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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話說自從游子商使計住進美女的房子以後,就處心積慮地想引美女回頭。身為創意王的他別的沒有,鬼點子特別多。不過才窩了一個晚上,隔天就忍受不了非文明的生活消失不見,留下美女愕然地瞪著空無一人的竹屋發呆。
這個吃不了苦的爛人,虧她還那麼相信他!
呆立在原地的余貝兒大罵自己笨蛋,敢情她是在山裡待太久了才會相信有死傷那家伙。
她的肚子好餓,趕快找東西吃。
辛辛苦苦地爬行至菜園,余貝兒除了詛咒之外還是詛咒,卻抵擋不了倏然升至胸口的饑餓感。
她快餓死了,余貝兒頭暈眼花地想。從她一個人住到這山區以來,她已經從原來的重如泰山,掉到現在的輕如鴻毛。她沒帶體重計,不知道現在准確的體重是多少,但她猜想可能是四十五公斤或更輕。她只有一百五十五公分高,瘦一點也好,但這情形若繼續維持下去,她可能會瘦到皮包骨,然後直接去找上帝報到。
強忍著昏眩的感覺,她一路搖搖晃晃勉強支持到家,再用顫抖的手胡亂剝了幾片高麗菜葉丟進沸騰的水裡,再打了一顆蛋放進去,狼吞虎咽完成一餐。
嗯,好多了,至少不會再惡心想吐。
吃完飯,余貝兒離開主屋後的廚房,回到更後面的工作室,坐下來思索之後的創作。
別看這屋子簡陋,該有的都有。由於前任屋主本身也從事前衛藝術創作,對於空間的需求特別大,所以特地將最大的一片空地辟為工作室。
接下來她應該做什麼呢?
余貝兒頭痛。
前衛藝術包含的元素有很多,其中最重要的便是意念,她要如何傳達意念?又該傳達什麼樣的意念才好......
正當她滿腦子漿糊,所有想法都扭曲成一團的時候,遠處忽然傳來轟隆隆的聲音,恍若是土石流。
不會這麼倒霉吧?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余貝兒連忙起身沖出竹子搭成的工作室,手靠竹壁,驚恐地眺望遠方的山坡,深怕土石沖刷下來。
她雖號稱天不怕地不怕、古往今來第一女俠,但也會害怕土石流。在她搬來這裡的第一天晚上,就曾遇見過土石松動的情形,當時她還以為死定了,幸好後來事實證明只是虛驚一場,搖晃幾下就沒事了。但她從此對這裡不穩定的地殼,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並祈禱噩夢不要重來。
所幸,這次地殼無恙。倒是她的寧靜生活即將起大變化,瞧那幾部嚇人的卡車!
壓根兒搞不清楚狀況的余貝兒,就只能張大嘴、瞪大眼睛,像個將被綁架的人質,木然地迎接外人入侵,占領她的地盤。
她無法置信地看著幾個彪形大漢,從卡車上卸下一堆自她搬到這邊以後再也沒看過的東西。其中包含大型發電機、洗衣機、電視、瓦斯爐、熱水器,甚至還有大到可以坐進兩個人的橡木桶,種類之繁多,簡直令人眼花繚亂。
這是怎麼回事,哪來這麼多人?
"別忘了還有那一罐瓦斯,請將它接到瓦斯爐上,謝謝。"正當她存疑之際,游子商笑嘻嘻地從一輛轎車裡走出來,吩咐那些彪形大漢。
"有死傷,你在搞什麼飛機,干嗎弄來這些東西?!"余貝兒指著林林總總的大型器具大叫,懷疑他的腦殼是不是壞了。
霍爾驚奇地看著她。
"貝兒,你的中文進步了,罵人還會押韻,佩服佩服。"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和她開玩笑,總之,美女租不高興。
"你找死。"她不止會押韻,還會打人,"‘死'這個字你知不知道怎麼寫? ‘棺材'這個東西傷有沒有見過?,如果沒有的話,我統統可以教你,你意下如何?"
糟糕,看來他的寶貝生氣了,他得趕快安撫才行。
"我也是一片好意嘛,你干嗎這麼激動?"一副要殺了他的樣子。
"好意?"她氣憤地看著他,"你沒事弄了這麼一堆東西來破壞我的隱居生活,還敢說是好意,你活得不耐煩了是不是?"說著說著,她就要掄起拳頭。
"別沖動,貝兒。"他舉高手阻止,勸她三思,"你若是把我打死了,就沒有美味的粥吃,也沒有熱騰騰的熱水澡可洗......"
說到這兒,他停頓了一會兒,狡黠一笑,"想想看,還有溫泉可泡哦,要不要仔細考慮一下?"
從頭到尾,他就打算借著這些文明器具,徹底消除她隱居的念頭,然後成功地把她帶回家,完成使命。
"泡溫泉?"她果然立刻被這個字眼吸引。
"是啊!"霍爾賊笑,"這裡的風景這麼美,不好好利用多可惜。我買這個橡木桶,就是為了方便在這裡泡溫泉,現在我們瓦斯也有了,只差沒有水。不過沒關系,我負責挑水,你只要准備舒舒服服安心泡澡就行。"
他親切地勾勒著美好的場景,余貝兒仿佛看見自己躺在橡木桶內,被熱氣包圍的舒適模樣。
她有多久沒有好好洗一次澡了?她不記得了。自從決心離事搬到這個地方以後,她的日子過得就跟魯賓遜沒兩樣,只不過地點由荒島換成了深山,下場卻一樣淒慘。
"但是這樣......太麻煩你了。"她止不住渴望地頻瞄那個橡木桶,卻又得在霍爾面前裝出一副不在意的樣子。
"一點也不麻煩,貝兒。"他體貼的笑容分外迷人,"你忘了嗎?我們是鄰居,又從小青梅竹馬,這一點累我還禁得住,你不必在意。"反正他也沒打算挑多久,他預計頂多兩星期就把她帶回家,不會再長。
"話說得好聽,我可不記得我們的感情好到你說的程度。"事實上,在他來這裡找她之前的最後一次會面,他們還是以吵架收場,哪有他說的這麼感人?
"所以我們才需要再培養。"霍爾承認,"以前我們動不動就吵,從來沒有好好溝通過,剛好可以趁這次機會,把我們以前的恩怨一筆勾銷,你覺得呢?"
"我覺得......你的笑容太詭異,讓我全身發毛。"從小到大,余貝兒上過霍爾無數次當,已經不敢再相信他。
"相信我,貝兒。"他努力展現誠意,"我是真的有心彌補過去對你造成的傷害。"
霍爾使盡吃奶的力量要讓余貝兒相信,過去的一切真的可以重來。余貝兒疑惑地看著他。
"算了吧,有死傷。"她仍是遲疑,"我們根本八宇不合,再怎麼溝通也是一樣,你還是把這些東西都拿回去,然後你也跟著回去......"不要打擾她的生活。
"別這樣,貝兒。"他連忙出聲阻止,"除非你對我們最後一次見面的事還心存芥蒂,否則就不該拒絕我的請求。想想過去我怎麼對不起你,你就會發現應該給我這一次彌補的機會了!"
髓著他左一句彌補,右一句對不起,時間的指針開始轉動,循著日月星辰的軌跡一格一格逆轉,轉回到最初,故事剛開始的時候。
在霍爾的記憶裡,他們的村子裡植滿了各種果樹,每當結果的季節一到,空氣中總是飄散著一股果香,吸引著村子裡的小朋友前去采食,惟獨他家沒有......
"喂,有死傷,我家的楊桃樹又結果了,給你一個。"猛地接過迎面丟來的一個楊桃,游子商小小的臉皺成一團,直盯著手上的楊桃看。
"又還沒有熟,你干嗎這麼早把它摘下來?"好可惜。
"我急嘛!"對面的小人兒說,"再放幾天就可以吃了,不能吃的話你告訴我,我再給你一個。"
貝兒總是這樣,做什麼事都粗魯、都沒有耐性,而且最可怕的是,她超喜歡打人。
"你今天的課去上了嗎?我好像沒有看見余伯伯出來罵人。"他好羨慕她家有多余的錢讓她學東學西,不像他,要個零用錢都很困難。
"嗯,上了。"余貝兒點頭,"老師說我還蠻有天分的,尤其是把泥土打爛的功夫最棒,我告訴他我學過柔道和跆拳道哦!他拍拍我的頭,說我一定學得很好,才能把黏土搗得那麼細,厲害吧?"
余貝兒得意洋洋,游子商除了羨慕之外還是羨慕,他知道她不是故意要表現出驕傲的樣子,只是忍不住。
"對了!"她突然像想到什麼似地大叫,"你媽媽的身體今天有沒有好一點?能不能起來煮飯?要不要到我家吃?"
他們兩家雖然只隔一道牆,家境卻有如天壤之別。余貝兒的父親是高級公務員,母親又是小學教師,兩個人的薪水都不錯,養她這個獨生女綽綽有余。而游子商,父親是退伍軍人,而且又死得早,只留下每個月微薄的津貼,勉強養活妻小。尤其最近他母親臥病在床,別說是打零工貼補家用,就連下床煮飯都十分困難,因此余貝兒的母親時常給他們母子送飯,他們母子也很感激。
對於余家的大恩大德,游子商銘刻於心,朝朝暮暮一刻也不敢忘記。只不過啊!他沒時間去想如何報恩這個問題,他比較熱衷於--
"貝兒,你的暑假作業都寫好了嗎?"他牛頭不對馬嘴,突然來上這麼一句。
"寫好了。"她莫名其妙地看著他,"昨天就被我爸爸拿著棍子,押在一旁寫完。我爸爸說,如果我不在昨天把全部的暑假作業寫完,就不讓我去學跆拳道,也不讓我參加比賽。"
原來如此,還是余爸爸厲害,懂得如何治她。
"這麼說,你現在每天,都很有時間嘍!"嘿嘿嘿,機會來了。她爸爸懂得治她,他則是懂得怎麼利用她,兩個人都很厲害。
"對啊,我現在除了早上比較忙一點外,下午都沒事。"無聊到猛打呵欠。
"那你想不想打工?"他看准時機提出建議,果然引起她的興趣。
"打工?好啊!打什麼工?"她可興奮著呢。
"幫忙寫暑假作業。"他狡黠地回答,"我已經包下這附近全部六年級的暑假作業,每份五十塊錢,大概有二十份。"
他伸出了五根長長的手指,吸引了她的目光,"怎麼樣?這個生意不錯吧!每份五十元,二十份就有一千塊,我們兩人平分。"
哇!一千塊,就算她幫她爸爸按摩按到死,也不可能賺到這個數字,她不答應就是白癡。
"好,我也要賺錢,也要打工。"她興奮得不得了,圓圓的臉龐泛出活力的光彩,"可是我們兩個相差一個年級,作業的內容不一樣,怎麼辦?"
"沒問題。"他早想好了,"我先寫一份,你接著照抄,這樣問題就都解決了。"
耶,這樣也行?有死傷不愧是全六年級第一名,什麼餿主意都想得出來。
"就這麼決定。"耶,萬歲,有錢賺嘍!"從什麼時候開始?"
"明天。"他的笑容爽朗,潔白的牙齒閃閃發亮,"明天下午我會把先收齊的那部分拿到你家。記住,這件事不可以讓你爸媽知道,要不然我們就拿不到錢了,知道嗎?"
"知道。"誰會那麼笨啊!余貝兒拼命點頭,"我一定會偷偷地做,你放心好了。"做賊她最會,以前玩躲迷藏的時候,大家都找不到她,可見她多會藏。
事實證明,她真的很會躲、很會藏。除了整天不見人挨她父母親的棍子以外,其余的時間,她都很認真地在寫--別人的暑假作業。
整個暑假就在挨打和寫作業之中度過,直到開學前,她還在和堆及腰的高年級作業搏斗。而負責企劃整件事的游子商,反倒像沒他事似的丟下暑假作業就跑,等他回來的時候,一定又是滿手待寫的作業。原來,他跑到隔壁村子招攬生意去了。
"有死傷,不要再拿了,我寫不完了。"她寫到手快斷掉,作業卻越摞越高。
"加油,貝兒。"他露出安撫的笑容,"就快開學了,我們一定要把握最後的賺錢機會,努力到最後一刻。"
結果都是她在努力,把好幾十份的暑假作業解決掉,等到開學那一天,她已經累得不成人形了。
"好痛,最近老是被我爸打......"她揉揉被打疼的屁股,悶聲哀嚎,"我們賺了多少錢了,有死傷?"搞不好不夠醫藥費。
"兩千四百塊,貝兒。"游子商愉快地說,"每份五十元,我們一人分一半......這是你的。"
余貝兒顫抖不已地接下屬於自己的錢,感動得快要死掉。一千兩百塊耶!仔細算算,她總共寫了四十八份作業才賺到這個數目,感覺爽呆了。
"謝謝你,有死傷,都是你的功勞。"她甜甜一笑,靦腆道謝,開始在想怎麼分配這一千兩百塊。是該先去買她想了很久的啞鈴,還是去更換一套新的柔道服?啊,好難!她該怎麼辦?好煩惱......
"不客氣,貝兒,我才要謝謝你。"他客氣的笑容透露出淡淡感傷,"沒有你的幫忙,我不可能賺到這一千兩百塊,為我媽媽買補品。"
是啊,補品最好了,又能強身,又能養顏,長大以後還能報效國家,一舉數得......
"呃,補品?"恍若直到此刻才聽清楚他說什麼,余貝兒呆得跟個木頭人一樣。
"嗯。"他甩力點頭,"我要用這些錢給我媽媽買一些補品,她的身體太虛弱了,需要好好補一補。"
"你真孝順。"同為獨生子女,她真是太好命了,"我這些錢也給你一起買補品好了,希望游媽媽的身體早日好起來。"
余貝兒人雖粗魯,心地卻是非常善良。辛苦了一個暑假的錢就此飛了不打緊,還一個勁兒地鼓勵游子商。
"再次謝謝你,貝兒。"游子商毫不猶豫地接下余貝兒的一千兩百塊,表情傷感動人。
"你人太好了,老天會保佑你。"這是他的肺腑之言,但順序要排在狂笑後。
哈哈哈!
他在心裡放聲大笑,笑到心髒都快抽搐。
這個笨貝兒,老是被他耍著玩,真絕。其實,他也不是故意要這麼惡劣,只是盛情難卻。
試問,如果有一只看起來笨笨的狗,眨巴著一雙大眼站在你面前看著你,你會蹲下身來拍拍它的頭,還是踢它一腳?
答案揭曉,他會選擇後者。不為什麼,只為了貝兒實在太好騙了,讓他忍不住想捉弄她。
這種一面倒的情形一直延續到他們升上初中以後,其中惟一稱得上公平的一件事是他老挨揍。每當余貝兒找不到可以練習的對象時,一定找他出氣,而他就算是被打得鼻青臉腫也不在意,原因就出在--
"貝兒,這個暑假我們去撿寶特瓶吧!一支五毛饅,很好賺哦!"
然後,她辛辛苦苦賺的錢,一定會進入他的口袋,為他媽媽買補品。
"貝兒,這個暑假我們去賣香腸你看怎麼樣?賣一根賺一根,等暑假結束後,我們就是有錢人了。"
後來他們的確成了有錢人,只不過所有的錢都讓他拿擊交學費,因為他即將就讀高中,需要更多的錢做新制服,她理所當然成了他的贊助人。
像這類事,陸陸續續發生過不知多少回。每次他一有新的鬼點子需要實踐,或是需要替死鬼,一定推她出去赴死。而她也欣然接受。
這其中最離譜的,該算是升高三那年的暑假,他拐她去賣花的事。當時他們就讀於同一所高中,他以功課傑出、她則以粗魯好動而聞名於全校。這兩個外表不搭軋的風雲人物,私底下卻是要好的鄰居,而且經常結伴做善事--至少他是這麼說的。
"貝兒,我想過了。"剛邁入暑假的某一天早晨,他突然這麼對她說道,"我們已經長大,不應該再這麼自私,應該為這個社會做點事。"
游子商頂著一張無辜的臉,誠懇地看著他的鄰居。余貝兒感動之余,難免要懷疑。
"你頭沒事吧?"她肥碩的手掌"啪"一聲貼上他的額頭,測量他的體溫,"咦?沒有啊!你沒有發燒啊......"
"干什麼啊,貝兒?"他躲掉探測的小肥手,"我想找你做一些有意義的事,就這麼困難?"好人難做哦!
"不是啊,有死傷。"她爭辯。"大家都說你最市儈,從不做賠本的生意,怎麼會想到要做善事?"很奇怪哦。
"別聽同學們胡說。"他立刻顯露出有生以來最和善的笑容,粉碎傳言,"我是比較現實一點,但你也知道我的家境,當然每一分錢都要計較。"
游子商提醒余貝兒,他家的狀況與別人不同,她這才慢慢解除戒心。
"也對啦,你還有游媽媽要照顧。"他真的很孝順。"我只是奇怪你怎麼突然變得這麼有正義感,沒有別的意思......"
余貝兒難得羞澀,原本就像饅頭一樣松軟的雙頰,這會兒又泛出紅光,看起來讓人忍不住想捏一把。
"我長大了嘛!"他當真捏她的臉頰,"你也應該快點長大......不過我好像只看見你的臉長大......"
他彎下腰歪頭瞧她。
"你是不是又胖了?"一定是,以前的臉頰好像沒有這麼大。
她立刻賞他一拳。
"去死啦!有死傷,你居然敢說我胖!"犯了女人的大忌,"我是、我是胖一點啦......"肥臉黯然垂下,難掩傷心神色。
"你胖了幾公斤?"他問。
"五、五公斤......"她氣虛回答,頭還是沒力抬起。
"暑假才剛開始,你就胖了五公斤?!"他吹口哨,"這麼說來,你現在不就......"趕快扳開手指頭計算一下。
"六十。"她的頭垂得更低了,"我今天早上才稱過體重,剛好六十公斤。"
"你才只有一百五十幾公分高,就有六十公斤重!"未免也太重了些吧!
"一百五十五......"他越說,她越沒力,"我的標准體重是四十六或四十七公斤,再加上我骨架小,最起碼也要保持在四十五公斤上下......"
"難怪你看起來這麼胖。"他同情地看著她,"不過沒關系,我有辦法幫你減肥。"這事交給他就行。
"啊,你真的有辦法?"一聽減肥有望,她整張臉都亮了起來。
"當然了。"他笑得像天使,"最好的減肥方法就是運動加愛心,只要你肯每天跟我去百貨公司門口賣花,包你一定瘦成魔鬼身材,迷倒全校男生。"
原來游子商除了功課頂好以外,還是辯論社的社長,又代表學校拿過辯論大賽高中組的冠軍。死的都能被他說成活的,畫大餅當然也沒問題。
"我一定得賣花,才能成功減肥嗎?"夢想雖美好,但這個邏輯好像有點奇怪......
"是的,貝兒。"他再在餅上灑糖粉,"ELLE雜志曾經提到,真正的美女不只要擁有亮麗的外表,同時還要擁有一顆善良的心,和實際付諸行動的能力,才能稱得上真正的美女,我對你的期望就是如此。"
到底是辯論社的才子,說出來的話即使狗屁不通也能把人耍得團團轉,至少余貝兒就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什麼ELLE雜志?聽都沒聽過。她只對SPORTS雜志有興趣,裡面介紹了好多種運動。
"好吧,我跟你去賣花。"雖沒看過ELLE雜志,但她也想成為內外兼修的美女。
"太好了,貝兒。"魚兒上鉤,怎不令人開心?"我們幫助的那些失學兒童一定會很高興,你說是不是?"
* * *
隔天一大早,她就被游子商拖去花市買花,錢還是她出的,因為他根本沒有存款,只好提光她的戶頭。
五千兩百塊,這是他們所有的本錢,如數投資在鮮花上。
手裡捧著成堆的花束,站在百貨公司門口叫賣。余貝兒雖然也懷疑過,既是為"失學兒童聯盟"做事,怎麼還要自己出錢?卻又在游子商過於殷勤的笑容下驟然打消念頭,轉為專心致志地賣花。
"請幫助失學兒童。"她拿著鮮花到處追這人跑,"我們是‘失學兒童聯盟'的義工,請買一束鮮花。"
余貝兒喊了半天,追了半天,結果只賣出三束花。反觀一旁的游子商卻是門庭若市,生意好得不得了,儼然就是個販賣高手。
"小姐,你真有眼光,看上這束美麗的百合。"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游子商的笑容中帶有一股致命的吸引力,緊緊勾住寂寞少女的視線。
"這百合實在太適合你了。"他將百合遞給看起來和他差不多年紀的少女,手還不經意地掃了少女一下,極有技巧地觸動少女芳心。
"像你這麼有氣質的女孩,正適合純潔的百合。我代表所有‘失學兒童聯盟'的小朋友謝謝你的愛心,願上天祝福你。"最後,還加上無限的贊美與祝禱,成功地羞紅了少女的臉,顯得他更加氣度非凡。
真誇張!
緊緊抱住胸前的花束,余貝兒不知道該罵他無恥,還是佩服他的銷售手段,這麼惡心的話都講得出來。
算了,還是趕緊努力推銷才是上策,她還有好多花沒賣掉呢!
身邊不經意走過一道高挑的身影,她立刻把握機會,擋住對方的路開口喊道:"請幫助失學的兒童,我們是‘失學兒童聯盟'的義工,請買一束鮮花--"接下來的話,倏然掉落在張大的嘴裡,再也吐不出來。
竟然是---
"要我買花是嗎?"見她說不出話,被攔住路的男孩反倒先開口。溫和俊朗的笑容裡,和著一股天生的優雅,迷人至極。
余貝兒依舊說不出任何一句話,只能瞠大眼睛望著他發呆。
是他!
她緊張得舌頭都快打結。
是李經綸學長,她居然在百貨公司的門口碰見他!
"我......呃......我......"她儼然已經成為白癡,只能不停地口吃。
"我買一束玫瑰。"他自動從她手中抽出一束艷紅花,"這是兩百塊錢。你在幫助失學兒童對不對?"
"呃,對、對。"她的手幾乎抖到無法順利收下那兩百塊,"我是在幫失學兒童......"
"好有愛心。"他對她微笑,"我總覺得好像見過你,好像是我學妹。"
他知道!他居然知道她是他的學妹!全校所有女生崇拜的人居然還能記得她,她真是光榮!
"加油。"俊雅的學長拍拍她的頭,鼓勵她,"我最欣賞像你這麼有愛心的女生,很有內涵。"
說完,他帶著玫瑰走進百貨公司,徒留淡淡的話語,圍繞在余貝兒的周圍。
我最欣賞像休這麼有愛心的女生......很有內涵......
天啊!
她簡直高興到快要跳起來。
她心目中的偶像居然當著她的面誇獎她,她快要死了,快要樂死了......
"貝兒,你在看什麼?怎麼還有這麼多束花沒賣完?"解決掉所有存貨的游子商,立刻過來關心余貝兒的情形,卻發現她還有一堆沒賣出去的花。
"沒什麼,我很好,沒事......"她仍未回魂,魂魄仍跟著她崇拜的偶像走。見這情形,游子商禁不住也往百貨公司裡面探頭,卻什麼也沒有發現。
"怪人。"他忍不住抱怨,伸手拿走她手中的花,索性自個兒解決。
余貝兒仍是飄飄然的,覺得今天真是她的luckyday,居然讓她碰見了她暗戀許久的學長。
她越想越覺得興奮,啊!好lucky......
"喂,你們看。那邊有人打著我們的招牌賣花,他們是什麼人嗎?"
正當她快樂得像只小鳥,大唱幸運之歌的時候,百貨公司的另一端,突然殺出一組和他們手持相同牌子的人馬,滿臉疑惑地指著他們兩個。
失學兒童聯盟。
對方的招牌是這麼寫的沒錯,但他們手中拿的卻是絨毛玩具。
"糟糕,正牌的來了。"一旁的游子商懊惱地遮住眼睛,責怪自己貼錯牌子;余貝兒卻仍是一頭霧水。
"他們手裡拿的牌子跟我們的一樣耶!"余貝兒差點就要跟對方揮手致意,游子商眼明手快地攔下來。
"別招手,貝兒。"再招小命就要沒了。
"為什麼不能?"反正都是同伴,有什麼不可以......
"因為,"他困難地咽下口水,抓緊她的小肥手,准備逃跑,"因為他們才是正牌的,我們只是借他們的招牌賣花,萬一被捉到,可能會被送進警察局。"然後玩完。
"你是說......"他們冒用別人的名字
"對,所以我們得趕快跑!"以免被捉到。
時間的指針,在經歷了種種記憶之後,在升高三的最後一個暑假稍作停格。成年後的霍爾滿懷愧疚地看著一臉愴然的余貝兒,發現她也在看他,不知在想些什麼。
"貝兒?"他柔聲呼喚,對方依舊呆滯,兀自扳動指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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