑,怎的如此莽撞,若被認出,自己豈非一輩子被追殺?情急之下,伸手摸地,
抓來泥灰往臉面抹去,挑著較弱一層守衛,強勢撲去,數掌打得守衛散倒,強掠屋頂,逃之
夭夭。
  守衛吆喝,立即追去。
  房內龍在天、曲倩如匆匆穿衣,驚魂未定,如此打擊簡直太過激烈。
  龍在天問道:「可看清來人?!」
  兩人本是相擁面對面談話,又遭突變,只顧掩藏裸身,根本未瞧清來者。
  然曲倩如膽喪不已:「聽聲音可能是力天神。我完了!」
  龍在天怒斥:「又是他?!不殺他誓不為人!他在何處?」
  曲倩如道:「佳升客棧。」
  龍在天冷喝,飛窗而出,追人去了。
  曲倩如頓失依靠,雖然她和龍在天相戀甚久,然對方財大勢大,自己早有一股拴他不了
之感,雖曾想過分手,可是多次下來仍無法離開他,日子便在可能隨時被拋棄及任他利用中
折磨度過,對於未來,她茫然不知。如今又失去天帝幫那邊關係,將更形孤單了。
  她怔歎著,說出客棧名字,實感罪惡,暗自說著「對不起大小姐」,淚水滾落雙腮。
  力天神飛快無比奔回佳升客棧。
  來不及結帳買單,直衝後院廂房,急叫著:「阿仙快逃啊!」
  情勢緊急,不等回應,力天神破門而入,嚇得正在幻想如意郎君相約黃昏夜色的姬水仙
詫跳當場,來不及詢問發生何事。力天神抓其手,喝道:「快逃,再說!」
  前門進,後窗出,兩人逃若喪家之犬。
  幾乎先後腳之差,龍在天引領大軍追至,發現人去房空。
  龍在天喝道:「封鎖全城,不准讓他走脫!」
  九尊盟弟兄立即傳令下去。
  霎見全城人影閃掠,比起官府兵馬毫不遜色。
  然力天神和姬水仙卻如泥牛沉海,不知去向。
  任九尊盟弟子連搜數更次,仍不見蹤影。
  原來力天神情急之下,已帶著姬水仙跳入護城運河,再藉此潛往鴨綠江,順流而下,自
是逃得無影無蹤。
  順流十數里,忽見一艘空船在岸,兩人這才攀掠上船,雙雙躺在船板上,直叫要命。
  姬水仙斥道:「我可非你跟班,怎搞得我像落水狗?」
  力天神窘笑:「沒辦法,方才不走,當真便要比落水狗還慘。」
  姬水仙道:「咱逃了,倩如又怎辦?」
  力天神道:「別說啦!她真是九尊盟秘探,若非碰上此事,我怎落荒而逃。」
  姬水仙道:「怎會?幾年來感覺不出被她出賣!」
  力天神道:「這便是厲害地方,出賣一次便要你命,你知她搞上誰?龍在天!九尊盟大少
盟主!」
  姬水仙怔愣:「怎可能?!」
  力天神道:「事實俱在,我還探出冰血魔箭就是龍在天發動陰謀。」他將事情大略說一
遍。
  姬水仙驚心道:「他竟然連弟弟都不放過?」
  力天神道:「最氣的便是此,還要將我大卸八塊,氣得我一掌打爛姦夫淫婦門窗,後來
想想不對,趕忙溜了。」
  姬水仙笑道:「難怪你是抹黑臉回來見我。」
  力天神臉面早被江水沖洗乾淨,苦笑道:「可惜似乎沒瞞過對方,終被追殺,早知如此,
先逮了那姦夫再說!」
  姬水仙呵呵笑道:「這可好了,你和對方鬧翻,可以安心替天帝幫辦事了吧?」
  力天神白眼道:「少來!我得找龍騰海,告訴他一切,然後洗刷冤情,否則我豈非永遠
見不得天日?」
  姬水仙道:「你想龍九尊會對兒子開刀嗎?恐怕是你自己在幻想吧!勸你還是另謀準備才
好。」
  力天神道:「不管如何,我還是得碰碰運氣。」
  姬水仙道:「要我跟你去?」
  力天神道:「不必了,牽了你,人家還以為我和天帝幫有染呢!」
  姬水仙心神一蕩,瞄他一眼,冷道:「你難道一直對我沒感覺嗎?」自從溫泉鄉裸裎相
見後,她已有了認命念頭,縱使困窘,仍出言挑逗,畢竟這男人有色無膽,不撩他一下,感
情實不知如何發展下去,尤其自己還背負了天帝幫沉重包袱,使得自己一點安全感全無。
  此時她乃剛從水中爬出,衣黏衫貼,胸脯聳尖凸顯非常,女體魅力無限四射。
  力天神瞧得兩眼發直,若說沒感覺,乃自欺欺人,他只是懼於踏前一步,將付出無數代
價,故遲遲不敢接受對方。
  正意亂情迷之際,姬水仙突地一擁翻身壓來,胸脯頂得男人怦動亂跳,她終於強吻過去。
力天神並未拒絕,霎時水乳交融,纏得不可開交。
  力天神已曾有過龍英如經驗,這一吻及,直若乾柴燎及烈火,不但擁吻難捨,雙手更不
聽使換撫著女體全身,哪顧得任何禮教界線。
  眼看就要裸裎相見,突破最後防線。姬水仙突地驚覺不妥,趕忙說道:「可願娶我?娶
了我,便是天帝幫之人了。」
  力天神如被捅刀,登時驚醒,爬身而起,乾笑道:「不可不可,到此為止!一切不算數!
咱日後再見!」招招手,竟然一閃上岸,逃之夭夭。
  姬水仙一愣,未想及他說走便走,連溫存皆不留,失落感頓上心頭。方纔若不阻止,想
來已魚水相交,自可賴定他。可是對方自願麼?給他如此巨大包袱,應該麼?
  她其實已不大在乎跟著對方,仍且要他替天帝幫工作。喚住他,只是道德禮教束縛,也
是真誠約束,她已做到,也失落了。
  然她隨即拾起失落心情,深深吸氣,恢復甜蜜心靈,畢竟她知對方仍是愛自己,那擁吻
假不了,只要假以時日,真心自能相結合,那才是最佳境界。
  思緒拉回後,她得通知天帝幫,若九尊盟當真鬧內鬨,天帝幫也該有所表現了吧。雖未
必能興幫,但多少對力天神有所幫助……
  趁著黑夜,她亦離去。
  龍在天未逮著力天神已返回住處。
  一股氣已快發洩在曲倩如身上。
  若非他仍有點憐香惜玉,若非還得叫她辦事,出此大紕漏,這女人恐怕腦袋已被他砍下
來。
  曲倩如默默坐於床前,淚水已乾,臉部卻蒼白,宛若行屍。
  她不知如何接受以往,面對未來。
  龍在天好不容易捺住怒火,嗔道:「你不是說一切沒問題?怎出此重大紕漏?難道看不出
這是詭計?我明明沒向怒斷海說及人在何處,你卻偏偏將人帶來,這下可好,啥事都被聽去,
叫我如何收拾殘局?」
  曲倩如心疼如絞,一句抱歉,淚水再落,她想強忍,仍忍不了,悲苦無依。
  龍在天擺擺手:「好啦好啦,別哭了!若是別人,出此錯事早被砍頭,你是我的女人,
我原諒你,但你也得將功贖罪,再回去天帝幫探點消息回來!」
  曲倩如道:「身份已露,叫我如何回得去?」
  龍在天猛拍桌子:「難道要我抬轎子送你回去不成?」曲倩如猛顫,龍在天又覺過火,
安慰道:「我只是實話實說,至少你要把力天神引出來,他自想從你身上得到線索,他也不
會為難你。」
  曲倩如默然點頭:「要是他問,何者可說,何者不可說?」
  龍在天道:「關於我的事,全部別說,其他胡說幾句便是。」
  曲倩如道:「如何通知你呢?」
  龍在天不敢再把行蹤告知,道:「我自會跟在你後頭,若有急事,任何一分舵都可聯
絡。」
  曲倩如頷首,默默接受主宰她命運男人的安排。
  龍在天這才反嗔為笑:「總算沒白疼你了!」
  他步向床前,再次抱起女人上床,慰勞似地親她、撫她,終至梅開二度。
  只有在肉體結合剎那,曲倩如始感覺這男人完全屬於自己。
  她貪婪享受著,因為她不知一愛醒來,明兒又將變得如何局面?
  破窗仍半掩,兩人卻肆無忌憚翻雲覆雨。畢竟以少盟主之尊,誰又敢玩命偷窺。然此舉
對女者,多少未被尊重。
  春風一度後,龍在天不想再留戀,直道另有要事便先行離去。
  曲倩如終又落單,寂寥上心頭。
  床鋪已冷,如何睡得著?何況又非自家床。
  她終也穿妥衣衫,深夜別去。
  行在暗夜裡,她竟然特別希冀碰上力天神和姬水仙。
  不是想告密,而是一股真情化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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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第 一 章  孽子反噬
  力天神追至保定城,方探出龍騰海、龍英如兄妹下落。
  他甚快奔往天香酒樓。
  酒樓樓高三層,氣勢不凡,遠近馳名。
  龍騰海、龍英如正在用餐。
  照龍騰海意思,他不願出鋒頭,隨興用餐,早日趕回總壇便是。然龍英如可是享受慣了,
且在長白山區憋得太久,如今下山,一有機會使挑名菜品嚐,選這天香樓正是她的主意。
  天香樓名菜「群鮮羹」更是可口,鮮、酸、辛、甘、香味俱全,不但開胃且誘人食慾,
實是一絕。
  龍英如對每道菜皆吃得津津有味。
  龍騰海卻心事重重,直盤算著回去後如何找出內賊,以及向父親交代。
  力天神突然現身。
  龍氏兄妹嚇著,差點嗆及熱湯,乾咳後,霎來欣喜欲狂。抓人即欲共享佳餚。
  見及力天神風塵僕僕,狼狽不堪,兩人想笑。
  力天神道:「你們便快要笑不出來了!」
  龍氏兄妹仍在笑,不知問題嚴重性。
  此乃獨立客房,力天神仍東張西望,以策安全。
  龍英如叫著:「怎不正眼瞧我一下?」頗責怪不懂「夫妻」之情。
  力天神勉為其難瞄上一眼,乾笑道:「實是重事!我乃探問尋來,頂多只能待半刻鐘!時
間寶貴!」瞧及香雞、鮮魚,忍不住筷夾即啃。
  龍氏兄妹笑道安心吃吧。
  力天神仍邊吃邊說:「兩位可吃飽了?那我便說了!」又張望外窗、房門一眼,「你們可
知誰在追殺我?」
  「誰?!」龍英如最感好奇:「怒斷海?」想笑。畢竟那人了得,將他追殺得如此狼狽。
  力天神道:「他早滾回吊神峰,追殺我的是你哥哥龍在天。」
  「他?!」龍英如道:「你得罪他了?」
  龍騰海道:「別急,我替你說情,他一向賣我人情。」
  力天神道:「那是表面,其實他就是盜取冰血魔箭之人,也是設計怒斷海要收拾你的
人!」
  「我哥哥?!」龍氏兄妹同愣,直以為沒聽清楚,力天神卻猛點頭。
  龍騰海道:「怎會?你確定?」
  力天神道:「當然!我還是從跟班曲倩如身上找出證據,她放的鴿子全都傳予你哥哥,
我方知他為何對你們瞭若指掌!」
  他將經過說一遍,補充一句:「龍在天剛開始未必有心,但碰上了,他卻顧不了許多。」
  龍英如嗔道:「可惡!連親情都不顧!」無法諒解。
  龍騰海輕歎:「原來是大哥,我還道誰能說動怒斷海?要是大哥出面說我是假冒者,怒
斷海自一百個相信,因為我和他從未見過面啊!」
  龍英如道:「不必猜啦,就是他!那怒狂濤、怒駭浪還不是一樣,在發現我們身份後,
直叫著怎會如此,結果逃之夭夭,鐵定是哥哥設計沒錯!」
  龍騰海輕歎:「大哥為何如此?」
  力天神道:「他抱怨你爹偏心,可能會將權位傳予你,故才做出此事。」
  龍騰海道:「我未必想接此位置啊!」
  兄弟相殘本是天下最大悲劇,他實不願碰上,卻偏偏遇上了。
  龍英如道:「不管如何,得告訴爹,讓他教訓哥哥,否則鬧下去,我們真的沒命!」
  龍騰海道:「卻不知爹是否受得了……且先找大哥談談再說……」
  龍英如道:「他當然不承認,卻暗地給一刀,最是卑鄙!」
  龍騰海一時不知如何處置方恰當。
  龍英如轉向力天神:「你跟我回去作證,讓大哥狡賴不了!」
  力天神趕忙搖頭:「不不不,一百個不!這是你們家務事,要是我搞進來,弄個不好,
誰都沒台階可下,我前來只是想通知兩位,親兄弟也會來暗招,至於如何解決,那是你們家
事,千萬別扯上我,就連我來找人一事,能不說便不說,我走啦!日後見!」
  貪得燒雞味道甚佳,抓得一大半在手,立即跳窗而出,逃閃不見。
  龍氏兄妹一時悶詫當場,突來消息,果真讓人措手不及,倒盡味口。
  幾乎沉默三分鐘之久。
  龍英如始說道:「我看還是先告知爹,否則大哥若翻臉不認人,說不定先告狀,甚至可
能奪權,我們根本不知他收買了多少心腹。」
  龍騰海歎道:「就如此辦啦,幸得大哥先前並非針對我們,還算有點人性,否則實不知
如何面對生身父母!」
  情勢危急,兩人無暇再進食,丟了銀子,竟也穿窗而出,直奔總壇。
  九尊盟總壇。
  倚龍門山勢而築,九龍是道,連接九座城堡,氣勢撼天下。
  盟主居於最高之九龍鼎堡。
  此堡九座鼎腳盤穩,居中築高如烽火台,立於此台則若君臨,天下全被踩於腳下。
  武林盟主豈是浪得虛名。
  龍九尊喜歡留戀此堡最居中位置,此處宛若八卦型井塔,直通烽火台,陽光可以直射而
入。
  井塔其實深入地底九尺九寸九,寬九丈九尺九寸九,乃經過命學大師堪輿選定之最佳風
水。
  井塔既然九丈餘寬,自可怖置若小型花園,四面以八卦石門封住,若非知道此秘者,根
本不得其門而入。
  底座花園忌稱井底屋,乃稱「天地閣」,閣中置八卦池,池中養有玄武龜九隻。
  數十年玄武龜一向安詳優遊,九尊盟終能平安無事。
  半月前,玄武龜突顯毛躁,立即洛陽、開封兩舵人馬被殺事件。
  龍九尊漸漸感覺即將大事臨門。
  他幾乎每日必臨天地閣,有時甚至一守三天三夜不去。
  今晨玄武龜又毛躁不安,龍九尊眼皮直抖,自也不安。
  他正盤算著何事將發生。
  果然未至中午,龍騰海和龍英如已趕回。
  父子立即接見於秘室雅屋之中。
  龍九尊首先客套問及兒子練功收穫如何。龍騰海直道尚可,他只擔心大哥事。
  龍英如已搶先說出:「爹,事情可糟了,您可知冰血魔箭失竊和洛陽、開封分舵被挑,
是誰搞的鬼?就是大哥啊!」
  「當真?!」龍九尊青筋暴脹,目光直縮。盯緊小兒子:「此事何來?」
  龍騰海道:「孩兒和力天神查毒箭事,隨又被怒前輩逮去,他竟然不相信我身份,九龍
玉珮亦被他奪去,若非命大,可能回不來。」
  隨即將力天神所言,一五一十說清。
  龍九聳嗔道:「這小畜牲,竟然做出此事,簡直不想活了!」
  龍氏兄妹不敢吭聲,低頭輕歎不已。
  龍九尊嗔罵幾句後,已知事態嚴重,道:「憑在天能力,他不可能敢一己行動,必定有
人給他撐腰!」
  龍騰海道:「爹以為另有同謀之人?」
  龍九尊道:「不錯!如此龐大行動,怎可沒有助手,而那些人竟敢瞞著我行動,和叛幫
有何差異!」
  龍氏兄妹不敢再問,畢竟「叛幫」行為在任何幫派都得砍頭,何況於治軍嚴明之九尊盟。
  龍英如想及嚴重性,還是替哥哥說話,道:「也許哥哥只是一時失誤,並未豢養秘黨。」
  龍騰海道:「孩兒以為總該給哥哥一次機會,此事不宜擴大,否則必定引得天下大亂。」
  龍九尊冷哼,誰又想手刃親生兒子?再不是也得擔待起來,骨肉深情永世難捨啊。他斥
道:「這小畜牲,得好好教訓!傳令下去,限他一天之內趕回來。」
  龍騰海道:「哥哥恐怕也已快回家,等他便是,突然傳令,將引起刺激,若有同謀,可
能有所防範。」
  龍九尊道:「你怎確定他會返回?做錯事,躲都來不及!」
  龍騰海道:「此事並無直接證據,大哥可能強作解釋,或想趕在我們前頭,對他大大有
利。」
  龍九尊道:「幸好派你倆去,若是別人,恐怕還拗不了他呢!」
  說話間,突聞通報龍在天求見。
  龍九尊皺眉:「果然說來即來,你倆先迴避,我且看他怎麼說!」
  龍騰海道:「爹可別逼他太急,畢竟他是自家人。」
  龍九尊擺擺手表示自有分寸,兩兄妹這才引退。龍九尊輕歎不斷,畢竟親審兒子,滋味
不奸受。
  不久——
  龍在天拜門而入。見及父親,態度甚是從容,只是目光閃動,顯然心緒絞纏不斷。
  龍九尊極力撫平情緒,冷道:「去了哪?又何急著見我?」
  龍在天道:「孩兒有關冰血魔箭之事稟報。」
  龍九尊道:「說吧。」
  龍在天道:「盜箭之人是力天神,孩兒已經查清楚,此人甚是狡猾,聽說二弟和他在一
起,可能已被迷惑。」
  龍九尊喝道:「誰叫你去查?」
  龍在天一愣,還是說了:「孩兒只想替父親分擔憂愁。」
  龍九尊怒道:「分什麼愁?你分明是要讓我氣死!那力天神正是我派去查案之人,你也敢
誣告他?你弟弟已回來,該說都說了,你還不認罪!」
  「認什麼罪?」龍在天冷道:「替你辦事也錯了?」
  「連你弟弟都敢殺,你還算是人嗎?」
  龍九尊忍無可忍,突地掠身而起,一巴掌打得龍在天詫愣當場。
  龍在天惱羞成怒:「誰說我要殺弟弟!」
  龍九尊怒道:「難道要我把怒斷海請來!」
  「請呀!我沒做,什麼也不怕!」龍在天豁出去似地。
  「你……」
  龍九尊仍想摑巴掌,龍騰海趕忙追入急叫爹,他始收手,氣得滿臉通紅。
  龍英如亦跟入秘室道:「大哥,事情都已清楚,你以後別再犯便是,快向爹道歉。」
  龍在天斥道:「我沒做,道何歉!你們只聽敵人之話嗎?」
  「你?!」龍九尊仍想修理兒子,被女兒攔下,他怒極反笑:「好極!我便請來怒斷海,
看你能狡賴什麼?」當下喚來手下,就已傳令。手下應聲退去。
  龍在天仍保持冷靜,嗔道:「你們全昏了頭,寧可相信別人,不肯相信自家親人,天理
安在!」
  龍九尊怒道:「你也敢講天理兩字?別事可以原諒,竟連弟妹都殺,你還算是人嗎?」
  龍在天冷哼:「殺什麼?他倆不是好好站在此?若沒事,我先告退!忠言逆耳,留此無用!」
當真拜禮退去。
  此舉惹得龍九尊驚怔,兒子竟然不尊敬自己,可惜苦無證據,想修理都嫌師出無由,然
不予他教訓,哪還尊嚴在?冷喝道:「自此開始,不准你離開總壇一步,隨傳隨到!」
  龍在天冷道:「放心,爹不疼,娘不愛,我仍懂得盡本分,告辭!」再拜禮,轉身退去,
留下三人一愣愣。
  龍九尊突地輕歎:「我可能老了,竟然任他大呼小叫,一點辦法皆無。」
  龍騰海安慰道:「爹只是證據薄弱而已。若有證據,他照樣該受處罰。」
  龍九尊感傷道:「翅膀已硬,看來他將單飛而去。」
  龍騰海道:「爹有令,他應不敢出門一步。」
  龍英如道:「我且幫爹看緊他,他可能去找力天神,殺人滅口!」
  龍騰海道:「他如此拗法,縱力天神來此也無用,該滅口可能是怒斷海,只怕他沒這本
事。」
  龍九尊輕歎:「看緊他便是。我怕他狗急跳牆,再惹麻煩。讓爹靜一靜,你們退下吧。」
  龍氏兄妹拱手退去。
  龍九尊起身回到天地閣,瞧著池中玄武龜,只只顯得無精打采,一隻且病懨懨,不就是
自己寫照麼?
  他輕歎不已。
  力天神已溜回九龍城旁,朱雀湖對岸那別號「狗屎堆」之小山丘。
  此乃他向易天龍要來之寶地,準備開幫立派之處。
  被俗事折騰數日之久,力天神幾乎忘記它之存在。
  如今逃難,便想及此中立地區或可安身立命,故一路潛溜回來。
  狗屎堆上,那蓋於半空中之樹屋業已完成,瞧來古樸典雅。
  不僅如此,地面也砌起一棟雅屋。四周整理得宛若風景區,花草樹木,怪石假山曲徑水
池應有盡有。
  力天神不禁詫愣,以為走錯地方或易主他人。低聲喊道:「可是虛無幫總壇?」瞧著樹
屋,希望得證答案。
  忽見素衣女子喊出:「既知本幫如日中天,沒事少來惹麻煩。」
  力天神一愣,欣喜道:「是小玉聲音?」
  樹屋上突傳出驚叫:「力天神?!」砰砰腳步聲震得樹晃屋搖,姜小玉輕巧身軀已現。她
欣喜往下瞧,忽覺什麼,煞住笑聲,冷道:「還好意思,一走數月,是你開幫還是我開幫?
竟然連幫主都沒了!」
  力天神乾笑道:「接生意,自是忙了點,現在回家啦!」
  一掠而上,只見得姜小玉清美依舊,悠灑如初,雖有雀斑,但幾月不見卻覺她亮麗出色
許多,不自禁讚賞道:「小玉姑娘越來越天仙美女下凡啦!」
  姜小玉白眼:「何處勾引女人多了,說的倒讓女人窩心的?」實則內心亦甜。
  力天神笑道:「哪有!只是覺得本門有此美女,增色不少!」
  姜小玉伸手:「拿來!」
  力天神一愣:「拿什麼?」
  姜小玉道:「油水啊!你不是去賺錢?幫中大大小小花費,已欠了近五十兩,若沒錢還,
你這幫主可要拿去當了!」
  力天神呃地欣笑:「整理得如此光鮮,只花五十兩?你太厲害了!」往胸口猛掏想抓那張
銀票。
  姜小玉道:「你以為你的錢大?那些都是易天龍送的,反正他家兵閒著無事便過來整理,
還蓋了棟房子,有空得答謝他,至於那五十兩是花在柴米油鹽,以及我的安家費!」
  力天神皺眉:「你也要?」
  姜小玉截口道:「啥廢話?哪有幫兵不領薪水?我可是副幫主兼堂主、總領、頭頭、班兵、
伙頭兵、掃地兵、兼女招待,一月算你十兩銀已是客氣,哪去找人!」
  力天神乾笑:「是極是極,給賞給賞!」終把銀票抓出,交予對方。
  姜小玉接過手,但覺汗酸四溢,霎時夾指、掩鼻:「你的錢好髒……」
  力天神道:「血汗錢啦!外表髒,但裡面數字讓人興奮。」
  姜小玉仍覺髒,趕忙丟於一旁小水盆,先脫去汗水再說,瞧瞧數字,千兩黃金之多,倒
覺對方沒偷懶。
  力天神趁此欣賞本門門面,但覺門頂那新雕木匾格調不錯,只是字跡絹秀,看是小玉手
筆,倒露著娘娘腔味,呵呵笑道:「刻啥字?「虐羔閨」?龜毛的閨?」
  姜小玉不禁斥笑:「你難道要眨損自己嗎?幫主?明明是刻著『虛無閣」,稍為草飛一下,
你便當成龜毛?」
  原來力天神將此草書「虛」字瞧成「虐」字,「無」字瞧成「羔」字,「閣」字變得
「閨」字,無一中獎。
  力天神伸舌想笑:「怎差那麼多?我還以為是女人的閨房呢!」其實想著是妓院。
  姜小玉斥道:「沒事別亂以為,將來可是你要住的!」撈起銀票,晾於窗角。
  力天神道:「說的也是!」步入裡頭,空間不大,左右牆掛了了少兵刃,居中則為古舊
太師椅,不禁皺眉,「單人幫派嗎?怎只一張椅子?」
  姜小玉道:「本來一張皆無,這才合乎本門虛無含意,後來尊你是幫主,才弄張予你,
將就用吧!裡頭有張床,雖不大,可也讓你窩著。」
  力天神往左側房門進入,一股淡香傳出,原是姜小玉多日來住處,雖只幾坪大小,卻整
理有序,還擺蘭花,實是不差。
  那床上置雙枕,床邊置雙椅,椅間茶几置小壺配雙杯,一切似乎成雙成對。
  力天神不禁皺眉:「你可跟我一起睡麼?」
  姜小玉頓覺露了痕跡,臉面頓紅,立即掩飾,冷道:「哪有人置單枕,准不吉利,那些
都是預留給你妍頭用的,我只是暫住於此,你既回來,搞定後,我自回家幫老爹,神個什麼
勁?」
  力天神呃呃笑道:「抱歉抱歉,我可未把你當女人,其實兩人一起睡也頂省事。」
  姜小玉斥道:「想的美,得了便宜還賣乖,你已回來,我自搬到下邊去睡。」
  說著想進門收拾東西。
  力天神忙道:「不必啦!還是我住下面,免得別人說我不懂得憐香惜玉。」
  姜小玉瞄眼道:「隨你!」心中多半甜意。道:「午餐想吃什麼?」
  力天神眼睛一亮:「山珍海味!」
  姜小玉走向小櫃廚,拿出一東西,丟於盤中,交移過來:「吃吧!」
  力天神皺眉:「這是山珍海味?!」是白麵包一顆。
  姜小玉道:「裡頭包了筍子是山珍,幾隻蝦子是海味,湊合著用!」自個亦抓出一顆啃
食。
  力天神苦笑:「我以為可以到市集吃大餐!」忽想及她過得清苦,於心不忍,道:「其
實有鮮菜包子也不差,改天再請你!」狼吞虎嚥起來。
  姜小玉並未作答,她習慣多做少說,邊啃邊往外頭行去,坐於屋前,雙腳蕩空,瞧向遠
方九龍城及湖光山色,偶有感想,道:「九尊盟、天帝幫幾乎都在此消失不見,易天龍不再
重要了?」
  力天神亦往九龍城瞧去,道:「恐怕風雨前寧靜,兩派正勾心鬥角。」坐定下來,感觸
良多,道:「說不定咱也保不住。」
  姜小玉道:「怎說?」
  力天神道:「我得罪了龍在天,他竟然要殺親生弟弟,便槓上啦。」
  姜小玉瞅眼:「怎不早說!」趕忙起身,欲摘門匾。
  力天神一愣:「作啥?」
  姜小玉道:「要讓對方知此乃你老巢,豈非明白通知他們來拆房子?這可是我多月心血!」
  力天神道:「九尊盟怒電堂主不是來過了?」
  姜小玉道:「來了又如何?我說這是本人蓋的,你還是把它拿到下面去掛。」
  力天神不忍心見她心血被毀,自也同意,苦笑道:「拆吧!本門沒招牌也能混!」終合力
將招牌卸下,隨又掠往地面雅屋,合力再嵌上。
  姜小玉滿意一笑:「能不能保住你的巢,自個去努力啦!」
  力天神推門而入,佈置若小廳,勉強湊合使用。
  正待瞧瞧後房寢室是何佈置之際。
  姜小玉聲音又起:「你的老相好來啦,出來迎接吧!」多少帶著風涼味。
  力天神疑惑會是誰?這麼快便找上門?會是龍在天那可惡傢伙?
  他推門奔出,忽見小船登岸,一人跳岸而立。
  力天神驚詫不已:「是你?!」
  ※※※
  ※※※
  ※※※
  ※※※
  龍在天足足被禁足三天,滿心不甘,然父親狠令,他自莫可奈何。
  這三天,龍騰海一直試圖解開父、兄之間心結,然卻毫無進展,他甚憂心。
  龍在天並未四處打轉,一直躲在自家起居處不出門,大有閉門思過之態,然龍氏兄妹仍
感覺出他怨氣未退,可惜排解無效,只有待時間化解了。
  第四天清晨。
  龍在天突地一瞼懺悔奔往弟弟面前,歉聲說道:「我想清楚了,一切都是我錯,我設宴,
向父親賠罪!」
  龍騰海但覺轉變太快,不知有何陰謀,然又想豈可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既然他肯認
錯,自是誤會化解之開端,不管他有何企圖,總是轉機良機,便向父親轉告。
  龍九尊當然覺這壞蛋另有圖謀,本是一口回絕,但在龍騰海、龍英如極力說服之下,終
也賞臉準備應付此飯局。
  龍英如道:「大哥大概被禁瘋了,且怒前輩亦將到來,他知紙包不住火,乾脆先承認,
罪較小,爹可別罰得太重,否則我們真的會失去他。」
  龍九尊冷哼:「且看他表現再說,不管如何,非得罰他面壁三年不可!」
  龍騰海道:「這未免太嚴重,大哥恐受不了!」
  龍九尊道:「殺弟弟不嚴重?」
  龍騰海道:「他是被逼,其實並無此意。」
  龍九尊冷道:「人性和獸性便在此,既已錯,人性者立即改之,獸性發作,狗急跳牆蠻
干,又如不小心殺了一人,為怕東窗事發,又殺盡可能目擊者,罪加一等,不面壁三年磨去
他獸性,以後必捅大漏子!」
  龍騰海輕歎:「且慢慢加增如何?一時罰太久,我怕他受不了。」
  龍九尊冷哼:「那得看他悔過程度才定。」
  龍英如道:「女兒會勸他,就中午設席吧?」
  龍九尊沒意見。
  既是賠罪,當然欲「往」,何況龍九尊是他老爹。
  宴席即設在九龍鼎堡第三層。
  此原是龍九尊招待貴賓處。
  紫檀圓桌寬平,另置九張龍椅,大小一律,以免各有尊卑身份之嫌。
  九道名菜已列出,「鐘山龍蟠」、「皎月香雞」、「游龍戲鳳」、「金猴貢磨」、「廬
山尋珍」、「仙客駝蹄羹」、「比翼連理煲」、「清鮮冬爪燕」,另有八寶甜點乙份,道道
鮮味可口,讓人食指大動。
  龍九尊已被邀上桌,龍騰海、龍英如退兩位而坐,以示對大哥尊敬。
  三道名菜已先端上來,分別是「鐘山龍蟠」、「游龍戲鳳」、「金猴貢磨」,皆是龍九
尊愛食者,香味一吹,他已無法自制,先吃幾筷再說,味道果然道地。
  他甚至希望小混蛋別現身,自己好好享受一番。
  然龍在天既盤算以美食賄賂父親,見效果達成,立即現身,那一臉懺悔模樣,像個小媳
婦。
  他立於身後,龍九尊仍不理。
  龍騰海立即說道:「爹,大哥來了。」
  龍九尊冷哼:「認錯,還不下跪?」
  龍在天果然下跪,毫不猶豫、反抗,眼面甚且露出愉悅。
  龍九尊冷道:「既知錯,罰你面壁三年可接受!」
  龍在天默聲道:「多謝爹敦悔。」
  此語一出,眾人皆愣。
  龍九尊只不過試探口吻,倒是顧及是否鬧僵,沒想到這頑劣兒子會回答如此心甘情願,
反讓他驚詫而疑惑是否聽錯。
  他冷聲再道:「是三年,不是三月或三天!」
  龍在天誠懇道:「孩兒知罪,三年不足贖萬一。」默然低頭。
  龍騰海、龍英如不信此話出自哥哥口中,但已說出,又見其悔樣,自也欣喜感受浪子知
罪之喜悅。
  龍九尊終於轉頭,瞧向親生兒子,感觸良多,輕輕一歎道:「你這次做得太過火,爹才
罰你,見你已反悔,即減成半年吧!希望你是真的反悔。」
  龍在天霎時兩眼含淚,叩拜不停:「多謝父親開恩,孩兒沒齒不忘。」
  龍九尊道:「起來吧,也向你二弟,三妹賠不是!」
  龍在天一一賠罪,龍騰海、龍英如欣喜回禮,直道快來坐,本想拉入坐於父親身旁,龍
在天自覺有罪之身,堅持坐於最旁,兩兄妹只好由他。
  龍在天端起酒杯,恭敬道:「孩兒謹以此酒向爹和二弟、三妹賠不是。」說完一仰而盡。
  三人陪飲,全家氣氛霎時融圓,一幅天倫之樂。
  接著龍在天又介紹名菜,道:「今兒準備都是爹愛吃者,那游龍戲鳳,烏雉鮮蛇皆是一
時之選,口感恰到好處吧?」
  龍九尊直點頭:「不錯,不錯,該是出自大內御廚之手!」
  龍在天含笑應是,隨又介紹其他名菜。不但父親吃得鮮爽,連兩位弟妹皆讚不絕口,搞
不清總壇競有此名廚,實該叫來認識認識。龍在天表示席後便介紹,樂得三人開懷暢笑。
  用餐之際,龍九尊仍末忘記要事,問道:「在天,你是如何拿得冰血魔箭?又如何毀了
洛陽、開封兩分舵人馬?」
  龍在天稍愣,仍是說了:「東西是在胡堂主換裝暗器時偷留下來,現在已用完,至於那
兩分舵,孩兒發現他們勾串通敵,這才撲殺,當時只覺爹太軟弱,現在知錯了。」
  龍氏父子女三人終知暗器出處,噓了口氣。
  龍騰海暗道,原是在換裝時盜得,憑大哥身份,胡貫月豈會懷疑,而那秘道長百丈,失
蹤幾百支根本難以發現,大哥心思果然縝密。
  龍九尊輕歎:「下次別亂來了,有時幫中人多少會抱怨,那並非叛幫,太莽撞將樹敵太
多,對本幫並不利,以後有任何行動得經爹同意才行。」
  龍在天道:「孩兒知錯,下次不敢了。」
  龍九尊不想多言,只道好自為之,便又品嚐佳餚。
  一連八道菜,蒸煮熬燉,樣樣鮮美,吃得三人大呼過癮。
  直到第九道八寶甜湯送來,父子女三人仍回味無窮。
  龍在天催促三人喝這冰鮮可口甜湯去膩,竟也笑得璀璨不已。
  龍九尊邊飲邊贊口,忽覺兒子自始至終皆未動筷,不禁問道:「你怎未吃?快吃一點,
爹已原諒你,只要日後好好表現,自不忌這些。」以為兒子帶罪不敢食。
  龍在天呃地一聲,終端來甜湯,道:「那孩兒吃點桂花冰湯便是。」一飲而盡,直呼過
癮。
  龍氏父子女三人亦暢飲甜湯。
  然方飲完,肚子已咕嚕咕嚕絞動起來,頗不舒服。
  龍九尊皺眉:「怎會克著了?……騰海、英如也如此麼?」
  騰海、英如頷首。
  英如道:「好像要鬧肚子了,是不是東西壞了?」
  龍九尊道:「應該是食物相剋。」轉問兒子:「在天,你們是選了什麼配料?」
  龍在天反問道:「怎麼了?爹要拉肚子,是否覺得四肢無力?」
  龍九尊伸手一舉,登時變臉:「不好,我們中了暗算!」
  一陣砰碰聲音傳出。
  ※※※
  ※※※
  ※※※
  ※※※
  力天神忽見登岸女子,竟然是龍在天姘頭曲倩如。
  沒想到她會出現於此。
  那龍在天呢?
  力天神東張西望,緊張萬分。
  曲倩如面無表情,淡聲說道:「只有我一人前來……」
  面對曾經對自己不錯,卻被自己出賣的好好先生,她心緒亂撞,不知如何是好。
  力天神聞及她一人,心頭稍安,問道:「你怎不在你男人身邊,為何要來此?」
  曲倩如道:「來找你……」宛若行屍走肉。
  其實這幾天她幾乎全無思想,只承受一道命令而出走,卻為另一誘因而吸引至此。她本
不奢想能碰上力天神,只知此是他家,便自茫然走來,碰上純屬巧合。
  力天神怔道:「找我?不不不,千萬別再害我!你既然是龍在天女人,就該回到他身邊去,
誰被你找著,誰倒八輩子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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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4 10:03:05 |只看該作者
  曲倩如默然不知如何回答,兩眼已含淚。
  姜小玉皺眉不解:「她不是天帝幫的人,怎會變成九尊盟的人?!」
  力天神道:「女孩子家不懂,別亂問!」
  姜小玉瞪眼:「女人才懂此事,她是愛上龍在天,才出賣天帝幫,對不對?」
  力天神要她小聲說話。
  曲倩如低聲道:「我沒出賣過天帝幫……」不想哭,卻比哭更難看。「就連在陰風谷炸
地牢也是聽令大小姐,我真的沒出賣天帝幫……」淚水終於滾落。
  力天神怔愣:「你就是那醜女?!」
  曲倩如頷首,無依無靠。
  力天神恍然:「難怪你老是躲我遠遠,原是怕我聞出味道!」瞧她可憐兮兮,不忍責言,
道:「此事已過,我不想追究,你走吧!」
  曲倩如道:「我無處可去……」
  力天神再愣:「你不是跟龍在天?!」曲倩如突然掩面痛哭。
  力天神一時不知所措。
  姜小玉也慌了手腳:「他拋棄你了?」
  曲倩如道:「沒有……」
  姜小玉道:「那你可以回到他身邊啊!」
  曲倩如道:「我不能……」
  姜小玉道:「為什麼?」
  曲倩如突然嚎啕大哭:「他根本不愛我,他只是在利用我,我對不起大小姐,對不起你
們,對不起老夫人啊!我已經沒有家,沒有親人,沒有一切,什麼都沒有了!力天神你快走,
龍在天是派我來套你上鉤的,你若跟著我,他遲早會找上門!我是罪魁禍首,我該死,我對
不起所有關心過我的人!」
  她突然往回奔,哪顧得湖水冰冷,撲通竟然跳水自殺。
  力天神、姜小玉驚叫不可。趕忙搶追過去。
  湖水滾滾冒白泡,不見蹤影。
  ※※※
  ※※※
  ※※※
  龍九尊、龍騰海、龍英如父子女三人竟然全身脫力,倒摔桌面,壓得杯盤狼藉,一片狼
狽。
  龍在天陰狠哈哈笑起。
  龍九尊倒地不起,意識仍在,厲道:「你這孽子,連我都敢暗算!」
  龍在天來回瀟灑走動,一副君臨天下架式,道:「爹,你在位也夠久了,該退休了吧?
都快八十歲了,還那麼眷戀權位,不嫌累嗎?」
  龍九尊運功,卻提不起勁,怒道:「你到底下了何毒?」
  龍在天笑道:「不是毒,是散功藥,對付你這老狐狸,我不得不謹慎,所以在前八道菜
加了藥引,再於八寶湯中另入藥尾,雙雙調合,威力立現,這藥名乃是「龍虎軟功散」,無
色無味,吃下它,就連猛龍都得軟綿綿任人宰割,我只吃了藥尾,沒啥好調和,自是沒事。」
  龍九尊怒道:「混蛋傢伙,還不快拿解藥來!難道要我找來堂主收拾你!」
  龍在天笑道:「沒你命令,誰敢進入此堡?可惜此處隔音太好,喊破喉嚨也沒人聽得見。
至於解藥嘛,還在配,孩兒也無能為力。」
  龍英如暍道:「你分明不想給!未免太過份,連爹和我們都想暗算,到底是不是人!」
  龍在天笑道:「這不是暗算,是權宜之計,老實說,我其實根本不想殺你們,只是被逼
急了,爹又說的沒錯,逼急亂干是畜牲,為免損於咱父子兄妹交情,只有先行請三位退休,
待我料理一切之後,自會還三位自由之身。」
  龍騰海輕歎道:「哥你想法走偏了,爹其實一直考慮讓位予你,只是擔心你太年輕,所
以替你擔待些,這些年來還不是時常讓你參與幫中事,就連你做錯事,爹都原諒了,你怎可
如此對待他老人家!」
  龍在天喝道:「住口!什麼接班?他考慮的是你,為何送你去學紫雲神功,我怎沒有?分
明偏心!」
  龍英如斥道:「那是紫雲真人看上二哥,誰叫你每天和女人鬼混,沒得被看上,這全跟
爹無關。」
  龍騰海輕歎:「哥若想學,我會不傳嗎?連力天神都學了,我豈會對你吝嗇?快快放開爹
爹,我傳你便是!」
  龍在天喝道:「放開他,我豈非在找死!」
  龍九尊怒道:「你到底想如何?」
  龍在天哈哈笑道:「還能如何?你暫時退位,我立即接掌九尊盟,將一些頑劣分子,如
天帝幫、九龍城一一打敗,一統天下,哪像你搞了數十年還在玩相敬如賓遊戲,其實你老早
就想滅了他們,對不對?」
  龍九尊冷道:「你完全不懂,滅了他們,九尊盟根本不可能屹立至今。」
  龍在天訕笑:「那是你懦弱,怕得罪太多人,顧此慮他,想個沒完,隋唐朝代還不是一
統天下,你怕什麼勁?」
  龍九尊冷道:「哪統得了,四邊還不是戰火連連,統到後來照樣完蛋!」
  龍在天道:「那是後代事!」
  龍九尊道:「你不懂,他們也不會聽你的!」
  龍在天邪笑道:「未必會聽我的,卻絕對會聽你的!」笑得更邪。
  龍九尊道:「你到底想如何搞?」
  龍在天邪笑道:「很簡單,把你當成病重,然後借你假傳聖旨,他們不聽都不行。」
  龍九尊怒紅雙眼:「你敢——」掙扎卻無力氣。
  龍在天淡笑道:「爹何必生那麼大的氣!我們都是一家人,你打天下,我替你延續,天
經地義,你如此爭,只不過想掌有權力罷了,是你貪還是我貪?」
  龍九尊不禁老淚縱橫:「孽子啊!當年你胡作非為,氣死你娘,我就該把你給廢了,竟
然留下這禍根!」
  龍在天冷道:「當年是妙青勾引我,不是我的錯,娘憑什麼教訓我?」
  龍九尊怒道:「你搞大人家肚子,又想把孩子拿掉,活活把她打落胎,血崩而死,難道
沒錯?你娘教訓你可不對?你竟然故意氣她,再殺了她的愛犬,我早該看出你的劣根性!」
  龍在天喝道:「我豈願意弄死小孩?都是怕你發現才造成的,娘打得我連狗都不如,我
當然不順眼,殺一條狗算什麼,娘竟也氣死,怪得我嗎?」說及後來,臉面已變。
  龍九尊直道孽子,老淚滿臉。
  龍騰海看不過去,冷道:「哥你愛做便去做,別再折騰父親,你既然口口聲聲說沒錯,
便要做到別虐待父親。」
  龍在天收回變形臉,邪笑道:「就是因為娘那件事,爹一直懷恨在心,才不想傳位予我,
大家心裡都有數,當然,我是不會對他如何,我只想拿回我想要的,你們只要好好待在這裡,
我會感激你們,待事成之後,我們還是一家人,否則我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龍騰海道:「你便去辦你的事吧,我們不會逃,也不會作怪,只要你能承擔得了,怎麼
做,沒人管得著。」
  他想事已至此,根本勸不動對方,只有先保住元氣,待有機會再說。
  龍在天邪笑道:「你在盤算什麼?」
  他生性多疑,立即揣想弟弟用意。
  龍騰海道:「我還能盤算什麼,只希望你趕快離開,讓爹落個清靜。」
  龍在天想想有理,道:「到現在都還想拍馬屁,你便拍個夠吧!放心,這裡所有守衛,
我都會換過,如此一來大家都能高枕無憂。你們稍作休息,我且喚人前來處理,保證讓你們
舒舒服服!」
  當下連截數指,點昏三人。這才抱起父親,往其寢房行去,遇有守衛則說父親受病,他
們根本未聽及吵架聲,自無疑問。待安置妥當後,他又以上三層得另置人馬以策安全,立即
撤走舊人馬,換來自家心腹。
  至於兩位弟弟、妹妹則安置另兩間客房,且派重兵看守,只要藥效不失,兩人根本毫無
機會反抗。
  一切安排妥善後,他拿出早已寫妥之文件,進入父親臥房,從其身上搜出印監,慎重一
捺,狂笑聲已起。
  他假借聖旨所頒第一道指令是——立即出兵收降天帝幫及九龍城。
  聖旨已快步送往正殿發令廳。
  若頒出去,天下將因此風雲變色!











第 二 章  暴雨將至
  力天神急切跳入朱雀湖,想救起曲倩如。
  縱使曲倩如懂得武功,然而她乃自殺,竟然自封穴道,復跳深湖,如此一來幾乎和常人
無異。
  一落水,她已深入湖底,咕嚕咕嚕直灌湖水。
  力天神好不容易將她拖起來,已是奄奄一息。
  「快!」
  他和姜小玉立即施予急救。
  猛壓肚子,水箭一波波噴嘴而出。
  曲倩如終於悠悠醒來,發現自己還活著,淚水再滲:「為什麼要救我?我已一無所
有……」掙扎仍想落水,「讓我去吧……」
  姜小玉趕忙按住她。
  力天神道:「好死不如歹活,我們又沒逼你,別想那麼多,先放鬆心情。」
  曲倩如道:「我能松得了嗎?我不知活著有何意義……」
  姜小玉道:「死了更無意義,到閻王那裡還要受折磨!」
  曲倩如只顧哭泣。
  力天神輕歎道:「若沒地方去,暫時住在這裡好了。」
  老實說,算來算去,對方也只是為情所迷,傳些消息給情人罷了,真正危急自己之事,
她仍不算做過,就算做了也是被逼。
  曲倩如悲切道:「我怎能?……會拖累你們的……」
  力天神道:「你不來,龍在天照樣放不過我,他連親弟弟都干了,怎會原諒我,所以縱
使他找來,我也不怪你。」
  曲倩如默然不語,若非事後想及龍在天當真收拾親弟弟且全無悔意,她不會如此傷心失
望,連親弟弟都敢殺了,她又算什麼?
  姜小玉道:「那麼狠的男人,以後別跟他了,來吧!暫時住下來,天下之大,哪有無路
可走之理!」
  見對方衣衫已濕,姜小玉扶她進入雅房,並取來衣物讓她更換。
  曲倩如感動已極,淚水又流,沒想到一邊只顧自己,另一仇人卻不計前仇收留照顧自己,
天壤之分,搗得她更形愧疚、自責,不知要如何面對對方。
  力天神輕輕一歎,這王八龍在天腦袋到底在想啥,怎對任何親近之人都不懂得憐惜?看
來一場爭鬥風暴是免不了了。
  ※※※
  ※※※
  ※※※
  龍在天行往正廳,並傳令招來九尊盟所有要角。
  總堂主兼副盟主任滿江第一個報到。
  他乃龍九尊結拜義弟,卻足足少了二十歲,時正五十上下,壯年有為,長得英氣內欽,
足智謙恭,不但俱書生本色,且現江湖豪情,幫中尊稱「任先生」,多年來扶助龍九尊打天
下,居功厥偉,一手「翻江劍、掌法」已是一派宗師之流。
  對於龍在天突然召見,他已心生警惕,知恐有變。
  隨即怒電堂主於萬城亦奔來,仍是紅顏亮目,精神抖擻。
  閃電堂主黑雲宛若蠻牛般和旋風堂主聞戰宇相並行來,兩人年約三十歲,乃後輩晉陞,
故霸氣橫生,不可一世,和龍在天走得較近,自主攻擊以雄霸天下,野心不小。
  另天威堂主守於長白斷雲崖不克前來。乾坤堂主即名乾坤,乃幫中長老,平日深居不出,
輩分幾和盟主同等,他已十數年未理幫中事,自可免來。刑堂堂主杜又殘倒是在秘密牢房,
不來也罷。
  只要四堂主齊全,召集自算完成。
  龍在天心知要對付者只有任滿江一人,故作輕歎道:「我爹病了,暫時不克理事,他有
交代任先生代理處置,可是有些事較急,故讓我先問問各位意見。」
  任滿江皺眉:「盟主近日仍能四處走動,怎說病就病?」他仍有事欲理,總無法每日陪
侍一旁,何況龍九尊近年皆以潛修為主,已甚少出門,接觸機會甚少,哪知已發生子克父職
之事。
  龍在天歎道:「我爹上了年紀,某些身體上之事自難預料,他可能吃了什麼不乾淨東西
克住了,我正想請先生過去看看,只是一時有事,先處理完再說可好?」
  他若說不便見客,任滿江必疑惑,故說隨時可見,眾人自不疑他。
  任滿江道:「少盟主有何急事?」
  龍在天道:「還不是有關本幫洛陽、開封兩舵被挑之事,我爹已派二弟、三妹明查暗訪,
知道乃天帝幫所為,故準備派兵前去嚇阻。」他強調:「不是開戰,只是嚇阻,不知諸位意
見如何?」
  閃電堂主黑雲蠻牛般吼起來:「本就該搗了他們,免得夜長夢多!」他原甚醜,臉大、
眉短、眼小,還長天花般凹洞,卻綁馬尾,若非其父黑風戰功不少,他且得父親雙鈸武功真
傳,否則憑他三十五歲年齡,又怎得晉陞堂主,他急於建功以強示自己非虛有其表。
  旋風堂主聞戰宇道:「留住敵人,如芒刺在背,應除之而後快,卻不知本幫為何縱容至
今,看來盟主現在終於想通了。」
  聞戰宇三十四歲,和黑雲一樣,屬年輕謀士,乃龍在天心腹,且極力提拔,始有今日位
置,一手流雲鐵扇乃師出名門,難怪氣焰囂張。他雖直以文雅書生現身,然臉小嘴小下巴削
薄,目光閃閃帶陰,總和任滿江氣度無法比擬,然卻常在其面前刷扇搖晃,舉止實有暗中較
勁之態,有失尊卑之禮。
  他不但功夫了得,收買心腹亦是一絕,龍在天所有接洽殺手一事全由他包辦,可見受其
重用。
  任滿江對年輕人作為一向不多言,他問道:「可有盟主手諭?」
  龍在天道:「有,是在下代筆抄寫,盟主捺印,請總堂主過目。」
  任滿江接過手,攤開瞧瞧,意中大概提及有關情勢發展,要任滿江派兵出去走走,嚇嚇
天帝幫,至於九龍城部分則以龍在天為主,其中並未提及攻擊字樣。
  此乃龍在天聰明處,只要自己大兵派出,要戰不戰皆在我,且把任滿江支開,一切好辦
事。
  任滿江不疑有詐,頷首道:「倒是盟主口吻,該是他授意沒錯。」中心自有盤算,將手
諭交還。
  龍在天道:「任先生覺得如何?可同意了?」
  任滿江道:「這麼多年,也該出去走走了。」
  龍在天暗喜,道:「那便請先生全權處理啦。」
  任滿江思考後說道:「盟主既有指示,屬下便親自走一趟,至於九龍城那頭,少盟主便
選黑堂主好了,於堂主和聞堂主留守總壇,以防萬一,至於兵力則各派三百好手已足夠。」
  他想易天龍一向忍受功夫了得,縱使黑雲好戰也莫可奈何,故作此安排。
  眾人沒意見。
  黑雲迫不及待:「何時出兵?」
  龍在天道:「當然越快越好,先生以為呢?」
  任滿江道:「原則如此,明天吧,屬下自該探望盟主病情才是。」
  龍在天自知免不了,爽朗答應。
  眾人稍作討論後相繼散去。
  龍在天立即引人行往九龍鼎堡。
  任滿江見及戒備森嚴許多,自讚許龍在天。
  他哪知這些人乃防裡不防外。
  其中原因大概料想不到兒子竟然膽大到玩算老子。
  寢室已到。
  龍在天早對「龍虎軟功散」自信滿滿,因為它來自「無醫寶典」,既名「無醫」即是無
藥可解,甚至無跡可循。在偶然機會得此藥方,他已知必定派得上用場,終於現在實現願望。
  任滿江步入寢室,已見及龍九尊昏迷躺於床前,屋內仍有酒氣,不禁皺眉:「盟主仍有
喝酒?」
  龍在天暗愣,出了小小紕漏,午宴至今未及半日,父親身上自有酒味,然他老謀深算,
心念一閃,道:「我爹已昏迷一兩日,不知是何毛病,所以讓他服下解毒酒,可是仍未醒來,
還請先生查查看。」
  昏迷不醒,服用解毒酒,自是平常事,他掩飾甚佳。
  任滿江不疑有詐,行往床前,先行拜禮,隨即檢查其瞳孔,脈象、再察顏觀色。
  只覺龍九尊臉色紅潤,該是酒氣未退結果,其脈象亦均勻,應無內外傷,可是人怎不醒?
  他拿出銀針輕輕刺去,亦無反應,喃喃說道:「怪了?」百思不解。
  龍在天暗自得意,他原有所緊張,畢竟第一次使用,還好安全過關。雖是得意,卻也得
裝得心事重重:「不知先生查出是何原因?」
  任滿江道:「難解,應是怪病,我看不如聘名醫診斷,醫病可非屬下本行,實是慚愧。」
  龍在天輕歎:「小侄已派人去請名醫,希望能醫好父親怪病。」
  任滿江再次檢查,毫無結果,只好放棄。道:「盟主病倒一事,千萬別宣揚出去,免得
天下騷動,他既有令,屬下去辦即可。」
  龍在天道:「小侄早已封鎖消息,且準備找回二弟、三妹就近照顧父親,以防有變。」
  任滿江道:「二少盟主前幾日不是已回?」
  龍在天道:「可是又出秘密任務去了。」
  任滿江頷首:「找回也好,二少盟主足可當大任。屬下這就告退,前去發落事情。」
  說完再次拜禮龍九尊,弓身而退。
  龍在天趾高氣昂一笑,一切出奇順利,權勢在望,轉拜父親,道:「爹你看著吧,待你
醒來,天下已是芒刺盡去,唯九尊盟獨霸武林,這才叫真正武林盟主!」
  笑聲更狂。
  ※※※
  ※※※
  ※※※
  次日。
  大軍果然浩蕩出發。
  天邊一片烏雲沉壓壓擠在九龍山城。
  暴風雨將至。
  週遭顯得特別沉悶。
  入秋甚少這種雷雨,但還是遇上了。
  曲倩如在虛無界派總壇待了一天一夜。
  她感激力天神收留,以及姜小玉開導。
  尋死感覺較弱,但空虛失落仍在。
  她愛了不該愛的人,難道注定一生便如此了?
  她頗為認命,可是決不能帶予力天神任何危險。
  天邊一道閃電劈來。
  曲倩如突地心頭一顫,怔茫茫說道:「他來了……」
  直覺往往不需任何解釋。
  匆匆忙忙追向湖邊似欣賞閃電之力天神。
  還是那句:「他來了……」仍無勇氣面對,說完低頭,百般歉疚。
  力天神道:「我知道。」
  除了感覺風雲變色之外,他並非純粹欣賞閃電。他乃疑目注視九龍山城不斷有人馬進進
出出,即知大勢將有所變化。
  對方既已知道,曲倩如無話可說,道:「我該走了。」
  力天神道:「不是答應要讓你留下?」
  曲倩如苦笑搖頭:「他若知我住在此,一定不會放過我,也不放過你,甚至會認為我們
有染。」
  力天神道:「既然要離開他,又何必在乎他?」
  曲倩如低頭不語,對於龍在天,她幾乎無力自拔,每每想妥千百條理由說服自己離開他,
但碰上了,又全部瓦解。
  力天神感受她深陷感情,不意為難,道:「那,先避一避,隨時可以回來。」
  曲倩如道聲謝謝,轉望後頭,姜小玉正也瞧著自己。所有談話,姜皆聽盡,她說道:
「自己保重。」曲倩如感恩道謝,終於走人。
  天邊烏雲更濃,雷電更閃。
  山河一陣青,一陣白。
  姜小玉道:「她會回到龍在天身邊?」
  力天神道:「不清楚,只知她仍愛他。」
  姜小玉冷道:「臭男人!」
  力天神感受被波及。
  姜小玉瞄眼一笑:「你的臭是掉入茅坑的臭。」
  力天神道:「這豈非更慘!」斜睨道:「敢對幫主無禮麼?」
  姜小玉道:「我是債主最大!」
  突地一道閃電劈近不及百丈湖心,叭啦啦湖面射電處處,暴雨狂打下來。
  姜小玉唉呀驚叫,跳閃逃回雅屋。
  力天神取笑道:「說錯話,終於天打雷劈喔!」想想又道:「其實,還是債主最大。」
  暴雨已至,力天神趕忙躲回雅屋。
  兩人正擔心樹上那木屋是否挺得了這場風暴。
  ※※※
  ※※※
  ※※※
  荊山。
  天帝城。
  烏雲正往此處掩來。
  全面性風暴將展開。
  天帝幫上下早得到消息。
  一群精英齊聚一堂。
  分別是幫主夫人白月霜、總堂主姬長虹、姬水仙、四大護法、王開、仇三郎、宇文劍、
戰山河;幻影派掌門朱光玄、得力門徒胡不空、第一高手山田。至於不長進之南宮子皇,仍
在秘門外東張西望,想從縫隙窺瞧心上人。
  姬水仙感覺噁心,不但是這白癡,另有一對冷貪貪眼珠,黑衣山田亦讓人渾身不自在。
  若非發現敵軍已動,她實不願趕回通報,讓莫名怪人以眼睛猥褻。
  秘探再次傳報敵軍已在百里之近。
  天帝幫這才緊張起來。
  夫人立即召開全幫秘會。
  她先恨恨罵道:「這老狐狸他敢?」
  憑著和龍九尊有某種曖昧未曾公開戀情,她一直以為龍九尊不動天帝幫,全是因為她的
關係,然而大軍已至,自對她感情上的優勢受到打擊。照她想法,龍九尊是孬種,不敢愛她,
才形成此局面,既不敢愛,又怎敢侵犯?實讓她受不了,忿恨滿腔火。
  除了力天神,無人發現此秘密,故其發飆,眾人且想為了天帝幫,哪想及乃為陳年秘情
飆怒。
  夫人無限偉大,無人敢迎腔。
  待她飆完,謀士朱光玄這才說道:「看來得及早防範,尚請夫人指示。」
  這朱光玄倒和姬長虹一樣,總以愛慕眼神瞧著白月霜,讓她隨時如沐青春戀女情懷之中。
這朱光玄長得亦不賴,且比自己年輕,老牛吃嫩草感覺,讓她多少勾起風騷慾念,自對朱光
玄頗有好感。
  她道:「朱門主以為如何?」
  朱光玄道:「聽姬姑娘說九尊盟已亂,對方卻敢出兵,顯然是孫子兵法一訣,幫已亂者
攻其強!龍九尊想借攻強敵而出兵以凝驟幫中力量,故在下認為可分予重擊,替天帝幫搶回
顏面。」
  白月霜道:「我正有此意。姬堂主呢?」
  姬長虹道:「屬下沒意見,只是若想反擊,得有萬全準備。」
  白月霜冷笑:「早準備了十幾年!」轉問姬水仙,道:「你呢?有何高見?」
  姬水仙道:「作戰難免傷亡,難道不能和平解決?」
  白月霜道:「怎越混越膽小了?是人家要攻,不是咱要戰,仙兒可太仁慈了,放心,娘
會找個護花使者保護你!」瞧向黑衣山田,沒了力天神,此人也不賴。
  黑衣山田冷靜頷首,盡在不言中。
  姬水仙道:「省了吧,既是作戰,我毋需別人保護。」
  白月霜淡笑道:「亦非保護,乃並肩作戰;對了,力天神呢?」
  姬水仙道:「還在在查分舵被挑之事。」自始至終,她並未說出有關長白山一行之事,
若要說,也得找到力天神再說。
  白月霜道:「查得對方都已攻來,不知在查什麼?」不再詢問,轉向朱光玄:「掌門以
為如何佈局較妥?」
  朱光玄道:「既是主攻,最好把戰場拉至別處,免得總壇受損,依在下淺見,不如先找
對方分舵下手,迫使決戰點外栘。」
  白月霜道:「如此甚佳,依你看,哪個分舵最適合?」
  朱光玄道:「自以襄陽為主,戰場可移至荊山北區,畢竟對方如南下,定可碰上。」
  白月霜道:「甚好,朱掌門先以伏兵偷襲,咱再以大軍進攻,明暗雙路配合,自可大占
便宜。」
  朱光玄頷首:「自該如此。」
  姬長虹道:「卻不知將留守何人防護總壇?」
  白月霜道:「全數出動,對方必料想不到,嘿嘿,來個空城大計。」
  一直沉默之四大護法之殘劍宇文劍已開口:「屬下以為萬萬不可,幫中不能無人領導,
且夫人尊貴之軀,應留此方是。」
  白月霜狠道:「我已急於想瓦解對方大軍,不戰可惜,不如你留下,也好有呼應。」
  宇文劍道:「屬下本意並非如此。」
  白月霜道:「我自知,留此者責任更大,除了你,已無更適合之人。」
  殘刀王開道:「四弟便留下吧,總壇幾皆空城。以你武功,該可抵擋一日夜,我們隨時
可回救。」
  宇文劍推之下去,道:「那屬下自誓死守城了。」
  十餘年前已曾拚守過,如今再臨同境,感觸良多。
  一切分配妥定。
  白月霜已下令,暗中行動,午夜突擊。
  ※※※
  ※※※
  ※※※
  外頭烏雲更濃。
  暴雨將至。
  雷雨交加,宛若洪荒巨獸翻江搗海。
  朱雀湖已掀高數丈巨浪,難得如此兇猛過。
  虛無界派雙宅還算堅固,挺得了風雨催殘,全無損傷。
  姜小玉卻緊張兮兮,全往屋頂瞧去,怕它漏水,甚至垮下來。
  力天神安慰直道樹屋便是彈力屋,彈來彈去總不倒。
  姜小玉後悔選那樹上屋,一點安全感全無。
  其實力天神仍較注意九龍城那頭,不時從窗口窺探。
  忽見得九龍城門前,兩列人馬冒雨湧出,立於石梯兩旁,且高舉九尊盟旗幟,顯然欲迎
接對方。
  力天神皺眉:「龍在天終於來了,易天龍仍不願正面為敵,冒雨接人?」
  他想過去瞧瞧,若幹起來,也好給龍在天一點苦頭吃,遂轉向姜小玉,道:「本幫主要
出征了。你且小心為之,如果幹起來,你自行開溜,畢竟小命要緊,屋子垮了可以再蓋,知
道嗎?」
  姜小玉頷首:「去吧,虛無界派本來就不適合現形。」
  力天神發覺樹屋彈來彈去,他已不堅持擁有了:「自己小心些。」英雄式招手,終冒雨
閃去。
  姜小玉輕歎:「可憐一個幫主,一個班兵……」
  想及力天神為前程如此拚命,頗同情孤苦伶仃的他。
  易天龍親自撐傘而出,為龍在天接風。
  總管高常立於左後,護法郭劍立於右後,面無表情。
  畢竟以易天龍身份,連龍九尊皆甚尊重,為後生晚輩如此拋頭淋雨,實紆尊降貴,太抬
舉對方。
  然易天龍表示以和為貴,犯不著和對方爭,畢竟時代不同,且對方代表九尊盟。
  眾人全無話可說。
  對城主忍讓功夫則欽佩有加。
  驟雨傾盆,天地一片灰蒙。
  好不容易聽得傳令:「龍少盟主到——」
  只見得九龍轎直奔過來。
  閃電堂主黑雲及數名高手緊跟其後。
  照以往,任何訪客行至九龍城下石梯前應下轎以示尊重。然龍在天不想沾濕鞋子,硬叫
轎夫長驅直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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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4 10:04:23 |只看該作者
 易天龍拱手道:「少盟主可好?」
  龍轎閃身而過,並未回答。
  一群跟班氣焰高張而去。
  總管高常但覺不服。
  易天龍暗自一歎,甚快跟去。
  直到正廳門,龍轎始停,龍在天慢慢步出,果然一身乾淨。
  易天龍趕忙拜禮迎來,油傘一丟,踏入廳簷,衣衫濕了一半。
  他立即肅客入坐。
  龍在天毫不客氣坐於主位,一群手下左右站立。
  易天龍等人反而易主為客,不知該坐哪?
  龍在天巡視對方幾眼,道:「就這幾個人嗎?」
  易天龍道:「九龍山城本就人丁不多。」
  龍在天道:「你女兒呢?聽說她絕世美人一個?」
  易天龍道:「不敢,謠傳多半誇張,女孩人家不便參與幫中事,故未敢讓她來。」
  龍在天道:「叫來我瞧瞧可好?」
  易天龍拱手,便傳話下去,外頭守衛立即前去喚人。
  力天神早躲於內廳暗處樑上,見得龍在天色心又犯,暗自決定,他若敢動易晶華一根汗
毛,便收拾他。
  他也發現,那閃電堂主黑雲雖厲害,卻不及龍在天身後那四名殺手來得可怖,而且對方
可能藏有類似冰血毒箭之類暗器,得小心防範才是。
  龍在天斜睨易天龍,道:「可知我冒雨親自前來之用意?」
  易天龍道:「老夫不知,願聞其詳。」
  龍在天道:「我便不客氣說了!」清清咽喉,道:「我是奉父親之命來接收九龍山城
的。」
  此語一出,山城弟子登愕,這分明是併吞之意。
  易天龍強壓激動,道:「真有此事?龍盟主真下此令?」
  龍在天道:「不然我怎會來此?」
  易天龍急道:「不可能,不可能,我們明明存有默契在。」
  閃電堂主黑雲喝道:「什麼默契,我們已忍很久!你們也爽了幾十年,事情早該解決,
今個是和平接收,把外面門匾拆下,換上九尊盟旗,你仍可安穩住於此。」
  易天龍臉色鐵青,這無異要他將山城拱手讓人。
  總管高常已聽不下去,冷道:「就算龍盟主親自前來也不敢對城主如此講話,黑兄未免
狂夠了吧!」
  黑雲大臉一顫,喝道:「我既來接收,還管誰是誰,不服氣者儘管放馬過來!」
  打往腰際雙鈸,鏘鐺硬響。不服者,武力解決。
  高常冷道:「我且會會閣下雙鈸!」
  龍城如此被欺負,無人出面是不行了。
  易天龍雖一向委曲求全,然對方已騎至頭上,看似甚難勸和,且以總管試試實力也好,
故未出言阻止。
  「自好!」
  黑雲一聲暴喝,腰際飛鈸強勁飛出。
  勁氣嗡嗡作響。
  眾人逼體生寒,感受這黑牛狂練功夫硬朗。
  飛鈸時而像蝴蝶,像飛鳥,像狂龍亂搗,捉摸不定。
  能當上九尊盟堂主豈是浪得虛名?
  高常不變應萬變,右手握緊隨身劍,「金剛秀才」另有絕功。
  猝見飛鈸奇快無比以極不可能角度切來。
  高常一劍刺中左邊飛鈸中心。
  在此同時,他那半禿鐵頭功猛撞另一飛鈸。
  「鏘!」
  暴響乍起。
  一飛鈸撞彈黑牛,一飛彈屋外,若掉落雨水中,臉可丟大。
  黑雲怒喝,一拳打中飛鈸。奇快無比飛追那射出之鈸,雙雙互撞,反彈牆壁,再彈回黑
雲手中。
  旗鼓相當。
  平分秋色。
  黑雲冷喝:「好功夫,難怪敢囂張!」
  突地人影閃掠,撲身過來。
  兩人登時打得難分難解。
  那龍在天後邊灰衣殺手蠢蠢欲動,龍在天右指一勾。
  一名眉心畫紅點傢伙突然冷喝:「我來!」
  人劍猝噴,快若電閃搶殺高常。
  護法郭劍豈能坐視:「二打一麼?」怒劍截去。
  那眉心畫白點殺手冷笑:「我來!」搶劍撲殺過來。
  四人四道閃電空中撞擊。
  「鏘!」
  幾乎同暴一聲。
  全數靜止不動。
  空氣凝結,目光盯死,只有耳朵嗡嗡震鳴。
  黑雲猛牛雙手抓著飛鈸夾快劍,左眉劃出血痕,差點被刺瞎。
  那眉心紅點殺手一劍刺中高常左臂,差半寸命中心脈,鮮血慢慢滲出。
  郭劍刺中那眉心紅點殺手左大腿,自己左腰卻被切裂數寸長傷口,鮮血直滲。他一把劍
鞘只差兩寸即敲中眉心白點殺手之腦袋。
  雖三打二,但勝負已分。
  易天龍見狀心疼不已,對方顯然不顧江湖規炬,一個照面即聯手開打,此事將難善了。
  力天神終於憶起姜小玉所言,冷血幫曾經滅殺幻影派,逼得朱光玄等人投靠天帝幫,其
四大殺手即天、地、鬼、魂,辨別即在對方眉心,各點了紅、白、青、黑四色,武功深不可
測。
  沒想到四傢伙亦被龍在天網羅。
  加上怒狂濤、怒駭浪、金牙、銀牙、怒斷海,他實力的確驚人。
  怒家幫怎未現身?
  力天神暗忖,可能躲在附近,準備隨時伏擊。這正是怒家幫風格,不願拋頭露臉。
  易天龍急道:「少盟主毋需如此,九龍城上下一向尊貴派為第一大派,無時以臣屬自居。
快叫他們收手吧!」
  龍在天邪笑,手一招,三人同時撤招掠回。
  黑雲冷喝:「媽個巴子,敢再動刀,砍了你腦袋!」正為眉頭血痕飆怒氣。
  易天龍立即交代高常郭劍趕快治傷。
  兩人退至一旁,滿是怒意,然又何奈,對方根本以多擊寡,不講江湖道義。
  守衛趕忙送來布條,替兩人治傷。
  龍在天訕笑道:「城主該領受本門實力了吧,是要我們拆下招牌,還是你自個拆?」
  易天龍掙扎不已。
  龍城上下又現怒意。
  高常冷喝:「少欺人太甚,要拆招牌,連命一起拿去!」準備一拚生死。
  龍在天冷笑道:「你倒活夠不想活了!」
  手指一勾,又要派人砍腦袋。
  易天龍立即攔住:「不必了,我拆便是。」
  高常仍想爭,易天龍伸手制止。
  龍城上下一片嗔怒。
  龍在天霎時哈哈大笑:「素聞城主一向忍功一流,今日見及,果然名不虛傳,我看拆招
牌對你來說是家常便飯,咱換點別的,你跪下向我磕三個響頭,我才真正相信你是天下第一
龜,根本毫無格調,便回去向盟主稟報,保你全城沒事!」
  此語一出,全九尊盟上下狂笑。
  全龍城弟兄怒不可遏,心頭在滴血。
  易天龍更是老臉抽動。
  如此一跪,一世英名已毀。然卻可保有全城性命。
  他陷入掙扎。
  力天神已咬牙切齒,若非顧及易天龍一向中立,不想惹事,自己若出手,莫要被這龍畜
牲以幫手為由,來個大屠殺,他早就想收拾這畜牲。
  龍在天又逼言:「跪啊!反正你已老了,名譽已不重要,照顧他們才是正事,你不看看
那些人隨時等你救命?還有你女兒?咦,怎那麼久沒來?」張望著找尋。
  想及女兒,易天龍終於崩潰,「好,我跪!」當真雙膝落地,恭敬磕頭,任何羞辱盡在
其中。
  龍城弟兄霎時齊叫城主,淚流滿面。
  龍在天一愣,不敢相信事實,然卻千真萬確。
  突地征服全武林,一統天下,那股遠比父親更厲害,且豐功偉業感覺充斥全身。
  他狂笑。
  九尊盟上下一起狂笑。
  力天神想阻止已是過慢,恨不得捏死這傢伙。
  易晶華突地闖進門,見及父親跪如龜兒子,怔詫不已:「爹?!」
  易天龍心頭滴血。
  易晶華頓知是何事,怒火攻心,利劍一出:「你這惡徒!」直撲龍在天。
  突見美女,龍在天怔艷道:「快抱住她,當人質!」
  一群人蜂擁衝來。
  龍城上下終忍不住,強撲欲阻擋。
  火拚在電光石火之間。










第 三 章  怒決凶戰
  天空一道閃電劈下。
  沉黑天空閃出蒼白。
  烏雲沉陷,宛若黑夜。
  天帝幫好手已埋伏荊山北麓十里坳。
  此處不但林多、草長,凹洞亦多,簡直太適合伏擊。
  他們早查探過,敵軍正往此方向行來。在此埋伏,萬無一失。
  九尊盟襄陽分舵主錢東雲為迎接總堂主,已前去會合,然後禮貌引路於前。
  在得知此次目的乃在威嚇天帝幫,他立即派十大戰將大步前行,以壯聲勢。
  錢東雲五十上下,擅使長槍,統領裡陽數百人馬,功夫自不在話下。
  可惜他卻一步步逼入陷阱。
  其為人不差,可惜各司其主,兩軍對陣也顧不了這麼多。
  閃電再起。
  驟雨突地叭啦啦劈下。
  錢東雲喝叫:「快穿過十里坳,後頭有小鎮可休息!」
  一陣人馬吆喝,直奔過來。
  埋伏者揪緊心緒,刀槍劍戟抓得猛緊。
  先鋒部隊以幻影派為主,朱光玄親自領軍。
  十數年來,他們已未曾如此風光過,能正面衝突,引軍作戰。
  黑衣山田握緊那又薄又黑利劍,似乎殺人使他興奮。何況還要表現給美人看。
  敵軍漸漸逼近。
  朱光玄數著距離。
  三十丈……二十五……十八丈……十二丈……九丈……五丈……。
  眾人已想動手。
  朱光玄仍示意讓人進入林區。
  敵軍終奔入林區。
  一行數百人,已追近一大半,另一伴仍在慌張中搶進。
  終於搶進兩百餘人。
  朱光玄猛一揮手。
  強弩若雨暴射。
  敵軍哀號剎那,無數斃命當場。
  「上!」
  朱光玄再揮手,強勁部隊殺將過來。
  敵軍霎時驚叫有埋伏。他們怎知有人敢動天下第一大幫,一時失心失腦,四處亂散。
  錢東雲見狀驚駭直吼:「不要亂,快往後退!大家聚在一塊!」
  長槍盡出,拚命迎敵。
  黑衣山田如若噬血惡魔,黑劍一路殺將下去。
  那劍非砍非劈,完全取人咽喉。
  敵人每每只一閃見,咽喉立即中劍穿洞,斃命時兩眼仍跳活著。
  他有若犁田,一路犁來,至少殺死六七十名敵軍,數字仍在增加中。
  錢東雲哪見過如此猛狠之人,無心再戰,急喝道:「撤退,全部撤退,快通知總堂主!」
  十大戰將勉強護駕,數十人沒命逃退。
  火焰射空閃紅驚。
  遠處任滿江突見火焰,嚇得臉色凝重:「怎會?!對方當真發動攻擊?」
  火焰又連閃三朵。
  任滿江驚道:「完了!本想示威,卻弄巧成拙。」喝向手下:「所有人撤退,不得開戰,
寒鋒、鐵羽、洪岳、嚴平及二十高手快跟我來!」
  人馬訓練有素,立即分兩隊散去。
  那嚴平本是怒電堂第一高手,此時被借將出征,自有使命,掠奔最積極。
  至於寒鋒、鐵羽、洪岳皆是任滿江親自挑選三大貼身護法,功夫不比嚴平差,任務在身
個個沉冷如鷹,自是戰鬥好手。
  任滿江強領數十人,冒雨狂追過來。
  里許路程,飛奔即至。
  忽見得錢東雲一身是傷,敗退連連。
  任滿江道:「快救人!」
  數十高手搶撲前去。
  雙方拚勁大打出手。
  任滿江無意多造傷亡,急喝著:「不要打啦!全是誤會!」
  然兩軍殺紅雙眼,又在暴雨中拚戰,誰還顧得誰?
  照打不管。
  任滿江喊之無效,只能截擊。忽見黑衣山田最是殺猛,冷喝擋去。
  那翻江劍法霸氣無比,立即擋住黑衣山田攻勢。九尊盟上下得以暫時喘息。
  朱光玄亦被寒鋒、鐵羽擋住。
  嚴平攔下胡不空。
  雙方大打出手。
  朱光玄忽見黑衣山田已被逼得節節敗退,心知討不了好,立即喝叫:「退!」
  幻影派上下立即作鳥獸散。
  九尊盟弟子想追擊。
  任滿江喝道:「莫追!」
  話未喊完,遠處自家兵團又傳出殺伐聲。
  任滿江變臉:「天帝幫當真傾巢而出?!快過去支援!」
  一群高手急於回奔。
  朱光玄又下令反攻。
  任九尊盟厲害,此時腹背受敵,被殺得先機盡失,險象環生。
  再此下去,九尊盟恐全軍覆沒。
  縱使任滿江修養到家,此時亦被搗得火冒三丈:「不要命了麼?」
  他準備全力反擊。
  戰況又趨激烈。
  ※※※
  ※※※
  ※※※
  力天神自知憑易晶華、高常、郭劍等人想擊敗九尊盟,簡直是以卵擊石,然自己又不便
出面。
  眼看火拚在即。
  情勢危急萬分。
  力天神情急生智,猛往屋中樑柱砍去。
  連斷數梁。
  廳殿屋瓦何其重量,霎若山崩往下撲罩。
  「轟!」
  廳中人尖聲急叫,無一倖免。
  個個灰頭土臉不說,更被傾盆大雨淋著。
  任那龍在天千方百計想維護乾燥,以顯身份特殊,此時仍被擊得滿面生灰。
  他尖厲想嘯,力天神相準又是一瓦打其嘴巴。叭出血痕,嚇得他趕忙縮入瓦堆厲叫:
「有刺客,快拿下。」
  力天神趁機抓起易晶華衝往屋外。
  怒狂濤、怒駭浪果然等在外頭,強刀奇猛殺來。
  力天神早有防範,一腳踹飛木頭擋射怒狂濤,一手快劍砍往強刀。
  鏘!
  電光閃火。
  力天神穿透防線,直往山下掠去。
  狂濤、駭浪怔詫不已,沒想到絕頂殺手也有失手時刻。
  兩人同時憶起長白山一戰,詫道:「是他?!」
  一群人追前,兩人暴追跟去。
  力天神強奔至朱雀湖,哪顧得雷電交加,登時拉著易晶華往湖中跳去。
  撲通!
  雙雙落入水底。
  易晶華被拖著潛去,然她情急中未想及要落水,吸氣不夠,游不及三百丈已喘不了,急
於升起。
  力天神怕追兵仍在湖面搜尋,不得已只好張口吻去。
  易晶華本是掙扎,然突見心上人,一顆心頓時軟化,不但接受換氣,更接受幻美香吻。
激情處,竟然摟緊男人,急欲享受。
  力天神初時未覺,然被擁之後,登時發現,暗笑著小花癡。以前曾誤見其裸身,總有感
覺,可是此刻卻無福消受,若氣息用盡那才叫糟,何況不立刻出現迎敵,說不定龍城兄弟將
受遭殃。
  他輕咬易晶華舌尖示警,隨又搖頭。
  易晶華霎時臉紅,已知失態,趕忙收嘴,窘死人矣。幸得在水底,難見清楚,好險。
  力天神快速帶她潛往龍睛塔這頭。
  他扭身斜爬上岸,亦將易晶華拖上來,急道:「伏著別動,有人將帶你離開。」
  易晶華窘意未退,自不敢動。
  力天神立即喝喊:「阿玉,幹上啦,你先帶易小姐開溜,我去收拾那群混蛋!」
  姜小玉探窗瞧及一切,立即頷首:「自個保重啦!」
  力天神登時跳上曲倩如駛來之小船,一運勁,直往九龍山城那頭駛去。
  他有意引人注意,高唱道:「龍在天,你老爹來了,你完蛋啦!」
  此話一喊,霎時吸引九尊盟無數人馬,全部聚於湖邊,等待對方英勇上岸。
  姜小玉利用時機,立即潛往易晶華,拉著她,顧不得傾盆大雨,不敢撐傘地潛往他處去。
  龍在天八成認為是力天神搞鬼。
  他已被整得怒火高張,無暇再對付這只會下跪叩拜的易天龍。
  他想逮著力天神遠比任何挑戰都快感。
  反正衣衫已濕,顧不得再裝模作樣,他衝向湖邊,遠瞧力天神,冷笑道:「有膽識,方
才是你救走易姑娘的吧?」
  力天神笑道:「誰是易姑娘?會是你姘頭?」
  龍在天道:「你明知故問,不過沒關係,你馬上會覺得需要我救你。」
  力天神笑道:「你如何救我?我看是我該救你才對?只要你求我,否則我就告訴你爹,你
不但盜走冰血魔箭,且謀殺親弟弟,怒狂濤、怒駭浪對不對?」
  狂濤、駭浪一愣,不知如何回答。
  力天神喝道:「說啊!他是不是騙你師父怒斷海,說他弟弟不是九尊盟之人,要你師父
殺了親生弟弟?」
  他故意大聲說出,乃在挑撥,以讓對方產生信心危機,甚至窩裡反。
  雖然一大群全是龍在天親信,然仍有少數莫名不知,經此一說,已起疑惑。尤其狂濤、
駭浪臉色不對,多少暗示什麼。
  龍在天哪肯壞事被挖,怒道:「胡說八道,我弟弟已安全回家,正和我爹在下棋吃飯,
你想誣賴,還早得很!」
  力天神不禁疑惑,既然龍騰海已回家,為何會讓這小子囂張得如此程度?
  他簡直比龍九尊更狂,否則怎敢如此對待九龍山城?
  龍九尊根本不可能下達此種命令,一定是對方拿雞毛當令箭。
  力天神頓有所悟:「你是不是把你爹也一起暗算了?」
  龍在天怒道:「胡說八道!我爹好得很,正等著提你人頭去見他!」
  閃電堂主黑雲道:「縱使盟主有點肚子疼,早已無恙,你少挑撥離間。」
  此話乃說予自家人聽,畢竟盟主不適消息多少有人知曉,龍在天卻說完好如初,有點欲
蓋彌張。他補充此句,自可萬無一失。
  然他卻忘了對方乃刁鑽無比傢伙。
  力天神直覺這黑牛自以為聰明,其實行徑愚鈍,如此說,自是掩飾作用居多,看來龍九
尊凶多吉少。
  反正他只想攪和,邪虐道:「不必解釋啦!他一定把他老爹幹掉了,不相信可以回去看
看,他爹不是失蹤,便是成了活死人,躺在床上不能動,甚至他弟弟、妹妹也一樣!」
  不少人已受挑撥,開始思考此事。
  龍在天豈肯讓他再說下去,謠言說多都可能成真,何況是真事。
  縱仍相隔百丈,他終厲喝:「宰了他!等他過來是客氣,立刻宰人!」
  霎見有人登船,有人跳水游來。
  力天神照樣挑撥不停,畢竟狂風驟雨,自己又在湖中,對方若攻上來,頂多幾人而已,
且能殺便殺,撐至不行,開溜便是。何況那些殺手在陸上頂行,在水中可未必管用。
  幾名強悍敵軍撲游將至。
  力天神猛地推船敵前,迫近三四丈,邪聲一笑:「你當我是白癡。這樣就能收拾我?」
  虛無快刀一揮,勁氣暴射數丈,竟也劈死兩三人。
  敵軍先是嗔怒欲搶攻。
  力天神猛狠再劈數刀,敵軍潰敗連連,湖面血紅一片,敵軍嚇得反退快逃。
  力天神怒喝:「敢來就別走!」
  船行過慢,登時跳入水中,追殺過去,利刀猛揮猛砍,宛若進入屠宰場,霎時幹掉十餘
人。
  敵軍全部瓦解。
  力天神復見兩艘快船衝來。
  他猛前衝去。
  潛入船底,虛無快刀強砍,如切木瓜,只切船底尖凸部分。
  利刀過去,船底破裂,暴水噴湧。
  一群凶神紛紛落水。
  力天神狠猛撲殺。
  對方簡直潰不成軍,只一落水,不是腳斷便是分身。
  及至後頭,無人敢跳入水中。然那船卻往下沉,急若火中蟻。
  力天神已嫌慢,猛又揮刀砍向破船。幾刀下去,水淹船沉,人落水。
  利刀再砍,全軍覆沒。
  只一照面,九尊盟折損三十餘人。
  力天神喝喝威神,游回小船,威風凜凜叫陣:「有膽再來,殺得你們片甲不留!」
  小船已乘滿雨水,他得蹲下潑水,目光卻咬緊敵方不放。
  龍在天哪知手下不堪一擊,後悔未準備水軍同行。然他仗恃人多,且臉面掛不住,一波
敗戰,又喝一波攻擊:「用暗器,再找船來!」倒不敢再叫手下落水。
  岸上諸人登時暗器、石塊盡出。
  數人則往左近調來大船三艘,準備強攻。
  暗器射來,力天神趕忙抵擋,雖能撥去不少,然石塊砸得船身卡卡作響,他可心疼得緊,
登時撥退數十丈,暗器立即失效。
  他呵呵笑道:「再來啊!」
  龍在天見及三艘巨船已近,冷森道:「有膽別走!」
  力天神心想此三船原是用來載貨,底心自是較厚,雖然仍可破去船身,但下沉速度可能
不快。
  趁對方仍火冒三丈之際,他則采游擊攻勢,能殺多少便多少,最好砍掉一些硬角色。
  他猛喝道:「誰又怕誰!有膽別走!」
  不退反進,強舟衝前十數丈,突地掠入水中,凌波虛渡功夫展開,踏浪直衝一艘巨船,
露了一手精純輕功。
  原來虛無幻影神功即快在步法,輕功造詣自是不凡,難怪力天神有侍無恐。
  他猛衝巨船,一掠而上。
  船中十數敵軍霎時驚慌欲擋,然被快刀砍死數人,其餘全皆棄船跳逃。
  力天神搶得一船,威風八面:「誰敢再來!」
  「我來!」
  那冷血幫四大殺手本和虛無、幻影兩派皆有世仇,突見對方囂張,終沉不了氣,老四黑
魂冷喝一聲,奇快無比搶掠左船,借腳一蹬,直撲力天神。
  那黑劍一閃,霸氣威猛,如鬼牙索命。
  力天神早有準備,不退反進,照樣掠空撲殺。
  虛無快刀在極不可能角度砍去。
  鏘!
  刀劍互撞,原是五五波。
  然虛無快刀突地軟彈下來,宛若怒蛇擺尾,直取對方左臉面。
  那勢來得既快又料想不及。
  叭!
  一聲脆響,黑魂左耳竟然被切去一半,疼得他若殺豬尖叫。
  紅天、白地、青鬼三兄弟見狀厲嘯,強掠撲來。
  力天神攻勢未完,一刀得手,趁對方疼亂失招之際,那怪刀彈下傷人後又彈高回來,如
靈鞭般再從黑劍下邊溜破防線,相著那握劍手臂彈砍過去。
  叭!
  再次脆響。
  黑魂右臂齊斷,厲叫一聲,栽落水中。
  三兄弟見狀駭叫,青鬼轉勢衝入水中救人。
  紅天、白地兩人拚勁強殺過來。
  兩人已是殺手祖宗,趁力天神空中攻勢已落,欲落回船面之際,一人攻上盤,一人取下
盤,上下包抄,絕無退路。
  劍勢殺氣逼人。
  力天神怒喝,在極不可能角度裡往下劈出一刀,刀勢已彎,藉此彈力,竟然斜飛彈出。
  紅天、白地驚詫相撞,以劍擋開。
  衝勢已弱,兩人下墜。
  力天神正待時機,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猛地反搗攻來。
  「讓你倆屁股開花!」
  刀勢簡直無與倫比。
  眼看兩人即將開花見肉。
  紅天突地左手一探腰際,射出晶亮東西。
  力天神怔訖叫道:「冰血魔箭?!」哪敢再攻,猛地強墜船面,滾身逃開。
  毒箭射中地板,雨水一沖,全數化去。
  紅天、白地雙雙搶攻滾地傢伙。
  力天神唉呀驚叫,左肩吃了一劍。
  他猛滾那冰箭落地處,突地猛拍艙板,地面積水受震,全數反彈上噴。
  若在平時,兩殺手可能會躲閃,然大雨傾盆下,誰還管是否濺濕?
  白地根本不理,只想出劍撲殺對方,豈知被積水反彈濺及臉面之際,突地尖聲厲叫,丟
劍撫臉,似若瘋子。
  紅天詫道:「二弟?!」
  原來那積水乃冰血魔箭所化,縱使其被雨水沖淡不少,然而毒性豈能輕易消失。力天神
情急生智,來此反擊。毒水全部濺及白地臉面,雖未及時叫他斃命當場,卻也毒傷其眼臉。
尤其那雙眼最為脆弱,被毒液濺著,登時疼痛不見。可謂盡日打雁,終被雁啄。
  力天神趁勢欲殺兩人。豈知復有多位殺手強攻掠來。他可不想硬拚,猛地一翻身,又落
水中。
  他未停手,利刀再砍船底,挖個巨洞,趕忙潛回自家小船,翻身而上,始檢查傷勢,還
好只是皮肉傷,挑釁又來:「龍王八,有膽放馬過來!」
  龍在天豈知得意伏兵一斷臂一傷眼,簡直敗得一塌糊塗,然而這傢伙在水中著實厲害,
若此下去豈非更形慘重?冷喝道:「有膽陸上決一死戰!」
  力天神邪笑道:「廢話!你懂得什麼如魚得水?你是烏龜精,怎不下水陪我玩玩?別忘了
我以一敵數百,還好意思要我上去?」
  龍在天氣得七竅生煙:「好,很好,有膽別走!」轉向手下:「去拿網來,活捉回去燉
補吃了!」
  那閃電堂主黑雲原是旱鴨子,一碰上水,全無用武之地,好不容易聞得工作,登時吆喝
趕去辦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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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4 10:05:30 |只看該作者
  其實附近補魚船隻不少,自有魚網。為網大魚,一群人拚命扛得十數張回來,以能湊功。
  力天神則趁對方撒網之際,又潛入水中破去兩船。
  眨眼間,九尊盟再折損七八員大將,簡直捅得龍在天怒肝暴裂。
  他喝著圍網,一張張巨網空中撒來。
  力天神訕笑,如此破網怎網得了人?自故意捉弄游往前頭,讓那魚網罩身,隨即唉唉潛
入水中,掙扎不斷,復破網而出,直道好險。
  巨網再罩,力天神同樣耍此把戲,甚且翻白眼欲倒斃命。豈知龍在天竟有陰謀,趁他得
意忘形之際,猝喝手下快打「冰血魔箭」,力天神祇覺暗器射來,並未在意,唉呀作勢,一
手要向暗器,身形故往水中墜去。
  豈知掌勁劈去,冰箭碎裂,化作無數毒液飛濺上手,疼得他驚聲怪叫,這才知來了燙手
貨,情急下猛展千斤墜,竄入水中不見。
  他急刀破網而出,隨又檢視左掌,幸得湖水沖淡藥性,只被灼傷,未再腐蝕,儘管如此,
仍疼辣不已,眼看追兵紛紛落水,勉強可擋幾人,可是此靠岸邊太近,若對方人數太多實是
不妙。
  心念一閃已知鬥得差不多,該是開溜時刻。
  忽見巨網又來,他猛地閃開。反拖巨網,如繩般套向敵軍,搗得對方一團亂,乘機砍數
幾名,潛退數十丈,突地冒出,揮揮手道:「龍王八,大爺我不玩了,再見!」
  說完竟然掠身上岸,拚命逃去。
  龍在天簡直被耍若小孩,一口怨氣難吞難忍,忽見對方上岸,直若送來肥肉上桌,他豈
肯放過,怒喝快追,自己已一馬當先追去。
  後頭追兵連串如蟻。
  力天神本有意引開對方。連奔數百丈,一回頭,忽見龍在天搶先追來,他可恨死這王八,
哪顧得身處險境,突地一個打跌栽觔斗,十數丈開外之龍在天大喜,怒劍霎出,直撲過來。
  他乃龍家老大,一手龍形九斬劍法已得真傳,功夫自非弱者,故使他不可一世,這一擊,
竟也凌厲無比。
  然力天神本就故意打跌引人上勾。但見詭計得逞,那對方快劍攻來,他突地翻身,雙手
抓泥反打出去,口中再吐痰水。任那龍在天劍法了得,然爛泥軟柔,一擋之下,封得七成,
仍有三成直打臉身,叭得他全身生泥,尤其痰水正中臉面,那簡直比殺他更來得恥辱。
  他哇哇怒叫,掌劍盡出,強勢開打。
  力天神趁他怒極亂招之際,一刀砍得他發斷巾亂,險象環生。
  猝見怒狂濤、怒駭浪兩刀強勢暴來。
  兩人含恨且為搶功而撲殺,勢若萬箭齊發,銳不可當。
  事出突然,力天神一時不察,墜入怒刀密網之中。
  命在旦夕。
  ※※※
  ※※※
  ※※※
  十里坳戰況激烈。
  朱光玄率領手下強勢迫殺九尊盟敵軍。
  任滿江顧不得息事寧人,已然下令反擊。
  他武功蓋天下,一時擋住敵軍來犯。
  然而遠處戰況更激烈,哀號讓人遍體生寒。
  再此下去,九尊盟可能全軍覆沒。
  任滿江當機立斷:「走!」
  一群敗將全速往後退去。
  唯有相互支援,方有勝算可能。
  朱光玄見及敵軍退走,喝令全速追擊。
  雙方一前一後如電似箭飛速不止。
  驟雨更狂,擊人生疼。
  一里外。
  天帝幫精英盡出,圍殺九尊盟餘孽。
  憑白月霜、姬長虹、三大護法高超武功,已打得敵人潰敗連連。
  尤其三大護法王開、仇三郎、戰山河經驗老道且身經百戰,迎敵掠殺,勢如破竹,讓人
膽寒。
  至於姬水仙幾乎只是護著自己,畢竟如此戰爭殘酷場面,她第一次碰上,頗有措手不及
之態。
  忽有人通報任滿江返回。
  白月霜立即喝道:「左右散開!」
  既是圍殺,豈可大圓圈之外又有小圓圈,將腹背受敵。
  敵軍以為對方敗逃,士氣大振,立即反攻。人馬迫往任滿江處會合。
  任滿江喝道:「夫人且住手,我們無意開戰,全是誤會——」
  白月霜冷笑:「我已忍你們太久,敢上門挑釁?讓你們來得去不得!殺!」
  暴雨中,一波波人馬強攻不斷。
  朱光玄大軍已到,匯入陣營,實力強勁三分。
  黑衣山田見人即殺,威猛無比。
  任滿江心知解說無用,若再搖擺不定,手下將模稜兩可,無所適從,死傷更多。
  他喝道:「全力抵擋,速往後退。」
  殺出血路指令已下。
  九尊盟弟兄霎時變換陣勢。
  任滿江獨力攔下朱光玄、黑衣山田、姬長虹三員大將,寒鋒、鐵羽、洪岳阻擋殘刀王開、
殘槍仇三郎、殘戟戰山河三員猛將。
  嚴平、裡陽分舵主錢東雲轉戰胡不空等人較弱防線,以期破繭而去。
  白月霜一旁掠陣,猝見胡不空等人節節敗退,她豈肯坐視,登時暴喝,強掠撲去,「飛
天鳳凰」封號豈是浪得虛名。
  猝見她凌空電閃快速無比衝向錢東雲,利劍劈落。
  錢東雲長槍擋去。
  叭!
  長槍竟被砍斷。
  錢東雲急叫不好,猛欲閃身掠躲,然白月霜志在必得,趁勢再劈,一劍砍中對方腦袋,
錢東雲悶哼,斃命當場。
  群眾見狀驚惶鳥獸散。
  任滿江喝道:「一點突破!」
  顧不得再攔姬長虹、黑衣山田、朱光玄三人,登時身劍合一掠衝白月霜,迫得她險象環
生,敗退連連。
  白月霜怒喝:「你敵對我無禮?!」自認龍九尊都得禮讓三分,這部下算什麼?
  任滿江一句得罪了,顧不得禮數,利劍不斷殺來,白月霜險退連連。
  這一拖帶,宛若氣球洩洞,九尊盟弟兄擠跟總堂主後頭拚命抗殺,終能迫出缺口,大批
人馬蜂擁退逃。
  任滿江、四大高手等聯手斷後。
  且戰且走!
  白月霜一見缺口出自己身,哪忍得了這口氣,登時喝令全力追擊。
  雙方一攻一退,戰況激烈。
  ※※※
  ※※※
  ※※※
  暴雨不斷,天地變色。
  怒刀暴厲砍刺下來。
  力天神簡直無處可逃,然那虛無幻影身法的確了得,在極不可能空間裡,他猛打滾,身
軀弓彈如S型。
  利刀猛落,一刺前胸,一刺屁股後。
  力天神有驚無險逃過一劫。
  殺手兄弟詫愣當場。
  力天神一刀猛刺怒狂濤右大腿,身形若蛇一閃溜,趕忙又撲入湖中。
  殺手兄弟氣得哇哇怒叫,卻不敢落水,沿岸邊窮追不捨。
  力天神一有機會便彈向岸邊砍殺幾人。
  雙方就此追追閃閃,直往江流方向奔去。
  掠逃二十餘里。
  力天神突地遁入漢水支流不見。
  九尊盟個個目瞪口呆。
  無人相信數百名大軍圍捕一小東西,竟然被殺得落花流水不說,就連對方屁股沒摸著即
不見。
  若是二流幫派仍有話說,然九尊盟卻是天下第一大幫。
  暴雨滾滾。
  眾人臉色鐵青。
  龍在天情緒幾乎失控:「給我搜!調動附近所有人馬,沿岸搜,不停的搜!」
  徒眾四散搜去,然多不抱希望。
  畢竟雨凶、水漲、天地濕,若能逮著自不可能放他逃離二十餘里。
  再搜三十里,天色已黑,仍無敵蹤。
  逃了力天神,又傳來天帝幫反擊,打得九尊盟潰不成軍消息。
  龍在天怒氣難洩,冷森道:「看是逃到那頭去了,走!」
  哪顧得暴雨連連,大軍登時追往荊山方向。
  龍在天未必想幫任滿江,然受此怨氣,若不從天帝幫身上討回,他毫無顏面。
  何況力天神很可能往那頭藏去。
  「走!踏破天帝幫!」
  此是受辱落湯雞唯一共同心願。
  大軍快速壓境。











第 四 章  功虧一簣
  力天神原藏於水、岸交界處,以便窺探敵軍發展。
  忽見大軍竟往荊山方向調去,心知必是大事,哪閒得下,登時潛跟而去。
  在發覺敵軍乃前往荊山方向後,他即搶走山徑險道,繞在前頭。得先探個究竟,至少消
息必須傳到,免得對方受伏擊。
  他狂奔不斷。
  不到三更,已掠奔百里。
  忽聞得山林間吶喊不斷。
  該是交戰地區。
  力天神奔前潛去,原是荒涼之五鬼坡。
  人馬散亂,戰況緊急。
  力天神甚快認出敗逃一方原是九尊盟兵馬。暗自想笑,難怪龍在天急於前來救戰。
  心頭一顫。
  龍在天手下猛將無數,光是怒狂濤、怒駭浪以及紅天、青鬼四名殺手,恐怕能抵過天帝
幫四大護法,再戰下去,必慘烈無比,甚至敗戰。
  他得趕快通知撤軍。
  方想定,登時繞過五鬼坡,跳向樹上,居高臨下,已窺見整個大局。
  九尊盟一名主將領著數名副將,且戰且走。
  天帝幫不可一世,氣勢高昂,殺聲震天。
  力天神立刻搶追天帝幫那頭。
  他已獨戰數百軍,早衣破臉污,直若敗軍之將。迫近天帝幫,竟然被認為九尊盟餘孽,
強殺過來。
  對手竟是殺人如麻的黑衣山田。
  力天神趕忙急道:「別殺啦,是自家人!」
  黑衣山田嫌他話多,一劍刺來,竟被閃退,他冷喝又刺一劍,力天神閃退倒跌地面,黑
衣山田雖覺對手武功不弱,但大軍仍在追擊,若倒地者,自有後手收拾,他冷哼一聲,置之
不理,迅往前再追殺而去。
  力天神頓覺不受重視,突然彈起大吼:「別打啦——」
  聲若霹靂,終搗得人群驚望一眼。
  天帝幫弟兄未免責怪這小子不懂局勢,正殺得大獲全勝,竟有人喊別打?
  一人喝道:「定是敵軍奸細!」一槍刺來。
  力天神喝著:「奸你個頭!」
  一掌打得對方團團轉。
  姬水仙登時認出,欣喜道:「力天神?!」
  此語終引得天帝幫大將注意。
  白月霜喝道:「來了便好,快加入戰局,將九尊餘孽殺光。」
  力天神苦笑:「不必打了!縱使殺光他們,以後又如何!」
  黑衣山田斥道:「孬種!」情敵出現,分外眼紅。
  力天神道:「敵方大軍已到,現在不退,將損失慘重!我是趕來通知的。」
  姬長虹怔道:「當真?」
  力天神道:「千真萬切。」
  姬長虹請示白月霜。
  豈知白月霜不信邪:「就算龍九尊親自前來,有啥好怕!你不想戰便到一邊涼快,別影
響軍心!」巨手一揮:「繼續殺敵!」
  群眾正享受戰勝甜頭,怎聽得了撤退之言?霎時喝聲撼天,氣勢高昂衝殺而去。
  數百人全走個精光,獨留力天神和姬水仙怔立當場。
  力天神苦笑:「驕兵必敗,千古名言。」
  姬水仙急道:「快想辦法阻止啊!」
  力天神道:「怎麼擋?那神經婆已被怨恨蒙得頭昏腦脹,不被砍兩刀,她自醒不來。」
  姬水仙仍急:「阻止別人啊!」
  力天神道:「難啦!你爹和三大護法其實有意撤退,可惜怕影響軍心,不敢太過表明,
被夫人一喊又去了。我喊一百句也沒用。」
  姬水仙道:「不管,你得想辦法,我去護著爹!」說完閃身便去。
  力天神喝道:「別去啦!徒增麻煩!」
  姬水仙被喚住,急道:「快想法子!」
  力天神苦笑:「四處轉轉,看是否有斷路地形。」
  姬水仙道:「左近有條山谷,不知管不管用,何況對方也未必會去。」
  「走!」
  力天神催促她,兩人直往左側掠去。
  飛奔二里,終見小山谷,只是雙邊山脈不高,且不夠寬,恐困不住高手。
  姬水仙不禁失望道:「方纔急追過來,以為能用,誰知太矮了,恐派不上用場。」
  力天神盤算,龍在天頂多再半更次必趕至此,屆時勝負將變。
  時間甚是緊急,恐無法再尋他地。
  足見得山谷小溪因驟雨而暴漲,終心生一計,道:「咱快砍木材!」登時掠往附近林區,
砍截不斷。
  姬水仙喜道:「你要堵水淹人?」
  力天神道:「希望能成功;對方全是一等一高手,只能突施奇招,縱使傷不了人,嚇著
也罷!」
  姬水仙道:「堵啊!只要有機會,試著便是!」
  於是兩人合力砍伐粗木,隨又扛去山谷。選個橫寬適用地區以堵水門。
  力天神先於溪邊左右打椿,再橫置人身粗木材。這一橫擺,正可擋住溪谷,水勢立即淹
漲起來。
  力天神連置數木,終有兩人高度,可惜縫隙太大,滲水甚多。
  姬水仙立即抓來樹葉塞縫,終能阻少漏水。
  驟雨傾盆下,溪水湍急暴漲不斷,剎那間已漲至腰身高。
  左右椿吃力不了,開始受擠,發出呃呃聲音。
  力天神趕忙再打一樁,勉強支撐。
  水位再漲人身高時,木樁竟然傾斜。
  力天神這才想及打樁自擋不了上邊吃力,再次砍來木材往樁頂支撐,終能穩住。
  遠處已傳來殺伐聲,漸漸逼近。
  力天神心知那是敗走之勢,立刻喝道:「你快去帶他們往山谷逃命,轉到彎角處立刻跳
上岸,然後拚命再逃,別作停留。」
  姬水仙自知危急,立即掠去。
  力天神則獨自看守大水閘。
  只見得溪水漸漸漲滿最高處,瀉流如瀑布。
  力天神覺得可惜,若用來淹敵,那才快感,於是又找來木材加高閘門。
  這一加高,幾已數丈,接近三人之一高。
  力天神瞧來甚滿意。
  然未及幾分鐘,水閘卻發出喀喀之聲,木材開始擠壓欲變型。那隨時將崩潰壓力讓人驚
忡不安。
  洪水如猛獸感覺立即泛生。
  那溪水若堵得數丈高,延伸直入深谷,其重量何只萬斤。力天神又貪心加高閘門,普通
木樁又能撐得了多久?
  叭地一響,右側木樁竟然裂開,閘門已傾七寸,強水滲出,嚇得力天神趕忙另找木樁頂
去。
  猝又一聲叭響,傾斜超過十度。
  力天神登時以強樁頂去,然地上泥土已鬆,陷退速度甚快。
  他只能苦笑,以一己之力強頂不退。
  先前忘了找塊粗石墊底,顯然是錯誤。然情況緊急,誰又料想如此周到?
  如今只祈望人馬早時到來。
  他苦撐著,直罵自找罪受。
  五鬼坡交戰激烈。
  原是完全優勢之天帝幫,於龍在天領軍殺入之後,已成落水狗,不但節節敗退,且招架
乏力,幾乎人人掛綵,個個帶傷。
  白月霜已後悔不聽勸告,誤陷埋伏之中。
  她已受傷數處,若非姬長虹拚命抵擋,恐早已躺下。
  三大護法亦受傷甚重,頑抗不斷。
  唯有朱光玄這派人馬,見勢不對,立即開溜,只是做得甚不明顯,且戰且走,以保住元
氣。
  黑衣山田則冷哼不斷,他無時無刻想找怒狂濤等人決鬥,可惜現場一片混亂,根本毫無
機會,閃掠之際竟也掛綵,吃了任滿江一劍,只好來日再戰,退逃不斷。
  龍在天受了一天一夜癟氣,終於有所發洩,哈哈狂笑,極盡殘忍屠殺敵軍,並不斷吼著
力天神有膽出來,可惜力天神正苦撐著水閘,無處分身,否則准賞他東西吃吃。
  任滿江滿腹苦水,原乃示威,豈知變成大戰,雙方死傷至少千人以上,這梁子恐怕甚難
化解,復見少門主領軍狂殺不斷,且本門軍先時吃足苦頭,現在反擊自以報復居多,想喝止
談何容易?戰至後來,他卻希望敵軍趕快逃開,以免多造成傷亡。
  天帝幫徒眾終於穿退五鬼坡。
  姬水仙及時趕來,喝著父親:「爹快跟我走!大家跟我來!」
  見及父親只傷未丟命,心神稍安,手招不斷。
  姬長虹輕歎暗忖:跟你去又能如何?
  然一群驚弓之鳥已不知欲逃何處,突見有人指引,甚有所信心似的,便不由自主往她奔
去。
  姬水仙未想及敗兵如此容易引帶。反正人已跟來,她無暇多想,猝往山谷那頭奔去。
  一群敗軍強追不放。
  姬長虹也勸著幫主夫人快逃,白月霜雖含怒帶恨,卻也莫可奈何,只能跟著大軍退去。
  一時天帝軍不走直路卻斜彎而去。
  任滿江霎有警覺:「敵軍變路,可能有埋伏。」
  龍在天喝道:「埋伏什麼?所有要角全在此,何況這又不是天帝幫地盤!他們只想逃入某
處以保小命而已。」
  任滿江但覺也對,方才一路逃竄亦未見埋伏,時下緊急,對方又怎可能設伏,何況此去
數里毫無險地可用。看是自己多心了。
  然他卻未想及仍有小山谷可用。
  為免傷亡過巨,任滿江有意放緩攻勢。
  龍在天卻緊抓機會不放,喝道:「別讓敵軍再入山谷,大家全力追擊!」
  追掠間,他已發現天帝軍直往遠處山谷衝去,已知正確地頭,自下此令。
  九尊盟上下窮追不放。
  只差里許,眨眼山谷已近。
  姬水仙喝著:「好了嗎?」
  若未妥當,她得拖延時間。
  豈知力天神早把吃奶力氣頂出來,切急叫道:「快叫人來,我不行啦!」聲音乃硬力逼
出。
  姬水仙怔愕:「不行了。」暫時想不通不想。她只聞得可帶人進去,便自衝進內谷。
  天帝軍魚貫追入。
  急奔數百丈,猛一轉彎,只見得力天神抱著巨木,幾乎跪在地上扛頂傾斜十餘度之水閘。
  她怔愕想笑:「你怎自己加高那麼多?」
  力天神滿臉通紅,腦袋只能轉一半,以餘光瞄來,急道:「快帶人走……我擋不了
啦……」
  「拉什麼?」姬水仙想笑,對方倒像在拉大便,但心念一閃,自知危急,趕忙跳攀山谷,
喝著快走!
  一群敗軍慌張攀追過去,有人發現水閘,有人則當瀑布,絲毫不覺。
  水閘又傾斜數寸,飛瀑更急。力天神全身發顫,不只使盡吃奶力氣,幾乎連肝腸皆將拉
出體外,直叫媽的,快快快……
  姬水仙帶人出谷後又趕回,急道:「我來幫忙!」想欲跳下。
  力天神立即喝道:「快看敵人……別下來!」
  姬水仙直覺山洪無法擋,下去似幫不上忙,立即掠往轉彎處,瞧著雙方陣營。
  姬長虹終護著白月霜退逃過來,姬水仙招手喊著快退,兩人掠出谷底。姬長虹喊著:
「你怎不退?」姬水仙道:「馬上就來!我可沒受傷!」又向三大護法招手。
  姬長虹顧及白月霜,終先行奔去。
  三大護法乃殿後者,三人幾乎體無完膚,受傷慘重。姬水仙喊得急,卻覺對方走逃慢,
乾脆掠追山谷,拉著三人往上送。
  後頭龍在天突見美姑娘身材一流,虐喜霎起:「怎沒見過?可是水仙姑娘?素聞閣下美絕
世間,果然傳言不虛,待我娶你當盟主夫人便是!」
  姬水仙中指一伸,罵道:「干!」又將幾名落後殘兵送上山谷。
  龍在天哈哈大笑:「幹得好,我便等那天!」見人欲逃,大喝:「快追,活捉賞百兩!」
  九尊盟弟兄霎時狂騷,強追掠來,
  龍在天更不落後,引領大軍湧追不放。
  姬水仙可沒命回奔,急叫著:「快走啊!龍在天來了!」
  力天神聞言哈哈大笑:「龍在天你死定啦——」
  雙手一抱,掐斷木頭,支撐頓失,木閘轟塌下來,洪水天崩地裂暴沖。
  力天神急忙彈抓左壁逃去,動作如猿。姬水仙同時攀樹避去。
  唯有龍在天仍在陶醉其中,突聞力天神聲音,他興奮異常,舊仇新恨全上心頭,厲喝著:
「是他?!有膽別走!」一馬當先衝前。
  然那數丈高洪水暴衝奔嘯之下,威力何其勇猛快速?甚且推著滾滾巨木在前,威能開天
裂地。
  敵軍自聞轟隆聲,卻以為天上打雷,失了警戒性。正待追過轉彎處,竟然見及一道白牆
天空罩下,尚來不及反應是啥東西,轟隆隆全被淹沒,連叫聲皆未喊出。
  後頭人馬突見山洪暴發,且勢強難擋,個個嚇得眼凸嘴張。龍在天方才沖得最快,自首
當其衝,驚駭尖叫:「力天神——」話未喊完,洪水罩頭而下,和一群弟兄全數亂滾撞退。
  山洪來勢太突然,九尊軍又個個往前衝,已不及反應,幾乎全數被吞噬,霎時哀叫連連。
  千軍萬馬,登時瓦解。
  力天神為拖延時間,登時抓來岩塊,見人登上岸邊即砸。十數巖下來,已無人敢再越雷
池一步,跟著洪水奔退而去。
  姬水仙生怕出事,喝著心上人:「快走吧!」
  經此折騰,天帝軍可能逃遠兩三里,應能全身而退。
  力天神這才隨姬水仙掩後而去。
  溪谷不夠深,聚水有限,故洪水雖強卻不多。
  沖瀉數分鐘後,終恢復平靜。
  九尊軍足足被沖走半里之遙。
  雖然死傷不及十分之一,然那不可知之恐懼殘留於心。
  在不知下次將再遭何埋伏之下,已然鬥志盡失。
  龍在天亦不例外。
  然憤怒讓他惡膽再生,喝道:「收拾收拾,敵軍已強弩之末,慢慢圍去,他們跑不掉!」
  他終於承認莽撞只會虐待自己,還是小心為妙。
  只要不搶攻,應不至於再中埋伏吧?
  對力天神,他實恨之入骨。
  此次出征全毀於他手中。
  「力天神,我跟你沒完沒了!」
  龍在天暗暗發誓。
  任滿江道:「我方也受傷過多,應找地方療養才是。」
  龍在天道:「如此便退,九尊盟顏面何在?」見及傷兵纍纍,終不能不理,道:「受傷
便留下吧。輕傷還能動者跟我來,不再追敵,只在封敵。」
  既不追敵,士氣稍起,九尊盟弟子已開始整軍。
  受傷者分隊回襄陽分舵養傷。
  尚能行動者則跟往天帝幫,準備封城。
  龍在天轉向任滿江:「再傳命令,調集千名大軍,封死天帝幫。」
  任滿江道:「別忘了盟主只是示意威嚇,並非作戰。」
  龍在天冷笑:「卻是他們先開戰。」
  任滿江道:「那是誤會,要滅一幫派,談何容易,何況盟主未令。」
  龍在天雖不服,然自己假傳聖旨出兵,總不能打自家嘴巴,便道:「只是圍城,若對方
認錯便了,他們敢再攻擊,咱總該防範吧?」
  任滿江道:「屬下自會處理。」
  雖然龍在天地位似高些,然一切統兵調動,任滿江自有無上權威,經此一戰已損失無數,
他又豈肯再隨便開戰。
  龍在天則暗斥遲早權力到手,暫時忍忍便是,若欲行動,找自家心腹亦可。
  兩人不再爭執,立即遣兵移去。
  經此埋伏,眾人果然小心翼翼而行。
  沿路見及不少屍體。
  眾人感慨戰爭無情。
  驟雨不斷。
  天色陰沉。
  圍城計畫已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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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五 章  旗鼓偃動
  天帝軍終於退回天帝城。
  城門緊閉,好手全力封鎖。
  守城司令宇文劍見自家兄弟為被抬回,心頭已滴血。他知戰況慘烈,不敢稍忽職守,更
加派人手防衛。
  此次天帝軍出兵三百名,折損近兩百名。雖比起敵軍損失六七百名來得幸運,卻仍損失
慘重。
  大群人全在大廳醫治。
  毫髮無傷大概只有姬水仙一人,她頗覺困窘,似作戰不力,但無人在乎。不,有一人在
乎——南宮子皇。他想幫忙卻苦無機會,繞在姬水仙身旁噓長問短,迫得她渾身不自在,只
好請他去找他娘。她則急於四處替傷者裹傷,暫時避去煩人傢伙。
  力天神則料理傷勢之後,立即往城門探去,直覺龍在天必不死心,可能攻來。
  宇文劍坐於瞭望臺上,目不轉睛防守。見及力天神來到,立即拱手敬聲道:「多謝少俠
築渠救人,否則我兄弟及眾弟子將傷亡更慘重。」
  力天神道:「不客氣,只是碰上罷了。這城守得住嗎?」
  瞧瞧東西南北中五城雖堅固無比,可是敵軍乃第一大幫,顧忌自多。
  宇文劍道:「這西城,不但矗立山峰,山底也有秘道,只要封住城門不破,足可擋千軍
萬馬。」甚有信心。
  力天神瞧瞧此城,直若其他四城守護神,城高數丈,巖寬且厚,築於烏龜的峰頂,延伸
而下三面十數丈高險崖,只留龜尾巴一道階梯可登爬,倒是不易攻擊。然若任滿江那類絕頂
高手,又另當別論。
  力天神正顧慮這些,道:「若龍九尊親自前來,怎辦?」
  宇文劍道:「只有力拚至死;天下無攻不破之城,只看你如何守它。」
  言下之意,或以命抵命,對方武功雖高,若能一命換一臂,兩命自叫他無手可用,城堡
可守。
  他說得淡然,力天神卻感受視死如歸英雄氣概,不禁大為佩服。十數年前天帝城全靠四
大護法守下來,十餘年後仍將舊事重演。沒想到三大護法全數受重傷,他雖不欣賞白月霜,
可是惺惜四護法,暗暗決定得拚把勁才行。
  力天神道:「護法好氣魄,我力天神陪你便是。」
  宇文劍拱手一笑:「可感覺出少俠乃性情中人,在下替天帝幫弟子先行謝過了。」
  力天神直道不必客氣,隨又問道如何防守,以及派兵遺將。
  原來此城之護守全在秘道,地下中進行,倒是一絕。
  力天神大歎設計巧奪天工,問明之下,方知是百年前天下第一機關手南宮浩所設計,此
人是南宮天帝世叔,難怪他能擁有此城。
  談話間,已見遠處烽火台上傳來火光。
  宇文劍不禁抽緊心緒,道:「來了!」
  登時傳令,數城皆吹起號角。
  全幫霎時警戒。
  戰事又將一觸即發。
  力天神張望不斷,想瞧瞧到底多少敵軍將至。
  已近五更。
  驟雨漸弱,但天雲仍暗。
  遠處終有白影閃動。
  力天神一愣。竟然只有一人?!
  宇文劍噓喘大氣:「是來使,他們想傳遞文件,今夜大概不會攻城了。」想想又問:
「聽少俠在大洪山那頭收拾對方不少人?」
  力天神道:「是他們自己蠻幹,照今夜算來,對方是損失慘重,但他們人手多,不到幾
天必又支援,不得不防。」
  宇文劍輕歎:「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且看他們帶來何訊息。」
  未久,白衣人已抵城前。
  他不但身穿白衣,且舉白旗,以防黑暗中引起誤會。
  仔細一看,原是任滿江手下大將寒鋒,他雖傷勢在身,氣勢仍足,拜禮說道:「總堂主
有諭,雙方暫時休息三日,待冷靜後再和談,可能事出誤會,此有一信,過目便知。」
  宇文劍道:「丟上來吧!夜黑雨濕,不便開城門。」
  寒鋒二話不說,將信絹綁上石塊,一射打去,道:「請勿再偷襲,以免無法收拾,告辭
了。」
  拱手拜禮,閃身退去。
  宇文劍接過石塊,解下紙絹,外層包著防濕油布,倒不敢解開,立即想交予夫人。
  力天神突地喊住他:「等等。」
  宇文劍一愣,未再動作,道:「少俠有何高見?」
  力天神道:「一定要交予夫人嗎?我老覺得她常意氣用事,如今夜,我勸她退,她卻拚
命想搶攻,落得如此下場。」
  宇文劍輕歎:「夫人時好時壞……」忽覺不該說及上司,道:「夫人既是掌門者,便該
交予她,相信她也受傷,該不會再出戰,若真如此,少俠力勸便是。」將信絹交過手,道:
「我還是守城,一切全看你了。」
  他知自己碰上夫人,一句重話也不得說,倒不如讓力天神去處理,畢竟對方毫無負擔,
自能言之不敢言。
  力天神也不客氣,接過信絹,拜禮道:「我便送去!」終下瞭望臺,步往中城廳去了。
  那長城般通道設計良好,不但上頭可跑馬,下頭竟也砌得結結實實,不漏不滲。下雨天,
力天神自走秘道,閃閃轉轉,眨眼進了廳去。
  外廳乃受傷幫兵使用,全數已包紮,紅紅白白,有的還滲血,悲烈戰況又自浮現。
  力天神暗歎能不戰便不戰吧。
  再入內廳。
  夫人已坐在太師椅上,繃帶左手纏至右臂,左腿亦絆了一條,傷勢看來不輕,她目光卻
滿懷怨恨。
  大概在抱怨暗戀情人龍九尊吧?力天神這麼想。
  其餘諸人亦裡得亂七八糟,最嚴重者仍是三大護法,幾乎體無完膚,少說也得擺平一月
以上。最輕微則是朱光玄和黑衣山田,只敷傷藥,不必包紮,算是異數。
  姬長虹則和夫人差不多,手腳、身軀皆傷,神情顯得委靡。
  力天神故意欣喜說道:「暫時不必打啦!對方已遣兵言和,三日之內相安無事。」
  眾人目光閃喜。
  白月霜卻冷目瞪來:「你可胡說八道麼?」
  力天神拱手道:「豈敢!這有對方信絹,夫人見了便知。」
  白月霜立即拆開,裡頭寫著任滿江只是前來查明洛陽、開封分舵被挑之意,為何天帝幫
突受攻擊?為免事態擴大,請以理智處理此事,今夜雙方皆因誤會而受傷受損,自該休戰三
日,待三日後當面議談解決,免得間隙日加,若雙方有錯,自該稟公處理,方能維持武林正
義。
  署名則寫著任滿江敬上。
  此書信寫得算是中肯。何況是天帝幫先偷襲,九尊盟未興師問罪已是寬容大量,此時卻
先求和,風度更佳,天帝幫應無話可說。
  誰知夫人專挑字眼,冷斥:「什麼武林正義?稟公處理?分明咬定洛陽、開封分舵是咱挑
的,九尊盟憑什麼要咱停戰便停戰?」
  眾人不便吭聲,畢竟掌門夫人有權發嘮叨。
  力天神瞄眼道:「依夫人高見呢?」
  白月霜冷哼:「我看是對方受傷比咱重,這只是緩兵之計,如果趁此出兵,他們可能招
架乏力,立即瓦解。」
  此語一出,眾人心頭更沉。
  姬長虹道:「我軍恐怕也不易再開戰。傷兵甚多。」
  白月霜冷道:「怎會,朱掌門、山田、力少俠,還有宇護法,那個實力不是超強!」
  力天神苦歎道:「夫人錯了,我腰際這刀深及內腑,不得再戰,請別把我算進去。」
  白月霜冷道:「沒有你,也有其他人,膽小鬼!」
  力天神終受不了,突地喝道:「你才昏庸得莫名其妙!看看這些人,本都不該受傷,就
是你為了私心,隨便開戰,這算哪門子掌門人!」
  此語一出,眾人皆愣,沒想到竟然有人敢指責夫人?!
  白月霜亦愣,隨又怔醒,怒斥道:「你敢無禮?我哪為私心而戰?你信口雌黃!別以為你
那一堆洪水就可以讓你胡言亂語!」
  力天神道:「我胡言亂語?那你是瘋人瘋勁,是不是私心,你自己心裡明白,你和龍九
尊的過節,我都清清楚楚!難道要我一五一十說出來麼?」
  男女私秘,那自敏感,白月霜被點及,霎若冰刀捅身,遍體寒顫,這小子透著神奇,莫
要當真知曉才好?然眾目睽睽,又豈露了神色,當下冷笑掩飾,斥道:「我當然和龍九尊過
節勝天高,他殺了我丈夫,難道不該報仇麼?這是幫中盡知之事,你這小鬼卻以私心論斷,
實是不夠成熟,若非念你對本幫有功,早轟你出去!」
  且拿過節掩飾私情,見得眾人目光似覺有理,安心不少。
  力天神道:「不必你轟,我也會走,我只是替他們說話,戰得了今夜,你戰得了一輩子?
有本事偷偷把龍九尊幹掉,如此蠻幹,天帝幫有幾條命可玩!」
  白月霜想爭喝什麼,隨又輕歎,一時感慨無比,道:「你說得對,天帝幫有幾條命。」
拜禮諸位:「我白月霜感謝你們誓死護幫,然今夜之事可我白月霜錯了,不該躁進搶攻,波
及大家受傷纍纍;其實敵軍不來犯,我又怎會出此差錯……」說及委屈處,兩眼含淚。
  眾人見狀又怎忍人責怪。
  姬長虹道:「雨軍對陣勝負本無定律,全在臨場應變,今夜事怪不得夫人。」
  眾人齊聲應是。
  白月霜感激回禮道謝,道:「既然大家有分,便休息幾日,待對方談判後再作處斷,免
得有人說我私仇太重。其實我沒找過殺手要去取龍九尊老命麼?只是一直未能成行。」
  目光瞧向朱光玄、黑衣山田,這正是她找來之人。
  朱光玄拱手道:「在下隨時聽候差遺。」
  黑衣山田道:「龍九尊也非神明,總有一死之日。」躍躍欲試。
  白月霜輕歎:「可惜苦無機會罷了。」攤攤手:「以後再說吧!」轉向姬長虹:「既已
休兵,且招呼上下早點休息。」
  姬長虹應是。
  白月霜已起身,瞧向力天神,慈母聲音傳來:「力少俠可能對我有所誤解,且到我那兒,
自解說予你清楚,可好?」
  力天神當眾人面,不便拒絕,頷首:「去了便是。」
  只要休戰目的達成,應付應付也就是了。
  白月霜感激一笑,轉向兒子,冷道:「皇兒你也回去吧!」
  南宮子皇手抓繃帶,卻從未綁過一人,聞聲頗多不願:「我留下照顧他們……」目光移
閃姬水仙,帶喜帶窘。
  姬水仙卻若見鬼,百般不願見此人。
  白月霜冷斥:「你還在閉門思過,轉個什麼勁?快回去。」
  這一喝,南宮子皇再不願意也不成,低頭恨去。
  白月霜輕歎:「劣子難教!讓仙兒受驚了。」歉瞧姬水仙後,退身而去。
  姬水仙如釋重擔。
  姬長虹隨即招呼手下一一回房休息,自個亦去養傷。
  內廳霎時空洞,只剩力天神和姬水仙。
  力天神另受召見任務,自是不走,姬水仙不走可有緣故了。
  「你找我有事?」力天神道。
  姬水仙欣笑道:「看我像見鬼了?」多半有了撒嬌。
  力天神頷首:「沒錯。」
  「你?!」姬水仙欲嗔,復覺對方乃戲言,呵呵笑起:「見鬼也好,此生你是逃不了鬼纏
身了!」
  力天神苦笑:「這是很慘一件事,你該不會想陪我睡覺吧?」
  姬水仙登時臉紅,斥笑道:「你恐沒這膽子!」試了幾次,重要關頭對方終潰逃而去,
此言只是逞舌罷了。轉說正事:「我想及一事極不合理。」
  力天神道:「何事?」
  姬水仙道:「那龍在天做出如此錯事,竟然還能出來躍武揚威,要我是他爹,在聽及龍
騰海說他謀殺親弟弟,恐怕得關他一年半年,怎可能放他出來?這有兩點理由,一是龍騰海
沒說,一是他說了,龍在天卻乘機連老爹也收拾,隨即搶奪江山。我覺得後者較有可能,因
為龍騰海不是不知是非之人。」
  力天神道:「我也想過此事,尤其發動戰爭,一定是龍在天主意,否則龍九尊忍了十幾
年都不動,又怎會突然叫易天龍下跪?」
  姬水仙怔道:「易天龍也遭殃?」
  「嗯!」
  力天神將經過說一遍。
  姬水仙道:「這狂徒,簡直什麼事都做得出來,不拆穿他,恐怕事情將更糟。」
  力天神道:「你要我到九尊盟總壇去告訴龍九尊一切?」
  姬水仙嬌笑道:「我和你一起去,這裡一刻皆待不下。」
  力天神道:「又非去結婚,跟來作啥?」
  姬水仙白眼道:「別以為你了不起,我自有我的功用,潛入九尊盟總壇,豈是好玩之
事!」
  力天神道:「我又沒說要去,」忽而想及什麼,道:「我倒忘了你還欠我幾千兩,真是,
不划算,一時忘記,又多干了白工!」
  姬水仙瞪眼:「你眼中只有錢麼!」甩頭而去。
  縱使如感覺對方非此種人,然一提欠債她便頭疼,畢竟千兩黃金非小數目,天帝幫遲早
會被挖空,還是暫閃再說,待對方忘了,自再拖去。
  力天神道:「又非你要付,談到錢即翻臉,信用何在?」
  他知賴不掉,一點不急。心想有事,便往東城掠去。
  力天神行抵夫人優雅住處。
  守衛得到通知,立即引往二樓客廳,隨又退走。
  白月霜早等在那裡,目光慈中帶險,見人即問:「你見過龍九尊?」
  力天神頷首:「見過。」
  方纔意氣相激,說出對方「私事」,終引來麻煩,頗為後悔,然他確信決不可說出昔日
所見,畢竟如此秘事若被發現,可能會被滅口。
  就連對方藏有龍九尊木刻一事也不能說。
  白月霜神情緊張:「他跟你說了什麼?」
  力天神道:「什麼也沒說。」
  白月霜冷道:「胡扯,若不說,你怎知有私事!」
  力天神反問:「這麼說來,當真有私事了?」
  白月霜一愣,差點露了痕跡,冷道:「那是你自己提及,我自該問,你在天帝幫又私會
龍九尊,我不該查清麼!」
  力天神道:「是他來找我,如此而已。」
  白月霜道:「說些什麼。」
  力天神道:「有關洛陽、開封兩分舵被挑一事。」
  「是誰挑去?」
  「不清楚,尚未查出。」
  既然姬水仙未說,他也不便說,否則若知是龍在天所為,白月霜可能又想幹架。
  白月霜其實不在乎此事,又問:「龍九尊可提及天帝幫或是我?」
  力天神道:「他說他很愛你!」
  白月霜心神一顫:「當真?!」五味攪動。
  力天神道:「你說呢?」
  白月霜喝道:「什麼意思?」
  力天神笑道:「你想他可能向我說這種話嗎?當然是假的!」
  白月霜嗔斥:「你敢耍我?!」想給兩巴掌。
  力天神道:「怎敢要,那話很明顯是假的,只是夫人反應過度,甚容易讓人信以為真!」
  白月霜暗忖這小子竟然在套話,看來自己得小心應付。道:「你少胡思亂解,你通敵,
我當然得問清。」
  力天神道:「那我可以走了?雖得讓你為難,通敵之罪,任誰都受不了。」
  白月霜轉為慈祥笑道:「只是順口比喻,朱掌門已保證你不會出賣天帝幫,自可安心留
下。」
  力天神道:「多謝。」
  白月霜笑得□昧:「累了吧?我那三樓房間讓你休息可好?」
  力天神暗忖,對方果然仍想試探是否發現木雕像,若一進門即見著,那可永遠有得磨。
  他道:「怎敢,夫人私居,貴比天高,誰敢擅入,不要命了?」
  白月霜道:「你是今夜第一功臣,讓予你休息,只要我栘房,任誰也不敢說話。」
  力天神笑道:「多謝看重,我仍是別惹麻煩為妙,天已快亮,大家皆累,有事日後再談,
告辭了。」
  拜禮後,匆匆離去。
  白月霜道聲不送,直覺對方似知似不知,簡直莫測高深,一時沒了方寸。
  感覺上力天神應知不少秘密,實際上卻問不出任何蹊蹺。
  揣想一陣,頭暈腦亂,白月霜喘道:「管他的,知又如何?我不承認,又奈我何?說多了,
他倒讓人懷疑造謠生事。」
  她得小心處理,別露了形跡,其他應無問題。
  想定後,安穩回房。偷偷瞧往梳妝檯後龍九尊雕像,莫名有氣,一指敲去,罵道:「都
是你!」情緒千腸百轉。
  想及今夜報復,冷笑不斷,但隨又輕歎,倒床望天,兩眼瞪若娃球。
  「這什麼鬼日子!」
  白月霜如是說。
  ※※※
  ※※※
  ※※※
  九尊盟兵馬駐於離天帝城十里左近之「老石鋪」小鎮。
  畢竟在任滿江全力阻止下,龍在天也不敢太過僭越而引起內鬥不合之爭。
  最主因者乃是他也受傷,且傾盆大雨不斷,故才同意駐紮於此。
  數百名湧入,全鎮所有客棧皆被包下。
  主軍住於「老石客棧」。
  名為老石,掌櫃瞧來一點也不老實。精精瘦瘦,金邊眼鏡吐來吐去,瞧來即那種給一文
錢又要另一文錢的吝毛傢伙。
  還好九尊盟大名在外,黃掌櫃可精得很,百般慇勤招待,免受池魚之殃。
  三日光景甚快即過。
  龍在天迫不及待想登門問罪。
  任滿江卻表示三日後,即第四日再行動,以讓手下多休息。
  龍在天直道「四」出兵不吉,任滿江道改成「五」或六六大順。龍在天冷哼,滿腹不屑,
暗道:「我且派出冷血幫人馬便是!」
  紅天、白地等人即冷血幫殺手,已全數被龍在天收買,且據為心腹,他始敢大膽叛變,
現遇難題,他甚至想以冷血幫幹掉任滿江,只是權力尚未全數轉移,及其威信尚未建立,始
容得任滿江作威作福。
  其實他老早已派冷血幫潛往天帝城待命,有恃無恐
  午餐方畢。
  任滿江支開所有人,只留龍在天於客廳。
  氣氛顯得不對。
  任滿江冷道:「傳言少盟主下令要九龍城主下跪?」
  龍在天暗愣,紙總包不了火,淡然道:「他自認服輸,自己想跪,我也沒辦法。」摸摸
精緻黃底鑲金小龍袍,似有不甩。
  任滿江冷道:「你冒著大雨去拆人家招牌,還說他自己想下跪?」
  龍在天煩道:「傳言有誤,可不談這嗎?」
  任滿江冷道:「豈可不談,幫有幫規,少盟主也得遵守。」
  龍在天斥道:「照你這麼說,當真我做了?證據呢?拿出來讓我瞧瞧!」
  任滿江道:「為此引起風暴,死傷近三百人,即是最佳證據!」
  龍在天冷道:「你還不是搞掉六七百人?裡陽分舵幾乎全毀,還好意思說我。」
  任滿江道:「我自會回幫請罰,只是那是受襲引起,你卻襲攻對方,和盟主示諭不一
樣。」
  龍在天冷道:「有何不同?死人便死人,全都是力天神搞鬼,有本事你把他抓來抵罪!」
  任滿江冷道:「別強作解釋,少盟主若再犯私自攻擊之事,屬下只有以軍令處置。」
  他顧及前去天帝幫談判,若龍在天不受控制,豈非功虧一簣,故才喚他前來警告一番。
  龍在天冷哼:「要他們又出手,難道要活活被殺?縮頭烏龜做了十餘年還不夠!」
  任滿江冷道:「你是在說盟主了?」
  龍在天一愣,冷道:「我說誰?我只說出自己看法而已,少亂扣帽子。」
  任滿江道:「屬下豈會扣人帽子,只是少盟主說話得小心,落了話柄,誰都無法護你!」
  龍在天冷哼,便把任滿江恨入心中,宰相終非龍種,管的未免太多了吧!
  任滿江只想提示他,別意氣而為,卻也不想鬧翻,見好便收,道:「既然四數不吉,便
尊少盟主意思,現在便遣兵出門,屬下先行告退。」
  拜禮後,他步出客房,引兵出發。
  龍在天恨得牙癢癢,暗道:「我來此便錯了,早知讓他被天帝幫收拾,倒也省事!」
  欲成大事且沉住氣怒,暫時讓他囂張即是!
  龍在天盡力撫平情緒,竟也想及父親交代話兒。看來欲掌理天下,學問竟不小,光是一
個總堂主已訓得自己縮頭縮腦,倒始料未及。
  整理情緒後,他亦步出客房,見大軍已陸續行去,便和手下幾員大將一併動身,直往天
帝城行去。
  短短十里,對時即至。
  天帝幫無人外出,個個兵刃在手,守住所有城池。
  白月霜、姬長虹、朱光玄、宇文劍等主將齊聚西城樓塔,居高臨下,準備相互較勁。
  力天神、姬水仙亦在樓塔,兩人只是輩分較低,閃一邊去,卻因此較自由,來回走動,
宛若校閱大將軍。
  九尊盟數百人已兵臨城下。
  任滿江、龍在天居第一線,後頭戰將無數,氣勢不凡。
  力天神卻覺奇怪,怎未見著冷血幫徒眾?莫要讓對方摸上來才好,當下暗示姬水仙四處
走走,姬水仙則告知齊天小聖胡不空,各自加強防範去了。
  任滿江終於開口道:「敢問夫人想必已看過書信,關於兩幫誤會之事,應有解決之道了
吧?」
  白月霜冷道:「怎麼解決?九尊盟欺我甚久,現又強軍壓境,分明要讓天帝幫難堪,放
馬過來,本人接著就是!」
  任滿江道:「兵臨城下只是自衛,畢竟前日突擊者是天帝幫,本門如此做,並無過分之
處。」
  白月霜怒道:「你們挑我開封、洛陽分舵即不過分?」
  任滿江道:「那並非本門所挑,我們一樣也損失,兇手仍在找。」
  白月霜怒道:「便找到天帝幫頭上來?難道你懷疑我們是兇手不成?」
  任滿江道:「不敢!此次出兵,只想讓夫人明白,九尊盟雖力求和平,卻也不容他人挑
釁,只要天帝幫未犯此案,九尊盟自不會興師問罪。大家仍可像以往一樣,和平共處。」
  白月霜冷笑:「是嗎?若非我先攻擊,天帝幫說不定已和九龍城一樣下跪求饒,後悔莫
及了!」
  對於九龍城主下跪一事已傳開,天帝幫多少有此想法。
  任滿江道:「那是誤會!」
  白月霜冷笑:「未經授意,龍在天有此天大膽子敢胡作非為!」
  任滿江仍想辯解,龍在天已受不了,喝道:「是易天龍自己下跪,怪不得誰,你們只聽
小癟三信口雌黃,這一切都是力天神惹的禍,懂是不懂!」
  力天神還他一句:「小癟三能殺你三百人,那你們算什麼?小小小癟蛋麼?」
  龍在天這才發現對方藏於左側城池,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怒火已起,狠笑道:「有種,
敢留此不走,」轉視白月霜:「九尊盟、天帝幫可由任總堂主解決,至於這小子殺我數百手
下之仇,誰也無法擔代,既不關天帝幫之事,請把人交出來吧!」
  如此一說,雙方頓感棘手。
  任滿江志在解決雙方恩怨,若對方護著力天神,少盟主又不讓,爭執必起,又如何能擺
平?
  天帝幫則早將力天神瞧成自家一分子,護他,將惡化事情,不護他,傳出武林,恐失顏
面。
  龍在天突覺力天神現身實是老天相助,高潮頓起。
  天帝幫正為難之際。力天神淡然笑道:「龍少爺,別在那裡發飆了,我是替你爹教訓你
這個敗家子,竟然假傳聖旨,胡亂出兵,還私下勾結亂黨,胡作非為,莫說找你麻煩,我還
想抓你回去讓你老爹大審百大罪狀呢!」
  他說得聳動,但雙派人馬多半以為他乃激罵之言,不足採信。
  龍在天哈哈暢笑:「有膽下來,我便在此,看你如何收拾!」
  力天神道:「慢來慢來,我自會下去,只是你別亂打岔,讓任總堂主先解決兩派之事,
剩下的咱再來算算!」
  「可!」龍在天落落大方答應:「前夜一戰,看是出自誤會,雙方各有損傷,就此言和
便是,任堂主以為呢?」
  任滿江道:「屬下自做此處理,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白月霜心知再戰下去,吃虧必大,倒不如另想他計,便道:「若不被逼急,誰願開戰,
天帝幫先聲明,開封、洛陽兩舵之事,決非本幫所為,九尊盟若無證據,任何出兵城下,便
視為毀約,屆時別怪本幫浴血抗戰。相對的,只要查出任何證據,對方都需付出血債!若尊
此約定,今日談和便算成立!」
  任滿江拱手道:「有理,便擊掌為信!」
  一在城下,一在城上,相隔恐數十丈,如何擊掌?
  卻見白月霜道可,隨手一擊,那城上岩塊飛來三塊,任滿江立即發掌,砰砰砰連三響,
岩塊碎裂如粉。
  他道:「石毀約不毀,多謝夫人誠意!」
  雙雙拱手為禮,算是完成約定。
  天帝、九尊雙派這才暗噓大氣,一場災難終可暫免。
  龍在天迫不及待,冷笑道:「力小癟三,可下來教訓教訓本人了吧?」
  力天神道:「急什麼?我尚未替任總堂主擊掌叫好呢!」終拍掌幾下:「任總堂主果然英
明!」
  任滿江不言,畢竟和對方仍有過節,說什麼都不適。
  力天神笑道:「龍盟主的病好了沒?」
  任滿江一愣,此事甚秘密,對方怎知曉?詫然中說道:「少俠怎知盟主生病?」
  力天神本在套話,沒想到一問便中,霎時得意邪笑,龍在天果然動了手腳。道:「我還
知道他中了什麼暗算!」
  任滿江更詫,對方竟然說出中了暗算,當真有此事?
  龍在天突覺陰謀,登時怒道:「小癟三你敢亂扯,我爹根本沒病,少再造謠生事!」
  力天神不理他,仍向任滿江道:「龍在天偷盜冰血魔箭,被他爹發現,他腦羞成怒便把
老爹暗算,再借此出兵,他弟弟、妹妹可能也同時遭暗算,不信你回去查查便知!」
  此語一出,不只任滿江及九尊盟,連天帝幫弟子皆肅容。
  龍在天冷笑:「任你說得天花亂墜,也無人會信!」
  他想此時若暴怒,徒顯作賊心虛,反倒冷靜應付。
  力天神道:「我看他們每個都信!」
  龍在天轉瞧九尊盟弟子,縱使個個想掩飾,然總帶著逃避眼神。
  任滿江亦不例外,他身為總堂主,自有查明必要。
  龍在天已按捺不住,厲道:「少挑撥離間,逮下你,當面和爹對質去!上!」
  一招手,閃電堂主黑雲飛鈸就欲飛出截人。
  力天神怕引起火拚,且不想為難天帝幫,喝笑道:「不必上,我下來便是!」縱身一掠,
飛燕般閃墜城下。
  天帝幫弟子一片驚呼,姬水仙、宇文劍想喊人,卻已留不住,只好等必要時,以自家身
分救人。
  那飛鈸竟會轉彎斜殺過來。
  力天神一腳點鈸面,直若踏鈸飛游,輕巧自在。
  黑雲見狀嗔喝,右鈸再次飛出,直取對方腦袋。
  然不知怎的,力天神一抬腳,輕易將飛鈸踢飛回來,殺得一群班兵鳥獸散。
  三天前力天神之神勇,早深深烙印九尊盟弟兄心靈——縱未遇上也該聽過。
  龍在天自知夜長夢多,且知對方能耐,喝著「快拿下他!」利劍刺出,搶攻掠去。
  數名殺手隨後進撲。
  力天神立即陷入十數高手圍攻險境。
  猶似一個人衝向十數支隨時會炸開之毒箭。
  城上眾人已驚叫。
  電光石火之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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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4 10:07:25 |只看該作者
  突見力天神反手抓來飛鈸,如盾般擋去所有利劍,身形暴彈高空,直往任滿江射去。
  任滿江猶豫是否出手,但作勢欲擋,畢竟龍在天仍是九尊盟少盟主,他若置之不理,有
失同門之誼。
  力天神算準他的反應,方一欺近,丟下一句話:「快回去救盟主性命!」
  聲音低沉,頂多附近幾人聽見,這些全是任滿江親信,力天神此舉宛若告秘,轟得數人
一愣,攻招軟弱。力天神利刀一揮,劈擋一把利劍,借力彈射。
  他左手一揚,喝著炸死你們!
  幾顆紅彈射出,轟得紅煙四起,九尊盟弟子被恐嚇在先,復見毒煙,哪敢再戰,登時鳥
獸散。
  力天神竄入紅煙,立即不見。
  龍在天臉面可丟大,他怎知力天神乃虛無界派第一高手,而虛無界派收源自於茅山派,
如此脫逃幻術乃稀鬆平常之事。力天神本無此彈,然在可能暴發大戰之際,他向齊天小聖胡
不空要了幾顆,竟也派上用場,難怪他有恃無恐。
  天帝幫上下登時叫好,悶氣大喘。
  齊天小聖胡不空耍著猴臉,暗道好傢伙,果然天下第一刁鑽手。
  龍在天見突失人蹤,怒火攻心,厲嘯撼天,聲傳數里,「給我殺——寸甲不留!還不快
追!」
  一群人勉為其難應付。
  紅霧一散開,兩眼如盲,何處找人?
  力天神已逃得無影無蹤。
  龍在天又厲吼:「給我殺——」
  聲竄山嶽。
  東麓突然冒出火花。










第 六 章  殺手故鄉
  轟!
  巨聲爆炸。
  如火山爆發。
  一道紅光衝向天際,照得眾人目瞪口呆。當真以為火山復活,亦或妖物出現。
  龍在天哈哈狂笑,似乎他一吼,立即勾動天雷地火。
  眾人觸目驚心。
  朱光玄突然驚喝:「不好,是本門住處被毀!」
  那東麓正是幻影派總壇。
  沒想到竟然有人動及幻影派頭上。
  朱光玄怎敢再停留,喝著齊天小聖,以及幾名手下,掠城而去。
  天帝幫亦想追救。
  然姬長虹立即喝止,道:「毀已毀矣,四下強敵仍多,等退走再說。」
  對於朱光玄時常和夫人眉來眼去,他尤不舒服,此時自不願救助,何況理由甚恰當,無
人講話。
  白月霜亦無反應。幻影派可有可無,她只關心如何跟龍九尊周旋。
  唯姬水仙急得直跳腳,然力天神已走,九尊盟仍未退,她根本動彈不得,只祈禱幻影派
能順利度難關。
  城下龍在天冷笑不斷,很似乎此乃他傑作,只是不願說明罷了。
  他道:「過去看看!」
  引人而去。
  任滿江道:「少盟主請勿惹事。」
  龍在天冷道:「只是瞧瞧,難保有天兵神器出現,我豈是隨便惹事之人!」
  說完和手下飛奔而去。
  任滿江輕歎,再次向白月霜拜禮,終慢慢疏散九尊盟弟兄。
  姬水仙冷斥:「一定是龍在天搞的鬼。」
  無人答話。
  白月霜道:「四處查查,莫要被置彈藥才好!」
  宇文劍立即傳令照辦。
  天帝幫始終未派人援手。
  姬水仙看不過去,趁九尊盟退走半里時,始敢潛追而去。
  被炸毀者果然是幻影派總壇。
  其實幻影派人手本就不多,大約百餘人。總壇亦若四合院,築於半山腰,此時被炸得片
瓦不存。
  只見得三十餘名身著紅棕衣衫者,正圍堵灰青衣衫者火拚不斷。
  瞧其紅棕衣衫者眉心皆繪有紅、白、青、黑四色花點,自是泠血幫分子。
  原來龍在天顧慮和任滿江同行,可能無法為所欲為,復在冷血幫首領紅天說及幻影派暗
助天帝幫一事,且力天神亦和幻影派有所瓜葛,龍在天終聽得紅天意見,暗挑幻影派總壇。
  那冷血幫和幻影派本是世仇,趁天帝幫受創之際,更逮著機會,遣了三十餘名弟兄,在
紅天、青鬼引帶下摸至幻影派總壇,雖不見大將,但毀其窩亦是快感。在埋伏良久後,忽聞
龍在天喊聲傳來,立刻發動攻擊。可憐幻影派弟兄未能查覺,掌門和要角全被帶去支援天帝
幫,剩下小角,武功、經驗根本不入流,被轟得七葷八素,幸有命逃出者復遭強敵圍殺,已
落得幾乎全軍覆沒局面。
  那冷血紅天、青鬼左右掠陣,見及手下屠殺敵方,說不出快感上身,邪笑連連。
  忽見人影一閃。
  黑衣山田乃守東城,相距較近,終於趕來。
  他竄入人群,黑劍猛閃,在那極端複雜人群散亂之際,仍能清楚見著攻擊一點——咽喉。
  那劍閃去,五名敵軍咽喉中穿,倒斃當場。
  冷血紅天見狀驚知硬角趕來,身形一掠,欺撲攻來。
  黑衣山田乘機又宰殺三名,紅劍終刺眉心。
  他黑劍一回,劍背擋掉紅劍攻勢。
  冷血紅天登時驚詫跳開,暗道好快身手,簡直快若閃電。
  需知雙方皆是殺手,所練招式皆在殺人,花招自免了,一擊不中,只有閃退,再另尋機
會。
  黑衣山田冷禁一笑,凝目注視對方,咬死不放。
  冷血紅天直覺被猛豹盯著,冷道:「你不是幻影派弟子!你們根本無此高手!」
  黑衣山田冷笑不語,黑劍已平舉,隨時等待刺向對方咽喉。
  冷血紅天並未示弱,照樣紅劍平舉,自想一決雌雄。
  雙劍如弓相對,森森殺氣迫泛丈餘方圓。
  生死即在剎那間。
  一劍刺出,永無反悔。
  兩人目光絞緊,比利刀更利。
  握劍的手青筋暴脹,骨頭咯地脆響。
  猝見一支斷臂彈來。
  兩人同時出招。
  電光石火。
  空氣似已凝結。
  雙劍穿透斷臂,此臂自動炸開。
  雙劍劍尖就要撞擊,猝又相互錯開。
  直取對方眉心、咽喉。
  眉心永遠此咽喉多兩寸。
  冷血紅天刺的是眉心。
  那紅劍簡直就要刺穿眉心,豈知黑劍突然射出血滴,那血滴來自斷臂,只差兩寸,卻奇
准無比射向對方咽喉。
  強速勁風嘯得眾人暫停打鬥,全數轉瞧此場殺手界難以想像之決鬥。
  兩人僵硬不動,劍尖各自指著對方眉心及咽喉。
  足足幾秒之久。
  冷血紅天目光才翻動,冷聲說道:「化血成箭,只聽閃電奪命曹天放練過,你是……」
  呃地一聲,咽喉滲血,他倒栽地面。
  冷血幫第一殺手已倒,群眾怔駭不已。
  那冷血青鬼見狀更駭,他和大哥十餘年已末逢敵手,竟然死在這頭野豹畜牲劍下?
  他豈肯放過弒兄兇手。青劍立出,並喝著幾人撲殺過來,想聯眾人之力擺平此人。
  黑衣山田目標冷血青鬼,一劍迅雷刺去,又快又急,刺得冷血青鬼不敢硬接,趕忙躲閃。
利劍削頭而過,亂髮挑飛,鬼樣更濃。
  青鬼一退,剩下幾人即成目標,黑衣山田猛劍掠來,又見四人當場斃命。
  剩下者立即散開。恨怒滿臉,卻不敢貿然攻擊。
  黑衣山田轉被動為主動,再次撲殺數人。
  冷血青鬼見狀,若不撤軍,幾乎將被殺光。登時再喝:「誰怕你閃電劍法!」
  喝著數人,四面八方攻來。
  黑衣山田目標仍是冷血青鬼。
  那黑劍奇快再刺青鬼。
  就在險及萬分,雙劍相錯之際。
  青鬼突地翻打左手,一道黑筒射出十數銀針。
  閃亮似若竄沖流星。
  黑衣山田目光一眩,抽劍回擋。
  相距不及七尺,那箭又快又急暴來,險象已生。
  忽聞聲音喝來:「接不得!」
  情勢已慢。
  黑衣山田仍劈劍擋去,身形則下墜撲地。
  銀箭被擋,碎爛炸開,濺及黑衣山田使劍右手,以及對面撲來之冷血幫弟子。
  那是至毒之物冰血魔箭,這一濺著,冷血幫弟子立即倒地打滾,三兩下准斃命。
  黑衣山田但覺手臂裂疼,簡直無法握劍,跪落地面,任人宰割。
  冷血青鬼見狀哈哈虐笑,一聲死吧!青劍直刺山田腦袋。
  黑衣山田想滾躲,然已過慢,暗道我命休矣。
  千鈞一髮之際。
  一把快刀架來,擋掉青劍。力天神閃身撲來,丟出玉瓶予黑衣山田:「快抹,爛處割
掉!」黑衣山田立即照辦。
  冷血青鬼哪知冒出要命傢伙,無心再戰,喝著快走,竟抓來自家弟兄砸向力天神,乘機
閃逃。
  力天神豈肯放過,強力追殺,冷血幫上下登時哀嚎連天,死傷無數。
  然突破敵陣後,冷血青鬼已逃出百餘丈。力天神冷喝:「好狗命!」未再追擊,畢竟龍
在天隨時會來,得護著幻影派剩餘弟兄離去。算算人數,僅及十餘人,他道:「你們走吧!」
幻影弟子拜禮,霎時掠去。
  他轉往黑衣山田,冷道:「你是閃電奪命曹天放弟子?」
  黑衣山田默然不語,他已將右手挑如癩痢,鮮血不斷流出,並抹上力天神丟來解藥,剩
餘者又丟還。這才冷道:「不是!」
  力天神道:「那冷血妖孽怎會說出你會用他武功?」
  黑衣山田道:「我是他兒子曹閃電!」
  力天神更愣:「你當真是他兒子?!」自己竟然救敵人的兒子?!
  那「山田」和「閃電」頗有同音,若有心去想,多少可想出牽連處。
  力天神苦笑不已。
  曹閃電豹眼瞪來:「所以我們注定是仇家,也注定要決鬥!」
  力天神苦笑:「既然如此,你又怎會拜在幻影派門下!」
  曹閃電道:「別忽視朱光玄,他武功不只如此,當年你師父虛無快刀要和我爹決鬥,已
搜集閃電劍法,後來這秘本已流入朱光玄手中,所以我才拜他為師,結果他一點也沒教。」
  力天神道:「既然沒教,你怎學會?」
  曹閃電道:「我爹教的。當年決鬥時,我已十歲。拜過門只想看看是否能研究更深。」
  力天神瞧他大略二十七八歲,自和決鬥時間吻合。苦笑道:「為何告訴我這些?」
  曹閃電道:「因為你救過我的命,我得提醒你,朱光玄搜集天下武功,也包含虛無快刀,
他有野心。」
  力天神道:「多謝,我會注意。可是你是我敵人,憑什麼叫我相信。」
  曹閃電道:「隨你,我已說出,心事已了,下次見面仍是敵非友,父仇不得不報,但我
仍會還你一命!」
  說完拱手拜禮,一閃不見。
  力天神怔愣當場,沒想到閃電奪命還有兒子活著,他且隨時找自己決鬥。瞧他殺功已臻
化境,縱使上次僥倖戰勝,卻不知他是否為掩身份而讓步,現在沒了負擔,恐怕拚來就厲害
幾分,實是棘手棘手。
  再想及對方所言,朱光玄若如他所說,那豈非城府太深?他搜集虛無快刀,若是同門情
誼,拿去研究研究,倒也罷了,若是想日後破解以併吞,恐怕麻煩多多。
  心念方及,朱光玄和胡不空已追掠過來。
  瞧得苦心所創基業毀於一旦,兩人不禁淚水涔下。
  力天神拱手道:「是冷血幫干的,我趕來已是不及。」
  朱光玄怒拳雙握,行向冷血紅天屍首,突地揮劍砍斷其腦袋,一挑空中,厲吼:「我派
與你何仇——」一掌打去,頭顱暴裂,腦漿四溢。
  力天神觸目驚心,對方此舉和他以往溫文雅智模樣有所差異,希望不是雙面人才好。
  胡不空則咬牙切齒,泣聲道:「幻影弟兄何其無辜,竟然毫無立身之地啊!」跪拜下來,
泣不成聲。
  朱光玄含淚道:「不會了,再過不久,本派將不再受人欺侮!」
  他悲悵而行,開始撿拾弟兄斷臂殘肢。
  力天神突然想哭,任誰經此打擊仍能忍住?何況朱師叔連遭兩次,難怪他會搜集天下武
功,想一一練得,一吐幻影派悶氣。
  他不禁對方才幻想感到歉疚,畢竟江湖乃強著為王,朱師叔如此做,本就值得原諒啊!
他的野心便是免受滅門之禍而來。
  他幫忙移屍於彈藥坑。近百具,何其慘烈。
  邊拾他邊道:「師叔何不化整為零,幻影派不就不見人不見影?」
  朱光玄慟聲道:「會的,師叔將辦到……」
  不知他所說辦到是化整為零,抑或再立幫壇?
  力天神默然不語,畢竟任何作為,他都支持。
  數人合力,已將弟兄移聚一處。
  其他奔回班兵則撿拾乾柴枯葉,罩於屍體上,點燃它,開始火化弟兄。
  哨兵說道:「龍在天來了。」
  眾人往回瞧去,果然一批人馬掠追而來。
  力天神道:「我且引他離去。」
  朱光玄道:「不必了,大家避一避,待人走後再說。」
  一聲令下,幻影弟兄再次退入山林。
  力天神雖躲開,卻顧及弟兄屍體尚未火化乾淨,若被侮辱,得想辦法教訓才是。
  他找來許多石塊,準備防禦。
  龍在天果然引領五十名手下趕來。
  那冷血青鬼亦在陣營中,他和幾名冷血幫弟於重遊舊地,恨火難平。
  他道:「便在此遭伏擊,對方耍了手段!」早巳加油添醋說及對方如何卑鄙,以掩飾敗
戰之辱。
  龍在天見及冷血紅天屍體,連腦袋皆爛,冷狠道:「多狠,我便更狠!把那些屍體挖出
來餵狗!」
  冷血幫弟兄最是快速奔前就要挖屍。
  力天神怎可讓人得逞,石塊砸向火堆,炭火噴起,霎時燒得對方衣裂肉焦,趕忙跳回。
  龍在天怒道:「何方鼠輩,敢暗算九尊盟?把人抓來!」
  一排手下應是,便要追擊。
  力天神怒打石塊,迫得對方節節敗退。
  然石塊漸漸減少,終不是辦法。
  他心生一計,突地跳出來,喝斥道:「龍王八,還虧你是一派之尊,也敢動人屍體,簡
直不人流!」
  龍在天忽見仇人,恨極反笑:「很好,別走!」手一揮:「四面抄住他!」
  數十人立即散開包抄,他則大步逼近。
  冷血幫餘孽亦加入陣營。
  力天神可未狂逃而去,躲貓貓似東閃西閃,逃得險象環生。
  這一轉逃,終又轉回焚屍地,敵方反抄過來成圓形包圍。
  力天神喝著別過來,抓起火把即丟。
  他砸得又猛又急,卻是直線,敵軍甚易避去,火把飛衝散落後頭。
  力天神不動,敵軍更是興奮,甕中提鱉快感使人邪笑不斷。
  然那火把連砸數十記,掉落林中,先時還好,只稍稍引起小火花,然火勢便是由小而巨,
先小火花,隨變較大火花,突碰及乾柴或易燃枯葉,轟地變大火花,火勢一起,風勢便來,
這一吹散,火花如螢火蟲亂飛,更引得大片山林叭叭燒響。
  有人發現,急喊:「下好啦,起火了。」
  龍在天這才發現不甚妙,當機立斷:「一半救火,一半抓人!」率先撲來。
  力天神冷笑:「抓個鳥,不怕死,我便來個玉石俱焚!」火把不斷丟砸,人若游龍東閃
西掠。
  那虛無幻影身法天下無雙,明明擦身而過,對方未必抓著。
  這一折騰打轉,火勢已進燒四面八方,撲救無效。力天神這才一閃不見,氣得龍在天牙
癢癢。他也不想想前幾天數百高手皆逮人不易,憑此二流角色怎能生效?
  眼看火勢反困回來,有人已被燒傷,迫得他急喊快退快退!
  大群敵軍這才拚命閃退,狼狽逃出火圈,又被燒得狼狽不堪。
  龍在天厲吼:「小癟三,我跟你沒完——」無暇再逮人,悻悻下山。
  他一走,烏合之眾當然追趕離去。
  霎時走個精光。
  姬水仙乘機摸來,瞧著熊熊烈火,頗有感慨。今日幻影派,明日是否天帝幫?
  感慨無用,喊人便是:「力天神你可安在?」
  林中暗處傳來聲音:「怎又來了?不怕龍在天把你抓去當老婆!」
  姬水仙促狹道:「怎麼?你在乎嗎?」
  力天神已從左林現身,笑道:「只是替你可惜,跟了個小王八!」
  姬水仙道:「你在說你麼?」取笑起來。
  力天神道:「你在跟我麼?」
  話語反倒過來,姬水仙登知現了語病,惱羞道:「沒時間跟你打混,快救幻影弟兄吧!」
  力天神道:「你才混,所有一切都了結才上門,救個鳥!」
  姬水仙可不知火海裡頭火化全是屍體,輕歎道:「來晚一步,損失慘重吧?」
  力天神擺手道:「別說了,你先回去,我們還有後事料理,是本門私事,不便外人介
入。」
  他乃顧及龍在天宛若瘋狗,放她在外總不妥。
  如此說,姬水仙自不便再留下,頷首道:「那我先迴避了,請轉告朱掌門,天帝幫來過,
請他節哀。」
  說完依依而去。
  力天神輕歎,老的無情,少的卻搶搶滾,時代變了。
  他看著火勢,以免造成天災。
  不久,朱光玄、胡不空已掠回,見力天神拚命護屍,感激連連。
  力天神直道應該。
  一有機會,他仍建議化整為零,免得遭受攻擊。
  朱光玄只是點頭,未置言語。
  眾人注視著火光,默默為死去弟兄送行。
  直到火勢幻滅,現場已是一片焦灰。炭火閃閃,白煙滾滾。
  朱光玄拜禮後,掠入火區,找尋某種記號,然現場仍熱,只好退出。忽想到什麼,問道:
「可見著山田?」
  力天神欲言又止。
  朱光玄道:「聽弟兄說是他趕來殺掉冷血紅天,你又救了他?」
  力天神道:「他不會回來了。」
  朱光玄目光一縮:「怎講。」
  力天神道:「他是閃電奪命曹天放之子,叫曹閃電。」
  幻影派弟兄個個詫愣不已。
  朱光玄詫道:「當真?!」
  力天神道:「他親口所說,該錯不了。」
  胡不空道:「難怪他武功如此之高,誰都不甩。」
  朱光玄道:「既是曹天放之子,為何拜入我門下?」
  力天神思考說或不說,若說,可能給師叔掩飾機會,若不說又覺對不起師叔。掙扎中仍
決定說出,畢竟師叔已夠可憐,縱有任何舉止亦值得原諒。
  「他想學自家武功,才拜入師叔門下。」
  朱光玄道:「他武功已如此了得,怎又跟我學?」敢情未聽清楚。
  力天神道:「他是說師叔研究過閃電劍法,他雖學會仍怕有遺漏,才拜入門,想多學點。
現在身份已露,只好離開,且永遠不回來了。」
  朱光玄聞言默然不語。
  胡不空道:「掌門當真有閃電劍譜?」
  朱光玄終於頷首:「有。」再次轉身掠入火場,四處找尋,終發現地基石塊,掀開,取
出小木盒,拍打泥灰,掠奔回來,打開盒子,裡頭放置數十本秘笈。
  胡不空兩眼發直:「掌門有如此之多秘笈,豈非天下無敵?」
  朱光玄輕歎:「未必,練功需靠天分,何況有些殘缺不全,仍未補齊。又如閃電劍法,
其實也只是講究一個快字,根本毫無招法可言,和虛無快刀差不多。」
  力天神想問是否有虛無快刀法,卻話到嘴邊又嚥回來,如此詢問,總有嫌疑。
  朱光玄道:「本門已數十年被人當落水狗打,我自有心發揚,卻連遭兩次滅門之禍,實
是可悲。我搜集天下各派武功,卻也不敢施展,畢竟對方發現偷盜者,必定強征猛打,豈非
又是滅門之禍,唯有吸收後另創新招,才能掩天下耳目,轉為幻影派真正功夫。可惜這麼多
年下來,仍未有所結果,應是我天資不夠,才誤了大事。一說及傷心悲切處,已然兩眼含淚,
轉向力天神道:「你天資甚佳,這些便全贈予你。待日後有空,替本門研發一套武學如何?」
  力天神急忙推掉:「不下不,此是師叔心血,怎可隨便送人?偷便偷吧,只要不用邪,
不公開,誰也管不著。」
  胡不空已接受此觀念。
  剩下十餘弟兄當然想擁有無上秘本。
  朱光玄仍堅持,道:「此秘本,我已瞧過不下百遍,該記的都記了,只是雜而不精,你
不妨研究研究,有了結果再說出,咱自可相互切磋,收下吧。」
  力天神道:「那我只是幫忙看看了……」接過盒子,翻來瞧瞧,少林秘功、武當劍法、
天山神功、丐幫掌法,幾乎應有盡有。
  忽見「龍形九斬」秘本,他便拿出瞧瞧。
  朱光玄道:「其實它並不全,有的是先輩留下,有的是窺對方練武所記下,是否正確,
誰也沒把握,但至少有個樣子便是。」
  力天神頷首:「我懂!」
  翻來翻去又見著虛無快刀法,拿來瞧瞧,竟也只是圖樣,並無多少口訣。
  朱光玄道:「這是看你師父練功時畫下,其實虛無快刀並無秘本,它幾乎是研究閃電劍
法幻練而成,你師父改造成功,造就了你,這正是我想要的。」
  力天神笑道:「難怪我從未見過刀譜,若有,也只是這些了,它乃畫出殺人時,何種角
度要如何刺殺方能最快速,你們要學便拿去吧!」
  將秘本交予胡不空,眾人好奇圍來。
  朱光玄道:「刀法簡單,差在技巧,尤其我認為那把軟刀大有用處,師侄以為呢?」
  力天神道:「說不上來,不過使得甚順手便是,感覺很好,可以說……是用感覺打敗對
方。」
  朱光玄恍然:「是了,用感覺,根本是有招變無招,難怪能快人所不能快,師叔受教
了。」
  力天神笑道:「淺見而已。」
  他隨又翻找秘本。其實天下之大,秘本何其之多,又如紫雲真人的紫雲神功,盒中便無,
可見這些只是其中部分而已。
  儘管如此,若能得之,自是助益甚大,他得好好保存,免得出差錯。
  翻閱後,又挑出幾本適合著交予胡不空。朱光玄並未反對,他始將盒子收下。
  一切已了,他問道:「師叔將如何安排下一步?」
  朱光玄輕歎:「每以為倚附在天帝幫,可以高枕無憂,誰知仍出問題,在出事時,天帝
幫並無人過來,看是交情不夠,我們得另覓藏身之地了。」
  力天神道:「怎會,姬姑娘有來,至於對方可能顧及九尊盟未撤走,且受傷在身,才未
派兵,但心意不變。」
  朱光玄道:「姬堂主對我多少有成見。」
  力天神道:「會麼?」暗忖,可能為了夫之之事,道:「師叔對夫人有意思?」
  朱光玄歎道:「她已寡,我未娶,若有緣分,有何不可?」
  力天神笑道:「說的也是,那姬堂主可就不該了,有了老婆還暗戀夫人,哪天我開導開
導他。不過你可要小心,夫人可對龍九尊不能忘情,她的恨來自於被男人拋棄,所以她恐怕
很難再對其他人付出真情。」
  朱光玄怔道:「有這種事?!你以私事恐嚇她收兵,便是指此了?」
  力天神道:「不錯,她自心虛了。照我看法,她可能愛上龍九尊,卻陰錯陽差嫁給南宮
天帝,所以才有恨死九尊盟之舉。」
  朱光玄輕歎:「若真如此,恐怕不易討好她了。」頗為洩氣。
  力天神道:「也不一定,她和你有所交情,便在於你能力不差,也就是說,她喜歡英雄,
龍九尊也是英雄,只可惜已老,只要你堅持下去便有希望。」
  朱光玄輕歎:「如今本門已毀,氣勢已弱……」
  力天神道:「怎會?你再回去當強人……至少在天帝幫你很受重用,乾脆搬進去借住,
近水樓台先得月,久了機會自來。如此亦可照顧手下,一舉數得。」
  朱光玄道:「幻影派一直要以寄生過活麼?」
  力天神道:「權宜之計,且此方法甚佳,對否?胡師兄?」
  胡不空道:「已無處可去,至少姬姑娘對我不差,若有用到,暫寄便是了。」
  十數名子弟兵亦有意願。
  朱光玄道:「頗讓人難為情。」
  力天神道:「能屈能伸,何況你們也是刀頭舔血便拚,哪是吃閒飯,只要保持氣勢,莫
讓人看扁,在下仍會祝師叔成功。」
  朱光玄默然不語。他之想結交白月霜,除了對方美艷之外,最主要乃其為天帝幫掌門,
若能聯姻,則幻影派氣勢、實力頓增,興幫自有望。如今既已再落弱勢,更得尋求庇護對象。
  他終決定去了,轉向弟子兵道:「此去安分守己,勤奮練功,全憑實力立足,至於我也
未必和夫人有緣,此事絕不能提。」
  眾人應是。
  力天神笑道:「那師叔便去吧,我且探查九尊盟真正狀況後再說。」
  朱光玄拱手告別,終領弟兄再返天帝幫。
  縱想妥憑實力並非投靠,然此舉總讓人窘澀,混得如此幫派,自尊尤易受到傷害,可是
不走又無去路。朱光玄不得不說:「到那裡辛勤練功,只要大功告成,任誰也無法鄙視!」
  眾人精神大振,希望全寄托秘本之上,寄人籬下,自卑感覺一掃而空,行來精神抖擻。
  力天神瞧得叫好,終見兄弟同門有些希望。
  他忽覺任務重大,抱起寶盒奔入林中,邊跟蹤九尊盟,邊翻閱秘本,以期能創出新功夫,
為同門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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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4 10:08:06 |只看該作者
第 七 章  孤臣有難
  龍在天一行人回返老石鎮時,竟然發現任滿江已不在。
  他追問之下方知任滿江連夜趕往總壇。
  那分明是受力天神影響,準備查明真相。
  此舉嚇得龍在天緊張萬分。
  得阻止任滿江。
  然而以對方身份,幫中幾乎無人能擋。
  縱使父親昏迷不露痕跡,但他若起疑,查久了總會查出原因,屆時自己哪有立足之地。
  他不禁怒罵力天神:「這個臭賤傢伙!」
  他立刻把冷血青鬼喊來。
  「把你師父請下山,得收拾任堂主!」龍在天道:「他在哪?」
  冷血青鬼道:「在魔鬼峰,我正有此意請他下山。」
  在兄弟死傷重創之下,他已準備請師父重出江湖,這是唯一可報仇機會。
  龍在天道:「叫他先收拾任滿江,冷血幫的仇可以慢慢算,」又補充一句:「得趕在他
回總壇前完成。」
  冷血青鬼道:「不知師父是否答應出關……」
  龍在天道:「他最喜歡什麼?」
  冷血青鬼道:「女人,天下最漂亮的女人。」
  龍在天道:「答應他,一定給。」
  冷血青鬼道:「師父可非沒品味,他要女人,得有名氣才行,以前他最想得到天帝夫人
白月霜。」
  龍在天道:「簡單,我給!」
  冷血青鬼道:「少盟主可開不得玩笑,若答應師父未達條件,可能掉腦袋。」
  龍在天冷笑:「遲早要踏平天帝幫,這條件沒問題。」
  冷血青鬼頷首道:「也好,當年有南宮天帝和你爹作梗,師父一直無法如願,現在終有
機會,我去請人便是。」
  龍在天道:「那快去,必需在半途截住。」
  冷血青鬼拜別閃去。
  龍在天冷狠邪笑:「也怪不得我了……」
  想及事情突變不斷,幾乎沒有一樣順利,越鬧越巨,原非他本意,然事已至此,又如何
走回頭路?
  輕輕一歎,隨打起精神,創大業者莫不艱辛萬分,只要度過此難,一切必可順利。
  「天下唾手可得!」
  他如是鼓勵自己。
  ※※※
  ※※※
  ※※※
  幻影派弟兄雄赳赳回返天帝幫。
  從他們臉上瞧不出巨變後哀慟。其實幻影派已受難數十年,幾乎學會如何理療自己情緒,
以及從夾縫中求生存。
  天帝幫頗感意外,但仍待之以禮,畢竟對方曾並肩作戰,立下血汗功勞。
  有人道節哀順變。
  幻影派道:生死有命,本門仍硬得很。
  英雄氣概讓人激賞。
  白月霜特別接見朱光玄於「丹鳳閣」。
  就和力天神一樣,得有特別關照,才能寵臨夫人雅居。
  姬長虹得知此事,未免心情難受,可是他卻不敢僭越阻止,甚至毫無理由阻止,兀自生
悶氣。
  白月霜準備小酒小菜,便自充當丫鬟侍候男人,那風情一笑,總讓朱光玄心亂神迷。
  快四十好幾了吧!自從十餘年前受冷血幫圍剿,自己妻子素月不幸受難以來,他未敢再
交女人,直到遇上夫人突來讚賞眼神,他始暗生情愫,然而身份有異,且情境不同,他始終
不敢有所表示。
  直到力天神一句「她喜歡英雄」,朱光玄終把英雄氣概展出,不管是為自己抑或為興幫,
都不容他再退縮。
  白月霜雖裹著繃帶,然在自家住處,她總穿得鬆散舒服些,斟酒夾菜之際,酥胸總忽隱
忽現,惹得朱光玄心神不寧,目光總往她瞧,但忍不住又回瞥一眼,來來去去可好幾回,心
頭已發熱。
  白月霜看在眼裡,笑在心裡,她早對對方相助戰敗九尊軍時,那神勇作戰有所感覺,再
次瞧他,竟也相貌堂堂,英姿入流,且比自己年輕,老年吃嫩草感覺竟也從力天神身上移情
走來,當然若非那死傢伙龍九尊尚未擺平,她倒願意和朱先生有所熱情交往。
  她斟酒、敬酒,笑道:「雖然你幫被毀,但大丈夫身在江湖,隨時得接受此事,不看以
往,只瞧以後,縱使喪事期間,我仍祝你鴻圖大展,興幫有望。並以此酒道謝相助之情。」
  兩人舉杯,暢飲一盡。
  朱光玄蒼涼中帶英雄氣概,道:「在下想要一獨立住處,且有練功區,敢問夫人可借予
麼?」
  白月霜道:「你這是?想操兵練功?」
  朱光玄道:「正是,經此戰役,自知本門武功不夠紮實,得加把勁才行。」
  白月霜笑道:「怎不紮實?那黑衣山田可猛得很,天帝幫可無人教得出來!我看我也派幾
人跟你學如何?」
  朱光玄一愣,不知夫人竟突出此招,畢竟寄人籬下,對方又是大幫,竟派人學武,未免
有鳩佔鵲巢之嫌,一時難以回答。
  白月霜頓覺難處,嬌笑道:「我看是太過激動了,說得不得體,那便你好好教弟兄,再
借我用,還不是一樣?」
  朱光玄如釋重負,直道是極是極。
  白月霜再敬一杯,笑道:「便把隔院那「春風閣」借你用了,不管怎麼說,你也是一派
之尊,豈可失之以禮?」
  朱光玄拱手道:「多謝夫人,在下必全力以赴。」
  那春風閣原是南官天帝練功區,如今人去閣空,原是禁區,未想到白月霜一時興起便借
了,朱光玄自有受寵若驚之感。
  敬酒間,白月霜又問:「黑衣山田呢?」
  朱光玄考慮是否說出真相,然夫人對他太過看重,若說出恐影響此時營造氣氛,但若欺
瞞,要是被拆穿,總是不好,道:「他總來無影去無蹤,我收他為徒,至此仍未瞭解其個性,
但可感覺到一有事他便出現了。」
  白月霜道:「好奇怪之徒弟?」
  朱光玄道:「沒法子,每個人個性不同。」
  白月霜笑道:「由他去啦,只要有事回來便可;不知你如何訓練,竟然如此出色,若他
和力天神配合,當可刺殺龍九尊,也可能天下無敵!」
  朱光玄乾笑道:「夫人過獎了。」
  白月霜笑得曖昧:「你呢?我一直猜不透你的武功底子,哪天露幾手讓我瞧瞧,或是指
點指點我呀!」
  她倚身靠來,淡淡體香泛起,朱光玄霎時怦動,極力自制,乾笑道:「我仍未練完全功,
恐得再過一陣子。」
  白月霜笑道:「未練完即如此厲害,實叫人幻想未來有多神猛啊!來,我敬你早日功夫
大成!」
  兩人幾乎肩並肩交碰飲酒,喝得不亦快哉。
  猝見廳門敞開,姬長虹臉色冷沉闖進來。
  ※※※
  ※※※
  ※※※
  任滿江為查明真相,日夜趕路北上。
  幾日奔波,已抵中條山延脈。
  為求快速,他獨自一人行動,留下四大戰將引領部隊返回總壇。
  他哪知龍在天已下達追殺令,延路追殺,否則他將多帶人手或潛行而掠。
  前頭已是蓮花湖,穿過它,明日將可回抵龍門山總壇。
  然掠過蓮花湖之際,任滿江直覺前頭有對野獸般眼睛正瞧著自己。
  那感覺強烈,就像深夜見鬼般,讓人莫名冰寒。
  高手已至。
  且衝著自己。
  任滿江突然止步,摸摸腰際冷劍,冰寒寒,許久沒有此感覺。
  他靜默等待決鬥到來。
  林中走出一人,瘦瘦高高,白衣白髮、白眉,全身是白,唯有臉面泛紅光。
  他負劍背後,劍尖突出左肩七寸,呈四色閃閃。
  任滿江乍見此人,怔詫道:「冷血白魔申善童?!」
  這位創立冷血幫之一代殺手宗師,和長白煞神怒斷海幾乎齊名,其一把四色劍已不知殺
過多少性命。每以為對方已作古,誰知近七十開外的他,此時瞧來竟是童顏鶴髮,頂多五六
十歲,還可多活一二十年。
  申善童閃動青色眼珠,冷道:「你便是任滿江,九尊盟總堂主?」聲音卻尖細。
  任滿江總的感覺,他即若妖獸變化成之人身魔,不但眼珠泛青,就連聲音皆若動物轉化
而成,聽來刺耳。
  他道:「不錯,我便是你要找的人,想必是龍在天請你來的吧?」
  除此之外,他已想不出誰要截攔自己。何況冷血幫儼然已成為龍在天護身秘幫,隨時在
他身邊跳來跳去。
  申善童並未回答,冷道:「是要束手就縛,還是比武定輸贏?」
  任滿江冷道:「素聞閣下殺人從不用過第二劍,我倒想試試。」舉劍防備。
  申善童冷道:「很好!」
  大步走來,仍負劍於後,前面空門簡直不顧,卻氣勢逼人。
  任滿江直覺泛泛殺氣洶湧,心知對方功夫已臻化境,不得不將功力提至極限,以能抵擋
致命一擊。
  申善童再踏前數步,突然停止,四色劍終於舉往前面,冷道:「你是第一位讓我直接舉
劍相向之人。」
  他一向走前,然後一閃,敵人便亡,從未讓對方見著利劍全身。然逼近之際,感覺如此
出招可能無法一劍收拾,遂破例改採起首式。
  任滿江能穩坐九尊盟總堂主,豈是浪得虛名,縱使感受對手強勁,他仍全力以赴,將戰
局逼至最有利局面。
  雙方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丈八、丈六、丈五、丈四……
  兩大絕世高手廝殺在即!
  ※※※
  ※※※
  ※※※
  白月霜、朱光玄正喝得興起,怎知有人闖入,登詫當場。
  姬長虹更未想及兩人靠得如此之近,可說簡直親暱得要命。一向視白月霜為精神禁臠的
他,怎能接受事實,生平第一次失控,吼道:「成何體統!」氣得滿臉通紅。
  朱光玄驚心不已,誤會可大矣。
  白月霜雖窘,但一閃即逝,反喝道:「你才成何體統!未得我允許,誰敢任闖夫人住處!
論幫規,你該知犯了何罪!」
  姬長虹這才發覺自己失態。他原不願如此,只想進來打個小岔,要夫人知道分寸,且提
示有自己存在,誰知方至門口,聽及杯觥交錯聲,更有放浪笑聲,終醋勁大發因而犯下大錯,
幫規明定擅闖夫人閨閣得怒打百大板,嚴重甚至判牢十年以上,況自己且吼得捉姦在床之猛
勁,莫要傷了心上人自尊而惱羞成怒才好。
  然凶像已露,又如何收場,心念一轉,拱手道:「屬下說的是朱掌門,怎可如此失態!」
目標一轉,又變得合情合理了。
  朱光玄一時不知如何回答,事出突然,他可受池魚之殃。
  白月霜立即替他辯護,冷道:「是我請他來的,他助了本幫大忙,熱情招待一下又何妨;
我還想問你為何擅闖這裡,若無正當理由,我可無法包庇你,否則如何面對弟兄!」
  姬長虹雖恨夫人為對方辯護,然自己犯忌是事實,莫說夫人難為,自己若找不出好理由,
將來可就難以帶領天帝幫。
  心念一轉,他道:「仙兒突然肚子疼得厲害已病倒,請夫人過去瞧瞧!」
  幫中女性不多,夫人既是姬水仙乾娘,自孩前往,理由充分。
  白月霜冷道:「就算如此,通報一聲便是,何來闖門,成何體統。」
  姬長虹拱手硬著聲音道:「事急就來了,夫人快去吧!」
  說完無臉再留,拜禮退去,臨行怒目再勾情敵。
  朱光玄暗歎,誤會越結越深。
  白月霜舉杯笑道:「真是殺風景,一點規矩都不知,不過他女兒病了,倒是可原諒的,
你別在意,我敬此一杯,向你賠不是。」
  肩頭一撞男人肩頭,窘困氣氛霎時化解,朱光玄奉陪暢飲,不再歎氣,恢復男子氣概。
  白月霜已起身,道:「你便搬到春風閣吧,我去去便來。」
  朱光玄拱手道謝。
  夫人引他出門,交代守衛引路,幻影弟兄終能駐進暫時棲身住處。
  姬水仙已病倒,白月霜不得不趕快過去瞧瞧。
  蓮步一移,飛掠而去。
  ※※※
  ※※※
  ※※※
  任滿江目光如電,咬死對方眼神。
  申善童一樣盯著對方不放。
  兩人全未在乎對方劍式如何。
  真正已達有招化無招境界。
  冷氣嘯起,落葉蕭飛。
  發掠衣飄,兩人絲毫不覺。
  殺氣充斥數丈,震得兩旁勁草散倒。
  頭髮再掠,忽有一繒甩至申善童臉面。
  任滿江猝然狂厲暴吼,刺出生平最快一劍。
  申善童亦不落後,嘎嘎怪叫,四色劍化成四道並行傘骨針般到來。
  速度超快,只見光閃,人影已模糊。
  丈二距離,一閃即至。
  雙劍交錯!
  鏘!
  人影各自錯開,往前奔行三步始煞住衝勢,背對雙方。
  驚天一擊終將分曉。
  申善童心浮氣躁,額頭冒汗。
  任滿江虎口滲血,已被震裂。
  疼!卻慶幸抵擋對方致命一劍。
  原來他根本不想硬拚,方才只是虛張聲勢,看是硬拚一劍,卻在極緊要關頭,以劍柄雲
頭去擋那致命劍光,事出突然,申善童無法變招,終刺向雲頭,雖震斷一半,對方卻毫髮未
傷。
  申善童慢慢轉身,欽佩道:「好功夫,好機智,數十年能躲過這一劍,你是第一人。」
  任滿江道:「承讓承讓!」轉身過來:「還要比麼?」
  申善童冷道:「既答應,忠人事,你仍得留下!」
  任滿江道:「好!」
  他猝地搶攻,翻江劍法威猛無比殺來。
  申善童怎知對方說打便打,且和方才風格完全不一,自己氣息未平,凝氣不夠,自無法
發出絕強殺招?突遭奇襲,竟也落入下風。九尊盟總堂主終非浪得虛名,霸招不斷,殺得他
嗔意已起:「這便是你的風格麼?」直覺對方沒格調。
  任滿江志在退敵,哪還講究格調,一招得逞,復連三招快打,一式「翻天搗地」迫去,
在極不可能角度,唰地一截,對方左肩血痕立現。
  申善童頓覺顏面受損,發起拚命之心,怒喝「好」,不閃不避,一劍直刺任咽喉。
  那勢來得太快,全然不理左肩空門露處。縱使斷臂也要取對方性命。
  任滿江登時亂了方寸,若硬拚,可能咽喉中劍以斃命,自己卻只撈回一條手臂,若不拚,
生機盡失,纏鬥下去,遲早敗陣。
  時間緊湊,無暇多思。
  他突地長劍脫手飛出,直刺對方胸口,身形落滾左旋想竄入湖中。畢竟他想及力天神在
水中實是厲害,他既是學的「翻江」功夫,水功亦不差,故想藉此脫逃。
  交戰於電光石火之間。
  叭!
  一聲脆響。
  利劍刺中胸口,卻被勁氣逼住,劍身擺盪不已。
  任滿江閃開咽喉,卻閃不了打轉時左肩凸出,硬被切刺七寸長傷口,疼得他拚命閃墜湖
中。
  每以為落水後,逃走機會自加大。
  豈知湖底猝然衝出一人,正是潛伏之冷血青鬼。
  任滿江詫叫道:「我命休矣!」
  ※※※
  ※※※
  ※※※
  白月霜匆匆趕至姬水仙住處水仙閣,卻哪見得有人生病。
  姬水仙坐於花池旁雅亭發愣,忽見夫人前來,趕忙起身迎接。
  白月霜怔道:「你沒病?沒肚子疼?」
  姬水仙莫名道:「怎有?誰說的?」
  白月霜火冒三丈:「你爹說的!勸勸他,再這樣下去,我受不了!」轉身欲去,卻見姬長
虹匆忙趕來。
  姬長虹怎知夫人如此甘願結束宴客,且直奔至此,自己只不過轉回住處洗把臉,醒醒腦,
便自趕來要女兒裝病,卻已不及。
  事已穿幫,他且恢復鎮定,當下拱手道:「我說了謊、全為夫人好,全幫上下都在議論
紛紛,夫人應有所節制。」
  白月霜怒極反笑:「倒先教訓起我來了?我看他們議論的是你!別忘了你已結婚,也是我
的屬下,憑什麼干涉我的私生活,還闖入我住處!這次原諒你,下次再犯,休怪我翻臉無情!」
  說完悻悻離去,及至門口,又轉回頭,說道:「仙兒你得一天給我裝病別出門,否則看
你爹如何圓謊!」甩頭而去。
  姬水仙應是,滿頭霧水瞧向失魂落魄父親:「爹,你到底怎麼了?竟闖夫人房間?」
  姬長虹歎道:「她過分了,竟設宴私宅和那朱光玄談談笑笑,也不怕幫眾講閒話,我只
是趕去阻止。」
  姬水仙已明白怎麼回事,瞄眼道:「爹,不是我說你,你都結婚二十幾年,女兒都這麼
大,還那麼老不休!平常照顧夫人倒也罷了,竟然還想把他當成自家夫人不成?你如此做,又
置娘於何地?況且夫人已是獨身,她愛找誰續緣,你也管不著,畢竟她守了十幾年寡,對幫
主已有交代;你竟然跑去和人爭風吃醋!」
  姬長虹輕歎:「爹沒辦法……」
  姬水仙道:「沒辦法就能胡來?那天下豈非大亂!」
  姬長虹道:「爹實在對夫人不能忘情……」忽有決定:「我可以休了你娘,再和夫人續
緣……」
  姬水仙一愣,終斥道:「你怎連此話都說得出口?且還在女兒面前說?實不知你和娘以前
是如何結婚的?既然如此,就不該結啊!也不該生下我啊!你這不是棄糟糠之妻,去滿足一己
私慾?自認為愛情偉大,做的卻全都是狗屁事!」忽地兩行淚水涔下。「你愛怎麼做便怎麼做,
要做之前也得先問問夫人想不想嫁你!我還要去裝病,沒空陪你!」
  說完直奔閨房,砰閉緊門。
  姬長虹僵愣當場,一臉迷惘。女兒說的沒錯,自己做的全是狗屁事,然而情關竟是如此
難過啊?若能克制,又何需痛苦數十年。
  可是他實在不想把局面弄得如此,不但得罪夫人,且傷了女兒心,甚至傷害她母親。
  一切皆因朱光玄而起。
  只要把他逼走,日子將再恢復以往平靜。
  他其實不在乎是否能娶得夫人,卻憎恨他人佔有她。
  他含恨而去,一切對準朱光玄。
  ※※※
  ※※※
  ※※※
  冷血青鬼知道任滿江武功了得,豈肯大意,猝從水底衝出之際,雙掌凝足十成功力,暴
打對方。
  任滿江失算之下只能運功硬接。
  砰!
  一聲暴響。
  他是接下強勁一掌,身形卻若蝦子倒彈岸邊,那才是他顧忌之處。
  果然——
  冷血白魔申善童一劍指來,直逼任滿江咽喉。他肩上仍插著利劍,任何行動皆帶動劍身
晃抖不已,瞧來甚疼,卻疼不在他身上。
  申善童道:「你可以拿劍再比一次!」
  自覺徒弟埋伏,勝之不武。
  任滿江伸手欲抵利劍,心念閃著往前一推,利劍自能刺穿對方肩背。然能殺他嗎?答案
是不能,何況虎口已裂,肩亦劃血痕,且受內傷,想再拚鬥已不知勝算何在,輕輕一歎,收
回右手,死也要死得有骨氣。
  申善童道:「是你放棄機會!」
  任滿江道:「我死前想問你一句,龍在天到底如何收買你?」
  申善童目光一縮,道:「白月霜,在以前,天下除了她,我隨時可以碰任何人。」
  任滿江無話可說,畢竟龍在天已施狠招,力天神所言恐非假。若以白月霜交換條件,那
自有滅絕天帝幫之計畫,不禁暗歎:龍在天啊龍在天,好好一個少盟主不當,到底要惹得何
許多事才甘願?
  冷血青鬼掠身上岸,急道:「師父快殺了他,免得夜長夢多。」
  申善童冷斥:「誰叫你出手攪局!」
  冷血青鬼一愣,道:「徒兒只在以防萬一。」
  申善童利劍一揮,劃中對方額頭,血絲已現,冷血青鬼直冒冷汗,若非師父手下留情,
切的不是一層薄薄表皮,而是整個頭蓋骨了。
  他立即下跪磕頭:「徒兒該死!」
  申善童冷道:「我要殺的人,從未失手過,何需你防萬一!」
  冷血青鬼懼聲道:「徒兒知錯。」
  申善童突地收劍,暫留任滿江一命。
  冷血青鬼道:「師父這是……」
  申善童道:「勝之不武,我會等他傷養好後再殺他,你去告訴龍在天,人已在我手中,
要他帶白月霜履行諾言。」
  幾指點去,制住任滿江穴道。
  任滿江暗道好險,暫時逃過一死。
  冷血青鬼雖擔心夜長夢多,但師父已傳令,自無法改變,心想在師父手中,要活命幾乎
等於零,便放心,拜禮道:「徒兒立刻傳令去了。」終掠去。
  申善童瞧向任滿江,冷道:「走吧!好好養傷,你還有機會保命。」
  任滿江道:「既要公平,便讓我現在治傷。」
  他甩著虎口,若不立即治理,傷勢擴大,自影響日後使劍。
  申善童道:「治吧!」將劍拔下,丟還予他,自截穴道以止血。
  任滿江道謝後,立即拿出金創藥,倒往虎口。他怕晃抖,故將手置於地面,藥散泛紅,
多少掉落地面,他卻倒得甚多,終在地面印出虎口「人」字形狀。剩下者始倒於左肩傷口。
  一切搞定,藥瓶一拋,他道:「行了,幫主可上藥?」
  申善童不言,頭一甩,示意行動。
  任滿江輕輕一歎,抓劍當枴杖,偶偶而行。
  申善童背後押解,直往林區掠去。
  卻不知任滿江留下「人」字虎口記號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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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八 章  紅塵劫難
  龍在天本是急於趕回九尊盟總壇以防止任滿江拆穿把戲。
  一路奔來汗流身疲十分狼狽。
  幸好冷血青鬼已於牧牛山附近攔住他,並將狀況一五一十說清。
  龍在天道:「怎不一劍殺了倒省事?」
  冷血青鬼道:「在師父手中,他等於是死人。」
  龍在天心知無法改變,想亦無用,暗忖:活著也好,待一切擺平,再扣他叛幫潛逃,甚
至將謀害盟主之罪扣予他,倒也省事。
  冷血青鬼道:「師父說他已留下任滿江,要你立即履行合約。」
  龍在天道:「這麼快?」
  冷血青鬼道:「能越快給他自越好,否則師父生氣起來,甚是可怕。」
  龍在天皺眉:「他如此淫愛白月霜,為何不親自抓她?」
  冷血青鬼道:「師父自認有格調,不會強迫任何人,但有人把禮物送來,他便收下。」
  龍在天道:「毛病真多。」
  冷血青鬼道:「此話最好別讓師父聽見。」
  龍在天盤算,任滿江既然逮住,他倒不急於回總壇,想及敗北一事,他嗔恨難清,趁此
反撲回去,說不定將打得對方落花流水。
  然他又想及力天神,腦袋不由發疼,道:「早知也請你師父去把力天神解決!」
  冷血青鬼道:「給了他條件,自可再請他幫忙。少盟主想反攻?可化整為零,來暗的,
前幾天浩蕩殺去,看是風光,卻是吃力不討好,何況殺手本較不適合大混戰,力量削弱不
少。」
  龍在天道:「幾天想來,我也悟出一些道理,那力癟三能重創我們也是來暗的,咱自以
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冷血青鬼道:「那自好辦,先神不知鬼不覺擄走白月霜,敵陣自亂!」
  龍在天邪笑:「還有一個姬水仙!」
  想及姬水仙艷媚身材,他口水直吞。
  朱光玄自知姬長虹可能隨時找毛病,自己既然寄人籬下,也就少出門為妙,免得觸及霉
頭,惹來麻煩。
  他日夜督促十二手下勤勉練功。
  齊天小聖胡不空則充當總教頭,殷殷教誨,以期十二門徒能發揮作用。
  力天神給胡不空的乃一套「飛天旋刀法」,此刀法來自崑崙支派一位長臂神猿吳檢春所
創,對方既是以長猿為號,自是身手靈活,且兵刃稍彎,要來宛若西瓜畫圓,若一鬆手,竟
可旋飛。
  胡不空練得幾招,大感順手,乾脆打造彎刀成兵刃,終於發現自己原是適合此路數,實
枉費數十年光景,不得不佩服力天神眼光獨到。
  至於那十二門徒,力天神給的是武當七星劍譜及少林五行功譜,此五行功譜可施展拳、
掌、刀劍,自也適合練它。
  然對於力天神為何給予十二門徒聯合劍譜而非單一武功秘本,已讓朱光玄頭疼好一陣。
幸能及時悟透,大概十二門徒武功較弱,一時改造不易,倒不如讓他們學劍陣,威力自然大
幅提高。登時一一教導門徒聯合操作便是。
  朱光玄又想著,身在天帝幫,若明白施展武當七星劍法,恐易被識破,倒不如兩相合併,
裡邊五行,外圍七星,改成五行七星陣,或可掩人耳目且威力強增。
  心意已定,他則研究後,一一教導門徒,終也創出另一格局,暗自欣喜。
  他則對虛無快刀刀法最感興趣,刀譜已見得無數次,卻領會不了,經力天神指點,其原
意即在以意驅劍,以快搶快,運功方式自也相同,這一訣竅悟通,他全力施展,竟也發現頗
有精進,若能再弄把軟刀,恐威力大增。
  他也融入閃電劍招,以期能創奇招。
  除了夜修內功,白天全以劍招為主。
  他將一草人置於杏樹下,反覆不斷刺去。唯有苦練,方能熟巧。
  此春風閣原是南宮天帝練功區,故設計特異,外牆低、內牆高,且呈回字型包圍,故在
裡頭練功,對方若不走近,根本窺探不易。
  然白月霜自對幻影派能教出黑衣山田這般傑出人手而感興趣,在傷勢有所復原之後,便
偷偷溜來窺探。
  只見得十二門徒專練劍陣,她沒興趣,那胡不空則若猿猴亂跳,動作不雅,亦不適合女
人,她也沒興趣。唯有朱光玄怪異站立,突地一刀便刺向草人,刀刀中要害,乾淨俐落,她
倒感興趣了。
  「原來殺手招式如此練得?……」
  她仔細窺探下去。
  然瞧了老半天,對方仍是一刺再刺,毫無招式可言。
  她終忍不住敲牆磚通知而入。
  眾人登時收功,拱手拜禮。
  白月霜笑道:「繼續練吧,我只找朱掌門。」
  胡不空、十二門徒立即再練。
  朱光玄得及關愛眼神,心靈帶甜,拱手道:「夫人找在下有事?」
  白月霜笑道:「對呀,你這啥劍招?老刺無招?」
  朱光玄知她已窺探一陣,也不點破,道:「是力少俠的虛無快刀刀法。」
  白月霜一愣:「他的刀法?!」登時帶喜:「他怎傳予你,夠慷慨,示範一手讓我瞧瞧!」
  朱光玄還是一刺即完。
  白月霜怔道:「這麼簡單?!」
  朱光玄道:「刀快自然招式簡單,力少俠使來威力便不同。」
  白月霜皺眉:「怎看不出來?」靈機一轉:「你刺我試試?」挺身而立,胸脯挺挺尖尖,
媚力四射。
  朱光玄心神怦動,吸氣調理,道:「怎好?要是失手……」
  白月霜嬌媚一笑:「你會讓我受傷麼?」
  朱光玄自是不敢,心想留點頸道便是,於是答應試招。
  白月霜一喜,立即左閃右晃,飄移全身。
  朱光玄瞄準對方頭頂彩鳳髮簪,道:「要出手了。」
  白月霜道:「儘管來!」
  朱光玄一喝,白月霜突閃後退。
  一劍閃出。
  白月霜退得更快。
  快劍竟然落空。
  朱光玄僵在當場,對方武功果然厲害。
  白月霜失望道:「怎不管用?一點殺氣都沒有!招式是假的?」
  朱光玄道:「大概,那是我的招式……」他想力天神教導意隨心動,他限制保留兩成功
力,無形中已減弱威力。
  白月霜道:「用他的招,全力刺來,若怕傷我,便刺頭頂,我也不晃,便比快掠退,簡
單明瞭。」
  朱光玄少了誤傷壓力,自點頭道好,心想此次得該收穫,否則英雄氣概可能將弱了威風。
  他將功力提至十成,目光盯死美女頭頂那彩鳳,默念著意隨心動意隨心動,氣勢漸漸泛
生。
  白月霜感受氣息,暗忖,此次可能玩真的,好吧,我且讓你漏氣。
  她甚想驗證自己是否能逃出力天神手中刀。
  她全力繃緊所有經脈。
  逼至極限,突地倒閃。
  那勢若仙女倒仰,腦袋先行抽退,其速快逾電閃。
  朱光玄突念意隨心動,利劍不知如何刺出。
  電光石火。
  劍光猛衝彩鳳簪。
  叭!
  劍穿彩鳳簪、斷裂為二。
  白月霜秀髮散亂後彈,再一甩前,劃出美弧,人立而起,伸手一撥,秀髮後飄。
  她怔駭瞧著朱光玄。
  她一點未讓步,仍被斬得鳳飛羽斷,若是刺在身上,豈非立即斃命?!
  好快的刀法!
  朱光玄亦自怔愣,他從未刺出如此快劍,口中喃喃念著意隨心動。
  這仍有「意」在,若不必念即能任意刺出,那才真叫虛無。
  白月霜怔問:「力天神的刀法比你快?!」
  朱光玄道:「是他指點我的,自是更快。」
  白月霜咋舌:「那倒是天下第一快刀了……」
  對力天神又多予幻想。
  她突地欣喜道:「我也要學!」逕自搶過朱光玄手中劍:「你教我!」
  朱光玄當然樂意討好對方,頷首答應。
  白月霜便舉劍刺向草人,且分解慢動作,直問對是不對,要對方糾正。朱光玄自也認真
教去。
  兩人霎時忘記男女身份,相互校正姿勢,簡直有若青梅竹馬,笑聲連連。
  那姬長虹只顧盯緊白月霜,見及她進入春風閣,自潛跟過來,忽見此狀,暗罵不斷,然
他不敢再莽撞行動,以免讓夫人恨死。
  但豈可讓對方佔盡夫人便宜!
  他心生一計,前去喚知女兒,至此參觀參觀動物武學(胡不空之猩猩動作)。
  姬水仙早對胡不空好感,欣然允應而來。
  忽見及夫人,兩相說笑寒暄後,竟也配合練功,哪能產生破壞效果。
  姬長虹不但失去夫人,連女兒一併失去,氣得牙癢癢卻莫可奈何。
  最終辦法仍是將野黨驅離,可是對方就是不肯出門,機會不多。
  「遲早等到你!」
  姬長虹暗下決心找尋機會。
  實在瞧不下去,只好暫時避開,眼不見為淨。
  ※※※
  ※※※
  ※※※
  龍在天和冷血幫高手坐於密閉車箱內。
  快馬奔馳南下。
  日夜奔波,已離天帝城不及半日路程。
  他之所以準備密閉馬車,乃在於逮人之後,可以順利運走。
  馬車直接取自驛站,只是更換快馬,混於官道上,不易被發現。
  此次行動全部運用冷血幫弟子。
  閃電堂主黑雲長相特殊,不適掩飾身份,故留在歸途路上。
  怒狂濤、怒駭浪只對殺人有興趣,且受傷在身,只好閉關療傷。
  只是逮人,計謀重於武力,故龍在天以掩飾身份為第一優先。
  龍在天並非有勇無謀之人,只不過他容易激怒,且想立即報復,終惹得心智被蒙蔽,但
冷靜下來,自也思考得縝密細膩,否則他不會拉攏如此之多心腹,以及隱瞞父親多時而不被
發現。
  他知進入天帝幫逮人,那是不可能,但要把人騙出來,可輕而易舉。而能騙姬水仙和白
月霜者,莫過於力天神。
  畢竟十日前戰役,力天神簡直是他們心目中之神。
  不但是天帝幫,就連九尊盟皆有此感覺。
  龍在天當然想打敗此天神。
  冷血青鬼見及逼近目標,仍未聽及指示,便問道:「如何逮人?」
  龍在天道:「利用力天神傳書姬水仙,要她領著白月霜趁夜趕來我們籠子裡!」
  冷血青鬼道:「行得通嗎?」
  龍在天冷笑:「自行得通,就算不通,也沒損失。」
  冷血青鬼道:「說的也是。地點可選定?」
  龍在天道:「就上次任滿江中伏的十里坳!那裡挖有不少天然洞,隨時可利用。」
  冷血青鬼道:「不是死屍遍野?」
  龍在天冷道:「九尊盟豈是你們殺手幫,死了便亂丟?早派人收回分舵,大禮入殮掩埋,
剩下血跡,經此暴雨,將洗個乾淨,頂多偶而可看見野狗在啃人骨手臂而已。」
  冷血青鬼道:「殺手沒有撫恤金,所以不必收屍!」自有以死為榮快感。
  龍在天投以惺惜英雄眼神:「這才是我找你們原因,夠氣魄!」
  冷血青鬼道:「最好將力天神一起引來,替我兄弟報仇!」
  龍在天道:「有機會自可,現在先派一名不起眼之人去送信,咱則轉往十里坳,等待香
肉投來!」
  那信早寫妥,交予冷血青鬼,他閃身出去,再交予後頭散散落落化妝成百姓之跟班,再
掠回車箱。
  快馬終往十里坳方向奔去。
  ※※※
  ※※※
  ※※※
  力天神在探知九尊盟人馬已確實返往北方總壇行去之後,已未再跟蹤。
  他仍惦記著幻影派滅門慘劇,受朱光玄重托,想及時找出一套可用之秘功,遂尋往隆中
山附近清靜山區,打開寶盒,開始研究各派秘笈。
  縱使有的秘笈記載不完整,然在朱光玄努力下,終究有其可瞧性。這一瞧,竟也瞧出興
趣,畢竟練武之人,隨時可能碰上各門各派,對其招式瞭解是致勝利器,此又如下棋,研究
越深,越想知曉對方棋路,遇有棋譜,必定百般破解。
  力天神既然習武有成,當然對武功秘笈頗有嗜好,如今得此至寶,終於迷上,竟然徹夜
未眠以研究,已達廢寢忘食地步。
  兩日夜下來,已對天下武學大略瞭解。其實皆可歸類兵器及內功兩門,正統者循序漸進,
邪統者一暴兇猛,然幾乎皆需借重藥物或其他方式得逞。
  他乃志在瞭解及創新,對於練法倒在其次。
  在全盤瞭解後,他仍覺虛無刀法、閃電劍法,加上五台凌波劍法,以及江南慕容七劍皆
是可取之功,剛柔並用,不必一味主殺,亦可抗敵。
  至於內功心法,仍以少林、武當為大宗,自己所學紫雲神功亦不賴,然其為龍騰海所傳,
未經同意又怎可傳予他人,考慮結果仍以秘本為主,畢竟內功心法不是隨意可創,故仍以全
本為正式,他挑了天山派混元神功為主,便先練起來。
  如此不斷內外兼修,演練不斷。餓則附近山果果腹,累則就地和衣而眠。
  他本預計三天之內創功完成,豈知竟也花費六天之多,方有眉目。
  為求完整,他得練熟再說。
  尤其對冷血派武學,在懷有滅門血恨下,朱光玄搜集最多,力天神更研究仔細,找出不
少破解、抵擋方式。
  他鬍子已粗,仍在細心研究,全然不知外界事。
  更未想及有人利用他名譽,要騙得美人心。
  ※※※
  ※※※
  ※※※
  書信已送達天帝幫。
  是一名中年百姓,指明交予姬水仙。
  既是力天神傳送,守衛自是樂於服務。
  書信已送達水仙閣。
  姬水仙怔訝力天神竟會來信?!
  這幾天除了溜去春風閣練功,實也悶透,那南宮子皇老是煩人,若曲倩如在,尚可擋擋,
如今單身一人,剩下丫鬟武功又不高,根本阻止不了大少爺強力入侵。在不堪其擾下,她只
想開溜。
  信件終於來了,還署名力天神,瞧來格外帶情。
  若她曾見過力天神寫字,可能認出非他筆跡,可惜她未見得。此時瞧來竟也覺得這傢伙
字跡秀得比女人還出色。
  她倒喜歡,拆開便瞧,幾行寫著:
  仙:有要事相告,速請夫人,今夜三更一同前往十里坳,切勿讓他人知曉。
  神,筆。
  別的倒可忽略,但那「仙」字寫得讓她頭昏腦脹,欣喜不已:「他叫我「仙」!哎」
  那自情人稱呼,樂得她提信於胸,望天轉著,快變成愛情精靈飛去。
  「他叫我「仙」!哎」
  往昔種種戀情一一浮現,不陶醉也難。
  姬長虹第一個奔來追問:「力天神寫些什麼?」若能叫喚朱光玄離去,最好不過。
  姬水仙嚇著,趕忙掩飾陶醉樣,冷道:「他只說平安無事,在九龍城附近,要我們放
心。」
  近些日子父親老是邪裡邪氣,不想理他。
  姬長虹伸手:「拿來我瞧!」
  姬水仙一愣,斥道:「我的信便我瞧,任何人也瞧不得!」那「仙」字被瞧著那還得了,
趕忙飛奔回房,房門一帶,難不成父親會硬闖不成?
  姬長虹終未硬闖。
  他發現女兒臉面紅通通,看來是情書,他雖近日情緒不穩,卻也不至於破門而入,重犯
故罪。冷道:「別忘了爹也是堂主,一點尊重皆無,養大了,翅膀硬了!」
  念了幾句,終於離去。
  姬水仙無暇理他,只顧著瞧及信件,越瞧越是興奮,思之不信,嗚哇地湊前激吻一記,
登見脂紅唇印留在上頭,這可慘了,文件還得給夫人瞧哩!
  窘澀中也決定不讓人看了,且向夫人傳話便是。
  她偷偷瞧向外頭,確信父親已走遠,這才敢溜出,東張西望防著而去。
  午後時分。
  夫人應在春風閣耍著練功。
  姬水仙行至,果然見著。不露聲色陪著練了幾招,這才將夫人請至一旁,說出此事。
  「力天神有消息了,他要咱今夜三更至十里坳,自有消息,得需保密,不讓任何人知
道。」
  白月霜對力天神總有莫名好奇,聞言竟也興奮:「當真,他在要何名堂?為何指定要我?」
直覺自己或也迷住他了,和水仙一樣,魅力無限。
  姬水仙笑道:「不知,但他絕對有要事,才會如此傳信,夫人去是不去?」
  白月霜道:「當然去!」呵呵笑起:「說不定是要娘做媒,他向你求婚呢!」多半想較勁,
到底誰魅力足。
  姬水仙窘道:「夫人說笑了,求婚跑到那兒?真是有毛病!」
  白月霜道:「他便有毛病,否則怎會如此邪裡邪氣。」笑的也邪。
  兩人取得默契後,為保密,不願多說,便回來練功夫,卻雙雙有勢無心,時有幻想今夜
情節之神秘笑容浮現。
  朱光玄心知兩女有事,卻想女人自有秘密,怎知是赴約。且以他身份,自無資格發問,
由他便是,仍自認真修練自家武功,遇對方有問題始指點一二。
  如此混去一下午,兩女無心再練功,各自回房,說是用餐,卻忙著沐浴梳理,甚至妝扮
得花容艷媚,衣衫光鮮,直若欲出嫁似的。
  姬水仙倒還好,白月霜年長及一輩,竟也對力天神有此舉止,恐即反應過度了。然她守
寡多年,又喜強者、英雄,力天神正符合此條件,且女人已老,總對春風少年有所閃動,以
證明搶住青春尾巴,縱使未必當真行動,然那意念卻始終有的。
  十里坳可有一段路。
  兩女晚餐後,藉著四處走走,便溜出天帝城,摸著夜黑,直往目的地奔掠,會情郎去了。
  可惜兩人哪知等在那裡者,竟非那麼回事。
  無月,無星。
  夜沉風黑。
  十里坳林區樹影幢幢,枝搖葉嗦,加上昔日死傷多人,總有一股森森氣息。
  宛若亂葬崗。
  姬水仙、白月霜期待心切飛奔至此,一股熱情竟也被陰風吹冷。
  兩人皺眉互瞧,約會怎得在此?!
  已心生警惕。
  然龍在天早有計算,見及兩女到來,遠遠即招手:「快來,在此!」輕往後移。
  相距百餘丈,又是夜黑,兩女勉強瞧及對方青衣閃動,在先人為主潛意識中:既見人招
手,當是約會者,欣喜又起,快步奔去。
  姬水仙呵呵一笑:「想嚇我們?早呢!」
  白月霜斥笑:「鬼裡鬼氣,玩啥把戲?」
  兩女自也跟著玩得興濃,怕那男人溜贏自己,雙雙追得更快。
  一閃三百丈,已抵較寬廣區。
  龍在天突地回頭笑道:「到了!」挺身而立:「約會時間到了。」
  「約你個頭!」姬水仙想斥,忽覺此人笑聲不甚習慣,仔細一瞧,登時詫愣:「你不是
力天神?!」相隔十餘丈,尚才認出對方真面目。
  龍在天笑道:「你說呢?」
  白月霜瞧他負手而立,胸現龍紋圖,登時驚詫:「你是九尊盟的人?」
  龍在天外套青布衣,背面瞧來不易辨認,但一轉正,龍紋衫立時洩漏。
  姬水仙終認出:「你是龍王八?!不好,我們中計了!」
  兩女登時抽劍欲防。
  豈知地面突地塌陷,原被挖個大坑,上鋪軟枝葉,埋伏人馬暗抽木樁,整片陷下。
  兩女驚叫扭身往上衝。
  豈知上頭巨網猛罩下來。
  那巨網粗若手指,寬及兩大房,幾乎含蓋此片空地,乃為逮捕兩人所特別製作,這一罩
下,如天塌陷,無所遁逃。
  白月霜怒喝時:「破網殺出!」
  兩女利劍如輪猛斬,眼看便要繩斷網破。豈知四面八方打來怪粉,兩人驚駭趕忙閉氣,
然仍不幸吸進些許,登時暈倒,栽落坑中。
  赴情人約會終變赴坑蹈網,雙雙落難。
  龍在天趕忙喝道:「快收網,將人制住再說。」吃過不少虧,他學會小心謹慎。
  一群黑衣人突地撲上來,上邊一張網,下邊一張網,兩張粗網卷捲縮縮,終把兩大美女
裹成粽子。
  一輛密閉車箱奔來,眾人合力扛起美女,裝入車箱,立即飛奔而去。
  龍在天得意黠笑,伸手一揮:「撤!」
  所有人一閃即散,遁入林中不見。
  可憐兩大美女始終昏迷不醒。
  赴約變赴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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