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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仙兒]交換新娘[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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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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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4 17:50:54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交換新娘 作者:仙兒

雙生不同命!是老天爺在欺侮她的親親好姊妹嗎?
狠心的爹娘要將她風光嫁到江南的富豪之家,卻要將姊姊遠嫁到北方的狼城。
這怎行!看她來個乾坤大挪移——交換新娘!
別以為她會乖乖的當新嫁娘,她可早算準了逃脫時機,呵呵!
嘎,當真人算不如天算?
這狼城城主竟不辭千里前來迎親!
啊!這提前到來的洞房花燭夜……
慘了慘了!咦,傳聞有誤?
她原以為的惡霸男人,在她受傷後還挺溫柔體貼的。
哎呀!這吻、這胸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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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發表於 2010-7-4 17:51:17 |只看該作者
楔子   
  「啊……哎呀……好痛啊……痛啊……啊!」

  不斷的痛呼聲從房裡傳出讓在門外等候的丈夫焦急不已。他一邊聽著房內動靜一邊還緊張直盯著身旁道土手中的日晷,日晷上日影的移動顯示了現在的時辰。

  「道長,未時了嗎?」

  灰衣道土搖搖頭:「還差半刻時間!」

  丈夫聽了忙握緊雙手,喃喃自語著:「夫人,你可要撐著點啊!千萬不能在這時候生,一定要撐住啊……」

  這是他妻子的頭胎,妻子也陣痛一夜一天了,依常理而論,做丈夫的怎會不願意孩子早些出世呢!只是他更加希望孩子還能在最好的時辰出世,有個富貴榮華的命格。

  知道妻子在這幾天就要臨盆了,他特地找了位道行高深的道士來卜卦,結果卦象顯示今天的未時是六合會聚最好的時辰,在這時刻出世的孩子不但是貴人命格、一生衣食無憂,還能旺家旺父母,是個天生的福星;只是偏偏末時之前的午時,卻是百年難見的最不祥時辰,若在這時出生,不但連一絲福氣都沒有,還會克父克母克家人,更是個掃把星!

  做父母的當然希望孩子能擁有最好的生辰八字,如今好壞只在半刻之隔,孩子,你可千萬別投錯時辰出世啊!

  時間不停地流逝,看著日影漸往未時移動,馬上就是未時了,危難應該算過去了吧,做丈夫的明顯鬆了口氣。

  就在這時——

  「哇……」一道輕聲尖細的嬰孩哭聲傳了出來。

  「生了!夫人生了!恭喜老爺,賀喜老爺……」站在旁邊的家丁聽到嬰孩哭聲,紛紛向老爺道喜。做丈夫的露出了欣喜笑容,很是興奮。「生了,真是生了!」

  道士卻出聲:「現在才是未時!」

  這話立刻像一桶冰水由頭上澆下,讓剛做父親的神情馬上沉下,欣喜笑容霎時不見了,他急抓過日晷來觀視!

  沒錯,日影這時才不偏不倚地投射在末時刻度上,他的臉色是一片灰敗。「這……怎會?怎……怎麼會?」

  緊閉的房門打開了,丫環急急地跑出來通報:「恭喜老爺,夫人生了個漂亮的女娃娃,是個小姐呢!」

  本就不好看的臉色在聽到又是生女兒時,顯得是更加地難看了。「道長,請到廳裡一談!」轉身就要離開。

  丫環忙再叫喚:「老爺,您別走,夫人肚裡還有個孩子啊!」

  丈夫一聽急忙回頭驚異叫:「你說什麼?」

  「老爺,夫人這胎懷的是雙胞胎,大小姐先出世,夫人肚子還有個胎兒,產婆現在正努力幫夫人將第二個孩子生下,老爺,您今天可是雙喜臨門呢!」丫環喜孜孜說明。

  「原來夫人懷的是雙胞胎,這第二個孩子不就是在吉時出生了?太好了,這真是太好了……」做丈夫的心情又從谷底拉升到天上,重再燃起喜悅。

  不久,果然又聽到第二個孩子的哭聲傳來,不同於之前的細弱,這聲音清亮悅耳,似哭又像是在笑般,道士聽了撫鬚直點頭,開口道喜:「無量壽佛,聞哭若笑,笑語如玉石,擲地有聲,輔以不俗之八字命盤,此兒定是龍鳳之材,恭喜老爺了!」

  聽到這話,丈夫一反剛才的鬱結失意,發出了得意笑聲:「多謝道長之美言,謝謝、謝謝……」哈……他還是如願得到了個福兒,上天果然是眷顧他的!

  房內,產婆和婢女們快手快腳地將兩個新生兒清洗乾淨用布幅包裹起來,做母親的半倚在床上,滿臉的虛弱卻掩不住內心的歡喜愉悅,高興地抱著兩個孩子直瞧。

  「瞧,二小姐笑了,她在笑呢!」產婆和婢女驚奇地看著後出世的小女娃。

  「真是在笑呢,好可愛!」母親看了也是一臉驚喜,大家的注意力全放在這個女娃娃身上,而另一個嬰孩則是小嘴嚅動了下,安靜地繼續睡覺。

  不過她還不曉得,只因為出生時辰那短短瞬間的差別,卻讓她和妹妹自此受到了天壤之別的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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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發表於 2010-7-4 17:52:2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喜樂鬧天鬧地的響起,鑼鼓震天,樂手像要向全天下宣佈好事般地拚命大聲吹奏,熱鬧樂聲早引來京城百姓的注目!

  京城首富賈府辦喜事,兩位千金同日出嫁,大女兒賈如花嫁與北方霸主狼城城主,二女兒賈似玉婚配江南大家金家大少。兩邊親家儘是一方顯貴,財勢兼具,加上賈府在京城地區所擁有的勢力,這三方的聯姻不只是京城裡的大事,更是天下人所注目的焦點,所以一早就有人來到花轎會經過的街道上佔位子等著看盛況。

  「哇!」只見到那拉得好長的喜樂手隊伍,大家已經迫不及待發出驚歎聲了;再看到數也數不盡、走也走不完的嫁妝隊伍,更讓百姓們都咋舌不已,果真是京城首富,簡直可以比擬公主出嫁的場面了!

  長長的出嫁隊伍綿延數裡,領頭的花轎走出城門,扛著嫁妝的僕人還遠在大街上遊行,拖延了許多時間後才全部走出京城。

  在兩位新娘要分道揚鑣而行時,由區分開來的嫁妝才儼然看出這對姐妹竟然有著天壤之別的待遇。大部分的嫁妝都向南而行,八名陪嫁的傭僕婢女也盡轉往南,連嫁妝裡最受人矚目的汗血寶馬和金玉打造成的馬車一樣盡數南行;只餘一些由陳舊木箱裝載的嫁妝和兩匹平凡馬兒拉著的普通木造馬車才是往北走。這樣的兩方陣仗幾乎是無法相比,差別實在太大了!

  由江南上來娶親的金家是意興風發,揚著笑聲領著花轎揚長南下!

  漠北狼城的迎親代表是其總管寒上致,他神情淡漠不置可否,一個手勢,迎親隊伍向相反的方向而行。

  京城北方十裡處有座界亭,過了此亭便是離開京城的範圍,此時界亭裡來了十多名的黑衣騎士和數輛馬車,他們正在等人。

  未到午時,寒上致所領著的花轎隊伍便來到界亭,一名黑衣騎土向他拱手為禮:「寒總管!」

  寒上致點頭回應:「孟橫,主人呢?」

  「主人在別館,命我來接總管!」孟橫回答,他是狼城城主隨侍之右侍衛。

  「新娘在花轎裡。」寒上致指指身後的艷紅彩轎。

  孟橫低喚了聲,一輛由雙馬拉行的雅致馬車來到花轎旁,寒上致下馬走近花轎,對著轎裡的新娘出聲:

  「夫人,已到京城邊界了,為加快速度,請夫人下轎換行馬車。」

  轎裡傳出了柔和悅耳的女子嗓音:「好的。」

  一旁的貼身丫環姿伶忙掀開轎簾,小心扶著猶還紅巾罩面的小姐走下花轎上馬車;同時,侍衛和僕人們也忙著將嫁妝搬上其它的馬車,動作迅速利落,不一會兒所有東西都被安頓好了。

  寒上致檢查沒問題了,一行人再度起程北行。

  馬伕駕車技術高超,馬車跑起來非常平穩,讓坐在車裡的人很舒服。姿伶倚在窗邊看看外面情形後,再回到小姐身邊:

  「小姐,馬車裡沒有外人,您可以拿下鳳冠放鬆一下,不用那麼嚴肅了。」

  「呃……沒關係,我還是保持這樣好了。」紅巾下的小嘴微動回應。

  「但是這樣您不會累嗎?奴婢明白那頂鳳冠可不輕呢,您還是脫下休息,以免弄得自己不舒服。」姿伶好意勸說。

  這……她沉吟了下,老實說頭上的鳳冠早壓得她頭疼了!只是拿下後就要露出馬腳了,想到要費唇舌解釋,她就覺得累!

  不過真遇上了還能逃避嗎?她也不後悔自己這麼做,就面對現實吧!

  白玉小手扯下了蓋臉的紅巾,在婢女的幫忙下拿走鳳冠,像解脫桎梏般大大鬆了口氣。

  不過,姿伶卻拿著鳳冠看了看,臉上升起疑惑:「小姐,這項鳳冠和您今早所戴的鳳冠好像不一樣,不但感覺變舊了,連鳳冠上鑲的珍珠寶石也變少了。奴婢記得鳳冠中心有顆很大的紅寶石,亮晃晃的很漂亮,怎麼不見了?」

  邊說邊更將鳳冠拿到眼前仔細觀視,最後得到一個令她大吃一驚的結果!

  「這……這根本就不是昨夜二小姐送來的那頂鳳冠啊!小姐,為什麼會這樣呢?太奇怪了!」她訝異地望著小姐。

  想不到姿伶這麼聰明!馬上就發現異樣,不說明也不行了。她輕咳聲啟齒:「姿伶,其實情形是……」

  話還沒說完,姿伶就先駭然大叫:「您……您不是小姐!您是……您是二小姐……您是二小姐!」

  身份被識破,賈似玉只好老實承認:「不錯,我是二小姐。姿伶你是怎麼區分的,怎能如此迅速就看穿呢?」她和姐姐生的絲毫不差,就連一些習慣、舉止都很類似,別說尋常人,恐怕連爹娘都會分不清。

  姿伶解釋:「雖然您和小姐模樣相像,但是喚奴婢名字時的語調不同,所以奴婢一聽就能分別您們的身份了。二小姐,您怎麼會在這裡?您不是應該嫁去江南金家嗎?但這是漠北狼城的迎親隊伍啊!啊……是不是……是不是牽錯新娘了?糟了!那就真是糟了,怎麼辦?」姿伶滿臉的驚慌失措。賈似玉卻神色很平靜。「新娘是交換了,不過不是錯誤,是我故意這麼做的。」

  姿伶唬得睜大眼看著二小姐。「故意?為什麼?二小姐,您為何要這樣做?」

  賈似玉嬌美絕俗的容顏上浮起了哀傷,「因為我明白了爹娘要將姐姐嫁給狼城城主的真正原因,爹竟……竟然是希望利用姐姐的刑克之命帶給狼城不幸,以減去狼城對賈家的威脅。爹娘太狠心了,怎……怎麼可以這樣對姐姐!我知道真相後心裡好難過,痛心爹娘的無情,也憐憫姐姐的悲慘命運,姐姐從小到大已經吃了夠多的苦頭,我不能再眼睜睜見姐姐後半輩子還要受苦受難。我瞭解自己無法改變爹娘的心意,所以我便毅然決然地決定將我和姐姐要嫁的對象交換,讓她嫁去江南金家過好日子,我則代替姐姐坐上往狼城的花轎。這是我惟一能為姐姐做的,只願姐姐可以擺脫在賈府裡的不愉快,得到新人生、幸福的新生活!」姐妹情深表露無遺。

  姿伶是很為二小姐的用心感動,卻無法贊同,「二小姐,這麼重大的事您也應該先和小姐商量,怎能自行就決定了呢?」竟連小姐也被蒙在鼓裡。

  「姐姐那麼的善良,她一定不會同意我的作法,所以我惟有擅作主張了。只要姐姐能過得好我就心滿意足!」這是她為爹娘的自私作出的補償。

  「這是當然的,小姐絕對不會答應,弄個不好還會將事情鬧開來。二小姐您到底是怎麼做的,竟然能瞞過大家的耳目?」姿伶好奇想明白。

  提到這,賈似玉就不免自得了起來。「其實經過詳細的計劃,這事並不困難。新娘子一向都要用紅巾覆在臉上,讓外人無法窺見她的面貌,所以只有從禮服樣式不同來區別我和姐姐了,因此我首先便將我和姐姐的新娘禮服交換,把屬於自己的鳳冠紅袍送給姐姐,自己則穿上姐姐的衣袍,這樣我們的身份就互換了;接著在拜別爹娘時,兩頂花轎會並排放在廳外,我先打聽出花轎的正確位置後,卻故意給媒婆錯誤的消息,又要詩本適時的拉開你,不讓你發覺異狀,好讓我和姐姐行完禮被媒婆扶出廳時能順利的上錯花轎,只要上了花轎就沒問題了!

  「不過我還是擔心姐姐會發現,為了以防萬一我暗中再在花轎裡灑上迷香,使得姐姐上轎後聞了迷香便昏昏睡去,如此就萬無一失!結果完全如同我所預料,花轎帶著姐姐南下江南,我的計劃完全成功!」

  姿伶恍然大悟,「小姐和奴婢一直都覺得新娘禮服和鳳冠太華麗了,難以相信老爺和夫人會對小姐這麼好,原來是二小姐將衣冠交換了。分離時,詩本還特別交待我要好好伺候小姐,原來也是另有含意的。」詩本原是賈似玉的隨侍婢女。

  「縱使爹娘很疼我,但他們真是太偏心了,我一直受之有愧,所以我寧可犧牲自己的婚姻,將幸福讓給姐姐。我希望姐姐以後的人生都平安順遂再沒波折!」賈似王誠心誠意地向老天爺祈願。

  姿伶卻是連連搖頭。「二小姐,您怎能肯定嫁到江南金家會比嫁給狼城城主好呢?就算這麼做能讓小姐過好日子,奴婢想小姐也不會開心的,那本是屬於二小姐您的幸福啊,小姐又怎能問心無愧的據為己有?二小姐,您不應該這麼做的!」

  「爹娘那麼疼愛我,他們要我嫁入金家,肯定是金家在財勢各方面都比漠北狼城為佳,我也看過金家少爺的畫像,他人長得斯文俊雅,是個翩翩佳公子,加上江南繁榮熱鬧、氣候溫和,比生活條件嚴酷、又充滿盜匪不安寧的漠北更適合居住。我還在私底下聽到傳言,現任的狼城城主原是個江洋大盜,燒殺擄掠、無惡不做,是個冷酷殘暴的人,後來不知用了什麼手段成為狼城城主。因為他的名聲太壞了,讓閨秀千金們都不敢嫁他為妻,所以他明知道賈家和狼城素來不合,但是爹一開口說親,他就迫不及待的答應,為的只是他迫切需要一個妻子,一個能為他傳宗接代生孩子的妻子,才不管要嫁給他的妻子長相如何?命格怎麼樣?我怎能讓姐姐嫁給這樣的人呢!」賈似玉氣憤說。

  「二小姐,您明知道狼城城主是這樣的人,您還要代替小姐嫁給他?」姿伶驚訝地叫。

  賈似玉揚起彎彎秀眉,神秘一笑。「誰說我要嫁給狼城城主的,那不等於是送羊入虎口?我才沒那麼笨呢!」

  姿伶迷惑了。「二小姐,小姐替您嫁去江南,您自然就要嫁到狼城啊,怎能不嫁?」

  賈似玉輕笑。「姿伶,就像你說的,我若嫁到狼城受苦,姐姐知道後一定心不安,日子也會過得不快樂,那不就枉費我為姐姐設想的美意了。我也不想嫁給個凶殘可怖的丈夫,所以我早已經訂好另一套應對方法,保證能讓自己全身而退。」

  「什麼方法?」這種事有法子能逃避嗎?

  賈似玉看出姿伶的懷疑,好氣又好笑地輕斥:「別對我這麼沒信心,我雖是養在深閨裡的千金小姐,不代表我單純無知到連用腦都不會。既然我能用計幫姐姐得到美滿姻緣,也能幫自己脫困!」

  姿伶道歉:「奴婢不敢,只是不知小姐要怎麼做?」

  「很簡單,我算過自京城到江南金家大約要五天路程,到漠北則更遠了,需要加倍的時間,約莫要十一、二日才能到狼城,我就算好時間在第四天放出我從府裡帶來的信鴿,讓它帶消息回賈府給爹娘,表示我上錯花轎和姐姐交換了,求爹娘救命!爹娘絕對不會捨得我真嫁入狼城受苦,會用最快的速度派人來救我,也會急急通知江南金家新娘上錯花轎的事。只是金家收到信鴿時姐姐都和金家少爺拜堂成親了,木已成舟想反悔也來不及,但我和狼城城主又沒真正成親,反悔還來得及,在這情形下,和狼城這門親事惟有作罷,我平安回轉賈府,但和金家的親事則順理成章的將錯就錯,如此全都皆大歡喜了!」賈似玉輕鬆地道出自己的計劃,一副胸有成竹樣。

  姿伶可沒有賈似玉的樂觀,擔心指出:「二小姐,您的計劃聽起來太順利了,萬一信鴿沒將信送回賈府呢?又萬一援兵沒在我們到達狼城前追上呢?再萬一狼城城主不願意放棄這門親事呢?只要有一個萬一成立,二小姐您就逃不掉了,您可有想到這點?」

  「不會的,我挑的信鴿是府裡最佳的,我還帶來了兩隻,一定能平安為我送信回賈府;再來,就算爹派的人追不上我,但是往狼城一路上都有許多賈府的據點,爹也可以用飛鴿傳書命令就近的手下來幫我,這還是我向陳總管套出的方法,絕沒問題;還有狼城即便在漠北擁有大勢力,但是賈府也不差啊,我料想那個狼城城主也不敢欺負我,否則爹不會放過他的!」賈似玉很有自信回答。

  「二小姐,您都說狼城城主不是好人了,他怎會管外邊人怎麼說?他這麼急切想要個妻子,您又是難得一見的大美人,難保他不會心生歹念不放過您,那時遠水救不了近火,即便老爺想救您也救不了!」姿伶提醒,二小姐太單純了,才將人心想的那麼仁善。

  賈似玉思索了下,臉上浮起不服氣。「我相信事情不會那麼糟的,我怎麼說也是賈府的千金,天下人皆明白賈府有錢有勢,爹和朝廷的關係又這般好,狼城城主再強悍也要讓我三分,所以絕對不會有事的!」

  姿伶見二小姐這麼堅持己見,她也不好再說什麼,不過仍要將實情說出:「二小姐,奴婢明白您所做的一切全是為了小姐,可是您的計劃卻打壞了小姐原訂的安排,不但無法讓小姐開心,還為小姐帶來很大的困擾!」

  這話讓賈似玉不高興了。「姿伶,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難道希望見到姐姐嫁入狼城受盡委屈嗎?」

  姿伶笑出聲:「二小姐,您太小看小姐了,小姐怎可能會傻傻的被老爺安排一切呢?小姐打算在往漠北狼城的路上伺機脫逃,然後與奴婢遊歷五湖四海、玩遍天下,過逍遙的生活!」

  賈似玉皺起秀眉。「姿伶,你別說笑話了,一個弱女子出外是多危險的事,姐姐再單純也不會做出這麼天真的事!」

  「二小姐,其實小姐並非是個弱女子,小姐在武學上的造詣用江湖標準來看可以稱為高手了,有足夠能力保護自己。而且……呃……反正小姐出外行走絕不會有危險就是了。」姿伶有些含混的說明。

  看看姿伶的表情,賈似玉感到自己似乎被隱瞞了一些事。「姿伶,事情已到了這種地步,你就將姐姐的計劃清楚說出,包含那些我不曉得的事。」

  二小姐真聰明,馬上便聽出了端倪,想想如今的情形也沒有再掩蓋的必要,姿伶便將所有的事全盤托出,讓二小姐明白一切。

  賈似玉聽完姿伶的敘述,愣了好半晌才回過神,驚歎不止:「你說……姐姐會女扮男裝溜出府玩耍?她還去過酒樓、賭場,甚至……青樓妓院?真的?真的嗎?」

  姿伶點點頭。「小姐說這是為了適應外面的生活,也是體驗人生,以便離開賈府時能順利行走江湖,所以小姐具備足夠能力在外生存,絕沒問題的!」

  「姐姐為什麼不告訴我這些事?為何要瞞著我?難道我還不足以讓她信任嗎?」賈似玉有些感傷,她以為她們姐妹間是無話不說,沒有任何秘密的。

  姿伶趕忙解釋:「二小姐,您有著老爺夫人的疼愛,是千金小姐命,根本不需要學習這些技能,也不會有獨立生活的機會;相反的,小姐從小受嫌棄的命運讓小姐必須要自立自強,小姐很清楚老爺夫人不可能為她找到好的歸宿,小姐不想認命接受,因此就先作好準備以便機會來時脫離賈府,過自己想要的生活。沒同二小姐您說,也是不想惹起風波,不願令二小姐擔心。」

  賈似玉看著姿伶:「所以姐姐就計劃好要在出嫁時離開出走嘍?」

  「事實上小姐早已經可以離開賈府了,還留下的原因是為了二小姐您。小姐曾對奴婢說過,二小姐雖然很受寵,但是身旁卻沒有可以談心的人,小姐不忍為了自己的自由而離棄您,也捨不得這分好姐妹感情,所以小姐是想待二小姐您出嫁後才離開,不過沒料到兩位小姐會同時出閣。小姐還詳細調查過江南金家的少爺,確定他是否能配得上二小姐您,小姐真的很愛護二小姐您的!」姿伶告訴賈似玉。

  霎時,賈似玉心裡一點的不滿全部消失,只剩下滿心的激動!「原來姐姐這般為我著想,但我所設想的好意卻打壞了姐姐的計劃,我的確是太莽撞了!」她忍不住責怪自己。

  姿伶趕緊安慰:「二小姐,這也不全是您的錯,是您和小姐都太關心對方,才會發生這樣陰錯陽差的事,真像老天爺在故意開玩笑般。只是現在事實已造成了,奴婢想小姐自有辦法應付的,二小姐您別擔憂;倒是二小姐您要面對更危險的情況,您自己更要當心呢!」

  賈似玉半惱半笑的睨了眼姿伶:「你這丫頭就是不相信我的能力,你能放心姐姐不會有事,怎就要擔心我呢?我也一定不會有問題的!」

  「二小姐,狼城比江南金家更麻煩,還是小心為上!」姿伶仍是無法放心。

  「姿伶,以前總覺得你沉靜不多話,現在怎變囉嗦了?你如今和詩本交換,成了我的婢女,就別老喚我二小姐,叫我小姐吧,以免敵人疑惑。」賈似玉吩咐。

  姿伶恭敬回應:「是的,小姐!只要小姐別再賺奴婢囉嗦,奴婢一定盡心服侍小姐!」

  主僕對視一眼,化開了笑容,在這個時刻自是更要主僕一心才能共度難關!

  「小姐,您渴不渴,要不要喝水?馬車裡還有點心呢!」姿伶指指桌上的茶點。

  「狼城想的還真周到。說了這麼多話你應該也口渴了,一起喝茶吧。」賈似玉招婢女一塊兒。

  「小姐,您真是最體貼奴婢的好主人了!」姿伶利落地倒了兩杯茶,不忘嘴甜回話。

  賈似玉呵呵笑:「這麼會說話,可見姐姐真是教導有方,比起來詩本可笨多了,希望別再加添姐姐的麻煩才好!」

  「小姐過獎了,詩本做事一向都很認真,不過當她明白大小姐的真面目後,可能會受到很大的驚嚇吧!」姿伶笑著回答。

  「呵……」馬車裡又揚起了主僕兩人的笑聲。

  在笑聲裡,賈似玉心不免開始惴惴不安,自己的計劃真能成功嗎?

  不行,自己不能沒信心,她一定要成功!她才不要嫁個聲名狼藉的丈夫呢,所以一定得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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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馬蹄聲在樹林裡迴盪,一個身形健碩的男子騎在一匹墨黑的駿馬上快速馳騁,只見那男子左手拿弓、右手拿箭,邊騎馬邊將箭搭在弓弦上,只要見到枝幹上劃有標記便拉弓射箭,箭射出後他卻沒停下看結果,策馬繼續向前奔跑,再飛快從背後箭袋裡拿出箭再尋找新目標。陽光從樹葉縫隙中篩下,灑落在冷俊剛毅的臉龐上,自信飛揚在劍眉間,正中目標是理所當然的事,一人一馬形成一個彪悍光影。

  他身後跟著一個高壯侍衛,侍衛負責沿途收回釘在目標紅心上的箭,他一手抱著箭袋、空出另一手收箭,騎在馬上的身姿矯建,顯示他過人的武功修為,他手裡的箭袋已搜集到七、八隻箭了。

  射出箭袋裡最後一隻箭,男子拉緊韁繩停下馬,大手向著箭落的方向提起內力一吸,釘在紅心上的箭便像有生命般的飛回到男子手裡。箭端上的紅色粉末令他得意地扯出一抹笑容,冷毅的俊容加添瀟灑風姿,侍衛也在這時趕到。

  男子將手上的箭拋給侍衛,淡問:「成績如何?」

  「十二箭、十二中!」侍衛回答,將箭歸入箭袋。

  男子看看自己的右手,「還不壞嘛!」其實他是慣用左手,左手的威力會比右手更加的驚人。

  「主人可在馬上左右開弓,而且箭不虛發,已是漠北第一高手了!」侍衛讚許。

  男子哈哈一笑,騎著駿馬緩步而行。

  「屬下已有許久未聽到主人的笑聲了!」

  看了眼侍衛,男子語氣轉為冷騭:「在狼城那種虛偽鬥爭的氣氛裡,誰笑得出來!」

  「狼城在主人手裡脫胎換骨,聲勢臻向頂點,和以往相較,不可同日而語,那些人還愛找麻煩,太不講理了!」侍衛不平。

  「失去權勢的人就是如此了!」精銳的眸光冷酷懾人。

  「只怕新夫人承擔不起壓力。」侍衛話裡有著憂心。

  「我的人料想他們還不敢動!不過她也只是交差用,不必費心理會她的心情。」不在意的口吻。「但是據探子回報,這位新夫人八字硬,身帶刑克之命,賈府會將她許配給主人,其用心昭然若揭。賈三淙真是狠毒,城主您不該答應聯姻的!」侍衛氣憤也擔心。

  「哈……你以為我會害怕嗎?」

  男子笑得張狂,加快騎下速度,侍衛也揮動韁繩催促坐騎跟上。

  出了樹林,林外立著一隊著黑衣勁裝的騎士,男子率先騎馬離開,騎士們也緊隨著主人而去。

  難得找到放鬆心情的時候,他可要好好的玩樂一番!看看天上燦然的夏日,暑氣直往上冒升,他心裡有了主意,直往樹林旁的溪流奔去。

  這溪流的源頭來自雪山,夏日雪融彙集成河,所以河水冷冽異常,尋常人絕受不住這樣的冰寒,但是男子一點都沒將這點寒意放在心上,來到河邊褪去衣衫後就直接跳入溪裡,凍徹心扉的冰冷只讓他感到痛快,他自在地在溪水裡游泳,沾濕的結實體魄在陽光下閃動。

  晚些,手下便會將他的新娘帶來,除去災星命格外,據說她是個美人呢!這樣最好,起碼有賞心悅目的功能。至於命相之學他根本不相信,也不想理會,她只是佔著一個名分而已,又怎會影響到他呢?

  不過她最好別有非分之想,否則他會不客氣地讓她明白生活在地獄裡的滋味!

  一股莫名的寒意襲上,將本靠著錦墊小寐的賈似玉驚醒!

  她忙來到窗旁打開窗子,讓吹入的風拂去突生的不安感。一定是自己被姿伶的憂心給影響了,才會如此的心緒繁雜,她將一切計劃都安排得很妥當啊,沒理由不成功。她該冷靜,不要再胡思亂想。

  轉回頭看到姿伶靠著桌子睡著了。在馬車裡雖比轎裡舒服,可是實在很無聊,想到還要坐上四、五天的馬車她就頭疼,該找些東西來打發時間,不知爹娘為姐姐準備的嫁妝裡有沒有書本或女紅,記得要讓姿伶去找找。

  轉回頭看著窗外四周景色飛快向後退,馬車離京城愈來愈遠了。北方是她不曾去過的地方,或許她的不安就是來自於距離,如果馬車能走慢些,或者乾脆停下來,是最好了!

  這念頭湧起後,讓賈似玉低首沉思,離京城愈近,她就愈加容易脫身被救,當然也愈安全了,或許她該動腦筋想個拖延的辦法來。

  接下的時間裡,賈似玉就努力在找尋能拉慢馬車行進速度的方法中度過。很快的太陽西沉,到了黃昏時分,在賈似玉心中有了主意後,正好感到身下馬車也漸漸緩慢地停了下來。

  賈似玉忙往外看,好似來到一個山莊裡,不是她所想的會是在中途所遇上的小鎮客棧休息。

  「小姐,我們要在這裡過夜嗎!」見小姐在想事情,姿伶睡醒後就一直不敢打擾,現在見馬車停下,好奇問。

  賈似玉一臉的疑惑,她也不明白。這時敲門聲響起,姿伶忙過去回應,賈似玉則快速拿起鳳冠戴上,手抓著覆臉用的紅巾。

  姿伶走向她稟報:「小姐,這山莊是狼城的產業,今晚我們要在此休息。」

  賈似玉點點頭,姿伶為小姐披上紅巾,扶著她緩步走下馬車。

  紅巾掩住了眼前一切景色,她只能讓姿伶牽扶著,由紅巾下方隱隱約約看路而行;但她能聽到兩旁傳來呼喝鼓掌的雜音,似乎站了許多人在看著自己,還不時的飄出「恭喜城主」、「恭賀城主大婚」……之類的道喜聲,令賈似玉感到很納悶。

  怎麼會有歡呼聲呢?他們還沒到狼城啊,狼城城主怎會在這裡?

  才這麼想,姿伶便莫名的帶她停住腳步,接著賈似玉聽到陌生的低沉嗓音響起:

  「交給我!」

  姿伶看著眼前高大冷俊、氣勢偉岸的男人,遲疑問起:「你是誰?」

  「哈……」四周人發出了哄堂大笑聲,然後那男人清清楚楚地飄下了答案——

  「我就是狼城城主莫天忘!」

  轟地一聲,賈似玉心抽緊,姿伶扶著她的手也糾緊著!

  「奴婢見……見過城主!」姿伶驚慌又結巴的執禮。

  在賈似玉還未從震撼中回過神時,便感到姿伶扶著自己的手離開了,她心慌的正想找依靠,一隻寬厚手掌將她的小手包覆住,粗糙的掌心輕摩著她細嫩的柔荑,她身子傳來一陣輕顫,她明白是誰握住她的手了。

  「恭喜城主大婚,願城主和夫人能白頭偕老、百年好合!」寒上致上前祝賀。

  莫天忘朗聲笑著:「寒總管,也辛苦你了!」

  「不敢,這是屬下的職責!」寒上致微笑回應。

  「今天是值得慶賀的好日子,今晚眾兄弟就不醉不歸吧!」莫天忘宣佈。

  現場立刻爆出歡欣鼓舞的喧鬧叫聲,好不熱鬧。

  賈似玉卻是整顆心都亂了,怎會這樣呢?面對完全沒按照所預料中而突然冒出的情形,她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完全慌了手腳!

  掌裡顫抖的小手讓莫天忘唇角揚笑,果然是富家千金,單純怯懦,一點小場面就嚇得發抖。不過她的反應也令莫天忘少了敵意多了點憐惜!

  「走吧!」莫天忘拉著新婚子欲回洞房,但是賈似玉還沒回神,受到牽扯便愣愣地往前走,卻沒顧到腳邊及地的裙擺,一腳便踩在下擺上,沒站穩的往前踉蹌,

  莫天忘手一使勁,穩住了妻子的身子,沒讓她摔倒,但是蓋在她臉上的紅巾卻滑落下來,露出了她的真面目。

  「哇……」四周立刻響起了一片驚歎聲,眾人都為眼前的美人看直了眼。

  莫天忘打量著身旁的俏佳人,心裡也是驚艷不已!

  探子回報時只輕描淡寫點出是個美人,但不知竟然是有如此閉月羞花、沉魚落雁的傾城之姿。彎彎兩道柳月眉、一雙秋水明眸晶瑩閃動、鼻樑秀氣挺直、一點嫣紅的小嘴、膚白賽雪,就算在寬大的新娘袍下仍能看出她有著窈窕身形,嬌美得令人移不開眼。

  賈似玉也錯愕地看著莫天忘,他不是個惡名昭彰的壞人嗎?那該是生得橫眉豎眼、一臉的陰狠尖刻啊!要不也是小頭銳面猥瑣的人物才對,怎會是這樣一個俊逸脫俗的男人?只見他一身的器宇軒昂、傲然凌霄,頎長身形配著卓爾超群的氣勢,將他襯托得有如神祇般震懾她的心,令她受到嚴重驚愕。

  發現自己妻子呆呆地盯著自己,莫天忘眼底多了抹清淡笑意。「看來你對我這個丈夫很是滿意了!」

  周圍馬上又爆出了笑聲,賈似玉臉迅速燒紅了!

  他竟敢嘲弄自己,惡徒還是惡徒,就算有著好看的外表,仍不掩他可惡的本性!她忙垂下眼不看莫天忘,氣悶在心裡。

  莫天忘可不接受妻子的漠視,在眾目睽睽之下他大掌抬起了賈似玉的小下巴,逼她面對自己。「記住,有我在的地方,你眼光只能跟隨著我,沒我命令不准移開!」

  怎會有這麼霸道的人?!賈似玉為他狂妄的舉動頰上更添紅霞,又羞又怒。

  莫天忘帶著輕忽的語調再道:「既然紅巾已落,就省去揭頭蓋這步禮數了。來人,帶她回房!」他放開手下令。

  孟橫領命。「夫人請!」

  賈似玉抿下唇,心裡的火氣正熾,但處於弱勢的她也只能含怒在姿伶的扶持下離開,身後仍能聽到呼喝的笑鬧聲。

  穿過迴廊拱門,來到一座被花園圍繞的獨立樓宇,孟橫帶著賈似玉主僕走入屋裡。

  「夫人,這兒便是新房了,花廳裡已備有晚膳,請夫人用膳,也請夫人在主人未回房之前別擅自離開。」交代完,孟橫便恭敬退下。

  姿伶才關上門,賈似玉已經忍不住怒罵出聲:

  「可惡,太可惡了!怎麼會有如此可恨的人,氣死我了!」

  莫天忘不但沒將她放入眼裡,還這般的污辱她,從小到大從沒人敢這樣輕視她,太過分了,該死的莫天忘,太可恨了!

  「小姐,別生氣了。」姿伶忙扶賈似玉到椅子上坐下,再取走那頂笨重的鳳冠。

  「我怎能不生氣?你看莫天忘那目中無人的樣子,這口氣誰忍得下來?可惡!」她被激怒的只想拿刀砍了那個討厭的男人。

  姿伶安撫地輕拍小姐的背:「小姐,看不慣就別看了,氣壞自己劃不來。奔波一天您一定餓了,奴婢伺候您用晚膳。」

  「我氣都氣飽了,怎吃得下。不吃了!」她不想吃狼城準備的任何東西。

  「小姐,今晚是洞房花燭夜,您要面對城主,很花體力的,不吃就沒力氣了!」姿伶勸說。

  這話提醒了賈似玉,她像坐到發燙的鐵板般驚跳起身,臉像蘋果般脹得通紅,結巴大叫:「你……你以為我會肯和……和那該死的男人做……做那……那種事!我……我才不要!打死我也不要!他休想……休想碰我,休想……休想……休想!」出嫁前,娘已向她解釋過何謂男女情事,她是在臉紅心跳中明白的。

  「小姐,您別激動……」

  姿伶話沒說完就被打斷。「你明知我根本沒有要嫁莫天忘的意思,還這麼說,我當然會激動了!」

  姿伶看著賈似玉:「小姐,就是因為奴婢瞭解您不願嫁給城主,才要您用膳養足體力以應付他。您也該明白城主絕不是個好對付的人。」

  這話說到了重點,賈似玉頓了下,有些頹然地坐回椅子。「莫天忘出現的確是我意料之外的事,他怎麼會親自來呢?他應該留在狼城才對。討厭,他這一來全打壞我的計劃了!但是我絕不會讓他欺負我,絕不答應!」她非常肯定。

  「只是這似乎有些困難,城主看來不像會接受拒絕的人,若他用強,奴婢真擔心小姐您……您會逃不了的。」姿伶很憂慮。

  賈似玉想撂下絕對的話,但是一想到莫天忘霸氣的模樣,她的大話就說不出來,苦惱地敲著額頭不知道該怎麼辦。

  姿伶看小姐這樣也很煩惱。「小姐,晚膳總要吃的,先用膳吧。」

  「事情變成這樣,我哪有心情用膳?你若餓了你去吃吧。」賈似玉緊皺秀眉道。

  「小姐不用膳,奴婢哪敢用呢。只是這樣也解決不了事,反而餓壞自己而已,您多少還是吃點吧。」姿伶勸著小姐。

  賈似玉沒空聽姿伶說話,辦法、辦法,她急著要找對策!只是愈是急著要想法子,腦袋愈是一片空白,急得賈似玉抓住姿伶的手求救:

  「怎麼辦?怎麼辦呢?我不要他碰我,我寧可一死也不要!可是我又不能現在就說出自己真實的身份,那會害了姐姐的,那該怎麼辦才好?怎麼辦?我真是六神無主了!」

  賈似玉對姐姐的感情令姿伶動容,她也努力幫忙想法子。小姐是個弱女子,要應付城主絕不能用武力,但是在洞房花燭夜要他放過小姐也不可能,小姐又是如此極端的不願意,那該如何做才能兼顧雙方呢?

  突然一道靈光閃入姿伶腦裡,她想到法子了!「小姐,我有個主意可以幫您,但是手段不是很光采,不知行不行?」

  「什麼主意?快說、快說!」她不管光不光采,只要能擺脫莫天忘就好。

  姿伶紅著臉,有些難以啟齒地開口:「有一種叫『迷情醉』的迷藥,人服用後會產生像在做呃……那……那種事的幻覺,而且幻象確實如真,就算再厲害的人也會誤假為真,絕對無法分辨真假的!」賈似玉馬上明白姿伶的意思。「你是指讓莫天忘服下迷情醉,使他陷入幻境裡,其實他並沒得逞,那不過是一場夢而已?」

  姿伶點點頭。

  賈似玉驚訝:「世上竟然有這樣的迷藥!這的確是個好方法,但是又要從哪裡找來迷情醉這種藥呢?」

  「這藥奴婢有。」姿伶回答。

  「姿伶,你怎麼會有?」賈似玉更訝然了。

  「實際說來,那藥是大小姐的,大小姐改裝成男子外出後,時常在外面發現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她都會好奇的買回家玩耍。這迷情醉是大小姐從西域商人手裡買下的,聽說這藥專銷青樓妓院,那些姑娘們都會拿這藥來矇混客人,而且保證成功!」姿玲說明。

  賈似玉聽了臉色不好:「這……這不代表我和那些青樓女人一樣了?」

  「小姐,已到這個時候了,保住清白重要,管不了那麼多了!」

  歎口氣,賈似玉只能無奈地點頭。「藥呢?」

  「大小姐出嫁前將重要的東西收拾在個小木箱裡,跟嫁妝放在一起,迷情醉就在木箱裡,奴婢這就去取來,小姐您就趁這時用晚膳吧!」姿伶不忘叮嚀。

  「你這丫頭就怕我餓著。好啦,我用膳,你快去拿東西!」賈似玉答應。

  「奴婢這就去!」姿伶快速地走出了房間。

  問題得到了解決,賈似玉一顆心總算能稍為放下,心情一鬆就真感到餓了,她來到花廳,廳裡的桌上擺著豐盛的晚膳,她坐下拿起碗筷用膳。

  一會兒後,姿伶回來了,她從衣袖裡拿出一罐白瓷瓶子,賈似玉忙接過來看。

  「這就是迷情醉?要怎麼用啊?」

  「據大小姐的說法是倒出一些迷情醉的粉末混在胭脂中,將它抹在唇上,當城主吻上小姐時便會吃到迷情醉,迷情醉藥力強,很快便能迷倒城主了。」

  賈似玉急反對:「我不要,我才不要和他……相親呢,直接混在茶裡或酒中騙莫天忘喝下就行了啊!」

  「不行,大小姐說過迷情醉要在男人情慾揚起時才能發揮最大效果,否則容易失敗被發現。小姐,想成功就必須要付出一些代價!」這代價總較失身來得輕。

  賈似玉抿系紅唇,心裡一番交戰後,不得不退讓。「我這裡有胭脂,你就將迷情醉混入吧!」她拿出隨身帶著的胭脂盒。

  姿伶打開瓶蓋,倒出一些白色粉末加在胭脂盒裡,用小指稍稍攪拌下,白色粉末就完全融入殷紅的胭脂裡,看不出任何破綻。

  「小姐,用這胭脂時您自己也要小心,別吃到了!」姿伶將胭脂遞還給小姐時提醒,再將瓷瓶收回衣袖裡。

  「我會小心。姿伶,你也坐下來用膳吧。」謹慎小心是一定要的!否則後果她根本不敢想像。

  主僕兩人用完膳,馬上就有婢女入門收拾善後,還準備了熱水讓賈似玉沐浴。

  想到這或許是莫天忘要她淨身以便讓他欺負,賈似玉就冒火的不想順他的意,不過愛潔淨的她不沐浴又感到難受,最後還是勉為其難地妥協沐浴淨身。

  褪去一身的疲憊,賈似玉一身舒爽地回到內室,坐在梳妝台前讓姿伶為她拭乾髮絲。

  「小姐,您會不會緊張啊?」

  賈似玉挺直背脊傲氣回答:「我才不會緊張,我不會害怕莫天忘的!」她告訴姿伶,也是告訴自己,她不怕他。

  不過賈似玉才梳理好長髮,還來不及套上外衣,門就被無預警地推開。

  高大身影進入內室,賈似玉被嚇了跳站起,身子緊靠著梳妝台盯著眼前看似喝醉了,卻步伐穩健走向自己的男人。他怎這麼快回來?

  「退下!」鷹隼般的利眼輕掃過姿伶。

  姿倫不敢遲疑,趕忙退下,房裡剩下這對互相對視的新婚夫妻。

  愈靠近她,愈能清楚聞到發自於她身上的淡雅香氣,清新迷人,一身單薄的衣裳明顯露出了她炜纖合宜的身材,配上那張不施脂粉猶然美麗絕倫的容顏,看來他娶到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了!莫天忘心裡很滿意,更想得到她,加快腳步來到妻子身邊。

  見到他眼裡露出的慾望,賈似玉才驚覺到自己穿的單薄,下意識想拉緊身上的衣衫,他人已經來到面前。她被摟入一個寬厚的懷抱,他帶著酒氣的唇也馬上落在她香肩上,急切想品嚐她的美。「不要!」賈似玉反射性地立刻就大力推開他,雖然撼不動如山的男人,但至少打斷了他放肆的舉動。

  莫天忘皺起濃眉看著她。「你說什麼?」

  現在還不能激怒他,賈似玉忙逼出笑臉溫柔出聲:「你……你別那麼急,我們還沒喝交杯酒呢。」

  莫天忘臉色和緩了些放開她,命令!「倒酒來!」

  賈似玉咬牙忍住氣,「好,你等等。」來到放著交杯酒的桌上,倒了兩杯酒邁著蓮步走回,遞了一杯酒給莫天忘。

  大掌接下,舉起酒杯,「乾杯!」輕碰了下妻子手裡的酒杯,一飲而盡。

  賈似玉見他如此,也只得硬著頭皮喝下杯裡酒,濃濃酒意衝上,讓她有些站身不住,莫天忘順勢再攬住她,又想一親若澤。

  「等等!」賈似玉又出聲制止。

  嗯?莫天忘何止豎眉,連臉色都沉下。

  不待他發怒,賈似玉趕忙一臉嬌羞開口:「我娘交代,妻子該將最美的一面獻給丈夫,但我現在既沒梳頭又沒妝扮,至少該讓我上點胭脂再伺候……夫君吧!」

  夫君的稱謂讓莫天忘散去些不豫,他大掌抬起小下巴,看著她:「你這樣就很好看了!」

  「但還是不夠啊,今晚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女人一生只有一次,當然希望能慎重。夫君,女為悅己者容,你難道不希望我為你上妝打扮,討你歡心嗎?」一雙似水秋眸流轉,盡釋媚態嬌柔要求。再強悍的男人也逃不過如此佳人的請求,何況她的費心是為了自己,莫天忘也不忍拂逆。「好吧,不過別讓我等太久!」

  賈似玉微笑點點頭,回到梳妝台前坐好,小手利落揮灑,淡掃蛾眉、輕抹脂粉,最後再在姣美唇形點上絳紅胭脂,沒待多久,便活脫脫地呈現了個粉雕玉琢的絕俗佳人。

  莫天忘冷眼看著妻子打扮,見到成果後,他也不免輕揚唇角,經過妝點後的賈似玉確實美得驚人,值得他等待!

  強健手臂一伸,再將她抓入懷。「不准再有意見了!」

  賈似玉笑得歡欣,「不會再有了!」微瞇起眼,等待他的唇落下,遊戲便完結。

  哪知莫天忘卻先將她抱起上床,且不是先吻她的小嘴,他唇依然眷戀她的頸肩,烙上一個個的吻痕,再延伸到她的粉頰耳際,手也不規矩地深入衣內四下游移,就是不來到她唇上。

  賈似玉被他逗弄得驚心,身子反應出一股燥熱輕栗的陌生感受,讓她更慌了!

  「別……不要、不要……不要……」她大聲拒絕,忍不住再次大力推拒他。

  莫天忘驀地從床上坐起,賈似玉驚愣地看著他,他要發怒了嗎?

  「為我寬衣!」他眸裡跳動著慾火,沉聲低喝。

  賈似玉心放鬆了下,還好他不是生氣,忙順從地起身為他脫衣裳。在他沒嘗到她唇上的迷情醉前,自己只能忍辱負重,不能壞了計劃。

  夏季衣裳穿得少,賈似玉除去腰帶,解去衣扣,褪下他的外衣、中衣,但來到內衫時,手依稀可以觸到他健碩的體格,讓她不禁心跳如雷,紅透了臉,解盤扣的手微微顫抖,費了好大勁才解開,還聽到了莫天忘的取笑聲:

  「害羞了嗎?我的新娘!」他速度快,大手一揮,她的薄衫就被脫下,露出最貼身的兜衣。

  「啊……不要!」賈似玉驚聲叫,不要二字又脫口而出。

  「你沒資格說不!」莫天忘推倒妻子,兩人躺臥在床,志得意滿的他這次準確地封住了檀香小嘴,奪取她的吻。

  賈似玉已被他如獵豹般的迅猛攻得無力反擊,只能傻傻地任憑他掠取,而他的舉動更加強悍大膽嚇壞了她,賈似玉根本逃不開,也忘了如何抵抗!

  就在她也被撩撥得慾火焚身時,莫天忘的舉動卻漸漸放慢了,不久後,他便倒在賈似玉身上,沉沉昏睡了過去。

  壓在身上的巨大重量逼得賈似玉清醒過來,好重啊,壓得她快喘不過氣!她手腳並用使出了全副力量,好不容易才推開個隙縫讓自己能從他身軀下鑽出,累出了她一身汗!

  思及唇上或許還殘留有脂胭,賈似玉顧不得疲累,急忙下床找來手絹拭唇。擦去含有迷情醉的脂粉痕跡,再從櫃裡拿出姿冷趁著幫忙山莊婢女收拾晚膳拿回廚房時,機警帶回的一罐雞血,她將雞血灑些在床鋪上製造落紅的假象,再將那罐雞血從窗子丟到後面的花園裡滅跡。

  成功了!這時她才能好好地坐下,好好地吐出一直壓在心上的大氣!

  心情平靜後,賈似玉臉上浮起了笑容,起身慢慢走回到床前,得意看著趴在床上的男人。

  「自大狂、霸道鬼,你不是認為自己很強嗎?不一樣被本姑娘擺平了!得意什麼,哼!」

  她不屑地撇撇嘴,想起他對自己的命令呼喝,她有氣的握緊拳頭,不客氣地在莫天忘背上重捶兩下出氣。

  「哇,好痛!」結果卻是她甩著手喊疼。

  這男人是銅牆鐵壁鑄成的啊?肌肉竟然這麼堅硬,反倒弄痛了自己。

  這時,床上的男人突然有了動靜,驀地翻過身軀仰躺,讓賈似玉嚇得忙跳離開床,遠遠看他想做什麼?

  但等了好一會兒都不見他有其它的舉動,原來他只是翻身而已。賈似玉拍拍胸口再走回床邊,不滿地低頭在他耳邊叫:

  「你這男人平時嚇人就算了,連睡著了也一樣教人心驚膽跳,討厭!」

  討厭二字剛落,理該熟睡的男人卻伸起手,一把抓住耳旁吵鬧的女人,往床內一甩,緊接著便是以泰山壓頂之姿,側過身去將柔軟身子當抱枕摟在懷裡,繼續浸入無邊的綺麗夢境裡。

  「哎呀!」叫聲後,賈似玉發現自己又莫名其妙的回到床上,再度被莫天忘壓在懷裡。

  他醒了嗎?她忙抬頭看著他的臉,緊閉的眸子、平穩的呼吸,他沒有一絲睡醒的跡象。原來這男人不但惡霸,連睡癖都這麼差!

  急忙要再推開他,可惜這次他是用手腳纏住了懷中的獵物,無論她怎麼掙扎都板不開他如鐵鉗般的手臂。一會兒後,她已是氣喘吁吁了,但是身旁的男人仍未移動一分。

  可惡、可惡!這個可恨的男人,連昏睡了還要欺負她!她氣得粉拳捶向結實胸膛,卻不敢用力怕疼的會是自己;也罵自己笨,她幹嘛要靠這男人那麼近,他是她的對頭冤家,她應該離他愈遠愈好,她真是笨死了!

  只是生氣也無濟於事,改變不了事實,賈似玉再不願意也只能委屈的和莫天忘同床共枕。打了個呵欠,掩不住襲上的睡意,今晚用去不少力氣,她也累了。

  歎口氣,她無奈地倚著寬厚胸膛閉起眼,明天想必還要費神應付這男人呢,睡吧!賈似玉在懊惱氣悶中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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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4 17:53:09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身子傳來一陣陣的騷動,像有人在搖著她般,賈似玉無意識地揮揮手,模糊低喃:

  「詩本別吵,我還要再睡!」

  她埋頭繼續睡,但是接著卻換成背上傳來一陣陣麻癢感覺,彷彿是有雙粗糙手掌輕撫著她的背。

  打擾了她的睡眠,她不高興的蠕動了下身子,「詩本,走開,不准吵我!」心下也感到奇怪,怎麼詩本的手變粗了?

  「嗯?」一個低沉的輕哼傳入她耳裡,她模糊地認出這是男人的嗓音……男人?男人兩個字一入腦裡,立刻就讓賈似玉清醒了過來!

  一睜開眼睛,看到的便是張放大的男人臉孔,嚇得她不由得驚叫:「啊!直覺反應就是往後退,但被身後的鐵臂擋住了退路。

  「見到我需要這麼驚訝嗎?」莫天忘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的妻子。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不絕大腦的話脫口問出,看到他劍眉挑起,立刻醒悟自己說錯話了,馬上改口:

  「我……我的意思是,你……你為何會這麼早就醒了?」姿伶說過迷情醉藥效強,會讓人昏睡一整晚,怎麼他竟然能比自己還早清醒過來?

  聽到這話,莫天忘看著賈似玉的目光顯得有些奇異,沉吟著沒回答。

  賈似玉被他看得很不自在,小心問:「為什麼這樣看著我,我……說錯了什麼嗎?」

  「你沒說錯,反而太一針見血了!」莫天忘微瞇起眼說。

  「我不懂,這話是什麼意思?」賈似玉一臉的迷惑。

  莫天忘手指撫弄著她柔和的下巴曲線,輕吐出話:「我們昨夜真在一起嗎?」

  賈似玉心一窒,輕顫的結巴擠出話:「當……當然了,你怎……怎會這麼問!要不我們……怎會……怎會共枕一夜?我……我也不會……全……全身都酸疼啊?」她模樣羞怯地低下頭偎著他胸膛。娘告訴她女人初夜後會落紅、全身酸疼,這樣說應該沒錯!

  莫天忘眸裡仍有異樣光芒閃動,突地他抱著懷中人坐起,大手掀開被子,檢視床上的痕跡。

  賈似玉被嚇了跳,忙抱緊結實的腰肢,隨即竟然發現自己未著寸縷,更是羞得急要抓來被子遮住身子。「我……我怎會沒穿衣服呢?」

  莫天忘看到了暗色乾涸的血跡,但對她的話又露出不解神情。「你應該穿著衣服嗎?」

  「呃……我……我是害羞,話才……才隨……隨口而出的,你怎不會體會女子的心情嘛!」她將身子更加深埋入莫天忘的懷中,真想咬斷自己的舌頭。

  笨啊!她怎可以不經大腦亂說話!但她記得自己睡著前還穿著薄衫啊,一定是他醒後為她脫去衣服的。大色狼,但他又為何要這麼做呢?

  莫天忘沉默了會兒,大掌仍游移在她裸露的背脊。

  賈似玉不明白他在想什麼,心中卻不斷冒起很不好的感覺,難道他明白了什麼嗎?不會的,姿伶保證會誤假為真啊,他不可能會識破,她要有信心,他絕不會知道的!

  「如此雪白的肌膚,怎沒留下痕跡呢?」低沉的嗓音輕語。

  「咦?你說什麼?」賈似玉抬頭望著莫天忘。

  莫天忘迎上她的眼眸,無語卻直接俯下臉吻住了懷中人兒。

  嚇!賈似玉愕然的輕抽口氣,沒預料他會吻自己,不過這一輕抽氣,只讓莫天忘吻得更深,品嚐她的甜蜜,也與腦裡的記憶相比較。

  那麼貼近的距離讓賈似玉無法不閉上眼,想推開他,但他抱得好緊,他強勢侵入的唇舌帶給自己是奇妙怪異的感覺——說厭惡,自己卻不由自主的心跳加快;說痛苦,更還添加了莫名的甜美歡愉!到底吻是什麼滋味,她竟是無法說清楚。

  在他的豪奪下,又籠罩在他強烈的氣息中,一心想反抗的賈似玉也不禁被馴服了,沉迷在他的吻裡;但在這時候,莫天忘卻放開她起身下床,乍失溫暖的懷抱讓賈似玉愣了愣,反應不過來。

  「伺候我穿衣!」莫天忘冷然的命令傳來。

  他的語氣讓賈似玉清醒,一股火氣又冒出來,這男人將她當成沒有心的傀儡娃娃嗎?竟然隨意操控她的情緒、玩弄她,他真是過分的可以!

  見她沒動靜,莫天忘看她一眼,「沒聽到嗎?」語氣雖平淡,卻帶著不可忽視的威嚴。

  賈似玉咬咬唇,現在自己也沒能力反抗他,只能忍耐先順從了。她撿起床上的薄衫背著莫天忘套上,再下床來到他身邊為他整理衣裳。

  低沉的嗓音在她頭上揚起:「我不喜歡將同樣的話說上兩遍,這是你第二個要記住的事!」

  賈似玉沒應聲,不懂這一會兒邪魅、一會兒霸氣,一會兒又冷得像冰的男人真正的性格是什麼!她只更加確定一點,時間一到,不管用什麼方法都要離開這個人。真當他的妻子,自己肯定會被他氣死!

  為他理好儀容,她轉身要走開,被莫天忘拉住,臉又被抬起面對他。

  「我看得出你眼裡的抗拒,明白你並非真心服從我這個丈夫,那昨夜裡曲意承歡的女人又是怎麼回事?我會弄清楚!」

  俊臉上銳利眸光一閃而逝,露出個沒啥笑意的笑容,莫天忘大步離去。

  賈似玉俏顏上又紅又白,也又驚又懼,放下的心很自然又被吊起在半空中。為什麼會有這麼多意料外的事發生呢?老天爺,您怎不幫幫我啊!

  車隊繼續往北方行,但換成是莫天忘親自帶隊,賈似玉主僕兩人還是待在馬車裡。

  「小姐,城主真這麼說?」聽到小姐的敘述,姿伶訝然叫。

  賈似玉點頭。「你雖擔保迷情醉能讓人把幻境當真,但莫天忘還是起疑心了。」

  「小姐,奴婢所知道的事也是大小姐告知的,怎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那只有一個解釋,便是城主的武功高強,心思又細密,才會發現破綻的。」姿伶表示。

  「在我生氣時,不准你稱讚那個壞蛋!」賈似玉不高興的丟出話。

  姿伶不敢再談這話題,忙道:「小姐,現在有城主押隊,您的計劃還是一樣嗎?」

  「當然一樣了,我才不要嫁個丑……呃……可惡的匪徒、專制暴虐的男人!而且這本來就是個錯誤啊,他有什麼資格留住我!」賈似玉振振有詞,不過原是要罵莫天忘醜惡,但與事實不符只好改詞。

  「但是城主也可以用木已成舟來留住小姐啊!」她看莫天忘不是個肯吃虧的男人。

  「那我可以說出迷情醉的事,讓他明白自己被矇混住了,如此他更是臉上無光,最好氣死他!」賈似玉笑著說。

  姿伶憂心:「小姐,這麼做真會激怒城主的!」

  「他都敢惹我生氣,我怎會怕他發火!新娘交換了本來就是實情,他是高傲的男人,應該不會接受別人妻為自己的妻子。可能我一說明事實,他即刻就派人送我回京,根本不需爹派人來救我了!」這樣想來,莫天忘的出現倒還是件好事了。

  姿伶卻更加愁眉苦臉。「小姐,這樣真的好嗎?」

  賈似玉對婢女哈哈一笑:「姿伶,你別老苦著臉,好像小老太婆。放心,爹娘不常說我是福星,那就不會有問題的,有信心點!」

  小姐都這麼說了,做婢女的她也只能點頭。

  不過賈似玉隨即也斂起笑顏:「現在該擔心的是今天晚上的問題,既是夫妻就要同房,莫天忘絕不會是個正人君子,難道還要用迷情醉去對付他嗎?姿伶,姐姐的木箱裡還有沒有什麼好用的法寶?」

  姿伶笑著將小木箱搬出放在桌上。小姐,您自己選選看嘍!」

  「你將木箱帶上馬車,太好了!」賈似玉高興叫。

  「之前侍衛問起,奴婢便說裡面裝著是讓小姐打發時間的玩意兒。」姿伶打開箱蓋,所看到的的確是一些針線女紅繡布類的小東西,還有幾本書;不過她將隔層一拿開,就能看到擺滿大小不一的各式瓶罐。

  「箱裡就只有這些東西嗎?」她覺得一定另有文章。

  「小姐好機伶!」姿伶讚揚,在箱子下方的機關處一按,就拉出一個隱藏的小抽屜,裡面放的竟是一張張大面額的銀票。

  賈似玉訝異地拿起銀票觀視。「這是姐姐所存的嗎?她怎有這麼多銀子?」

  姿伶笑答:「大小姐最愛到賭場試手氣,也練就一手好賭技,平時都是故意小輸,不過一旦贏錢就金額很可覷,這些就是大小姐贏來的錢。」

  「這些錢是姐姐為離家後的生活費用所預備的吧?姐姐準備得那麼齊全,沒想到卻被我打壞了,我真對不起姐姐!」賈似玉帶著歉意低語。

  姿伶安慰:「小姐,您的出發點也是為了大小姐好,還欖下了較難應付的狼城這方,大小姐明白了只會為小姐您擔心,絕不會責怪您!」

  「我不會讓姐姐掛念,我會順利解決一切的!」賈似玉打起精神一臉堅定,將銀票放回,專心檢視箱裡的各式藥物,希望能找到可以對付莫天忘的利器。不過藥瓶太多了,也教她傷腦筋。

  「這麼多藥要如何分辨呢?姿伶,你記得所有的藥性嗎?」

  姿伶拿起封皮寫著「女四書」的書本,翻到後頁交給賈似玉:「小姐,大小姐將藥名、性質、用法都記在這上面了!」

  「呵……姐姐好聰明!」

  賈似玉笑著接過書本觀視,上面所記載的大多是一些無傷大雅的迷藥、蒙汗藥,也有捉弄人的麻癢藥、瀉藥,還有幾樣不會致命的毒藥,不過當她看到最後一樣藥品時,卻睜大了眼睛。

  「黑虺散——慢性毒藥,無色無味,連銀針都無法試出其毒性,其毒會在服用的半個時辰後開始發作,毒發時氣血滯塞,頻頻吐血,直至吐血不止、血枯氣散而亡!好可怕的毒藥,這毒無解藥嗎?」她好奇問姿伶。

  姿伶指著箱裡僅有的一大一小兩罐黑色瓷瓶:「黑色大瓶的就是黑虺散,而小的那瓶便為解藥。不過奴婢記得大小姐說過,黑虺散解藥非常難尋,所以解藥也是特別珍貴!」

  「那姐姐很厲害,竟能有毒藥也有解藥!」賈似玉有興趣的拿起兩個黑瓷瓶仔細觀視。

  「小姐您……您該不會想……毒殺城主吧?」姿伶滿臉驚嚇,小心問起。

  賈似玉嬌聲呵呵大笑起來。「傻丫頭,我雖然討厭莫天忘,也很想好好教訓他一頓,但還沒到真要鬧出人命的地步;況且我若毒殺了他,狼城也不會放過賈府的,我怎會做這樣的事呢。」

  姿伶聞言拍著胸口鬆口氣:「幸好,嚇壞奴婢了!」

  「你的話才嚇到我呢。我從沒見過毒藥的模樣,才會感到興趣的多看幾眼,我是那麼殘暴的人嗎?你太多心了!」賈似玉笑著卻沒好氣地瞪了婢女一眼。

  「小姐,對不起,奴婢知錯了!」姿伶低頭道歉。

  賈似玉待婢僕一向溫和,也沒怪姿伶,忙要她幫著找合用藥物。但想到莫天忘擁有過人的武功及頭腦,賈似玉也沒把握這些簡單的迷藥能迷倒他,萬一迷不倒人又被他明白了真相,恐怕事情會弄得更糟。

  「看來是沒有能派得上場的藥物了。」賈似玉煩惱的歎口氣。

  「只有迷情醉是最適合的,可是城主又對它起疑了,真麻煩!」姿伶這次也幫不了忙了。

  這話卻給賈似玉另一種想法。「莫天忘只是起疑,又沒真正識破,迷情醉應該還是能用得上的。」

  「小姐,您有什麼主意?」姿伶忙問。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不明說先賣個關子,賈似玉臉上漾出愉悅笑靨,雖然自己是沒有殺人的勇氣,但是可以好好整整那個自大男人,讓他明白女人也不是好欺負的!只是又要委屈自己了。不過這既是自己的選擇,她就會咬牙承受!

  她絕不會輸給莫天忘的!

  夜幕低垂,經過一天的奔馳,莫天忘領隊來到預計停留的鎮上打尖,包下整間客棧,讓下屬能好好休息。

  賈似玉被帶到客棧裡的上房,當她看到房裡那張大床,臉上仍不免浮起紅潮,但也疑惑他今晚會來找自己嗎?今天一整天他都沒來和她有過交談;在野外用膳時,他也沒入車內和她一起,而是和下屬們一同;連她下車走動透氣時,只遠遠見他在照顧自己的坐騎。如果他以為自己會為他故意的冷落而難過,他真是大錯特錯了,她反而是高興都來不及,他不來煩她是最好的!

  不過縱然懷疑他今夜會不會和她同房,但必要的準備她也不敢少,以防萬一

  膳畢,她命僕人備水,沐浴除去一身的塵埃,拭乾身子後,她讓姿伶伺候她在頸脖撲上香粉。

  「小姐,將迷情醉混在香粉裡行得通嗎?」

  「它可以混在胭脂裡,就可以加入香粉上,而且還更安全,至少我不用擔心自己會吃到;而莫天忘也絕想不到我將迷情醉抹在身上,只要他有非分之想,就會和昨天一樣被迷倒進入幻境。相同的幻夢作多了,或許他就不會感到突兀再心生懷疑。」這是她想出的應對方法。

  作好準備,賈似玉穿上衣衫走出,便被已坐在外邊飲酒的莫天忘嚇了跳!他怎又這麼快就回房?

  莫天忘挑眉看她一眼,一個手勢摒退了婢女。

  「過來!」又是命令的語氣。

  賈似玉微皺眉,這男人怎就是不懂尊重兩字的意思。強壓下心底的怒氣,她換上輕柔笑臉來到莫天忘身邊。

  「要我倒酒嗎?」伸出的小手還沒碰到酒壺,她就被攬入寬厚的懷裡,小下巴又被抬起面對莫天忘。

  「白天的抗拒倔強,晚上的柔媚可人,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你?」漆黑的眸子盯著她。

  賈似玉扮出疑惑樣:「我就是我,還有分真假嗎?」

  莫天忘神情淡然指出:「我不喜歡不說實話的女人,更討厭被欺瞞!我給你一個機會,說出一切!」

  好可怕的男人!賈似玉心漏跳了幾拍,忙鎮定的搖了搖頭:「我不懂你要我說什麼。」

  「你是個聰明的女人,你應該瞭解,昨晚是怎麼回事。你對我下迷藥了嗎?」莫天忘挑明問,縱使那感覺非常的真實,可是他卻很敏銳的嗅到一絲虛茫,那該只是很真的幻境而已。

  賈似玉將震驚埋在心裡,臉上力持不變的迷惘表情:「迷藥?什麼迷藥?我不是江湖人,也不懂武,怎會有迷藥這東西呢?」

  「你還是不肯照實說?」莫天忘略沉下了臉,他相信自己的直覺,這女人在玩花樣!

  「我……我真不知道嘛!你要我怎麼說?在昨夜你那……那樣對我後,你怎還能這樣疑心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啊?」賈似玉垂下臉,細弱的肩膀微動,委屈的哽咽。

  明知她的楚楚可憐可能是裝出來的,但是美人含冤悲切的模樣仍是會引得男人升起憐憫心,他也不想拿出對付惡徒的手段用在她身上,不過是一介弱女子,還能有什麼作為。他今天就再驗證一次,他不信相同的手法可以瞞騙他兩次。

  「我昨夜是怎麼對你呢?這樣嗎?」低頭就吻上懷中人。

  賈似玉也沒反抗,柔順地承受下來。

  莫天忘抱起人快步上了床,飛快地除去礙事的衣裳,看著身下教他血脈僨張的嬌軀,他要自己不要急躁,今夜他一定要慢慢體驗她的柔美,便能比較出和昨天有什麼差別。

  賈似玉被他目光看得直想找地洞鑽,明知自己要有所犧牲才能再騙到他,但是自己所付出的代價也太大了。該死的男人,現在她腦裡還真的浮起殺意,想用毒殺了他!

  哈……記住了妻子又羞又怒的神態後,他再緩緩俯下身和她纏綿。

  那香甜小嘴的滋味是熟悉的,柔細的粉頰、小巧的耳垂都曾有記憶,莫天忘唇一一滑過,也一一和腦中印象比對;掌下的觸感也是似曾相識,當吻來到纖細的頸項,鼻端所聞到的香氣更濃烈了,接著就是無比歡愉的感受侵入他思緒裡,理所當然便是翻雲覆雨的開端。

  有過一回經驗,這次賈似玉聰明多了,感到他舉動變得遲鈍時,她就先閃避,以免再被他摟到無法動彈。看著閉眼昏睡過去的莫天忘,她得意的點點他鼻頭:

  「就算你發現了異狀又如何,不一樣上當了?傻瓜!」

  只是想到身子幾乎都被他輕薄過了,賈似玉的笑變得很勉強,一點的得意也消失了。幸好她雖然是大家閨秀,但是思想不封閉,自己的作法縱然有損清白,但這也是不得已的,只要她心靈純淨,她想自己這樣也還是純潔無瑕的。

  姐姐對她這麼好,為了姐姐,她甘心承受這一切!她不會後悔的,賈似玉堅定的告訴自己。

  甩去腦裡的委屈、幽怨,賈似玉又能為再勝莫天忘一回而開心了。

  還有她下午在馬車裡睡飽了,所以有精神熬夜,不怕明天他比自己早醒來,讓自己在半醒下乍然面對他又說錯話。

  因此現在她有很多時間可以想想明天他會有什麼反應?自己又該怎麼回覆。

  再一次成功,賈似玉雀躍地呵呵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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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4 17:53:29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小姐,你好厲害!」

  「當然嘍!」

  「哈……」馬車裡,主僕兩人笑得很愉快。

  賈似玉只要想到今早莫天忘那臉有懷疑又不解,一臉複雜神情的模樣就笑得更開心了,她可是把每個細節都應付得很好,自己也沒露出一絲破綻,讓他再也挑不出毛病來。

  「小姐,那您今晚也要用同樣的手法應付城主嗎?」

  賈似玉點頭,「除非莫天忘當個正人君子,只要他有邪念就逃不過迷情醉。只剩下兩夜,再熬過兩夜我們就能脫險了!」她等不及脫離現在的一切,回到熟悉的京城。

  姿伶還是不敢抱太樂觀的想法,只能祈求上天保佑一切真能如小姐所願。

  但是這天晚上,莫天忘卻沒和賈似玉同房,讓她獨自過了一夜。

  隔天用早膳時,姿伶知道後感到很疑惑。

  「為什麼城主沒去找小姐您呢?」

  賈似玉不在意地一笑:「男人不就是喜新厭舊,當他認為不再有趣後就不會將注意力再專注到我身上了。這不過是男人的通病,有什麼好奇怪,況且他不來更省事呢!」

  「可是城主才和小姐新婚三天而已,現在就說喜新厭舊未免太快了!」姿伶指出。

  「別說新婚,我才不要嫁給莫天忘,也不想管他在想什麼!只要過了今晚,我就自由了。姿伶,你有沒有準時去餵鴿子?它們的情形如何了?」這才是賈似玉所關心的重要事。

  姿伶點頭:「奴婢天天都去看它們,兩隻鴿子都很好。小姐,你何時要放出鴿子?」

  「一般的鴿子夜晚都會休息,但這兩隻都經過特別訓練,能日夜不停飛翔,以它們的速度,如果我們今天能早點放它們離開,明天它們便能回到京城。能愈早放當然是愈好,我想趁著午時馬車停下時,伺機放了它們!」賈似玉告訴婢女。

  姿伶想了下回答:「擺放嫁妝的馬車都停在比較遠的地方,奴婢應該可以趁著眾人都在用膳時悄悄帶出信鴿。」

  「這樣就太好了!快準備紙筆,我要寫紙條!」賈似玉開心忙吩咐。

  「是!」姿伶找出了硯墨紙筆,注水磨墨。

  賈似玉坐在桌旁,想了會兒便拿起筆寫下簡短的求救信,一連寫兩張,再解下耳上一對金耳環,分別和兩張信紙卷在一塊兒。

  「小姐,為什麼要這樣做?」姿伶不懂。

  賈似玉笑著說明:「這對耳環是爹送給娘的禮物,我對娘說很喜歡,央求娘送我當成親賀禮,還特意告訴過爹娘除非我發生什麼事,否則我一定會好好珍惜這對耳環,所以當爹娘看到這耳環時就會明白事情有多急迫,絕對會盡全力來救我的!」

  「小姐,您連這點也想到了,計劃還真周到,奴婢佩服!」

  「攸關終身大事,當然不能不小心了!」賈似玉將信卷再綁好帶子,交給姿伶:「信鴿腳上繫著個小竹筒,你將信卷塞入蓋上蓋子,再將鴿子向南方向放行就行了。記住,一定要檢查信卷有沒有放好,千萬不能失落!」她慎重叮嚀。

  「奴婢明白,會很注意的!」姿伶也瞭解這事的重要性。

  賈似玉想到她只要再忍耐一晚,明天姐姐就和金家少爺拜堂成親了,到時她便沒有顧忌可以脫離莫天忘回京,她衷心盼望這樣的時候可以早些來到。

  晌午時間,車隊正巧來到一間野店前,莫天忘決定在店裡用午膳。

  莫天忘一向沒和賈似玉一起用膳,所以她也習慣和婢女坐在角落的桌子一起吃飯,而店家還搬來一座屏風圍住,讓她們更可以有獨立的空間。

  賈似玉一向不愛吃燙嘴的東西,所以吃麵時喜歡將麵條和湯分開,熱湯也要讓婢女吹涼後才喝。

  「小姐,面涼了。」姿停將碗移到小姐面前。

  賈似玉拿起筷子夾起粗麵條放入嘴裡,咬了口後立時臉色變得很奇怪。

  姿伶發現了:「小姐,怎麼了?」

  賈似玉咬著面含糊出聲:「你吃看看就明白了。」

  姿伶忙吃了口面,忍不住吐回碗裡叫:「天啊,怎這麼硬!一定是沒煮熟,奴婢拿回去叫店家重煮一遍!」

  賈似玉勉強吞下,制止姿伶:「不用了,大家都這樣吃,也沒聽到有人反應,可能這面本就這樣的。」

  「小姐,您金枝玉葉怎可以和下人相比。您本來就不愛吃寬面,現在面又硬成這樣,您怎吃得下!」

  「算了,出門在外又不比家裡,吃不下就別吃了,吃菜吧。其實我還吃過比這更硬的東西呢!」賈似玉好笑提起。

  「怎可能,府裡廚子煮的東西都很好吃啊!」姿伶疑問。

  「呵……那是我四歲時發生的事。我從小就聽爹說金子是多好的東西,爹將金子說的那麼好,讓我以為金子也是很好吃的;有次肚子餓我就跑入爹房裡,剛好桌上放了盒金元寶,我就拿起一個元寶用力咬下,卻硬得差點將牙給崩斷了!我還天真的以為這金子壞了,就換別個金元寶試試,結果每個金元寶都被我咬過,都硬得我哇哇大叫,為此我還對爹發了頓脾氣呢!和金子比起來,這麵條軟多了。」賈似玉邊笑邊說。

  姿伶也笑了。「奴婢知道這事,後來那些金元寶還被老爺給珍藏起來,因為上面有小姐的齒印。老爺真疼小姐!」

  「當然,我是爹的福星嘛!」

  主僕相視而笑。

  而這些對話,一字不漏地傳入坐在屏風另一邊用膳的莫天忘耳裡。他用膳的動作頓了下,沉吟了會兒才繼續動筷。

  用完膳,藉著解手的借口,賈似玉和姿伶偷偷從後門溜出,走向載著嫁妝的馬車。

  「沒人看守,正好!姿伶,你快將信鴿帶出來,我為你看著!」

  賈似玉吩咐,姿伶便急忙打開馬車門走入。

  賈似玉守在車外,眼觀八方小心注視著四周,周圍很安靜,只有野店裡不時傳來笑鬧聲響。

  「姿伶,好了嗎?」她低聲催促。

  「小姐,好了!」姿伶捧著鳥籠走下馬車。

  「到樹林裡!」賈似玉帶著婢女快步走入一旁的樹林。

  來到林中,找了塊平坦的石頭,姿伶將鳥籠放在上面,主僕兩人一人抓出一隻信鴿,將信卷塞到鴿腳上的竹筒裡封住。

  「好了沒?」賈似玉看著婢女。

  「弄好了!」姿伶點頭。

  賈似玉找到南向方位,輕柔地摸摸手裡的信鴿:

  「小鴿子,你可要好好的將信送回京城,一切就全靠你了,等我回府後會用最好的小米來感謝你的,拜託了!」再撫了下信鴿,便將手鬆開大力往上一送,就見信鴿展翅,直衝向天空。

  姿伶將手裡的信鴿也交給小姐,賈似玉同樣的安撫了下信鴿,才將信鴿放開讓它飛走。

  「咦?」輕哼了聲,賈似玉突然轉頭看看四周。

  「小姐,怎麼了?」

  「好像有人在看我們,你有沒有感覺到?」賈似玉邊回答邊還仔細地觀視著周圍。

  姿伶也轉頭將樹林看了圈。「沒有看到人啊,小姐,可能是您多心了!」

  「大概是吧,我們快離開這裡!」賈似玉碎步往外走,姿伶也拿起鳥籠跟上。

  兩人走後,不遠處的樹枝輕顫了下,有道人影一閃而逝!

  休息後,車隊又上路北行。

  在馬車裡,姿伶開口問:「小姐,現在信鴿不見了,若有人問起,奴婢要如何回答?」

  「就說你喂鴿子時籠門沒關好,讓鴿子飛走了。即便有人懷疑也無妨,過了今晚後,就什麼也不必顧慮了!」賈似玉淡聲表示。

  「奴婢知道了。」

  賈似玉伸伸懶腰,「晚上還有一仗呢,我該休息補精神了!」在錦墊上躺下,再打個呵欠,閉上眼睡覺了。

  姿伶拿起薄被為小姐蓋上,看著小姐的絕色容顏,這樣一個美麗可人的女子,城主真會願意放走小姐嗎?她仍舊是滿心的懷疑!

  不過小姐既是個命好的福星,心地又如此善良,或許一切真會是有驚無險的度過呢。老天爺應該會保佑小姐的!

  熱氣氤氳似霧,繚繞在佈滿花香的浴池裡,清透的池水上飄著許多美麗的花瓣,一個雪白如玉的窈窕嬌軀正徜徉在溫熱的水裡放鬆四肢,享受難得的沐浴之樂。

  賈似玉慵懶的伸展手腳,滿足的低吟出聲:「想不到狼城在北方有這麼多的行館,裡面不但建築雅致,還有這麼棒的浴池泡澡,太舒服了!」

  坐在池畔伺候的姿伶接話:「由此也可見狼城的財大勢大了!」

  上路的第四天,車隊來到狼城的行館休息,行館的規模不比第一天所停留的山莊小,而且亭台樓閣、曲橋流水無一不全,雖然只是匆匆看過,但已在這對主僕心上留下深刻印象。

  「哼,狼城再有勢力也比不過賈府,像這樣的沐池,府裡不知多少座,數也數不清。拿我專用的那座玉池來說,全是由羊脂玉和琉璃打造成的,還引御用溫泉水為池水,這就更比不上了!」她當然以自家為尊了。

  「小姐,你那座玉池是由大內的師傅所監造的,可以媲美皇宮,這普通的浴池當然無法相比了!」姿伶笑說。

  「唉,愈說我就愈想家,別說了!」賈似玉微歎口氣。

  「小姐,再忍耐一晚吧,很快我們就能回賈府了!」姿伶出聲安撫。

  「對啊,過了今晚若一切都沒問題,我們便可以回家了!」想到這,賈似玉又露出了動人的笑靨。姿伶笑著,突然眼前出現的人讓她僵住了,呆了呆才急忙跳起叫喚:

  「城……城主!」

  賈似玉聽到叫喚聲忙翻身看去,更見到慢步走近浴池的莫天忘,驚得她急急用手護在胸前,將身子再往水裡浸。「你……你不能進來,出去!」情急下也忘了修飾自己的用詞。

  莫天忘微揚眉,冷冷下令:「退下!」命令的人當然是姿伶了。

  「要退下的是你,不是我的婢女!」賈似玉氣怒的駁斥。

  「嗯?」莫天忘神情多了冷凝,目光如箭看著姿伶。

  姿伶哪承受得了這樣的氣勢,嚇得低頭應:「奴婢告退了!」匆匆快步退下。

  「你怎麼可以……啊,你想做……做什麼?」本是質問的語氣在見到莫天忘脫衣的舉動後,成了惶恐愕然。

  「你說呢?」莫天忘冷邪地反問她。

  在沐室裡寬衣還想做什麼?自然就是沐浴了,這更令賈似玉心慌!「等……等一下,等我起身穿衣,你再……再入池!」她急著想離開浴池。

  「不准離開,我要你伺候我沐浴。」莫天忘淡聲下令。

  見他已脫去了外衣,賈似玉忙紅著臉轉過身;再聽到他這話,趕緊大聲拒絕:「我不要,要伺候該找婢女,我不是你的奴婢!」

  她的腳已踩上了階梯可以走出浴池,但礙於莫天忘在場而猶豫著,不想也不敢大膽的將身子赤裸裸地呈現在他眼前。

  「但你是我的妻子,不是嗎?」隨著話語落,接著就響起了水聲。

  他下水了?賈似玉錯愕地急急轉回身,卻不料他竟像鬼魅般立時就來到自己身前,她嚇得忙往旁退去,卻忘了自己已站在第一層階梯上,一腳踩空讓她驚叫聲:

  「哇……一下意識反應便是抓住身旁最近的依靠,結果一把將自己送入莫天忘懷中。

  「投懷送抱,我不反對!」莫天忘摟住了不盈一握的柳腰。

  「我反對,你快放開我!」賈似玉掙扎著要推開他。

  強健手臂抽緊,讓她更貼近自己,語氣裡有絲不悅:「你可以這樣對自己的丈夫說話嗎?」

  這個可惡的男人!但她還要受制於他一晚,一定要忍耐!思及此,她遂放柔音調請求:

  「在水裡讓我很心慌,你放我離開浴池好不好?」

  「我們已是夫妻了,親密的事都做過了,這只是裸程相對而已,為何你還會心慌呢?」莫天忘用手背輕撫觸妻子嫣紅的粉頰。

  「床上和水裡畢竟不同,我……會害……害羞的!」這也是實話,他們這樣親近,令她的心跳都亂了節拍。

  「哈……連在翻雲覆雨時你都是那麼的大膽豪放沒有一絲羞怯,讓我難以想像你會有這樣羞答答的時候。你……真的在害羞嗎?」

  莫天忘抬高她的身子,讓她的小臉面對著自己的臉,她的任何表情都逃不過他的眼。

  那不是我!賈似玉很想這樣大叫,一切只是他的幻想而已,她又怎知他在作什麼樣的春夢?可是這種話又不能說,惟有結結巴巴地找理由:

  「這……這時和那……那時不同嘛,沐浴是很……很私密的事,怎可以……可以和人分享呢,羞……羞死人了!請你……你放了我,一切等我們回房後再……再談啊!」

  「不,我喜歡現在談,現在的你最真實、也最無助,可以讓我明白很多被蒙蔽的事。」莫天忘語帶玄機說道。

  賈似玉心一震,不自然的乾笑數聲:「我……不懂你的意思?」

  「這回就算你裝傻也逃不過的,你最先要坦白的便是,你真已成為我的人了嗎?」莫天忘銳利眸光看著她。

  她已感到寒意爬上了自己的背脊,但仍強作鎮定漾出一臉嬌怯低下頭:「你……你怎這樣問,這種事你應該最清楚啊,人家怎好意思說呢!」

  「我清楚的是迷情醉的確厲害,會迷失人的心智!」莫天忘嘴角含著冷冷笑意表示。

  「呃……什麼……什麼迷情醉,我……我不明白。」賈似玉心虛的話像蚊子在叫,連她自己都聽不真切。

  莫天忘抬起了她的臉,笑得更加陰冷駭人:「賈似玉,你若再不說實話,吃虧的只會是你自己!」「我真不知……」突地頓住話,賈似玉瞪大了眼看著他:「你……你怎會知道我的名字?」

  「你猜呢?猜中的話受的懲罰可以輕一點。」冷沉的俊臉多了抹不懷好意的戲謔。

  討厭他這樣的神情,好像自己是落在老虎手中待宰的小白兔,她才不會這麼沒用呢!但是為何他能知道自己的身份呢?

  這時,在另一邊池岸上有個黃澄澄的東西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那好像是……

  賈似玉忙推開莫天忘,莫天忘也沒阻止,她大步劃著水來到浴池的另一側,手拿起落在莫天忘衣衫上的晶亮耳環,只消一眼,她就認出是自己放在信卷裡,讓信鴿帶回京城的耳環,怎會在這裡?旁邊還有個小紙卷,她手有些顫抖地拿起紙卷攤開,紙上的筆跡是那般熟悉,正是她親筆所寫的求援信,她拿著耳環和信,倏地轉回身凝視莫天忘,冷聲質問:

  「這耳環和信為何會在這裡?」

  莫天忘好整以暇的回視她:「你是不是應該先向我解釋這所有的事呢?」

  一個記憶瞬間閃過賈似玉腦裡,她想起放鴿子時所感受到的注視目光,是他,那一定是他!他跟蹤了自己,看她放走了信鴿,隨後他抓下了信鴿,所以才拿到了她的耳環和信。

  可惡!她抿緊唇,小手握成拳!

  如今事跡敗露,她也不必再隱瞞了,放下手裡的東西昂首面對他:

  「事到如今,也該是公佈真相的時候了!你已知道我是賈似玉,但你該娶的新娘是我雙胞胎的姐姐賈如花,就應該推想得到是我和姐姐上錯花轎了。本要嫁去江南的我,現在卻在你狼城的迎親隊伍裡,我便是發現了這一點,所以才會用信鴿傳回消息告知爹娘這件事。既然我並非是要嫁給你的新娘,所以這門親事也不能作數,還請城主大量能派人送我回京城!」

  莫天忘卻是哈哈大笑了起來,沒說話只是笑,眸子裡充滿了嘲弄,像是在取笑賈似玉拙劣的謊言,所以連話都不想回應。

  賈似玉咬咬唇,好吧,她也承認那番話編的很差,他不是傻瓜當然不會相信了,他不相信自己就別想脫身,這樣只有全盤供出實話了。

  「實話是很傷人的,但看你的模樣,你想瞭解我就實話實說。」她不再客氣,將所有的事全部說出。

  聽完她的敘述,莫天忘神情平靜得嚇人,讓人看不出他的喜怒,嗓音淡然:

  「你認為嫁去江南金家比嫁漠北狼城好,所以你擅自作主設計了這場交換新娘,讓自己的姐姐嫁去江南;但你代她坐上狼城的花轎,卻不是要嫁我,只是要拖延時間成全一段你所謂的好姻緣,然後就兩手一拍走人!」

  他的說法好冷漠直接,不過意思也真是如此,所以賈似玉點了點頭。

  「那你將狼城置於何地?」莫天忘沒什麼波動的語氣裡卻感覺得到寒意逼人。

  她就明白他會有此一問,早想好了說詞,露出自己最討人喜歡的笑臉回答:

  「我會為姐姐選擇江南金家,是因為金家和賈府擁有良好的情誼,我也較明白金家少爺的品性,所以認為他較適合姐姐是理所當然的事,並沒看輕狼城的意思;不過,我也知道此事確實有虧待狼城,所以賈府願意為此作出彌補,你可以提出要求,只要在賈府的能力範圍內,我一定盡力完成!」

  莫天忘撇撇嘴:「很有氣魄,迷情醉就是你說的彌補嗎?」

  呃……賈似玉臉上紅潮又開始氾濫,眸裡湧起了羞怯,不過馬上又被隱下,像說道理般回答:

  「我們不是原訂婚配的夫妻,當然就不應該在一起,只是那時無法解釋,只好委屈一下你了。不過迷情醉沒有毒性,對身體無害,又可以有那……那種感覺,應該也是一種……呃……一種補償了。」雖然要自己鎮定,但臉色更加艷紅了。

  莫天忘倚坐在階梯上,神態從容卻散發出濃濃的危險感。「你想我會接受這樣的補償嗎?」

  任何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他眼裡的冷沉,賈似玉當然也明白,壓抑不下心裡的不安,她臉上的笑變得很勉強,咬咬下唇軟調說好話:

  「姐姐縱然和我是雙胞胎,但因為道士說她是災星命,從小到大都受到爹娘的嫌棄,幾乎沒過過一天的好日子,我實在不忍心姐姐後半生還要過不幸福的日子,才會出此下策幫姐姐。請你體諒我為了姐姐的那分心意,我願意誠心向你道歉,乞求你的原諒,你是一城之主,一定心地寬厚、氣度大,不會為了這樣的……小事責難我吧?我相信自己不會看錯人!」為表自己的誠心,她大著膽慢慢走近莫天忘,水漾眸子散出柔情,直注視著他,希冀能對他動之以情。

  莫天忘看著她來到自己面前,也看到她努力做出的憐柔模樣,站在滿佈花瓣池子裡的她真像個出水芙蓉,美得媚惑人心!他從水裡抬起大手,帶著水氣的手指輕劃過她姣美容顏,來到纖柔的肩線上,低啞開口:

  「我的要求便是一個妻子!」

  賈似玉被他手指撫弄得心慌意亂,混身不對勁,不過聽到了他的話,她卻立時就眉開眼笑:「這簡單,在京城裡有許多待字閨中的千金小姐,家世好、容貌美、性子更佳,還琴棋書畫皆通,我可以幫你介紹,包準你會滿意的!」

  「我已有了人選。」

  莫天忘的回答讓賈似玉心抽緊,寒意又爬上背脊,不過她臉上仍帶著笑容:「這……是終身大事,不能意氣用事,一定要慎……慎重的,你似乎決定的太快了,是否該再好好……仔細的想想呢?」

  莫天忘沉沉一笑。「我從不後悔自己的決定!」

  好陰沉的笑容!他的企圖全寫在臉上,賈似玉驚心下思緒飛快轉動,先警覺到一絲不掛的和敵人周旋怎可能會贏,當然要先除去後顧之憂了。

  「如此重大的抉擇在這裡談實在不妥,我們先離開浴池回房裡再好好討論吧?」看準浴巾就擺在池邊,話說完她便用最快的速度欲奔過莫天忘身邊離開浴池。

  「哈……」隨著揚起的笑聲,莫天忘大手一揚,嬌細的身子便手到擒來。「你逃不過我的手掌心的!」

  「放手!放開我,你……你這樣我們怎麼談嘛,快放手!」賈似玉掙扎叫。

  「女人,你根本就沒資格和我談,你只能服從,因為我要的那個人就是你!」他已經花夠多時間和這女人在「閒聊」,實在不像他的個性,該切入正題了!

  「你做夢,我才不要嫁給你,我不要!」非常清晰的大聲拒絕。

  莫天忘輕鬆駁回,「你沒有反對的權利!」

  「我有!莫天忘,你別忘了我可不是普通人,你若敢欺負我,賈府不會放過你的!就連皇上都和我爹有交情,你一個小小的狼城怎會是賈府的對手,勸你別自討苦吃,快放開我!」賈似玉兇惡的放話。

  莫天忘卻是一臉悠哉,毫不在乎:「小小的一個賈府有何可懼,我從沒放在眼裡,你爹若不是忌諱狼城的勢力,又怎會將你姐許配給我?賈府不過是想借姻親關係來牽制我,哈……真是幼稚的想法!我想做的事誰能阻止,連當今天子也無法,就別說是賈三淙了!何況,我保證你會乖乖聽話,絕不會反抗我的。」

  賈似玉輕蔑一笑:「你在說笑話嗎?要我聽你的話,等太陽打西邊出來吧,你這輩子都別奢想!」「我從不做吃虧的事,寧可我負人,也不會讓人負我,該屬於我的妻子就不會少,你若不從,我只能送你到江南金家換回我原本的妻子,那你交換新娘的一番苦心就全白費了!」莫天忘淡淡表示。「那時姐姐已是金家人了,金家絕對不會同意你的作法的!」賈似玉嬌聲笑,這話嚇不了她的。莫天忘微微一笑。「金家明白自己娶入門的非是個福星而是會剋夫帶災的災星時,心裡一定非常的不滿,我卻將他原訂的新娘送回,而這新娘還是完璧之身,即便還來的你姐姐已非純潔,我也不在意肯接納,你說金家會不答應嗎?」

  賈似玉神情激憤:「以你的高傲自大,你絕不會接受這樣的妻子!你只是說來嚇唬我而已!」

  莫天忘唇角帶著冷殘:「那你太不瞭解我了,我最愛打破人的希望,沒有什麼事是我做不到的,當我的新娘回到我身邊後,她就要為她妹妹的失策付出最大的代價!折磨人可是天下間最容易的事了,相信我,你姐姐往後的日子將會過著痛不欲生的生活,我也會讓她牢牢記住,那是她最親愛的妹妹送她最好的結婚禮物!」

  絕麗的容顏轉為蒼白。「不,你不能這樣做,你怎可以使出這麼卑鄙無恥的手段?太過分了,我不准你傷害我姐姐,我不准!」

  「嘖,好個姐妹情深,那我就可以幫你作下決定了!」莫天忘隨即抱起賈似玉走出沐池。

  賈似玉嚇得抓住他的手臂慌叫:「你……你要做什麼?」

  將她放在池邊的地毯上,俯視驚亂的嬌容,莫天忘邪魅一笑:「補過洞房花燭夜!」

  「不要、不要!」賈似玉驚駭地大力抗拒。

  「想想自己犯的錯,你真不要嗎?」懶洋洋地提醒聲,果然成效立現,潑辣的小貓成了眨著無措大眼的可憐人兒。

  「哈……」低沉的得意笑聲結束在小巧的唇上,他不客氣地掀起漫天激情,享受合該屬於自己的嬌美溫柔!

  這一次,他可以真真切切肯定得到自己的妻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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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4 17:53:50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她恨他!恨死他了!

  可惡的男人,該死的傢伙,她恨不得扒他的筋、喝他的血,將他大卸八塊、凌遲處死、碎屍萬段,然後丟入河裡餵魚,再讓他下十八層地獄永世不能超生!

  不,這樣還太便宜他了,不能消去她所受到的屈辱,她要他投入畜生道,為她做牛做馬,供她奴役一輩子,或許才能消除她的恨。她恨他,恨死他了!

  賈似玉一雙晶亮的大眸子,現在正冒著熊熊怒焰,渾身散發著嚇人的恨意,如果眼神能殺人,就算那人遠在千裡外,也要絕命在她的怨念中了。

  可惜她沒有這樣的能耐,所以莫天忘依然好好的騎在馬上,英姿煥發的領著車隊繼續北上,而她仍舊被押著上馬車,脅迫成為他的妻子。天理何在啊!

  姿伶感受到小姐的忿怒,也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一路上都不敢多話,讓小姐靜一靜。其實有這樣的結果也不意外,是小姐太小看對手了,不過這種火上添油的話她當然不能說,只是小姐氣到連早膳也沒吃,她真擔心小姐會氣壞身子。

  賈似玉恨莫天忘,也氣自己無能,為什麼推不開他?就算抗拒不了也要讓他明白自己的悲忿!但是想到自己的表現,受不了挑逗的回應,忘情的投入……她小手緊握成拳,氣得好想狠狠揍自己一拳,實在太丟人,也太沒用了!

  賈似玉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不知不覺中已到了中午,車隊在林間找到合宜之處停下,休息用膳。

  「小姐,用膳了。」姿伶將午餐放在桌上。

  「我不吃,拿走!」賈似玉背對著她,連臉都沒轉回,看都不看就直接拒絕。

  「小姐,您早膳沒吃,中午怎可以也不吃呢,會餓壞的!您吃一些吧。」姿伶勸說。

  「不吃、不吃!拿開,我不要吃他的東西,拿走!」嬌聲叱喝。

  「小姐……」

  「拿走,聽到沒,拿出去!」直接打斷婢女的話,賈似玉大聲斥退。

  唉!姿伶歎口氣,只得端起午膳走出馬車。

  與其被那可惡的男人欺負,她寧可選擇餓死還好過些,賈似玉抿緊唇打算絕食抗議。

  過了好些時候,她聽到車門開啟又關上,還有東西被放在桌上的聲音,她沒好氣開口:「都說我不吃了,還拿回車裡做什麼,快拿出去!」

  「作任何決定前,想想後果!」

  這聲音?賈似玉急急轉過身,「你進來做什麼?出去!」不留情地下逐客令。

  莫天忘揚揚眉,卻逕自在賈似玉身旁的錦墊上坐下,舒服的伸展四肢,平靜地看著她:「想惹我生氣嗎?」

  這聽似淡然的語氣裡卻散發著一股懾人的壓力,賈似玉怒視著他,仍然大膽的譏諷:

  「狼城之主只會對個弱女子威脅恫嚇嗎?」

  莫天忘大手一攬,將她抓入懷裡,在近到可以感到彼此呼吸的距離裡,四目相對,他沉沉回應:「我只是個會記仇的人。」

  「沒想到你會是這般的小心眼!」賈似玉眼露不屑。

  莫天忘唇角有抹得意。「錯了,這是逼人就範的好法子!」

  「你……我恨你,我恨你!」看到他的自得,賈似玉所有的氣憤一下子全湧在胸口,怒得舉起拳頭就豁出去的教訓莫天忘,打死他最好,了不起和他同歸於盡!

  可惜如小雨點落在胸前的粉拳只像按摩般,莫天忘一點也不放在心上,反是哈哈大笑起來。「你昨天的反應就是恨嗎?嬌喘連連、屈意承歡,那真是很特別的『恨意』!」

  「住口,不准你再說了!那是你強迫於我,我只恨不得自己有能力可以殺了你,我好恨、好恨你!」賈似玉抓著他的衣襟,悲忿的紅了眼。

  「為什麼?」莫天忘問。

  他竟然這樣問!賈似玉不客氣地大聲道:「因為你手段卑劣,因為你作法小人,因為你只會恃強凌弱,更因為你還……還強逼於我,我為什麼不恨你!」

  「我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你既上了我的花轎,就是我的妻子,為何我不能要你?其實你該恨的人不是我,而是你爹。」莫天忘指出。

  賈似玉斥責:「胡說八道,我為什麼要很我爹?」

  「賈府想獨佔漠北所有的生意,狼城就是他最想除去的絆腳石,但是他卻又拿我無法,就想到了將自己命帶災星的女兒嫁給我,期望籍著天降災禍,讓他不必費力就可以除去我這個勁敵。任何人都能想像得出賈府新娘嫁入狼城後會過著什麼樣的日子,不過賈三淙為了自己的利益卻能狠心的置女兒幸福於不顧,你爹才是始作俑者,你不該恨他嗎?」莫天忘不帶感情的說明。

  賈似玉心沉下,這也是她心中最大的痛楚,但被個視為敵人的他說破,教她難堪的硬著嘴不肯承認:「事情才不是你說的那樣,我爹……爹的意思是真想促進賈府和狼城和好,是你氣度小誤會我爹了!」

  「那你為何要做出交換新娘的事,難道你心裡真正想嫁的人是我?」一勾手,抬起她的下巴,眸光裡多了逗弄。

  「事情才不是這樣的!我沒有……也不是爹……我……是我……」聲音消失在唇邊,她詞窮了,不知該如何怎自圓其說,怔忡在當場。

  莫天忘吻了吻粉嫩的粉頰,滑到她耳邊,親親白玉耳垂低喃:「可憐的小傢伙,該恨誰看來需要好長的時間你才能弄明白了,但是你最先要瞭解的應該是『既來之,則安之』的道理。你是我的妻子,這點絕不會改變,若仍執意抵抗只是自找罪受,聰明如你,該是不會做這樣的傻事,好好想想吧!」

  話說完放開她,莫天忘躺倒在錦墊上,閉上眼休息。

  「你要在馬車裡留下?」見他的模樣,賈似玉驚訝叫。

  莫天忘沒回答,依然閉著眼。情形很明顯了,這時的賈似玉也才感覺到身下的馬車在晃動著,原來馬車已經上路了;但是不對啊,為何姿伶沒上馬車呢?

  「我的婢女呢?她去哪裡了,為何沒上馬車?」急急再問起。

  莫天忘低沉嗓音回應:「她無法照顧好主人,就罰她和眾侍衛一樣騎馬趕路,受風吹日曬之苦!」

  「這不是姿伶的錯,不關她的事,你怎可以處罰她,快讓她回到馬車上!」賈似玉著急的要求。

  莫天忘微睜開眼,看著她:「也是你選擇嫁給我,非是我強求,又怎能說我脅迫於你呢?這相同是給你的責罰!」接著就再度閉起眼睛。

  這話讓賈似玉驚愣了下,這比喻聽起來無理,卻又那般的貼切,教她一下子回不出話,待回過神來,莫天忘已經是一副熟睡的模樣。

  「如果這是我的錯,要到外面受罪的也是我不該是姿伶,你不可以遷怒於她!姿伶又不會騎馬,怎能受得了馬上的顛簸,萬一摔下馬怎麼辦?喂,莫天忘,你別睡了,醒醒,叫馬車停下放姿伶進來,你聽到沒,頂多……頂多我肯用午膳,不會亂發脾氣,會聽你的話,你放了姿冷啊!你醒醒啊!莫天忘、莫天忘……」

  只是任憑賈似玉又搖又叫,莫天忘就是氣息沉穩,睡得很熟,怎麼都喚不醒,氣得她在他耳旁威脅:

  「你再不醒來,我可會對你不利哦,我說到做到,你快點起來!」

  不過莫天忘依然文風不動,像老僧入定般,彷彿天塌下來也不在乎,讓賈似玉拿他無法。她從車窗看出去,看不到姿伶的蹤影,教她擔心又無奈。

  眼光掃到桌上,她以為桌上放的是午膳,但沒想到卻是一個箭袋,有箭就該有弓,她眼光四下瀏覽,看到弓在莫天忘的腳旁,果然是江湖人,武器都放在離自己最近的地方,一有危險就可以立刻拿起武器應對。

  看到一隻隻由黑亮羽毛製成的箭尾由箭袋口冒出,賈似玉好奇地抽出一隻觀看。一拿起,才感覺到它的重量不是如所想像的輕盈,修剪的尖翹箭尾羽毛一根根如利劍般矗立,配著一樣是黑色的箭身,手觸的冰冷感覺才明白這非是木箭,而是由鐵鋼材質所打造的鐵箭。

  這麼重的箭飛得遠嗎?再看劍頭,它比一般的箭來得細長,足可以做柄窄細的匕首了,幽黯的鋒刃發出奇異的寒鐵光芒,讓人心凜!怪異的是,這劍尖還多出四個並列的利勾,像一朵花朵樣,不知有什麼特別作用,不過就算她不懂武,但一看也明白這只箭的精巧銳利,被射中即便不死恐怕也只剩半條命了!

  莫天忘明知道她有多恨他,還敢將武器放在她唾手可得的地方,是放心她不會對他不利,還是譏笑她也沒膽殺他呢?哼,他以為她真不敢對他下手嗎?

  驀地,賈似玉拿起箭對準莫天忘:

  「莫天忘,你是個高手,一定警覺性很高,若你避不開我手上的箭,就別怪我送你見閻羅了!」不大的聲音,但絕對能讓他聽清楚。語畢,她拿箭就往他胸口剌去!

  醒來啊,笨蛋,她真會殺下手的!只是箭尖都離他胸口不到一寸之處了,他仍浸在好夢中。賈似玉只好硬生生地停住手裡的箭,不高興的蹙眉低語:

  「真無趣,一點刺激性都沒有,連陪我玩玩都不肯!」

  她嘴上罵人是行,要殺人她真是沒那樣的膽量。她厭惡自己心思被他看透,皺皺小鼻頭,她收回箭把玩著,無聊的拿它當玩具,還好奇的用手指輕觸箭端圍成花的利勾,思索著這是何樣的用途?

  正當她用手掌比劃著利勾的大小時,突地馬車一個震動,她隨著前俯後仰,手裡的箭沒拿穩,她另一隻手要幫忙卻正巧抓在利勾上,立刻,四隻勾子一齊刺入雲白掌心,馬上鮮血泊泊流出。

  「啊!」賈似玉痛叫,急要將利勾拔出!

  「別動!」

  一聲斥喝,賈似玉拔箭的手被大掌抓住,莫天忘由後擁著她,中箭的手也被厚實手掌制住,但是他的手卻使勁將箭更加刺入柔軟的掌心,引得賈似玉痛得掉淚大叫:

  「啊,好痛!你……」

  莫天忘截斷話:「利勾是倒轉設計,若強拔出會撕下你的一塊肉,要先刺探再拉直利勾轉倒退出!」

  他按下箭柄上的暗門,利勾轉直,將箭拔出,血更加迅速的湧出,艷紅的血腥讓賈似玉驚恐地閉上眼不敢看,痛得倒入身後寬廣的胸膛。

  莫天忘忙點住她手腕上的幾處穴道阻止血再流,接著由懷裡掏出刀傷藥,打開瓶蓋將藥粉倒在傷口上,就見血立刻便停住了。

  傷口劇烈的痛楚被清涼感覺所取代,讓賈似玉睜開一絲眼簾偷覷,血沒流了,受傷的手掌上鋪上層白色粉末。莫天忘將她轉過身來面對他,從桌旁的抽屜裡取出乾淨的布條為她包紮傷口。

  「已敷上了雪靈芝,傷口不可碰水,兩三天裡你的傷口便能結疤癒合,不會留下痕跡的。」

  吩咐完,他也利落的為她包紮好,看著她猶帶淚痕的粉頰,他再加上一句:

  「你不應該動我的東西!」將肇禍的箭放回箭袋。

  「好奇之心人人都有,你怎麼可以全怪我,你也不應該將箭放在這兒讓我看到啊!」賈似玉伶牙利齒地回他一句,她是受了傷的人呢,他竟然還責怪她。

  「你還有力氣頂嘴,可見傷得不會太重。」莫天忘取笑。

  他還笑話她,真可惡!賈似玉氣悶地別過臉。「我傷的重不重不關你的事,不勞費心!」

  莫天忘大手扳回她的小臉:「你的態度愈來愈放肆了!」

  「那你就罰我啊!再給我一箭,反正我也挨了箭,不在乎再痛一次!」賈似玉嘟起嘴賭氣叫。

  「我是可以這麼做,不過念及你不敢傷害我之下,我就饒你一回。」

  「原來你真的沒睡著!早知如此我就不用手下留情,直接殺了你!」氣憤自己為何要心軟,對他憐憫就是對自己殘忍。

  「口是心非的女人,哈……」莫天忘看穿了她的心思,哈哈笑著再躺回錦墊又閉上眼。

  可惡!賈似玉被他笑得氣紅了臉,真有衝動想殺了這自以為是的男人,可惜卻很洩氣的明白自己沒這樣的勇氣,她真的非常沒用。愈看他輕鬆自在的睡容,心裡愈不是滋味,不想留在他身邊看他,她到另一邊可以吧!

  不過她才起身,馬車就像是要和她作對般又劇烈的晃了下,她忙要扶著車壁穩住自己,卻又正巧用到受傷那隻手,一碰到就痛得哇哇叫忙縮回,人站不穩的往旁摔去!

  老天爺今天一定沒眷顧她,才讓她被氣又受傷,現在還要再加摔倒,肯定又會再加一道傷了!

  只是疼痛沒有想像中的厲害,因為她是跌入一個寬厚的懷中,在馬車裡還能有誰來救她呢,當然是看似睡著其實根本一直沒入睡的莫天忘。

  賈似玉無心注意自己是在莫天忘懷裡,她抱著手疼得淚珠直流,「好疼,好疼啊……」壓到傷口比受傷時還要痛。

  看她秀眉全糾在一起,疼得淚流滿面的苦楚模樣,他一向冷漠無波的心竟然起了些漣漪,感到一絲的心疼。他放緩嗓音輕斥:「你太不小心了!」

  「你又罵我,我就是生氣受傷了還被斥責,才不想待在你身邊受氣,誰知道一站起馬車就顛了起來才會碰到傷口,你卻不體諒我還數落我,你真是最無情、最沒良心的丈夫了!」她理直氣壯地責備莫天忘。

  「丈夫」二字讓莫天忘心湖激起更大的波濤,一絲難以察覺的柔情從他眼裡閃過,他從懷裡再拿出另一個扁平的藥罐,打開取出一顆藥丸遞到她嘴前:「吃下吧,吃了就不會那麼難受了。」

  賈似玉看他一眼,沒有異議的就著他的手吞下藥丸,再問起:「這是什麼藥?」

  這種單純的信任讓莫天忘揚起淡淡笑容。「鎮神補氣丹,能讓你好好休息補氣血,睡過一覺後你就會舒服多了。」

  「不要,萬一壓到傷口不是更痛,我不要睡覺!」她本就很怕痛的,忙搖頭。

  「孩子氣!」莫天忘低笑,手臂攬上纖細身子帶著她睡下,讓她俯趴在自己身上,將她受傷的手擺到他肩上,有他看著保證她不會壓到手。

  他在幫她嗎?賈似玉有些驚訝,他竟讓自己趴在他身上!她以為高傲的男人不會喜歡被女子「壓」在身下的,不過這種姿態雖然過於親密,但是真的很舒服!

  沒回應她一臉的訝異,只將她的臉按入懷裡,「閉上眼,睡覺!」輕聲命令。

  又是命令的語氣,但這次難得的沒讓她起反感,她還有些心喜地乖乖服從,輕「嗯」了聲聽話的閉上了眼睛。

  這麼天真可愛的性子真能應付得了狼城裡那些豺狼虎豹嗎?莫天忘發現自己竟然莫名其妙開始擔心這種事了,原因他不是很明白,但這女子愈來愈能影響到他的心卻是事實,就不知這是好事,亦或是個麻煩了!

  漠北狼城

  一個黑衣探子悄聲來到城角一處隱密入口,依據暗號時輕時重的敲打著門,立時,門就開啟讓他進入,然後有人領著他穿過園間小徑,來到一處華麗屋宇的偏廳。

  不久後,見他退出了偏廳,又沿著相同路徑離開,執行新的偵探任務。

  充足的燭火點亮一室的光明,暈黃色澤為廳內本就豪華的佈置鍍上一層金粉般,顯得光采耀目,只是這光采沒點亮廳裡眾人的臉龐。

  「哼,想不到莫天忘當真不怕死,竟敢娶個災星為妻,枉他聰明一世,卻如此的愚不可及,被剋死活該!」妙齡女子睜大美目,艷色無雙的臉上淨是怒火。

  「哈……你捨得他死嗎?」對座的俊美男子笑著出聲。

  「你閉嘴,我心情不好別來惹我!」女子斥叫。

  男子不太高興:「喂,我是你哥哥,你好歹也該對我尊重點!」

  「你整天游手好閒、一事無成,這種哥哥有什麼值得讓人尊重的地方!」女子不屑反駁。

  「你呢,又好到哪裡去了?捧著熱誠的一顆心對待莫天忘,結果呢,人家寧願娶個大災星也不要你,可悲啊!」男子挖妹妹的瘡疤。

  女子怒地跳起,正欲發難,坐在首座上的中年美婦出聲喝阻:「別吵了,驊兒、千嬌你們是親兄妹,應該共同對付外人才是,怎麼自己人卻先起內哄了!」

  「是妹妹不對,她先激怒我的!」葉俞驊指責。

  葉千嬌抗議:「你還說了更難聽的話傷害我呢!」

  「好了,兄妹吵嘴就到此打住,將心思放在正事上。好不容易找到個可以壓制莫天忘的方法又告失敗,我們若不趕快再想出別的應付法子,只有等著看他耀武揚威,到最後我們只有被趕出狼城一途了!」如夫人皺眉表示。

  「乾娘,您可是莫天忘的二娘呢,他不敢這樣對您的!」葉千嬌忙說。

  「妹妹,你別再幫莫天忘說好話了,誰不知道他派人去整修別莊的事。他不像會外出度假遊玩的人,所以別莊弄來是要給誰住已經很清楚了!」葉俞驊冷漠點出。

  如夫人點頭:「驊兒說的沒錯,莫天忘一直視我為仇人,他將自己坎坷的身世全歸罪於我,但那不只是我的主意,大夫人也有一份,只是她人已死,所以全部的罪就要我扛起。他有多恨我,由他從不曾叫我聲二娘中就能明白了,他一定是巴不得趕快除掉我這個眼中釘!」

  「這都要怪乾爹頭腦愚昧,竟然將城主之位傳給莫天忘!一個在土匪窩裡長大的私生子有什麼資格接掌狼城城主,但乾爹就是執意選擇他,還在臨終之前掙著最後一口氣廣發武林帖召開交接大典,若沒那個公開儀式,就憑莫天忘能當上城主嗎?哼,城主之位早落在我手上了。我從小就跟著乾爹,一直把他當親生父親看待,以為他也會這麼待我,哪知乾爹心裡全然沒有我,只有那個私生子,可惡!」葉俞驊萬分地懊惱氣叫。

  「莫天忘總是老爺的親身兒子,你再親也親不過父子關係。大夫人和我都沒為老爺生下一兒半女,城主之位自然就落到莫天忘身上了,就算我再怎麼阻止也沒用。」她費心的將姐姐的一對兒女帶入城裡扶養,還認做乾兒女,為的不就是希望他們能成為狼城的接班人?但是她機關算盡也沒算到莫天忘這個人,終究還是功虧一簣!

  當初老爺喜歡上莫天忘的母親芸娘,而芸娘只是狼城裡的一個低下奴婢,老爺卻要納她為妾,她連合了大夫人全力反對,還暗中派人逼走了芸娘,以致懷著身孕的芸娘淪落異鄉,更被土匪擄劫,沒想到芸娘卻能大難不死更生下了莫天忘,莫天忘不但奇跡似的在匪窩裡平安長大,更成為土匪頭,擁有一方勢力。

  他帶著芸娘的遺願來狼城和老爺相認,老爺欣喜若狂的認回了自己的兒子,也開始冷落她和驊兒兄妹,最後他也將狼城送給了自己的兒子,全然沒為她著想。這時她才明白,原來數十年的夫妻感情也不敵天生的血緣,老爺的作法讓她寒心,莫天忘對自己的敵視更讓她決定無論如何都要將狼城搶回!

  雖然莫天忘接手後,展現了過人的才能壯大狼城的聲威勢力,但他只是個婢女之子,沒資格統理狼城,她絕不會讓狼城被芸娘的兒子所獨佔!

  「本來若讓我嫁給莫天忘,一切的紛擾便能結束,但是京城賈府卻跑來攪局,都是該死的賈府害的!」葉千嬌恨得咬牙切齒。

  好不容易乾娘允了她的主意,讓她嫁給莫天忘,坐實狼城夫人的位子,還怕會控制不了莫天忘嗎?所以乾娘以狼城不可沒女主人的理由要求莫天忘在最短時間內娶妻,卻收買了附近所有媒婆不准為他作媒,再暗底裡放出風聲讓閨女都不敢嫁給莫天忘,乾娘再湊合他和自己就大功告成了!哪曉得半途冒出賈府這個程咬金壞了她的好事,打破了她這一生最大的心願,她真恨不得誅滅整個賈府,尤其將要嫁給莫天忘的那個賤人千刀萬剮!

  「千嬌,都到這時候了,你怎還惦掛著莫天忘?忘了他吧,你看不出你和他是不可能的,別將感情浪費在個得不償失的人身上,那只會讓你受傷害,絕沒益處的!」如夫人嚴肅的告訴乾女兒。

  葉千嬌看了乾娘一眼,低下頭不語。她靠著天生的美麗從沒遇過不喜歡她的男人,男人只要讓她多看一眼,隨便拋個媚眼就手到擒來,擄獲男人的心對她而言一直是最簡單的事!

  但是遇上莫天忘後,所有事都不同了,他不但沒表現過一絲喜歡她的樣子,反而每回見到她都擺著一臉的冷漠,甚至不曾對她露出過笑容,冷冷的一副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模樣,卻冷俊得教她心動!加上他超凡的能力才幹更折服了她,令她不由自主地喜歡上他!

  縱然乾娘、哥哥總說他可惡、他不好的話,但是她對他的感情卻是與日俱增,可惜他對自己疏離依舊,不管她用什麼方法都無法使他多看自己一眼。原來她打算先嫁給他,成了夫妻她就可以有長長久久的時間融化他冰封的心,不過卻失敗了!現在乾娘要她放棄他,她好不願意,真的不願意,她要他,只想要他啊!

  這對兄妹是如夫人所帶大,本就是姨甥的關係,又再加上收為兒女,她真是視他們為己出,對他們的心思瞭如指掌,當然也明白千嬌對莫天忘的心,只是她更能看出莫天忘對千嬌無意。莫天忘不是個可以讓千嬌掌控的男人,再多留戀只是平添傷心罷了,見千嬌黯然的神情,她不忍的安撫:

  「莫天忘性冷無情,又只重視權力事業,兒女私情到不了他的心,做他的妻子注定要承受一輩子的孤苦冷清。千嬌,你沒嫁給他反而是件好事,別再放感情到他身上了!」

  「他……真的對任何女人都會無動於衷,不會喜歡她們嗎?連妻子也是?」葉千嬌有些迷惘地看著乾娘。

  如夫人肯定地點點頭:「乾娘何時騙過你呢,你該振作起來將心思放在大事上!」

  「千嬌,你要聽乾娘的話,再說天下間好男人多的是,只要哥哥做了狼城城主,一定幫你擺個擂台招親,讓天下的英雄好漢為得你芳心而拚命,這樣總可以了吧?」葉俞驊允諾。

  葉千嬌笑了:「哥,你可要說到做到,不可以食言哦!」

  「當然,不過要先讓我當上城主才行。乾娘,現在我們該要怎麼做啊?」葉俞驊問。

  「據探子說,莫天忘再過兩三天就回到狼城了,我們先按兵不動,看他回城後有什麼動作,也看看狼城的新夫人是何樣的人?更要好好地籠絡她,因為她最能接近莫天忘,或許她能成為我們對付莫天忘的一項利器!」如夫人說出心裡的盤算。

  要她去討好莫天忘的妻子!葉干嬌心裡是萬分不願意,沉默不語。

  「肯定行的,一個被丈夫冷落的妻子一定內心很空虛,我們正好可以乘虛而入操控她行事!如果成功了我們便能坐收漁人之利;就算不成,那也不關我們的事,讓那對夫婦自相殘殺,這法子再好也不過了!」葉俞驊非常贊成。

  「不錯,借刀殺人是最好的方法。千嬌,新夫人和你差不多年歲,同齡的女子該最容易成為手帕交,所以拉攏新夫人的事就交給你,你可以辦到嗎?」如夫人交代任務給葉千嬌。

  「我?」葉千嬌看看乾娘和哥哥。

  「就是你,千嬌,記住要做大事,只要有了權力,任何男人都會臣服於你的!」如夫人肯定的回視乾女兒的目光。

  葉千嬌輕咬咬唇,遲疑地點了點頭。

  如夫人拉著一雙兒女的手,充滿信心表示:「只要我們母子三人一條心,狼城終還是會回到我們手上的!」

  如夫人相信,葉俞驊更迫切相信,葉千嬌也相信,不過心底還抱有一絲的希望,或許她和莫天忘還是能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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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馬車裡,被罰三天在外受「風吹日曬」處罰的姿伶終於可以回到馬車裡休息了。陽光風沙果然曬黑了她,不過卻也曬出她滿臉的笑容,還得到了許多消息要告訴小姐。

  聽完姿伶從孟橫那兒知道的許多故事,賈似玉揚楊秀眉:「原來關於莫天忘的謠言背後有如此的真相,也沒想到他有這麼可憐的身世。」

  「小姐,您怎麼不太驚訝啊?」她以為小姐知道了會很吃驚呢。

  賈似玉淡笑:「一個人的正邪看他平時的表現就明白了,我也猜得出他殺人放火的傳言是說的太過了,不過不明白他是在那麼艱困的環境中長大。背負著私生子的污名,他一定過得較尋常人辛苦,所以也練就了他堅毅不屈的性格,培養出他不同凡響的才能,因此才能年紀輕輕就可以成就一番大事業!」

  她手受傷的這幾天,他對自己的態度溫和多了,他甚至親自照顧她,也不再用強制的命令口吻激她生氣。而不管在馬車上的午休或是晚上睡覺,他都抱她趴在他身上安眠,幾乎都成為一種習慣了;最重要的是,或許他顧及她有傷,晚上竟然都很君子,沒有需索親密關係。這點最令她驚訝了,她不過是手受傷啊!由此也能看出他溫柔的一面,讓她收回之前批評他不夠體貼的話,使她更加認識了莫天忘這個男人。

  現在明白他有過那般困苦的遭遇,她不由得有些心疼,代他難過了起來。

  「小姐,您在稱讚城主呢!」姿伶訝異地瞪大眼睛。

  賈似玉被她的反應逗笑了。「姿伶,你幹嘛這麼吃驚啊?」

  「因為在不久前,奴婢記得小姐您還非常憎惡城主,一副恨不得殺了他的模樣,怎才短短幾天您就全然變了?為什麼?」姿伶滿臉疑問。

  這話問出了她之前的記憶,令她有些答不出話來,為什麼?她也不明白為了什麼?

  她反問婢女:  

  「那你也告訴我,為何你受罰卻沒有一絲怨言,還滿臉的笑意?而且我注意到了,你告訴我的事都是從孟橫那兒聽來的。孟橫平時看起來一副冷冷木訥的樣子,絕對不像愛嚼舌的人,怎麼你能從他嘴裡問出這麼多事呢?」

  姿伶被曬黑的臉有些紅了,羞怯回答:「那是因為奴婢不會騎馬嘛,勉強上馬騎不到一刻鐘就撐不住摔下來,都靠孟侍衛幫忙才沒當蹄下亡魂;最後奴婢只得和孟侍衛共騎才能趕上車隊。為了打發無聊,奴婢就找話和他聊,一問一答間就知道這許多事啦。」

  「這就表示孟橫對你很不錯,否則以他木木愣愣的個性,可能連話都不願和你多說。而看你似也對他很有好感,要不你怎和他那麼有話聊呢?連現在提到他都還這麼開心,眉開眼笑的!」賈似玉好笑的看著姿伶。

  姿伶臉更紅了,不過她也不笨,同樣將問題丟回:「小姐,您不也一樣?提到城主不再滿臉怒火,反是帶著微笑讚許,您是不是對城主開始有好感了?」

  這下換賈似玉嬌容浮起一絲嬌紅,她佯怒慎斥:「你這奴婢愈來愈不像話了,竟敢反駁我的話,大膽!」

  「奴婢知錯,請小姐恕罪!」姿伶語氣畏懼,臉上卻還掛著笑,很清楚小姐和善明理的個性是不會真怪罪她的。

  賈似玉當然也看出來了,又氣又好笑的點了下姿伶的頭:「我真將你給寵壞了,讓你一點都不怕我!」

  姿伶笑著甜甜出聲:「小姐,就是因為您的善良,所以老天爺一直很幫著您。本以為城主是個殘酷無情的人,但幸運的實際上卻不是這樣,而您和城主之間的感情也愈來愈好了,小姐您真是福星高照才能將一切的不好都化為美好啊!」

  「姿伶,你是愈來愈會說話了,不過你說錯了一件事,我可沒和莫天忘有了什麼感情,我的感情才不會那麼輕易就付出去呢。我只是迫於無奈才不得不順從他,這點要分清楚!」賈似玉擺出了高傲的姿態。

  「是,奴婢知道了!」姿伶嘴裡應是,心裡卻看得很清楚,欣喜事情是如此的發展。

  雖然嘴裡不承認,但是一看到手上平整的包紮,賈似玉眸光就不禁軟化,她不明白那算不算感情,但她的確已慢慢接受了自己成親的事實,也逐漸適應身旁多了個稱為丈夫的男人;不過她還沒放棄想回賈府的念頭,只是更清楚莫天忘絕不肯放她離開的,所以想也是白想,不如將心思放在未曾去過的狼城上。

  狼城,那會是個什麼樣的地方?在那兒自己會過的快樂嗎?大概也只有親身體驗才能知道答案了!

  趴在厚實暖和的胸膛上,賈似玉感到很舒服,但是心口上一直有分騷動讓她睡不著,眨眨眼,她悄悄的挪動身子,馬上就感到腰上的手臂緊了緊。

  「在想什麼?」低沉的嗓音響起。

  「原來你沒睡著啊?」賈似玉抬起臉看著他。

  「我不……要你有心事,說出來。」莫天忘的話頓了下。

  賈似玉呵呵輕笑,「其實你想說『不准』對不對?」他竟然會開始顧慮到用詞了。

  莫天忘臉上閃過絲不自然,忙將懷中嬌軀抱高,讓她枕在自己手臂上和自己對視,「快說!」刻意轉成冷漠的語氣。

  賈似玉嘴角帶著笑意,不過眸裡浮起一些不安。「我們明天就回到狼城了。」

  「嗯。」莫天忘輕應聲,這又如何?

  「那有沒有什麼我需要注意的地方?」賈似玉實在不想問出這像是示弱討好的問題,但又不得不問。

  「哈……」莫天忘笑了。「這麼心急想當個稱職的城主夫人啊!」

  賈似玉臉一紅,「當我沒問!」嬌氣地別開臉,更想轉過身去。

  莫天忘摟緊不准她蠢動,抱著她哈哈直笑。

  賈似玉又氣又羞,自己怎會這麼多事嘛!「不要笑,你不要笑了……不准笑!」

  只是卻愈說他愈笑,她急得乾脆用一雙手掩住他的嘴:

  「不准再笑了!」

  莫天忘漆黑眸子晶亮看著她,輕輕拿下她的手,低啞開口:「你不覺得用嘴封住嘴比較有效嗎?」

  他吻住了她的唇,也成功讓自己不再出聲,隨之而來的是翻天覆地的激情!

  偎著熟悉的胸膛,賈似玉的氣息仍然急促,不過潮紅的粉頰掩不住嘴角的淺紋,美麗的眸子水漾迷離,無法不回味剛才的歡快,不曉得世上竟然有如此動人心魄的感覺!這就是激情,夫妻間最美最震撼的交流,她終於也打從心裡認同自己和他是夫妻了!

  大手柔和的為妻子撫順髮絲,低啞嗓音慵懶出聲:「在狼城你是城主夫人,除了我之外,其餘人皆是管僕奴婢,都會聽你的命令,你可以自在生活。」

  「沒有親戚住在狼城裡嗎?」賈似玉疑問。

  「你可以不用理會他們!」莫天忘的語調陡降。

  看得出他臉色的轉變,引起了她的好奇心。「為什麼?」

  莫天忘劍眉蹙起,不喜歡賈似玉的追問,不過還是冷凝地丟出簡單回答:「他們非善類!」

  若不是他神情真的很難看,賈似玉一定當場笑出來,哪有人會這樣形容自己的親人?不過也能看出莫天忘與親人間相處的不佳。她能理解以他的身世來接掌狼城,肯定會引來許多人的反對;加上困苦的環境又造就出他高傲自尊、強硬不屈的性格,會處得勢同水火也是可以想像的。

  「如此一來,我在狼城就能隨心所欲了!」這樣更好。

  「還有我呢!」莫天忘提醒。

  賈似玉的回答卻是呵呵笑,有他也不可怕啊!

  莫天忘不太喜歡她這種狡猾的笑聲,抬起她的小臉:「你又想打什麼主意?」

  賈似玉對他調皮的眨眨眼,作樣的打個呵欠,「睡覺!」甜甜一笑蜷縮回舒適的懷抱。心裡的問題解決,可以安心的睡了!

  她真的睡著了,莫天忘揚起劍眉,這女人對他是愈來愈放肆,只是他眉頭卻緩緩鬆開,心情愉悅。如此的她可比滿帶恨意時來得可愛動人多了,他喜歡這樣的她,也愈來愈中意這個妻子。

  攬緊懷中的嬌妻,他也愉悅地入睡。

  親眼所見,賈似玉才明白自己對漠北的認知錯得有多嚴重!

  想像中該是一片無垠的黃沙大地,渺無人居;不過卻見到長滿麥子、高粱的田地,也有蒼勁擎天的大樹和綠色如茵的草皮,一路上更是經過了許多城鎮和大大小小的莊園,根本不荒涼。

  而原以為這裡都是一臉橫肉、滿面兇惡的大漢,也沒見到幾個,男人只是生的較高大健碩,卻有著樸實堅毅的臉龐;而女子雖然不像京城姑娘那般的嬌弱細緻,但她們健美爽朗,巾幗英姿不輸男人。差別最大的,莫過於以為那會是個落後地方,現在竟然發現那些村鎮是富足熱鬧的,而大城市更是繁華的不輸給京城,教賈似玉開了眼界!

  不過最大的震撼,還是見到眼前巍峨壯觀的城堡!

  城堡前是一條寬闊的護城河,繞著看不到邊界的灰色石牆,巨大的城門上由赭石鐫琢成的「狼城」二字,在陽光下散發著尊貴教人不敢輕忽的光采!木橋早已放下,車隊進入了狼城。

  城門後是片鋪著石板的寬平廣場,大概是供城裡人員操練的地方;然後還經過有人佇守的多道牌樓才到外廳;再來才是正廳。而廳外的廣場上,此刻已經站滿了人,都是來迎接城主的歸來。

  馬車停了下來,賈似玉忙離開車窗:「好多人呢!」

  姿伶為小姐理理儀容:「當然,他們是要來見城主夫人的啊!」

  「那也不用來那麼多人,好嚇人!」她還沒見過聲勢這麼浩大的排場。

  「小姐,您不用怕,有城主在您身邊啊!」姿伶笑說,這時馬車門被輕敲了下,男僕喚請夫人下車。

  賈似玉沉著的由姿伶扶持走下馬車,饒是有了心理準備,但看到滿場上的人還是不免有些緊張,緩步走近莫天忘。

  「見過城主!」二總管走上前向莫天忘行禮。

  場上人也一致行禮。

  莫天忘一揮手:「不用多禮。二總管,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裡,你多費心了!」

  「城主南下迎親,大家都很希望城主能帶著夫人快些回來,讓眾人一見夫人風采!」二總管微笑回應。

  莫天忘大手將賈似玉拉到自己身旁:「這位就是新夫人。」

  「哇!」廣場上可以聽見不小的驚呼聲——

  「好漂亮!」

  「好美呢!」

  ……

  二總管忙執禮:「見過夫人!」

  眾人也一起呼喊。

  賈似玉看了莫天忘一眼,再鎮定的回應:「眾人不用多禮!」

  「謝夫人!」

  「城主和夫人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屬下已準備了酒筵,慶祝大婚之韓叩,也為城主、夫人接風洗塵!」二總管歡欣稟報。

  莫天忘淡笑點頭,接著便攜起妻子的手走入內苑。

  穿過拱門,眼前的層層疊翠讓她驚訝!「花園裡竟然有這麼多漂亮的花兒,我還以為漠北只能長得出草呢!」

  莫天忘聽了哈哈大笑:「那還有許多事會讓你驚奇了!」

  沿著迴廊一轉彎,一個蓮花池,和池畔的假山瀑布造景又讓賈似玉驚喜叫出,流連不已。隨著水道,接著就是另一處似湖般大小的凝碧池,用黃石堆積成曲折的池岸,池畔種植了楊柳,絲絲柳枝隨風拂動,池上還停有彩飾美麗的畫舫,再度讓賈似玉看傻眼!

  「這好似江南風光!」

  「凝碧池的水和護城河相通,都是由狼城後方的大川用溝渠引入,江南人會引水造景,漠北人當然也會了,有何難呢!」莫天忘傲氣說明。

  「我又沒說你們不會,只是和我所預想的模樣差太多了嘛,我才會這麼吃驚!」賈似玉看著眼前美景回應。

  「你所想的狼城又是什麼模樣呢?」莫天忘有些興味問起。

  賈似玉有些不好意思的小聲表示:「山寨。」

  「哈……」莫天忘攬緊了懷中寶貝,揚聲大笑。

  賈似玉被他笑的嘟起了嘴,不過抬頭見到他俊朗的笑容氣都消了,沒想到大笑的他能這般的俊逸瀟灑,教人心動!原來不只美人的笑動人,俊男的笑顏也一樣是耀眼奪目。

  這情景全看入站在樹後的葉千嬌眼裡。她聽到笑聲時錯愕地愣在當場,接著便見到沐浴在陽光下的英俊身影,眩目於他開朗昂揚的笑容中,卻同時心也被狠狠地揪痛了!

  他竟然會笑,不全是冷酷無情!但他卻不是為她而笑,而是為了另一個女人!

  怨恨的目光鎖上親密依偎在他身旁的女子——他的妻子,自己可以清楚看到那女人的相貌、一舉一動,不過長得尚可而已,她有什麼資格做狼城夫人!但她不只奪走了自己最希冀得到的城主夫人之位,甚至還得到了他的笑,得到他這麼溫柔的相待,不可原諒,真是不可原諒!

  葉千嬌在醋火中,眼睜睜看著莫天忘擁攬著新婚妻子有說有笑的走開,她的心也被妒嫉的利刃劃得鮮血淋漓!她絕不允許這種事發生,莫天忘是她的,那女人沒資格擁有他,她沒資格!

  莫天忘,你辜負了我的情,我得不到的也不會讓別人得到!我會無情地毀了你的妻子,也毀了你!葉千嬌在心中下了決定。

  今晚的狼城喜氣洋洋,眾人都在為城主的大婚而慶賀,雖然沒有宴請外賓,但是氣氛依然熱鬧歡喜!

  男眾在外廳慶祝,女眷則是在內廳裡擺席祝賀,坐在首位的自然是新夫人賈似玉了,總管和管事的夫人們,及數名女管事坐滿一桌,她們不好意思的表示竟讓夫人紆普降貴的陪她們,但賈似玉卻喜歡她們的直爽不做作,不在意身份的和她們開懷談笑。她的親和更是贏得了所有人的尊敬愛戴,讓廳裡充滿了嘻聲笑語!

  「夫人純真可人,必定很得城主歡心,城主和夫人相親相愛,一定能讓狼城上下更加和諧融洽的!」碧大娘笑說。她是二總管的妻子,也是狼城的內務管事。

  「碧大娘說的是,能有個這麼好的夫人是狼城之福,我們該敬夫人一杯!」瑤姐領頭舉杯。她是總管寒上致的妻子,年紀輕,才二十來歲。

  「敬夫人!」大家都拿起了酒杯。

  賈似玉笑著舉杯,「我初來乍到有許多不明白的地方以後還要各位幫忙呢,該是我要敬大家一杯才對,乾杯!」喝下帶有淡淡酒味的水果酒。

  「夫人您別這麼客氣,我們還要夫人的帶領呢!夫人若覺得我們有哪裡做的不好盡可以指出,大家一定改進;夫人有什麼要求也可以盡量吩咐,眾人會全力以赴的!」碧大娘回答。

  「說到這,我真有事要麻煩碧大娘了。」賈似玉微笑表示。

  「請夫人吩咐!」碧大娘恭敬回應。

  「我需要一個熟悉這裡的婢女跟在身旁,否則我怕自己會迷路。」賈似玉不太好意思的提出。

  「哈……」廳裡傳出了笑聲,碧大娘也露出了笑容:

  「夫人,這是所有初到狼城之人共同的困擾,這事城主也吩咐過了,迎旭園裡已有十來位的婢女伺候,我更挑了桃紅、珍珠和春杏三個機伶巧慧的婢女做夫人的貼身女侍,夫人有任何不明白之處都可以詢問她們,她們會給夫人最詳盡的回答。」說完喚了聲,三個婢女走入廳裡面見賈似玉。

  「奴婢見過夫人!」

  「免禮,姿伶,你有伴了!」賈似玉對站在身後的婢女說。

  三個婢女看起來都是好相處的人,讓姿伶很高興。「謝謝小姐,那奴婢也不怕迷路了!」

  說得眾人都笑了起來。

  在這時,突然一個聲音插入:「看來大家都很愉快嘛!」

  這聲音,讓在座的所有人均臉色一整,紛紛站起對走入的婦人行禮:「如夫人!」

  一身錦衣、形態雍容的婦人微笑揮揮手,「不用這麼多禮數,我是來看看新娘子的,不希望打斷大家的歡樂時光。」她身旁還站著個艷光四射的妙齡美女。

  聽到眾人對她的稱喟,賈似玉也站起身,看著碧大娘露出了疑問。

  碧大娘忙介紹:「夫人,這位是如夫人,城主的二娘;身旁的千嬌小姐則是如夫人的乾女兒。」

  「如夫人,千嬌小姐。」賈似玉有禮地打招呼。

  如夫人溫和笑問:「你別這麼客氣,大家都是自己人了,你算是我的媳婦,可以喊我聲二娘;千嬌就是你的姐妹,你就直呼她的名字吧。但二娘還不知道你的閨名呢?」

  賈似玉漾出甜美笑容回答:「二娘,我叫似玉,您也可以喚我玉兒。」

  如夫人走近賈似玉,親切拉起她的手,仔細打量著她:「美人如玉,這該是你爹娘為你取名為玉兒的原因吧!玉兒你不但美而且天真可愛,真教人喜歡,也讓二娘很欣慰,天忘是娶到好妻子了!」

  「二娘,您太誇讚了,玉兒沒您說的那麼好,反是千嬌才生的美呢,用千嬌百媚來形容也不為過!」賈似玉真誠地讚美葉千嬌。

  如夫人笑得更歡喜,直點著頭:「玉兒,你不但外表美,內心更是寬容善良,真是個好女孩!二娘很喜歡你,我那兒冷清得很,很少有人來看我,人老了就愛熱鬧,玉兒,你以後可以常到萃景園來看看二娘,陪我說說話嗎?」

  賈似玉自然是點頭答應:「只要二娘不嫌我打擾,我一定常去探望二娘的。」

  如夫人很高興:「好,很好!那千嬌也有伴,不會整天都悶在繡台裡了。」

  葉千嬌擺出一臉的開心:「玉兒,我一直就想要有個姐姐,你可以做我的姐姐嗎?」她可不願喊她為嫂嫂。

  「當然可以了,千嬌。」賈似玉同意。

  「這樣很好,一家人就該和和樂樂嘛!玉兒,二娘準備了些禮物送你當見面禮,希望你會喜歡!」如夫人一個手勢,身後的婢女便捧個木盒出來,恭敬送到賈似玉身前,打開盒蓋。

  看到裡面都是貴重的珠寶手飾,賈似玉忙婉拒:「二娘,這禮物太貴重了,玉兒不敢收!」

  如夫人慈愛一笑。「禮物再好也比不過遇上個對眼的人,玉兒,二娘還覺得這些東西配不上你呢!收下,否則二娘會不高興的。」

  賈似玉只好接受,讓姿伶接過禮物。

  「好了,二娘也不打擾你們的慶祝宴了,玉兒,記得常來看二娘啊!」

  「玉兒記住了,二娘慢走。」賈似玉送人到門口,看著如夫人等人離開。

  回過頭看到眾人都還站著,她笑著要大家坐下,繼續用膳。

  「怎麼?看你們似乎都有話想說,有什麼事嗎?」見每人都一副欲言又止樣,賈似玉問起。

  瑤姐輕咳下開口:「夫人,有件事不曉得您明不明白,城主他和如夫人相處的不是很好,或許城主不會喜歡夫人和如夫人太過親近。」

  「是為了什麼原因嗎?」賈似玉疑惑問。

  這問題瑤姐就不敢回答了,大家也都面有難色而無法說。

  「碧大娘,請你告訴我原因,不管是什麼話都儘管說無妨。」

  碧大娘也是一副為難樣,但被叫到了惟有硬著頭皮說明:

  「其實這也不是秘密的事,不過身為下人,我們都無權評論主人的事,夫人想知道,我便大膽的說了。這是因為如夫人就是當初將懷有身孕的芸夫人趕走的人,而芸夫人就是城主的母親,才會導致城主淪落土匪窩和親生父親失散二十多年,而在城主和老城主相認後,如夫人又極力反對城主掌理狼城大權,如夫人更對城主有諸多的批評,甚至干涉城主處理公事,這許多的摩擦讓城主和如夫人之間的關係愈來愈惡劣,彼此幾乎是形同陌路人。」

  原來有這層原因,她明白了,難怪莫天忘對這些親人如此反感,甚至用非善類形容了。

  看看氣氛變冷了,賈似玉忙要大家放輕鬆繼續同樂。一會兒後,廳裡又是笑聲洋溢了。

  雖說淡淡的水果酒應該是喝不醉,不過筵席散後,賈似玉還是帶著微醺的醉意回房,由著婢女伺候換上睡衣,一在床上躺下她就起不了身了。

  莫天忘還沒回房,沒他在身邊她感到有絲不習慣,但是疲累征服了她,小臉埋入枕裡當成是他厚實的胸膛,她沉沉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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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4 17:54:31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偎著熟悉的味道,賈似玉睡得很舒服,只是當溫暖的懷抱想抽離時,她不依的忙用力抱住。

  「別走!」

  感到身下的胸膛緩緩震動,一隻手掌輕輕地撫上她的臉頰:「該起床了。」

  她更加偎入令自己心安的胸膛裡,迷糊地低喃:「再讓我睡一下嘛!」

  這小傢伙竟然在賴床,但她嬌憨的睡容實在令人心動!

  莫天忘俯臉吻吻雪白額頭,用長了鬍渣的下巴騷癢粉嫩的臉龐,引得她皺起秀眉轉動小腦袋閃躲。

  臉上刺癢的騷動讓她睡不好覺,被迫的醒過來,嬌聲推拒:「好癢啊,別過來,不要……」一睜開眼,對上的就是張微笑的明朗俊容。

  「你可終於醒了!」莫天忘淡笑,親親被他鬍渣騷紅的面頰。

  水漾大眼眨了眨,仍眨不去滿眼的倦意。「天亮了嗎?」

  「早亮了。我該一早去練功的,也被你拖得錯過了!」為她中斷自己的習慣,他卻說的如此輕鬆無所謂,這女人對他的影響力已經不能輕忽了!

  「可是我的頭好昏,眼睛都快睜不開了!」賈似玉沒精神低吟,揮不去滿腦子的沉重。

  莫天忘大掌放在她白皙的額頭上,輕笑:「你是水果酒喝多了,宿醉的關係,讓婢女煮碗醒酒湯喝下就行了。」

  隨即喚了聲,在外候著的婢女忙走入,聽了命令後趕緊應聲退下。

  「你不舒服就再睡會兒,等婢女送來醒酒湯。」莫天忘將懷中女子放在枕上,自己想先起床。

  「你再多陪我一會兒嘛!」又自動地鑽回他懷中。

  莫天忘看著懷中的女子,掩不住眸裡流瀉出的寵溺,輕笑揚聲:「你何時變得這麼黏人!」

  「這是你的地盤,你又是我的丈夫,我當然只能跟著你了,難道你想休了我嗎?」大眼睛裡閃著期望,那她就能回京城了!

  莫天忘看出了她心中所想,簡單一句回絕:「休想!」他這輩子都不會放過她的!

  這預期中的答案,明白表示他堅定的決心,也讓她斷了不該有的奢念,雖然會埋怨,但至少可以讓自己過的快樂些,不會自尋煩惱;何況他不是一無可取的人,反而他的優點不斷地浮現,令她屈就的愈來愈心甘情願了!

  只是若非老天爺如此安排,她也不明白自己可以這麼想得開。思及此,她不禁苦笑了下。

  她的神情讓莫天忘眉頭又皺起。「不准你再有離開的念頭!」

  聽多了他的霸道話語,她已經習慣,不會再生氣了,這男人就是不會用較柔軟的話表示心情。但想到他多苦多難的命運,她反而有些想疼惜他!

  小手攬上他的頸脖,乖巧回答:「聽命,沒有城主命令,小女子哪裡也不會去的。」

  莫天忘臉色略為和緩,卻有些懷疑:「你怎這麼聽話了?」

  「呵……」賈似玉嬌聲笑:「我不聽話你生氣,我聽話你又不相信,那你要我怎麼辦呢?」

  聽著她銀鈴般的笑聲,莫天忘著迷於她純淨無瑕的笑靨,低啞宣告:「我只想要你明白,你是我的,這一生一世都屬於我的!」奪取了她的燦笑如花,他要她的全部,包含甜美的笑顏。

  賈似玉沒有抗拒,四片唇、兩顆心轉輾纏綿,難分難捨!

  忽然響起的敲門聲,打斷了這對夫妻的親密。

  「該死的,我想要你!」

  他喘氣在賈似玉耳畔烙下個吻,接著便放開懷裡嬌軀起床。

  「進來!」

  賈似玉臉紅似火,這男人連一絲的含蓄都不懂,大咧咧地什麼都說得出口,難為情死了!

  姿伶和桃紅走入,桃紅手裡端著醒酒藥來到床邊。

  「小姐,醒酒藥煮好了……咦,小姐,您臉怎那麼紅,您發燒了嗎?」姿伶關心問起。

  這話卻引來一陣飛揚的笑聲,莫天忘邊穿衣裳邊大笑。

  賈似玉臉更紅了,睨了丈夫一眼嬌嗔:「我沒事,別胡說!啊……好燙!」她接過醒酒藥就快速要喝下,卻被燙著了。

  她忙將藥碗放回托盤難過的搗著嘴,下一刻,莫天忘就來到她身邊,將她攬入懷裡。

  「有沒有怎樣?」他帶絲焦急查看妻子的情形,見她唇色有些紅腫,不悅的斥責奴婢:「怎沒吹涼就端上來了?」

  「奴婢知錯,請城主恕罪!」桃紅惶恐地跪下求情。

  賈似玉為婢女說情:「是我自己不小心,不關桃紅的事,你別怪她了!」

  莫天忘拿過藥碗,見他運功於碗上,碗在他掌中溜滴滴的旋轉了數圈後,他將醒酒藥再送到賈似玉嘴前:

  「涼了些,喝吧!」

  賈似玉沒有遲疑,就著莫天忘的手喝下醒酒藥。「溫度剛好,你真厲害!」藥喝完後誇讚著丈夫。她的讚美讓莫天忘神情轉好,將空碗放回托盤上,看了踉蹌的婢女:「起來吧。」

  「謝城主,謝夫人!」桃紅高興地忙道謝起身。

  「醒酒藥的藥效發揮得快,你感到好些了嗎?」莫天忘以拇指拭去賈似玉嘴角的藥漬。

  賈似玉點點頭:「好多了,頭也不暈了。」

  「那就好,你起床梳洗,等會兒一起用早膳。」莫天忘柔聲吩咐,撫了下她的粉頰後離開。

  賈似玉摸摸自己的臉,唇角也擒著笑,她看得出莫天忘對自己的憐惜疼愛。

  「小姐,城主不過等會兒就會回來和您一起用膳,您不用如此不捨的!」姿伶笑說。

  賈似玉又羞又惱:「壞丫頭,連我都敢取笑,看我教訓你!」

  她氣得下床追打姿伶,主僕笑鬧成一團。

  就在和樂的氣氛下,開啟了賈似玉在狼城裡的生活。

  賈似玉由姿伶陪伴,身後又跟著兩名手拿拖盤的丫環,走向如夫人所住的萃景園。

  「小姐,您真的要去萃景園?」隨著賈似玉的腳步,姿伶忍不住再問。

  「我們都要到目的地了,你怎麼還問。」她都不想再回答了。

  「小姐,您也很明白城主對如夫人的觀感,您這麼做可能會惹城主不高興的,還是別去啦。」姿伶勸說。

  「她昨兒特地送禮來給我,我也該禮尚往來回應一下,否則就太沒禮貌了。」幸好她從爹娘為姐姐準備的嫁妝裡找出一箱不錯的茶葉,讓她可以拿來當禮物。

  「小姐,您可以讓奴婢去送禮,不需要自己去啊。」

  「都說冤家宜解不宜結,何況還是親人關係,我想盡力解開心結,希望大家都能過的很愉快。」以前在賈府因為姐姐的事所發生的不愉快,現在在狼城她不願一家人再有分裂的情形發生。

  「可是如夫人做了那麼過分的事,城主怎可能接受她嘛!」姿伶在旁嘟懷。

  賈似玉聽到了,也見到昨兒如夫人到內廳時,大家都對她一副戰戰兢兢、戒慎恐懼的模樣,就明白如夫人可能不是好相處的人;不過她還是想試試,要不,同住在一起又彼此憎惡,絕對不會是舒服的感覺。

  來到萃景園,她被熱絡的迎入花廳,如夫人很高興的接待她。

  「玉兒,你真來看二娘了,二娘好高興!」

  「二娘,玉兒本就該來向您講安的,昨兒收了您那麼貴重的禮物,玉兒實在不知該拿什麼回報,就想到從京城帶來的雪露花茶。這茶是宮裡後妃最愛喝的御用茶,茶中含有百花香氣,茶味鮮美不傷胃,玉兒泡了壺給二娘品嚐,看二娘喜歡嗎?」

  來到桌前,她親自倒了杯茶呈結如夫人。茶一倒出,廳裡馬上充斥著清洌的花香。

  如夫人接過。「光聞這味道就讓人心曠神宜了,可以想見這一定是不俗的好茶!」

  她喝了茶後更是讚不絕口,還忙要婢女去喚葉俞驊兄妹來。

  「二娘收了對乾兒女,你昨兒見到了千嬌,還沒看過驊兒呢。同是一家人,也該讓你認識。」如夫人對賈似玉說。

  賈似玉微笑:「原來二娘還有個乾兒子,玉兒當然要認識了。」

  一會兒,葉家兄妹走入花廳,見到賈似玉也都是笑容可掬,如夫人為彼此介紹。

  「嫂嫂真是人間少見的佳人,貌美如花、嫻雅可人,還有一身高貴的氣質,這就難怪我昨天在酒席上看到大哥是少見的開心,能娶到這樣的嬌妻,大哥真是好福氣!」葉俞驊目光炯炯,滿是艷羨的稱許。

  「過講了,小叔一表人才,也是個人中之龍!」賈似玉淡笑以對,卻不太喜歡他過於灼熱的眼神。「只可惜哥這人中之龍還沒找到像玉兒你這樣的好女子,若你沒嫁給大哥,哥一定會盡全力追到你這個佳人的!」葉千嬌瞄了哥哥一眼淡笑接下話,怎會不明白喜好美人的哥哥的心思呢!卻在賈似玉沒注意時,臉上閃過了恨意。

  「是啊,真是可惜,可惜啊!」葉俞驊當真是非常的惋惜,不掩飾流露出對賈似玉的好感。

  這種話教賈似玉蹙眉,也很不喜歡葉俞驊不合禮的反應,對這太過俊美的男人更沒好感了。

  如夫人看出來了,忙出聲:「你們兄妹倆別胡說了,玉兒帶來了很特別的花茶,你們嘗嘗看,不要開玩笑淨說瞎話!」也暗地裡給兩兄妹一個告誡眼神。

  姿伶倒茶,一一送給葉家兄妹,好茶自然也得到滿堂的喝采!

  在特別營造的和諧氣氛下,大家愉快談笑,賈似玉逗留了好一會兒才離開萃景園。

  如夫人摒退了左右婢女,待廳裡剩下自己人時,她氣怒地責罵一對兒女:「你們兩個是怎麼回事,我不是吩咐過要拉攏那女人,讓她成為我們對付莫天忘的武器嗎?但是看看你們的表現,一個是大發風流病,胡言亂語;一個又是話中有話,話裡帶刺,你們當賈似玉是傻瓜,看不出來嗎?你們兩兄妹是特意搞砸事,不想拿回狼城了是不是?」

  葉俞驊自知不對,忙道歉:

  「乾娘,對不起,您知道我喜歡美人嘛,賈似玉可是難得一見的絕麗佳人,讓我一時把持不住,我不是故意的,下次我會小心的!」

  如夫人斥責:「驊兒,你這看到漂亮女人就昏頭的毛病要趕快改掉,否則怎麼成大事?而且賈似玉已經是莫天忘的妻子,不是你能招惹的女人,別做得不償失的事!」

  「是,孩兒知道!」葉俞驊趕緊回答,心裡卻無比的懊惱,這樣的一個大美人,為何不先遇上他呢?可惜,真是可惜!

  如夫人轉向葉千嬌:「千嬌,你又怎麼說呢?」

  葉千嬌滿臉憤恨叫:「我只想殺了那女人,劃花她的臉,將她剁成碎片!我做不來對她好,只想殺了她!」

  這種怨恨嚇了如夫人一跳!「千嬌,你怎會有這樣的念頭?」

  「昨夜莫天忘不但和那女人同房,今早還為了她宿醉不舒服而要婢女煮醒酒藥,不但對她百般疼愛,甚至因為她喝藥燙了嘴而怒責婢女,兩人更一同用早膳,儼然就是對恩愛夫妻!這應該是我才能享受的幸福,卻被那女人占走了,我好恨,剛才若不是我自制力夠,我早就殺死她了!」葉千嬌含恨說出。

  「千嬌,你若殺了賈似玉,就更對付不了莫天忘,你做事要往遠處想,別老在感情漩渦裡打轉。我都說過了,莫天忘不適合你,你怎就是忘不了他呢!」如夫人勸解。

  「乾娘,是您說沒有女人能得到莫天忘的感情,我才願意放手的;但如今情形卻不是這樣,那我絕不甘心退讓!我不能得到的也沒人能得到,誰超越我就必須死,」葉千嬌冷酷表示。

  「哇,女人的妒心還真可怕!只是你找錯對象了吧,你要殺要剮的人該是莫天忘,關賈似玉何事,她是無辜的!」葉俞驊忙維護著賈似玉。

  「你竟幫那女人說話!哥你真是餓鬼,連那種醜八怪都要!」親生哥哥卻向著敵人,葉千嬌氣得罵人。

  「千嬌,你說話客氣點,也睜大眼看清楚些,誰才是醜八怪,說這種可笑的話只會污蔑自己而已!」葉俞驊暗批妹妹。

  眼看兩人又要吵起來,如夫人冒火喝斥:「住口,你們兩個都給我閉嘴!我是要你們對付敵人,現在卻是自家人先打起來了,你們……你們兩個是想氣死我是不是?」她怎會有這麼沒用的一對兒女!

  兩兄妹看乾娘真生氣了,不敢再吵,忙過來安撫:「乾娘,對不起,我以後不會和妹妹吵了,您別生氣!」

  「我也不會再和哥哥頂嘴了,您息怒,別氣壞身子了!」

  如夫人忙深吸幾口氣才能平靜下火氣。「你們是乾娘惟一的依靠,乾娘這麼的用心為的不就是你們嗎?偏偏你們卻光想到兒女私情!只要有權有勢,什麼樣的男人沒有,什麼樣的美女找不到呢?你們別這麼不爭氣了,應該要做大事啊,這麼簡單的道理別要乾娘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

  兩兄妹對看一眼,無奈應:「我們知道了。」

  如夫人看看他們,沉重的歎了口大氣:

  「你們難道還看不出來嗎?狼城已經沒我們的容身之處了,我們只是厚著臉皮在此苟延殘喘,待別莊整修完工,到時乾娘和你們兄妹都要被趕走了。我們能反擊拿回狼城的時機所剩不多,但是你們卻因為心裡都有所顧忌而無法全力配合,所以乾娘決定再給你們一個機會,放手讓你們兄妹做,不管你們想怎麼做,針對莫天忘,或對賈似玉下手都好,乾娘全不管,只要能奪回大權就是成功,這也是要讓你們不再心有不甘,不再感到遺憾。但是假如你們再失敗,乾娘就要祭出最後的手段,擋我者死、斬革除根!」森寒的語氣冷冷道出。

  「乾娘,您……您要殺莫天忘?」葉千嬌倒抽口氣驚喊。

  如夫人目光如利刃射向葉千嬌:「不能為我所用的人,留下何益!被逼到迫不得已,也只能痛下殺手!」

  如夫人的殺氣讓葉千嬌噤若寒蟬,不敢回聲。

  「但是乾娘,我們有能力可以除去莫天忘嗎?」葉俞驊疑問。

  「這部分乾娘已作好了準備,絕無問題,所以乾娘才給你們最後的機會,若你們能成功,那我的殺手鑭就不必使出。驊兒、千嬌,盡你們的力去做吧,在別莊整修完工前都是你們的時間,一旦別莊竣工事情還不成,接下來就是乾娘負責了,而你們也不能再有任何的意見,同意嗎?」如夫人看著一對乾兒女。

  葉俞驊、葉千嬌沒有多想就一起點頭,這樣的好機會,當然要把握住了!

  如夫人淡然一笑:「那你們就依著自己的想法好好做吧,不過要記得兄妹間不可以再吵架了。」「是,乾娘!」兩兄妹同聲回答,也一致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如夫人離開後,一對兄妹留在廳裡討論,共同訂出既可制敵又能滿足自己私慾的大計。

  當然是只准成功、不准失敗!

  賈似玉沐浴出來,帶著一身馨香坐在梳妝台前讓婢女梳頭。

  「城主怎沒回來和小姐一起用晚膳呢?」姿伶順著烏亮長髮問起。

  「可能在忙吧,畢竟他這些時間都不在狼城裡,一定有許多事要處理。希望他能記得用晚膳才好。」賈似玉語氣帶著關心。

  姿伶輕笑:「小姐,您愈來愈有當妻子的樣子了!」

  「壞丫頭,你又取笑我!」賈似玉轉過頭輕敲了下婢女的頭。

  姿伶摸著頭,一臉無辜樣:「小姐,奴婢哪敢,奴婢是高興小姐化去心結真心願意和城主做夫妻,城主也對小姐體貼關懷,若大小姐明白,也一定會為小姐高興的!」

  想到姐姐,賈似玉臉上就浮出了憂慮。「不知道姐姐在江南過得如何?金家該明白姐姐的身份了,不曉得會不會為難姐姐?她和金家少爺又相處得好不好呢?」

  「小姐,奴婢相信以大小姐的能力,就算遇上問題也可以有法子安然度過。只是大小姐肯不肯真嫁入金家卻是未知數,因為大小姐一直想遊歷江湖玩遍天下,根本不想嫁人,不過大小姐一定會沒事的!」姿伶肯定表示。

  「要知道姐姐的情形,看來只有請莫天忘派人到江南打聽了,希望姐姐一切順利,別讓我的好意卻成了幫倒忙,反而害了姐姐才好。」尤其她發現莫天忘不是如自己所想的人後,也憂心金家少爺是否也沒自己所預料的那麼好,那不是將姐姐送入虎口了?想來就讓她難以放心。

  「小姐,大小姐聰明機伶,又有武功可以自保,更不會有事,您絕對可以安心的!」姿伶強力的安慰。

  賈似玉對她笑笑點頭,她該對姐姐有信心,姐姐一定會遇上屬於她的幸福!

  此時,頎長的身形走入內室。

  「你回來了。」賈似玉漾著笑迎上前。

  但見莫天忘神情不豫,直接先斥退了房中服侍的婢女。

  「怎麼了?你臉色不好,發生什麼事了?」賈似玉疑惑忙問起。

  莫天忘眸光寒凝地看著她:「你今天去萃景園了?」

  原來為了這個。賈似玉老實承認:「我早上的確是去萃景園見過如夫人,是因為……」

  莫天忘冷然打斷她的話:「我是不是告訴過你別去理會那些人,為何你不聽我的話?」

  賈似玉解釋:「昨夜如夫人送禮給我,本著人情禮數,我今早去看她不過是回禮罷了。」

  「你收了她的禮物?」這話令莫天忘更沉下臉。

  賈似玉說明:「如夫人昨晚親自來到筵席送禮給我,態度又非常的客氣,我不好意思不收。」

  莫天忘陰鬱的臉冷冷一笑:「她是別有企圖!我現在再說一次,我不要你和他們有所接觸,你只要做好城主夫人應做的事便好。我不愛不聽話的妻子,你最好牢記這點!」

  說完話他大手脫去外衣一甩,不再理會妻子,大步走入浴堂。

  賈似玉被丈夫的怒火嚇了跳,立在原地想了想,微歎口氣,既是夫唱婦隨,她還能有什麼選擇呢,跟著走入浴堂。

  白石建造的浴堂沐浴在一片柔和的暈黃燭光下,浴池水雖非引自溫泉水,但由暖玉所砌成的浴池卻有保溫效果,讓池水時時都保持在溫熱狀態。

  莫天忘已經褪去一身衣裳,全身浸泡在浴池水裡,冷俊的臉上眼睛微閉假寐。

  賈似玉蓮步輕移來到他身後的池畔蹲下,柔柔開口:

  「我不是想惹你不高興,只是我不想一個家有裂痕,像我和姐姐那般,即便是吃年夜飯也無法團圓,感覺就是不夠圓滿;不過若你堅持,我以後就不會再去萃景園了,雖然他們是親戚,但再怎麼也親不過丈夫嘛,我不願因為這事而壞了我們之間好不容易才有的和諧,你……別生氣了。」

  這番話讓莫天忘睜開眼睛轉過身看著她,賈似玉趕忙再加話:

  「我這可不是在示弱,也不是屈服,我是心平氣和的跟你溝通,好好和你說道理,你可別弄錯意思了。」自己的自尊還是要保有。

  莫天忘漸揚起嘴角,接著哈哈大笑了起來!

  賈似玉被他笑得懊惱羞氣,「我好意要和你溝通,你卻笑話我,那就算了!」甩頭要離開,皓腕卻被大掌抓住,下一刻她就被扯入浴池裡。

  「哎呀,你弄濕我了……唔!」沒說完的話結束在唇齒交纏的吻裡,莫天忘熱烈的吻住了妻子。在最親密的接觸裡,話語成了多餘,相通的心靈就是最好的溝通。

  再回過神時,就見莫天忘溫柔的拭去她身上的水漬,抱起臉頰嫣紅、嬌柔無力的她回到內室。

  躺在床上,賈似玉還是習慣性地趴在厚實的胸膛上,嗓音裡還留有激情後的沉啞:

  「人家是去和你談正事的,你怎麼就……你好壞!」

  「哈……那也是正事啊!」愉悅地親親雪白額頭,滿意自己娶了個識大體的妻子。

  「哼!」嬌嗔的輕哼聲,小手輕捶著結實的懷抱。

  莫天忘抓住粉拳,將它壓在自己心口上,笑聲隱去,取代的是平淡的語氣:

  「不要你和他們接觸,只為了不想你捲入狼城的紛爭裡,如夫人至今仍野心勃勃,暗底裡小動作不斷,為的都是城主之位。我並不眷戀名位,但不能讓爹心血建立的基業毀在我手中;而我還是敬重她的身份,所以裝修了別莊,希望她能安然在那兒養老,如此一切的恩怨是非便能成為往事,到此為止。」

  第一次聽到他談心裡的感覺,雖然語意精簡,但是可以明白他一定也經過番劇烈的掙扎才能淡然以對。想到今早在萃景園的情形,故作的愉快交談中卻觸不到真誠,她雖然不明白這段恩怨所有的細節,但是她卻能清楚誰用了真心。

  攤開手掌貼著沉穩跳動的心,她輕柔回應:「我贊同你的決定,也相信你,夫君。」

  這分嬌柔觸動莫天忘的心弦,擁緊懷中的妻子,一顆冷硬的心又為她變得柔軟了。「你會成為我的剋星的!」

  「呵……」賈似玉嬌笑。「沒人會說我是剋星,大家只可能稱讚我是個福星!」

  「對,還是個不請自來的福星!」莫天忘輕笑。

  她不服氣地抬起小臉看著丈夫:「你不喜歡嗎?」

  莫天忘含笑無語。

  「怎不說話,喜歡兩個字有那麼難說嗎?」她當然不接受不喜歡的答案。

  「小傢伙,別要求太多!」莫天忘點點她額頭,神情是縱容的,只是一向剛強的性子是說不來太過於柔軟的話。

  賈似玉不滿嘟嚷:「小氣!」但只能無奈接受。她馬上又想起另一件事:「我有件事想請你幫忙?」「你想知道你姐姐的消息對不對?」明白地揉揉她的發。

  「你知道!」賈似玉驚訝。

  「你的心思都寫在臉上,一看便明瞭!」純真是她最可愛最令他憐愛的特色。

  他清楚更好了。「那你能幫我嗎?」

  「探子我已經派出了,很快的就會有消息傳回。」莫天忘告訴她。

  賈似玉睜亮眸子,滿臉開心:「真的,謝謝你!」

  「這樣就夠了嗎?」莫天忘唇角勾起抹邪魅。

  「我困了,晚安!」快速丟出話,賈似玉便閉上眼,她又不傻,怎不明白他在打什麼主意呢?

  「女人,你逃不了的!」身形一轉,纖細的身子已被壓在身下,她還來不及抗議就被掩去了聲音。夜未央,還有許多時間纏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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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4 17:54:58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既然答應了莫天忘不再和如夫人接觸,賈似玉便不再去萃景園;只是就算狼城佔地廣大,不過既是同住在一起,還是不免會見到面,有些情形讓她想避也避不了。

  經過這三四天的四處認識下,碢碳碪碴她對狼城總算有些瞭解,不會再發生迷路的糗事。這麼大的地方最教她喜愛的還是充滿江南風情的凝碧池和蓮池,這兩處離她所住的迎旭園也近,因此她的身影最常出現在池畔。

  今天她領著姿伶和四、五位婢女興匆匆地走向凝碧池,她終於可以上畫舫遊湖了!莫天忘原要相陪,只是今天又突來許多事要忙,他無法分身,還為了安全理由不讓她上船,是她努力央求下,莫天忘才勉強答應,不過也叫了一堆人跟著上船要保護她。她才甜甜的明白,原來他是這麼緊張自己,呵……

  看到泊在岸邊的畫舫,賈似玉心裡更高興了,加快了腳步,但這時她卻也聽到了陣陣哭聲,讓她不自覺放慢了步伐。

  「姿伶,你有沒有聽到?」

  姿伶點頭:「好像有人在哭呢!」

  這麼傷心的哭聲引得賈似玉好奇,忍不住尋聲找來,想看看是誰在哭泣?

  就在不遠的柳樹後,看到一名白衣女子坐在石上搗臉痛哭,賈似玉走近柔聲問:「你怎麼了?為何在這裡哭呢?」

  白衣女子放下手抬起頭,卻讓賈似玉吃驚叫出:

  「千嬌,是你!」

  葉千嬌也滿臉的難堪,急忙起身要離開。

  「千嬌,別走,到底出什麼事了?你怎會一個人在這裡痛哭呢?」賈似玉急拉住她關心問起。

  「我……沒哭,你看錯了!」葉千嬌別過臉否認。

  「別騙我,你哭的眼睛都腫起來了。你可以告訴我原因嗎?或許我可以幫上忙。」賈似玉好意表示。

  這話卻讓葉千嬌翻回頭,用哀怨的目光看著她:「你幫不了我,沒有人可以幫我的,誰也幫不上忙!」淚水又落下,她低頭拭淚。

  「你沒說出來,怎知我幫不了,說不定我會有辦法呢,就看你願不願意告訴我了。」賈似玉一臉真誠的柔聲說。

  「你真想幫我忙?」葉千嬌臉色怪異地看著她。

  賈似玉肯定的點點頭:「我想幫忙!」

  雖然莫天忘告誡她別和葉千嬌等人接觸,可是見苦不救她良心實在過不去,只是幫忙嘛,應該可以吧。

  葉千嬌帶著淚痕淒然笑了,「你心地很好,但你肯定幫不了我,你若想明白原因我可以告訴你,但只能你知道,我不想讓其他人明白。」她往前走,在另一棵柳樹下停腳。

  「姿伶,你們到碼頭那邊等我,別跟來。」

  賈似玉交代,獨自限著來到葉千嬌身邊。

  「現在只有我們兩人,你有話盡說無妨。」

  葉干嬌抿抿唇,珍愛萬分的從懷中拿出一個玉鐲。  「你看得出這是什麼嗎?」

  賈似玉就著她的手看了看。「應該是個鴛鴦玉鐲,不過卻只有一隻。」

  「沒錯,這是單只的鴦玉鐲,它原是一對,只可惜殘酷的現實硬將它們拆開,成了形單影隻、現在這模樣!」葉千嬌握緊玉鐲,沉痛哽咽著。

  這一聽便曉得是男女情事,也惟有這種事才能讓葉千嬌如此高傲的女人落淚。「持有鴛玉鐲的應該是你的心上人吧?看你這麼傷心,就能明白你一定付出了很多的感情,那是為了什麼原因分開呢?」

  「他是我這一生裡最愛的男人,也將是我這一輩子惟一的男人;而我相同的也是他的摯愛,他這生真正愛過的女人。我們是那般深愛著彼此,可是我最親的親人卻是他的仇人,在惡劣的環境下,我們愛的好辛苦!但是我們不願意向環境低頭,以為只要相愛就可以克服萬難在一起,所以我們私下訂了白首之約,也開始準備成親的事,只願相伴一生、不離不棄!

  「哪想到就在要訂下成親日期時,他和我的親人卻為了權利之爭而反目,我被命令不准嫁給他,而他也為了利益關係不得不娶個條件交換來的妻子。本是相愛的戀人卻是今生再也不能在一起了,我難過得幾乎活不下去,而他就將悲傷都藏在心裡,用一身的冷酷掩飾傷痛。只有他的妻子不知愁苦,以為嫁到了個好丈夫,卻不知她丈夫的心早已遺失了!

  「如今憾事都已鑄成了,誰又有通天的本領可以抹去事實,讓一切重新再來過呢?所以你幫不了我的,這一生一世,我和他永遠只能帶著殘破的心活下去!」葉千嬌在笑和淚水中,用充滿感情的語調告訴了賈似玉她想瞭解的事。

  心很不舒服的糾緊,好似葉千嬌訴說的故事和自己有關般,但這應該是不可能的!她故作平靜問:

  「這的確是很難幫忙的事,但如果那男人這麼的愛你,他就該要全力爭取和所愛的人在一起,怎捨得放開你娶別人呢?」

  葉千嬌輕歎聲,神情漾著愛戀回答:

  「因為他太驕傲了,他有個與一般人不同的身世,為此他受了好多的苦,也練就出他一身的傲骨!他不願被人恥笑只會承襲先人的成就,所以他接受了利益交換而來的妻子,他要功成名就讓大家看!但是我根本不求他有什麼驚人成就,我只想和他在一起,更痛苦看他強忍心底的真感情,而用冷漠無情的態度對待我。傷了我,他卻傷的更重,何苦呢?我好痛心啊!」說到這,她又悲傷的哭了起來。

  賈似玉吸口氣,盡量不讓心緒顯露出來。「你可以告訴我,他……是誰嗎?」

  這問題卻讓葉千嬌受驚的倒退一步!「不……不行,我不能說,不可以,我不能害他的苦心白費!我已經對你說太多事,不能再多說了,我也不好再耽誤你的時間,我走了!」她急急的要離去。但走了兩步,她又回過頭對賈似玉說: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忘記我們今天談的事,我太多嘴了,不該讓你知道的,實在不應該啊!」她帶著懊悔跑離開,卻沒人看到葉千嬌翻過臉後露出的奸險笑容!她就不相信這樣一來,賈似玉還能一臉愉悅地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哈……

  賈似玉心情複雜地看著葉千嬌離開,她說的人到底是誰?真是自己所想的人嗎?不會、不會的,可是為何她所描述的人卻和他那般相似?疑惑瀰漫著她的心,她感到惴然不安,假如真的是,自己又該如何應對?

  葉千嬌的話是真?亦或是假的呢?

  原有的快樂心情被烏雲遮住,她緩緩地走向碼頭,遊船不再是件值得高興的事了。

  熱烈的吻在雪白頸間滑動,沿路烙下一道道紅色的痕跡,身下人兒沒有推拒,由著他攻城略地,奪得他要的溫柔,她只負責配合給與。

  突然肩上傳來的刺痛讓她輕聲低喊,不解地望著他。

  回應她的是緊蹙的劍眉和不怎麼高興的眸光。「為何分心,在想什麼?」

  「沒……沒有……啊!」又是聲痛喊。

  唇再俯下,不客氣地在她白嫩胸口再留下個齒印。

  「說實話!」

  賈似玉水漾明眸眨了眨,小手從枕邊拿起一個玉锶送到他眼前。「認得這個嗎?」

  她還是依計劃遊湖,不過卻沒感到一絲歡欣心情,回房後,她拋不開纏在心頭上的念頭,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情在房間裡搜索,沒想到竟然讓她在櫃子裡找到了鴛玉鐲,她的心霎時沉落!莫名的痛苦席捲了她,她苦苦咬牙忍住向莫天忘問明白的衝動,怕打碎好不容易得到的快樂;但如今面對他的追問,她忍不住了,若心中疑慮不除,她無法再開心起來。

  莫天忘拿在手裡看了下,想起:「是鴛玉鐲,你從哪裡找到的?」

  賈似玉咬下唇後開口:「我在櫃子裡找出來的。」

  「你為何找這個玉鐲?出什麼事了?」心中有些瞭解,絕對不是好事。

  「我今天看到了另一隻鴦玉鐲,鴛鴦玉鐲應該是成對的,人……或許也該是。」賈似玉小臉黯然說出。

  莫天忘抬起她的臉,冷沉質問:「另一個玉鐲在葉千嬌手裡,是她拿玉鐲給你看的?她對你說了什麼?」

  他不滿的詢問看在賈似玉眼裡,感覺卻像他非常在意葉千嬌,她的心抽痛了起來,淡淡回答:「她說她……祝福我們,希望我們能白頭偕老過一生。」

  「我不是傻子,葉千嬌絕不可能說出這樣的話!不要騙我,她到底說了什麼?」莫天忘臉色很不好。

  想到葉千嬌哀痛的眼淚,她如何將那種感情說得清楚呢?賈似玉不想說,搖搖頭,將臉埋入枕裡。

  怒火上升,莫天忘低咒聲:「該死的,我不是再三告誡過你不准與那些人接觸嗎?為什麼你總是不聽話!我不會對任何事解釋,你若無法由心相信我,就不配做我的妻子!」手裡的玉鐲一摔,他掀被起身下床,快速的穿上衣服。

  賈似玉忙坐起身,看著他慌問:「你要去哪裡?」

  「你心裡還有我嗎?好好想想自己的行為吧!」衣袂揚起,莫天忘懷怒離開。

  重重的關門聲打在賈似玉心上,像是將她的心也打碎了,她頹然地再躺回床上,埋入枕裡!

  她就是心裡有他啊,才會如此的忐忑不安,希望他能用話語安慰自己,告訴她葉千嬌說的不對;甚至肯告訴自己他對她的心,不用說喜歡、更不需說愛,只要他願意對自己說句溫柔的話語,肯逗她一笑就夠了,為何他不能做到這點呢!

  酸意衝上眼睛,流出的淚滲入枕裡,這是她第一次為男人流淚,淚水代表的卻是愛意,在自己為葉千嬌的話震撼而心糾結時,她便明白自己愛上莫天忘了!因為愛他,才會那般害怕知道真相,結果自己仍是沉不住氣而說出。縱然他的反應是生氣,但卻也證實了鴛玉鐲和葉千嬌手裡的鴦玉鐲是一對的,若真無情,何來的鴛鴦玉鐲呢?

  不配做我的妻子!他在氣憤中說出了這樣的話,他說的如此順口,教她聽的傷心!

  他可曾有半絲的喜歡她嗎?否則絕情的話怎會輕易出口?

  自他們成為夫婦後,不管是相處火爆、開心甚至是在纏綿親熱時,都不曾聽到他對自己說過溫柔好話,教她不禁懷疑他可曾真心喜歡過自己?亦或為了自己只是他的新娘而已,也不管新娘是她還是姐姐都無妨,是個妻子就行了!如果真是如此,這是多悲哀的事啊!

  她不要這樣的婚姻,不要!

  賈似玉將臉更加埋入枕裡,滯悶讓她連呼吸都困難了起來,但這種疼楚卻遠不如心靈受創的痛苦!假使明白情愛是這般的傷人,她一定不讓自己愛上莫天忘。只是這種事她有得選擇嗎?

  初體驗情愛,未嘗到快樂卻先明白苦澀和痛苦,賈似玉就在淚水和無盡的失落感裡度過了她在狼城最難受的一夜!

  「呵……」愉悅的笑聲從萃景園裡的蘭閣傳出,那是葉千嬌的住所。

  「很好,這真是好消息,你們回去吧,明天再來向我報告。」開心的摒退兩個婢女,她們是她所收買潛伏在迎旭園的丫環,每天都會來告知她迎旭園裡發生的大小事,讓她可以掌握莫天忘和賈似玉所有的舉動。

  果然如她所願,賈似玉提起了鴛鴦玉锶的事惹火了莫天忘,他夜半怒著張臉離開迎旭園。這對夫妻鬧翻了,如此的好事令她太高興了,接下的就輪到哥出馬,他去安撫怨婦心,而她也可以伺機親近莫天忘,替他消消氣!

  葉千嬌踩著歡欣的腳步離開蘭閣,迫不及待要將好事分享給哥哥知道!

  「小姐,您眼睛又紅又腫的,哭了一整夜吧!」姿伶將布巾浸冷水後,遞給賈似玉。

  賈似玉拿過布巾敷在眼上,悶悶回答:「沒有,我只是沒睡好罷了。」

  「小姐,狼城人多、消息傳得也快,城主夜半離開迎旭園的事恐怕已是人盡皆知了,到底是為了什麼事呢?」姿伶關懷問起。

  賈似玉拿下布巾,對姿伶搖搖頭:「感情的事怎說得清,讓我自己解決吧。」

  「不管小姐您怎麼做,奴婢一定支持您!」表現出對主子的忠誠。

  「姿伶!」賈似玉緊緊拉住婢女的手,和自己最親的人只有她了。

  「小姐,用早膳吧,顧好身子是最重要的。」姿伶勸說。

  賈似玉不禁莞爾:「你總是不會忘記叫我用膳。」

  姿伶笑了。「因為奴婢關心小姐的身體啊!」

  賈似玉淡一笑,起身走向外廳,不想辜負姿伶的好意。

  用完早膳,她在婢女的建議下走出迎旭園散心,蓮花池的蓮花盛開,迎風搖曳的美麗豐姿的確掃去她心頭一些憂鬱,她的心情較平靜了。

  「小姐,您在池畔也站了好一會兒,我們到涼亭裡休息吧。」姿伶提議。

  賈似玉不看可否,主僕兩人走入涼亭裡,卻在石桌上看到一盆由綠水晶雕刻而成的蓮花——冰透無雜質的水晶,從花朵到漾著波紋的水盆都是鮮翠的綠色,有如手掌般大小的蓮花亭亭佇立,雕刻的栩栩如生,巧致的教人喜歡。

  「好漂亮的水晶蓮花!」賈似玉讚歎。

  「奴婢記得之前桌上並沒有這盆水晶蓮花,不知道是誰將它放在此的?」姿伶疑問。

  「如此美麗的東西是個寶貝,怎可能會放在這裡不管呢,應該是有人特意擺上的。」賈似玉表示。

  她話才說完,就聽到了拍手的掌聲。

  「嫂嫂真是冰雪聰明,一猜就中!」

  賈似玉回頭,很意外看到了葉俞驊。「小叔!」她淡淡問候。

  「我想我還很年輕,你一聲小叔倒把我給叫老了,喚你嫂嫂也把你給喊老了;不如我們就直呼名字吧,你叫我俞驊,我喚你玉兒。」葉俞驊俊俏臉上掛著大大的笑容表示。

  「這不妥,於禮不合!」賈似玉不贊成。

  不過葉俞驊才不管她的反對,逕自下了決定,「在漠北,禮教只作參考,我們重視的是人情,而且我們也熱情多了,玉兒!」他輕輕緩緩地叫著賈似玉的名字。

  他那帶著曖昧意味的低噪讓賈似玉面容一整,客氣回答:「但我是生長在京城,那兒非常看重禮教。小叔,我有些累了想回房休息,對不起!」

  不在意她的冷漠,葉俞驊端起水晶蓮花送到她面前:「玉兒,你不是喜歡這株水晶蓮花嗎?漂亮的東西當然要送給美人兒了,送給你!」

  「無功不受祿,抱歉,我不能接受。」賈似玉拒絕,帶著婢女走出涼亭。

  「你總有天會肯接受的,就像這水晶蓮花除了先要有錢買下外,也要懂得怎麼去愛惜它,否則跟錯主人只會淪落到被藏在幽暗盒子裡的下場;尤其當它的主人心裡還有另一株最心憐喜歡的嬌蘭時,再美的花兒他也看不入眼,頂多只是用來充場面罷了!」葉俞驊輕撫著水晶蓮花閒適道。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姿伶怒視葉俞驊,聽出了他的話中有話。

  葉俞驊輕笑。「小丫頭,別為這蓮花不值,只能可惜她跟錯了不愛花的主人,為了權勢地位,連最愛的嬌蘭都可拋棄了,這利益交換而來的蓮花又有什麼好珍惜呢?若非蓮花生的美有些用處,可能還會被直接打入冷宮不見天日呢!」

  「你胡說,城主不是這樣的人!」姿伶氣憤叫。

  「哎呀,小丫頭,話可是你說的,我可沒指名道姓說是誰喔。不過,當這株水晶蓮花換了主人,來到我手裡後,所得到的就是最好的對待了!我是個充滿愛心的人,明白如何去寵愛花兒,能得到我歡心的花兒都能受到最好的照顧,被我捧為心肝寶貝般的疼愛。現在能這麼愛花的人不多了,蓮啊蓮,你可要好好把握難得的機會喔!」葉俞驊嘴上說的是手中的水晶蓮花,但是眼神卻沒一瞬離開過賈似玉的臉。

  姿伶還想回應,被賈似玉拉住,「別說了,走吧!」帶著婢女離開。

  葉俞驊微笑看著賈似玉離開,眼裡儘是露骨的淫念,他要得到這個女人,一定要得到!

  葉千嬌從暗處走出。「哥,你這麼簡單幾句話就想讓賈似玉上勾嗎?想得太輕易了吧!」

  「妹子,對付女人要用哄的,強摘的瓜不甜,慢慢來,她就會是我的了!」葉俞驊一臉的肯定。

  「這麼有信心?不過我們可沒多少時間了呢!」葉千嬌提醒。

  「你別擔心我,去顧好莫天忘才是。我們說好是要先收買賈似玉成為我們的同黨,由她下毒化去莫天忘的武功,讓莫天忘成為你掌中的玩具;不過能不能得到玩具的心,可是要你自己努力,這點外人是幫不了忙的!」葉俞驊也提點著妹妹。

  「我明白,若賈似玉難不倒你,莫天忘自然也能讓我制服了。我去做我的事了,各自努力吧!」葉千嬌對哥哥揮揮手,在婢女隨侍下從另一方向走開。

  葉俞驊垂下眼看著水晶蓮花,憐惜不再,只剩下強硬的豪奪:「希望你識時務,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了!」

  「小姐,剛才葉少爺那話是亂說的,你千萬別當真,更不值得為此傷心難過的!」回到房裡,姿伶憂心地看著小姐落寞的神情,努力安慰。

  「我自有想法,你下去吧,讓我靜靜。」賈似玉撫著隱隱作疼的額角吩咐。

  「小姐!」見她這模樣,姿伶更加不放心。

  「退下!」再下命令。

  姿伶無奈,只得順從離開。

  賈似玉來到床邊坐下,就看到被莫天忘隨手一扔的鴛玉锶好好的擺在床頭,看著玉锶上翹首昂揚的水鳥,她沉痛的閉了閉眼。

  事實真那麼的不堪嗎?為何你不肯解釋讓我釋懷呢?為什麼?

  原以為昨夜的紛爭今夜便會過去,人們不是都雲「夫妻床頭吵、床尾和」嗎?

  可是等到夜半了,仍不見莫天忘的身影,賈似玉在失望中明白,他不會回來了。狼城這麼廣大,到處都有他安身之處,他不像自己,只有這裡才是她的房間,她被困住了,只能等待他氣消了、肯原諒了,再回房看她。

  只是她一向是被府裡嬌養的千金,何曾受過如此冷淡的對待?痛苦啃蝕著她的心,胸口像是被大石壓住般,想好好喘氣,但是有能力的他卻不肯幫忙搬開石頭,而她又無能為自己解套,惟有看著自己更加沉淪在深幽裡。

  這晚,又是一個失眠夜!

  隔天,姿伶被小姐蒼白的臉色給嚇了大跳。

  「小姐,您氣色很不好,是不是生病了?」她忙為小姐量量額頭的溫度。

  賈似玉拂開她的手。「我很好,沒事。」

  「小姐,您這樣說沒事實在難教人相信,奴婢明白城主昨夜沒回房,小姐心裡一定很不好受,解鈴還需繫鈴人,奴婢這就去請城主回房看小姐!」姿伶看不下去,衝動要出門。

  賈似玉忙拉住她。「姿伶,不可以去,他若在意我就會回房來看我,否則你去只會領一頓責罰沒有益處的。我心裡已經很煩,你就別再加添我的煩惱了!」

  「小姐,難道您就毫不反抗的讓城主這樣欺負您嗎?不管您和城主間為了什麼事爭吵,城主不回房就是不應該,這已經使得外面有些不好的話開始在流傳了!」姿伶氣怒說。

  賈似玉看著姿伶。「什麼話?」

  發現自己氣到說溜嘴了,她忙搖頭:「沒什麼,小姐您別管那些不重要的事,要快點想辦法和城主早些和好才行!」

  「你不說我也想得到,那些話大概是說我已經失寵,莫天忘不再喜歡我了對不對?其實他到底有沒有喜歡過我,我自己也不清楚。」以如今的情形來看,他可能從沒用心待過自己吧!

  「小姐,城主怎可能不喜歡您呢,他曾經那麼疼您啊!細心的為您治療箭傷,還為您喝醒酒藥時燙了嘴而斥罵婢女,城主絕對是很喜歡小姐的!」姿伶舉著實例證明。

  「是嗎?這樣的事就能當是喜歡、疼愛的表現嗎?」賈似玉輕聲問姿伶,也問自己,但答案卻是單薄的無法說出口。

  姿伶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小姐,只能用憂慮的眼神直看著賈似玉。

  賈似玉淡揚起唇角,「姿伶,你別那麼擔心,我不會這麼輕易就退縮的。我想先給莫天忘時間看他的反應,假如他真的錯待我,我不可能乖乖的吃虧,我會反擊的,放心吧。」鼓舞自己逐漸消逝的信心,不能逆來順受,她要爭取屬於自己的權利。

  「聽小姐這麼說,奴婢就安心了,這才像小姐的個性啊!在賈府時,小姐不也違抗老爺夫人的禁令,時時都摸黑溜來看大小姐嗎?還學會了一手開鎖的好技術!」姿伶提起。

  想到在賈府的情形,主僕兩人都笑了。

  笑容沖淡了心裡的哀愁,是啊,以前自己都能克服困難達到自己所想的目的,現在當然也可以。她更有信心了!

  可信心總要面臨考驗的,不過偏偏來考驗的人卻不是她最想見到的丈夫,而是她最不願看見的葉俞驊。只要她一踏出迎旭園,他便會出現在自己身邊,像只揮之不去的蒼蠅糾纏她,說些帶著暗喻教她聽了皺眉的話;更甚還會擺明了勾引她,嘴裡儘是無恥的甜言蜜語,教賈似玉很生氣。

  只是良好的教養讓賈似玉口不出惡言,她試過用暗示、明示要葉俞驊閉嘴,但都不成功,葉俞驊已成為她所見過最教人憎惡的男人!

  今天賈似玉為逃避他的打擾,乾脆從迎旭園的後門出去,到較少去的臨風樓散心,婢女帶著她想看的書和茶點。

  原以為可以清心喘口氣,哪料到安靜的時光沒過多久,葉俞驊又堂而皇之地闖入臨風樓。

  「葉少爺,對不起,小姐不希望有人打擾!」姿伶想阻擋干擾者。

  「小丫頭,本少爺找嫂子聊天可是天經地義的事,你太多事了!」他不客氣的大力推開姿伶,走入臨風樓。

  姿伶跌倒的痛叫聲讓賈似玉丟下書前來扶起她,皺起眉頭看著葉俞驊:「請你對我的婢女客氣點!」

  玉兒,你這婢女太不識趣了,換了她,我可以讓乾娘為你挑幾個好用的丫環!」葉俞驊俊臉帶笑指出。

  賈似玉冷著臉:「不用,姿伶就是最好的了。小叔今天來又有什麼事?」

  「哎,玉兒,別這麼冷漠,經由這些天的相處,我們也能算是知己好友了!既是好朋友我就很為你不值,明明大哥都已經視你為敝屣了,你怎還這樣癡心等他呢?太傻了!」葉俞驊直言說起。

  賈似玉忍住心裡的怒火,「這是我們夫婦間的事,不勞你費心。姿伶,收拾東西,我們回房!」不想再見他。

  「是!」姿伶大聲應,趕忙快著手腳收東西。

  「玉兒,你何苦如此拒我於千裡之外?我所說、所做的一切雖然是驚世駭俗不合於禮教,但我卻是真心為你好啊!不想你將青春都花費在個無血無心的男人身上,你絕對是得不到回報的,你該為自己著想,找個真心對你好的人共度一生!」葉俞驊很有耐心的再次勸說。

  賈似玉臉色如霜,清冷堅定地回答:

  「我自己的人生由我自己決定,不用別人來告訴我該怎麼做!我也已經找到可以共度一生的人了,那就是我的丈夫,不管你用什麼心態面對你的哥哥,但他就是我的丈夫,這是誰也不能改變的事!現在我在此鄭重告訴你,我不喜歡你的糾纏,更不想聽到你的謬論,怎麼說我也是狼城的夫人,如果你再不自愛,我只好將所有的事告訴我的丈夫,讓他來解決你帶給我的困擾!或許莫天忘不在乎我這個妻子,但他絕對在意他妻子的名聲,若有什麼衝突發生,我想即便如夫人出面也救不了你的。葉俞驊,但願你將我的話聽入耳,否則你會後悔莫及的!」

  這番話打去了葉俞驊一直保持的笑臉,他斂起神情:「你真敢這麼做?莫天忘是個小氣多疑的人,你告訴他這事也討不了便宜,他還會對你起疑,讓你和他的關係更加惡劣!」他語帶恐嚇。

  「我相信我丈夫的為人,他不會是這麼無智的人,而且我也肯定他能信任自己妻子的眼光不會那麼的差勁!」看上他這個下流卑劣的男人。

  葉俞驊眸光一瞬間轉為陰狠,「賈似玉,詆毀我是你最笨的作法,你將自己的退路全扼殺了,別太小看我的力量,我可以讓你活在天堂裡,也可以把你推入地獄中!原本莫天忘可以因你而留下一條殘命,但是你惹怒了我,所以很快的,他就將成為一具死人!我也不怕你將這話對莫天忘說,因為他太自大了,對自己的武功太自得,所以他不會將你的話放入心裡。只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他逃不了的,到終,你還是屬於我的,哈……」撂下狠話,他揚著笑聲離開。

  「我不會相信這種無稽之談的!」賈似玉愣了下,迸出話。

  葉俞驊停住腳,回頭看她,有恃無恐地冷笑:「是嗎?那你的聲音為何聽起來那麼緊張呢?不過事情也可以不用鬧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就看你如何做了,我在萃景園等你!」

  過於俊美的臉上愉悅一笑,踏著得意的腳步走開。

  看到賈似玉煞白的臉,姿伶忙上前扶住她。「小姐,振作點,他只是說說嚇唬您的,您可別真被他嚇到了!」

  賈似玉沒有回答,掙脫了姿伶的扶持,踉蹌的直衝著離開。

  「小姐,您要去哪啊?」姿伶揚聲急跟隨。

  賈似玉耳朵裡聽不到任何的聲音,心底只有一個念頭——去找莫天忘,找莫天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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