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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陸戰男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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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李涼] [霸槍艷血][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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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8 08:01:45 |只看該作者
  小三子卻根本不管這許多,他只知道要救人。他的左手伸入了詩婷的衣襟,握住了她的乳房,大拇指壓住「乳根穴」小指壓住「陌宙穴」。他的右手竟伸入了詩婷的裙底蠕蠕而動,向上探索,最後摸到了她的胯間,摸到了她的「私處」!他熾熱的掌心壓住了她的「會陰穴」。那是她極敏感之地,即使是在昏迷中,詩婷也被他掌心的熱度燙得猛地抽搐,悶聲呻吟了一下。素靈、秋嵐二人看得心驚膽跳,急忙閉上雙眼,轉過身子去。
  小三子雙手按到了正確位置,這才開始默運「凌霄神功」從她的會陰穴強行輸入真氣。一運功,小三子的手掌「少府穴」右腋「極泉穴」屁股「秩邊穴」三處被她狠心下了「焚身附穴釘」的地方,立刻就一陣刺骨疼痛,汗流接背…這樣的疼痛,小三子幾乎昏倒,根本無法聚集起內力。
  秋嵐心中不忍,道:「蕭少爺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小三子天生倔強脾氣,他不顧自己身有重傷,咬緊牙根,再次凝聚全身精力,一次又一次地疾衝她的「會陰穴」!那裡真是敏感之處,尤其是在詩婷滿腹慾火,壓抑了這麼久之後,迷糊之間,只覺得一股又一股的熱力從那裡傳來,令得她一陣又一陣的舒暢、酥麻……那個早已要崩潰的堤防,哪裡經得起小三子的手掌一再揉搓、一再以「凌霄神功」衝擊?詩婷終於伸出雙手,緊緊地捉住了他的這隻手,緊緊地壓在自己的那個極敏感的地方,甚至引導他的手掌如何的搓,如何的揉,她已忍不住的自行攀登那快樂的高峰了。
  她終於忍不住的狂喊了一聲,她的精關終於被突破了,小三子的這隻手掌終於能將大量的「凌霄神功」灌注而入,直上她的胸腹!而小三子的另一隻手掌,正按在她那受傷的乳房上,趁此時機猛地一吸!詩婷痛得慘叫一聲,小三子的手掌用力向外一撥。終於將詩婷胸口的那「凍身附穴釘」拔了出來。
  小三子攤開他的手掌,吁了口氣,道:「好了,總算拔出來了。」素靈、秋嵐身為「玉蝶門」的「護法」地位僅在「玉蝶仙子」一人之下,可也只聽過、沒見過。忍不住都伸頭來一看?只見一根比繡花針還細小的冰塊,轉眼間又因手掌之熱,化為汗水不見了。
  素靈、秋嵐嘖嘖稱奇!心中對這年輕人更是欽佩不已。再看那詩婷,重傷初癒,競虛弱得沉沉睡去。小三子精疲力竭,滿頭虛汗,累得在原地打坐,要爭取時間,恢復疲勞。
  素靈、秋嵐抱起昏睡中的詩婷,同守候在四周的女弟子道:「好了,大師姊沒有事了,你們也都散去吧!」美輪美奐的「玉蝶宮」就在一箭之遙。詩婷一直代理師父行使指揮權,當然也住在那裡面。
  素靈、秋嵐將詩婷抱回「玉蝶宮」去,將她在那豪華的臥室裡安置睡好。
  看她唾得香甜,探探她的脈搏,除了仍是虛弱外已經沒有大礙。
  素靈、秋嵐這二位元老級的人物,這才想起也該為那位「蕭少爺」準備一個休息的地方才對!何況她們還想要知道,小師妹明珠到底在哪裡?二位護法再來找小三子,所有的女弟子都說:「那位蕭少爺,他已獨自離去啦!」詩婷終於醒來.自覺精神百倍,體力比以前更好。
  憶起昨天的往事,突然一躍而起,衝出房間。
  二位護法正在門外,詩婷抓住她,急切問道:「蕭少爺呢?蕭少爺在哪裡?」素靈與秋嵐只得據實回答!詩婷悔恨交加,又驚又急.道:「這怎麼辦?他身上中了我三根焚身附穴釘,他怎麼可以就這麼走了。」秋嵐道:「他不走又能如何?你又救不了他。」詩婷道:「可是……他一個人在外面多可憐!」素靈道:「不在外面又如何?留在這裡,讓你眼看著他痛苦哀號三日三夜而亡麼。」詩婷又悔又恨,拚命打自己的頭,扯自己的發,六神無主。
  秋嵐道:「好了,不用想那麼多了。記得往後不要再動不動就以『焚身苦刑』加在別人身上就是啦!」詩婷突然大聲道:「不行,我要去找他回來!」素靈道:「他已經走了這麼久了,你到哪裡去找?」詩婷大聲道:「不管他在哪裡?我都要找他回來!」秋嵐道:「他只有兩天半好活啦……」詩婷道:「兩天半之後,我也不要活了。」兩人都嚇一跳!叫道:「你說什麼。」詩婷道:「是我害死了他,我當然會自殺以殉。」素靈急道:「可是你還要領導玉蝶門……」詩婷道:「去把明珠找回來,你二位盡心輔佐她。」「百花谷」四面環山,阻絕了寒風,盆地之內地氣溫暖,絲毫沒有受到季節氣候的影響。其實外面已經是陰雲密佈,陰風呼號。北國近冬的天氣,冷得有如刀割。
  天色近晚,小三子虛弱地走來。
  路邊有座小樹林,林中有火光.也傳來香味。
  他現在又渴又餓,又累又痛。小三子已經有一天一夜沒有吃東西了。
  加在他身上的三根毒釘,發作得愈來愈厲害。他太有自信,以為憑自己一人之力就能拔除。但是不能。也許剛開始的時候可以,是他逞強,浪費了許多體力去救那個可惡的大師姊詩婷,結果弄得自己的體力已經不夠了!他逞強不要別人幫助,獨自離開「百花谷」頭昏腦脹,疼痛難當,不得已找個僻靜的地方。開始運功,希望能拔除毒釘,結果白費了力氣,反而痛得精疲力盡,倒在地上喘息了半天。
  如果現在有「地液瓊漿」就好了!「地液瓊漿」當然不會來,他只有趕快回去。
  但是現在,他連方向都弄不清楚了!他痛楚、虛弱,隨時都會倒斃在地上。
  路邊的心樹林中有火光,也傳來香味。小三子就忍不住地走了進去。
  一走進小樹林,就看見一堆火,火旁一個包袱,一柄單刀。
  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火上烤著的那一隻山雞。
  烤得夠熟,山雞卻太小。
  但是他已被香味引得口水直流,他實在餓極他也知道這一定是別人的晚餐,但是他一定比那個人更需要這頓晚餐。
  他也知道一定不可以隨便吃人家的晚餐,但是他口袋裡沒有錢,連一個銅板都沒有。
  沒有錢也不要緊,他有一條嵌金鑲玉,價值連城的腰帶!他解下腰帶,放在那個包袱上,用這條腰帶買你一隻雞總該夠了吧?他這才心安理得,將「霸王槍」往地上一插,伸手取過那只烤得正在滴油的山雞,大口大口地吃著。
  正在津津有味、狼吞虎嚥,背後卻傳來一聲厲吼:「你是誰?你把飛瓊怎麼樣了。」小三子嚇一跳,只見三個又醜又憨,裝褂嚇人的漢子,四面圍了上來。
  小三子從未見過長相如此醜惡之人,嚇得發抖,顫聲道:「什麼飛瓊,見都沒有見過……」那個頭大如斗,五短身材的漢子怒吼道:「你還敢跟老子裝迷糊。」說著揮動蒲扇般的巴掌,一掌擊在他胸口,將小三子打得像球一樣「砰」地跌在地上,手上的山雞也不知掉到哪裡去了?小三子只是跌了個觔斗,這個「大頭鬼」卻被他的「凌霄神功」震麻手臂,一股火燙的熱力直灌下丹田!「大頭鬼」不禁傻怔怔地呆住!另一名發紅似火,青臉獠牙的壯漢厲聲道:「這口刀就是飛瓊的,你敢說沒有。」小三子有些省悟,道:「你說飛瓊是個人麼?」這發紅鬼也是個火爆子.吼聲中將他一拋,同時起腳踢在他屁股上!誰知這一腳恰巧踢在他受傷的「秩邊穴」上,一陣椎骨刺心的疼痛,小三子慘叫一聲,跌出老遠。而這發紅鬼也被他震得整條腿發麻,一股火燥的熱力直灌入丹田,發紅鬼呆住了。
  慘叫聲劃破夜空,詩婷正在盲目找尋。忽然心中一震抨抨亂跳,驚道:「是他!」但是距離遙遠,一時間聽不分明!似乎是從右面傳來,但又不似!她直覺地往右面奔去,一面大喊道:「蕭少爺,你在哪裡。」前而隱隱一片樹林,詩婷拚命往那樹林奔去。樹林內的小三子尚未來得及爬起身子,又被一腳踢在腰上!這一腳力量之猛,幾乎將他的肋骨踢斷!力量愈猛,所受的反震就愈大!踢他的是個倒八字鬍,一對眼眶得了「風火症」總是紅得流油的高瘦駝子,他已經倒在地上,抱著腿喊痛了。小三子當然也不輕鬆!「凌霄神功」反震敵人,自己身上三根毒釘更是受到震動,痛徹心肺!這三條大漢愈想愈氣,呼嘯一聲,同時拔出兵刀,向滿地打滾的小三子撲去。驀地一聲嬌喝,詩婷及時趕至,拔起小三子插在地上的「霸王槍」向他三人橫掃而去。詩婷絕未料到這桿「霸王槍」如此沉重!這一撥一掃,遠遠超出了她預計的體力,腳步踉蹌,幾乎跌倒!鐵槍所掃的高度也太低,堪堪從小三子身上揮過。再低半寸,就掃在他身上啦!離得最近的是這看來倒霉好哭的駝子,手持一支哭喪棒,不攻小三子,反撥向「霸王槍」!他也絕未料到這桿「霸王槍」如此沉重,這個纖弱美貌女子的腕力又如此強勁!他不但未能將鐵槍撥開,自己的哭喪棒幾乎被震得脫手飛去。另外二人見狀大驚!急忙躍身退開,驚疑不定厲聲道:「你是誰?竟敢來插手架樑子。」詩婷急上前橫槍欄在小三子前面,喝道:「看你們三個這德行,這長相,是不是嶗山三鬼?」「三鬼」一怔!道:「你認識我們?」詩婷指著紅頭髮,道:「你是『三鬼一鳳』的大師兄『紅髮鬼』,斷門刀徐斌;他是二師兄.『大頭鬼』白骨鞭胡遷;還有一個是『夜哭鬼」哭喪棒吳汝立。」這「三鬼」的長相,兵器競完全符合!小三子雖然痛得咬牙咧嘴,還是忍不住笑道:「好極了,妙極了!」詩婷歷喝道:「你們不是『三鬼一鳳』麼?還有一鳳呢?不在嶗山修行,跑到我『百花谷』來做什麼?」嶗山「三鬼」大吃一驚!道:「百花谷?你是『玉蝶仙子』?」詩婷冷哼道:「我師父若是在此,你們三鬼還有命麼?還不快滾。」嶗山「三鬼」心中正在猶豫,突見她們後面有人影一晃,正是他們的師妹,號稱「一鳳」的「修羅刀」鐵飛瓊。
  嶗山「三鬼「互看一眼,一面緩緩欺近,一面故意狂妄地哈哈大笑,道:「既然不是『玉蝶仙子』本人,咱們何妨帶個壓寨夫人回去!」詩婷暗驚,一面挺槍戒備。喝道:「站住!」驀地,察覺背後疾風襲至,詩婷緊急回槍後掃,果然擊退來襲的鐵飛瓊。
  同一時間「三鬼」亦搶攻而至!鐵飛瓊閃退之間,迅快地拔出她放在包袱上的那柄「修羅刀」來。
  一刀在手,鐵飛瓊立的神采飛揚,英姿煥發。大喝道:「修羅刀下不殺無名之輩,報上名來。」詩婷哈哈大笑道:「玉蝶門大師姊周詩婷,來會會嶗山『三鬼一鳳』。」鐵槍一展,雖非她的拿手兵器,仍是威風八面、煞氣迫人!鐵飛瓊修羅刀閃出一串銀輝,似潑雪一般地捲向詩婷。「三鬼」亦各持兵器圍攻而上。好一場狙鬥!詩婷兵器太長太重不稱手,再加上要隨時照顧小三子,不能讓他們的攻勢傷到,逐漸捉襟見肘,手忙腳亂起來。鐵飛瓊看出便宜,抽空攻向地上的小三子,本欲引得詩婷必救。「三鬼」就可以乘機攻擊詩婷。
  誰知「三鬼」不知是何原因?對這詩婷的攻勢儘管不遺餘力,小三子一有危險,競不約而同的伸出兵器,前來搶救!「嗆啷」一聲,修羅刀競被三位師兄的兵器震得彈跳而起,鐵飛瓊大驚道:「你們怎麼啦?」「三鬼」一怔!急忙又向詩婷展開疾攻,毫不留情。
  鐵飛瓊一時莫名其炒?抽空再攻向小三子。
  誰知三位師兄的兵器又來搶救!一時之間雙方攻勢互為消長,頗難得手。
  鐵飛瓊心中暗恨,要速戰速決,乃下殺手。她修羅刀一揚,不攻敵而向大師兄「紅髮鬼」「斷門刀」徐斌削去。徐斌絕未料到師妹竟會攻擊自己,倉皇閃退。她的刀鋒又已撩向「大頭鬼」「巳骨鞭」胡遷及「夜哭鬼」「哭喪棒』吳汝立。她們同門學藝,當然知道這一招非逼得二位師兄只有閃退。
  她卻趁這一瞬之間,撲向地上的小三子,一掌將他打翻!誰知這一掌擊去,竟震得手臂發麻,一股滾熱的內力猛地撞入胸口,直下丹田!她來不及思索這是怎麼回事,詩婷已怒吼著,又長又重的「霸王槍」已挾著雷霆之勢,橫掃而至。自己的修羅刀雖然也是一柄削鐵如泥的寶刀,但是在受小三子這一震之後氣勢上已經大打折扣。哪還敢與之抗衡?匆忙收手後退,仍已不及,仍被「霸王槍」的銳氣勁風掃在肩上,登時痛徹心肺!這一掃的勁力之大,竟已將她掃得慘叫一聲,滾倒在地上!「三鬼」吃驚!顧不得攻敵,急圍過來察看!幸而不是被真正的劍鋒所傷,只肩頭紅腫而已。詩婷雖然一招得手,也已累得氣喘噓噓。不再戀戰,伸手抱起小三子,勿勿落荒而逃。
  「三鬼」不及追敵,何況又無深仇大恨,還是照顧師妹要緊。
  留下一條價值連城的腰帶,鐵飛瓊心中競有無限遐思……詩婷抱著小三子,匆匆落荒而逃.小三子已在半昏迷之中,雙手摟住她的脖子,一張臉就拱在她的頸項裡!似乎在發燒!這張臉燙得嚇人,尤其是他急促又滾熱的呼吸,一口一口都吹進了她的衣襟之內,引得詩婷渾身發熱,將他抱得緊緊的,難以自處!自從她親手在他身上下了三根「焚身附穴釘」到現在,已經兩天兩夜了,他發作得更痛苦了,他只剩下最後一天生命了,小三子又是一陣抽搐呻吟,詩婷心痛如絞,坐到地上抱著他哭泣,道:「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小三子似乎在半清醒中,微弱地呻吟道:「『地液瓊漿』我要,地液瓊漿。」詩婷急道:「地液瓊漿是什麼東西?哪裡有『地液瓊漿』?」小三子喘息道:「亂葬崗……梅仙……」詩婷恍然大悟。她曾在梅仙身上下了兩根「焚身附穴釘」丟到瑞居客棧門口,只是負責監視的師妹回來報告說,蕭少爺把她帶回亂葬崗,把她治好了!莫非這「地液瓊漿」正是能治「焚身附穴釘」的靈藥?而這「地液瓊漿」就在亂葬崗的梅仙處?她曾經差一點害死了梅仙,她實在沒有膽再去見她。但是,為了救蕭少爺,她一定要去,哪怕是跪下來求她,任她在自己臉上吐口水!她都要去!她決定要把蕭少爺送回去,她須要一匹快馬,就在這時,她就聽到一匹馬蹄聲,不是一匹,而是十幾匹、十幾匹快馬!從那奔跑時的蹄聲,就知道這十幾匹都是百中選一的名種好馬!來得正好,她需要快馬,果然就來了快馬。至於是誰的?詩婷就不會在乎了。
  要是沒有快馬,她們就趕不回亂葬崗,趕不回亂葬崗,蕭少爺就只有最後一天生命,蕭少爺要是活不成,自己也不想活了!所以,自己生命不重要,快馬才重要。所以她等待馬蹄聲奔近了,抱起小三子一躍而出。手中「霸王槍」向當先一騎橫掃而去,口中喝直:「下來!」她這拼了全力的一掃,威勢果然驚人。這馬上騎士大吃一驚,手中長劍奮力一檔「嗆擋」大響!長劍震得脫手飛去,人也差一點從馬上掉下來!就連那匹馬也受到驚嚇,突地人立而起,「碌律律」一陣長鳴,終於將這名騎土摔下來。
  這人是「十三太保」中年紀最輕,的「雲中雁」方千里,年紀最輕,武功卻不弱。才一著地便翻身而起,一掌拍向周詩婷。誰知周詩婷只是輕輕揮手一拂,方千里的手背有如被毒蜂咬了一口,慘叫縮手。
  後面的馬匹全都趕到,將詩婷團團圍住,有人急拉起剛落馬的方千里。「你有沒有怎麼樣?」其他人紛紛拔出兵刀,大罵道:「哪來的女賊?竟敢在我們十三太保頭上動土?活得不耐煩了。」詩婷大吃一驚,暗道:「十三太保」是江湖上後起之秀,各個都是名門世家子弟,有錢有勢,武功也都得到家學真傳。更重要的是,他們大大小小十三個人,義結金蘭同進同退,結成一股不可忽視的團結力量。再加上他們的家庭背景,近年來的江湖上,幾乎己無人敢櫻其鋒!詩婷雖是吃驚,但已經豁出去了。手中「霸王槍」淪起,威力無窮地一陣疾掃。有兵器砸兵器,有人砸人,直砸得他們一陣雞飛狗跳,叫苦不迭!詩婷乘機抱了小三子一躍而起,落在那匹摔了主人的馬上。小三子已經坐不穩了,她只好將他橫放在自己腿上,雙手握搶,對抗這十三位少年名俠。
  「十三太保」實在想不起江湖上還有哪個年輕漂亮的女賊,或是女俠,是使這麼又笨又重的一桿鐵槍的?江湖上又有誰能在一招之內,不但將他們「十三太保」打得手忙腳亂,還能奪去一匹馬?這要是在江湖上傳出去,豈不讓人笑掉大牙?不行!非要奪回馬匹不可,最好將這女賊也捉住。否則他們「十三太保」也只好解散,各自回家去面壁思過!一念及些,他們全都同仇敵愾,奮力搶攻!可惜她那桿「霸王槍」實在是兵器之王,又粗又長又重,最適合馬上衝鋒陷陣,克敵致勝!詩婷掄起,往前疾衝,大聲喝道:「讓開讓開,擋我者死。」她策馬疾衝,手中「霸王槍」對她來說實在是太笨重了些,但是終於還是被她衝開一條血路,落荒而逃!忽然聽到一聲口哨聲,她坐著的這匹馬竟然聞聲揚蹄,不是棄向她要去的方向.而是奔向了它的主人!果然是匹良駒。詩婷又嘔又恨!幸而她也是騎馬好手,馴馬良師,她用力一提韁繩,逼得馬兒人立而起,再將韁繩往右邊一帶,讓馬的前蹄落地時已經轉了方向。再用力一腳踢在馬股上,這馬兒吃痛,放開四蹄,狂奔而去,霎時就離開道路,越野而去。這裡離她「百花谷」不遠,地形上她比「十三太保」熟悉。但是這「十三太保」不是普通的敵人,他們仍能緊緊地追逐在後面。她的馬上帶有一個病人,長途奔馳的結果,遲早要被他們追到!正在不知如何是好?忽聽後面「十三太保」一陣大亂,似遭敵人伏擊。
  詩婷正在奇怪,草叢中忽又竄出一人,竟是「大頭鬼」!一把牽住了她的馬,續低聲道:「快下來,我騎馬將他們引開,你帶這少爺逃走!」這似乎是擺脫「十三太保」唯一的方法,情況已容不得她再猶豫,抱了小三子下來。「大頭鬼」就已翻身上馬,疾馳而去!果然那些伏擊之人只是騷擾性質,一觸即退。「十三太保」又呼喝叫喚著向那匹馬追擊。
  詩婷伏在路邊的草叢中,眼看著他們全都經過了她伏身之處,向「大頭鬼」追擊,這才抱起小三子,拖了「霸王槍」往夜暗中竄去!奪馬不成,又浪費了許多時間。詩婷又悔又恨!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先回「百花谷」去,動員「玉蝶門」子弟,用最好的馬、最快的車,沿途不斷的換乘,火速送他到亂葬崗。
  但是,她抱著他奔跑的速度,最快也要到天亮才能到「百花谷」。那就只剩下半天了,半天時間,飛也飛不到的!她心中明明已經絕望,但是她還是腳下不停,往前狂奔。
  她再也顧不得這桿笨重的「霸王槍」了。丟下槍,抱了小三子,拚命往前奔跑,突然發覺她懷中的人兒又是一陣痛苦抽搐,痛苦得似乎再也支持不住了!詩婷一驚停步,將他放下,雖然自己也氣喘如牛,精疲力竭,還是伸手按住他心口,一股真氣渡了進去。叫小三子終於舒出一口氣來,睜開跟瞧著她,笑道:「你不用這麼辛苦,我死不了的……」詩婷驀地熱淚盈眶。這個人寧願先浪費許多精力救她,這是多麼偉大的情操?他又豈知自己打算自殺以殉。這點精力又算得了什麼?她不會珍惜自己的精力,能多給他延續一時半刻的生命也是好的。但是這似乎不是個可以安心給他輸功延命的好地方!她一抬頭就見到前面不遠處是一片起伏的山巒,而山腳下是一片小小的森林,其中有棵樹特別高。詩婷立刻抱了小三子,奔入漆黑的林中!這樣的林中雖然很安全,但別人也可能會找了來的。她不願意自己和蕭少爺的最後時刻還要被別人打擾!她再往內深入,終於找到了那棵特別高大的樹!這是一棵數人才能合抱的古樹,她略一打量,便抱了小三子縱身而起。先踏上旁邊附近較低矮的枝啞,再往上竄向更高的枝啞。
  幸而她「玉蝶門」本就是以輕功見長,「玉蝶」二字就是形容她們的輕功不但輕盈,而且優美!幸而她是「玉蝶門」的大師姊,輕功基礎幾乎要與師父「玉蝶仙子」並駕齊驅!她雖然已精疲力竭,居然仍能抱著一個大男人,登上了這二十丈的樹韻。大概是樹頂空氣沁人,小三子又清醒了些,笑道:「這上面真好……」詩婷心中惻然,強顏笑道:「好麼?我們就永遠待在這上面!」小三子大是高興,像孩子一樣的頑皮拍手叫道:「好好,這裡就是我們的家!」詩婷將他放下,讓他坐在一處枝啞上,道:「你說得對,這裡就是我們的家。讓我弄一點樹枝,搭個舒適一點的『床鋪』。」小三子拍手笑道:「好,好……」詩婷徒手去折了長枝短枝,橫架直架!又多弄些柔軟枝葉,鋪了一層又一層!小三子高興地倘躺了上去,伸展手腳,像個大字。快樂地笑道:「真舒服,你也來躺下。」詩婷心中無限傷感,強顏歡笑地躺了下來,並排躺在他身邊!還有半天時間,她一定殉情陪著他,永永遠遠……小三子親密地摟住她,孩子似的在她身上又拱又鑽,又搓又揉……詩婷知他已是人生最後時光,怎忍心再拒絕!小三子親吻著她香甜的櫻唇,揉捏著她豐滿的胸脯,全身燥熱,氣息琳琳地爬到她的嬌軀上來,急促地絮語道:「我要……」詩婷一陣嬌羞,一陣歎息!這樣一個多情多義的男子,本該是個如意郎君,如今卻只能獻身報答,作生命中最後一次的愛情火花!小三子的身體已經起了明顯的變化,努力在尋找她的玉門關了,急促地道:「我要,我要……」這已經刺激得詩婷氣息如蘭,血脈賁張了。她不忍拒絕,她無法拒絕!她早就因「凌霄神功」反震而慾火如焚,此刻一經撩撥,她早已春潮氾濫啦!反正是生命中的第一次,也是人生最後一次,詩婷乾脆敞開心胸,大大方方地接納他。
  先是一陣撕裂的刺痛,接下來的是半麻木、半搔癢……再然後,才漸漸開始有知覺!是那種極充實,極美好的經驗,那是一種能教她甘心沉淪,甘願墮落的滋味!詩婷禁不住的徹底開放自己,徹底迸發生命,毫無保留地奉獻,反正是生命中最後一次,保留又有什麼用?小三子伏在她柔軟的胸脯上喘息,道:「痛……」詩婷急道:「哪裡痛?」小三子道:「屁股……」詩婷想起她下的三根毒針就有一根是在屁股「秩邊穴」上。
  她輕歎道:「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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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一鳳三鬼
  是「一鳳」修羅刀鐵飛瓊,「紅髮鬼」斷門刀徐斌,「大頭鬼」白骨鞭胡遷和「夜哭鬼」哭喪棒吳泣立三人伏擊了「十三太保」。
  大頭鬼白骨鞭胡遷騎了詩婷的馬,將「十三太保」引得追了開去。伏擊衝散了「十三太保」之後,他們的任務已了。
  為了不讓那十三個強敵纏住,他們約定了集合地點,分開逃開。
  這「一鳳三鬼」連自己都莫名其妙!不知道為何要挺身而出,幫助詩婷。
  正確地說,是幫助那小三子,他們曾毫不留情地攻擊過他此刻又莫名其妙地關心他的安危。
  尤其是「一鳳」鐵飛瓊,一顆芳心懸念,不知如何是好。撫摸這肩上的包袱,那裡面有他留下的那條腰帶。急急而行中突地眼睛一亮,她見到那桿獨一無二獨霸天下的「霸王槍」,她快步上前拾在手中。一顆心怦怦亂跳。怎麼會在這裡的呢?是遭遇了什麼危險麼?她一抬眼,就在夜暗中見到一脈起伏的山巒,山下有一片小小的森林。以她行走江湖的經驗,如果遇險是較有可能躲入那林中去的。
  鐵飛瓊略一猶豫,就提了這桿「霸王槍」急奔去。「逢林莫入」,江湖人有江湖人的禁忌,鐵飛瓊並沒有忘了,但是她實在關心小三子的安危,鐵飛瓊她仍舊決定冒險而入,她小心翼翼地深入,卻無任何打鬥過的雜亂痕跡。
  但是也沒有小三子的蹤跡……她心中彷徨無主,不知是要繼續深入還是應該退出?忽然她踩到樹枝!在樹林中踩到樹枝絕不是奇怪的事,可是踩到枝葉新鮮的樹枝就有些奇特了。
  樹林裡只有枯枝枯葉才會掉落,像這樣枝葉新鮮的樹枝,除非是有人折斷!鐵飛瓊起疑抬頭一看,這是一棵數人才能合抱的古樹又高又大,枝葉茂密、最適合藏身!鐵飛掠吸一口真氣,縱身而起,她是空身登樹,更是捷如猿猴,快似飛鳥!才三五個起落,就已見到一大片枝葉搭成的「樹巢」,她就見到了小三子,也見到了詩婷!鐵飛瓊立刻被這駭人的景象嚇得呆住。她看見二人赤裸著身子,在作抵死的纏綿,她看見……詩婷正是在再也忍耐不住的邊緣,忍不住放聲呻吟:「我不行了……」小三子立刻知道她馬上就要爆炸了,伸手捉住她的右手,按到自己的左股肌肉肥厚卻是「坐骨」之處的地方。問道:「這是什麼穴位?」詩婷一直在主動,她已汗流浹背,氣喘如雷,正在歡樂的韻峰,隨口答道:「秩邊穴……」小三子將她的手在這裡壓住道:「好,用『吸』字訣。」詩婷腦中正在一片迷惘之際,大量陰精流失就像全部生命都從這裡流走不見!她緊張驚懼地緊緊纏住小三子,哀哀求告道:「我要死了,要死了……」幸好她的手掌被小三子緊緊壓在他的「秩邊穴」上。哪裡適時傳來一股豐沛的內力,急速地湧入她的掌心,注入她的身內,恰巧彌補了她生命的空虛,耳邊又傳來他的低喝:「快,用『吸』字訣。」詩婷驀地一驚,果然從掌心運起「吸」字訣,將一股又熱又燙的「凌霄神功」吸入自己體內。這股陽剛之力愈湧愈快,直如滾滾洪流,洶湧而來。忽聽小三子暴喝一聲:「起!」同一時間,他捉住她的手掌亦猛然向上一拔!一股似火灼熱的毒氣湧出,落在她掌心的,是一根極細的血絲銀針。
  轉眼間又化為汗水,隨著手掌體溫,蒸發不見。小三子虛汗淋漓吁了口氣道:「總算拔出了一根。」詩婷又驚又喜,道:「總算拔出了一根,我們總算拔出了一根。」她抱住他,欣喜若狂,道:「我們再來拔!」小三子卻弱虛地閉上眼睛,道:「我累死了,讓我睡一下……」詩婷就緊緊將他抱在懷裡,輕輕哄拍著他:「你睡,乖乖的睡,等你睡醒了我們再來把你身上另外兩根毒針也拔掉。」站在樹枝間的鐵飛瓊這才知道她們是在拔毒療傷,看樣子傷得不輕。看樣子他們還得再花許多時間,才能把他身上的另外兩根毒針也拔掉。想起他二人的恩愛纏綿之狀,鐵飛瓊不由自主地一陣臉紅心跳!丹田之下莫名其妙地一陣燥熱!一個清清白白的女孩兒家,竟然躲在一棵樹後面,幹這「偷窺」之事,要是被人發覺,叫她如何做人?所以她就急忙溜下樹來。幸好沒有被別人瞧見!但是她的臉蛋仍是羞紅,一顆心仍是怦怦亂跳!剛才所瞧見的那場活春宮秘戲,那兩條赤裸糾纏的肉體,那兩個欲死欲仙的人兒,只要一閉上眼,就清清楚楚地浮上眼前…鐵飛瓊怎麼也擺脫不了那些刺激的畫面,誘惑的聲音,像惡魔般啃噬著她的心靈!她當然不知道是被那「凌霄神功」反震的緣故。
  她發著抖,滑坐在樹根上,手中撫摸著他留下來的那條腰帶,心中充滿無限遐思……正當她沉浸在一片綺麗的幻想之中,她驀然驚覺,一躍而起!她赫然發覺已被包圍了!「十三太保?」為首的是個身穿華服,手上一枚造型奇特,鑲著晶藍寶石戒指的白面書生,點頭道:「不錯,在下金世傑……」鐵飛瓊道:「哦?三大保之首黃金谷的少谷主……」她環顧四周冷冷笑道:「怎麼只來了十二個!金世傑道:「十三太保現在只剩下十二個半啦!」鐵飛瓊道:「你說什麼?」金世傑道:「咱們那位方兄方千里已經躺下啦!」方兄就是最先遭詩婷攻擊,又被馬兒摔到地上的那一個。
  鐵飛瓊笑道:「躺下了再爬起來不就行啦!」金世傑道:「如果中了『焚身附穴釘』還爬不爬得起來?」鐵飛瓊大吃一驚,道:「焚身附穴釘?你是說,周詩婷下了毒手。」金世傑道:「你知道得這麼清楚就太好了!現在可以告訴我那周詩婷在哪裡了?」鐵飛瓊當然知道那周詩婷就在這棵大樹上,但是她如果說出來,那位蕭少爺豈不也跟著糟糕?所以她決定不說,搖頭道:「我怎麼會知道。」金世傑早已從她的眼神瞧出有異,冷冷道:「難道你們不是一夥的?」鐵飛瓊大笑道:「我們嶗山三鬼一鳳雖不是什麼名門正派,卻也不屑與她們『玉蝶門』的人走在一起。」金世傑道:「『嶗山三鬼一鳳』?原來你就是修羅刀鐵飛瓊。失敬失敬!」有人知道她的名字,鐵飛瓊當然有一份得意。金世傑道:「那個周詩婷抱了個生病的男子,出手打傷了方兄,騎走了他的馬,我們正在追趕,不是你們伏擊擾亂,為她解圍的麼?」鐵飛瓊趕緊申明,道:「不對不對!我們是沿途打秋風,以為是肥羊。見到是大名鼎鼎的十三太保我們才趕緊開溜的!」金世傑冷笑道:「可是,我們追上方兄的那匹馬時,卻見一個頭大如斗之人棄馬而逃!」鐵飛瓊咬牙抵賴,道:「我怎麼知道!」金世傑道:「你剛剛提到『三鬼』,大頭鬼『白骨鞭』胡遷呢?」鐵飛瓊仍在抵賴道:「我不知道!」金世傑厲聲道:「看看你的腳下!」鐵飛瓊一低頭就見到了她的包袱,她的修羅刀,還有那桿又粗又長又重的「霸王槍」!金世傑冷笑道:「這桿槍明明在那周詩婷手上,怎麼會在你這裡的?」鐵飛瓊立刻怔住!金世傑又道:「你怎麼會往這裡的?地上這些新鮮枝葉是怎麼回事?她們是不是就躲在上面?」鐵飛瓊後悔為什麼沒有想到這些,她知道今日是無法善了,只有一戰才能解決。
  但是她一個人能不能抵敵「十二太保」?要是不能,又如何保護那受傷的蕭少爺不被傷害?一定要設法通知樹頂上的周詩婷才行。她靈機一動,伸手拾起那杯鐵槍,當胸豎立,槍尖向上,道:「不用多說!你們是要單打,還是要圍毆?」金世傑道:「你的外號不是叫修羅刀麼?地上那柄刀不就是你的拿手兵器麼?幹嘛要用這又笨又重的東西?」這下正中下懷,鐵飛瓊笑道:「好,不用就不用!」說著左手扶住槍身,右手托住槍底,用力往上射去,想不到這樣一位窈窕纖弱的女子,竟有如此神力!竟能將這桿「霸王槍」像鏢槍一樣的筆直射了上去!夾著風雷之聲穿透層層枝葉,向上直竄而上!這樣的聲勢射上,那周詩婷總該有所警覺知道趨避了吧!金世傑笑道:「果然躲在上面……」語音未了,也不見他作勢,身子就疾射而起,向那桿鐵槍追去!去勢甚至比那鐵槍更快,這份輕功,果然高明!能把輕功練得這麼出色的,大約不會是魯莽之漢。金世傑非但不是莽漢,更是比誰都狡猾。他當然不會貿然衝上去挨那周詩婷的當頭棒擊。只見他身子微微一扭就已轉了方向,飛越另一樹枝,再縱上更遠一棵大樹。
  此時的鐵槍去勢已盡,翻滾著折斷一些枝葉,向下跌落。金世傑就趁著這些雜亂響聲,在樹林中飛縱,繞道而回。終見交錯的樹巢,甚至還有一堆更濃密的樹葉,似乎藏得有人?這金世傑非但輕功了不得,手上功夫更是不得了,他雙掌一扭疾撲而至!「砰」地一聲那蓬枝葉全部粉碎,樹巢也因此垮塌陷落。碎葉破片紛飛,卻根本沒有人影!原來詩婷早已聽見,悄悄地抱了小三子從樹顛上溜走逃逸!也不知是何原因?詩婷只覺得自己更加身輕如無,腳步輕盈,竟能在樹枝之間藉力飛縱,如履平地!小三子仍舊虛弱,意識還很清醒,問道:「那個方千里,真的中了你的『焚身附穴釘』?」「不錯,就是我,我也是為了要趕快奪一匹馬……」小三子道:「下在哪裡?嚴不嚴重?會不會死?」詩婷笑道:「瞧你緊張的,我只是下在他的手背上,很痛,但是死不了!」小三子這才鬆了口氣,詩婷卻在很遠的距離之後,從樹上落到地面來,前面有一些雜亂的矮樹叢。
  她將他藏在一處矮樹叢中,道:「這個鐵飛瓊,為什麼要三番兩次的仗義援手?」小三子笑道:「那是因為這世上好人不少。」詩婷道:「我們逃了!這『十三太保』豈會輕易饒她?」小三子道:「一定不會!」詩婷道:「我們該不該讓她一個人去頂罪?」小三子道:「當然不該,所以你應該趕快去助她一臂之力。」詩婷道:「可是,如果我不敵,誰來幫你拔毒釘?」小三子道:「你不用擔心我,你趕快去救她!」詩婷在他臉上深情一吻,道:「我不能做個不義之人,所以我一定要去冒這個險。」小三子道:「你也不用擔心我,快去。」*********鐵飛瓊正在力戰「十三太保」她一柄色澤血紅帶有邪氣的「修羅刀」亦不是易與之輩。但是被「十三太保」團團圍住竟已左衝右突不得出。
  金世傑大笑道:「一鳳在這裡……三鬼呢?怎麼丟下你不管了。」「等『三鬼』來了,你們就無葬身之地啦。」但是她自己心裡知道「三鬼」不會來的,她們約定的集台地點不是這裡。
  「三鬼」不來,她又衝不出去,遲早精疲力竭,束手就擒!她不由一陣絕望,但她並不後悔。
  與那「蕭少爺」只不過匆匆一面之緣,就莫名其妙、心甘情願地為他作任何犧牲。
  金世傑又笑道:「周詩婷呢?你把她藏到哪裡去了。」「告訴你,她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是嗎?我有八成把握你們就是一夥的,捉了你,不怕她不來……」驀地一聲嬌喝一條窈窕人影,直撲「十三太保」中的「萬勝刀」呂方!呂方大驚,揮刀直劈!卻聽嬌笑道:「不用怕,我只是要借你的刀一用。」洛陽呂家的萬勝刀法,名震中州!呂方一輪揮劈,已是四七二十八刀,潑雪似地要將她絞成粉碎!誰知她仍能欺身而入,喝聲:「拿來吧!」倏地刀光收斂,呂方踉蹌後退,臉色慘白!他手中一柄「萬勝刀」已到了她的手裡。
  金世傑道:「周詩婷?」「不錯,我已經來了。」詩婷果然衝入戰圈,劈退圍攻之人,大吼道:「鐵飛瓊你快走!」鐵飛瓊並未退走,仍在與她並肩作戰,道:「你怎麼一個人來了,蕭少爺呢?」詩婷道:「你放心,他很好。」金世傑大笑:「你終於出來了,很好……」話聲未落,倏地欺身而人,直逼詩婷。詩婷在「百花谷」中身為大師姊,武術造詣已是首屈一指,尤其一柄「玉翎刀」更是厲害。
  只因這次出來匆忙,沒有將拿手兵器帶在身邊,所以才匆匆奪了呂方的萬勝刀。
  雖然不是自己的拿手兵器,也已經威力無窮了。
  誰知也不知道怎麼搞的?這金世傑才一欺入,三兩招間,萬勝刀就已經被他劈手奪去。
  心下大駭!踉蹌後退,幾乎絆倒!絆到她的竟是小三子的那桿「霸王槍」。
  詩婷不及細想,隨手抓起,一槍挑向金世傑奪去的萬勝刀。連她自己都無法置信,這柄又笨,又重,與她身材完全不成比例的「霸王槍」到了她的手裡,簡直比筷子還要靈活!只是一挑、一撥,金世傑才剛剛奪去的萬勝刀就已被逼得脫手飛去!這是金世傑一輩子都沒有過的奇恥大辱,急縱身而起,伸手再去追那柄刀。
  不料詩婷「霸王槍」比他手長,更早一步撥在那刀上,嬌喝道:「呂方接住!」「霸王槍」重百餘斤這一撥之勢,帶著強勁之力直撞而來!呂方竟不敢伸手去接,任由那刀從身邊飛過。「奪」地一聲插入一棵巨樹,竟至沒柄!自己的兵器失而復得,呂方急去拔刀。誰知竟因嵌得太深,他已拔不出來啦!心中懊惱辱恨,放棄拔刀,回頭赤手空拳,上前圍攻。周詩婷與鐵飛瓊並肩作戰,聯手抗敵。
  但是「十三太保」究竟不是平凡之輩平日又經常聯袂江湖,聯手應戰,其勢之強,她二人愈感吃不消。
  她二人同時都起了一個相同的念頭,互望一眼,大喝一聲:「沖」她二人同時起步,分左右兩面突圍而去。
  「十三太保」能參戰的只有十二個,恰巧就分出六個去追鐵飛瓊另外六個就去追周詩婷。只有六個敵人,壓力頓時減少許多,詩婷故意且戰且走,目的只是要把他們引得遠離小三子藏身之處.她偶一回頭,赫然發現鐵飛瓊竟往小三子藏身的矮樹叢中鑽了進去。
  六個追她的太保也都圍向那邊,呼喝搜捕。
  這樣很容易把小三子也搜出來,詩婷情急大叫:「鐵飛瓊快出來,不能……」她又突然住口。她不能暴露小三子的位置,情急之下立刻調頭,手中「霸王槍」一陣猛攻,逼得這邊六人匆匆閃開,她已疾衝而過,向那邊撲去。那邊在搜捕鐵飛瓊的六人中,距離最近的背對著她的,正是那失去了刀的萬勝刀呂方。
  詩婷為了要給小三子解圍,顧不得後果嚴重,手中運功煉成一枚「焚身附穴釘」向呂方疾撲而去,一掌拍去,大吼:「呂方看掌!」呂方驚急回頭,忽見一隻纖纖掌影當面揮來,匆忙中揚手迎上去,誰知詩婷只是輕輕地一觸即退。呂方卻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似的,縮手後退慘叫一聲:「哎呀,你用什麼東西刺了我一下。」金世傑追得最緊,正要伸手抓詩婷肩頭,誰知她驀地反掌拍來。這金世傑機警狡猾,剛才呂方是前車之鑒,竟不肯用手去接,只是錯步閃開。也是緊逼在後的「左手劍」展鵬瞧出便宜,長劍虛撩,左手向她揭去。
  一手將詩婷擒個正著!誰知詩婷本來要拍向金世傑的一掌,正拍在他的手背上。
  展鵬也是驚叫縮手,抱著自己手背細瞧!在那刺痛之處皮膚肌肉毫無異狀,卻有一股灼熱之氣沿著手臂直上,展鵬大驚,趕緊運功來逼住幸好在肩頭「大禹穴」將這灼熱之氣鎮住。身後一聲慘叫,再回頭就見到那呂方倒地哀號不已,展鵬驚道:「呂兄你怎麼了?」詩婷冷笑道:「他也沒有怎麼樣,只不過跟你一樣,吃了一枚『焚身附穴釘』而已。」一聽說「焚身附穴釘」五字,「十三太保」大驚失色,「萬勝刀」呂方忍痛從地上一躍而起,厲吼道:「我跟你拼了!」「左手劍」展鵬亦一展手中長劍,拚命搶攻:「臭丫頭納命來!」詩婷的目的就是要引開他們,手中「霸王槍」一輪,且戰且走。「十三太保」敵愾同仇,全都全力追捕周詩婷。詩婷全力突圍,盡可能引得他們遠離。
  鐵飛瓊乘機鑽出這堆矮樹叢,匆匆逃命去了,鐵飛瓊才逃得幾步就聽見詩婷一聲驚叫。
  一定是周詩婷遇險了,那個「玉蝶門」的大師姊,武功雖然高出自己甚多,但是她卻故意去招惹「十三太保」,雖然傷了三個,剩下的十個仍是硬裡子的強手,尤其是那個金世傑。
  鐵飛瓊實在想再回頭去助她一臂之力,但是自己早已精疲力竭,一沾上手,又走不掉啦!何況自己跟她非親非故,又何苦拿自己生命去開玩笑?忽然又是一聲驚叫,詩婷果然寡不敵眾,連連重傷!「十三太保」本來各個是名門俠士,與周詩婷也並無深仇大恨,奪了方千里的馬讓他們失去面子,也只要再奪回馬匹,將她羞辱一番即可。
  不料她竟然連下狠手,以江湖上人人深惡痛絕的「焚身附穴釘」連傷了三人。
  這種「焚身附穴釘」是早年「玉蝶仙子」的獨門絕技,除非仙子本人施救,否則就要哀號痛苦三日而亡。
  「玉蝶仙子」這種殘酷的絕技,也是非常有分寸地不敢亂用,除非是十惡不赦的汪洋大盜、欺師滅祖、姦淫之徒。
  既便如此,仍因實在殘酷嚇人,而被「武帝」出面制止,逼得「玉蝶仙子」隱入「百花谷」再不踏出江湖一步。
  沒想到銷聲匿跡了二十年的「焚身附穴釘」竟又在此出現!而且是個年輕貌美的少女,此事非但關係受了傷的三人,甚至關係到日後的武林安危。
  所以他們不敢大意,拚死也要生擒這個周詩婷不可。
  詩婷終於寡不敵眾,連連重傷,精疲力竭,束手就擒。
  周詩婷雖然被擒,金世傑卻叫他們再等一等。他眼中泛出陰狠惡毒的凶光,一步一地逼向這叢矮樹。詩婷嚇了一跳,又驚又怒,吼道:「你要幹什麼?」金世傑早就在意到這叢矮樹,早就懷疑她拚命要保護這裡的原因?他提神運氣,全身充滿殺機,真力貫注雙掌,一步一地逼向這叢矮樹。
  詩婷眼看他已逼近小三子隱藏的那一叢矮樹,一顆心幾乎從口腔跳了出來,再也忍不住驚叫出聲,道:「蕭少爺快逃。」她這一叫,更證實了金世傑的懷疑,他怎能容許這人逃走,詩婷語音才起,他的雙掌已劈落,他的功力貫注「砰」然巨響中,劈得枝葉紛飛。詩婷悲鳴一聲,嚇得閉緊了眼睛……竟沒有小三子負傷的聲息。
  大出金世傑的意料之外,怎麼會猜錯的呢?憤怒中竟將這一堆大大小小的矮樹叢胡砍亂劈枝葉紛飛。當然還是沒有,詩婷亦感驚異!這小三子到哪裡去了?金世傑倏然掠至,一耳光摑去,惡狠狠道:「賤婢,還不給我三位兄弟解掉『焚身附穴釘』。」詩婷一聲慘叫,粉頰腫起,口淌鮮血,卻一口吐在金世傑臉上,道:「做夢。」金世傑又是左右開弓,摑得她幾乎昏厥,厲聲道:「你真的想死不成!」詩婷大聲道:「對極了,有本領你現在就把本姑娘殺了。」這一耳光摑得周詩婷的臉龐浮腫如饅頭,連哼都哼不出來了。
  鐵飛瓊正在暗驚,忽然草叢中奔出小三子,似要奔去相救!鐵飛瓊一驚,急忙迎面撲去,一指點中他的啞穴,將他抱住,拖入草叢中去藏好。
  原來他聽到金世傑的聲音,小三子立刻就想起前塵往事,一幕幕都浮上了心頭。那天夜裡在亂葬崗上,率黑衣歹徒追殺霍小玉的聲音。
  那天在地穴之底,派歹徒追殺自己。
  今天竟然又下這麼重的手,毒打一個已經被擒的弱女子,新仇舊恨全都湧上心頭,小三子忍不住就要沖去跟他拼了。「放開我。」小三子又一掙!鐵飛瓊大驚,自己明明點了他的「啞穴」怎麼他又能開口說話的呢?情急之下,急將他撲倒在草叢中,送上自己的櫻唇,將他緊緊地吻住!恰巧小三子的「毒釘」又開始發作,全身抽搐,痛苦難當,被她吻住時,一口真氣渡來竟有如荒漠中得到甘泉。小三子立刻貪婪地捧住她的臉一陣瘋狂地吸吮……一個嬌滴滴的少女,排死力戰「十三太保」終於被擒,詩婷已經負傷連連,衣衫破裂,頭髮松篷,滿面汗水血污。
  這副嬌弱又狼狽之狀,即使鐵石心腸,見了也會憐借心疼!金世傑卻毫無憐花惜玉之心,揚手又是一耳光摑去,厲聲喝道:「你真以為我不敢殺你?」詩婷道:「你是『十三太保』之首對不對?」金世傑不知她為何突然提到此事?冷哼了一聲。
  詩雅將嘴裡的鮮血吐出來,道:「你也是『黃金谷』谷主金凱的獨生子,對不對?」金世傑冷哼道:「那又如何。」詩婷哈哈笑道:「你要是不殺我,金凱就是我兒子。」金世傑突地一怔,道:「你說什麼?」詩婷揚聲道:「你要是不殺我你就是我孫子。」金世傑臉色大變,雙掌揚起,立刻就是殺著!詩婷卻昂頭挺胸,兩眼一閉,等著領死。「十三太保」中排名第二的「開碑手」西門漸,是條高大威猛的壯漢,立時橫身擋在中間,道:「不可殺她。」金世傑厲聲道:「你要攔阻我。」西門漸道:「這賤婢十死不足惜,只是要等他先救得三位兄弟之後……」排名第三的「無影箭」宋青亦道:「方千里是關西方家,四代單傳的獨子。」金世傑眼中似要噴出火來,但見其餘各人均有保她性命、以便解救三位兄弟之意,只好忍氣吞聲,調頭走開。詩婷卻大聲道:「金世傑,你不敢殺我了嗎?那麼就快點叫我一聲祖母。」金世傑厲聲道:「你住口!」詩婷卻比他更厲聲道:「你才住口,你可知道金世傑為什麼會自取其辱?這就是他無緣無故摑我耳光的代價。」眾人心頭一凜。
  詩婷道:「我傷了你們三位兄弟,自然會盡心盡力的救治,但是這種以內功真力拔毒的功夫,一定要等我自己體力復元,精力充沛才行。」她說得誠懇,眾人不由得不信。
  詩婷再道:「從現在開始你們誰要是對我再有半點羞辱,就莫怪我以一命換三個,早死早投胎。」西門漸立刻點頭道:「姑娘放心……」他望望金世傑仍在賭氣的背影,低聲道:「只希望姑娘也莫要在言語上……」詩婷笑道:「放心,我才沒有閒工夫跟孫子鬥嘴。」西門漸立刻住嘴。聰明人絕不該跟女子爭言辭之勝,「唯小人與女子為難養也」孔老夫子都說過,西門漸哪敢不信?他只是向眾兄弟吩咐道:「押回『黃金谷』去,沿途嚴加看守,慎防逃脫。」*********草叢中的鐵飛瓊卻被小三子吻得意亂情迷……他吻著吸著,因為他急需要她這一口真氣。
  他體內尚有兩枚「焚身附穴釘」又已開始發作了。他有過與詩婷的一次經驗,他極須像飛瓊這樣的少女純陰的真氣,他火熱激情地纏住她,又親又吻,上下其手,極技巧地撩撥著她的情慾。
  其實這鐵飛瓊早已深陷在情慾中無法自拔了,自從在小樹林中打了他一掌,受到了「凌霄神功」的反震之後,她就已經無可避免地走上了「情慾」這條路……她不由自主地要伏擊「十三太保」以助小三子逃脫……她拾到」霸王槍」追到大樹上去……她又撲倒他,吻住他不讓他出聲……潛意識裡,是不是早已有「情慾」的成分在內?如果她腹內早已鬱積了太多的慾火,那麼他當然很快地就能撩撥起她的激情,他知道她已動情,他知道她已潮濕了……他迫不及待地扯開了她的衣物,他迫不及待地霸王硬上弓了。
  他是在用「強」的,其實她早已經傾心,卻被用「強」的。飛瓊似不甘願,又似受侮辱,更似受挑戰。
  她努力反抗,她推、踢、撕、咬,她大聲地吼、叫、嘶、喊!以她「修羅刀」鐵飛瓊的武功造詣,而他又只是個受了重傷的病人,居然無力反抗?居然被他強姦得逞?是荒謬?還是反常?她暗中在恨自己,被他強姦居然沒有一絲憤怒,居然還會融化在他的熱情裡……融化在他那粗壯滾燙裡,融化在他反覆抽插所造成的磨擦裡……她很不習慣這樣的主動,她從未這樣主動過……但是她就曾經被動嗎?剛才的一陣被動,不也是生平的第一次麼?生平的第一次,人生總要有生平第一次的,不是嗎?既然如此,主動與被動又有什麼差別?試著動動看,有些生疏,再試試看,就不再那麼生疏了。
  果然就變得熟練了,回憶在樹顛所見到的周詩婷也不過如此而已。她開始信心大增,她開始瘋狂馳騁,她可以自己掌握奔馳的方向,顛籬的角度,步伐的大小,速度的快慢……這是個很累人、但也是個很刺激的運動,她很快就衝到了快樂的終點,她很快就要爆炸了……小三子自己坐起身子,將她抱在懷中,牽她的手來按住自己腋下。
  道:「告訴我,這是什麼穴?」鐵飛瓊是武術高手不假思索地回答:「這是手太陰心經的『極泉穴』。」小三子將她的手在這裡壓住。道:「好,用吸字訣。」鐵飛瓊的命運幾乎就與詩婷完全一樣,正在情慾爆炸的邊緣,腦中正在一片迷惘之際,他突然鑽入她的最最深處,突然抵住了她的花蕊深處……幸好她的手掌被小三子緊緊壓在他的「極泉穴」上,那裡適時傳來一股豐沛的真力,急速地湧入她的掌心,注入她的身內,恰巧彌補了她生命的空虛。
  耳邊又傳來他的低喝:「快用『吸』字訣。」飛瓊驀地一驚,果然從掌心運起「吸」字訣,將一股又熱又燙的「凌霄神功」吸進自己體內。這股陽剛之力愈來愈快直如滾滾洪流,洶湧而來。
  忽聽小三子聚喝一聲:「起!」同一時間,他捉住她的手掌亦猛然向上一拔,一股似火灼熱的毒氣湧出,似有極輕微之物,落在她的掌心。
  飛瓊一看,落在她掌心的是一根極細的血絲銀針,轉眼間又化為汗水隨著手掌體溫,蒸發不見!小三子虛汗淋漓,吁了口氣道:「謝謝你又幫拔出了一根……」飛瓊又驚又喜,道:「又拔出了一根,我們又拔出了一根。」她抱住他,欣喜若狂,道:「我們再來拔。」小三子卻弱虛地閉上眼睛道:「我不行了。我累死了,讓我睡一下……」飛瓊就緊緊將他抱在懷裡。輕輕哄拍著他:「你睡,乖乖的睡,等你睡醒了,我們再來把你身上另外那根毒針也拔掉……」說完這句話,她不禁失笑,怎麼連說話都像樹上的那個周詩婷?但是她自己也實在太累了,抱著這麼個熟睡著的大孩子,飛瓊竟也心滿意足地睡著了。鐵飛瓊睡得又香又甜,就連作的夢都很美。
  卻被一陣更香更甜的氣味熏醒來。
  她吸吸鼻子,聞到香味,一種又香又甜的香味,引得她飢腸轆轆,垂涎欲滴。是一種烤肉香,有人在這裡烤肉。飛瓊心中一驚!這林中有人進來,甚至把肉烤得這麼香,自己竟然完全沒有知覺?幸好她與小三子躲在草叢深處,要是被敵人發現……飛瓊不由一身冷汗,行走江湖的人如此沒有警覺心,有十條命都丟了。
  望著抱在懷裡的小三子,見他睡得像個嬰兒,心中又是綺情洶湧。是不是昨夜太過激情,太過疲累,太過滿足,才會失去一個練武者該有的警覺心?飛瓊輕輕撥開草叢,悄悄望去。
  就在她們不遠處,生著一堆火,烤著一隻山兔,已經焦黃熟透。火堆旁背對著這邊,還有三條大漢,其中一個的頭特別大。
  飛瓊心中更驚,是「大頭鬼」?再一細看,果然是她的三位師兄「三鬼」全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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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8 08:03:37 |只看該作者
  他們怎麼會到這裡來了,約好的集台地點是在酸棗林呀?她立刻羞愧萬分,自己只顧與小三子在這裡恩愛纏綿,壓根兒忘了依時間趕去集合。幸好他們沒見到自己與這個小三子!她正在又羞又愧,忽聽大師兄「紅髮鬼」的聲音,大聲道:「出來吃早餐!」飛瓊一驚,原來他們早已經都看到知道了!「還不穿好衣服。」小三子也似乎被這聲音驚醒,吸吸鼻子,睜大了眼:「好香。」飛瓊只得整理衣衫儀容,扶著小三子出來,忍羞帶怯,與「三鬼」相見。
  誰知「紅髮鬼」突地一躍而起,五指血紅如鉤,直抓小三子肩頭。飛瓊大驚急呼:「紅髮鬼你要幹什麼?」原來他們在嶗山鬼母冷詞門下習藝,入門雖有先後,卻是從來不以師兄、師妹相稱。有事都是直呼其名,日久均習以為常。
  飛瓊深知大師兄的「血爪追魂手」厲害,又驚又急搶救已經不及。誰知徐斌抓了一個空,比她更是吃驚也不知是什麼原因?他這一抓竟然抓了個空。
  師父傳下來有「血爪追魂手」共有八八六十四招。一爪抓空立時翻掌成雲,覆掌成雨,挑鉤點劃抓拿一招接一招,如驚濤駭浪一般滾滾而至。令小三子大吃一驚,只好拚命地閃身後退狼狽閃躲,口中同時在大叫:「不能打,不能打,我的身上不能打!」奇怪的是,他絕不還手,已躲得狼狽,有幾次還幾乎被自己的腳絆得跌倒,卻總是能在千鈞一髮之際,將他六十四招「血爪追魂手」全都躲過,連一根頭髮都沒有沾到。
  「紅髮鬼」又驚又怒。「大頭鬼」與「夜哭鬼」立時夾攻而上,一時拳腳交加,如狂風暴雨一般直向小三子攻去。急得小三子大喊大叫:「不能打,不能打,我的身上真的不能打!」飛瓊終於再也忍不住大喝一聲:「住手!」「三鬼」一怔。
  回頭見到她一柄血紅的「修羅刀」一劈一挑之間就將「三鬼」逼開,一閃身搶到小三子身前橫刀攔住三位師兄,咬牙道:「你們要殺他不如先殺我。」「紅髮鬼」哈哈大笑道:「我們若要殺他你豈攔得住。」鐵飛瓊亦狂笑道:「我若要殺自己,你們又豈能攔得住。」「紅髮鬼」一怔!道:「你說什麼?」鐵飛瓊道:「他若死了,我又豈能獨活。」見她意志如此堅決「三鬼」果然不敢再對這小三子動手。氣憤不平,咬牙切齒道:「怎麼辦?難道這樣一個寶貝師妹,就憑白送給了他不成。」小三子突然一陣抽搐,痛苦呻吟!鐵飛瓊立刻將他抱住急切道:「怎麼啦?是不是他們把你打傷了?」「三鬼」立刻哇哇鬼叫,道:「不是……不是,我們根本連碰都沒有碰他一下。」小三子並不是被打傷,而是他最後一根「焚身附穴釘」又發作了。
  但是他卻忍住不喊,仍是若無其事的站直身子,向「三鬼」道:「我不要憑白得到你們的寶貝師妹,我讓你們每人在肚子上打一拳……」「三鬼」瞪眼道:「你說什麼?」鐵飛瓊亦驚道:「你瘋了。」鐵飛瓊嚇得哭了,抱住他不放大聲道:「不,你不知道三鬼的拳頭有多厲害。」小三子道:「我就是要他厲害,愈厲害愈好。」鐵飛球氣得摔開他,怒吼道:「好,你要自殺也不用借三鬼的手,你要自殺也不用拿我來當賭注。」小三子急道:「我不是自殺……」鐵飛瓊已大步而去道:「我不管你是不是自殺?我也不管三鬼是不是真的把你打死了?反正從現在起我再也不要見到你們。」「三鬼」攔住道:「師妹……」鐵飛瓊一揚手中血紅色的「修羅刀」厲聲道:「不要逼我向同門手足相殘。」嶗山「一鳳」修羅刀鐵飛瓊,脾氣剛烈說到做到已經是天下有名的了。三位師兄竟然真的連碰都不敢碰她任由她奔出!鐵飛瓊一顆心已冰冷。她當然知道三位師兄都對她有意,她知道三位師兄都在等著她做選擇。而今天她居然選擇了一個不相干的人。他們對這個不相干的人,一定充滿了怨恨與殺機。小三子不是故意要橫刀奪愛,是自己向他投懷送抱,造成了這個事實的。
  小三子有什麼本領能擋得住他們三拳?何況她剛才的情況,分明是舊傷又復發了,小三子分明是假他們的手自殺謝罪,可是他為什麼不想想,他要是死了,自己又豈能獨活!










第13章 十三太保
  鐵飛瓊悲而慘絕地跟隨奔出,卻在大樹下見到周詩婷用來打鬥的那桿「霸王槍」,又見到她遺留在地上的包袱。
  她仆倒地上抱住「霸王槍」抱住包袱、撫摸著包袱裡面那條腰帶。不禁再次悲從中來,好暫短的一場愛情,只是場青夢,只是一片火花,只是—夜之情,就要結束了。她不會留著這片淒焚的愛情,再去過以後淒涼的一生。她收起淚水,她撫摸著她的修羅刀,她決定現在就結束自己的生命,讓暫短的愛情變成永恆。她還想再去向他的屍體道別,但是她又忍住。她不想見到他五臟碎裂的慘死之狀、她要保留一份他的美好形象……她咬緊了牙、她握緊了刀,突然她看到—雙腳,接著又看到三雙腳。
  她抬頭,竟是小三子,還有「三鬼」!她一下怔住了!立刻又欣喜若狂,扔掉差點用來切斷自己脖子的修羅刀,縱身順起投入他的懷抱,將他摟得緊緊的、緊緊的、她失而復得,喜極而泣:「你沒有死?」小三子笑道:「好像還沒……」「他們還沒有打你?」「打了。」「你怎麼能受得了他們三拳的?」「我受不了,幸好有個人替我擋了一下……」「什麼人?」「你。」鐵飛瓊不懂,小三子歎道:「你這三位師兄捨不得失去你這個寶貝師妹,如果不打,又心中怨氣難平,所以每個人都在我肚子上用力地……」鐵飛瓊失聲驚叫!小三子卻輕笑道:「用力地輕輕打了一拳。」鐵飛瓊這才知道被這小三子耍了,恨恨地揚起拳頭,卻也只能輕輕打下去。卻早巳被他捉住這只拳頭,送到唇邊,輕輕一吻道:「你也在用力地輕輕打嗎?」她含羞帶怯推開他,去向「三鬼」跪下,誠摯叩了三個頭,道:「多謝師兄成全。」這竟是她第一次開口稱呼師兄,這竟是他們第一次聽見她稱呼自己師兄!「三鬼」心中不如是什麼滋味,只是重重地哼了一聲!小三子卻道:「師兄成全了你,卻害苦了我。」鐵飛瓊道:「為什麼?」小三子臉色又開始變得慘白道:「我本來是打算借三鬼的真力,幫我拔出最後一根『焚身附穴釘』的……」飛瓊大吃一驚道:「你又開始發作了?三鬼真的能幫你拔釘?」小三子已開始冷汗潞潞,咬緊牙根,道:「只不知三鬼還肯不肯幫……」鐵飛瓊道:「怎麼幫?」小三子道:「照原來計劃,在我肚子上打三掌。」鐵飛瓊擔心道:「你真的受得了?」小三子道:「放心,我不會拿自己生命開玩笑的。」鐵飛瓊卻實在不敢拿他的生命開玩笑,過來向他悄聲道:「不要冒險,今天晚上我再給你……拔釘。」小三子也向她俏聲道:「不是我要冒險,而是你三位師兄會有危險!」鐵飛瓊嚇一跳!道:「怎麼會?」小三子道:「昨夜在那小樹林裡,他三人都因為打了我而受到『凌霄神功』的反震而受了傷。」飲飛瓊簡直不能置信,道:「真的?」小三子道:「那是一種毒火,鬱積在丹田裡,如果不讓他發洩出來、可能竄入其他經脈,走火入魔,終生殘廢。」鐵飛瓊嚇得驚叫出聲急將他的嘴封住道:「千萬不要讓他們知道,不要傷了他們的自尊心。」「我們已經沒有自尊心啦!」「三鬼」已經從後面走來。
  「夜哭鬼」大聲道:「我們昨天不該對你偷襲暗算,被你反震之後,就已經感到不對勁了……」小三子道:「昨天我重傷昏迷,來不及警告你們,真對不起……」「紅髮鬼」道:「你到底練的是什麼邪門功夫?」小三子痛得彎下了腰,顫聲道:「帝王谷的凌霄神功。」「三鬼」都大吃一驚!難以置信地望著這個滿臉稚氣的年輕人。
  小三子歎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紅髮鬼」道:「好!現在我們該怎麼辦?你說吧。」小三子道:「照原定計劃,用力在我肚子上打。」「紅髮鬼」道:「打了你,我們不是又受反震?」小三子道:「這次不會,這次我要藉你之力來逼出我的毒釘,所以我只會用吸力而不會使震。」「紅髮鬼」仍在擔心,道:「你要知道,我練的是血爪追魂手。」小三子道:「很好,我要你盡可能用力打,把你丹田裡的毒火洩掉!」「紅髮鬼」道:「就這麼簡單?」小三子道:「就這麼簡單。」「夜哭鬼」道:「如果只是這麼簡單,我可不想冒險傷了你,我寧可去用力打大樹……」小三子道:「你打任何東西,都有反震之力,只要再有半點反震,就可能將毒火岔入其他經脈……」「三鬼」驚怔,「大頭鬼」道:「我用力劈空氣就沒有反震之力……」小三子道:「不管是大樹還是空氣,都不會幫你吸走毒火。你就算耗盡體力,毒火還是在你體內隨時都會再發作……」他已經虛弱痛苦得站不直身子了。
  鐵飛瓊看的可憐,大聲道:「喂!廢話真多,快點打吧。」「紅髮鬼」道:「看他這德行,我哪裡忍心下得了手?」小三子呻吟道:「你是在救我,也是在救你自己。」「三鬼」你望我,我望你,最後都望向鐵飛瓊。
  鐵飛瓊自己也在發抖。但在這緊急關頭,她只能相信小三子的話,咬牙道:「儘管打,打死了我不怪你們就是。」「大頭鬼」見他二人仍在猶豫,終於跳出來,一把將小三子從地上提起來。道:「我練的是陰魔幽靈手……」小三子道:「很好……」「大頭鬼」道:「我要打了。」小三子道:「請……」「大頭鬼」吐氣出聲,猛地一拳擊在他肚子上!鐵飛瓊雖然嘴上強硬,卻也嚇得閉眼不敢看。就是一塊大石頭也會被他這一掌打碎,誰知這小三子卻連動都沒有動一下!他這一擊之力,竟被他吸得乾乾淨淨。小三子早已準備好的,拳力才到,就已乘機藉力,轉煥成自己的凌霄神功,將深吸附在啟頸之間「大橫穴」的毒釘往前推移到手臂的「曲洋穴」來。這些內在的變化「三鬼」自然是看不到的。
  「大頭鬼」用力吸氣,才察覺自己丹田內那股毒火已經無影無蹤。不禁驚奇不已!「紅髮鬼」與「夜哭鬼」也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三鬼同時發出一陣歡呼。飛瓊驚喜地抱住他歡呼道:「你真的不要緊嗎?」這一抱,恰巧就壓到了他手臂「曲洋穴」痛得小三子殺豬似的慘叫!飛瓊嚇得起緊放手,急道:「對不起,對不起……」「大頭鬼」奇道:「我在他肚子上打一拳,他都不痛不癢,你只是抱他一下就痛成這樣?」小三子冷汗直流,抱著臂膀,道:「我搶了你的小師妹,你現在還恨不恨我?」「大頭鬼」抱拳一揖道:「不恨不恨,再也不恨了。
  小三子向「紅髮鬼」與「夜哭鬼」道:「現在換誰?」「夜哭鬼」道:「換我。」他不再多話,提起醋缽大的拳頭,鼓起全身力氣,照著他的肚子就是一拳!「砰」地一聲,小三子就像皮球似的向後飛去,掐在一探大樹上,又滑坐到地上。
  「夜哭鬼」—驚。急過去將他扶起,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飛瓊亦急來扶仕他,道:「你不要緊吧?」小三子努力站好身子,道:「不要緊……」他頭昏腦脹,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
  「紅髮鬼」亦過來,憐憫地看著他,道:「他累了,我看今天算了……」小三子急道:「不不,不要算,我已經把毒釘逼到手腕內關穴來了,我們要一鼓作氣……」他用力甩甩頭,讓腦子清醒一下,道:「我就靠在這棵樹上。就不會跌倒……」「紅髮鬼」道:「你真的行嗎?」小三子吸口氣,舉起他受傷的右手,道:「行……來吧。」「紅髮鬼」道:「好,看拳!」說著就「呼」地一拳打出!小三子也同時大喝一聲:「好!」只見他右手掌沿「少府穴」忽地冒出一縷銀光,是一枚極細如針的冰條,落入草叢,化為水氣,消逝不見……「三鬼」驚異不已!飛瓊高興地抱住小三子道:「恭喜你,終於脫離焚身附穴釘的苦海了。」小三子道:「不錯!從現在開始,就是那個金世傑要倒霉了。」一提到金世傑,飛瓊就想起他那一對狠毒的眼神和那一身驚人的武功,不寒而慄,道:「我們一定要去跟他硬碰?」小三子笑道:「雞蛋怎麼可以去硬碰石頭?我們倒是可以跟他們玩些小小的花樣。」飛瓊道:「什麼?」小三子道:「鬥智不鬥力……」飛瓊取笑道:「瞧不出你這個腦袋瓜,還能有多少智?」小三子道:「三個臭皮匠,勝過鐵飛瓊。」飛瓊大笑道:「我又不是諸葛亮,不過我倒是可以參與—起研究研究的。」於是他們就湊到一起,努力「研究」了起來。
  這裡是北方大鎮,貴溪縣城,寒冬意味正隆,天空黑沉沉的,好像隨時會飄嚴雪來。果然偌大一座城池,仍是人來人往,市集繁榮。
  金世傑卻英姿煥發地,騎在馬上,緩步走在熱鬧的大街上。他身後跟隨著一串人馬,和四輛輕便的馬車。車上載著周詩婷以及三個被周詩婷打傷的太保。他們進城時,才過中午不久,但是聽說從此地向前,一百里之間再也沒有大鎮,他們並不急著趕路,他們只需治好病人……要治這三個病人,只有指望周詩婷。要她用這種以內功真力拔毒的功夫,出手救治又非得要等她自己體力復元,精力充沛才行。所以金世傑有意提早「打尖」在這裡住下來,讓周詩婷好好休息。與金世傑最親近的「關中一劍」史仲田,早巳猜到他的意思,策馬上前。馬鞭一揚中,就敲在路邊一個賣燒餅的攤販頭上。那攤販吃驚抬頭,正想怒罵,史仲田卻將一錠銀子扔在他的攤位上。攤販之人,蝸頭小利,見到銀兩,自然就低聲下氣了:「客官要買燒餅麼?」史仲田大聲道:「這錠銀子能買你多少燒餅?」攤販嚇一跳陪笑道:「客官開玩笑,連我的攤子一起買去都有得找……」史仲田道:「我不用你找,我只問你,你們貴溪城裡,哪一家客棧最大、最乾淨?」攤販陪笑道:「最乾淨我不知道,最大的就是那家『五福客棧』!」史仲田道:「五福客棧在哪裡?」攤販用手一指,道:「您看那座高樓……」史仲田轉頭一看,只見隔著一條街外,在屋脊之後就已看得見的三層高樓。
  果然氣派非凡,住進去定不會貶了他們「十三太保」的身價!史仲田得意一笑一提韁繩,駿馬人立而起。恰巧將他一擔燒餅連爐子、麵粉,全都踢翻在地上!路邊攤販們一陣大亂……史仲田哈哈大笑道:「我那錠銀子,已經將你攤子一起買下啦,哈哈……」笑聲中一踢馬腹,策馬而回,誰知這邁步要奔的駿馬,已失前蹄,就將史仲田連人帶馬,一起栽到地上。幸好這號稱「關中一劍」果然身手不凡,倉猝間手按地面,鷂子翻身,挺腰站起,同時一提馬繩,牽馬兒起身。
  誰知那匹百中選一的駿馬,只這一跌之間,竟然前足折斷,再也站不起來啦!這樣一匹好馬,怎麼可能無緣無故的骨折?定是有人在暗中搞鬼!與史仲田是「連襟」關係的「金面天王」吳向春,策馬而前,怒目四顧,叫罵道:「是哪個王八蛋在搞鬼?給老子爬出來!」誰知他的話音尚未落,他的坐騎競也突然向前跪倒,將吳向春也栽—下來!再去檢咨,這馬竟然也是前足折斷,與史仲田的馬一模一樣!人群大嘩,有人驚叫「有鬼」有人暗罵:「報應。」金世傑知道是遇上了武林高人,立刻四處張望,竟然沒有一個可疑!也驚動了馬車內的周詩婷,她伸頭外望,立刻就見到擠在人群中看熱鬧的小三子。
  小三子也看到了她,還對她擠擠眼,做了個鬼臉!周詩婷芳心大定,只要見到了他,就像吃下了顆定心丸。他沒有忘記她,他沒有遺棄她,他隨時會在暗中協助她,只要有他的存在,周詩婷就不怕面對任何的艱難與危險啦!「十三太保」進入貴溪城就連載兩個大觔斗,幸好他們都是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兒,大可以到那家全城最豪華最貴的「五福客棧」去,以最奢侈的氣派,堅持要掌櫃的將內院後進的客人全都搬走、將後進全部房間都包下來!他們除了有三個受傷的病人還有—個年輕漂亮女人。
  這個周詩婷雖然是他們的俘虜,所受的待遇竟比他們的病人還好!三個病人除了偶爾會發作會痛不欲生之外,大多數時間都是有說有笑,跟常人無異,詩婷給他三人下的,那是最輕最微的一種,而且都是在手上。
  但是「焚身附穴釘」五字實在太嚇人了,心理上的威嚇作用太大。這三個傢伙幾乎都全身灘瘓,像是馬上就要死了一樣!周詩婷卻不同。她是俘虜,她全身被金世傑點了許多穴道,教她既不能施展武功、更無法逃跑、卻還是可以做一些輕鬆活動的,她又是這群人裡面唯一的女性。
  如果點了重穴,弄得連生活起居都要人照料的話,又確實不方便的。所以只能給她那間單獨的、最大、最好的套房。
  其他人都住在她的兩側,屋前屋後還輪班加派人手負責巡邏照應。
  「男女授受不親」,他們「十三太保」又都自認為正人君子。為了不要惹人閒話,誰都不敢進她的房間。
  詩婷須要什麼站在房門出聲呼喚,立刻就有人來替她辦到滿意為止。他們不敢不為她辦的,因為他們還有求於她,需要她為那三個倒霉的傢伙救命!等到一切都安頓好了,也接近晚餐時候了。
  因為剛才在大街上弄得兩匹馬兒骨折的教訓,金世傑不許大家隨便外出便吩咐掌櫃的弄兩桌豪華豐盛的酒席,端到他們後進來吃。財大氣粗,加上世家子弟公子哥兒氣勢,這兩桌酒席真是奢侈豪華。
  「五福客棧」裡,上至掌櫃,下至小廝打雜、廚房助手,全都動員,川流不息地端菜送酒,排桌排椅、忙進忙出。
  史仲田甚至還吩咐掌櫃的,到本城最有名的酒家「怡紅院」去拉皮條,叫姑娘來陪酒。「開碑手」西門漸立時攔住,道:「不可。」史仲田叫道:「銀子由我來出,有何不可?」西門浙道:「我們飲酒作樂,別忘了還有三位在病中的兄弟。」「無影箭」宋青亦接口道:「此刻最需清靜,不宜有閒雜人等出入。」詩婷突然眼睛一亮:她在忙亂的人群中看到了小三子。
  但是她立刻就閉上了眼,她生怕自己眼中流露出太多激情,而教他們瞧出破綻!她猜得出這小三子混在中間,一定是有什麼陰謀?此刻自然無法與他深談,無論是什麼樣的陰謀她都應該給他製造機會。
  忽然那史仲田大聲笑道:「好好,你們都有理,我們就不要叫怡紅院的站娘,我們就讓這位周姑娘給我們唱一曲……」詩婷正想藉機鬧事,立刻拍桌子大罵:「叫你奶奶!叫你祖奶奶來唱。」史仲田一怒道:「你敢罵人?」一看他們吵了起來,那些廚師、店小二生怕受池魚之殃,趕緊溜之大吉。
  詩婷卻用力將桌子一掀,酒菜碗盤砸了一地,大吼道:「孫子,姓金的孫子呢?快給我滾過來!」姓金的孫子自然就是指金世傑。
  金世傑本已不想搭理這個瘋婆娘。誰知她仍不放過。
  更是指名道姓,叫道:「金世傑——你這個龜兒子、龜孫子,你再不過來,我就把你祖宗十八代全都罵遍。」史仲田再也忍不住,一揀而至,咬牙則釘,道:「賤人找死!」揚起手掌就要摑下,驀地被金世傑將他的手捉住。
  史仲田吼道:「這賤人嘴巴不乾淨。」金世傑一下子將史仲田摔出老遠,厲聲道:「你給我惹的麻煩還不夠麼?」史仲田被摔得屁股著地,痛得吵哇大叫,還要爭辯,道:「那是她……」金世傑瞪眼道:「你再不閉嘴!我就叫你永遠開不了口。」史仲田嚇得趕緊閉嘴!金世傑才轉向周詩婷,冷冷地道:「你還有什麼吩咐?」他居然能這麼冷靜。
  他眼神裡居然有這麼可怕的光!周詩婷不由自主地全身雞皮疙瘩。什麼話也不敢說,匆匆退回自己房間。金世傑在她的身後冷冰冰道:「好好睡一覺,養足了精神。明天一早開始給他們三位解毒。」那聲音冷得像箭。
  周詩婷嚇得趕緊將房門緊緊關上。下了閂,又拖過桌子來抵住。然則詩婷自己就是位武術行家,外面那「十三太保」也各個不是弱者,尤其那個「黃金谷」的少谷土金世傑。
  在這些武術行家面前,閂房門又用桌子抵好的動作,簡直就是兒戲,但是這樣做,似乎才能安心。
  然後她返到床邊,拉開被子就鑽了進去,突然她又嚇得驚叫起來。原來被子裡面竟然早就睡著一個人!那人立刻就摀住了她的嘴,又將她拖到被子裡面,連頭蓋臉,一起罩住。詩婷被點了多處穴道,雖然能動,卻武功全失,根本無從反抗,耳邊卻傳來一個令她驚喜的聲音:「不要叫,是我。」是小三子果然就是小三子,她欣喜若狂。摟住他拚命地親吻,她的情緒是這麼熱情,他的反應自然就更強烈了,不管有沒有用,房門是關著的,被子是蓋著的!他們已經有過一次,現在就不再那樣羞澀,那樣畏懼,他大膽地剝光了她,佔領了她。
  她糾纏著他,盡情地享受著他的攻擊,突然她似有所覺,在他耳邊道:「你的兩根毒釘都拔掉了?」小三子道:「不錯,一根是一鳳,另一根是三鬼。」「一鳳」就是鐵飛瓊,是個又年輕又漂亮的女孩子,能幫他拔除毒釘,是想當然爾。
  「三鬼」卻是三個又醜又惡的大男人,是怎麼幫他拔除毒釘的?詩婷可就怎麼也想不通了!既然想不通,詩婷懶得再想。而且她也已經無法再想了,她已經被他送到飄渺虛無的雲端、她週身七經八脈、一千四百六十三個穴道,全都被一種愉快、酥麻、空靈的感覺所填滿。
  然後她就再也沒有感覺了,然後她就爆炸了,炸成了碎片,再又一片一片地自己拼湊回來……終於她又慢慢地從飄渺虛無中有了知覺,慢慢地回到現實來!小三子憐惜地摟住她,柔聲道:「這一次,你怎麼不堪一擊呢!」「人家我被制住了好幾處穴道,精力全都渙了散。」詩婷嬌羞地捲伏在他懷中,道……小三子笑道:「制住了好幾處穴道?你再試試看!」詩婷道:「我真的不騙你……」忽然她驚異不已……!「咦?」原來她被制住的穴道竟然在不知不覺中全部都解開了。
  詩婷歎氣道:「你用這種方式解穴?」小三子道:「我根本不懂得解穴。我只是帶動你體內的真氣流轉,自然而然就不再有穴道被制住啦。」!詩婷伸展了一下手腳,只覺得全身精力充沛,躍躍欲試,道:「我去找他們算帳!」但是她爬不起來,她還被一根釘子釘在床鋪上,一根巨大的肉釘是小三子的肉釘,他將她釘在下面,緊緊的壓住,令她根本起不了身,笑道:「現在才剛剛入夜,他們要到明天早上才會來找你。時間還多得很,這筆帳可以慢慢再算!」他開始在她身上下水磨工夫,道:「你剛才崩潰得太快。其實這種事是要細嚼慢嘗,細細品嚐的!」她果然不急不躁,耐下性子慢慢品嚐,果然滋味無窮……入夜不久。貴溪駐守大將軍「歸東景」的府上,還沒有完全就寢,突然鳴鑼擊鼓,大喊捉賊!歸東景身為大將軍,威震一方,府中只有軍士守護,並沒有武功高強的護院武師。誰知競教賊人得逞!不但竊走大批的珠寶玉器,甚至將將軍的三姨太玉琴也一併擄去。大批的珠寶、玉器是歸東景多年來在地方上作威作福,巧取豪奪的心血,當然會心痛萬分。
  三姨太玉琴更是他用黃金從「怡紅院」贖身而來的大美人,這下教賊人擄去,真是教他心痛萬分。歸東景的身份特殊,這件案子立刻就全城轟動,立即緊閉城門、全城大搜索!貴溪是座大縣,縣太爺趙兆是從五品的正堂,為官清廉、堪稱「青天」,平日頗不齒這歸將軍的刁蠻逾矩,只因這個將軍手擁重兵,縣太爺競也輕易不敢得罪此人。
  如今歸府發生大案,縣太爺也只好連夜升堂,點了捕快衙役,在歸府大廳設案,連夜分派搜索!貴溪縣捕頭董公直,精明幹練,在歸府略一查看詢問便確定是武林高手所作,來的至少有五、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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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8 08:04:01 |只看該作者
來的儘是一流高手,作案乾淨利落,不留半點線索。
  董公直也親自去察看了三姨太玉琴的房間,注意到梳妝鏡台上,留下了一個奇怪的凹痕!服侍三姨太的是一名十四歲的丫環喜兒,已自嚇得發抖,哭泣不酗。董公直問她:「你可知道這個凹痕是怎麼回事?」喜兒發抖道:「那是賊人捉住三娘,逼問珠寶藏在哪裡?三娘本來不肯說,賊人生氣,一拳打在這上面……」三娘就是三姨太玉琴,歸東景一陣後悔,真不該太過寵愛這個玉琴,把珠寶全都藏在她的房間。
  歸東景不耐大吼:「還不趕快去追捕賊人?還在這兒婆婆媽媽的。」董公直說:「是的,是的,請教我們該往哪個方向去追捕賊人?」歸東景道:「我是苦主。你是捕役,你怎麼問我呢。」董公直歎道:「好好,不問你。請開一張詳詳細細的失物清單給我……」歸東景毋越來,大叫道:「那要花好多時間……」董公直道:「那也沒辦法,捉賊要捉贓。我們還要抄好送到所有的當鋪、珠寶銀樓,甚至一些線人等等地方!」歸東景瞪眼:「等你把這些手續都辦完了,只怕賊人早已逃到天涯海角了。」董公直大笑,道:「對!大將軍再多給我訓幾句話,保證賊人跑的更遠,要是已經離開了貴溪縣的轄區!就只好行文州府,共同查辦緝拿。」又氣又急,只得趕快去開列清單,等他開出清單來,竟是琳琅滿目,足足有百張公文紙之多。數目之巨令董公直嚇得張口結舌。向他的頂頭上司縣太爺趙兆低聲道:「當了五年駐守大將軍就有這麼多油水猛吃?」趙兆雖然忠貞耿直,卻也不願得罪歸東景,只催促董公直:「快去辦案,不用多言。」董公直當然知道自己轄區內沒有這樣的武功高手,就算有也沒有這麼多。就算有這麼多也不敢一次都出動,就算一次都出動,也不敢動到歸將軍頭上去!一定是外地來的,據手下捕役報告,今天下午的確是來了一批扎眼的人物,在大街上就鬧得不愉快,後來就住進了貴溪城裡最大的「五福客棧」強迫把其他客人趕走,把後進跨院全部包下來,他們卻是名動江湖的「十三太保」。領頭的一個就是「黃金谷」的少谷主金世傑。
  「十三太保」本是後唐時代,李存昂稱帝后,將開國元勳有功大將之子共十三人,加封為「太子太保」意思是要他們盡心盡力保護太子、督導太子,甚至將來太子登基,也要效忠新君。
  太子是個年輕人,十三位「太子太保」也是年輕人,就常常混在一起,仗著家世背景好,又有皇帝老兒撐腰,財大氣粗,吃喝玩樂,變得橫行街頭、無惡不作了。
  後來的人把「橫行街頭、無惡不作」之人,稱為耍流氓,混太保,就是起因於此。
  所以金世傑等十三人,雖然名震江湖,卻絕對不是恭維之詞,他們自己則沾沾自喜,得意洋洋。這些年來「十三太保」雖然橫行無忌,卻也從未做過什麼大惡之事,今夜這件案子會是他們做下的嗎?是與不是,總得要去查看一下。
  董公直率了大批捕快衙役,連夜會同地保里正,趕往「五福客棧」敲開大門,著令掌櫃管事等人陪同,去敲開後院之門。一聽說是失竊擄人的大案,「關中一劍」史仲田大怒。罵道:「放屁!我們十三太保家裡有的是錢……」「開碑手」西門漸也道:「『十三太保』赫赫聲名,豈會是雞鳴狗盜之輩?」金世傑有恃無恐,故示大方,喝阻他們,道:「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何不讓這位公爺查看一下,也好死心……」董公直等大批人都蜂擁而入,挨戶搜查。金世傑攔在這間大屋門口,道:「對不起,這間是個女眷,有病在身……」董公直起疑道:「十三太保向無女伴同行……」金世傑有些變臉,道:「總有些例外,難道犯法?」其實他是擔心周詩婷身上被點穴道,被這位精明幹練的捕頭瞧出破綻,節外生枝。
  董公直卻道:「十三太保我只見到十二位,難不成另外一位競是見不得人的女流之輩?」金世傑強硬道:「另一位是赫赫有名的金面天王吳向春,大概恰巧有事……」董公直卻一眼瞧見他戴在左手上的一枚奇形戒指,心頭一震,喝道:「等等,金公子這戒指可否借我一觀。」金世傑將手伸出,董公直看一眼就臉色大變,道:「金公子何來此物。」金世傑怒道:「這是家傳之物,本公子戴了好多年啦。」董公直道:「你一直戴著的麼?中途有沒有遺失?或是借與他人?」金世傑道:「當然是一直帶著……」董公直向隨行之人喝道:「現在只剩下這一間,搜。」眾人果然不再對他客氣,砰然撞開房門。擋在門口的桌子也粉碎!大床上被子蓋著的一看就知道是人,不是一個人,是兩個人。
  連金世傑都有些奇怪?這床上除了周詩婷外,另一個人是誰?董公直喝道:「朋友,案子犯啦!出來吧。」金世傑亦赫然大怒,伸手一掀被子,喝道:「還不出來!」入目所見,床上一雙赤裸裸的織女,緊緊摟在一起……大家一陣驚呼!金世傑更是無法置信?驚道:「吳向春?怎麼會是你?」他摟著的那個女子卻不是周詩婷,吳向春不會回答。
  「周詩婷弄到哪裡去了?這個女人又是誰?」吳向春迷迷糊糊,說不出所以然來。
  董公直走過去用被單將這女子蓋好,冷笑道:「你們不必再作戲啦,她就是歸將軍的三姨太。」金世傑嚇一跳:「你說什麼?」當場人贓俱獲.卻完全不見珠寶的蹤影,董公直將歸將軍開列出來的清單往金世傑手上一塞。道:「這些東西又該怎麼辦?」金世傑怒吼:「栽贓栽到我十三太保頭上來了?真是豈有此理!」早有捕快衙役,去把將軍與縣太爺都請了來,甚至連三姨太房裡的那張梳妝台也抬了來,用金世傑手上的戒指一比果然十分吻合,絲毫不差。金世傑百口莫辯,又嘔又恨,幾乎氣得吐血,他實在想不通?是誰有這麼大的本領,能設計這麼完美的栽贓嫁禍之計?幸好他「黃金谷」的招牌夠硬,答應賠他一萬兩黃金的損失。
  再說那個「黃金谷」谷主金凱,更是歸將軍頂頭上司,襄陽王鐵雄的恩公。
  歸東景就不得不也買一買他的賬,把這個案子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了。縣太爺趙兆當場叫金世傑寫一份一萬兩金子的欠條,由歸將軍派親信趕往「黃金谷」去索取。
  一件竊盜案改成一件借貸案,說起來是替金世傑解了圍,其實他是吃了悶虧,恨在肚子裡說不出來。再說這個三姨太玉琴,反正也不是什麼黃花大閨女原裝貨只不過被一個臭小子抱了抱,又未曾做。
  更何況那個吳向春家裡有的是錢,也答應拿一千兩銀子來當做「遮羞費」,歸東景就寧願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繼續把她帶回府裡去當寶貝似的摟著、抱著,心理是不是幻想著還有誰再來擄她一次,又可以多撈一千兩銀子?「十三太保」在和吳向春開玩笑:「抱一下一千兩銀子,滋味很不錯吧?」吳向春跳起來要翻臉!金世傑將他攔住,道:「好好想想,是誰把你點了穴道,放到床上的?」吳向春道:「就是周詩婷,我在門口負責巡視,有一陣奇怪的貓叫聲。她就推門出來,交代我一句話……」金世傑道:「什麼話?」吳向春道:「她要我通知方千里,說日出之時,到城北芒山腳下山神廟,只許一個人去,幫他拔釘。」金世傑道:「然後呢?」吳向春道:「然後,她點我昏穴……」金世傑怒道:「你避不開?」吳向春歎道:「我避不開、我連喊叫的機會都沒有。只一招就被她點中……」金世傑起疑:「這個周詩婷不是被我們制住了穴道的麼?」吳向春道:「是被你,不是被我們。」金世傑道:「你這是什麼意思?」吳向春也怒道:「一個被你制住了穴道的人,害我白白就丟一千兩銀子,我還能有什麼意思?」金世傑怒道:「你丟一千兩至少還抱了個女人睡覺,我丟了一萬兩可是連屁都沒有聞到過……」吳向春不敢當面翻臉,咬牙道:「到人家閨房、在人家化妝台上打個凹痕,不知是誰?」這正是金世傑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他心中暗自發誓,一定要將此人找出來碎屍萬段。他轉頭向方千里道:「你去不去?」方千里道:「去。」金世傑道:「要不要找個人陪你去?」史仲田立刻接口道:「我陪你去。」方千里冷冷道:「不必了,你陪我去幫不了我,只會害我。」史仲田沉下臉來,道:「我怎麼會害你?」方千里道:「你沒有聽說,她讓我一個人去?你要是也去,她一反悔,不肯替我拔毒,豈不是害我?」史仲田道:「我是怕你落單……」方千里道:「落單又如何?這毒釘的滋味你沒有嘗過,反正疼得要死,反正也只剩下一天,頂多她提早一天把我害死,死了算了。」史仲田嘔氣不再說話。金世傑卻有他自己的想法,回房關門睡覺。
  他們還不能任意離開貴溪縣,他們要賠償的一萬兩黃金、一千兩白銀,都還沒有賠出來。
  而且他們也不甘心就這樣離開,背著個不明不白的「竊盜」罪名離開。
  周詩婷不見了,一定是背後還有主使者。
  周詩婷被自己的獨門手法制住了穴道,如果沒有高人替她解了,怎麼可能出手制倒吳向春?就算她能夠,一個姑娘家,也不可能把一個大男人拉到房間去剝光!一定有人在接應。至少在歸將軍府作案,盜走大批珠寶,又把一個活生生的三姨太弄到這裡來的,就至少還有四、五個人。他一定要揪出這接應主使之人來,即使犧牲方千里,甚至犧牲三個!方千里再也睡不著,天不亮就去把店小二叫醒,問明到芒山山神廟去的方向然後就出門而去。
  此刻城門末開,但是三丈二尺高的城牆,擋不住像他這樣的高手。
  守城士兵還沒有弄清是鳥還是獸?只見一條黑影竄過,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裡。
  隱在暗處守候的金世傑不由暗中讚歎「雲中雁」方千里的輕功的確高明。
  正打算起身追他而出。驀地——又一條黑影也輕如鵬鳥一般地越牆而出,竟是那個史仲田!他的驚疑未定,竟然還有第三條入影縱起,緊迫在史仲田身後而去。
  瞧那身手,何止高出史仲田一倍,就算與自己比較,亦不逞多讓。此人卻絕對不是「十三太保」中人,那麼必定是栽贓嫁禍,救走周詩婷之人。心想史仲田這下要糟,他只知要盯住方千里,卻不知人家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應該立刻趕上去加以警告,隨即一想,他本就是為了追查那幕後主使之入而來,這樣一來豈不是正好把他們全都撤出來?幕後與他作對的這些傢伙,絕對未料到真正的「黃雀」竟然是他金世傑。
  他決定犧牲史仲田,讓他去當那個蟬!他再稍稍等了半會兒,也縱身掠過城牆。
  金世傑從三丈二尺高的城牆上躍落,尚未著地,驀地警覺不妥。武功到了某一境界的高手,都會有這種預警能力。而金世傑生性機警,所以他的警覺心比則人更敏銳,這金世傑應變反應堪稱一流,在空中緊急扭腰挺身.斜移三尺就已附身貼在城牆上,不再往下落。
  幸好他穿了全黑的夜行衣,在這暗黑的夜間,潛伏不動,是不易被人發覺的。
  而且他在高處,居高臨下,可以仔細觀察,他所預警的危險到底在哪裡?凝神細看,赫然發覺—個被倒吊在一棵大樹上的人影,竟然就是剛剛才從這裡一躍出來的史仲田。他顯然是一落地就踩入了一個繩索圈套,只套住了他一隻左腳,就將他倒吊起來。
  也不知是被點住穴道還是被打暈?他就那樣四肢張開地倒掛,一動也不動了!金世傑一眼瞧見,這城腳下是一片頗為寬敞之地,競已被居民百姓利用成為早市趕集的市場,木箱籮筐,板架布棚等物,雜亂無章地到處都是。
  現在時間尚早,完全空寂無人。
  但是如果要躲藏敵人,十個二十個都有可能。
  同是「十三太保」的一員,金世傑有一股衝動要去將他解救下來。但是他立刻抑制這樣的衝動,他絕對不會以身涉險,他要撤出幕後與他作對之人就不能對這史仲田有婦人之仁。他施展出已經在江湖絕跡多年的「壁虎功」緊緊地附在城牆上,小心謹慎地一步一步地橫移,直到十丈之外,有一棵倚牆而生的濃陰大樹,他才籍著樹木掩護悄落到地面,再藉著地形掩蔽,如狸貓般離開此地,竄入暗夜,往芒山山腳下的山神廟趕去。
  金世傑猜得不錯,果然從黑暗的雜物間出現「一鳳」「三鬼」咬牙罵道:「他連自己的同伴都不要?」鐵飛瓊道:「此人陰險可怕,由此可知。」方千里當然不知道他身後發生了那麼多事,他只是施施然而來。眼看山神廟在望,路旁卻有個嬌滴滴的聲音,是周詩婷在喚道:「方少爺,到這邊來……」晨曦中的周詩婷清新美麗如仙子。
  方千里隻身赴會,早把生死看開,毫不猶豫,大步走了過來。
  周詩婷要他伏低身形,道:「方少爺是自己一個人來的?」方千里道:「當然,」周詩婷盯視著他的眼睛,良久歎道:「如果你不是要害自己,就是有人要害你。」方千里奇道:「你說什麼?」周詩婷道:「你看!」她指的是他的來路,方千里是什麼都沒有看到,也沒有聽到。
  周詩婷卻訝然道:「是金世傑?」方千里這才見到一點黑影,疾掠而至。這才看清果然是他們「十三太保」之首的金世傑,心中不由地佩服她目光銳利,聽力極佳。
  按著他又憤怒異常。史仲田要跟來,被他拒絕,話已經說得明白了,當時金世傑也在場,他又為什麼要悄悄跟來呢?是要保護自己?還是要害自己?或者他另有要事,只是恰巧也是經過這條路而已?一念末了,金世傑已疾掠而過,往那山神廟撲去,距離尚遠,他就伏低身形,悄悄向前掩去,一副要突襲的模樣。
  方千里一陣憤怒,轉頭望向周詩婷,道:「這……」周詩婷卻以一指經在唇邊,叫他禁聲,再招招手,轉身奔出。
  事已至此,方千里也就只好跟著她疾奔追擊。
  奔出數里,方千里已經上氣不接下氣。
  周詩婷卻仍是輕盈如行雲流水,望前疾奔。
  方千里又有一個外號叫「日行千里」意思是輕功絕佳、氣力悠長。只因中了她的「焚身附穴釘」兩天下來.氣血兩虧,再也不是往日的方千里了。
  腳下一步踉蹌,險些栽倒,後面忽然幽靈似的出現一人,以極輕盈的腳步奔來,這是個年輕稚氣的少年,向他一笑,真摯而誠懇.道:「你好,我姓蕭。」跑在前面的周詩婷也慢下來,與他並肩而跑,笑道:「都叫他蕭少爺……」方千里只覺得此人似曾相識,又實在想不起是在哪裡見過?只得應了一句:「蕭少爺……」這蕭少爺握著他的左手,手心傳來一股熱流。方千里感到腳步一輕,腳下不由自主地加快。
  小三子道:「我們說過,只許你一個人來的……」方千里道:「我,我……」他無法開口,他在被挾持著這樣全速奔跑之下,根本無法換氣,當然也無從辯白。
  小三子道:「我們決定相信你一次,我們也根本不怕那個金世傑。」周詩婷也伸手牽住他的右手,道:「我用焚身附穴釘傷了你,真對不起……」小三子又道:「我們要幫你把毒釘拔掉,你要盡量跟我們跑,讓血氣循環起來——」他突然腳步加速,拉著他急奔。
  方千里漸漸力竭,小三子卻有大量的凌霄神功貫注而入!小三子與周詩婷二人,一左一右,拉著他竭力奔跑,快如奔馬,幸好清晨人稀,他們又盡可能選擇荒野之地而跑.否則也太過驚世駭俗了。
  方千里已經汗流浹背,氣喘如牛,全身幾乎虛脫。忽然又有一股滾熱的「凌霄神功」大量灌入,方千里霎時間變得全身鼓脹如皮球,幾乎就要炸開一樣。幸好有小三子在耳邊道:「右手。少陽三焦經關衝穴。」方千里不內自主地依言而行,將那股沸得難受的真氣,導人右手,剎那間那受傷的右手疼痛刺骨,就保一枚鋼釣針在他肩頭一構,那股強大的「凌霄神功」就猛地往前一推,那刺骨嚏疼就從肩頭向下移至手肘之處。
  方千里疼得幾乎跌倒。小三子又是一股「凌霄神功」輸入,大喝道:「繼續跑。」周詩婷也喝道:「不要鬆懈!一鼓作氣才能拔得出來,我們來喊一、二、三……」小三子道:「好,我們來喊一、二、三,一齊用力。」周詩婷喝道:「一、二、三起。」小三子神功猛送,詩婷「吸」字訣拔起,果然從他中指「關衝穴」射出一縷銀線,落在她的掌心,隨即化為蒸氣不見。
  小三子放開方千里的手,道:「現在感覺如何?」仍在與他們一起奔行,方千里輕吸口氣只覺得自己脫胎換骨,身輕似燕,脫口道:「好極了。」周詩婷道:「你是好極了,還有兩個怎麼辦?」方千里歎口氣道:「還望二位援手……」小三子道:「好,今日正午之時,叫萬勝刀呂方,自己一人到五福客棧二樓餐廳。」說完他己牽著周詩婷的手,掉頭奔去。
  眼見他二人如一陣輕煙般消逝在原野。
  這位「蕭少爺」是何許人物?方千里也慶幸自己重新獲得了光明的新生命。
  日已上三竿,金色陽光耀眼。
  金世傑隱伏在最有利的位置,一直聚精會神地監視著山神廟。他來的時候,天還沒有亮,此刻已是日上三竿,卻始終沒有見到方千里,也沒有見到周詩婷,甚至沒有見到任何人。他們約的是「日出」之時,怎麼到現在還沒有來呢?他歎了口氣,他們不會來了,他們一定是發現了自己在此監視。
  金世傑自信極端小心行動,他們怎麼會發現的呢?他們不出面,怎麼就連方千里也不見人影呢?金世傑想不出其中原因?只得頹然而回。
  他沿原路而回,行經此城門口。
  昨晚他越城而出之處,果然早市趕集的百姓擁擠,熱鬧地開始做生意。
  吊住史仲田的那棵大樹還在,卻已連繩子都不見了。
  金世傑大歎,這傢伙太輕估對方的實力,簡直是條笨豬!他搖搖頭,決定不去想史仲田,他只想早點回到「五福客棧」去好好吃頓早點,再洗個熱水澡,躺到床上睡一大覺,他確信「五福客棧」的舒適床鋪一定會等著他。等他真的回到「五福客棧」等著他的卻是一大堆看熱鬧的人。
  「來了來了,金世傑金公子回來了!」圍觀之人自動讓出一條路來。
  他走近才才發覺是史仲田,被五花大綁地跪在「五福客棧」的大門口,臉上被墨汁畫了隻豬。背上的衣服寫了更大的字——我是笨豬。「十三太保」也都在圍觀,但是沒有人敢動手解救他。只因他面前掛了塊牌子,上面寫著:「出賣自己人,兩個大混蛋,特殊制穴法,等金世傑解」金世傑又驚又怒,什麼特殊制穴法?我怎麼知道?但是他不能示弱.更不能讓他繼續在此地出醜,丟了他「十三太保」的名頭。
  不得已也只好「死馬當作活馬醫」急上前一步,先解他啞穴。竟然只是最普通的點穴手法,一點都不特殊!啞穴一解,這史仲田就如喪毗,痛哭流涕:「金兄救我,金兄救我。」金世傑立刻繼續出手解他麻穴,誰知一指點出,史仲田立時就能動了。卻滿地打滾,殺豬似的大叫:「哎呀!疼死我啦。」他這一滾,掛在脖子上的牌子落地,赫然在背面寫著:「特殊制穴法,焚身附穴釘,金公子用力,史少爺活該」金世傑這才大吃一驚,居然上了惡當!原來周詩婷先點史仲田麻穴,再將焚身附穴釘,訂在他解穴的相應位置上。等金世傑用力,將毒針深深地刺入。忽聞身後「金面天王」吳向春駭然叫道:「焚身附穴釘?他中了你的焚身附穴釘。」金洩傑又驚又急,怒道:「不是我的,是他們的,我們只是中了他們的奸計而己。」一聽說是「焚身附穴釘」「仁兄一定要救救我呀——」史仲田更是殺豬似的大叫哀號:「金兄救命呀!各位仁兄一定要求我啊!」門口的一陣混亂,早已將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卻有六條黑影悄悄地潛入了他們所居住的後院。
  他們是小三子、周詩婷、「一鳳」、「三鬼」!他們手裡都抓著一把烘著的線香,提著大包、小包的火藥,大大小小的銅鑼。鐵飛瓊道:「蕭少爺真聰明能想到這麼妙的方法。」小三子笑道:「不是我的聰明,借力是詩婷的主意,這些銅鑼火藥是從玲瓏姊妹那裡學來的……」「夜哭鬼」道:「這麼漂亮的房子,燒了實在可惜……」周詩婷道:「他黃金谷專產黃金,保證會賠他一座更漂亮的,只管放心的燒。」他們迅速地潛入每個房,迅速地竄上屋頂,迅速地佈置妥當,再迅速地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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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8 08:05:08 |只看該作者
第14章 貴溪三日
  時已近午,街道上車水馬龍,人硼擁擠,都來圍觀看熱鬧,尤其這「五福客棧」一、二樓也兼營餐館,此時也到了午飯時間,大批客人陸續來此更把這裡擠得水洩不通,史仲田居然五花大綁,臉上畫花,滿地打滾,殺豬似的號叫……
  周詩婷這一手「借力下釘」之計實也太過狠毒!而這「焚身附穴釘」到底是個什麼東西?誰也不知道,誰也沒有見過!中了這「焚身附穴釘」的人,膚不傷皮不破,甚至不紅不腫,完全只是一股結冰之後的真氣進入穴道,有質無形卻能教人痛不欲生,又生不如死!這也不算「借力下釘」因為誰都知道要解史仲田的麻穴相應位置有好幾處,偏偏金世傑就因剛才解他啞穴太輕易了,才疏忽了「特殊制穴法」五字警語,也去點他最輕易的穴道,才會造成這樣的惡果!史仲田出賣朋友,當然活該,金世傑卻成了代天行刑的劊子手。
  心中又嘔又恨,他不能讓這一大堆人在這裡看史仲田的醜態,也不能讓「十三太保」的威名在此出洋相,他急忙解了他的繩索,把他抱回後院的房間去。
  「金面天王」吳向春惡狠狠地把人群趕開:「走開走開,有什麼好看的?」人群仍在議論紛紛!吳向春又氣勢洶洶地逼過去,厲聲道:「你們說什麼?有種再說一遍!」人群嚇得趕快讓開。「萬勝刀」呂方輕輕歎氣,不知是在歎他「十三太保」之中竟然出了這種人?還是在歎惜自己重傷何時能愈!「左手劍」展鵬歎道:「出賣自己人當然是指史仲田,兩個大混蛋又是指誰?」「日行千里」方千里冷笑:「是誰剛剛才從外面回來?」「萬勝刀」呂方驚道:「你是說……」方千里輕咳一聲,道:「我什麼都沒有說。」吳向春向他們冷冷望了一眼。方千里老早對他這種小人行徑不滿,此時毫不客氣地瞪著他,厲聲道:「怎麼樣?再去向老大打報告麼?」吳向春卻不敢真的翻臉,咬牙退開。
  呂方提高聲音,笑得足夠讓他聽得到:「一搭一檔、一和一唱、一狼一狽的『狼』已中了毒釘,剩下『狽』的下場又怎能好了?」展鵬亦笑道:「當心也來上一手特殊制穴,狠狠活該,哈哈……」吳向春受不了他們冷言冷語恨恨地跺腳走開。
  方千里向呂方低語道:「正午時分,五福客棧二樓餐廳,只你一個人去。」呂方驚道:「就在這客棧二樓的餐廳?這不是更容易被他們盯踩,更容易被他們捉住麼?」方千里道:「當中奧妙我就不清楚了……」時己近午,客人己陸續上座。展鵬道:「午時就快到了,你先上樓,我們幫拖延一下。」方千里道:「金老大一定有許多話要問我,我先進去應付他。」展鵬道:「我就在這樓梯口,替你把風……」這家「五福客棧」除了經營客棧生意,同時也經營餐廳生意,而且也真的是貴溪城裡最有名的一家。
  還不到正午,呂方上樓時,樓上大大小小數十席就已經座無虛席了。
  幸好正中大桌上有人出聲招呼:「呂公子,這裡坐。」正是周詩婷,還有「三鬼」、「一鳳」,另外一位似曾相識的憨直少年。
  呂方在一空著的位置入座,右手是周詩婷,左手正是這位憨直少年,滿桌豐盛酒菜,似乎只等他一人!周詩婷介紹道:「這位是十三太保中的『萬勝刀』呂方。」呂方羞慚之極,道:「敗軍之將,不可言勇,從今而後萬勝刀三字再也休提……」「勝敗乃兵家常事,呂少爺不必掛在心上……」周詩婷再道:「三鬼一鳳你是見過的,這位是蕭少爺。」這二樓上酒席正盛,卻也極不安全,呂方不禁擔心道:「不瞞諸位,金世傑等人……」他又突然住嘴,因為金世傑畢竟是他「十三太保」的大哥。
  周詩婷卻笑了起來,道:「他想捉住我們,是不是?」呂方歎道:「我們十三太保從來沒有栽過這麼大的觔斗。」周詩婷也歎道:「你們都還好,只是那個金世傑恐怕受不了。」呂方奇道:「我們約在這裡見面,不怕他們闖上來?」周詩婷道:「不怕,等他們來了,我們也早就走了。」呂方奇道:「為什麼?」周詩婷道:「等下就知道了,廢話不說,先談正事,我忘了你的焚身附穴釘是中在什麼穴位?」「剛剛在後溪……現在已轉移到天容……」「救救我……」金世傑將史仲田的手拉開,道:「你放心,我一定會將周詩婷那賤人抓來。」史仲田忽地沒有聲息了,原來他已痛得體力不支、昏睡過去。同伴們幫他擦洗更衣,送回房間睡覺。
  中了「焚身附穴釘」的滋味絕不好受,方千里、展鵬與呂方都是身受其害、刻骨銘心的。
  幸好方千里的「毒釘」已經拔掉了,不再受這痛苦了。
  金世傑居然假裝完全不知,厚著臉皮向方千里道:「說說你拔毒的經過,以供我們大家參考。」方千里雖然對這位「大哥」極為不滿,但是兄弟一場,合作多了總不能立刻翻臉,只好忍氣吞聲,道:「其實沒有什麼,是周詩婷與一個叫蕭少爺的,一左一右拉著我拚命跑,血氣循環開了,毒針就拔掉了……」金世傑道:「就這麼簡單?」方千里似以已瞧透他的心思,道:「我只是傷在手臂,史仲田卻是傷在三陰焦……」金世傑冷哼道:「你到底在想什麼?」方千里道:「我沒有想什麼……」金世傑忽然道:「呂方呢?」吳向春插口道:「他上了二樓餐廳。」金世傑道:「哦?」方千里臉色大變,急急分辯道:「他上樓,只是要吃頓飯……」金世傑冷笑道:「我們不是把三餐都叫進來吃的麼?」說完他就起身往外走。
  方千里驚道:「你要做什麼?」金世傑若無其事,淡談道:「呂方受了傷,我伯他受人欺侮。」他已跨出後院。
  方千里眼看攔他不住,正在驚急不知如何是好?突然屋子裡「匡」一聲大響!嚇得金世傑忽地跳了起來,緊急轉身做出戒備姿態。原來有人不知從哪裡扔了一面銅鑼進來!眾人都嚇一大跳!有人立刻竄到外邊,厲喝道:「是誰?」屋外根本沒有人!緊接著史仲田房裡,也是一面銅鑼揮得大響!嚇得他從夢中驚醒,大叫:「救命啦。」「十三太保」終究手足情深,匆匆趕到他房間察看,卻嗅到刺鼻的煙味,抬頭一看,屋樑上火光熊熊,濃煙瀰漫!吳向春大驚:「失火啦!」同時間,後院的各處都有銅鑼跌地,火苗竄起。吳向春更是驚慌大叫道:「快來人呀,失火啦。」立時就驚動了許多人,提盆挑水,鐮鉤犁耙,趕來滅火……紛紛嚷嚷,人進人出,忙成一片。
  金世傑聞出硝煙之味,是鞭炮用的火藥粉末。
  撿起地上燒斷而跌下來的線香,燒殘的棉繩,跌地的銅鑼,他立時就判斷出是被奸細布了「縱火計」!他也立時就可以判斷出佈置的時間,就是史仲田被縛在門口、又錯中點了他「焚身附穴釘」引起一陣混亂的時刻,他立時就可以判斷出這縱火之人是周詩婷一夥!那麼呂方上了前面的二樓,就很可能是與他們約了在見面!金世傑不再管這裡的火勢。他擠出人潮,趕往前面,前面、後面其實只隔了小小一道院牆。
  濃煙瀰漫,火舌亂竄,大批的人驚慌高喊滅火,早已驚動了在這裡吃中飯的大批客人。各個都拼了命往外奔逃!本來在樓梯口替呂方把風的「左手劍」展鵬正在驚疑中!就見到金世傑從後面進來了。
  人們驚慌失措地洶湧著往樓下奔逃,喊叫聲震耳欲聾。他己來不及向樓上的呂方示意,就在混亂中被人群擠到外面。也不是被「擠」到外面,以他的武功,一般人是絕對擠不動他的,但是「三鬼」突然出現,一下子就將他挾持住,他想不走都不行了……一到了外面,人們張皇失措中,誰也沒有注意到他被架上了一輛馬車,揚長而去!金世傑當然也沒有注意到,他只是注意這些爭先恐後,從樓梯下來的人有沒有呂方,他也無法從這樓梯登上二樓,也被洶湧逃命的賓客們擠到了外面,心中一急,竟然顧不得驚世駭俗,施展輕功縱身而起,越窗而上二樓。這二樓之上,已是桌椅翻倒,碗盤滿地,就連最後幾個賓客也都逃走。狼藉之中只有一桌沒有翻倒,只有一個賓客沒有逃走,就是他「十三太保」「萬勝刀」呂方!呂方獨據一桌,自酌自飲,悠然自得,見到他來,伸手示意:「坐!」金世傑道:「你怎麼會往這裡的?」呂方不願欺騙這位愈來愈叫人起反感的老大。只是冷靜地回答道:「你猜呢?」這麼大一張桌子,這麼多灑菜,這麼多副碗筷,卻根本連動都沒有動過。
  金世傑用一個乾淨杯子,給自己倒了杯酒道:「是周詩婷?」呂方坦承道:「不錯,還有『一鳳三鬼』還有一個蕭少爺。」金世傑喝一口酒,道:「你的毒釘呢?」呂方坦承道:「周詩婷沒有為難我,已經把我治好了。」金世傑不經意地問:「怎麼治的?」呂方張開自己兩手,露出衣服的前面後面那些小洞,道:「你看……」金世傑大吃一驚。這是從手指射出來的一種「罡風」,他自己就會這種失傳己久的絕技。但是能把布質柔軟的衣服射成這樣整整齊齊,漂漂亮亮且每個都如紐扣大小的圓潤,簡直就像用鋒利的剪刀,細心的剪出來的一樣!而且射在人體身上,只破了衣服而不傷到人,這份功夫又不知比自己高出多少!金世傑暗中吃驚!仍盡力保持鎮定,道:「是周詩婷?」呂方道:「不,是蕭公子。」「蕭公子是何許人?」呂方道:「似曾見過,又想不起……」金世傑看不出他有任何隱瞞,道:「他們人呢?」呂方道:「火災一起,他們就與其他客人一起逃走了。」金世傑道:「你沒有留他們?」呂方冷冷道:「金兄來不及趕到,只憑我是留不住他們的。」金世傑聽得出他言下之意,卻也並不翻臉。只是淡淡道:「他們臨走有沒有交代什麼?」呂方到此時還是不願瞞他,只好道:「交代了一封信,是給展鵬的。」金世傑伸手:「信呢?」呂方一怔急道:「可是……」金世傑怒道:「信是要交給展鵬的,你交我交,不都是一樣麼?」呂方再也沒有理由推辭,只得取出信來,交到他手上,慎重其事道:「今天是展鵬的最後一天,性命交關的事,決不能開玩笑呀!」這後進跨院燒起的怪火,在眾人合力搶救下,終於撲滅。這火還真怪,前後二十多間的屋頂全都撓得透了天,卻又完全沒有波及到前面的主建築。
  這火也驚動了地方官府。衙門裡的捕頭董公直,帶著幾名捕快,又兜到五福客棧的掌櫃來了。
  董公直道:「金少爺對這場火災,有什麼話說?」金世傑道:「明眼人一瞧,就知道是有人蓄意縱火……」董公直道:「不錯,是誰呢?」搬佃傑道:「是周詩婷和一鳳三鬼,還有一個蕭公子。」董公直道:「哦?他們人呢?」金世傑道:「這就是你這個做捕頭的事啦。」董公直道:「不錯!只要有原告,咱們就得想辦法抓人。可也要把前後秩序,輕重緩急搞清楚,對不對?」金世傑坦然不懼,道:「對。」董公直道:「金少爺一行十三人,昨日下午投宿這家五福客棧後,進櫃上有詳細的登記名簿,對不對?」金世傑道:「不錯。」董公直道:「今日卻遭了一把無名火把這後進,燒得面目全非……」金世傑辨道:「只燒了屋頂。」掌櫃的爭道:「這就完全沒法做生意啦。」金世傑怒道:「你想怎麼樣?」掌櫃的道:「當然是要你賠!」金世傑正要怒吼,董公直卻攔住他,道:「貴溪縣可是個有王法的地方。」這董公直雖只是個小小的縣城捕頭,卻是代表了朝廷的法律。金世傑再霸道,也不敢公然向朝廷的法律挑戰。只得忍氣吞聲,道:「是誰縱火,就該由誰來賠才對呀。」董公直道:「對極了!依法律認定五福客棧的掌櫃為原告,你是被告。然後你再做原告,那周詩婷的一些人是被告,對不對?」金世傑道:「不錯。」董公直道:「只要有原告,咱們就得想辦法抓人。所以請金少爺先跟我回衙門去……」金世傑大怒,道:「你想抓我去坐牢?」董公直瞪眼道:「除非你想拒捕。」「十三太保」全都圍上來。董公直絲毫不懼,昂然道:「黃金谷威名顯赫,十三太保名震江湖,要殺我這小小一個捕頭,簡直比捏死一隻螞蟻還容易,只不過……」「金面天王」吳向春冷哼道:「只不過如何?」董公直道:「只不過從今以後,變成天下追捕的通緝犯,丟了一世英名,實在不值得!」金世傑仍是臉色鐵青,「十三太保」仍是怒目相向。董公直再道:「當然啦,以黃金谷少谷主的身份,以十三太保的江湖威望,自然不必真的到衙門去落案,只要在這裡簽一份同意賠償就行啦!」金世傑道:「賠償多少?」董公直再道:「這位掌櫃的已經找工匠師傅估算過,要完全恢復原樣,繼續營業,至少紋銀六千四百兩……」金世傑富家公子,根本也不知道紋銀六千四百兩到底值多少錢?只要不用淪落到進衙門落口供、自然就提筆簽了自己的名字。
  董公直又道:「現在金少爺是不是還要告那周什麼的?」金世傑回道:「不必了,我們是江湖人物、自有我們自己解決問題的方式……」董公直道:「無論你用什麼方法解決,都不能鬧出人命,否則官府不想插手都不行了。」金世傑冷冷一哼。董公直帶著掌櫃的掉頭而去,突然又回頭,道:「在歸將軍與五福樓這兩筆賠償還沒有還清之前,金少爺切勿擅自離開貴溪縣城,否則就是棄保潛逃,全國通緝。」金世傑道:「保人是誰?」董公直道:「自然是代表了朝廷法律的貴溪縣父母官,縣太爺。」這下子就是被「限製出境」了,金世傑心中又嘔又恨。
  董公直已大步而去。
  吳向春怒道:「這個捕頭簡直欺人太甚。」西門漸道:「是周詩婷可惡。」金世傑眼中已現出可怕的怒火,咬牙切齒:「還有她背後的主使者。」「十三太保」跟隨他多年,從來未曾見過他如此可怕的罵人,大家都知道他說的是誰,竟沒有一個人敢接腔。
  一場撲滅火災.史仲田被搬來搬去,此刻又疼得殺豬似的大叫。每個人也都弄得又濕又髒,狼狽不堪。應該是梳洗更衣,好好休息的,這裡卻已經是屋頂透天,水漬焦炭,狼藉一片,再也不能住人啦。
  西門漸又把掌櫃找來,道:「後進不能再住,趕快給我們安排換房間。」掌櫃道:「對不起.前賬未清後賬免談。」西門漸怒道:「六千四百兩銀子,豈是說還就能還的。」掌櫃道:「不是燒了房子的錢,其他吃的住的……」西門漸只好忍氣道:「總共是多少?」掌櫃的將一把算盤拔得滴塔響,道:「合計紋銀四十一兩九錢……」西門漸將手上一枚戒指拔給他:「夠不夠?」掌櫃的在手上掂掂份量,道:「大爺還是拿到銀樓或是當鋪去,比較公平……」西門漸這輩子沒有為這一點小錢上過銀樓或是當鋪,大聲道:「不必了,就依你做價。」掌櫃的道:「依小的做價五十兩,抵掉四十一兩九錢、還有紋銀八兩零一錢……」他抬頭望著他,道:「行不行?」西門漸道:「行行,快去給我們安排房間。」掌櫃的道:「小號生意一向興隆,現在只能勉強騰出四樓不相鄰約兩間大房,還有五稜一間。各位大爺勉強擠一擠……」西門漸望向金世傑,他正在猶豫,掌櫃的又道:「各位大爺趕快決定,不然等一下有別的客人上門……」正說間,展鵬神清氣爽,精神奕奕地回來了。
  吳向春一見他就有氣,衝過來道:「你還有臉回來。」展鵬道:「我又沒有做見不得人的事,為什麼沒有臉回來?」吳向春道:「大家都忙著滅火、你到哪裡去了?」展鵬道:「我忙著去救命……」吳向春道:「你丟下我們不管,自己去跟敵人……」展鵬厲聲道:「今天是我生命的最後一天,你說我就活該丟掉這條命?」吳向春被他凌厲的眼神嚇回去。
  展鵬更大聲道:「何況本來可以不必變成敵人的。」金世傑走近他,盯視他,道:「你的焚身附穴釘已經拔掉了?」展鵬道:「是……」金世傑道:「怎麼拔的?是誰拔的?」展鵬道:「周詩婷,一鳳三鬼還有一個蕭少爺。」他張開雙手,露出衣服上一連串的破洞,道:「蕭少爺問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麼功夫?」金世傑心中暗驚!卻強自鎮定,冷冷道:「我怎麼會知道!」「金兄是我們的老大,還有沒有話要問我的?」「沒有了,你去休息吧!」「金兄沒有話要問我,我卻還有件事要問金老大。」金世傑道:「是不是要問這封信?」他從懷中取出一封信來:「這也是蕭少爺要給你的?」展鵬接過信來,信已拆開,他急著要取出內頁,卻已是空的,不由臉色大變。道:「信呢?你把信收走了?」金世傑道:「我拆開時,裡面根本是空的,你被人家耍了。」展鵬氣道:「你怎麼可以隨便拆別人的信?」金世傑冷冷道:「我是怕你們被敵人分化利用。」展鵬氣得發抖,歎道:「果然教那蕭公子猜對了……」金世傑道:「他猜對了什麼?」展鵬道:「他猜到你根本不會在乎方千里、呂方、跟我三個人的死活。」金世傑道:「你看,你果然被敵人分化利用了。」展鵬道:「他也猜到你根本不會在乎史仲田的死活。」史仲田卻驚慌大叫,道:「不會的,金老大不會不在乎我死活的。金老大,金兄,你告訴他你不會的。」金世傑怒道:「閉嘴,我在不在乎你的死活,用不著掛在嘴上告訴任何人。」展鵬突然哈哈大笑道:「那蕭公子果然料事如神。早算準了這件事會這樣發展的啦!」金世傑冷哼,展鵬再道:「蕭公子說,你當然會關心他的死活,但是若要你花一萬兩銀子救史仲田一命,你就無論如何不會答應的了。」金世傑臉色鐵青。展鵬躲到西門漸背後,取出一張字條來,道:「蕭公子答應用一萬兩銀子為代價,救史仲田一命,只要金老大肯在這欠條上簽個名……」金世傑厲聲道:「我姓金的豈能受人威脅。」史仲田大聲吼叫道:「金兄,金老大,你千萬不要用我的性命賭氣呀……」金世傑厲喝:「住嘴!」史仲田性命交關非但沒有住嘴,反而大聲叫嚷了起來:「金世傑,你不可以這樣對我。我身上這根毒釘不就是你的手打進來的麼?我的性命就不值一萬兩銀子麼?我們史家太窮,你黃金谷就出不起這一萬兩銀子麼?」他忽然從床上掙扎而起,跪下來抱住他的腿,努力哀求道:「金老大,金公子,你一定要救救我,我給你做牛做……」西門漸再也看不下去,一把將他拉起來:「我們幾個給你湊這一萬兩。」他轉向展鵬伸手:「我來簽名。」展鵬將欠條交給了他,卻歎道:「可是這是一張早就寫好的欠條,上面指明要金世傑簽名才管用……」西門漸將欠條遞向金世傑,道:「我們出錢,你簽字。」金世傑道:「我說過我不受任何人的威脅。」西門漸勃然大怒:「你如不簽!兄弟之情,從此一刀兩斷。」金世傑冷冷道:「你這也是一種威脅?」西門漸心中一片慘然傷心道:「兄弟們十三太保自今日起,已經沒有我西門漸啦……」展鵬接口道:「也沒有我展鵬……」方千里道:「十三太保自今日起已是歷史名詞了,各位再見——」突然一個聲音在後面響起,拍著手笑道:「不錯不錯!十三太保少了金世傑,何不從今日起改名『十二飛龍』!」後面進來的竟是小三子,他後面是周詩婷,還有「一鳳」「三鬼」,金世傑立刻就猜出他的來歷,驚道:「蕭少爺?」小三子點頭道:「不錯,你金世傑不仁,我卻不能不義。史仲田身上的毒釘,我還是要拔出來。」他伸手向西門漸,取過欠條,撕成粉碎,道:「史仲田一條寶貝人命,又何止萬兩白銀,我只是要來試試金世傑對自己兄弟,到底有多少誠心……」金世傑道:「我不受任何威脅。就是要等你來自投羅網——」他虎吼一聲,向他撲來,道:「納命來。」誰知西門漸等人同時攔住,道:「不許你動他!」金世傑厲聲道:「你們真的反了?」西門漸道:「他是史仲田的唯一救星。」金世傑赫然大笑道:「這焚身附穴釘的微未之技,根本就難不倒我……」他嘴裡說話,卻一擰身形,鬼魅似地從西門漸身旁滑開,直逼小三子,一掌拍在他胸口。
  誰知小三子就如空氣中的羽毛一樣,隨著他發出的掌風向後飄退。
  金世傑一怔之下緊迫一步,雙掌左右開弓,直擊他的耳門。
  誰知這般強勁的氣流又激得他向後飛退,西門漸大聲道:「攔住他,不能教他傷了蕭少爺!」眾人同時動手,金世傑卻能以快得不可思議的速度攻向小三子,這些人的攔阻,都變成了捕風捉影,徒勞無功。
  金世傑攻擊很快,小三子飄退也快。只見一個追一個退,就在滿屋子十二太保、周詩婷與「一鳳」「三鬼」之間如穿花蝴蝶似的,來回穿梭飛舞。這屋子再大,擠上十六個人之後,所剩的空間有限的很。更何況這十六個人都在竭盡所能的想要攔住對方。
  就在這樣一場令人眼花繚亂的追逐中,金世傑怒吼道:「你敢不敢停下來接我一掌?」小三子卻笑道:「接你一掌?你會受不了的。」金世傑吼道:「你停下來試試。」小三子歎氣道:「好吧……」他果然停下身來,卻一手捉住了史仲田的手臂,一手握住了他的後頸,抓得他連動都不能動。
  金世傑弄不清他在幹什麼?一時間競也停住步子。
  史仲田驚懼大叫:「你要幹什麼?」小三子道:「我要再試試這個金世傑……」西門漸亦吃驚道:「這樣太危險,你放手。」小三子道:「不錯,現在史仲田雖然不能動,我的雙手也不能動。也就是後面空門大開,任由別人攻擊了……」展鵬亦急道:「你還是放了史仲田……」小三子道:「我不放,如有任何人攻擊我,我雖然會身受重傷,但是力道也會傳到史仲田的頸椎,他也一樣的非死即傷。」史仲田驚慌大叫:「不行,我不要死,我不要死。」小三子歎道:「可是金世傑一定會要我死,他一定不會放棄這個殺我的機會。以他的性格,必定是得罪所有的人,甚至犧牲你的性命,也在所不惜。」史伸田驚叫:「不要,金世傑不要。」金世傑眼中殺機更濃!西門漸等人看得毛髮直豎,驚叫道:「金兄,不可動!」小三子大笑道:「沒有用的,剛才已經證明過了,你們沒有人攔得住他的……」經過剛才這一陣追逐,周詩婷與「一鳳」「三鬼」都已經證明,這金世傑的武功高出在場之人,何止十倍!要是任由他從後面攻擊,十個蕭少爺都完蛋。
  周詩婷急叫道:「蕭少爺快放手,不可冒險。」小三子卻哈哈大笑道:「金世傑,剛才你也追我不到,下次再要捉我,只怕更沒有機會,你還不動手,更待何時?」周詩婷與「一鳳」「三鬼」急攔住,叫道:「金世傑,你要動手,我們就跟你拼了。」西門漸等人也立刻攔住,吼道:「金世傑,你要動手,我們就跟你勢不兩立。」金世傑心中冷笑,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心目中唯一的敵人就是這個「蕭少爺」,他會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毀滅這個敵人。他身形一晃,鬼魅似的連續避過這些要攔阻他的人,忽然就到了小三子背後……原來還以為他會耍什麼花招?直到掌心已貼到了他的背脊,小三子仍是空門大開!金世傑不再猶疑,他「黃金谷」秘傳的「五花綿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疾拍而下。一陣暴雨似的四四一十六掌,疾拍小三子背上十六處大穴,將小三子連同史仲田一起震得跌倒。
  眾人諒叫聲個史仲田被摔倒在一旁,小三子滾跌在地上,兩個人都一動也不動,生死未卜。
  金世傑自己也被他的「凌霄神功」連連反霹,腹內翻攪欲嘔,兩隻手臂麻木得幾乎失去知覺。
  但是他不能停下來喘息,他要徹底殲滅這個敵人,他斬草一定要除根。
  他強自再吸一口氣,凝聚全身最後的一點力量,向小三子的背心做最後一擊!小三子也是艱難地翻身,艱難地舉掌相迎!「砰」地一聲,擊個正著!金世傑驀地抱著自己手掌後退,驚叫道:「你,你用焚身附穴釘?」小三子五臟六肺都已移位,癱軟在地上,爬都爬不起來,卻笑道:「你不是說這焚身附穴釘是微未之技,根本就難不倒你麼?」金世傑強努之未,卻決心拚死一戰,獰笑道:「再吃我一掌試試。」突然他就像見到鬼一樣地,望著小三子的手,嘶嘶地喊叫著:「戒指?戒指……」然後他尖叫一聲!突然掉頭幢破了牆壁,衝了出去,一轉眼就奔逃得無影無蹤。眾人俱都驚奇不已?鐵飛瓊急上前抱住小三子,驚急道:「蕭少爺,你怎麼樣?不要緊吧?」小三子全身骨頭就像要散掉一樣,痛得直咧嘴,呻吟道:「還好,暫時還死不了……」接著聽到史仲田的呻吟,展鵬等人又急去扶起他,大奇道:「你沒有死。」史仲田一掙而起,怒道:「我沒有死,你們很失望,是不是?」吳向春道:「你的毒釘?」史仲田伸展四肢,揮動一番,大聲道:「不見啦,已經不見啦。」他隨即奔過來抓住小三子,一陣激動,道:「多謝蕭少爺,多謝救命之恩。」這樣一陣猛力搖撼,又將小三子震動得慘叫不已。眾人急將史仲田拉開。
  展鵬奇道:「我沒有見你動手為史仲田拔釘……」小三子喘息道:「史仲田的焚身附穴釘下得太深,以我自己一個人的力量,是絕對拔不出來的,只好藉金世傑的力量……」鐵飛瓊緊緊抱著他.道:「嚇死我們了。」小三子也心有餘悸道:「想不到他的功力這麼高!如果不是這只戒指將他嚇走,我差一點要就沒命了。」方千里卻注意到小三子的手上,戴著一隻與金世傑一模一樣的奇形戒指。
  只不過金世傑的戒指鑲的是藍寶石,而小三子這只戒指,鑲的卻是紅色舶寶石。驚奇問道:「金世傑就是見到這只戒指而嚇跑的?」西門漸也好奇地問:「蕭少爺怎麼也會有這只戒指的?」小三子道:「不是我的,是霍小玉的。」西門漸大吃一驚:「霍小玉?」小三子急道:「你認識?她在哪裡?」西門漸臉色凝重道:「在黃金谷。」才三天工夫,曾經名震江湖,意氣風發的「十三太保」就在小三子的出現,而徹底瓦解了。
  西門漸等人不勝烯噓!小三子亦自覺實在對不起他們,但是又笨拙得不知如何開口!周詩婷笑道:「蕭少爺的建議不錯,走了一個金世傑,你們可以改稱十二飛龍重新闖出一個更響亮的名號。」誰知他們卻都已經意興闌珊,都在搖頭不語。
  所謂「哀莫大於心死」他們已經提不起興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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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8 08:06:58 |只看該作者
  小三子當然也莫可奈何,歎口氣,道:「聽說霍小玉是他的未婚妻。」西門漸道:「不錯。」小三子道:「他們已經結婚了麼?」西門漸道:「沒有。」小三子奇道:「為什麼?」西門漸道:「霍家堡遭到滅門屠殺,她卻因悲傷與驚嚇過度,至今仍在癡迷不醒……」小三子驚叫,道:「啊?怎麼會這樣?」西門斯道:「據說是因為中了玉蝶仙子的玉蝶鏢,中毒太深所致。」小三子回憶當日在地穴裡聽到的一段,感慨不已。西門漸道:「當年南霍北金,武林齊名才會有這麼一樁門當戶對的婚事,而今……」周詩婷心中頗為不忍道:「婚事就此告吹了麼?」西門漸道:「金家就因此拖延下去,說是要等霍小玉什麼時候清醒過來……」鐵飛瓊恨道:「可惡。」小三子取下這只紅寶石的戒指又從脖子上取下那條項鏈來,向西門漸道:「你們會不會到『黃金谷』去?有沒有機會見到她?能不能替我把這戒指還給她?」西門漸道:「對不起,我們跟金世傑已經一刀兩斷,那黃金谷我們是再也不會去的了……」他立刻眼睛一亮.將項鏈接在手中細看,失聲道:「血蟲琥珀?」眾人全都圍上來觀看,嘖嘖稱奇。西門漸道:「蕭少爺怎麼會有這東西的?」小三子將此事的前後始末,全都詳細說明……眾人聽了感歎不已。
  西門漸道:「蕭少爺可知道這『血蟲琥珀』的價值?」小三子道:「知道。」西門漸道:「你可知道,誰握有這血蟲琥珀誰就是武林帝王?」小三子道:「知道。」西門漸道:「你知道,你就這麼隨隨便便交給我們。」小三子笑道:「你是我的朋友,我相信朋友。」西門漸道:「我們曾經是敵人……」小三子道:「現在已經不是敵人了。不是敵人,便是朋友。」西門漸歎道:「我從沒見過蕭少爺這樣對朋友推心置腹的人!」他雙手將「血蟲琥珀」奉還,然後跪下,恭聲道:「叩見武帝陛下。」在場之人也一起跪下:「叩見武帝陛下。」小三子急道:「起來起來,我不是武帝陛下,這東西是霍小玉的……」西門漸道:「陛下真的打算將這東西還給霍小玉?」小三子道:「這本來就是她的東西……」西門漸急道:「她現在癡呆不醒,根本不會記得這些東西。」小三子道:「可是我總是不能據為已有……」西門漸怒道:「交給了她,是不是要落到金世傑手上?以他的為人一旦成為武帝會不會四處作威作福,生靈塗炭?」小三子怔道:「這,這……」西門漸大聲道:「與其讓那不仁不義的傢伙,用武帝的權利來指使我們,不如跟著你,聽命於你的好。」他再次跪下,大聲道:「叩見武帝陛下,西門漸等十二人,蹈湯赴火,在所不辭。」其餘之人也都跪下,大聲道:「蹈湯赴火,在所不辭。」小三子大喜,伸手把他們都扶起來,道:「好,自今日起.你們就是十二飛龍。」西門漸道:「謝陛下,自今日起,我們十二飛龍誓必追隨陛下,創一份偉大事業。」周詩婷與「一鳳」「三鬼」亦都興奮不已。
  小三子卻又擔心不已,道:「金世傑已經認出了這枚戒指,必定想到是霍小玉,必會去找霍小玉的麻煩……」西門漸警告他道:「黃金谷是龍潭虎穴、危機重重、陛下千萬不可輕易涉險。」小三子道:「可是要我將別人的東西據為已有,教我於心何安。」吳向春道:「如果霍小玉已經是陛下的人了,東西還不還她就不要緊了,對不對?」小三子道:「我的人?她怎麼可能會是我的人?」吳向春眨眨眼,道:「陛下可以用這兩樣東西去要求交換霍小玉……」西門漸怒吼道:「你瘋了?」吳向春笑道:「來來來,大家都過來聽我說……」「十三太保」中一向以吳向春的鬼點子最多,眾人聽他一番比手畫腳的說明,俱都認為可行。
  小三子也讚道:「好極了。」周詩婷道:「我立刻啟程趕回百花谷再通知『玲瓏姊妹』。」吳向春道:「兩股力量會合,盡快趕到黃金谷。」方千里道:「我去請霍小玉的大姊霍曼雪夫婦。」展鵬道:「我去請二姊霍曼雲夫婦。」小三子道:「有勞二位了。」有了從歸將軍那裡弄來的一萬兩銀子為經費,他們要辦什麼事都方便了。有了「武帝」這個頭銜為基礎,他們要辦什麼事也都方便了。
  各人分頭去辦事,吳向春借來客棧的紙筆,寫了四封信,再由四位「飛龍」分別送出。
  現在已是「武帝」的身份,他們弄了一輛極豪華的大車,讓小三子乘坐。
  由鐵飛瓊負責服侍照料生活起居。
  極漂亮的駿馬。
  極氣派的服飾。
  「三鬼」駕車。
  「十二飛龍」隨行。
  一路浩浩蕩蕩前進!











第15章 四小公子
  嚴冬酷寒,雪谷。
  這裡就是吳向春信上所說的寒梅谷了。
  小三子抬頭望了那片陡峭的山壁一眼點頭道:「好,就是在這裡。」然後車馬又再離去,只留下小三子一個人。
  天上烏雲密佈狂風怒號,大雪紛飛。小三子卻不覺得冷,只是週身骨頭痛得不得了。那是被金世傑的「五花綿掌」打的,他須要趕快找個地方休息,好好的調養一下。他登上了那陡峭的山壁之頂,風更強,雪更大,他靜坐調息「凌霄神功」在他體內流轉!不多一會兒,大雪已將他完全埋住,只剩口鼻,但是他已完全進入無物無我的境界……嚴冬,酷寒,雪谷。大雪初睛,千里冰封,天地一片銀白。
  一個人在雪地上挖坑,挖了一個三尺寬、五尺深、七尺長的坑洞。
  他年輕、健康、高大、英俊,而且有一種教育良好的氣質。他身上穿的是一襲價值千金的韶裘,手裡拿的是一對光華奪目的銀槍,槍桿是純銀的,上面到著五個字——風城銀槍邱這麼樣一個人,本不是挖坑的人。這麼樣一對槍,也不該用來挖坑的。
  這裡是個美麗的山谷,天空湛藍,積雪銀白,梅花艷紅。他是騎馬來的、騎了一段很遠的路。
  馬是純種的大宛名駒,高貴、神駿、雕鞍鮮明,連馬蹲都是純銀的。
  這麼樣的一個人,為什麼要騎著這麼樣一匹好馬,用這麼樣一對兵器,到這麼美麗的地方來挖坑?坑已經挖好了,他躺了下去,好像想試試坑的大小,是不是可以讓他舒舒服服的躺在裡面。
  這個坑,難道是為他自己挖的?只有死人才用得著這樣一個坑,他年輕健康,看起來絕對還可以再活好幾十年為什麼要為自己挖這樣一個坑?難道他想死?這人活得好好的,為什麼想死?為什麼一定要到這個地方來死?入冬的第一場大雪昨夜就停了,天氣晴朗乾燥。
  他解下馬鞍,輕輕拍了拍馬頸,道:「你去吧,去找個好主人。」望著藍天,癡癡地出神,眼睛裡帶著種說不出的冷漠與孤寂。
  這時候,雪地上又出現了一行人,有的提著食盒,有的扛著桌椅,還有個人挑了兩罈酒,從山谷外走了進來,走在最前面的一個人,看像是個酒樓的堂倌,過來陪笑問詢:「借問公子,這裡是不是寒梅谷?」挖坑少年茫然地點了點頭,連看都沒有看他們一眼。
  這人又問:「是不是蕭家大少爺約你到這裡來的?」挖坑的少年連理都不理他們了。
  這人歎了口氣:「我真想不通,蕭少爺為什麼要我們,把酒菜送到這裡來?」訕訕地自言自語。
  另一人笑道:「有錢人家的公子少爺,都有點怪脾氣,像咱們這種窮光蛋,自然是想不通的。」一行人在梅樹下擺好桌椅,安排好杯盞酒菜,就走了。
  又過了半晌,谷外忽有人漫聲長吟——「雪春天晴朗,臘梅處處香;騎驢壩橋過,鈴聲響叮噹。」真的有鈴聲在響,一個人騎著青驢,一個人騎著白馬,進了山谷。
  騎驢的人臉色蒼白,彷彿帶著病容,但卻笑得溫和,舉止優雅,服飾也極華貴。
  另一人腰懸長劍,頭戴銀狐皮帽,身著銀狐皮裘,一身都是銀白色的,騎在一匹高大神駿的白馬上,盼顧之間,傲氣逼人,他也的確有他值得驕傲之處,像他這樣的美男子的確不多。
  挖坑的少年還是一個人坐在那裡,癡癡的出神,好像根本沒有看見他們。他們也不認得他。
  這三個年輕人看來卻都是出身富豪之家的貴公子。而且不約而同的都到這裡來了。
  但是他們來此的目的,卻顯然不一樣!後面這兩位,是為了踏雪尋梅,賞花飲酒而來。挖坑的少年,卻是來等死的。
  酒在花下,面帶病容的少年,斟了杯灑,一飲而盡,道:「好酒。」花在酒前,花正盛開,他又喝了一杯,道:「好花。」花色映雪,紅的更紅,白的更白。他再盡一杯,道:「好雪。」三杯下肚,他蒼白的臉上也已有了紅光,顯得豪氣逸飛,意氣風發。
  他的身子雖然弱,雖然有病,可是人生中所有美好的事物,他都能欣賞領略。他好像對什麼事都很有興趣,所以他活得也很有趣。
  那騎白馬、著狐裘、佩長劍的美少年,臉色卻很陰沉,好像對什麼事都沒有興趣!面帶病容的貴公子微笑道:「如此好雪,如此好花,如此好酒,你為什麼不喝一杯?」美少年道:「我從來不喝酒。」貴公子道:「到了這裡來,你不喝酒,豈不辜負這一谷好景色好梅花?」美少年冷冷道:「無論到了什麼地方,我都不喝酒。」貴公子歎了口氣,喃喃道:「這個人真是個俗人,真掃興,我怎麼會交到這種朋友的?」挖坑的少年還在發呆。
  貴公子忽然站起身來,走過去,圍著他挖的那個坑繞了個圈子,道:「這個坑挖得好極了。」挖坑的少年不理他。
  貴公子索性走到他面前.道:「這個坑是不是你挖的?」挖坑的少年不能不理他了,只有說:「是。」貴公子道:「我一直說你這個坑挖得好,你知不知道是什麼意思?」挖坑的少年道:「你想我陪你喝酒。」貴公子笑了,道:「原來你不但會挖坑,而且善解人意。」挖坑少年道:「可惜我不會喝酒。」貴公子不笑了,道:「你也從來不喝酒?」挖坑少年道:「高興喝的時候就喝不高興喝的時候就不喝。」貴公子道:「現在你為什麼不喝。」挖坑少年道:「因為現在不高興喝。」貴公子非但沒有生氣,反而笑了:「現在我知道你是誰了!我常聽人說銀槍公子邱風先的脾氣,就像他的槍一樣,又直又硬,你一定就是邱風先。」邱風先又不理他了。
  貴公子道:「我姓呂,叫呂青蓮。」邱風先還是不理他,就好像從來沒有聽見過這個名字。
  其實他是知道這個名字的,在江湖中走動的人沒有聽過這個名字的人還不多。
  誰都知道武林中有「四公子」銀槍、白馬、紅葉、青蓮。
  這一代江湖中的年輕人,幾乎已經沒有人的鋒頭能超過他們,勉強要算,也只有「十三太保」。但是「十三太保」是集體行動,看不出真正實力的。這「四公子」非但絕不結伙,甚至彼此之間也並不認識的。
  至少呂青蓮這個名字,邱風先總應該知道,他也應該知道那騎白馬、著狐裘、佩長劍的美少年,就是「白馬公子」馬如風!但是他卻偏偏裝作不知道。
  呂青蓮歎了口氣,道:「看來你今天是決心不喝酒了。」忽然間,山谷外有個人大聲道:「他們不喝,我喝。」喝酒的人來了,雪停了之後,比下雪的時候更冷。他們穿著皮裘還覺得冷。
  這個人身上穿著的,只不過是件薄綢長衫,料子雖然不錯,卻絕對不是在這種天氣裡穿的衣服,所以也冷得發抖。
  雖然冷得要命,他手裡居然還拿著一把折扇。桌子上有酒,也有酒杯。但是他衝過來就捧起酒缸子!嘴對著缸口,喝了一大口,才吐出口氣,道:「好酒。」這人又喝了一大口,道:「不但酒好,花好,雪也好。」三大口酒下肚,他總算不再發抖,他臉上也有了人色。
  這人雖然窮,卻不討厭。他甚至可以算是個很討人喜歡的人,長得眉清目秀,笑起來嘴角上揚,而且還有兩個酒窩。
  呂青蓮已經開始覺得,這個人可愛極了。
  這人又道:「此情此景,此時此刻,不喝酒的人真應該……」呂青蓮笑道:「應該怎麼樣?」這人道:「應該打屁股。」那挖坑的少年仍然不聞不問。眉目間雖然已有了怒氣,但是他並沒有發作。他不是不敢,他只不過是不屑與這種人一般見識而已。
  這個人卻偏偏要找他。捧起酒缸子,道:「來,你也喝口。」馬如風冷冷道:「你不配。」這人道:「要怎麼樣的人才配跟你喝酒?」馬如風道:「你是什麼人?」這人不回答,卻『咧」地一聲,把手裡的折扇展開。扇面上寫著七個字,字寫得很好,很秀氣,就像他的人一樣。「霜葉紅於二月花」這個人雖然落拓潦倒,這把扇子卻是精品,扇面上這七個字,無疑也是名家手筆。
  呂青蓮舉杯一飲而盡,道:「好字。」這人也捧起酒缸子來,大喝一口,道:「你的眼光也不錯。」呂青蓮道:「這字是誰寫的?」這人道:「除了我之外,還有誰能寫得出這麼好的字來?」呂青蓮大笑道:「現在我知道你是誰了。」率2k束這人道:「我是誰?」呂青蓮道:「除了夏紅葉外,哪裡還能找得出你這麼狂的人?」武林「四公子」中,最傲的是「白馬」馬如風,最剛的是「銀槍」邱風先,最瀟灑的當然是呂青蓮,最狂的就是夏紅葉!馬、邱、呂,三家都是富豪、望族,白馬、銀槍、青蓮,那是有名有姓的貴公子。紅葉的身世卻很神秘!據說他是昔年天下第一名俠夏略克的後人,據說「一品狀元」楊練生平最好的朋友,天下第一快劍阿哥就是他的祖先。
  阿哥的身世,本來就是個謎,所以紅葉的身世也如謎。他從來沒有說起過自己的來歷,人們把他列入「四公子」只因為他從小就是在葉家長大的,葉家就是自己的家,葉楓就是「一品狀元」唯一的傳人。
  「一品狀元」是什麼人,有什麼人不知道?現在武林「四公子」都已經到齊了,但是他們並不是自己約好了到這裡來的。
  這裡距離他們每一個人的家都超過一百里。
  呂青蓮的雅興就算很高,也絕對不會奔波百里,只為了要到這裡來賞花喝酒。
  邱風先也用不著奔波百里,到這裡來等死。
  一個人要死,無論什麼地方都一樣可以死的。
  他們為什要這到這裡來,來幹什麼?馬如風還是冷冷的坐在那裡,態度絕沒有因為聽到夏紅葉這名字而改變,但是他的手已經移近了他的劍柄。他凝視著夏紅葉,忽然道:「很好。」夏紅葉道:「什麼事很好?」馬如風道:「你是夏紅葉就很好。」夏紅葉道:「為什麼?」馬如風道:「本來我認為你不配,不配讓我拔劍,我的劍下從不傷小丑。」馬如風道:「夏紅葉不是小丑,所以現在你只要再說一句輕浮無禮的話,你我兩個人之間.就要有一個人橫屍五步,血濺當場。」夏紅葉苦笑道:「我只不過想找你喝口酒而已,你又何必生氣?」呂青蓮道:「他不喝,我喝。」他接過手中的缸子,嘴對著缸口、灌了好幾口。才吐出口氣,道:「好酒。」夏紅葉又從他手裡把缸子搶回來灌了一大口,歎著氣道:「這麼樣的酒,就算有毒,我也要拚命喝下去。」呂青蓮微笑道:「一點也不錯,如果我們現在就能死在這裡,倒也是我們的運氣。」夏紅葉道:「為什麼?」呂青蓮道:「因為,這裡有個人會挖坑。」夏紅葉道:「他的坑挖得很好?」呂青蓮道:「好極了。」夏紅葉忽然站起來,捧著酒缸子走過去,圍著那個坑繞了個圈子,喃喃道:「這坑果然是個好坑,一個人死了之後,若是能躺在這麼好的一個坑裡,倒真是運氣。」呂青蓮道:「只可惜這個坑不是為我們挖的。」夏紅叮道:「只有死人才用得著這樣一個坑,難道他想死?」呂青蓮道:「看樣子好像是。」夏紅葉好像很吃驚.道:「假他這麼樣一個人,為什麼想死?」呂青蓮道:「因為他跟我們一樣,也接到一封信,叫他今天到這裡來。」夏紅葉道:「也是武帝給他的?」呂青蓮道:「一定是。」夏紅葉道:「武帝叫我們到這裡來,是要在武功上懾服我們,然後再要我們聽命於他?」呂青蓮道:「不錯!」夏紅葉道:「可是這個人的脾氣,寧折不彎,寧可死了,也不會聽命於人……」呂青蓮道:「不管對方是誰?武林帝王不行,武林烏龜也不行。」夏紅葉道:「我們呢?難道我們就行麼?難道我們就隨時隨地,跟狗一樣任人呼來喝去的麼?」很少說話的馬如風忽然開口道:「不管對方是誰,不管對方是武林烏龜,還是武林帝王也不行,只要在武功上懾服不了我們,又何必聽命於他?」邱風先謎起了眼,眼瞇得很細很細。
  馬如風再道:「在武功上懾服得了我們的,也許還有幾個,但是……」邱風先的眼睛不瞇了,大聲道:「能同時懾服我們四個的,只怕一個也沒有。」忽然耳邊有人在說:「要是有呢?」「四公子」同時大驚!張皇四顧,哪有半點入跡?還是這個人仍在耳邊說:「不必找,我還沒有到……馬上就到啦。」然後才聽到遠處倒是有雜亂的蹄聲!然後才見到一行黑影,是十餘騎士,護著一輛馬車,迅速馳近!邱風先大驚:「這是武林中失傳巳久的千里傳音術?」呂青蓮道:「就算能千里傳音,也不可能在這麼遠的距離之外,就聽到我們說話,看到我們的動作呀……」這個人仍在耳邊說道:「你們看錯了方向,且看看後面。」四人同時回頭。千樹梅林之後是一片萬仞絕崖,崖頂之上,正有一人,抖開滿身的積雪,站了起來。
  因為太遠大高,從這裡望去,那人只有拇指大小,面目五官都還看不清楚。
  夏紅葉一怔!道:「是你在說話嗎?」如果真的是他?這個人的耳目之聰敏就太可怕了。
  馬如風揚聲道:「你下來。」崖頂之人道:「再等等……」蹄聲如奔雷,十餘匹快馬,護著一輛豪華馬車,駛入這寒梅谷內。
  前面是最近改名的「十二飛龍」「一鳳」駕車「三鬼」隨行而至。
  這十六人一起下馬,同時揚聲道:「恭迎武帝陛下。」崖頂那人就是小三子,一聲清嘯,從那切削如鏡一般的崖面上,飛降而下,然後路在梅樹之頂,飄然而至。這份輕功,令他們昨舌。
  不到片刻,就已落到了身前,原來是一個看來比他們更年輕、更稚氣的少年。「一鳳」「三鬼——十二飛龍」一起躬身道:「屬下恭迎來遲,陛下恕罪。」呂青蓮笑道:「有這麼樣乳臭未乾的『武帝』麼?」馬如風拔出長劍,道:「是你寫信叫我們來的麼?」夏紅葉則驀地張開折扇道:「這一桌酒萊也是你送來的麼?」邱風先最後開口,卻亮出手中一對銀槍.大聲道:「你的兵器呢?」鐵飛瓊立刻從馬車內取出那桿一丈三尺的「霸王槍」。
  小三子卻不肯接,道:「不!我今天邀四位公子來,不是要以武功懾服四位,更不是要各位來聽命於我……」呂青蓮冷笑道:「是嗎?那麼把我們約到此地,所為何來?」小三子道:「我只想請教四位這是什麼東西?」他從脖子上取出那枚「血蟲琥珀」來,送到「四公子」手上。
  呂青楚接過細看,道:「不錯,這就是血蟲琥珀是武帝的信物。」小三子道:「你為何如此肯定?」呂青蓮道:「武帝統治武林百餘年,江湖上人人都知道。」小三子道:「這個可不可能是假的?」呂青蓮道:「琥珀可能有假,血蟲也可能有假,『血蟲琥珀』卻絕對無法造假。」小三子道:「是不是任何人有這『血蟲琥珀』就是武帝?就能榮華富貴?號令天下英雄?掌握生殺大權?」呂青蓮道:「應該是這樣……」小三子道:「既然如此,這東西已經在你手上,你為什麼不馬上開始號令我們?」呂青蓮一忙怔,道:「你真的這麼放心,就把這麼重要的東西交到我手上?」小三子道:「我對朋友一向很放心。」馬如風道:「才第一次見面,怎麼會是朋友?」小三子笑道:「第一次見面,會不會是敵人?」馬如風道:「自然也不會。」小三子笑道:「不是敵人,就是朋友。」「不是敵人,就是朋友。」這是一句值得深思的話!才第一次見面,你就擺起個臭臉,處處都把別人當成敵人,其結果當然得罪人,給自己建立一個敵人!第一次見面,你就和藹可親,處處都把別入當成朋友,其結果當然得到這個朋友。
  甚至原來是敵人的,也可能化為朋友。「不是敵人,就是朋友。」難怪小三子的朋友愈來愈多!呂青蓮握著這「血蟲琥珀」歎道:「不行!你一見面就把我當成朋友,我怎麼能號令你呢?」小三子道:「你也可以號令別人呀?」呂青蓮道:「也不行,匹夫無罪,懷壁其罪,我沒有『凌霄三十六式』護寶可不敢惹此殺身之禍。」小三子道:「原來你也知道凌霄三十六式!」呂青蓮道:「只聽前輩談起,從未見識過。」小三子道:「你想不想見識一下?」呂青蓮搖搖頭道:「不必了……」說著將「血蟲琥珀」交還給他,拱手道:「你去享你的榮華富貴,可別指望我們聽你號令,為虎作倀,再見。」小三子讀書不多,問鐵飛瓊道:「為虎作倀是什麼意思?」鐵飛瓊道:「他們自鳴清高,不肯幫你去害人,做壞事。」小三子一怔!道:「我怎麼會去害人、做壞事?」他四人各牽坐騎要走,小三子及時道:「且慢!」「四公子」冷冷回頭道:「你想將我們強留下來?」小三子道:「那倒不是,我只希望四位能與我同行,到『黃金谷』去玩玩。」呂青蓮道:「我們為什麼要陪你到黃金谷去玩玩?」小三子道:「我只是要四位給我做個見證,證明我的確親手把這血蟲琥珀交還給霍小玉了。」馬如風道:「你說交還?難道這血蟲琥珀原本是霍小玉的東西?」小三子道:「不錯。」夏紅葉道:「霍小玉的東西,又怎會到了你的手上?」小三子道:「這其中的曲折離奇,且聽我詳細道來……」這裡本來就有小三子特地叫來的一桌酒菜。
  鐵飛瓊又從馬車上搬下更多酒菜吃食,甚至有紅泥小火爐,將冰冷菜餚,重新加熱。
  小三子從亂葬崗上盜墓開始,直到氣走金世傑,將「十三太保」變成「十二飛龍」一連串的驚險故事,點點滴滴,詳詳細細的道來……就連一直稱從不喝酒的邱風先,都忍不住一面驚歎,一面吃喝,聽到精彩處,也會拍案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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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8 08:07:16 |只看該作者
  夏紅葉道:「所以你決定要把這血蟲琥珀交還給霍小玉?」小三子道:「正是。」馬如風卻搖頭,道:「不好,你這樣做,只是便宜了『黃金谷』害苦了天下英雄。」小三子道:「為什麼?」馬如風道:「金世傑既是如此惡人,定會奪取霍小玉的血蟲琥珀自稱武帝號令天下英雄,逼他們為虎作倀!」邱風先也大聲道:「所以你如還是想把這東西交還霍小玉,我第一個反對。」小三子長歎道:「別人的東西,我據為已有,良心難安。」呂青蓮突然拍桌大叫:「有了。」小三子道:「怎麼?」呂青蓮道:「如果不是還給霍小玉,而是交換霍小玉?」「十二飛龍」與「一鳳」「三鬼」相互間會心一笑,只聽小三子道:「願聞其詳?」呂青蓮道:「霍小玉至今癡呆,黃金谷遲遲不肯正式迎娶,就表示他們有悔婚之意……」小三子道:「不錯。」呂青蓮道:「陛下直接用這血蟲琥珀交換霍小玉的自由之身。黃金谷會不會答應?」小三子道:「會……」呂青蓮道:「陛下還給了霍小玉,他們還是會搶走,現在也是還給霍小玉,再用來贖身,也沒有吃虧,對不對?」小三子道:「對……」呂青蓮大笑道:「我們一定要弄得又熱鬧又轟動,讓天下人都知道血蟲琥珀在黃金谷的谷主金凱父子手上,讓他們去匹夫無罪,懷壁其罪,哈哈……」馬如風卻攔阻道:「金凱父子會用來號令天下英雄,為非作歹。」呂青蓮大笑道:「等他們父子忙完這些交際應酬,再想到要用來號令天下英雄時,就會發覺……」夏紅葉道:「發覺什麼?」呂青蓮道:「就會發覺血蟲琥珀就會不翼而飛、無影無蹤啦。」邱風先道:「怎麼會?血蟲琥珀到了金凱父子手裡,還會不翼而飛?」呂青蓮眨眨眼道:「怎麼不會?只要有個人肯出動,就連皇后娘娘的肚兜都能不翼而飛!」馬如風跳了起來:「你是說『神偷』丁六?」夏紅葉道:「可是,聽說『神偷』丁六一向是來無影去無蹤,誰能找到他?」呂青蓮又眨眨眼道:「別人當然找不到……」邱風先世道:「聽說神偷丁六近年來,輕易不肯出手?」呂青蓮還是眨眨眼道:「別人當然請不到他……」看他「老神在在」的模樣,小三子知道找對人了。
  難怪吳向春要他花這麼大工夫、繞這麼大一個圈子,收服這四位高傲得不得了的「公子」。
  原來吳向春也想到要動用「神偷」丁六,而知道「神偷」丁六的下落、能說動丁六出手的又只有這個呂青蓮,所以才要兜這麼大一個圈子,布這麼一個環境,結交這四位公子!這些心底話小三子不能說出來,只得故意歎氣道:「要弄得又熱鬧又轟動……」呂青蓮道:「這個更簡單,我們沿途盡量多約一些武林朋友,一起到『黃金谷』去。」小三子顯得非常興奮、道:「好,就這麼辦……」呂青蓮卻笑道:「既稱『武帝』不知能不能接得下我四人聯手?」小三子嚇一跳.道:「不不,我不能跟你們接招。贏也不是,輸也不好。」邱風先道:「為什麼?」小三子道:「我知道你們四位的個性……」他故意走過去,繞著那個坑走—圈,道:「要是贏了,就會失去你們四位好朋友,要我故意輸給你們,又好像太作假了……」邱風先冷笑道:「你以為一定會贏麼?」小三子望望他手上一對銀槍.道:「這樣好了,你也是使槍的名家,我就使一套槍法,請你指教……」他一招手,鐵飛瓊立刻將那桿重一百多斤的「霸王槍」取來。
  小三子隨隨便便的握槍一掄既無架勢,又無起手,卻捲起一股勁風。
  奇特的是這股風雖然強勁,卻不會風捲起地上積雪,倒是把樹上的梅花掃落了許多。
  呂青蓮正在為這些梅花惋措。誰知小三子在舞動的「霸王槍」之中,又造成一股氣流,裹住了這千百朵梅瓣,上下飛舞迴旋……「霸王槍」舞動的光華時而大盛,連人帶槍,騰身而起,槍尖直指晴空,飛起數丈之高,而那千百朵梅瓣,競也被氣流束成一條純紅的長龍,盤旋纏繞著他,直上高空!一聲清嘯,小三子自高空往「四公子」頭頂罩落,手中「霸王槍」一擺,在腳下疾速舞動,快得完全不見槍影,只覺得是一片光耀奪目的銀盤,盤上是鮮艷花瓣舞成的波風,波瀾中心才是他盤膝而坐,寶相莊嚴!強大的氣壓直逼而來,「十二飛龍」早已與「一鳳」「三鬼」退出老遠。
  「四公子」強自撐持,鬃發亂飛.衣衫「獵獵」作響,再想後退,已來不及了,勁風壓體而來,只得各自拔出兵刃相杭!幸而勁風一觸即退,飄然遠去,壓力驟減。
  小三子已經落在地上,拄槍而立。落下的梅花瓣在他周圍地上,圍成整整齊齊的圓圈。就像刻意用手一朵一朵的擺出來的一樣,沒有一朵是凌亂不齊的!只是剛才這片刻間的勁風襲體「四公子」都已虎口發麻,兵器差一點脫手。
  也是小三子故意相讓,提早收手,才沒有教他們當場出醜!「四公子」這才心悅誠服,由衷讚道:「好功夫。」小三子將「霸王槍」交給鐵飛瓊。向「四公子」拱手道:「不敢當,今後仍要借重四位大才……」「四公子」改口道:「陛下有任何差遣,趕場蹈火,在所不辭。」小三子笑道:「好,我們且一路賞雪飲酒,盡會天下英雄,沿路往『黃金谷』去。」「四公子」從來沒有這樣愉快過。
  他們從來自鳴清高,獨來獨往。今天結伴而行,惺惺相惜,有叨不完的話題。「十二飛龍」也都是名家子弟,與他「四公子」談得投機。
  再加上「一鳳」「三鬼」黑道上刁鑽古怪的經驗與見聞,更是聞所未聞,拍案叫絕!這個「武帝」少年心性,講話你呀我呀的一點架子也沒有,叫他陛下什麼的反而彆扭。
  這些人除了小三子,各個都是交遊廣闊,相識滿天下。不到幾天工夫,他們就集結了數不清的江湖朋友,更有用穿梭飛過的信鴿,與來往奔馳報信的快馬傳信。
  信鴿與快馬所報的消息只有一個:—年輕的新「武帝」出現,要到「黃金谷」去.為金世傑與霍小玉主持婚禮。信鴿與快馬報來的消息.立刻令沉寂已久的江湖,又熱鬧了起來。
  半年前「霍家堡」被屠的血淋淋故事又再度在大家心底復活。
  霍小玉不是受傷變成癡呆了嗎?她的傷好了?金世傑答應娶她了?大家都好奇!大家都猜測,這個年輕的新「武帝」是誰?什麼時候登基為「武帝」的?這麼重要的大事「帝王谷」為什麼沒有傳消息來?就像一股旋風、一股洪流,不但所經之處,造成轟動。
  就是他們所要去的途中,也有人成群結隊地夾道歡迎、爭睹「武帝」的風采。
  有人認得武林「四公子」!正在奇怪這位「武帝」到底有什麼魔力?能把這四個最桀驁不馴的傢伙,湊到一起,又能有說有笑的?也有人認得「十三太保」!也在奇怪這位「武帝」到底有什麼本事?能把『十三太保」變成「十二飛龍」。
  「十三太保」之首的金世傑又怎麼會不在其中的呢?會不會跟這次趕到「黃金谷」的事件有關?大家都趕來湊這份熱鬧,大家都擠進了「黃金谷」。大家都知道「黃金谷」是因為盛產黃金而出名。
  大家都知道「黃金谷」有的是錢。
  大家也都知道「黃金谷」最好客。
  「南霍北金,武林齊名。」南霍是「霍家堡」,北金就是「黃金谷」。數百年前「黃金谷」就是因為盛產黃金而出名。
  百餘年前的「黃金谷」谷主,更以一手「五花綿掌」內家功力,技冠群雄.而奠下了這片基業。
  百餘年來的「黃金谷」谷主,也都能繼承祖先事業,更能發揚光大。
  這一代的「黃金谷」主金凱更能將地位提升到「南霍北金,武林齊名」隱然是北武林的領袖地位。
  更能以金世傑與霍小玉聯姻,以穩固其領導地位。誰知江南霍家堡在半年前的一夜之間,慘遭滅門。「南霍」從此在江湖中除名,兇手至今造謠法外。
  「帝王谷」的「武帝」二十年前就已失蹤。
  因此算來.這天下武林的領導地位非他「黃金谷」谷主父子所屬啦!誰知這一批批的信鴿飛回來,一批批的快馬奔回來,那是說「年輕的新『武帝』出現,要到黃金谷來主持金世傑與霍小玉的婚禮。」現在更有大批的武林朋友,聞訊趕來,直把他「黃金谷」擠得水洩不通。
  幾位北武林中的「大哥大」級的人物,本都與他「黃金谷」互通聲氣,互為支援。聞訊趕來都問道:「金世傑與霍小玉真的要結婚了?」金凱氣急敗壞地否認:「誰說的?根本沒有這回事。」「怎麼會有這個傳言的呢?」「又怎麼會突然有個『武帝』出現的?這個『武帝』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黃金谷」谷主金凱冷笑,道:「如果是假?只怕難逃老夫的手掌心!」夕陽西下,彩霞滿天。
  萬里無雲,看樣子這兩天是不會下雪的了。
  「三鬼」來報說:「黃金谷」快到啦!」「一鳳」問:「快到了是多遠?」「三鬼」道:「不到五里。」小三子伸頭往外一望.看見好大一座山川,好大座城堡,四周好大一片平原!那真是好大一座城堡,採礦所挖出來的巨石,建築成高大雄偉的城牆門樓,生鐵鑄成的大門,門樓上有巨大的金字「黃金谷」!可是那座城堡大門卻關得緊緊的。已經有太多與「黃金谷」頗有淵源的人、想要進入而被擋了回來。
  已經進去太多了,再要無限制的讓人進來,只怕他「黃金谷」就要擠破啦!其實這是他們早已算準了的結果,所以小三子下令「紮營」。
  「三鬼」立刻高喊道:「武帝陛下有旨今日在此紮營,隨行之人,在道路兩旁排列,直到「黃金谷」大門。」跟隨而來的群眾轟然應諾!而且一傳十,十傳百,片刻間就已全部傳到了。
  所謂紮營,其實就是「十二飛龍」「四公子」「三鬼」等,十幾輛馬車,團團包圍住中央一輛更大、更豪華的馬車。
  車與車之間扯開幾塊篷布,地上鋪上乾草。
  隨行而來的江湖人物、武林英雄、觀看熱鬧的平民百姓,甚至趕著人潮來做生意的攤販,也都開始在道路兩旁排列開來。
  這數萬人立刻就將「黃金谷」前面的道路全都排滿。
  他們也都有樣學樣,在車旁也扯開篷布,地上鋪草,或坐或臥的休息下來。
  小攤販們開始流動兜售食物或自行埋鍋造飯.炊煙升起。
  人多了,口舌就多,謠言也多。各式各樣的謠言在傳播,有的說霍小玉已經被「黃金谷」謀害了;有的說霍小玉的病沒有好,金凱父子打算悔婚;有的說『武帝」明天就要攻打「黃金谷」;有的說根本就沒有「武帝」,這一切只是金凱父子在耍唬頭;謠言愈來愈多,愈來愈離奇,甚至自擁矛盾。
  但是「黃金谷」大門緊閉,不讓人進去,天太冷,把他們關在外面喝西北風,心中總不是滋味!寒冷的一夜終於過去,天終於亮了。
  「黃金谷」的大門終於打開。
  立刻驚動了守候在附近的人群,只見十六人騎駿馬拱衛著一身艷紅長袍的總管「朱衣神劍」王濱藻.往「武帝」駐紮的方向馳去。
  「黃金谷」的大門又在他們身後關上。
  一些想趁機進入「黃金谷」的,又是大失所望。
  不過不要緊,這王總管必定是奉了「黃金谷」谷主之命,前去恭迎「武帝」的,等一下他們還會再從這裡來的。
  總管王濱藻等人果然一路快奔,直至小三子帳前,一見竟是這樣簡單潦草的幾塊篷布,心中已有輕視之意,也不下馬,大聲呼喝道:「裡面有人嗎?起床了。」背後卻出現一個滿臉稚氣的年輕人,笑嘻嘻道:「你找這裡面的人麼?他們早就起床啦。」王濱藻一怔道:「早就起床了?到哪裡去了?」原來年輕人就是小三子,笑道:「他們不想見到你,所以—早就散開,去活動筋骨去啦。」王濱藻冷哼道:「『黃金谷』谷主要見他們,人卻不見了。」小三子道:「『黃金谷』谷主要見的人不是他們,而是我。」王濱藻又一怔!道:「你?你是誰?」小三子左手一揚,現出他那枚血紅的戒指,笑道:「你猜猜我是誰?」王濱藻大驚失色!他在「黃金谷」當總管多年,見慣了「黃金谷」谷主金凱手中戴著這枚戒指,怎麼會跑到他手上去了?但是現在不是研究這個的時候,他大聲道:「我沒有空跟你玩猜謎,我要找『武帝』!」小三子又笑了:「原來你不認識『武帝』?不要緊,你認不認識這個?」他掀開衣襟,露出那只「血蟲琥珀」來。
  王濱藻臉色更是蒼白:「你就是,你就是……」小三子把臉一沉,喝道:「見了『武帝』還不跪下?」不知何時,早已驚動四周的武林英雄豪傑,全都跪伏在地,齊聲高呼:「屬下參見『武帝』陛下。」就連王濱藻帶來的十六快騎,也都驚得下馬,跪伏在地,齊聲高呼:「屬下參見『武帝』陛下。」「一鳳」「三鬼」「四公子」「十二飛龍」一起越眾而出。將王濱藻圍住,怒喝:「該死的奴才。還不跪下?」王濱藻怒道:「誰知你是真是假!」「四公子」齊聲怒吼,就要動手!小三子喝道:「住手。」他向王濱藻道:「只有惡主,才會出惡奴!今天不教訓你,何以服眾?」只見緩緩伸手一抓一扯,距離一人多遠的王濱藻立刻就感覺到一股巨大的抓力!他立時出手一檔,但是遲了,這一抓之力,就猶如有一隻看不見的手,五隻看不見的手指正好抓住他肩頭五大穴.令得他左半身整個麻痺,絲毫也用不上力氣。
  這一抓一扯之力,竟然叫王濱藻在馬上再也坐不住,跌了下來。
  一片雪地,經過十多匹健馬的踐踏,地上已是一片泥濘,眼看王濱藻就要在泥地上跌個狗吃屎,小三子的手又虛空一托,向上一揚,一股勁風竟又將他托得高高飛起,再回那匹健馬背上去。
  這一丈多遠到距離,競能將一個大人甩來甩去,眾人驚得鼓掌叫好!誰知那馬兒卻突然地人立而起?長嘶揚蹄,又將王濱藻摔下馬來,弄得一身都是泥濘不堪!眾人一陣轟笑!小三子道:「這可不是我摔了你的……」這「黃金谷」總管王濱藻,號稱「朱衣神劍」,一身功夫只怕不在「黃金谷」谷主金凱之下。卻在此丟人現眼,頓叫羞愧得無地自容,就在滿地泥濘中倏地挺起,向小三子揮出許多污泥爛漿,身形卻滑溜如魚,緊跟泥漿之後,疾撲小三子,手中兩柄金劍一長一短,就如毒蛇的獠牙,直刺而至!這一招果然又狠又毒。「四公子」中的馬如風是使劍名家,竟也看得驚心動魄,脫口急呼:「陛下小心」小三子卻似驚得呆了,竟然連動也不動,等著他的劍互刺而來。鐵飛瓊嚇得緊閉著眼睛,慘呼一聲!誰知慘呼聲最大的,卻是那下毒手偷襲的王濱藻。那毒牙似的兩柄劍,也不知怎的?竟然刺入了他自己的大腿!兩條大腿各刺入了一劍,王濱藻疼得滿地打滾,鮮血混合泥漿,哀號震耳,不一會兒就痛昏了過去。
  十六名騎士大驚呼道:「陛下……」小三子卻是動都沒有動一下的站在那裡。
  十六名騎士也只好跪地不敢稍動。
  鐵飛瓊終於不忍,輕輕喚道:「陛下……」小三子這才歎了口氣,道:「我可是連手指都沒有動一下,是他自己刺自己的。」十六名騎士抖聲道:「是……」「帶他走吧!哼,如此囂張,叫金谷主趕快親自前來道歉,我等到明天日出前。」十六名騎士如獲大赦,應聲道:「是。」立刻上前點王濱藻穴道止血,也不敢將劍拔出來,扛了上馬,狼狽而去。
  「三鬼」大聲將圍觀之人驅散:「大家禁聲,不要吵鬧。『武帝』陛下要休息!」眾人這才對這位年輕『武帝」心悅誠服,躡手躡腳的散去,一點聲音都不敢發出。
  一散開之後,消息立刻就散佈出去,愈傳愈快,也愈傳愈變質,竟然把這「武帝」描繪得上天入地,跟天神下凡一樣,法力無邊了!高高的門樓上,遠遠的就看見十六騎扛著王總管飛馳而至,駐守的莊丁立刻打開大門。將他們迎了進去,又匆匆再將大門緊緊閉上。
  大批的群眾又是一陣嘩然。不過大家又在幸災樂禍,想看看這不可一世的「黃金谷」谷主到底肯不肯親自來向這個年輕的「武帝」低頭。
  「黃金谷」谷主金凱,正與「游氏雙雄」、慕容長青、「呂梁四傑」以及其他武林中的重量級人物坐等消息,十六騎卻抬了總管王濱藻回來。
  本來是耀武揚威而去的堂堂大總管,居然給他丟人現眼回來?金凱赫然震驚心中暗自大罵該死,但是表面上還是要加以慰勉一番。叫人抬到後面,治療休養。
  向那十六騎詢問經過,十六騎自然不敢隱瞞,詳詳細細,據實以告。
  一說到紅戒指,金世傑大驚:道:「怎麼是那蕭公子?」金凱道:「你認識他?」金世傑道:「這傢伙三天之內就把我辛辛苦苦結交的『十三太保』徹底瓦解了。」金凱皺眉道:「他殺了十二人?」金世傑恨聲道:「沒有,他一個都沒有殺,卻把十二個統統變成了他的朋友,成了我的敵人。」知子莫若父,金凱知道這個兒子氣量狹小,急功好利,因而把朋友都得罪了。
  他知道此刻在許多賓客面前不宜談這個問題,再繼續詢問十六騎,道:「這個『武帝』真的是『武帝』?」十六騎道:「小人見識很淺,只見到他拿出脖子上的項鏈,王總管臉色就變了……」金凱急道:「什麼樣的項鏈?」十六騎道:「小人說不清楚,好像一粒透明的枇杷,裡面有一隻紅色的蟲子……」慕容長青與「呂梁四傑」同聲驚駭,道:「血蟲琥珀!」「游氏雙雄」亦驚道:「果然是『武帝』傳人。」金凱道:「果然是『武帝』來了……」金世傑臉色蒼白.道:「這下怎麼辦?」金凱道:「這又有什麼不得了?頂多你委屈一點,照他的意思,跟霍小玉結婚不就行啦!」金世傑叫道:「這不是強人所難麼?」金凱道:「傻孩子,你就娶了她,要是不滿意,還不是任由你三妻四妾,誰來管你?」金世傑道:「可是……」他當然也知道沒有人會管他。
  他遲遲不肯娶霍小玉,並不是因她癡呆尚未復元,而是另一個更重的心結。霍小玉跌入亂葬崗的墓穴之底,經過了三天兩夜,是有個「人」跟她在一起的!不但縛在她大腿上的粗劣布條,是從一件男人衣服上扯下來的,而且還差一點親手殺死了他,後來被那臭小子逃入石隙中,也因此丟了六、七名屬下的性命。
  雖然最後終究用巨石壓在底下,出了一口惡氣,可一想到她曾經被另外一個人,摟摟抱抱的過了三天,他的心就絞痛,打死他也不肯娶別人抱過的女人為妻子!可是今天……他心中一急,立刻又是一陣疼痛,冷汗直流。
  他中的那枚「焚身附穴釘」又發作了,他不願被在座那些英雄豪傑們見到,他起身到後面去,後面還有一批他的死黨朋友。
  金凱見兒子這樣頹然離去,也只有長歎,轉頭吩咐十六騎.道:「你們且先退下。」十六騎恭聲道:「是……不過那個『武帝』還交代了一句話。」金凱道:「什麼話?」十六騎道:「他說要谷主趕快親自前去請罪,否則明天日出,就要殺進來。」金凱拍案大吼:「放屁!」十六騎驚道:「是是,屬下放屁……」這十六名騎士倉皇退走。
  索凱餘怒未息,咬牙道:「小子可惡。」「游氏雙雄」大怒,道:「咱們兄第去跟他拼了。」慕容長青急阻止,道:「不可。」「游氏雙雄」怒道:「你以為咱們兄弟打不過他麼?」「呂梁四傑」也挺身而起.道:「盡可再加上我們兄弟四個。」慕容長青道:「『武帝』可以號令群雄,你兄弟二人能訂得過外面那麼多人麼?」「游氏雙雄」恨得牙癢,也莫可奈何。
  慕容長青再自告奮又道:「待老夫先去探探他的口氣,回來再作打算。」金凱立刻道:「那就勞駕你走一趟啦。」「黃金谷」的大門又開了,守候在附近的人群又是一陣騷動。
  這次出來的,竟然不是「黃金谷」谷主,只有一匹馬,一個人,號稱「三手胡」的慕容長青!本想看熱鬧的群眾,頓時一片失望——這次「黃金谷」的大門竟然也不再關上,似乎歡迎所有的人進去作客。
  但是奇怪的是,這次不但沒有人再往裡面擠,反而有大批的人像逃難似的往外面逃!駐守在門口的壯丁問道:「你們怎麼啦?」這些人回答道:「你們谷主不肯親自去迎接『武帝』明天清早就要來攻打,我們才不要玉石俱焚。」慕容長青聽在耳中,心頭暗歎人心不古、世道日宏,單人匹馬,來到小三子的帳前,恭聲道:「慕容長青求見『武帝』陛下。」本以為會有一陣雷霆之怒。
  沒想到小三子立刻出現,熱誠歡迎,道:「我就是『武帝』你老人家求見,有什麼貴事?」小三子也不將客人請入帳篷就在門口這一大片空地上站著,立刻就圍了一大群瞧熱鬧的群眾。
  人多吵雜,擁擠不堪,幸有「一鳳」「三鬼」「四公子」「十二飛龍」在四周維持秩序,將他們攔在一段距離之外。
  慕容長青頗感意外!仍不敢放肆,恭聲道:「屬下慕容長青……」小三子道:「是,我在裡面就聽到了你叫慕容長青。」慕容長青一怔,道:「是,屬下正好在『黃金谷』做客……」小三子又道:「我知道,我知道,說話不用兜圈子。有什麼事直截了當、開門見山的說出來。」慕容長青呆住了!怎麼現在的年輕人連「客套」禮貌都不懂了?小三子道:「你既然說不出來,不如我來猜猜看……『黃金谷』谷主拉不下臉來賠罪道歉,你老人家是來做和事佬的。」慕容長青歎道:「陛下果然聖明……」小三子笑道:「好,我就賣你老人家一個面子,他不用低聲下氣的來道歉啦。」慕容長青大鬆了口氣,道:「多謝陛下。」小三子笑道:「其實我這次來的目的,並不是來生氣打架的,而是想討杯喜酒喝!」慕容長青的臉又沉了下來,歎道:「可是,少谷主金世傑,似乎有些……」小三子的臉也沉下來了,道:「好不識拾舉。這霍小玉有哪一點不好?他為什麼要推三阻四的?」他這臉色一沉,居然不怒而威!慕容長青不由得嚇了一跳,恭聲道:「霍小玉家遭巨變,悲傷過度,至今還未清醒……」小三子冷笑道:「當年霍家堡聲勢正旺時就急著跟人家聯姻,如今人家遭了巨變,就可以不要這親事了麼?」抬頭盯視著他:「你說這樣應該麼?」慕容長青不知如何回答。
  小三子又道:「哎,他若是心不甘情不願,就算迫他娶了,這霍小玉日後也不見得就幸福。」慕容長青深有同感,歎道:「這霍小玉也真命苦……」小三子驀地大聲道:「他不要,我要。」慕容長青嚇一跳:「陛下?」就連四周圍觀的群眾,亦不由驚得張口結舌!小三子道:「金家父子可以這樣不仁不義,我可不能坐視不管……我要把霍小玉帶走。」慕容長青大感為難,喃喃道:「可是,這霍小玉是他金家三媒六聘,名正言順的未婚妻……」小三子賭氣道:「我就要。」慕容長青昂首道:「就算你是『武帝』也不能強奪。」小三子一把扯下脖子上的「血蟲琥珀」。扔在地上,吼道:「我現在不是『武帝』能不能強奪?」慕容長青望著地上的「血蟲琥珀」臉色數變,試探著道:「你若不是『武帝』又何必強奪?」小三子喜道:「你說什麼?」慕容長青道:「你若肯用這東西交換,我保證你可以帶走霍小玉……」小三子一把捉住他,道:「你說的是真的?」慕容長青也道:「你說的也是真的?」小三子大聲道:「我當然說真的。」他伸手一指周圍這些圍觀之人:「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我還能說謊麼?」圍觀之人都大聲嘩然,他們實在想不通這個年輕人,怎麼連「武帝」都不做?慕容長青還是怕他反悔,拾起地上「血蟲琥珀」道:「好,我這就回去叫他們把霍小玉送出來。」小三子卻一把又奪了回來,掛回自己脖子上,道:「不行!我信得過你,卻信不過金凱、金世傑!」慕容長青道:「那你要怎麼樣?」小三子道:「我跟你一起去。」慕容長青道:「這……」小三子道:「你怕什麼?怕我會搶奪?」他轉身向「一鳳」「三鬼」「四公子」「十二飛龍」道:「你們統統留在這裡,一個都不許跟來。」又轉向圍觀群眾,道:「談不成,我還是『武帝』,談成了『武帝』就是姓金的啦!們所以你最好不要太過份得罪了他們。」這倒是句真心話,人群一陣騷動。小三子已跨上鐵飛瓊牽來的駿馬,手持一丈三尺長的「霸王槍」與慕容長青一起,往「黃金谷」從容而去!群眾們倒是立刻一哄而散,他們趕著去傳消息去啦!這真是個天大的消息,人人部驚得呆了。這消息立刻就傳給了朋友,再傳給朋友的朋友……消息當然也很快就傳入了「黃金谷」,絕對比他二人前進的速度快很多!吳向春笑道:「原來『武帝』陛下還真的會演戲。」鐵飛瓊擔心道:「他進『黃金谷』會不會有問題?」呂青蓮笑道:「這位蕭少爺聰明得很,絕對不會有問題的……」他向眾人一拱手,道:「我要去找神偷『丁六』了,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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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8 08:08:35 |只看該作者
第16章 黃金谷主
  消息傳得真快,沿途群眾都聽說他決定用「武帝」的位置去換霍小玉。這種不愛江山愛美人的情懷,果然都對他報以最熱烈的掌聲。
  圍觀的群眾全都聚集在門口,希望小三子趕快打消這個傻念頭,趕快掉頭回去。
  誰知這小三子卻似英雄凱旋似的高舉雙手,接受群眾的歡呼!圍觀的群眾目送小三子隨慕容長青進入「黃金谷」。
  厚重的鐵門又緊緊地關了起來,不由為他惋惜。
  以「黃金谷」谷主的梟雄心態,這樣一個年輕小伙子隻身而入,豈非是羊入虎口,有去無回?「黃金谷」谷主金凱也得到消息,認為是天大的好事。喜孜孜地親自迎到門口,親切地握著他的手,把小三子迎進一座巨大的正廳,讓到主座。又為他介紹在座的「游氏雙雄」「呂梁四傑」以及其他武林中的重量人物。
  小三子突然大聲道:「我不坐了。」慕容長青驚道:「為什麼?」小三子道:「這裡有人瞧我不順眼,我坐著也沒有意思。」金凱道:「他們都是老夫的朋友,怎會有人瞧你不順眼?」小三子指著「游氏雙雄」道:「這兩個傢伙眼睛裡儘是不滿之色。」又指著「呂梁四傑」道:「還有這四個,一臉不服氣的樣子!」慕容長青心中暗驚。這年輕人的目光好厲害,急忙辯道:「不會不會,他們絕對不會。」小三子將衣襟裡的「血蟲琥珀」取到外面明顯的地方來,大聲道:「有誰敢不承認我是『武帝』的?」廳中諸人沒有人敢不承認。
  小三子又大喝道:「既然大家都承認我是『武帝』你們見了『武帝』還不跪下?」眾人全都一怔。
  但是他們全都是「黃金谷」的客人或是屬下,大家都不由自主地望向做主人的金凱。
  小三子哈哈大笑,道:「金凱呀!你也實在太笨了,現在你不尊敬我,等一下這東西交給了你,還有人會尊敬你麼?」金凱恍然大悟,急忙離座而起,跪伏到地上,恭聲道:「屬下金凱,叩見『武帝』陛下。」這樣一來,廳中所有的人全都跪伏到地上,恭聲道:「叩見『武帝』陛下。」小三子已經習慣別人對他跪叩了,所以自己先在主位上坐好,然後很從容的對他們擺擺手,道:「平身。」眾人這才起身,金凱正在陶醉著不用多久自己當了「武帝」該有多威風時,屁股就往椅子上坐,忽聽小三子從鼻子裡重重地「喂」了一聲。
  金凱一怔。竟然趕快垂手站姑,不敢坐下。
  眾人自然也不敢坐下,全都垂手恭立,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小三子又道:「『游氏雙雄』、『呂梁四傑』跪下聽令。」這六個人滿臉憤恨,咬牙切齒。小三子冷笑道:「你們六人如此不敬『武帝』等金谷主當了『武帝』又豈能輕易饒了你們?」這六人不由自主地望向金凱,果見他眼中有凌厲光芒,不由得嚇出一身冷汗,急忙跪下,恭聲道:「屬下聽命。」小三子道:「你們到底也不服氣.不過也不要緊了,你們也不用跪多久的……」他轉向慕容長青,道:「你不是說客麼?你怎麼不幫我們兩邊說說看!」慕容長青吸了口氣,向金凱道:「這位「武帝」跟你交換霍小玉姑娘……」這個消息早有人傳來給他了,金凱也胸有成竹,回答道:「陛下當然不會當著天下英雄的面,到我『黃金谷』來開玩笑吧?」小三子道:「當然不會,但是我可不想吃虧上當,所以要先看看貨色。」金凱當然知道他會有此要求,拍拍手道:「來人啊!去把霍小玉姑娘請來。」廳外轟然答應,腳步飛奔而去。
  小三子回頭四望,道:「奇怪,怎麼不見金世傑?」金凱道:「他有病,不舒服……」小三子笑道:「我知道他得的是什麼病,也知道什麼藥能醫得好他……」金凱道:「真的麼?」小三子道:「不信,你叫地出來讓我看看?」「黃金谷」谷主的訓練真嚴格。屬下的辦事效率極高,才幾句話的工夫,他們就真的把霍小玉請了出來。
  一身素淨,臉上全無血色,目光呆滯無神,卻仍是當日在地穴之底與他生死纏綿的霍小玉!小三子心中一陣悸動,正想衝上去將她抱在懷中……忽聽金凱也重重的「喂」了一聲。
  他強行壓制自己的衝動,他必須按照他們商量好的步驟,按部就班,逐步去做,否則稍一不慎,就會在這「黃金谷」內粉身碎骨,永世不得超生,不但會害了自己也會害了霍小玉霍小玉是由兩位丫環挽扶著出來的,小三子起身,將自己坐的這張巨大太師椅讓出來.道:「扶她過來坐下。」兩位丫環挽扶著霍小玉來坐好,小三子再道:「好了,你們退下去。」兩位丫環又回頭望金凱。
  小三子驀地大喝道「叫你們下去就下去。」這兩個丫環猛地嚇一跳,只好乖乖退開。
  小三子卻注意到霍小玉原來呆滯的眼睛裡,有一絲異樣的神彩,卻只是一閃而逝,又回復到不知不覺,不思不想的模樣。
  只是一瞬間的神彩,已足夠教小三子心神震動,欣喜若狂了。
  小三子深深地吸口氣,向金凱道:「很好,我決定交換。」金凱立刻萬分激動,急忙道:「東西可以給我了吧!」小三子道:「不急,你們全部退開,退到一丈之外。」金凱怒道:「為什麼?」小三子道:「我怕你們對霍小玉姑娘暗下手腳。」金凱怒恨,也只好叫大家一起退開。
  小三子又道:「去把金世傑叫出來,我有話對他說。」金凱道:「告訴過你,他病了。」小三子道:「病了也要抬來,死了也要跟他把話說清。」大廳口走出金世傑,道:「我來了,有什麼話就說吧。」小三子舉起這枚「血蟲琥珀」喝道:「大膽金世傑,見了『武帝』還不跪下。」金世傑怒道:「你說什麼?」小三子道:「我只是要你知道,無論任何人,誰有了這枚『血蟲琥珀』誰就是『武林之帝』,就能號令群雄,唯我獨尊。」金世傑道:「我當然知道。」小三子道:「我要用這枚『血蟲琥珀』交換霍小玉姑娘,你說值不值得?」金世傑道:「當然值得。」小三子道:「這樣說,你是答應了?」金世傑道:「當然答應。」小三子道:「霍小玉姑娘是你的老婆,所以這枚『血蟲琥珀』就應該給你,對不對?」金世傑道:「對。」金凱卻厲聲道:「胡說。」小三子道:「誰有這枚『血蟲琥珀』誰就是武林至尊,趕快跪下,我好傳給你……」金世傑果然跪下。
  金凱卻厲聲道:「拿來。」小三子急吼道:「站住。誰要過來,我就將這玩意捏碎,大家都不用玩。」他父子二人果然都不敢稍動。
  小三子赫然大笑道:「真傷腦筋,父子兩個都爭著要,我該給誰呢?」金世傑道:「老婆是我的,當然應該給我。」金凱道:「你這老婆是我給你定的,當然應該給我。」小三子大笑道:「好,等你父子二人商量好了再說……」他將手中「霸王槍」重重地往地上一頓「砰」地一聲,尺許厚的鋪地青石碎裂,鐵槍已插入裂縫中。
  「黃金谷」的這座大廳非常豪華巨大雄偉。除了四周牆壁門面之外,中央亦有兩排各八根巨大的木柱,都是兩人合抱的紅儈原木,豎在鼓形的石墩之上,支撐著萬斤巨廈。
  小三子竟彎下腰來,側身貼著木柱,一手反勾,將柱子挽在腰間,試了試重量。
  金凱父子俱都驚叫:「你要幹什麼?」小三子笑道:「看了就知道。」只見他在手心吐上口水,雙掌互搓,再雙腿半彎,馬蹲檔式,又用剛才的方法,伸手倒挽木柱,吐氣開聲,喝道:「起。」「凌霄神功」發揮到極致,全身真力全部運到手腿之間,果然好大神力!只聽一陣嘎嘎作響,橫樑吵吱屋瓦賴筋、有的龜裂、有的碎塊紛紛掉落,塵屑飛揚。
  眾人驚懼,膽小的丫環、僕役嚇得逃出大廳。
  幾個身份地位較高的人物,盡量壓制慌亂,看看他那底要幹什麼。
  只見小三子竟能將這萬斤柱子,抬得離開石墩尺許,另一隻手卻伸入石墩中心處,運起神功一抓
  ,堅硬的花崗石墩,竟粉末紛飛地被他挖出一個拳大的洞來。
  然後他一把扯下脖子上的「血蟲琥珀」在眾目睽睽之下,放入這個洞中,然後再將這根樑柱緩緩放回石墩上,回復了原狀!就這樣,那個無價之寶的「血蟲琥珀」就穩穩當當,安安全全的被壓在大柱之下了。
  他表演了這手神力,眾人都目瞪口呆,驚奇不已。
  小三子放好了柱子,拍拍身上塵土,向「游氏雙雄」與「呂梁四傑」笑道:「好啦,我現在已經沒有『血蟲琥珀』了,已經不是『武帝』了,你們可以不用跪了,起來吧。」他六人早已瞥了一肚子氣,立時挺身而起,虎吼一聲,一柄劍、兩把刀、兩桿紅櫻槍,和一對判官筆,交織成一張奪命的網,要一舉奪去小三子的命。
  小三子根本也沒有對敵的經驗,尤其沒有學過什麼刀法、槍技、筆法,但是「凌霄神功」已通,這些都已不在他眼中。
  「凌霄神功」使小三子變得耳聰目明,這六人的攻勢在小三子眼中看來,竟似幼稚的小孩子在玩刀玩槍,又慢又笨又錯誤百出。
  他只是伸手一抓一摔,就將他們的兵器全都奪下,撲撲連聲,全都深深地插在那木柱上,非常接近石墩壓住「血蟲琥珀」之處。
  這六人在一招間就丟了兵器,還以為小三子是在變魔術!心中怒氣更盛,厲吼道:「我跟你拼了。」這次他們竟然真的拚命,完全不用什麼什麼招式,只是將全部精力集中在拳頭上,撲過來就打!這種打法在小三子看來更是幼稚可笑。他一伸手就撥轉了游氏大雄的拳頭,迎向了游氏小雄的拳頭,再雙手捉住呂梁這二傑的拳頭,迎向了呂粱那二傑的拳頭.只聽到碎碎碰碰的一陣亂響,這六個自命不凡的傢伙,都抱著自己的手,痛得在地上打滾。
  他們當然也有朋友的,他們的朋友急忙把他們扶起來時才發覺他們的手骨全都粉碎。
  慕容長青道:「你好狠心。」小三子道:「又不是我打的,是他們自己!」慕容長青道:「其實你只須稍稍撥開就好,用不著讓他們骨頭粉碎的。」小三子道:「說的好聽,以他們這種動不動就要揍人的毛病,他們打碎過多少人的骨頭?以後還會再打碎多少人的骨頭。」慕容長青當然瞭解他們的人,事已至此,也只有長歎不語。
  小三子昂然而立,道:「我現在已經不是『武帝』,你們用不著再顧慮我的身份,也不必顧慮破壞了『血蟲琥珀』還有誰對我不服氣、看不順服的?儘管跳出來。」除了金凱父子,還有一大堆武林人物,將他與霍小玉團團圍困在中間。
  小三子視若無睹,笑道:「只是記得不要在我面前玩兵器,這根木柱已經禁不住再砍幾下了,要是一個不小心壓碎了寶貝,弄塌了大廳,可不好玩。」金凱趕快吩咐這些人、道:「各位千萬瞧在老夫面子上,莫在此處與他爭鬥,退遠些,退遠些。」小三子笑道:「不錯不錯,再過不久『黃金谷』谷主或者是他兒子金世傑,總是他們姓金的其中一人。當得成『武帝』所以你們大家還是乖乖聽他的話,退遠些……」金世傑臉色又變,金凱怒吼道:「姓蕭的,你不要挑撥我父子感情。」小三子赫然大笑道:「你們父子的感情已經不用我挑撥,就已經快要完蛋啦!」他舉起手指上那只紅寶石的戒指向金世傑道:「你想不想知道我怎麼會有這一個戒指的?」金世傑整張臉變成鐵青,卻堅持著不回頭望向他的父親,咬緊牙根道:「不想。」小三子又笑,道:「好!有志氣。那麼你想不想知道,那日在亂葬崗的墓穴之底,你派人追殺的那個臭小子是誰?」金世傑突然間臉色大變。那天在墓穴之底的幾個人全都被殺滅口,魂歸離天,此事再也無人知道啦,除非……他驀然醒悟,厲吼著:「原來是你?」這是一件一直壓抑在他心底的問號,一直在啃噬著他的心!如今答案揭曉,他瘋狂似的疾撲而上:「納命來。」所謂「殺父之仇,奪妻之恨。」金世傑似乎已經忘了他早已是小三子的手下敗將,已經忘了他早已受了傷。
  這金世傑雖已受傷,這一撲之勢仍是銳不可擋,他「黃金谷」的成名絕技「五花綿掌」以雙掌同時拍出。
  小三子就曾經傷在這雙「五花綿掌」之下.上一次當學一次乖,立時滴溜溜一轉身子,將他的攻勢轉到一旁。誰知這「五花綿掌』的奧妙不在開始,而在後續。所謂「綿」字就是後手延綿不斷的意思。
  又急又快,又毒又狠的一連串綿掌打在身上,雖然有「凌霄神功」不斷的反震過去,小三子還是一陣頭暈腦脹,腸胃翻攪,幾乎支撐不住!兒子尚且如此,老子出來那還得了?小三知道再不能容情,看準時機,一枚「焚身附穴釘」拍在金世傑後肩上。
  他慘叫一聲踉蹌向前跌,正好撲在那根壓住了「血蟲琥珀」的大柱上。
  這根紅榜木柱雖然結實,上面被萬斤屋頂壓住,基部又被「游氏雙雄」「呂梁四傑」的六、七件兵器貫透,早已木質崩裂,搖搖欲墜。再經金世傑這樣一撞,更是吱嘎亂響,粉屑紛降,隨時都會倒塌!金凱急叫:「不能再碰那柱子。」掠身而上,伸手將他拉開。
  金世傑仍拚命掙扎叫嚷道:「你放手,我要跟他拼了。」金凱一耳光摑去,怒道:「你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你不是拚命,而是送命。」金世傑已狀若瘋狂,歇斯底里大吼大叫道:「送命就送命,反正我活著也沒有意思。老婆送給了別人『武帝』也輪不到我。」有個這樣丟人的兒子,教他這張老臉往哪裡擱?怕他再講出更難聽的話來.金凱一指點中了他的昏穴.將他交到屬下手中,道:「帶他進去休息。」小三子五臟內翻攪,用力跟著氣,有些頭暈,如果此時金凱再來攻擊,他就必死無疑,幸好他仍然站在這根木柱之旁,他有把握隨時弄塌這根木柱。
  金凱也深深感覺出這個年輕人的確是生平大敵,今日如果不乘此機會一舉殲除,將來必是心腹之患。他眼中露出了凌厲的殺機。
  小三子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但是他仍能強自鎮定,他知道金凱絕對不會現在對他採取攻擊。
  金凱是在投鼠忌器,畢竟這枚「血蟲琥珀」是世間難得的寶貝,有了它,就可以武林稱帝,號令群雄,到時候再慢慢的發落他也不遲!金凱開口道:「好了,你可以帶著霍小玉離開了。」小三子又歎了口氣,挺胸而立。道:「不,我不能這樣偷偷摸摸的帶著霍小玉離開。」金凱道:「這裡還有這麼多武林朋友,怎能算是偷愉模摸呢?」小三子道:「這麼多武林朋友,個個是你的心腹,可沒有一個是我的朋友。」金凱道:「那你想怎麼樣?」小三子道
  「趕快把霍小玉的家人都請來。」金凱道:「霍小玉的家人?」小三子道:「不錯,霍家堡雖然被屠,她還有大姊嫁給了大姐夫,也有二姊嫁結了二姐夫,另有還有一位三姐在峨眉出家!」金凱道:「你倒弄得很清楚。」小三子道:「快去統統找來,少一個都不行。」金凱道:「這要很多天……」小三子道:「多少天都沒有關係,這個寶貝壓在大柱子底下,你也不怕我偷,我他不怕你拿。」他走過去挨著霍小玉.道:「快去弄些吃的喝的來,我們餓死啦。」金凱心不甘情不願!小三子拔起地上「霸王槍」一揮手就像戳豆腐一樣的戳入那木柱裡,大聲道:「地上這塊石頭我可以弄得碎.這個石墩我弄不弄得碎?」金凱嚇一跳。
  小三子冷笑道:「我隨時可以毀了這個寶貝,你信是不信?」金凱又嚇一跳。
  小三子又喝道:「有膽量就弄些殺手來!或是弄些迷藥、毒藥之類的來試試看。」金凱急忙道:「不會不會,你放心,千萬不要弄壞了寶貝。」回頭吩咐屬下:「快去弄些吃的喝的來,他們餓死啦。」小三子吃得飽、喝得足,又大叫道:「快來人,統統收拾乾淨。」這些屬下們早已受了金凱的吩咐,盡量配合他,千萬不能惹他生氣。只好趕快來收拾打掃擦拭,把這裡弄得乾乾淨淨。
  小三子又指揮他們將這座大廳內的八仙桌、太師椅、花架書櫃,全都搬來,在這木柱旁邊,圍出一個小天地。
  又把窗簾帳幔扯來,將這裡圍好,變成一個隱秘的房間,把霍小玉藏在裡面,以策安全。
  房間的門就正對著這根大木柱,金凱派來監視的人可以從各個角度,很清楚的看到插滿了兵器,岌岌可危的巨大木柱,但是卻又恰好看不到那「房間」的裡面。
  房間裡面的小三子當然也可以看到這個柱子的,他自然也不怕有人會偷偷的來挖開木柱偷走這枚「血蟲琥珀」的。
  又喊道:「去找兩個丫頭,弄水來給霍小玉姑娘洗澡換衣服。」屬下們又趕快去把原來服侍霍小玉的丫環找來,所有的衣服用具都是現成的。
  小三子走到外面來,靠坐在石墩上休息,讓丫頭們在裡面服侍霍小玉沐浴更衣,梳頭打扮得煥然一新!除了臉色蒼白些,眼神呆滯些,丫環們實在看不出來,這霍小玉姑娘怎麼會是病人?小三子竟也看得有些癡迷。丫環們嘰嘰咕咕地偷笑,悄悄地全都退走。
  小三子又喚住,道:「去把她的被子、枕頭都搬來,不然她怎麼睡覺?」丫環們道了聲:「是。」轉身離去。小三子走過去將霍小玉抱住,輕聲呼喚道:「霍小玉,你還記得我麼?」霍小玉仍無動靜,小三子痛惜萬分將她緊緊摟住,悲泣道:「可憐的小玉,你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他激情地吻著她的香唇,吻著她的粉頸,道:「我有『地液瓊漿』我一定能把你救好……」霍小玉卻在他身邊嗤嗤的笑道:「癢死我了……」小三子又驚又喜!捧住她的臉道:「你醒了?你真的醒了?」她卻又是呆滯癡迷如故,小三子用力搖晃著她,悲鳴道:「你看著我,告訴我你認得我。」「沒有用的。我們照顧霍姑娘有半年了,她一直就是這個樣子……」原來是丫環們抱了被子、枕頭進來,在兩張桌子拼成的床上鋪好,這才告辭退去。
  小三子仍在抱著霍小玉癡癡發呆。
  金凱派出的人遠遠監視著這根柱子,以防他偷偷挖了偷偷逃走!金凱已派出快馬,分三路疾馳去請霍家的人去了……但這樣快馬奔馳,至少也要十天以上才能回得來。
  金凱心急如焚。又聽到唯一的獨子金世傑在房裡一聲聲的哀叫。他剛才已探過金世傑的病,他後肩上又中了一枚「焚身附穴釘」。金凱自認為武功高強,試了許多方法,仍是解不了這獨門手法,又氣又恨!突然又聽到外面鼓噪吵鬧之聲,金凱大怒吼道:「什麼事?」屬下報曰:「『玉蝶門』帶了大批娘子軍,想要闖進來。」金凱冷哼,道:「擋在外面,登城者斬。」又一批屬下來報曰:「『帝王谷』玲瓏姊妹帶了大批人馬想要闖進來。」金凱怒吼道:「好大的膽子?竟敢到我黃金谷來撒野?」又有屬下來報道:「霍家大姐、二姐都到了。」金凱上了城樓,果然認出大姊皇甫牧夫婦與二姊蔡令敦夫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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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8 08:11:38 |只看該作者
  更有成千上萬的英雄好漢,不知是他們的屬下,還是看熱鬧的群眾?金凱一怔。道:「奇怪?快馬剛剛才出發,霍家的人怎麼會這麼快就到了?」慕容長青道:「這中間定有蹊蹺,還是小心為是。」皇甫牧與蔡令敦已揚聲大吼道:「金世傑呢?你把我妹子弄到呀裡去了?」大姊、二姊亦叫道:「金凱,有人說你把我妹子賣掉了,是也不是?」周詩婷早就與他們串通好了,領著她「玉蝶門」娘子軍齊聲大叫:「金世傑,你『賣老婆做大舅』你要不要臉?」「玲就姐妹」也是早就與他們串通好了,領著她的大批人馬齊聲大叫:「金凱,你把兒子媳婦一齊出賣了,自己想當『武帝』羞也不羞?」圍在四周的武林人物都是豪傑之士,各個義憤填贗,振臂大吼:「不要臉,金家父子真不要臉。」金凱氣得幾乎暈倒,怒吼道:「放屁,胡說。」大姊叫道:「是真是假,叫我妹子出來讓我瞧瞧。」這個要求極合理,急派慕容長青去請。
  小三子卻道:「不行,你們人多勢眾,寶貝又已經壓在這柱底下了,萬一定在半路,你們群起而攻,我就糟了。」慕容長青道:「那該怎麼辦?」小三子道:「一定要讓霍家的人進來,護送我們出去」慕容長青只好再來回報。
  金凱交不出人來,霍小玉等於已挾持在小三子手上。
  蔡令敦亦吼道:「不然讓我們進去瞧瞧。」這個要求也合理,他本來就快馬去請他們來,但是沒想到一下子來了這麼多。
  皇甫牧大叫:「你再不開門,我們就攻進去。」周詩婷領頭大叫:「對,我們攻進去,我們攻進去。」成千上萬的群眾一起鼓噪:「攻進去,攻進去。」金凱大喝一聲:「住口『黃金谷』也是你們放肆的地方麼?」他下令道:「除了霍家的人誰也不准進來,否則格殺勿論。」他是以內家真力將聲音遠遠傳送出去,果然收到威嚇之效。
  皇甫牧與蔡令敦夫婦有意要進去,周詩婷大叫:「不行,你們人單勢孤、我們不放心。」皇甫牧與蔡令敦夫婦轉頭向大家宣佈:「就我們四個人進去,一柱香為限,如果還沒有領著霍小玉與蕭少爺出來,就表示我們已經遇害,你們就開始攻城,替我們報仇。」周詩婷又領頭大叫:「好,我們就用火攻,殺他個片甲不留,為諸位報仇。」金凱倒是不怕他們攻城,他只要讓霍家的人進去給那小子看看,再把他們全都平安的送出來,就一切皆大歡喜。
  金凱與霍家本是兒親家,本應是團結一致,至少也不應反目成仇。
  只因為發生霍家堡的不幸事件之後,霍家把倖免於難的霍小玉,送到名分已定的金家。長達半年之久,金家竟遲遲不肯正式成親,似有悔婚之意?金家到底在悔什麼?又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突然有謠言說金家要把霍小玉賣了。是可忍孰不可忍,除了三姊已在峨眉出家,法號慈雲,不再管俗家瑣事,兩個姊姊都嫁給有頭有臉的人物,當然要來問個明白,討個公道。
  金凱見他們正在氣頭上,再解釋也沒有用,只得先帶到大廳去與那個臭小子見面,當面把話說清楚。
  這裡圍滿了奉命守候監視的高手,見到谷主親自領著貴賓光臨,紛紛讓出路來。
  一座富麗堂皇的大廳,就被這臭小子的蠻力撥動柱子,而弄得四處有明顯龜裂,碎瓦斷木,散了滿地,桌椅花架被拖去堆在一起,窗簾帳幔也被扯丟圍在那一堆桌椅四周……這座大廳已經滿目瘡痍。尤其刺眼的,是這根大柱上插滿了七、八件兵器,都能透柱而過,幾乎已將這堅實的木柱劑開,使得整座大廳岌岌可危。
  大姊霍曼雪心中暗驚,卻厲聲道:「你把我們帶到這裡來做什麼?」金凱道:「你們不是要見霍小玉姑娘麼?她就在這裡面。」霍曼雪驚道:「她怎麼會在這裡面?」金凱也不理向裡面喝道:「喂,臭小子,霍家的大姐、二姊都來啦,你們還不出來?」這裡面卻沒有回答,情況似乎有些不對!金凱心中暗驚,大聲道:「再不出來,可別怪老夫不客氣了?」這裡面仍無聲息。
  金凱含怒一掠而至,伸手一扯,將帳幔桌椅全部拉倒,才發覺這裡面根本就是空的。
  金凱大驚失色,怒吼:「這是怎麼回事?」奉命守候監視的高手們嚇得面無人色,慌忙跪下叩頭道:「屬下等人,輪班守候,嚴密監視.絕對沒有疏漏……」金凱吼道:「沒有疏漏?這麼大兩個人會化成空氣消失了?」這批高手拚命磕頭:「屬下該死,屬下該死!」大姊霍曼雪冷笑道:「好了,不用演戲了……」二姊霍曼雲冷哼道:「我那可憐的小妹是病死了?還是被你們謀害了?」金凱怒道:「你們胡說什麼?」大姊夫皇甫牧瞪眼道:「你凶什麼?想把我們也殺了滅口不成?」二姊夫蔡令敦亦道:「請記住,現在只剩下半柱香的時間。」金凱氣急敗壞,道:「一定是被那臭小子溜掉了……」他回頭向那些跪在地上的屬下吼道:「你們都是死人呀?還不去追?」他們向哪裡去追?但是總不能跪在這裡等挨罵,立刻起身,一哄而散!金凱自己當然也急奔而出,整座大廳就變成了死寂。
  霍家四人卻冷靜地留在原地,等候事情的發展。霍曼雪道:「你們看,這是怎麼回事?」霍曼雲道:「我看我們要先求自保……」蔡令敦接口道:「不錯,不管這金凱是不是在做戲?都不可能在半枝香之間交出個人來,我們如不去阻止外面,他們立刻攻城,兩敗俱傷,生靈塗炭。」皇甫牧深深瞭解他的意思.向霍家兩個姊妹道:「霍小玉是你們的小妹子,如果要戰,我們一定捨命相拼。」霍曼雪插道:「南霍北金齊名,南霍既已灰飛煙滅,我們活著也只有被人恥笑!」霍曼雲道:「難得江湖朋友群情激奮,又有『玉蝶門』與『帝王谷』相助……」皇甫牧立刻瞭解她們姊妹主戰,道了一聲:「好,我們先破關斬將,引兵入關,再分頭縱火……」蔡令敦實戰經驗豐富,接口道:「我們只打游擊戰,不可纏鬥硬拚。」正說間,金凱去而復返。氣急破壞道:「真想不到,最後我們金、霍兩家會從親家變仇人……」皇甫牧冷笑.道:「廢話少說,把霍小玉交出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金凱目露凶光,厲聲道:「真要玉石俱焚,兩敗俱傷麼?」蔡令敦道:「不然你還有什麼話可以交代?」金凱道:「錯過今日,我誓必親手殺那臭小子,親自送霍小玉姑娘到貴府『負荊請罪』!」他說得誠懇,頗有悔意,霍曼雪倒下不了決心了。
  突然屋頂上一陣哈哈大笑.道:「親手殺我?吹好大的牛。」這笑聲中氣十足,聲震屋瓦,驚得眾人耳朵發麻。
  金凱驚道:「姓蕭的,你在哪裡?你躲在屋樑上做什麼?」小三子哈哈大笑,道:「躲在屋樑上算是本領麼?」他的狂笑聲立刻引得那些無頭蒼蠅似的屬下們,全都趕了過來,驚叫道「屋頂上,在屋頂上。」金凱與霍家四人立刻從廳內奔出,只見小三子抱著霍小玉,站在高高的屋脊上。金凱怒吼:「你是怎麼上去的?」小三子笑道:「你們『黃金谷』這些個狗奴才,豈能看得住我?」北風呼號,那麼高的屋脊上更冷。
  在那尖尖翹起的「飛簷」上,不知何時竟有一株野草,竟開出兩朵純白的小花,被狂風吹得楚楚可憐。
  小三子就抱著霍小玉一步一步走上高聳的尖端,摘下小花,仔細地為霍小玉插在鬃角上。
  蒼白得毫無血色的霍小玉,在這樣的狂風中,緊緊依偎在小三子懷中甚至比這兩朵嬌弱的花更可憐。
  霍曼雪忍不住心疼萬分,道:「小玉……」小三子對他們笑笑,道:「來的可是霍小玉的大姊、二姊麼?」霍曼雪道:「不錯,霍小玉還好吧?」小三子道:「不好!死也死不,活也活不成,霍家沒人管,金家沒人要……」一句話說得霍曼雪無地自容,抖聲道:「對不起……」小三子再道:「你們都不要,我要用『血蟲琥珀』用武帝的位置,交換霍小玉的自由之身,你們答不答應?」霍曼雪驚道:「你用這麼貴重的東西,來喚她的自由之身?」「這世上還有什麼比她更貴重的東西?」小三子癡情地抱住手中的霍小玉,道:「如果要我用生命來換,我都情願。」這份癡情,竟讓他們各個震動,霍曼雪插道:「你究竟是誰?你什麼時候看上了我家小玉的?」小三子認得她,笑道:「我就是那地穴之底,保住了她一命之人。」霍曼雪失聲驚叫:「原來是你?」外面突然開始鼓躁叫囂,是周詩婷在領導攻城。
  他「黃金谷」的屬下壯丁武士,全都趕去參加戰鬥。
  金凱急道:「好了,你可以帶她走啦。」小三子笑道:「霍家大姊、二姊,你們到底答不答應?」霍曼雪道:「答應答應,這裡危險,你快帶她走。」突然幾支帶有火的箭,破空射入,落在這座大廳的瓦面。
  金凱又驚又急,大叫道:「他們真的用火攻?」按著就是無數的火箭,遠遠近近,鋒湧而至。
  同時聽到周詩婷的聲音在叫道:「趕快把霍小玉跟蕭少爺交出來,不然我們要殺得你片甲不留。」金凱叫道:「趕快,起快,你趕快抱她到城樓上去。」小三子卻道:「且慢,還有件事我要向大姊、二姊說清楚——」他舉起左手.露出那只紅寶石的奇形戒指:「你們可認識這個?你們可知道這東西怎麼會在我手上的?」金凱臉色大變,驀地一揮手,一支蝴蝶形的金鏢,翩翩飛向屋頂去。
  大姊夫天皇甫牧驚叫:「金蝶鏢?」「金蝶鏢」翻飛而至,小三子哈哈大笑,突地使個千斤墜「砰」地一聲將他腳下又厚又結實的琉璃屋瓦,儈木承塵,一起穿透一個大洞.他就抱著霍小玉穿透過這個大洞,落入到大廳之內去。
  誰知他身形才動,那枚「金蝶鏢」竟如活物般雙翅一振,也從那破洞緊迫而來。
  金凱立刻也穿過窗戶,沖人廳內,霍家四人都跟入。
  只見灰塵滿天之中,小三子抱著霍小玉,落在這根滿是兵器的大柱子之旁。
  現在這根大柱土又多了一件暗器「金蝶鏢」。
  奇怪的是這紛飛的塵埃,竟然全都被他以內勁逼在三尺之外,半點都沾不到霍小玉的身上。
  經過剛才那樣的撞擊,霍小玉鬃發上的那兩朵小白花仍然完好如初,一點也沒有撞壞。
  小三子哈哈大笑,道:「彫蟲小技,怎麼傷得到我?」皇甫牧怒道:「金凱,你給我說清楚,你是怎麼會有『金蝶鏢』的?」金凱大吼道:「等一下再跟你說!」因為小三子恰好落在這滿是兵器的大柱之旁。金凱大吼道:「你要幹什麼?」小三子道:「不用緊張,我只是要拿回我的『霸王槍』!」這木柱基部的材質,早被這堆亂七八糟的兵器破壞,他伸手握住槍桿一扳,木柱就一陣嘎嘎亂響,幾乎崩塌。
  金凱大驚失色大喊:「小心。」小三子笑道:「哦?對不起,我忘了血蟲琥珀還壓在這下面——」外面攻打戰鬥之聲更劇,也開始火光熊熊。
  金凱卻一點也不敢催促他,深怕他猛然用力,弄塌了木柱,壓碎了「血蟲琥珀」。
  他手上已握有另一枚「金蝶鏢」卻因為投鼠忌器,始終不敢出手。
  小三子大聲道:「大姊、二姊,你們還不明白麼霍小玉大腿上的金蝶鏢是誰射的?霍家堡滅門血案又是誰幹的?」霍家四人頓時臉色蒼白,小三子歎道:「你們還不快走?準備把命丟在這裡麼?」金凱手握「金蝶鏢」做勢欲射,厲聲道:「誰都不許動。」小三子大笑:「別怕別怕,他只是在唬你們的!他如敢妄動一下,我只要這樣一撬,保證他的寶貝就……」他突然腳下一軟,幾乎跌倒,金凱立時瞧出了破綻,哈哈大笑:「你中了我的『金蝶鏢』看你還能撐多久?」小三子亦大笑道:「至少能撐到把這裡徹底破壞。」皇甫牧聽到「金蝶鏢」三字,臉色大變,厲聲道:「原來『金蝶鏢』是你的獨門暗器,不是『玉蝶仙子』。」金凱冷笑:「那個女人只配玩『焚身附穴釘』。」皇甫牧道:「霍家堡的血案也是你?」金凱臉色又變,他手上已握有另一枚「金蝶鏢」隨時都可以致他們死地。
  小三子大吼道:「你們還不快走?」這兩對夫妻互看一眼,心意相通,立時四散奔開。
  金凱大叫:「你們要幹什麼?」他們己四散奔走不見!小三子這才小心冀翼地一面扭動,一面向後抽。終於有驚無險地將他那根又粗又長的「霸王槍」拔了出來。
  金凱吁了口氣。
  小三子卻哈哈大笑,道:「現在你要取這『血蟲琥珀』只好先拆掉一大片屋頂,再移開這根木往,千萬要小心,別功虧一覺、落得一場空歡喜。」說完抱著霍小玉,舞著「霸王槍』一躍而起「砰」地又撞破屋頂,大笑而去。
  金凱卻一時不知要追誰才好?這根本柱已岌岌可危,隨時都會崩塌壓碎「血蟲琥珀」他不敢輕易離開,他必須好好守護這木柱!他過去拔下嵌在木柱上的「金蝶僳」仔細檢查那翅膀上不平整的外線,有一些棉質纖維,那是割破了小三子的衣服。
  再檢查下去,又在另一邊翅膀上找到了一絲血跡。
  金凱冷笑:「哼哼.看你還能頑劣到幾時?」圍在外面的武林英雄,早已群情激奮,叫囂不己。
  周詩婷大叫道:「姓金的不但謀害了『武帝』和霍小玉,又將霍家兩對夫妻騙進去,殺人滅口了。」「玲瓏姊妹」也大喊道:「姓金的絕滅人性,豬狗不如,我們衝進去殺他個片甲不留。」群眾呼嘯道:「對,衝進去殺他個片甲不留。」火箭火把不斷的投入,守城之人緊張萬分。
  慕容長青突見皇甫牧夫婦出現,卻沒有金凱跟來,在城樓上的急忙迎上,拉著他的手道:「謝天謝地!你們終於來了,快上樓去告訴他們,沒事了,不要打了……」皇甫牧卻一指將他點倒,其餘眾人大驚。
  皇甫牧夫婦已經指東打西,斬瓜切菜一般,衝向大門將厚重的鐵門打了開來!外面的武林英雄如潮水般的湧入,與「黃金谷」的壯丁展計激戰。
  兩對夫婦四個人,又按原定計劃,再分頭縱火,只打游擊戰絕不纏鬥硬拚。
  金凱下令將主力全部撤來,集中力量防守這座搖搖欲墜的大廳。
  這些殺紅了眼的江湖豪傑們,就在「黃金谷」內左衝又突,盡情地燒殺擄掠,發洩憤怒。
  不用多久,整座「黃金谷」除了這座搖搖欲墜的大廳,其除全都付之一炬,毀於大火。
  大姊、二姊兩對夫婦報仇洩憤目的己達,開始往外撤退。
  周詩婷與「玲瓏姊妹」眼看「黃金谷」只剩下一片廢墟,也開始往外撤退,武林群雄燒殺擄掠,發洩憤怒,等到情緒漸平,才想到這姓金的將來很可能是「武帝」不禁又紛紛撤退,溜之大吉!慕容長青這時才自己衝開穴道,從地上爬起來怒吼道:「追。」金凱阻止道:「不用追了。」慕容長青又嘔又恨,道:「那個姓蕭的可惡。」金凱冷笑,道:「他中了我的「金蝶鏢」活不了多久的。」在場之人一聽「金蝶鏢」三字莫不驚疑不定!因為他們聽說了太多有關「金蝶鑷」的恐怖傳說。
  金凱見大家似乎不信!只一揮手,突然一隻金色的蝴蝶向慕容長青飛了過來。慕容長青嚇得疾退閃避。
  當然不是真的蝴蝶,蝴蝶不會在冬天裡飛過來,蝴蝶也不會以這麼快的速度追著他飛來。
  這一定是一支蝴蝶形的暗器。
  慕容長青身形如疾風而這隻金色的蝴蝶,竟似活物、又蕩又輕的翅膀一斜,就已轉向。「□」地一聲,就已深深地嵌入了他身旁的木柱上。
  慕容長青嚇出了一身冷汗,旁邊諸人也臉色蒼白。
  金凱冷笑道:「你自認為比霍家堡堡主霍天行如何?我如果要殺你,你還逃得掉麼?」慕容長青腳都軟了,金凱冷笑著向這些人道:「現在不用管那麼多,起緊滅火救傷,清理戰場,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慕容長青喘著大氣.道:「什麼更重要的事?」金凱指指這根柱子.道:「血蟲琥珀。」小三子果然中了金凱的「金蝶鏢」。
  雖然只是在背上割破了一道淺淺的傷口,卻因延遲了救治時間,而變得嚴重了。
  這「金蝶鏢」又是一種極歹毒的暗器,鏢上毒性極強,中者會痛極哀號三個時辰,全身發黑,僵硬而亡。
  最近一年來,至少有二十位武林高手喪命在這「金蝶鏢」。
  聽說半年前的霍家堡滅門血案,就是這種歹毒暗器在暗中作惡。這小三子怎麼會忽視這種極危險的暗器呢?難道自以為是超人麼?他抱著霍小玉越屋而逃,終於頭暈腦脹,腳下一軟,就從高高的屋脊上滾跌下來,手中「霸王槍」也掉落地上.一陣「匡當」亂響。
  這裡正是戰鬥慘烈,火焰熊熊,拚殺嘶喊中,傷亡遍地。
  小三子力竭昏倒,霍小玉卻癡呆中知危險,反而抱起了小三子,麻木不仁地往前直走。
  混亂的屠殺戰場中,敵我雙方,刀光劍影,樑柱倒塌,火焰紛飛。
  驚險萬分中,有幾條黑影在煙硝血影中疾竄而過。忽然有人驚呼:「咦,誰?」本已竄入窄巷中的人影又回頭,竟是那個「黃金谷」的少谷主金世傑,還有幾個是他的死黨。
  一眼瞧見竟是霍小玉抱著小三子,大感意外!「姓蕭的?你們怎麼會在這裡?」一把捉住小玉,奪下小三子。
  霍小玉竟然反抗!拚命要搶回小三子,被金世傑狠狠的一耳光摑得跌倒。
  正好被那幾名死黨抱住,大笑道:「怎麼了?這麼樣一個大美人,金少爺不想消受,就賞給我們吧?」金世傑大笑道:「好,就賞給你們。」霍小玉驚叫反抗。十指尖尖,一把抓破了那傢伙的臉,一聲慘叫。霍小玉換來的卻是一頓粗野怒罵,和一頓殘暴的拳打腳踢。
  小三子掙扎怒吼:「放開她!」只因他己毒發重傷,連站都站不直。
  金世傑死死地將他捉住,獰笑道:「原來你也會有今天?老天真是有眼,終於叫你落到我手上,哈哈……」想起自己大好的錦繡前程,就是斷送在這臭小子手中,心中怨恨之氣,就要下毒手。突然有人冷笑:「你如殺了他,誰幫你拔除『焚身附穴釘』?」原來又是那個死對頭的周詩婷叉手而立,身後又出現大批的「玉蝶門」少女,將他們團團圍住。
  明珠越眾而出,厲吼道:「放下蕭少爺饒你們不死。」金世傑緊緊捉住小三子,一手持匕首,抵住小三子的脖子,猙獰狂笑道:「哈哈,頂多同歸於盡,反正我他不想活了。」突地一條銀鞭無聲無息地捲住了他的手腕,鞭梢上的銀鈴倒刺,緊緊地嵌入了他的筋骨,用力一扯.皮開肉綻,匕首也脫手飛去。
  是「玉蝶門」的二師姊鐘靈到了。
  同一時間九柄又輕又薄的柳葉飛刀疾掠而至,驚得金世傑用力一帶,要將小三子拉過來當肉盾,擋那飛刀。
  突地背上一陣劇痛,大師姊周詩婷乘隙又將一枚「焚身附穴釘」拍入他「宗孟穴」中。
  金世傑連續幾步踉蹌,再也捉不住小三子,早已被小師妹明珠奪去。
  金世傑連番受創,竟也能奮力突圍,越出而去。
  那幾名狐朋狗黨早已嚇破了膽,丟下霍小玉,逃之夭夭。
  窮寇莫追,能夠及時救回小三子與霍小玉,已是不幸中的大幸。
  趕緊拾起地上「霸王槍」護住他二人趕緊撤離「黃金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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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8 08:13:20 |只看該作者
第17章 神偷丁六
  幸好金凱只是努力要固守這座大廳,並沒有派人追趕。周詩婷領著她們安全地撤離。
  其他「玉蝶門」的少女也都陸續脫離戰場,趕來集合。
  清點人數,除了幾名掛了彩,受了輕傷之外,損失不多。
  「玉蝶門」的這些少女之中,周詩婷與明珠,鐘靈與梅仙,還有展玉等人,都曾機緣巧合地跟這「蕭少爺」有過合體之緣。
  其餘的都只因為當時在「百花谷」中攔截小三子時,曾經打中過他,又被他那「凌霄神功」反震過。
  也不知是什麼原因?從此一縷芳心繫在這個郎君身上,日思夜想,念念不忘。
  當她們的大師姐周詩婷回來登高一呼:說是「蕭少爺」有難,立刻都毫不猶豫的跟了來。
  眼見能把蕭少爺搶救回來,個個芳心大悅。看到他「金蝶鏢」毒發昏迷,又個個擔心,焦急不已……正當她們不知所措,「玲瓏姊妹」等人也與她們會合,梅仙靈機一動,大聲道:「你的車上有沒有帶著『地液瓊漿』?」「玲瓏姊妹」道:「有,趕快扶到我的車上來。」幸好她的車上帶有好幾罐「地液瓊漿」以備不時之需,這下正好派上用場。
  梅仙是親自領略過這「地液瓊漿」的神奇效果的,她不再猶豫,大量餵他喝下。
  「玲瓏姊妹」道:「車上帶的『地液瓊漿』畢竟有限,我們還是要趕快回『彌陀山莊』去。」周詩婷道:「彌陀山莊?」「玲瓏姊妹」道:「就是原來的亂葬崗,我們已經把那裡重新整修好了,改名『彌陀山莊』。」突聽車內的梅仙一聲慘叫,她們嚇了一跳,急忙伸頭進去一瞧,頓時羞得面紅耳赤,原來是這位「蕭少爺」瘋狂地纏住了梅仙……那「地液瓊漿」似乎真的有作用,小三子灌下整整一罐,竟然開始不克自制起來。雖然在重傷之後,神志不清之下理智全失,力大無窮,梅仙怎麼也掙不脫。
  一見她們探頭,梅仙大叫:「他瘋了,快幫幫我……」周詩婷笑道:「就讓他瘋一下吧,要不了多久的。」接著她們的頭又縮了回去,而且也拉上窗簾,也扣上了門。梅仙歎了口氣,放棄了抵抗。
  她不能抵抗,也不想抵抗。這位蕭少爺曾經在她最危急的時候救過她,此刻他想在她身上做些什麼,又如何能拒絕。
  甚至就算要了她的命也是應該的,他在她身上又親又吻,氣息喘嗆地吹在她的耳邊,弄得她渾身發癢。他已經動手扯她的衣裳,梅仙這才知道他想要的是什麼。
  她歎了口氣,她曾經跟他做過,他那次不但救了她的命,更給她留下永生難忘的甜美回憶,原來他要的是這個,發瘋似的想要。
  其實不必發瘋的,只要他說一聲。其實不必野蠻的,扯破了衣服,等下出去怎麼見人?梅仙有些羞怯,又有些甜蜜,自己除去了衣裳,也除去了他的。
  一陣頭暈目眩,一陣骨酥筋麻,一陣莫以言狀的舒暢。
  她正在準備著接受更大的快樂,他突然「哼」了一聲,痛得軟軟地趴了下來,軟軟伏在她身上不能動了。
  梅仙驚道:「你怎麼啦?」小三子道:「痛——」梅仙知道他是受傷的,憐惜地抱住他,讓他的頭枕在自己的胸脯上,道:「那你就休息一下……」他雖然疼痛得無力支撐自己,可是他不肯休息。
  小三子卻抱住她一個翻身,讓她變成了伏在他身上,道:「你來!」梅仙一怔,道:「我,我不會。」梅仙就再用力些,現在變成了她在騎著脫韁的野馬,盡情馳騁在蒼茫無際的草原上。
  梅仙不擅騎馬,尤其是這樣奔騰跳躍的脫韁野馬。她生怕被掀跌下來而夾緊、控制,又因此失去奔馳的快感,又忍不住要再次策馬狂奔!漸漸的,她已抓住了竅門,學會了如何控制緩急,已經能深淺如意、快慢由心,慢步小跑是一種沉醉,全力衝刺更是一種刺激。
  漸漸的,刺激遠比沉醉更好,梅仙已陷入一種不由自主的全力衝刺中。那種刺激漸漸的讓她頭暈目眩,香汗滔滔……終至骨酥筋麻、六神無主,終至無可自制、一瀉千里。
  小三子等的就是這一刻,將她那股純陰的內力從會陰吸入,沿丹田而上,會合自己的「凌霄神功」將那可怕的「金蝶鏢」毒素壓抑住。
  *********
  一座百年基業,輝煌顯赫的「黃金谷」就此毀於一旦。但是金凱一點也不心疼,他犧牲了一切,但是他已保住了這座大廳,保住了這根木柱,他再次仔細繞著這木柱瞧了一遍。七、八件兵器插在上面,木質已遭破壞,卻保證未被人挖動過,這就表示那個最重要的東西也仍在裡面。
  只要這樣東西還在,他就放心了,只要取得這樣東西,任何犧牲都是值得的。
  現在,他就下令:「開始動手,把這樣東西取出來。」下這個命令很容易,要執行這命,卻很困難,那塊「血蟲琥珀」質地雖然堅硬,卻並不比玉質堅硬多少。
  而這根木柱本身就重達千斤,加上屋頂壓住,怕不重達萬斤?這樣的重量,只要稍一不慎,就會將那塊無價之寶,壓得粉碎!金凱只好再下令道:「先拆掉一大片屋頂,再移開這根木柱……千萬要小心。」即使這樣,也談何容易?他們必須先去找夠大、夠長、力量足夠的木材及繩索,小心翼翼的先將這根木柱支撐住。而這樣一場大火之後的廢墟中哪有這些東西?那些有幸末被火燒的屋子,竟逃不過被拆掉的命運,屋樑被拿去做鷹架了。
  總算能撐住這根木柱了,他們開始拆屋頂了。
  *********
  梅仙已累得伏在他身上喘氣,卻仍清楚地感覺到他那還是深深插在裡面……梅仙抬頭望望他的臉色,柔聲道:「現在怎麼樣?」小三子捧住她的臉親吻,道:「好多了……」那深深「被刺」的感覺,她又有莫名的驚悸,又莫名的興奮。
  梅仙發抖著,緊緊地貼在他耳邊道:「這樣對你有幫助?」小三子道:「謝謝你,幫助太大了。」梅仙道:「如果真的有幫助,我可以再幫你……」她又鼓起餘力,再度奮起馳騁……原本的酥麻尚未完全褪去,新的刺激接踵而來。
  她拚命咬牙忍住,無奈這種事是忍不住的,一陣難以言喻的舒爽,忍不住的沿著脊椎往下滑,直下丹田,再由『內』一洩而出。
  暢快的流失,使她虛脫地伏到他身上喘息不已。
  她已虛弱得連想都不能想了,她已經完全的「空白」。
  不知何時,小三子的雙手已將她環抱,一手攬住了她後腦「玉枕穴」讓她舒適地用臉貼在他寬厚結實的胸膛上。另一手輕柔和緩地在她背脊上往返撫摸。
  玉枕穴上,由他的手掌上傳來一股奇異的暖流,緩緩注入了她的血脈,融化入她的經絡。
  而她體內殘存的舊有精力,又被他有魔力的手掌撫摸著緩緩集中,緩緩沿著背脊再往下滑,又再次被他吸走……就這樣週而復始……就這樣通體舒泰……就這樣再也不想起來……大風雪中,大姊皇甫牧夫婦與二姐蔡令敦夫婦會合,也追上了玲瓏姊妹的大隊人馬。
  終於能與霍小玉相見,真是又喜又悲。
  半年多來,她癡迷仍未清醒,卻又被金世傑等人打得受傷,「玲瓏姊妹」最能瞭解小三子的心思。她們知道這是小三子日思夜想,極須報答的女人。
  她們不敢怠慢,趕緊喂霍小玉喝大量的「地液瓊漿」又撥了一輛車子,讓霍家大姊、二姊親自照顧霍小玉,跟隨隊伍,護送前行。
  梅仙姑娘嬌羞不已地從車上下來。
  「玲瓏姊妹」與周詩婷都急忙迎上,關心地問道:「蕭少爺怎麼樣了?」梅仙道:「他還不肯睡,他還要明珠……」周詩婷不滿的道:「他身上有傷,怎麼可以這麼荒唐?」梅仙道:「可是,他好像好了許多呢……」「玲瓏姊妹」似乎有些省悟。她們知道小三子有一套「會陰相抵」的療傷方法。
  向周詩婷道:「你放心,這就是他療傷治毒的好辦法……」周詩婷的確領教過他的方法,就是與他「會陰相抵」才能拔掉師門秘傳的「焚身附穴釘」,那真是一種最最奇妙的療傷方法,周詩婷立時興奮道:「不錯,你快去把小師妹明珠叫來。」天色入暮,風雪更大了。
  天氣如此惡劣,人馬寸步難行,幸好前面不遠是座小樹林。大姊夫皇甫牧下令全體進入樹林去紮營,埋鍋造飯,今天不走了。
  大家以小三子的這輛馬車為中心,一層又一層地團團圍住。又利用樹林為樁,用篷布搭起了遮風擋雪的帳棚來。
  生起一堆堆的營火,用積雪煮融,取食隨身攜帶的乾糧。
  風雪在外面呼嘯,他們有這樣一個溫暖的地方,倒也睡得安穩。
  只是安穩不表示安全,至少有許多人心裡不覺得安全。
  大家擔心將來的日子何去何從?尤其是那些激於義憤,衝進「黃金谷」去大肆燒殺的武林人物,已經得罪了金凱。以他那種有仇必報的性格,他會不會用「武帝」的身份,下令追殺,逐一報復?想到這裡,再也難以入睡,不斷唉聲歎氣,悔不當初。有些人愈想愈心驚膽跳,忍不住悄悄起身,想要逃得遠遠的。
  誰知才走到森林邊緣,就見到皇甫牧正冒著風雷,在林邊警戒瞭望,冷冷道:「老兄打算到哪裡去?」「我……我打算回家……」皇甫牧冷冷望他一眼,道:「老兄如打算遠走高飛,我勸你還是趕緊打消此意。要知道只有團結才是力量,要是你落了單,任你天涯海角,都休想逃過姓金的報復。」本來天氣就很冷,此刻更是打了個寒顫。
  皇甫牧又道:「如今唯一的辦法,就是發揮你的影響力,勸大家團結在一起,追隨這位『蕭少爺』一起往南邊去。」「往南邊去?」皇甫牧道:「不錯,蕭少爺在南邊有個『彌陀山莊』,有很深厚的潛在勢力。」「是不是『百花谷』?」「你怎麼知道?」「圍在蕭少爺身邊的一大堆漂亮女孩,聽說都是『百花谷』出來的?」皇甫牧突然低喝道:「禁聲!」大地一片銀色,遠處有個黑影在迅速地向這邊移動,輕功極高,腳程極快,轉眼間就到了樹林邊緣。
  瞧清楚來的只有一個人,皇甫牧喝道:「來人止步,報上姓名。」那人朗聲道:「銀槍白馬,紅葉青蓮。在下恭為前最末……」皇甫牧驚道:「莫非是『四公子』之一的呂青蓮?」呂青蓮拱手為禮,道:「正是。呂某有急事求見蕭少爺。」林中已奔出另外三公子,上前迎接道:「呂兄辛苦,我來引見,這位是號稱「鐵劍金人」的皇甫大俠。」鐵飛瓊亦奔出來道:「閒話少敘,蕭少爺召見。」鐵飛瓊將他們都引進這座大帳,向正中這輛大車道:「呂青蓮公子到。」一陣衣衫悉卒聲過後,只見小三子扶著明珠的肩,從車上下來,精神似已好了許多,向呂青蓮點點頭,道:「辛苦了,坐。」呂青蓮突然跪地磕頭,抖聲道:「屬下該死,屬下害了『武帝』陛下。」小三子笑道:「你又怎麼害了我?」呂青蓮道:「屬下力勸陛下到『黃金谷』交出『血蟲琥珀』屬下拍胸脯保證能取得回來……」另外三公子驚叫:「什麼?你沒有找到丁六?」呂青蓮道:「找到了,雖然找到神偷丁六,他卻無論如何都不肯出馬……」「三鬼」亦怒叫:「為什麼?」呂青蓮歎道:「丁六說他這輩子什麼都能偷,什麼都敢愉,唯獨這個不能偷。」周詩婷氣道:「這是什麼話?既然什麼都能偷,又為什麼這個不能偷?」呂青蓮道:「我也是這樣問他,他說這玩意比皇帝老兒的「玉璽』更嚴重,皇帝老兒雖然能管天下萬民,唯獨管不到武林人物,而這玩意恰巧就是武林皇帝的信物,誰丟了這玩意誰就是當不成『武帝』誰有了這玩意誰就馬上是『武帝』……」鐵飛瓊道:「是呀,那又怎麼樣?」呂青蓮道:「丁六說,他如果偷了,立刻就廢掉了一個舊『武帝』棒起了一個新『武帝』,舊『武帝』懷恨在心,一定不會放過他。」皇甫牧道:「新『武帝』會感謝他,保護他呀。」呂青蓮搖頭道:「感謝他也許會,保護他也許會是一陣子,也絕不會長久,不知道哪一天,就會殺他滅口了。」蔡令敦道:「為什麼?」呂青蓮道:「因為那個新『武帝』一定天天擔心,不知哪一天又會被偷走……」眾人似乎也想透了其中道理,不由全部驚側。
  小三子笑道「看起來這個丁六,倒是真的透徹人性呢!」呂青蓮又急著磕頭,道:「屬下該死,屬下請不動這個丁六,屬下害了陛下。」原來滿心指望丁六出馬的「一鳳三鬼四公子」「十二飛龍」此時俱如從死,陷入絕望。道:「怎麼辦?這下怎麼辦?」小三子笑道:「不要緊,不要急,我早就想到丁六不會答應的,所以……」鐵飛瓊急道:「所以怎麼樣?」小三子道:「所以我早已用偷天換日的手法,把『血蟲琥珀』摸了出來,你們看——」只見他的手腕一翻,手掌上就突然出現了那枚「血蟲琥珀」。
  眾人先是驚奇錯愣.按著又歡聲雷動,大叫道:「太好了!『武帝』不是金凱,『武帝』還是蕭少爺。
  消息立刻傳開,所有縮在帳篷裡的人驚醒了,相互慶賀道:「『武帝』不是金凱,我們不用再擔心受他迫害了。」他們欣喜若狂,全都圍過來,向他們這座大帳篷參拜:「陛下萬歲!」一時之間,似乎也不怕冷了。奇怪的是,不知何時,風雪也都停了。
  小三子向大家揮手答禮,大聲道:「『黃金谷』姓金的雖然終究做不成『武帝』但是也許不會善罷甘休,也許會明裡暗裡,用盡陰謀詭計。明槍好躲,暗箭難防,各位最好還是小心些。」江湖英雄豪傑之士,終日在刀頭舔血,危險中打滾。
  但是「黃金谷」領袖北武林近百年,其殘餘勢力是不可輕忽的。
  小三子道:「各位可知道『武帝』應該住在哪裡?」眾人大聲道:「當然是『帝王谷』。」小三子又道:「各位可知道『帝王谷』在哪裡?」大家七嘴八舌,卻很少人能說得正確,小三子再道:「歡迎各位到『帝王谷』來,參加登基大典,好好熱鬧一下。」眾人歡聲雷動,道:「好,我們就追隨陛下,到『帝王谷』好好熱鬧一下。」小三子道:「那麼,從現在開始,一切都由這位『鐵劍金人』皇甫牧大俠和『神手雙戟』蔡令敦大俠二人指揮,各位務必聽他們調度,不可逾越了規矩。」眾人齊聲應是。
  這一下也不容推辭,就把二位姊夫推上了總管之職。
  小三子又向二人道:「大家先去睡覺,天亮了再出發。」這小三子年輕又稚氣的臉上,竟然有一股說不出的威嚴。
  皇甫牧和蔡令敦二人一呆。什麼話也說不出,恭聲應道:「是。」他也不顧忌身旁還有其他旁人,一回身就牽住了「玲瓏姊妹」的手,道:「今晚你們兩個陪我。」所謂『陪』的意思,當然很明顯。
  「玲瓏姊妹」頓時一陣羞紅,但是奇怪,她二人竟完全無法抗拒。真的就被他牽著進入了這輛大車,眾人也都乖覺,悄悄遠離避開。
  一進了車廂,小三子的腿一軟,就幾乎跌倒,幸而「玲瓏姊妹」手快,急忙將他抱住,小心地將他放得睡倒,伸手一探額頭,竟然燙得嚇人。
  玲兒急道:「你看你傷勢這麼嚴重,剛才還勉強撐著講那麼多話!」小三子道
  「剛才人心惶惶,我不出來不行。」玲兒道:「那明珠呢?明珠對你的傷沒有幫助?」小三子道:「當然有。可是她沒有練過『凌霄神功』對我的幫助有限。」玲兒道
  「我們怎麼幫助你?」小三子道:「先看看我背上的傷。」玲兒驚道:「你怎麼會傷在『膏肓穴』上?」瓏兒道:「這裡是最難治療的地方,俗話說『病入膏肓』就表示無救了。」他這傷口是毒性極強的「金蝶鏢」造成的。小三子本來以為只是擦破了一點皮的輕傷,以他的「凌霄神功」一定可以擋得住毒素蔓延。
  而當時的情況也勢必要以氣勢壓住金凱,叫大姊、二姊兩對夫妻先逃走。所以才誤了「運功拔毒」的時機,重點是小三子並不是受正規武術教育出身,他的一身功力全都是機綠巧遇,誤打誤撞所得來的,他根本不知道他傷的位置,竟是最難治療的「膏肓穴」!他甚至連人體穴道名稱都還不完全清楚。
  小三子的身體健壯,復元能力很強,又經過梅仙、明珠兩個姑娘給他「會陰相接」的治療,他這傷口的皮膚已經癒合,但是毒性卻已深深地侵入了他的膏肓穴內,極難拔了。
  玲兒又驚又急,垂淚道:「怎麼辦?現在怎麼辦?」瓏兒急得抱住他,哭泣道:「告訴我,我們該怎麼幫助你?」小三子道:「這就要辛苦你們二位了……」玲兒道:「你說,只要我們做得到……」小三子道:「我要你們二人輪流,一個與我『會陰相抵』來練『凌霄神功』,一個以手掌壓住我的傷處,助我行功……」玲兒立刻道:「好,我先來。」*
  ********天亮了,風雪終於停了。昨夜那場風昌還真夠寒冷。
  而昨天那群激憤的群眾,那場屠殺與大火,把「黃金谷」摧毀得真徹底。
  金凱與這批「死忠」分子,甚至找不到可以御寒的衣服、被褥,找不到可以充飢的食物。
  大家只好胡亂地吞下一些積雪,擠在那屋頂拆了一個大洞的大廳內,勉強熬過了這輩子最淒苦、最寒冷的一夜。天終於亮了,風雪終於停了,現在他們只要再用「槓桿原理」把這根巨大的木柱搬開三尺就行。
  他們只要拼最後一點力氣,弄開這裡,讓金凱能拿到那無價之寶的「血蟲琥珀」登上至尊無上的「武帝」之位。
  一旦成了「武帝」就可以號令群雄,予取予求,要什麼有什麼啦!金凱一旦成了「武帝」那麼他們當然就是「武帝」身邊最親情的元老人物,當然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啦!他們想到這裡,他們就精神大振,大家齊心合力、繼續加油。他們想不到的是,在這搬開木柱之時,不止金凱屏息靜待……「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偷遍天下無敵手的「神偷」丁六早已隱伏在暗處了……更令他們想不到的是,當他們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弄開之後,裡面競空無一物。
  不是壓碎了,破壞了,而是真的空無一物!金凱先是驚怔,繼而狂怒,他受不了這麼嚴重的打擊,他瘋狂地嘶吼大叫,舉手投足間就連殺數人。
  慕容長青、「游氏雙雄」、「呂梁四傑」還有其他的武林英豪也全都一哄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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