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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陳青雲] [鬼堡][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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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聲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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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第一章 白骨堆中話血劫       
第二章 桃陰深處現魅影
第三章 丐幫風雲       
第四章 陰煞
第五章 千行珠淚滴滴血       
第六章 相逢不識君
第七章 鬼堡驚魂       
第八章 解穴斷玉掌
第九章 波詭雲誦       
第十章 步步驚魂
第十一章 天倫夢斷       
第十二章 慘霧愁雲
第十三章 艱難唯一死       
第十四章 混世魔王
第十五章 臥虎山莊       
第十六章 黑白雙妖
第十七章 大荒神尼       
第十八章 獨挽狂瀾
第十九章 陸地神仙       
第二十章 有情人終成佳偶
第二十一章 生死不計只緣情       
第二十二章 捨身巖頭飄血雨
第二十三章 雪洞求丹       
第二十四章 謎底
第二十五章 闖谷       
第二十六章 報血仇頑凶投首授








楔子
    鬼堡!
    鬼堡!
    在武林人的心目中,它無異是死亡之神的宮殿。
    一座古堡,屹立在澎湃的江流之中的礁巖上,礁巖三面環水,一面接連陸地。
    古堡的大門,對著陸地的這一面,堡門永遠是敞開的,現出一個拱形的黑黝黝的門
洞,門的上方,堡牆之上,兩個見丈大小,怵目驚心的大字:「鬼堡」
    血骷髏——
    是「鬼堡」之主的標誌。
    這鬼魔什麼形像,迄今無人知,「血骷髏」成了他的代號。
    整整三十年,整座武林顫慄在末日的恐怖中,一些江湖幫派,慘遭血洗,數以千計
的黑白道高手,被剝奪了生命。
    所有血案發生的地點,都以「血骷髏」為記。
    血雨腥風,吹遍了武林每一個角落。
    「血骷髏」帶來的浩劫,在武林史上是空前的。這血紅的骷髏頭代表著恐怖,死亡
血腥、殘酷、神秘。
    鬼堡——
    在武林人物的意識中,不啻是「死神」的居所。
    然而——十五年前,堡門忽然關閉了,「血骷髏」也不見出現江湖,整座武林,從
末日的恐怖中解脫出來。
    一般推測,鬼堡主人可能已經物化,但卻無從證實,因為無數想一窺「鬼堡」之秘
的武林頂尖高手,有去無回。
    謎!一個恐怖的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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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9 08:03:4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白骨堆中話血劫
    沒有星星!
    沒有月亮!
    夜空,一錠墨黑,伸手不見五指。
    一陣隱隱的雷聲過後,接著是一道耀目難睜的閃電,給這漆黑的大地,帶來了剎那
的光明!
    風,呼嘯著掠過原野,帶起一片沙沙之聲。
    就當閃電乍明的剎那——
    照見了一條荒蕪的鄉村道上,一個臃腫的黑影,健步如飛。
    閃電再亮——原來那臃腫的黑影,是兩個身影的重疊,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背上
背著一個中年男子,那少年丰神似玉,而那中年似乎帶著重病,奄奄一息,骨瘦形消。
    「爹,看樣子要有暴風雨了。」那少年喃喃的說著。
    他背上的中年人,哼了一聲道:「是的,這是個好時辰。」
    「什麼,好時辰?」
    「不錯!」
    「孩兒不懂?」
    「等到了地頭,你就明白了!」
    「為什麼要揀這麼壞的時候出門,您的病……」
    「孩子,等會你就明白了,快走!」
    雷聲震耳欲聾的霹雷過處,電光一閃,豆大的雨滴,灑了下來!
    「爹,我們尋個地方避雨?」
    「不,快走!」
    「可是,您是有病……」
    「就是因為我……的病……唉!孩子,別多說了!」
    「到韓莊還有多遠?」
    「快了!轉過山環……」
    雷聲隆隆!
    電光閃閃!
    狂風接著猛雨,瘋狂的襲擊著大地,像是宇宙的末日來臨,只有在電光一閃之中,
可以看見父子倆在泥濘中一顛一跛的艱難的向前移動。
    轉過山環,一簇黑朦朦的莊院,隱約呈現!
    「到了……孩……子……」
    少年人加快腳步,奔向莊門。
    剛到門口,那少年似已筋疲力盡,放下那中年人,頹廢的倚門坐了下來。
    電光閃照中,映出一道破舊腐朽的莊門,蛛網層封。
    「爹,這是一所廢莊?」
    「昭!」
    「不錯吧?」
    「不……錯……」
    中年人,軟癱在地上,頭歪在一邊,口裡急劇的喘息。
    「爹……您……您……怎麼了?」
    「孩……子……進……去……」
    「爹!你該先憩……」
    「進去!」
    中年人,眼中忽射異光,臉孔一陣抽搐,費力地喝了一聲。
    少年人,不自禁的打了一個冷顫,抱起他爹,踏進莊門。
    風雨漸止,雷聲停息。少年人懷著滿腹的疑慮和不安拂草拔涉,慢慢向裡淌進,他
不明白,他爹爹為什麼不顧重病在身,要他在暴風雨之夕,來到這所廢莊。
    陰森恐怖的陰影,緊壓在少年人的心頭。
    風吹朽腐的窗欞,不時發出咯咯咯咯的怪聲,那些廊柱、屋角、蓬篙,在暗影中,
變成了幢幢鬼影。
    「爹……」
    「你怕是……不是……孩子?」
    「不……我不怕!」
    烏雲漸散,月亮從雲隙裡探出頭來,摻淡的月光,照著這鬼城似的廢莊。
    突然——
    少年的腳,絆住了什麼東西,低頭一看,不由驚呼出聲,全身毛髮逆立。
    那是一具白骨骷髏。
    接著——草叢中、屋角、廊沿……
    兩具一
    三具一
    四具一
    全是森森白骨。
    少年人止住腳步,渾身顫抖,牙齒打戰。
    暗夜!
    荒莊!
    白骨!
    加以東飄西蕩的陰磷鬼火,構成一幅極為恐怖的畫面。
    「爹!為什麼……」
    「不……要問……進那……居中的……大廳!」
    少年顯得有些趔趄不前,他不敢想像那大廳之內又是什麼一種慘象,他心中有——
百個疑問,但一時間說不出口,下意識中,他感到今夜的事,決不尋常。爹爹決不會無
緣無故地要他冒著午夜的暴風雨,來在這白骨如林的荒莊裡。
    那中年人一陣嗆咳之後,厲聲道:「快……進廳?否則……你將埋根千古!」
    少年人悚然而震,茫然的「昭!」了聲,舉步入廳。
    廳中,蛛絲密佈,霉氣撲鼻,積塵盈寸。
    在淡淡的月光映照下,顯得鬼氣森森,令人不寒而慄。
    又是一具饞饞白骨,橫陳廳中。
    那少年忍不住又驚「哦!」了一聲。
    「放我……下來!」
    少年依命把中年人輕輕放落,回首望處,他呆了,像置身一場惡夢之中。
    他第一次看到慈祥的爹爹,臉上出現這種駭人的表情。
    「爹……你……」
    「我不是……你……爹!」
    少年駭然退了一個大步,他想,爹爹可能神志不清了。
    「孩子,把那半隻……雪參……給我……」
    少年惘然的從杯中取出一個小包,打開來,遞與那中年人。中年人放入口中,一陣
咀嚼,嚥了下去,不多時,精神大見振奮。
    「爹,我早就勸您把這半枝雪參食了,也許你的病不至於……」
    中年人面上肌肉,不停的抽搐,翻身朝那白骨骷髏,拜了三拜。少年愈看愈覺茫然,
也愈感駭然。
    中年人拜罷之後,枯澀的眼中,已掛下了雨行清淚。
    「爹……」
    「我不是你爹!」
    「您老人家……」
    「現在注意聽著!」
    少年人駭然至極的望著中年人,俊面一片鐵青。
    「我是你師叔毒龍手張霖!」
    少年人心頭一震,顫聲道:「爹……」
    中年人變睛一瞪,打斷了少年的話頭,道:「我是你師叔毒龍手張霖!」
    「師——叔?」
    「不錯!」
    「如此說來,侄兒不姓張?」
    「你姓韓!」
    少年身軀不由的一晃,這:「姓韓!」
    「不錯,姓韓,你記住,你的名字是韓尚志!」
    「韓尚志?」
    「呢,父親叫韓世偉,也就是我的二師哥!」
    一片不祥的陰影,立時籠上韓尚志的心頭,使他連打了兩個寒噤,慄聲道:「家父……」
    「毒龍手張霖」面目慘厲的朝廳中的白骨一指道:「這就是二師兄的遺骨!」
    韓尚志宛若被焦雷轟頂,慘呼一聲:「爸!」撲向那具枯骨,登時暈絕。
    「毒龍手張霖」費力的伸出手指,點了他數處穴道。
    韓尚志又告悠悠醒轉,朝父親的遺骨拜了幾拜,淒厲的道:「師叔,這裡就是我的
家?」
    「不錯!」
    「這滿莊白骨……」
    「全是家人莊丁,不下二百口之多!」
    「仇家是誰?」
    「你先聽我說,十五年前的重陽日,我帶著你師弟來訪你父親,那時你才三歲,你
師弟和你同年,少你兩個月,師兄弟正敘闊別之際,奇禍從天而降,二師兄把你擲給我,
道:師弟,請保韓氏一脈!……」韓尚志目毗欲裂,鋼牙咬碎。
    「毒龍手張霖」繼續道:「那時,我已決心一死,但你父嚴詞托孤,我接受了,在
千鈞一髮之際,我抱著你躍入庭中的古井……」
    「師弟呢?」
    「他……他……代替你死了!」韓尚志哇的噴出一口鮮血。
    「血龍手張霖」瞥了他一眼,又道:「當我帶著你爬出古井,全莊已是……不留半
個活口!」
    韓尚志大叫一聲,又是一口鮮血奪口而出,身形搖搖欲倒。
    「我媽呢?」
    「毒龍手張霖」咬牙切齒的道:「你媽?」
    韓尚志心裡抨然一震道:「我媽怎麼了?」
    「你媽叫『賽嫦娥王翠英』,十五年前武林中第一美人!」
    「她沒有死?」
    「沒有!」
    「為什麼?」
    「這是一個謎,她是當日唯一的活人!」
    「她呢?」
    「孩子,不必問了!」
    韓尚志木然的搖搖頭道:「不,我要知道!」
    「她嫁人了!」
    韓尚志全身一麻,道:「我媽嫁人了?」
    「不錯!」
    「她知道我還在世上?」
    「知道!」
    「她不來找我?」
    「我曾帶你找過她,我倆險些喪命她手,她聲言如果再次碰上,定取我倆的性命,
逼得我十五年不敢露面江湖!」
    韓尚志狂叫一聲,又是一口鮮血噴出,他想不到自己竟然有這麼一個毒如蛇蠍的母
親,「砰!」他再也站立不住,一屁股跌坐地上。
    「她不打算為全家報仇?」
    「連親生兒子都不要了,還談什麼報仇!」
    「有一天,我……我要殺她!」
    「什麼,你要殺你母親?」
    韓尚志雙手掩面,嘶聲嚎道:「我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母親?天啊!」
    「孩子你總算成人了,格於誓言,我不能把本身所學傳給你,這十五年來,你已扎
穩了內功根基,只要遇到明師,不難大成,現在,你可以走了!」
    韓尚志一抹淚痕,駭然道:「師叔,你說什麼?」
    「我要你離開!」
    「要我離開?」
    「不錯!」
    「師叔您呢?」
    「我偷生了十五年,完成二師兄所托,現在我該追隨二師兄去了!」
    韓尚志雙膝著地,爬到「毒龍手張霖」身前,悲聲道:「師叔,您……」
    「孩子,這是師門家法,你不懂!」
    「不!師叔,您不能……」
    「孩子,這是命!」
    「侄兒完全不懂?」
    「你毋須要懂。」
    「師叔捨子生命,恩育十五年的大恩,侄兒粉身難報……」
    「廢話!」
    「我決不能讓您……」
    「你要我做師門叛逆?」
    「師叔總是要說出原因?」
    「不能,這是師門戒令!」
    韓尚志愈聽愈茫然,他半句也聽不懂師叔的話。
    「師叔,仇是誰?」
    「不必問了!」
    「呢!」
    「為什麼?難道……」
    「毒龍手張霖」雙目電張,厲聲道:「記住:第一,不許對任何人提及身世來歷,
第二,不許埋遺骨,第三,不許報仇!」
    韓尚志悲聲道:「師叔,您在說什麼?」
    「這是嚴令,不許違背……」
    「師叔,您的神智……」
    「胡說,我好端端的!」
    「為什麼不許報仇?」
    「不要問為什麼,你父泉下有知,必然首肯我的說法!」
    「侄兒請問師門?」
    「往者已矣,你不知道最好!」
    「請問我的那蛇蠍其心的母親改嫁了誰?」
    「天齊教主!」
    「天齊教主!」
    「不錯!」
    「天齊教主是什麼樣的人?」
    「這問題恐怕很少人能回答你,天齊教主是當今第一大教,傲視整座武林!」
    「師叔,侄兒一直不曾您談及師叔母等……」
    「毒龍手張霖」眼中掠過一抹怨毒之色,隨即又變黯然,道:「和你家遭遇一樣!
就在我離家後的第三天!」
    韓尚志哀傷過度,心神已呈麻痺狀態,聞言之下,只微微的一震,他無法想像師叔
「毒龍手張霖」對他所說的一切,這些話,既不近情,更不合理。
    為什麼韓張兩家全遭血洗,而他不許報仇,不許收骨?
    師叔口口聲聲說師命,那代表了什麼,難道這血案與上一代的師門有關?
    師叔為什麼不肯說出師門?
    十多年來,一直以父子相稱,穩居僻懷……
    心念未已,只聽「毒龍手張霖」悲呼一聲:「師父,弟子偷生十五年,今日才能全
師命!」
    「噗!」的一聲血光進現。
    「毒龍手張霖」已自碎天靈。
    韓尚志木然的看著這一幕,沒有淚,也沒有聲,彷彿一切都已離他而遠去,他自己
也不再屬於自己,展現在眼前的,是一片灰暗、陰森!
    他像是置身另一個世界之中,虛無、飄渺。
    張師叔自絕了,說是全師命,為什麼?
    不許道身世!
    不許收埋骸骨!
    不許報仇!
    為什麼?為什麼?這是百古未有的慘案呀!
    夜盡了!
    天明了!
    一抹陽光,從窗欞照進廳堂,照在新屍和舊骨上,韓尚志從極度痛苦的情態中甦醒
過來,慘酷的現實,又啃嚙著他的心靈。
    突然——他看到廳壁上有一個紅色的暗影,似繪著什麼標記,當下用手一拂拭,登
時為之一窒,壁上繪著一個血紅的骷髏頭。
    這「血骷髏」代表著什麼?」
    是仇家的標記!還是父親生前繪上去的?他無法瞭解。
    「我要報仇!」
    「我要查明真相!」
    他歇斯底里的狂喊著衝出莊門。
    他像遊魂似的躑躅在道上。
    他做夢也估不到自己會有這麼一個慘絕人寰的身世。
    他想到慘死的全家,在記憶中,連父母的影子都沒有,張師叔捨子救了自己,十五
年扶養,這恩德,永遠也無法報了。
    母親——賽嫦娥王翠英,張師叔說她是武林第一美人,然而,她也是天下最毒的婦
人,她竟然連親生子都不承認,置血仇於不顧,去改嫁他人。
    他的心一陣劇痛;他感覺到靈魂蒙羞,因為有這個母親。
    一夜之間,他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恨、仇、怨、憤,混入了他的血液,注滿了他的心靈。
    俊美的面上,塗抹了一層陰冷之色,使人望而生畏。
    眼中,儘是恨的光芒。
    他像幽靈般的走著!走著!
    突然——一聲嬌斥,響在耳邊:
    「喂,你這人走路不長眼嗎?」
    韓尚志如夢方醒般的抬頭一看,兩個丫環裝束,花枝般的少女,站在身前路中,後
面四個壯漢抬著一乘小轎。
    兩個少女在韓尚志一抬頭之間,齊齊一怔,接著掩口而笑,四隻水汪汪的妙目,直
在他身上溜轉。
    韓尚志冷冷地瞥了對方一眼,轉身朝路的旁側走去。
    「回來!」聲帶著磁性的嬌喝,傳來轎中。
    韓尚志連頭也不回,逕自走去。
    香風過處,眼前一花,一條人影已橫攔身前。
    韓尚志不期然的停了腳步,抬頭一看,一個美賽天仙的紅衣少婦,攔住自己的去路,
這少婦看年紀大約在二十開外,眼角眉梢蕩意盎然。
    「喂!你聽見我說話沒有?」聲如玉盤落珠,悅耳之極。
    韓尚志見這紅衣少婦,聯想起自己的母親,一股恨意,直透上來,不自禁的冷哼了
一聲,別轉頭去。
    那少婦不是奇,簡直是怪了,破天荒第一次遇到對自己不屑一顧的人,但對方的絕
世丰神,使她不能自己,她想不到天下竟有這般美的男子,當下格格一笑道:「喲!小
兄弟,我在跟你說話呢?」
    韓尚志冷冰的道:「可是在下沒興致陪你說話!」
    「喂!你倒是狂做得緊,你知道我是誰?」
    「管你是誰!」
    少婦粉面上一紅,但瞬又恢復正常道:「小兄弟,你……」「誰是你兄弟?」
    「你叫什麼名字?」
    「沒有告訴你的必要!」
    「你想不想知道我是誰?」
    「不想!」說著,往來路轉身……
    「你想走可沒這般容易!」隨著嬌滴滴的話聲,那紅衣少婦已攔在身前,身法之快,
令韓尚志吃驚不小。「你準備怎麼樣?」
    「要你回答我的問話!」
    「如果不呢?」「這恐怕由不得你!」
    「哼!」
    「你哼些什麼?」
    「我恨……」
    「你恨什麼?」
    韓尚志不屑已極的道:「我恨你們這些女人!」
    紅衣少婦不由一怔,道:「你恨天下所有的女人?」
    「不錯!」
    旁邊的兩個丫環裝束少女,忍不住「噗嗤!」笑出聲,這真是奇絕天下的事,想不
到這美少年會說出這種話來。
    紅衣少婦訝然道:「你為什麼要恨天下所有的女人?」
    韓尚志不答她的話,一彈身就要從她身旁……
    紅衣少婦玉臂一伸,一股潛力把他硬生生地逼回原地。
    韓尚志這一驚非同小可,對方的功力確實令人咋舌。
    紅約衣少婦輕輕一笑道:「你回答我的話,讓你走路!」
    韓尚志充滿恨意的眸子,直盯在對方臉上,怒聲道:「辦不到!」
    「憑你也敢這樣狂?」
    「不要臉!」
    紅衣少婦粉面驟寒,冷笑一聲道:「你罵誰不要臉?」
    「罵你!」
    紅衣少婦,粉腮之上倏地升起一抹殺機,冷哼一聲道:「不識抬舉!拿下!」兩個
丫環,雙雙撲向韓尚志,四隻玉爪,電閃扣出。
    韓尚志氣得肝膽俱炸,雙掌分劈而出,但覺雙腕一麻,兩隻手已被對方牢牢扣住。
    紅衣少女忍不住一陣花枝亂顫的浪笑道:「原來是個繡花枕頭!」
    韓尚志相依「毒龍手張霖」一十五載,在內功方面,倒是紮穩了根基,但招式方面
卻平凡無奇,因為「毒龍手」恪於誓言,不能傳以本門武技,僅傳了些普通招式。
    兩個小丫環分執著韓尚志雙腕,靜待紅衣少婦示下。
    韓尚志氣得七竅冒煙,但又無可奈何,只恨恨地瞪著對方。
    紅衣少婦,又回復了騷媚撩人之態,柵柵上前兩步,嗲聲道:「兄弟,這回你可答
應我的問話了?」
    韓尚志雙目一瞪道:「辦不到!」
    紅衣少婦伸玉掌在韓尚志的面上一摸,道:「我就愛你這倔強的味兒!」
    韓尚志「呸!」的吐出一口唾沫。
    這一著大出紅衣少婦意料之外,雙方相隔咫尺,這一下吐個正著。
    紅衣少婦媚態一斂,順手一掌!
    「拍!」韓尚志的左頰之上,清晰的現出一個掌印。
    「不要臉的女人!」
    「拍!」右邊頰上又是一個掌印,這一掌較之前一掌更重,打得他眼冒金花,口血
飛濺,忍不住慘哼了一聲。
    韓尚志目毗欲裂,怨毒沖胸,咬牙切齒的道:「你記住,有一天我會加倍奉還!」
    紅衣少婦粉面一片鐵青,冷冷的道:「你沒有機會了!」
    韓尚志怒哼了一聲,兩臂一振,他雖武功平平,但對內力方面,曾下過十五年苦功,
這一振之力,卻也未可小覷。
    兩丫環過份托大,沒有扣住他的骯脈,僅是捉住手腕,竟然被他掙扎脫。
    紅衣少婦玉掌輕輕一抬,一縷指風,悄然射出,韓尚志應指而倒。
    「把他搭在轎中!」
    兩丫環恭應一聲,一個提起韓尚志,另一個打開轎簾,把他塞在座位之後。
    紅衣少婦閃身入轎,四個壯漢,抬起轎子如飛而去。
    韓尚志被塞在少婦座位之後,一陣陣如蘭似的幽香,直衝鼻觀,薰得他暈頭轉向,
但他偏見已在心中生根,恨女人如蛇蠍,是以除了恨之外,沒有其他綺念。
    他不知道這紅衣少婦如此對付自己的目的何在?
    他想到自己苦練了十五年,竟然擋不住兩個丫環的一招半式,要談到緝兇報仇,豈
非是癡人說夢。
    「只要我不死,我誓要練成驚人絕藝!」他一遍又一遍的心裡念著。
    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行了多遠!
    突然——轎子停了,接著是一陣破空之聲,似乎有不少人落在轎前。
    紅衣少婦在轎中嬌聲喝道:「何人阻路?」
    兩個丫環之一的聲音道:「稟堂主,江南七怪!」
    「呢!」
    韓尚志心裡暗自付道:「原來這不要臉的女人是個堂主,但不知是那個幫派的,那
江南七怪又是什麼來路?」
    只聽一個沉猛的聲音道:「李芸香,出來答話!」韓尚志聞聲知道這紅衣少婦叫李
芸香。
    紅衣少婦冷哼了一聲,掀簾出轎。
    「江南七怪,攔住本堂,有何貴事?」
    只聽數聲怒哼過處,那原來發話的沉猛聲音道:「李芸香,用不著裝瘋賣傻,『八
義幫』幫主吳由道與你何仇,竟然慘被殺害?」
    「各位的意見怎樣?」
    「討還公道!」
    「格格格格!我『彩蝶李芸香』榮幸之至,但不知道公道如何討法?」
    「吳由道的人頭那裡去了?」.
    「現在轎中,可惜我要持以回去繳令,不便奉還!」
    另一個粗俗的聲音道:「李芸香,吳由道與『天齊教』何仇?
    韓尚志心頭一震,他記起他蛇蠍其心的母親「賽嫦娥王翠英」正是改嫁天齊教主,
不由熱血一陣沸騰。
    只聽「彩蝶李芸香」媚笑一聲道:「吳由道貌視本教,所以殺之示懲!」
    「他怎麼藐視天齊教?」
    「月前教主生辰,各幫派都前往祝壽,只有他一人不到!」數聲暴喝,同時傳出。
    「天齊教一手遮天,抹煞武林正義,生殺予奪……」
    掌風呼轟而起,雙方已交上了手。
    只聽一聲慘嗥,挾著一陣媚笑,同時響起,顯然七怪之中,已有一人喪命。
    博頭之聲更烈!
    慘嗥聲不斷傳出!
    「彩蝶李芸香」在每一聲慘啤起處,總和以一陣媚笑。
    韓尚志雖然不能目睹,但從聲音中可以聽出搏頭之慘烈,也顯示出「彩蝶李芸香」
手段之辣,功力之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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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9 08:04:22 |只看該作者
聲音漸息,最後,一聲慘號,結束了這場打鬥。
    「江南七怪」悉數斃命。
    「彩蝶李芸香」坐回轎中,依然一臉蕩意,像是沒事人一般。
    韓尚志在心裡暗道:「好一個毒婦,有一天我會殺了你!」
    轎子又開始前行,不久之後,但聞水聲轟轟,似乎行在一條江邊,人聲不斷傳來,
想是道上有不少人行走,而且全是武林人物。
    韓尚志在想,可見彩蝶李芸香」
    是去參加什麼武林盛會。
    隱約中,聽幾個人在談論:
    「鬼堡不除,終是武林的隱患……」
    「鬼堡主人君臨武林數十年,殺人數以千計!」
    「這神秘的怪物,可能已不在人世,不知是否有傳人?」
    「各幫派最擔心的就是這一點,所以才由『天齊教』散發武林帖,旨在徹底摧毀這
座魔堡!」
    「也許鬼堡主人尚在人世?」
    「但堡門已關閉了十五年,武林也平靜了十五年,難道其中
    「那後果未免太可怕了!」
    「此次五大門派,一教二幫蘭會都有高手參與,同時名震武林的南丐北僧聽說也將
現身……」
    人聲漸遠,以下的已聽不真切,但韓尚志的約略知道了一個大概,武林黑白兩道,
全力對付「鬼堡」,但不知「鬼堡」是怎麼回事,鬼堡主人又是怎麼樣一個可怖的人物,
而值得全武林聯手對付。
    轎子停下了,「彩蝶李芸香」掀簾出轎。
    江風輕疾,把轎旁的帷幕,掀起一個角,韓尚志把眼光透過隙縫向外張望,只見一
條大江,浪濤洶湧,江灘上聚集了近百的人。
    江心,一座古堡矗立,堡前一道石樑直通江岸,但石樑半隱於浪花之中。
    古堡之上,赫然是「鬼堡」兩個見丈的大字。
    韓尚志心中一動,轉目再看!……
    突然———他怔住了,全身如被電擊,他看到堡門的上方,繪著一個斗大的血紅骷
髏頭,這骷髏頭和繪在他家廳壁上的一模一樣,他明白了,十五年前,韓、張兩家數百
口的血案,是「鬼堡」主人所為。
    他想到師叔「毒龍手」不許他報仇收骨,也許是為了仇家太強:可是師叔似乎死而
無怨,一再提到師門誓言,為什麼,他就無法索解了。
    他的雙睛,——眨不眨的盯在那「血骷髏」上,心中燃燒著仇恨的火焰。
    但,當他想到自己根本不足道的末技藝,而仇家卻是集武林黑白兩道全力對付尚且
不逮的魔頭,他氣餒了。
    報仇,實在太渺茫了!
    但,能不報嗎?
    心念未已,只覺肩被人拍了一下,轉目望處,一個滿面油膩的小叫化,正望著自己
傻笑。
    他苦於口不能言,身不能動,心中卻駭異不已,這小叫化怎會攢到轎中來。
    小叫化嘻嘻一笑道:「兄台,大好熱鬧不看,卻躲在轎中!」說著一皺鼻子,聞了
聞,又道:「昭!餘香猶在,你兄台艷福不淺!」
    韓尚志啼笑皆非,只有乾瞪眼的份兒。
    小叫化端詳了韓尚志片刻,又道:「難怪那彩蝶兒動了心,兄台確實一表非凡!」
    韓尚志知他在調侃自己,但卻莫奈其何。
    小叫化猛地一拍腦袋道:「真該死,兄台穴道被制,我倒疏忽了!」說著手指隔空
遙彈,穴道頓開。
    韓尚志大是駭然,這小叫化莫然能虛空解穴,翻身坐起,憤然道:「那臭女人到那
兒去了?」
    小叫化噗了一笑道:「兄台,你打不過她,現在暫忍口氣吧!」
    這倒是句實話,韓尚志俊面通紅,頓了一頓,道:「承蒙援手,在下就此謝過!
    「兄台不必多禮,你貴姓?」
    「在下……在下……」
    「哦,兄台定有難言之隱,不說也罷!」
    韓尚志心念對方援手之德,忍不住脫口道:「在下姓韓!」
    「哦韓兄,小弟複姓東方,我們可以做個朋友!」
    「做朋友?」
    「不錯,因為我們志同道合!」
    韓尚志不由一愕,彼此各不相識,見面不到半盞茶工夫,怎的會志同道合,幾乎忍
不住笑出聲來,心想,對方可能天真未抿,一笑:「志同道合?」
    「是呀,你痛恨天下所有的女人,對不對?」
    韓尚志心裡陡然一震,自己和「彩蝶李芸香」的對話,他怎麼會知道?訝然道:
「不錯,閣下何由知道在下痛恨天下所有的女人?」
    「不是你親口說的嗎?」
    「我說過,閣下怎麼知道?」
    小叫化眨眼一笑道:「我一路跟了你下來!」
    「哦!」
    「我也是一樣恨盡天下女子,尤其是長得美的……」
    韓尚志心念疾轉,自己是因為有那麼個蛇蠍其心的母親,才恨女子,他卻為了什麼?
訂斷了對方的話道:「閣下是真話?」
    「當然,口說無憑,將來事實會給你證明,現在我們找個地方看熱鬧!」
    「看什麼熱鬧?」
    「看他們找死!」
    「什麼?」
    「鬼堡主人,功力天下無雙,他們是飛蛾撲火!」
    韓尚志想起那「血骷髏」的標誌,可見「鬼堡」主人就是自己的血海仇人,不由冷
哼了一聲。
    「嘻,兄台難道不信?」
    韓尚志不願露出真相,心念一轉道:「不是不信,只是天下浩如蹈海,無人可稱天
下第一!」
    小叫化一厥嘴道:「我們不必爭論,走罷!」說著閃身出到
    韓尚志跟著出轎,只見江邊人頭攢動,這頂轎子孤零零放在樹陰之下,他想起「彩
蝶李芸香」對付自己的手段,不禁怒意倏起,舉掌……
    「兄台你做什麼?」
    「把這轎子毀了!」
    「何必費事,小弟我有辦法!」
    話聲中,走近轎前,用手在轎桿上和四周按了幾按,一擠眼道:「好了,呆會有她
的樂子,咱們的那邊岩石頂上去!」
    小叫化一拉韓尚志的手,如海燕掠波般一飄數丈,飛躍上了那巨岩之頂。
    韓尚志心裡油然而生愧怍之感,自己苦學了十多年,一技無成。
    兩人並排坐在石上。
    江岸上的人,圍成了一個圓圈,居中是一個老和尚,一個鳩衣白結的白髮老丐,還
有一個蒙頭怪人,吵嚷不休,似乎在商量破「鬼堡」之計。
    韓尚志望著那「鬼堡」出神,自己目前根本談不上報仇,但如果這些黑白道高手,
真的把「鬼堡」毀了,那自己的血仇豈不冤沉大海……
    小叫化一碰他的肘道:「韓兄,你我萍水相逢,也算有緣,如你不嫌我是沿門托缽
的乞兒……」
    「閣下太謙了,怎麼樣?」
    「我們結個金蘭之好如何?」
    「好!」
    「我們得先序齒,小弟東方慧,今年十六……」
    「怎麼,這名字不好?」
    「有點女人味道!」
    「這名字是一個人的特定記號,何必管它像男像女!」
    「有理,小兄我韓尚志,今年十八!」
    「我們得立個誓!」
    「還要立誓?」
    「當然,不依規矩,不能成方圓!」
    「好!」
    韓尚志翻身跪在石上,祝禱道:「皇天后土在上,韓尚志在下,今與東方慧結為異
姓手足,生死與共,禍福同當,如有違誓,天厭之!天厭之!」東方慧也跪在旁邊照樣
說了一遍。
    兩人重新坐好,小叫化喜氣揚揚的道:「我該稱你志哥!」
    「我叫你慧弟,不過我這做哥哥的可慚愧得很……」
    「為什麼?」
    「論功力與你相差天壤!」
    「這算什麼,將來有機會你可以練,我看志哥內功已有相當基礎!」
    「是的,我練了十多年!」
    「十多年?」
    「不錯!」
    「單練內功?」
    「是的2」
    「志哥師承。」
    「他……他已不在人世,恕我不提他名諱!」
    「好,閒話丟開,我有句話要說!」
    「請吧!」
    「將來不管如何,你不能拋棄我!」
    「當然,我們已有誓言在先,這豈非是個多餘?」
    「話得說在頭裡!」
    就在此刻——江岸上的群雄,已散開了人圈,齊齊面對「鬼堡」。
    靜!沒有半絲人聲,這預示著他們要對「鬼堡」採取行動了,由於「鬼堡」數十年
來,給武林中投下的神秘和恐怖,此刻,每一個人都產生一種窒息之感。
    小叫化朝江岸一指道:「那站在最前面的老叫化是『南丐』,那老和尚是『北僧』,
蒙頭怪人是『天齊教主』!」
    提到「天齊教主」韓尚志心裡不由一陣激顫,他的母親就是改嫁給他的呀!
    小叫化繼續道:「這三個可以算是當今武林的頂尖高手!」
    「三人之中,以誰最強?」
    「很難說,南丐北僧在伯仲之間,天齊教主傳聞中,功高不可測,但沒有人和他交
過手,也沒有人知道他的真面目!」
    「比起鬼堡主人呢?」
    「不堪一擊!」
    「噫!慧弟,你怎麼會知道?」
    「這個……這個……也是傳說!」
    「慧弟,他們開始行動了!」
    「慘劇也開始了!」韓尚志雙手緊握,目不稍瞬的看著下方。
    近十條人影,飛身越過石樑,到達「鬼堡」之前。
    就在此刻——一聲淒厲的怪嘯,從「鬼堡」之中傳出,直似要撕裂長空,韓尚志但
覺有數柄利劍,往耳裡攢,忙不迭的以手掩耳,一顆心幾乎要跳出口來。
    那近十個高手,乍聞哨聲,全部窒立不動。
    江岸上起了一陣騷動。
    嘯聲歇處,黑色的堡門,緩緩打開,露出一個黝深的孔洞,像巨靈之神的大口。
    堡門前的近十位高手,駭然向後倒退了三丈之多。
    空氣在剎那之間,緊張到了極限。
    半盞熱荼的時間過去了,堡中毫無動靜。
    寧立在堡前的近十高手,吶喊一聲,衝進堡去……
    小叫化冷哼了一聲道:「這是第一批送死的!」
    韓尚志瞥了他一眼,又向前望去。
    第二批數在三十左右的高手,又越過了石樑,狂喊一聲,湧身進了堡門……
    小叫化又道:「第二批送死的!」
    就在小叫化聲落的當口,忽見人影一個接一個的從堡牆之上,飛瀉而出,有的跌落
江心,有的摔落堡前地上。
    那就是剛才進堡的高手,眨眼之間變成了死屍被拋出堡采。
    江岸上的高手,一陣鼓噪。
    韓尚志看得目瞪口呆,渾身起栗。
    鬼堡主人到底是人是鬼,竟然有這不可思議的功力。
    緊跟著,第二批進堡的高手,又紛紛飛瀉而出。
    沒有半個活口!
    沒有半絲聲息!
    他們,就這樣被毀了。恐怖的殺機,瀰漫著現場。
    江岸上近百高手,鼓噪喧嘩,但卻沒有人敢再予嘗試。
    半刻之後,只見「南丐」和「北僧」雙雙越過石樑。
    韓尚志手心中已捏出汗來,激動的問小叫化道:「慧弟,依你看南丐北僧此番進堡
如何?」
    小叫化道:「也許可以全身而退!」
    然——「南丐「北僧」呼的彈身而起,不進堡門,如鷹般撲向堡牆,堡牆高約八丈,
這一彈身之勢,竟然比堡堵還高,然後妙曼的一折身,俯衝向牆頭。
    江岸的高手,轟然喝了一聲彩。
    韓尚志也忍不住脫口道:「好功夫!」
    就當「南丐」「北僧」身形將接近堡牆之頂的剎那,忽然一個倒翻,如隕星般的瀉
落原地,顯然,他倆是被擊落的。
    江岸上的高手,一個個面目失色。
    鬼堡主人的功力,確屬駭人聽聞,當代兩個絕頂高手竟然無法越雷池一步。
    小叫化像自語般的道:「識相的就該退走了!」
    韓尚志白了他一眼道:「慧弟,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說『南丐』『北僧』應該知難而退!」
    「你似乎對『鬼堡』很有好感?」
    小叫化嘻的一笑道:「就事論事,什麼好感壞感!」
    「南丐在丐幫地位如何?」
    「首席長老!」
    「你也是丐幫一份子,因何對……」
    「我呀,我是游丐!」
    「游丐?什麼叫游丐?」
    「不受丐幫節制!」
    「這倒是奇聞?」
    話聲未已,只見「南丐」「北僧」第二次撲上堡牆。
    這一次算是登上了堡牆,但僅是眨眼工夫,兩人身形連晃,再次被擊落,而令人不
解的是自始至終,不見堡中有人現身,兩人如何被擊落,誰也不知道。
    韓尚志心念一動,轉頭向小叫化道:「慧弟,你不是說天齊教主功力還在『南丐』
『北僧』之上嗎?」
    「一般傳言如此!」
    「如果三人聯手的話,情形可能會改觀?」
    「未見得!」
    「為什麼?」
    「數十年來,這種情形,發生過多次,但能全身而退的,可以說少之又少,所以我
認為這次也會例外!」
    「天齊教主為什麼不出手?」
    「這要問他本人了!」
    韓尚志喘了一口大氣,默然無語,他想不透「天齊教主」何以不出手,他在轎內之
時,分明聽人談說這次聯手對付「鬼堡」是「天齊教」所發動,而「天齊教主」竟然袖
手,確實令人莫測。
    莫非天齊教主另有安排?
    堡前——「南丐」「北僧」,第三次撲上「鬼堡」。
    意外的,這一次成功了,兩個當代高手,由堡牆上消失。
    江岸的高手,一陣喧嚷,大半數搶奔石樑,適撲堡門……
    韓尚志心裡一陣亂跳,說不出是一種什麼滋味。
    他希望眾高手能順利的毀去這座威脅武林的魔堡!
    但,他又希望他們不成功,因為他們成功,他將失去了報仇的機會!
    小叫化緊張的站起來身來……
    就當第三批武林高手,正要湧入堡門之際——
    兩條人影,步履瞞珊的從黑黝黝的堡門之中,走了出來,所有的高手怔住了。
    這兩條人影,正是「南丐」和「北僧」。小叫化微微一笑,坐了下來。
    韓尚志詫然道:「他們出來了?」
    小叫化道:「這是數十年來的例外,第一次有人活著離堡!看樣子他們吃了虧,也
許鬼堡主人尊敬他倆的為人,而不忍下手!」
    「慧弟,你知道得不少?」
    「嘻嘻,這不過是據理推測罷了!」
    就在「南丐」「北僧」離開堡門之際,那兩扇黝黑的巨大堡門,緩緩合上。
    「南丐」『北僧」不理圍上前來的武林高手,不答任何一句問話,越過石樑,登上
江岸,默默地離開了。
    眾高手收拾了堡外的屍體,也紛紛離開。一場暴風雨過去了。
    「鬼堡」依然是個謎!依然恐怖,神秘!
    「天齊教主」在教眾簇擁之下,也離開了。
    最後,「彩蝶李芸香」率領二丫環四轎夫,走向那頂轎子。
    韓尚志忍不住哼一聲,喃喃的道:「臭女人,有一天我會找你結這筆帳!」
    小叫化一觸韓尚志道:「志哥,還有部小戲可看!」
    韓尚志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只見「彩蝶李芸香」用手掀轎簾,突然倒退了三步,顯然她已發現韓尚志不翼而飛,
左右張看了一陣之後,鑽進轎子。
    小叫化興致勃勃的道:「志哥,你看!」
    四個壯漢抬起轎子,走出數步,突然「嘩啦!」一聲,轎子四分五裂,散做一地,
「彩蝶李芸香」狼狽至極了站了起來。
    韓尚志不由笑出聲來,心付,慧弟可夠促狹,原來他離開在轎子上做了手腳。
    小叫化卻忍不住高叫了一聲:「妙啊!」這一叫,「彩蝶李芸香」的目光,馬上轉
向岩石這邊來。
    韓尚志道了一聲:「糟!」
    小叫化一推韓尚志道:「志哥,你快走,我來對付她們!」
    「不,我不走!」
    「你不走?」
    「我怎能撇下你一走?」
    「哈哈,傻瓜,你先走我會追上來!」
    「我不走!」
    「彩蝶李芸香是天齊教首席堂主,身手相當了得,就是她隨行的四轎夫二丫頭也不
是等閒高手可比,其中任何一人,你都應付不了,你在這裡,反而使我分心!」
    一縷自卑感使韓尚志滿面通紅,吶吶的道:「慧弟,你能應付得了?」
    「決無問題,你從岩石後面朝那林中直走,我引開她們!」
    「彩蝶李芸香」已緩緩地向岩石逼來!
    小叫化急道:「快呀,遲就不及了!」
    韓尚志一躲腳,躍下石巖,向林中奔去。
    小叫化飛身下巖,嘻皮涎胸的向「彩蝶李芸香」迎去。
    「彩蝶李芸香」媚目帶煞,粉面凝霜,步步欺近,雙方在兩丈距離之處,停下身來
見發聲識笑的競然是個年青小乞丐,登時氣沖頂門,厲聲道:「小叫化子,你敢開老娘
的胃?」
    小叫化一皺眉道:「什麼,開胃?」
    「那轎子可是你搗的鬼?」
    「你憑什麼說是我搗的鬼?」
    「我問你,那轎中的人那兒去了?」
    小叫化故作一驚道:「什麼?人,男的還是女的?」
    「彩蝶李芸香」粉面罩起一層恐怖殺機,冷冷的道:「你知道我是誰?」
    「我小叫化從來不和婦人女子打交道,我管你是誰2」
    「你想死還是想活?」
    「這話怎麼講」
    「想活的話,說出那小子的去處,想死的話……」「怎麼樣?」
    「本堂主馬上斃了你!」
    小叫化低頭一想道:「我想死!」
    「彩蝶李芸香」不由一付,脫口道:「你真的想死?」
    「不錯,我這小乞兒當膩了,不想再活下去啦!」
    「彩蝶李芸香」何等厲害,已經看出這小叫化是故意尋自己開心,不由殺心陡起,
冷冷的一笑道:「想死容易,本堂會讓你慢慢品嚐死的滋味!」
    說著一揮手道:「給我拿下!」兩個丫環裝束的少女,一左一右,齊向小叫化電閃
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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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叫化將手連搖道:「好男不與女鬥!」話聲中,身形已在一丈之外。
    這一式身法,不但兩丫不為之咋舌,連「彩蝶李芸香」也為之心一震,這小叫化看
來決不簡單。
    兩丫環一呆之後,旋身再進,分進合擊,掌指齊施。
    小叫化大叫一聲:「媽呀!」身形不退反進,向掌風爪影之中穿去。
    嬌哼起處,兩個丫環翻身栽倒。
    「彩蝶李芸香」芳容失色,這小叫化的功力已到了駭人地步,竟然會施「隔空打穴」,
一個照面之間,竟把兩個丫環點倒。
    暴喝聲中,四個抬轎的壯漢,欺身撲上,各劈一掌。
    四道掌風,匯成一股巨流,勢可撼山栗岳。
    小叫化嘻的一笑道:「這才夠意思!」
    雙掌一揮,劈出一股波濤勁氣。
    「波!」的一聲巨響,砂石飛揚,勁風鼓蕩,四壯漢登時震得四散而開。
    「彩蝶李芸香」向四壯漢一揮手道:「你們退開!」
    四壯漢灰頭土臉的退了開去。
    「小乞兒,報出你的師門?」
    「我沒有師門!」
    「你屬丐幫何支何舵?」
    「嘿嘿,我小叫化子是個游丐!」
    「游丐?」
    「不錯!」
    「什麼叫游丐,前所未聞?」
    「像遊魂似的東飄西蕩,無支無派,所以叫游丐!」
    「你找死?」
    「我早說過我不想活了,可惜……」
    「可惜什麼?」
    「憑你還不配給我小叫化子送終!」
    「彩蝶李芸香」氣得一付嬌軀簌簌而抖,以她堂堂「天齊教」首席堂主的身份,竟
然受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乞兒調侃,嬌喝一聲:「本堂斃了你!」
    兩隻纖纖玉掌奇詭至極的一劃,分別抓向小叫化的左腕右肩,這一抓之勢,快逾電
閃,而且爪影重重,似乎有數十隻手,同時抓出。
    小叫化大感駭然,劃身疾……只覺肩一緊,右肩已被對方抓實。
    「彩蝶李芸香」粉面殺機未送,冷笑一聲道:「小叫化子,本堂配不配超渡你?」
    「不配!」
    「你敢再說一句,我抓碎你的肩頭!」
    「不配!」
    「彩蝶李芸香」扣住小叫化肩頭的手指一用力,她有心要捏碎他的肩骨,那知一捏
之下,但覺觸手滑膩無比,不由芳心一震,這是什麼功夫?
    心念未已,小叫化已游魚般的滑退一丈之外,嘻嘻一笑道:「李芳香,不要臉的女
人,失陪了!」彈身便向那片森林射去,一晃而沒。
    「彩蝶李芸香」粉面煞白,做夢也估不到會栽在一個小叫化手裡,轎子也不能坐了,
恨恨的朝小叫化逝去的方向道:「小兔崽子,有一天我會把你剝皮抽筋!」
    一躲腳,伸手解了兩丫環的穴道,飛馳而去,兩丫環和四壯漢,也跟著離開。
    江濤澎湃,撞擊著「鬼堡」礁巖。江岸,又回復了冷寂陰森。
    小叫化惦記著結拜的大哥韓尚志,不願久纏下去,脫身人林,穿枝拂葉,不多時,
出了林外,卻不見韓尚志的身影,不由大感奇怪,自己分明告訴他照直出林,他到那兒
去了?
    小叫化東方慧,返身人林,不住口的喚著:
    「志哥!志哥……」
    但,半絲迴響都沒有,心想,他也許出林逕道直走了,當下又循原處聳身趕去。
    且說韓尚志一路飛奔入林,心裡愈想不是滋味,堂堂大丈夫男子漢,竟然要人保護,
倉惶逃命,傲性倏發,暗道:「我若不學成驚人絕藝,決不再見拜弟東方慧之面!」
    心念之中,不照小叫化指示的方向走,折轉向東。
    漸漸,但覺樹林愈來愈密,蔽日遮天,黑暗如晦。他仍盲目的向前亂闖。
    再走片刻,竟然伸手不見五指,方向不辨,被樹撞得鼻青臉腫,衣服已成了碎片。
    他意識到自己已進入一座可怕的原始莽林之中。
    但此刻後悔已遲,他無法找到原來進入的方向。
    蛇蟲爬行之聲,不斷傳來,心想,完了,我韓尚志看來該死在此地,遲早總是毒蛇
惡蟲口中之物。
    但,他仍然摸索著瞎闖。
    飢餓!
    疲乏!
    加以渾身被荊莽刺撞得皮開肉綻,體無完膚,奇痛澈骨,使他舉步艱難。
    他手足並用,伏地爬行。神智,逐漸模糊。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只覺一陣奇寒攻心,眨眼一看,自己躺在一個小池的邊沿,半
身浸在水時,不由心裡一震道:「好險,再進半尺,此刻早已淹死了!」
    忽然他一想,不對,難道我已出了原始森林?
    一骨碌站起身來,只見四周仍是一片揍莽,稍遠之處,漆黑一片,自己立身之處,
是一塊畝許大的林空,正中一個五丈見方的小池。心念動處,又是一怔,為什麼自己此
刻飢渴全消,痛楚全無,低頭一審視,水浸之處,皮肉已完好如初。他連呼怪事不置。
    突地,他目光觸及身旁一方堅立的石頭,上面竟然刻有字跡,一看,上面寫著:
    「地脈靈泉,脫胎換骨!」八個字。
    他仔細參詳這八個字,恍然而悟道:是了,這水池必是所說的「地脈靈泉」無疑,
難怪自己身上的創傷,被水浸之後,復原如初,且不管能否出得森林,且試試再說。
    心念之中,翻身躍落池中,只覺池水奇寒刺骨,忍不住牙齒打戰。
    他全身浸在水中,只頭露在外面。當心神稍獲鬆弛的時候,往事又電閃心頭一——
    他想到韓莊的數百具枯骨,那是他自己的家!
    「毒龍手張霖」在向自己道出身世之後,自絕了,為什麼?謎!
    屠戳韓張兩家的兇手,是否是「鬼堡主人」,因為廳壁上的「血骷髏」標誌,正是
「鬼堡主人」的標記,是的話,兇殺的原因何在?謎!
    師叔「毒龍手張霖」為什麼不許自己報仇,看樣子他知道仇家是誰,而他不肯說出
真相,同時還不許收骨,為什麼?謎:
    師叔捨子換自己一『命,恩養成人,僅令自己苦練吐納調元之術,卻不傳自己一招
半式,說是格於誓言,這誓言又是什麼?謎!
    舉家無一倖免,唯獨母親一人不死,為什麼?謎!
    他也想到「鬼堡」所見的恐怖情狀!
    新結交的把弟小叫化東方慧,他不知是否還有他重見之日?
    忽然—他感到全身燥熱難當,池水不但全無寒意,而且不斷的變熱。
    不禁心頭巨震,莫非這池中有毒,這是中毒的現象呀!忙不迭的爬出池邊,但,燥
熱之感,越來越劇烈,像是烈火焚身,痛澈心脾。
    他幾乎瘋狂了,他忍受不了這痛苦,在池邊一陣的翻滾……
    不久之後,竟然昏死過去。及至醒轉,便覺全身舒暢,痛楚全消,他懷疑的問自己。
    「難道我已脫胎換骨了?」
    他站起身來,只覺四周似乎亮了許多,目光可及百丈之外,心中這一喜非同小可,
自己竟然能暗中視物,出這原始莽林,大概不成問額了。
    遊目四顧之下,只見數丈之外,一株老樹根旁,盤膝坐著一個鬚眉俱白的老人.不禁
喜出望外,想不到這裡還會有人,急縱身過去!
    這一縱身,只覺身輕如燕,一躍幾撞在那老人身上,自己倒唬了一大跳,心裡明白
這是地脈靈泉之功。
    忙退了三步,躬身施禮道:「晚輩迷途到此,尚望老前輩指示出路!」
    連說三遍,毫無反應,定睛細看,不由毛髮俱豎,寒氣大冒,這老人皮色枯乾,包
著一架骨頭,駭然是一具殭屍,不知死了多久了。
    半晌,驚魂稍定,暗付,這有什麼可怕,如我出不了這莽林,還不是和他一樣。
    注目再看,這具殭屍身上長了不少青苔,乍看像是穿著衣服。
    惻隱之心,油然而生,喃喃的道:「老前輩,免得你暴骨露屍,我就斃了你吧!」
    隨說隨用手去拂拭殭屍身上的青苔,這一拂拭,又駭了一大跳,那殭屍胸前皮上,
竟在還刺得有字:
    靈泉護身,皮骨不腐!
    若干年後,如有人至此,請將老夫骸骨斃在池東三極樹下!
    韓尚志心想,就如了你的願吧!
    他的東面,果然有一株三忿的古樹,當下摘下了一根粗枝,開始挖掘墓穴,一尺,
兩尺……四尺。
    驀然———似乎觸到了什麼堅硬的東西。
    心想,可能岩石之類,算了吧,四尺探儘夠了,正想躍出土穴,腳步竟然浮動起來,
那堅硬的東西,竟然向上冒起,把自己托了起來,登時駭了個亡魂皆冒。
    一翻身躍出土坑,回首望處,一隻碩大無朋的烏龜,已然冒出土來,昂頭擺尾,向
他身前爬來。
    雖說烏龜不會傷人,但像這種徑丈大小的龐然巨物,卻是見所未見,聞說未聞,駭
得他步步倒退。
    突地——那烏龜——張,呼的一聲,一股勁氣直捲過來。
    韓尚志作夢想不到這東西竟然能口吐勁氣,猝不及防之下,被勁風震倒在地,那烏
龜三爬兩爬,覆壓在他的身上……
    他運力一撐,竟然不能脫身,不由魂散魄飛,想不到好心埋骨,卻換來這件奇禍。
    那烏龜張開血盆大口,一口含住韓尚志的頭。
    韓尚志心一沉,暗道一聲:「我命休矣!」
    但!
    奇怪,竟然久久不見動靜,自己的整個腦袋含在龜口之內,那滋味可不好受。
    正自惶急欲死際,忽覺一股熱流,從自己頭頂上的「天靈穴」徐徐注入。
    韓尚志自信必死,估不到有這種怪事發生,他幾疑自己已不在人間,不然。就是一
場既荒唐又可怕的惡夢。
    熱流愈來愈烈,洶湧如濤!
    韓尚志自幼修習吐納之學,本能的運用本身真元,去迎接那股熱流,穿經走脈,循
周天流走?
    但那熱似乎如泉水下瀉,勢道愈來愈猛,數周天之後,竟然衝向任督兩脈之處!
    韓尚志全身陡然一震,失去了知覺。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又告悠悠醒轉,眼前一清,張目望處,那烏龜已離開自己,伏
在八尺這外。
    他揉了揉眼睛,證明這不是夢,試一運氣,但覺真氣充盈,鼓蕩澎湃,任督已通。
    他呆了!
    他不敢相信這是事實,烏龜竟然能為人輸功!
    足足一盞熱茶工夫,他才神魂歸竅,站起身形,走近那烏龜一看,那烏龜竟然已經
死了,龜背上一片密密麻麻的文字,突呈眼簾。
    龜殼之上,竟然還刻有文字,確實出乎韓尚志意料之外,忙把龜甲上的積泥拂拭乾
淨,那些文字,清晰的映人眼簾。
    頭一行赫然是「靈龜上人遺贈有緣。」八個字。
    韓尚志一顆心不由抨抨而跳,這將是自己生命史上的一個轉折點,不知自己是否可
算得上是有緣人,又激動的朝下看去,只見順序刻的是:
    「余,靈龜上人,壬午年因練功走火入魔,而卒於此……」
    韓尚忘屈指一算,壬午年距今已六十五年,那這「靈龜上人」的遺蛻在這「地脈靈
泉」之濱,已經一甲子以上了,若非靈泉之故,屍身早已化成骨呢了,又住下看去:
    「此龜隨吾,已歷了甲子,性已通靈,余死之日,業將全部真元,貫於靈龜腹中,
有緣而獲輸功,可立即致百年功力。」
    韓尚志全身……震,喃喃的道:「這不是夢,我!我已得了年功力。靈龜已把它腹
中所蓄的全部真元輸給了我?啊:報仇有日了:「
    接著向下看去:
    「此龜在輸出真元之後,必因耗竭而死,可將之與吾同穴而斃:後列身法掌式,為
吾生平所學之精萃,習之雖不能無敵天,然亦非普通武林所可望其項背者,口訣熟記之
後,即取下擊於龜尾之小囊,內寧『蝕物九』粒,抹於龜背,字跡立消,以免神功輾轉
流傳江湖也……」
    韓尚志鬆了一口氣,繼續向下看去,順序是一式身法,三招掌法,和控制經脈氣血
的「龜息大法」。
    「龜息大法」為武林失傳絕學,想不到自己能有緣修習,內心的振奮,可想而知。
    韓尚志聰穎逾恆,連續三遍之後,已把全部口訣熟記於心。
    那一式身法稱為「浮光掠影」,三招掌法稱為「靈龜三式」,每一式又合九個變化,
雖一時之間,窺不透其中奧妙,但一看就知是震世之學。
    「最後,附著兩行小字:諸事完畢,即可離去,東三南四,可出絕林!」
    韓尚志參詳廠很久,猜測所謂東三南四,必是東行三里再折向南行四里,就可脫出
這一片莽林,心想,如果飛登林頂。視線開擴,又何必在林中苦攢。
    心念之中,縱身一躍.但覺身輕如燕,這一躍之勢,竟然凌空拔起十丈高下,反而
嚇了一大跳,當下輕輕落在樹梢,展目一看,但一片莽莽蒼蒼,根本看不出方位遠近。
這才知道,真是一片天生絕林「靈龜上人」的遺言,確有其道理.否則這「地脈靈泉」
怕不早已被江湖人發現了。
    下得樹來,心裡討道:「靈龜上人所遺的全部功力,已為自己所得,遺言雖僅說留
贈有緣,但實際上等於有了師徒的名份,禮不可廢,應該先行拜師之禮,然後遵遺言把
遺蛻和靈龜一起合斃!?
    當即走到「靈龜上人」遺蛻之前,恭恭敬敬地拜了八拜,祝禱道:「弟子韓尚志,
參拜恩師遺蛻!」
    「祝畢.站起身來,朝方才掘好的坑穴望了一眼,然後伸手去抱「靈龜上人」的遺
體,一抱之下,發覺遺體下方是一塊石板,上面也有字跡:
    「如爾此刻以為功力武技既得,棄余遺蛻而去,百日之後,功力自散……。」
    韓尚志不由打了一個冷顫,暗幸自己存心正大,否則塞翁得巴,焉知非禍。
    「揭此石板,下為地室!」
    韓尚志點了點頭,心想,靈龜上人,一切均有安排,月照著遺言做吧:遂揭開石板,
果然現出一個沿門,有石級沿伸而下,洞中隱泛豪光,想是有明珠之類的東西。
    略一猶豫之後,平托著「靈龜上人」的遺體,順石級而下。
    石級盡頭,是一間石室,几凳床榻俱全,室頂高懸一粒拳大明珠,照耀得室中織毫
畢現,靠時壁一個水糟,一道泉水泊泊湧出,又隨著暗洞外瀉。
    韓尚志把「靈龜上人」的遺體平放在石床之上,只見石床邊緣刻著「人龜寢靈之所」
六個字,他細一玩味這六個字之後,又出石室,把那只巨龜也抱進石穴之中,放在「靈
龜上人」的屍旁,從龜尾取下「蝕物九」用水和了,塗上龜背,那些字跡果然消失。
    突然—一一
    一陣卡卡之聲響處,那石床陡然下沉。
    韓尚志著實嚇了一跳,怔怔地看著那石床,石床下陷五尺之後,一塊石板緩緩平推
而出,恰好蓋住了那石床的空隙,室中又恢復了原狀,只少了一張石床。
    不由脫口道了一聲:「鬼斧神工」道聲未己,只見一張紙片,從室頂飄落,揀起一
看,是一紙素箋,上面寫著:
    「心誠意謹,孺子可教……」
    韓尚志不由啞然失笑,付道:「難道六十多年前『靈龜上人』就能算出來此的是個
後生小輩?如果自己是個老頭子,這『孺子』兩個字豈非十分可笑。」又往下看去:
    「……石中泉水,乃系靈泉之眼,飲此泉水,可解飢渴,爾既經泉水脫胎換骨,又
得靈龜輸以真元,須知此泉眼之中,浸泡三日,所得功力始能與本身真元合而為一,
『龜息大法』亦須仗此泉練參,百日之後,可望大成,然後以全力向泉眼上方發三掌,
如無異象,得再練百日!」
    韓尚志遵照遺箋所示,在石室中參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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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9 08:06:01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桃陰深處現魅影
    百日之期,轉眼即過,對「靈龜上人」在靈龜背上所遺的武功,已熟之又熟。
    他懷著萬分激動的心情,對著泉眼上方的石壁,凝視久久,他不知所謂異象是什麼
回事,他覺得一切的安排都是那麼玄妙而神秘。
    於是一—
    他功集雙掌,照著泉眼上方的石壁,呼呼劈出三掌,震耳欲龍的轟轟之聲過處,那
石壁像閘板也似的下沉,泉眼立時失去了蹤影。
    韓尚志正自納罕之際,忽然「鏘!」的一聲,一塊烏光閃亮的東西,從那下沉的壁
頂跌落,赫然是一隻烏銅鑄的手掌,—一張素箋,隨之而落。
    他惑然不已的揀起素箋一看,登時全身一震,激動的高聲喚道:「佛手實笈!佛手……」
    他記起師叔「毒龍手張霖」曾對自己提到過這件傳誦武林數百年的異實,想不到會
在這裡發現。
    「佛手實發」上載一種蓋世武功,叫「須彌神功」少林的「般若神功」亦無法與之
抗衡,武林代代相傳,但卻無人見識過。
    他的手開始顫抖,他閉上眼,平靜心裡的激動。
    他想起韓莊白骨如林的那一幕,二百餘門人命,再加上師叔「毒龍手張霖」的一家,
全都毀於「血骷髏」之手。
    這海洋深的仇,天般大的恨,豈能不報:
    血骷髏一鬼堡之主,他無法想像對方的武功有多深,因為「南丐」「北僧」都不是
他的對手,但如果習成「須彌神掌」!……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那素箋之上。
    「佛手實笈,余得之於三十年前,參修之下,竟爾走火入魔,方始悟及此實笈應有
左右兩面,然為時已晚,余得者為右手,尚有左手不知沉埋何所,此乃余終生憾事,有
緣者如能為余競此志,使雙手合壁,練就神功,元敵天下,余不含笑九幽!?
    韓尚志心裡一涼,這「佛手實笈」既是一對、那另一半卻到何處去找?
    天地之大,要想尋到另一半實笈,根本就是不能想像的事!
    如果尋不到另一隻烏銅佛手.那這一隻還不是等於廢物?
    「靈龜上人」一時不察,竟因此而喪生,抱終天之憾。
    沉吟良久之後,突地朝那石床沉下的地方』跪,道:「師父,雖然您已出去,但遺
功之恩,何能抹滅,弟子有生之年,當竭盡全力,去完成師父的這件心願,至死方休!」
    他立起身來,把那只烏銅佛手納入懷中,然後走出石室,把那穴口的石板還原,並
用掌風推土掩蓋了。
    回頭望處,又是一呆,原來那「地脈靈泉」.已然乾枯得點滴無存,剩下了一片窪
地,想來是泉眼被封堵了的原故。
    他仰望林空的一圈藍天,像是從一場奇幻的夢境中醒來。
    百日之間。他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他獲得了百年功力,和一身絕藝。
    首先,他想起那頑皮慧黠的拜弟小叫化東方慧,不知他目前流浪何方,以現在的身
手想來足可當他的大哥了!
    他傲然的笑了笑。展身出林。
    林中,已不再如以前的昏昧,因為他的眼神已能暗中視物,他照著「靈龜上人」的
遺箋所示,東行三里,再轉向南行四里,果然脫出林莽之外。
    越過一片疏林,眼前是一座不及高的山頭。
    登上山頭一看,一面是一個鎮集,另一』面.流水滔滔,一座黑黝黝的占堡,矗立
江心,那i正是「鬼堡」,震懾著整座武林的「鬼堡」。
    韓尚志登時熱血沸騰起來,仇恨的火、在心裡熊熊燃燒!眼中射出可怕的殺芒。
    報仇!
    他咬牙切齒的向空一揮拳。
    忽地,他發覺自己身上,衣服已成了些披掛著的碎布,形體不蔽,腹中飢腸轆轆,
心想,且到前面鎮中買套衣服換上,填飽肚子,再回頭奔「鬼堡」不遲。
    心念之中,飛身下山,向那市集奔去。
    驀地——
    破空之聲傳處,數條人影,迎面飛射而來。
    韓尚志的目的是到鎮上換衣打尖之後。赴「鬼堡」索仇,對這些人物也懶得理睬,
一偏身,打算從旁側馳過。
    「停下!」
    來人之中,有人大喝了一聲,隨著喝聲,七條人影,紛瀉落地,韓尚志見對方出聲
喝止自己,只好停住勢子,與對方當面而立。
    七人之中,有三個老者,四個壯漢,滿臉俱是惶恐之色。
    雙方照面,七人同時輕嘎了一聲,可能韓尚志的狼狽樣子使他們吃驚不小。
    其中一個老者,眉峰一皺道:「哥兒,你受了傷?」
    韓尚志冷漠地點了頭,那老者又道:「哥兒要上那兒去?」
    「鎮集!」
    「上路不通!」
    「為什麼?」
    那老者面上頓一駭凜之色,道:「別問為什麼,聽我老人家的話沒有錯,趕快回頭
吧!」
    韓尚志冷冷的道:「多承指教!」聲落,人已在三丈之外。,七人之中的另一個老
者道:「這小子既是自願去送死,還管他則甚,我們走吧,別引火燒身!」
    韓尚志已聽出對方話中大有蹊蹺,但他一方面自傳藝業,另一方面腦海裡除了向
「鬼堡」仇之外,什麼也不在意,彈身仍往前奔。
    眼前出現一片桃林,時值盛夏,枝濃葉密,由外無法透視,路由林中央穿過。
    將及林邊,血腥之味撲鼻而來。
    韓尚志心頭一震,急剎身形,二看,不由一陣毛骨悚然,連打了兩個寒噤,只見路
上橫七豎八的倒臥著數十具屍身,血污狼藉,每一具死屍死狀一樣,全是被抓碎天靈蓋,
腦血齊流,厥狀令人不忍座睹。
    他愕住了!
    是什麼人以這種殘酷的手段殺人?
    方才余遇倉皇逃命的三老者四壯漢攔阻自己前進,莫非就指這慘案而言?
    他想不出其中究竟。
    呆立了一陣之後,逕自穿林而入,一路上,又發現不少死屍,死狀和林外所見一樣,
天靈蓋被抓碎。
    韓尚志愈看愈驚心,這真是駭人聽聞的血劫。
    就在此刻——
    一條人影從桃林深處,踉蹌奔出,韓尚志一看這人,心頭又是一震,這不是武林中
數一數二的人物「南丐」嗎,看樣子他是受了傷。
    莫非他也是傷在那以抓碎天靈為殺人手法的人手中。抑或
    「南丐」「北僧」名震武林,竟然會戴在這人手裡,那這人的功力,就可想而知了,
心念一轉。迎前數步,一抱拳道:「老前輩請了!」
    「南丐』』用目光一打量韓尚志,面上頓現驚疑之色,你道:你……你……」
    「在下韓尚志!」
    「韓尚志?」
    「是的!」
    「你與那女魔交過手了?」
    韓尚志聽得模頭不著腦,怔了好一會才道:「女魔!是誰?」
    「陰煞莫秀英!」
    「陰煞莫秀英?」
    「你真的不認識這女魔,那是我老化子錯疑,你怎麼這等狼狽?」
    韓尚志下意識的朝自己身上看了一眼,他本想說出奔林中的遭遇,心念一轉,道,
還是以不說為妙,隨即尷尬地一笑道:「在下昨夜遇見一群野狼,被弄得不成樣子!」
    「南丐」雙眼一翻道:「小子,真佛面前不用燒假香,狼群雖狠,恐怕奈何不了你,
我老化子自信雙眼不盲,觀你神儀內蘊,修為已非尋常武林道可比?」
    韓尚志俊面微紅,暗道一聲好眼力,口中卻冷漠的道:「信與不信在於老前輩!」
    「南丐」手中竹節棍一揮道:「好,閒話少說,那女魔說不定會去而復返,你趕快
離開這裡吧!」
    韓尚志泰然道:「陰魔莫秀英,一個女人,到底有多狠?」
    「小子,你真不知天高地厚,你看到林內林外的積屍沒有?」
    「看到了!」
    「如果你不想被抓碎天靈的話,最好是趕快離開:「
    韓尚志淡淡的一笑道:「在下倒真想見識一下陰魔莫秀英到底是個什麼樣子的人物!」
    「南丐」如霜鬚髮一陣掀動,狂笑數聲道:「小子,有種,甚合我老化子的脾胃,
不過,我告訴你,連我老化子也非其敵!」
    「老前輩傷在她的手下?」
    「呢!我老化子老運不濟,一再的載斛頭!」
    韓尚志心中一動,知道「南丐」所說的一再,必是指三月前栽在「鬼堡主人」之手,
現在又栽在「陰煞」之手而言,當下也不說破,話題一轉道:「陰魔莫秀英為什麼殺人?」
    「南丐」嘿嘿一笑道:「小子,你問對了人,這問題除了我老化子之外,恐怕很少
有人能回答你!」
    韓尚志好奇之心大熾,精神一振道:「老前輩是唯一知道事實真相的人?」
    「話不是這麼說,不過我老化子恐怕是能逃出『陰魔莫秀英』毒手的極少數中一人,
所以還能道得出一點端倪!」
    「在下請教?」
    「好,你我一見投緣,到那邊林中,老化子潤潤喉嚨,再講給你聽!」
    兩人一先一後,穿入桃林深處坐下,「南丐」解下腰間葫蘆,口對口咕嚕喝了一陣,
然後舔唇嘔舌道:「這是道地的陳紹,小子,你也來一口!」
    說著把酒葫蘆遞了過去,韓尚志接過來喝了一個大口,連連點頭道:「不錯,好酒!」
    「南丐」接回去喝了個葫底朝天,一抹嘴唇,道:「小子,聽仔細了,二十年前,
江湖中出現了一對青年男女,男的貌若潘安,女的美賽天仙,但一樣的功高莫測,心狠
手辣,男的叫『陽煞高士奇』,女的……」
    「女的就是『陰魔莫秀英』了?」
    「不錯,你別插口,他二人是一對恩愛夫妻,同時練就了一種極陰的武功叫『玄陰
鬼爪』膽,攪得—片血雨腥風……」
    韓尚志忍不住插口道:「若大江湖就無人制得了;陰陽雙皺』?」
    「可以這麼說!」
    「血骷髏呢?」
    「南丐」一怔神道:「你說是鬼堡之主?」
    「是的!」
    「血骷髏的真正面目,在武林中是一個謎,不過以老化子推測,『鬼堡主人血骷髏』
的功力,要高出『陰陽雙煞』甚多.他們雙方不曾交過手,這問題無從回答,現在你先
聽我說下。」
    韓尚志心中暗道,你和「北僧硬分明被「鬼堡主人」兩次扔下堡牆,最後一次進堡
之後。狼狽而出,半聲不坑的離開,若說連鬼堡主人的面目都不曾看到。豈非是欺人之
談,只怕內中另有文章……」
    心念未已,只聽「南丐」乾咳了—聲.繼續說道:「雙煞的作為,引起了武林公憤,
黑白兩道三次聯手,但結果從自多送人命!」
    「老前輩也是其中……」
    「沒有,我老化子有事沒趕上!」
    「那就只好聽任『陰陽雙煞』肆虐武林的了?」
    「十多年前,陽煞突然失蹤,據傳聞已經被一個神秘的武林前輩除去了,陰煞遍訪
仇人不著,遷怒所有的武林人物,每年出現一次,每次殺一百人……」
    韓尚志不由咋舌道:「如此說來,十年之間。被殺的該有千人了?」
    「南丐」歎了一口氣道:「這倒沒有,這女魔現身殺人,是近三年的事!」
    「這事令人費解!」
    「為什麼?」
    「若說『陽煞高士奇』是被一位武林異人除去,為什麼那異人不同時除去陰煞,而
造福武林,除去一煞,卻留另一煞毒害武林?」
    「小子,你說得不錯,但傳聞總是傳聞,這公案至念仍是一個謎!」
    韓尚志憤然道:「難道武林中都是獨善其身之輩?」
    「南丐」點了點頭道:你說對了,否則,陰魔莫秀英』不會如此猖狂!」
    「有機會我要會會她!!」
    「小子你志氣不小,你是何人門下?」
    「靈龜上人!」
    「什麼,你再說一遍?」
    「靈龜上人!」
    「哈哈,小子,你今年幾歲,靈龜上人成名在百年之前
    「我是他老人家的遺命傳人」
    「哦!你得了他的武功?」
    「是的!」
    「難怪你口氣如此托大,既是這樣,你可以一斗『陰煞』的了!」
    韓尚志心念一轉,道:「老前輩……」
    「南丐」搖手止住韓尚志的話道:「且慢,你既是『靈龜上人』的傳人,論輩份我
老化子還差了一截,這樣好了,你叫我一聲老哥哥,我托大叫你小老弟,如何?」
    韓尚志急搖手道:「這……這怎麼可以,老前……」
    「小老弟,別婆婆媽媽的,我老化子不喜歡這一套:「
    韓尚志做夢也估不到望重武林的一代高手竟然要和自己平輩論交,三月之前,如果
是在三月之前,自己算那一門子東西,這變幻真是太奇突了,當下紅著臉道:恭敬不如
從命,小弟榮幸之至!」
    「別酸了,你有什麼話要說,現在說吧?」
    韓尚志俊面之上,飄過一抹悲憤的色彩,目中頓現怨毒之光,沉聲道「老哥哥會進
過鬼堡?」
    「南丐」陡然一震道:「你說鬼堡?」
    「不錯!」
    「當今武林,恐怕找不出一個人能進入『鬼堡』而活著出來!」
    「三個月前老哥哥和『北憎』不是曾越堡牆而入嗎?」
    「南丐」苦笑一聲道:「不錯,有這回事!」
    老哥哥和『北僧』老和尚不是活著出堡的嗎?」
    「不錯,活著出堡,但並不是憑功力脫身……」
    「那是憑什麼?」
    「小兄弟,這話可只你一人知道,我和北僧是被鬼堡主人放生的!」
    韓尚志不自禁的打了一個寒顫,憑「南丐」「北僧」的功力,竟然說出被人放生的
話,「鬼堡主人」的功力,豈非不可思議,但這念頭只一閃便逝,仇和恨使他不去計及
這些利害關係,當下,緊接著追問道:「請問老哥哥,那鬼堡主人『血骷髏』到底是什
麼形象?」
    「南丐」駭然道:「你問這幹嗎?」
    韓尚志腦海之中又浮現暴風雨之夕,師叔「毒龍手張霖」帶自己回韓莊,所見慘絕
人環的一幅畫面,全莊二百多口人,盡成了白骨骷髏,至今還沒有收埋,雖然師叔要自
己不可收骨、也不許報仇,但為人子者,能吞得下這屠家之恨嗎?
    當下目毗欲裂的道:「我與,血骷髏』有不共戴天之仇,三江四海之恨!」
    「你?與鬼堡主人有仇?」
    「不錯,我誓要把他挫骨揚灰,夷平『鬼堡』方消心頭之恨!」
    「你要向『血骷髏』索仇?」
    「是的?」
    「這個……恐怕……」』
    「怎麼樣?」
    「小兄弟,恕我老化子說喪氣話,恐怕很難!」
    韓尚志仰天一陣悲嘯道:「不是我韓尚志喪命,便是,血骷髏』亡生!」
    「有志氣,喪生在『血骷髏』手中的,多如牛毛,我老化子也不必問事實了……」
    「老哥哥,『血骷髏』是什麼樣—個怪物?」
    「這個,恕不能相告!」
    「為什麼?」
    「武林人一言九鼎,我與『北僧』,可以說是數十年來,唯一能生出堡門的人,也
是唯一見到『血骷髏』真面目的人,但我們在被他破例放生之時,曾答應過『鬼堡之主』
永遠不提所見之扣!」
    韓尚志悲憤無已的道:「既然如此,老哥哥,再見了!」說罷站起身來。」
    「且慢!」
    「老哥哥還有話說?」
    「你得諒解我老化子的苦衷,在江湖中老化子也可算得上薄有微名,我不能北信食
言,但『血骷髏』天人共憤,我老化子三寸氣在,不會中止為武林伸正義!」
    韓尚志歉然道:「那是小弟我失言了,請包涵……」
    「你目前要去何處?」
    「我換過衣服之後,就赴『鬼堡』索債!」
    「小兄弟,萬事謀而後定,何不稍假時日,聯合天下群雄
    「敬謝老哥哥關懷,小弟我不願假手他人!」
    「南丐」激動的道:「可恨我老化於此刻身受重傷,不然當陪你走上一遭!」
    韓尚志劍眉一蹩道:「老哥哥受了重傷?」
    「不錯,被『陰魔莫秀英』擊中一掌,內腑已然受傷,須得月徐療治!」
    「如此說來,陰煞的功力比老哥哥高不了多少?」
    「何以見得?」
    「老哥哥不是說過『陰煞』手下從不留活口嗎?」
    「你錯了!」
    「我錯了?」
    「昭!『陰魔莫秀英』的功力高出老化子甚多,只是她有一個規矩,凡是在她手下
走出三個照面不死的,她抖手便走,決不第四次出手!」
    「哦!」
    韓尚志聽得心泛寒氣,不由驚「哦」出聲,但是想一斗「陰煞」的心也更切。
    「南丐」低頭思索了片刻之後,激情的道:「小兄弟,令人望而生畏,匆匆打尖之
後,離鎮奔飛「鬼堡」。
    「浮光掠影」身法,迅快絕倫,盞茶工夫光景,已抵達江邊。
    「鬼堡」矗立江心礁巖之上,神秘,恐怖。
    堡門緊閉,堡門上方的血紅骷髏頭,令人怵目驚心。
    韓尚志目赤如火,熱血沸騰,韓張兩家數百口生命的血仇,使他渾忘一切厲害。
    他打量了一下這座不亞於「死神之宮」的「鬼堡」,喘了一口大氣,一咬牙,飛掠
過那段石樑,到達堡前。
    三月之前,黑白兩道聯手進攻「鬼堡」,他和拜弟小叫化東方慧違違地作上觀,他
有報仇的心,但卻沒有報仇的力,現在,意想不到的奇遇,使他變了另外一個人,他單
人獨自前來索仇。
    他想,自己此來索仇,光明正大,無妨先行叫破,當下氣貫丹田,恨聲道:「血骷
髏,索討血債的人來了!」
    連叫三遍,毫無應聲。
    韓尚志冷哼了一聲,雙臂一圈,雙掌推向那黑黝黝的堡門劈去……
    他自得靈龜輸功,已懼備百年內力修為,這全力一擊,其勢豈同小可。
    就當他掌勁乍吐之際,「鬼堡」之門,突然悠悠的打了開來,一股陰風,從堡門卷
出,他全力而發的一掌,竟然致消卸得無影無蹤。
    韓尚志大感駭然,下意識的退了數步,定晴望處,只見窿形門洞,陰黯幽深,以他
的目力,竟然望不見裡面的任何情況。
    「闖!」
    一個意念,候升腦海。
    暴喝聲中,韓尚志雙掌挾以撼出栗岳之勢,再度向堡門之內劈去,人也跟著一強而
起,向門內射去。
    「隆!」然巨聲中,一道如暗勁,反撞而回,勁風觸體,其寒砭骨。
    韓尚志連人影都不曾見到,就被震得飛瀉而出,五丈之外,方才勢盡落地,一連幾
個踉蹌,方始穩住身形,寒濤徐勁,使他連打了王個寒顫。
    一聲驚「噫」隱隱自堡中傳出。
    可能,韓尚志承受了這陰寒勁氣的一擊而夷然無損,使堡中人驚異了。
    公然隻身向「鬼堡」索仇。韓尚志是第一個。
    他望著那種神秘恐怖的堡門發怔!
    「鬼堡主人」的功力,令人無法想像。
    「鬼堡」之內除了堡主「血骷髏」之外,是否另外還有人,是一個謎。
    「血骷髏」是鬼堡之主的標誌,至於堡主本人,在武林中是一個謎,因為從來沒有
人見過他的真正面目。
    如果說有,就是那些被殺的人,然而他們死了!
    唯一活著出堡的兩人,「南丐」「北僧」,也許他們曾見到「血骷髏」的真面目,
但,格於諾言,他倆永不會透露。
    韓尚志索仇的決心,並末稍挫,呆立了一陣之後,又緩緩朝前欺去。
    一陣震耳欲龍的狂笑,從堡門之內飄傳而。
    韓尚志心頭一震,不期然的止住前欺之勢。
    笑聲愈來愈烈,有如一柄柄的利劍,直往耳裡插。
    韓尚志漸感氣血浮動,猛然警覺,氣納丹田,聲如裂帛也似的大喝道:「血骷髏,
出來納命!」
    笑聲雖然而止,但一切隨之悄然,久久仍無動靜。
    韓尚志在仇焰熊熊,恨火熾烈之下,那能忍耐,再次喝道:「血骷髏,小爺我要夷
平鬼堡!」
    堡內傳出一聲鄙夷的冷笑,充滿了不屑之意,接著一個陰森森的聲音道:「小子,
膽敢向,鬼堡』指名索仇的,算你是第一人,憑這一點,饒你一條小命,趕快滾吧!」
聲音似近在咫尺,但卻不見人影。
    韓尚志怒哼一聲道:「血骷髏,現身出來?」
    「嘿嘿嘿嘿,普天之下,還不配有人叫老夫現身!」
    「血骷髏,血債血債,你的末日……」
    「住口,黃口小兒,死活不知,老夫生平殺人無算,但儘是可殺之徒……」
    「放屁!韓……」
    「出言無狀,是你自己找死!」
    死字餘音尚繚繞耳際,一道寒濤,從堡門之內捲出。
    韓尚志已領教過這陰柔掌力的厲害,當下面色一凜,驀集全身功勁,猛劈而出。
    勁風相觸,只覺對方潛勁萬鈞,而且陰寒之氣令人鼻息皆窒,刺骨砭夫。
    震天巨響聲中,韓尚志只覺如遭雷極,血湧氣翻,眼前金星亂冒,蹬蹬蹬退到八尺
之外,身形一陣晃動,強撐住沒有載倒,口一張,一投血箭奪喉射出。
    「血骷髏」陰森的聲音再度響起:
    「小子,難怪你這等狂傲,能接得下老夫『寒魄掌』擊而不當場斃命的,仍數你是
第一人,不過,你要揚言報仇,還差得很遠,現在,給你最後一個機會,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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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9 08:06:31 |只看該作者
韓尚志臉如赤血,目眥欲裂,俊面淒厲如鬼,慘哼一聲道:「血骷髏,你敢現身出
來與小爺分個生死?」
    「你不配!」
    韓尚志恨火攻心之下,已忘生死利害,厲聲道:「血骷髏,有一天我會踏平『鬼堡』
連地翻轉過來!」
    「你有機會嗎?」
    「只要我不死!」
    「但你已死定了,老夫已兩次饒你不死,你竟然不分好歹,現在……」
    「怎麼樣?」
    「念你是個血性後生,賞你一個全屍!」
    屍字出口,如濤寒飆,再度捲出,勁勢之強,駭人聽聞,韓尚志即使未受傷,也難
經得起一擊,何況是重傷之後,慘啤聲中,一個身軀,被震得凌空飛起,向江心瀉去,
「噗通!」一聲,浪花飛濺,幾個浮沉,便失了蹤影。
    「鬼堡」兩扇黑黝黝的堡門,隨著緩緩關閉。
    江濤拍擊著礁巖,「鬼堡」陰森神秘如故,像是不曾發生過什麼事。
    卻說,韓尚志被震落江心,瞬即失去知覺。
    當他度醒之際,但覺全身溫暖如春,陣陣蘭麝之香,薰人欲醉,睜眼一看,錦帳低
垂,繡被覆身,自己赫然置身在女子的閨閣之中。
    腦海裡第一個浮起的念頭是:「我得救了,並沒有斃身魚腹,報仇仍然有望!」
    他不由喃喃的脫口道:「我沒有死!我沒有……」
    一個嬌滴滴的聲音道:「是的,相公,你沒有死!」
    韓尚志猛吃一驚,轉目透過流酥錦帳望去,只見化壯台前,隱約坐了一個女子,那
話,想來就是發自她的口中。
    心裡立時湧起第二個念頭:「我被一個女人所救,女人!」
    他心裡可真比死還要難過,在下意識中,他對女人深惡痛絕,因為他的母親「賽嫦
娥王翠英」,置血海深仇於不顧,改嫁天齊教主,所以他偏激的痛恨女人。
    他哼了一聲,坐起身來,但覺全身骨痛欲折,一股股的寒氣在經穴裡直竄。
    他知道「鬼堡主人」所說的「寒魄掌」,寒毒已然攻人體內。
    他卻不知他因得靈龜輸功,又得「地脈靈泉」脫胎換骨,所以才能承受兩次重擊,
若換旁人,早已當場橫屍了。
    「相公,你不能起床!」
    韓尚志萬分不情願的硬起頭皮道:「姑娘,是你救了在下?」
    「不是!」
    「那就怪……」
    「是我家小姐!」
    「哦!你家小姐的芳名可否見告?」
    「我家小姐來了!」
    隨著話聲,珠簾一閃,一個窈窕的身影,進人房中,韓尚志一顆心不由卜卜亂跳起
來。恨不能有個地洞,馬上鑽進去。
    「水仙,那位相公……」
    那原先守伺房中,被喚做水仙的丫環立即接口道:「相公已經醒了,正在問小姐……」
    「知道廠,你去把蓮子羹給這伙相公拿來!」
    聲如亂鶯出谷,字字扣人心玄,韓尚志卻急出了一身冷汗,不顧傷痛,一骨碌下得
床來,眼前一亮,對面站著—個年華豆蔻,清塵絕傷的淺緣淡裝少女,一隻澄如秋水,
微帶羞澀的秀眸,正緊盯著自己。
    韓尚志心頭一震,趕緊低下頭去,一看.自己向豐的衣履,已煥然一新,不由又是
一怔,咬緊牙關道:「是姑娘救了在下?」
    「不錯,這是適逢其會,相公不必介意!」
    「請問姑娘芳名上姓?」
    「我叫吳小眉,相公你呢?」
    韓尚志念在對方有救自己之思,只好照實答道:「在下韓尚志I」
    「哦,韓相公,因何落水的?」
    「這個……這個……在下與人交手,不幸落敗受傷,被拋入江中,多蒙姑娘相救,
在下異日再為報答,現在告辭……,』
    話末說完,那小婢已笑盈盈的捧了一碗蓮子羹進來,往床邊幾上一放道:「相公請
用!」
    韓尚志臉孔發燒,心頭狂跳.囁嚅的道:「在下身有要事,立即告辭!」
    吳小眉淺淺—笑道:「韓相公,你受傷未癒,不宜行動,元妨稍息幾日再走不遲!」
    「不!不I這盛意在下心領了,—切容圓後報!」
    「韓相公。何必一再說報恩的話,不嫌太俗了?這裡是家父生前避暑的別墅.閒人
不會在此,療傷調息。最足理想不過!」
    「令光尊是……」
    吳小眉粉面—黯,道:「八義幫主吳由道!」
    韓尚志忽地想起三月之前在轎中所遇的那一幕,不由脫口道:「今尊足被『天齊幫』
首席堂主『彩蝶李芸香』所害?」
    吳小眉駭然退了一步,杏目圓睜道:「相公何由知道?」
    「在下三月之前。曾日睹『江南七怪』向『彩蝶李芸香』索仇。聲言是為了替令先
尊討公道,不幸……」
    吳小眉玉牙緊咬道:「是的,江南七怪與先父交稱莫逆,想個到陳屍官道,這血仇
我吳小眉誓要索討!否則何以安父魂,慰七位伯叔之靈!」
    韓尚志心念一轉道:「彩蝶李芸香曾劫持過自己、還打了自己兩個耳光,這筆帳不
能不討,我何不把她擒了交與吳小眉,算是答謝她救命之思,從此兩不相欠!對、這是
個好主意,不然掛上這筆思帳,何時才了!」
    心念既決,頓覺輕鬆了許多。
    丫環水仙忍不住插口道:「相公,蓮子羹冷了,快些吃下去吧,你已兩天不進飲食
了!」
    韓尚志一愕道:「兩天,我在這裡躺了兩天?」
    吳小眉接過去道:「不錯!」
    韓尚志心裡更加難過,他恨女人,可是偏偏受了女人這大的恩惠,他感到頭昏腦脹,
如坐針氈,似乎一刻也不能久停,長身一揖道:「吳姑娘,在下告辭!」
    吳小眉粉面掠過一抹奇異的表情,豁然道:「韓相公何必急著離開?」
    「在下身有要事……」
    「可是你傷勢末愈……」
    「不要緊,這一點傷算不了什麼,姑娘大德,在下將有厚報!」
    說完,舉步便走。
    吳小眉欲言又止,又不好意思出手攔他,幽幽的道:「韓相公,我們能再見嗎?」
    韓尚志心不在焉的慢應道:「也許會的,姑娘珍重!」重字出口,人已在房門之外。
    「水仙,你送韓相公出去!」
    「是!」
    水仙一擰腰,搶在韓尚志頭裡,一路穿廊過戶,向外走去,身後傳來吳小眉一聲幽
然長歎,韓尚志故作未聞,低頭疾走,工夫不大,已來到門外,韓尚志抬頭—看,門上:
一塊橫額,題了「聽濤小築」四個字,心想,這便是這別墅的名稱了。
    「姑娘請回!」
    水仙一厥小嘴道:「韓相公,你不會辜負我家小姐……」
    韓尚志心頭一震,打斷對方的話道:「在下恩怨分明,有恩必報,告辭了!」
    —彈身,迅快無倫的疾馳而去,門外個遠,使是大江。這「聽濤小築」正是建築在
江邊,官道卻沿江而辟。
    韓尚志沿江而下,一路思潮起伏不已。
    「血骷髏」功深不可測,要報仇除非尋到」靈龜上人」所遺的「佛手寶笈」的另一
半.練就「須彌神功」、但、這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阿!
    十年前、舉家遭難,唯獨母親不死,這是個難解的謎:「血骷髏」因何單獨留了她
一人的姓命?
    張帥叔捨子救自己。這恩德如何報,他也是舉家遭難、而他,也死了!
    張帥叔自絕之時,曾說是全師命,又一再叮囑自己不許報仇、不許收屍,為什麼?
為什麼?難道他認為對頭太厲害、報仇無望,抑是……
    他想得頭皮發炸。
    個清麗絕俗的倩影,浮現腦際,那是吳小眉。
    他不由一躲腳,喃喃自語道:「我為什麼會想她,女人:女人!世上最可鄙的東西,
我要忘記她。我要盡快的尋到她的仇人,報了恩,兩不相欠!」
    他也想到他的拜弟小叫化子東方慧!
    道旁,現出一座蒼林。
    韓尚志之念—轉,逕自撲入林中,選了個僻處坐了.運功療傷,他得靈龜輸以百年
功力.又經靈泉浸泡脫胎換骨。這一運功療傷,事半功倍,毫不費力。
    前樂不過頓飯工夫光景,便已功圓果滿,復原如初。
    正路站起身來……
    災然——
    一個聲音道:「別動!」接著一隻手掌已按在腦後的「玉枕穴」上。
    聲音嬌跪,是發自女子之口。
    韓尚志這一驚非同小可,看來這女子必已窺視在側很久了,但不知對方用意何在?
自己出道未久,不曾與人結過怨,如果對方有心要害自己,在運功療傷之際,一個指頭
就足以送自己的命。
    只聽那女子格格一笑道:「你是不是叫韓尚志?」
    韓尚志全身一震,暗道:「奇怪,她怎知我名,當下冷冷的道:「是又怎樣?」
    「令尊是韓世偉?」
    韓尚志大是駭然,這女子來路不簡單,大喝一聲道:「你是誰?」
    「我?格格格格J我叫有心人!」
    「什麼,有心人?」
    「不錯!」
    「這不像是人的名字?」
    「信不信由你!」
    「你準備怎麼樣?」
    「答姑娘我的話,你父親是不是韓世偉?」
    韓尚志腦海又一次浮現韓莊白骨如林的一幕,他的父親,陳屍斷廳之內,家中二百
余口,除了母親之外,無一倖免,這慘案發生在十多年前,聽聲音這女子年紀不大,怎
能一口道出自己的身世,莫非她是……
    想到這裡,不由機伶伶打了一個寒顫,一咬牙,再次厲聲喝道:「你到底是誰?」
    「有心人!」
    「你敢再……」
    「怎麼樣?」
    「我斃了你!」
    「格格格格!你無能為力,現在你生命在我掌握之中!」
    韓尚志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恨恨的道:「說出你的目的吧!」
    「我問你是否韓世偉之後?」
    「不錯!」
    「那好.你聽著,不許你向『鬼堡』尋仇!」
    韓尚志冷哼了一聲道:「憑什麼?」
    「因為鬼堡之主並非你的仇人!」
    韓尚志一顆心不由怦然而跳。看樣子,這有心人可能是「鬼堡」屬下、故意詭言阻
止自己報仇、當下嘿的一聲冷笑道:「你怎知鬼堡主人不是我的仇人?」
    「我是受人之托、轉告你這句話!」
    「受何人之托?」
    「將來你會知道!」
    「鬼話。我韓尚志只要三寸氣在,沒有人能阻止我向『鬼堡』索仇!」
    「你想死?」
    韓尚忘傲然道:「你下手吧!」
    「有心人」一聲輕歎道:「韓尚志,我說的是真話!」
    韓尚志—時心亂如麻,他付不透這自稱「有心人」的女子的來路,二師叔「毒龍手
張霖」自絕之前,也囑咐自己不許報仇,二者不謀而合。
    為什麼?
    為什麼?
    韓莊廳壁之上,分明繪著一個血紅骷頭,那是「鬼堡主人」的標誌,仇人是誰,不
言可喻,而「有心人」卻說不是。
    謎!難解的謎!
    「韓尚志,話已帶到。信不信由你!」
    「姑娘如不說出事實真相,在下無法置信?」
    「我只是奉令傳說,其餘的歉奉告!」
    「哼!有心人,你是否要取在下的性命?」
    「沒有這個必要!」
    「那你何不放開手,我們面對面的一談?」
    「我還有話說!」
    「講吧!」
    「你是不是最恨女人?」
    韓尚志不由又是全身一震,這真顯得有些邪門,連自己的個性她都知道是這麼清楚、
這話自己僅只對拜弟東方慧說過—次,她怎會知道?
    「不錯!」
    「為什麼?」
    「人各有其愛惡,何必問為什麼!」
    「但這似乎不近人情,除非你曾對女人有過不可磨滅的恨事,也許,你是一個心靈
受過創傷的人,但,豈可一概而論!」
    「在下不願談這問題!」
    「可是姑娘我卻高興談上一談?」
    「你自個兒談吧!?」
    「別忘記現在你的生命尚控制在我的手中?」
    「在下不喜歡受人威脅!」
    「這是事實,不是威脅,別忘了姑娘我的名字是『有心人』,此來乃系有心而來,
你應該心裡有數!」
    韓尚志聽對方全是歪纏的話,不由傲氣橫生,怒聲道:「說出你真正的來意吧?」
    「有心人」得意的—笑道:「第—,我受人之托。帶口信給你,不許向『血骷髏』
尋仇,第……」
    韓尚志憤然截斷對方的話道:「告訴你辦不到,除非……」
    「除非怎樣?」
    「你說出事實真相,指出另外的仇人!」
    「日前不可以,但以後你會明白的!?」
    「那就謂免開尊口!」
    「聽不聽是你的事,不過我忠告你,你盲動的結果,必會後悔!」
    「哈哈!盲動?我韓尚志決不會後悔!」
    「好,聽著,第二,你行走江湖,不能向任何人道出身世來!」
    韓尚志—顆心又激烈的跳動起來、這些話師叔「毒龍手張霖道:「韓尚志,記住,
我再重複一遍,第—,不許向『血骷髏』尋仇,第二,不可露出身世來歷,咱們後會有
期!」
    韓尚志但覺後腦的手掌,陡然移開,忙不迭的站起身形,只見一個白色人影,消失
在樹叢之中。
    「有心人,慢走!」
    身形乍展,捷愈星飛的疾射過去,但樹深林密、白衣人影已失去了蹤跡,他懊喪的
停下身來,在揣摩著「有心人」說過的話。
    她竟究是什麼來路?
    她受何人之托傳話給自己?
    她何以對自己的一切瞭如指掌?
    他想不透,根本也無從想起。這太離奇了,幾乎令人難以置信,甚至,「有心人」
確實是受人之托而來,抑是另有圖謀,不得而知,如果是友,事情的發展,令人莫測,
如果是敵,那就太可怕了!
    「有心人」,這當然是化名,她是有心而來。
    不管如何,仇不能不報!
    天涯海角,也得去尋找那「佛手寶笈」的另—半,否則談不上報仇,「鬼堡之主」
功力高出自己甚多。
    但,「佛手寶笈」武林奇珍,而且沉埋了不知多少年代,如何找呢?這不是癡人說
夢話嗎?
    他木然的,茫然的,緩緩挪動身形,無目的穿枝拂葉而行。
    像一個夢遊者、機械地挪動腳步。
    天,漸漸地黑了!
    夜幕籠罩了大地。
    林中,黑暗暗,烏沉沉,伸手不見五指,繼續的梟嗚,更增加了夜的陰森,韓尚志
仗著內功精湛,黑夜視物不殊白書。仍盲目的前進。
    「有心人」的話,不住的在他腦內盤旋。揮之不去。
    天亮了,樹林也到了盡頭,林外,一座把頹的廟宇。
    他這才感到有些飢火中燒,心想,且到廟裡去尋些吃的再說,那知走近一看,廟門
緊閉,門上扣著—把大鐵鎖,已然銹蝕不堪,顯然這廟已沒有人居住了。
    他搖搖頭,正待轉身……
    突然一—一
    一陣低沉的哼聲,從廟內隱隱傳出。
    噫!這分明是一間廢廟,怎麼會有人在內發出哼聲?
    側耳再聽,那聲音卻停止了,韓尚志自忖,自己決不會聽錯,那聲音似乎是發自一
個重傷人之口,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決意一窺究竟,一彈身,逕越廟牆而入。
    廟內蓬篙高與人齊,殿堂東倒西歪,使人有鬼氣森森之感。
    又是一聲哼聲傳來,似發白東邊配殿之內。
    韓尚志飛身撲向東配殿,一腳跨入殿門,忍不住驚呼出聲.只見殿內磚地之上,躺
著—個血污狼藉的白髮老丐,仔細—看,不由駭然變色。
    那白髮老丐赫然是與自己分手不久的「南丐」。
    他怎麼會傷在這破廟之中?是誰能傷得了這名震江湖的高手?
    韓尚志急步上前,惶然道:「老哥哥!」
    沒有反應。
    用於一探鼻息,已然氣若游絲,離死不遠了,他這一急,非同小可,心想且先以本
身真元,為老哥哥……
    心念轉身面對殿門,只見三個中年乞丐,一字式站在門邊,陰沉沉的望著自己、不
由一怔神,付道:「這三人也是丐幫弟子,看來他們是守護老哥哥的!」當下移前兩步,
—抱拳道:「三位請了……!」
    三丐之中,滿頭疥癩的年紀較長丐者、陰陰的道:「小子,你怎麼會闖到這裡來的?」
    韓尚志俊面一變,但念及「南丐」對自己的—翻知遇之情,強忍住一口氣道:「在
下偶然經過,聽見老哥哥……」
    「什麼。老哥哥?你小子稱這老狗叫老哥哥?」
    韓尚志一聽話風不對,丐幫幫規極嚴,而且「南丐」,在幫中的地位必然相當崇高,
而這癲丐竟然以老狗呼之,看來此中大有文章,登時面孔—沉道:「三位是丐幫弟子?」
    三丐同時面色—變,仍是那癩丐答話道:「是又怎樣?」
    「南丐是貴幫什麼身份?」
    「首席長老!」
    「而你竟然稱他老狗!」
    「小子,你既然闖了來,你今天就算死定了!」
    韓尚志厲聲道:「你長老如何受的傷?」
    「嘿嘿嘿嘿,小狗,你死了那老狗會告訴你的!」
    韓尚志心念電轉,老哥哥必足傷在這三丐之手,對了,老哥哥先傷在「陰煞莫秀英」
的手下,這三丐必有什麼圖謀,所以才敢乘危傷幫中長老,這可是欺帥滅祖之舉.俊面
之上,倏然籠起一層恐怖的殺機,朝三丐一掃。
    三丐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一步。另—個鷹鉤鼻的丐者,獰聲道:「小狗,報名上來?」
    「你不配!」聲音冷得像九秋寒霜。
    「老子先超渡了你!」
    欺身,搶進殿門,舉掌向韓尚志拍去。
    「找死!」
    悶哼聲中,那鷹鉤鼻丐者已被韓尚志扣住腕脈,動彈不得。
    另兩個丐者,麵包修變,他們看出這年青俊美的少年。身手相當駭人,四隻眼睛,
竟然看不出對方用什麼手法,—下就制住那同伴。一呆之後,雙雙虎吼一聲,撲向韓尚
志,勢疾力猛,卻也未可小覷。
    韓尚志心切老哥哥生死,急欲問出究竟、當下一揮手、道如濤勁氣,狂撞而出,兩
丐者被震得倒翻到殿角,登時亡魂皆冒。
    「說,你們竟敢欺師滅祖!」
    就在此刻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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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9 08:06:48 |只看該作者
躺在地上的「南丐」急地睜開眼睛來,費力地道:「小……兄弟……殺!」
    韓尚志哼了一聲,一振腕,那被制的三丐之一,如箭也似的從殿門飛射而出,慘啤
起處,被摔得腦血飛濺,橫屍院地之中。
    另兩個丐者驚魂出竅,正待……
    韓尚志一閃身,便到了兩人身前,半言不發,雙掌同時左右劈出。
    快!有如電光一閃。
    兩丐者連念頭都不及轉,慘號得半聲,便已雙雙倒地氣絕。
    韓尚志回身到「南丐」身前,激動的道:「老哥哥,怎麼回事?」
    「南丐」面上的肌肉,連連抽搐,雙目瞪得比銅鈴還大,顯然他內心激動到了極點,
好半晌才進出話聲道:「小兄弟……你來得正好,這是天不絕我丐幫……」
    「老哥哥,你的傷勢……」
    「時間緊迫,我與你相交一面,但知你是性情中人,這件事只好重托你了,丐幫不
幸,出此欺師滅祖之徒,三日前,幫主已蒙祖師爺神召歸天,例由首席長者提名繼承人,
我在途中得訊,正擬趕去,忽遇本幫棄徒『天星丐任七』,見我身負重傷,忽生歹念,
強行奪走『烏竹符』,企圖接掌丐幫,你快去阻止
    「我?」
    「不錯,你必須於今日午時趕到地方……」
    韓尚志困惑的道:「什麼地方?」
    「白水灘武侯伺,距此約二百里,沿江東行。」
    「白水灘武侯詞!」
    「不錯!」
    「如何阻止?」
    「必要時誅此叛逆,傳我口渝,要他們待命三日!」
    「空口無憑。貴幫弟子恐怕不會相信我的話?」
    「事待燃眉,你看著辦吧,『天星丐任七』已歸附『天齊教』任外堂主,如果讓他
凶謀得逞,丐幫就算毀了!」
    「可是,老哥哥,你的傷……」
    「死不了,你馬上走!三日之後,我必趕到!」
    韓尚志無可奈何的點點頭,飛身出廟,沿著江邊宮道,電掣馳去。
    「浮光掠影」身法,驚世駭俗,施展開來,有如一縷輕煙。一個時辰不到約莫奔行
了百里之外。
    突然——
    數聲暴喝,倏告遙遙破空傳來!
    韓尚志心中一動,目光掃處,只見前道近江邊的沙灘上。人影浮動,似有不少人在
交手,身法一緊,疾逾流星過渡,轉眼之間,已臨切近,只見距官道約二十丈的江灘上,
數十人圍成一圈,陣陣暴喝,從圈內傳出。
    正待停身察看,忽然想到老哥哥的大事要緊,還是少管閒事為妙,時間不多了,如
果誤了老哥哥的大事,那還得了。
    心念之中,繼續向前飛馳……
    只聽一個極其耳熟的聲音,從擠頭場中傳來:
    「你們倚仗人多,我小叫化可不在乎,賊婆娘,你……」
    韓尚志猛然一剎身形,道:「不好,這是慧弟的聲音!」折轉頭向江灘掠去。停身
在一塊巨石之上,一看—一
    果然小叫化東方慧被四個老者聯手合攻,打得難分難解。
    場邊人圈之中,一個極其惹眼的紅色的人影,赫然是「天齊教」首席堂主「彩蝶李
芸香」,身後隨著兩個丫頭。
    不言可知,場中全是天齊教眾。
    仇人見面,份外眼紅,韓尚志腦內倏然湧起被「彩蝶李芸香」劫持在轎內,和挨了
兩個耳光的恨事,這可是天假其便。
    「躺下!」
    暴喝聲中,一個老者的手指,已點上東方慧的「風府穴」。
    韓尚志心裡暗道一聲「糟!」出來相救絕對無及,眼看……
    天下競有這種怪事,他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那老者的手指,分明已戳中小叫化
東方慧的「風府穴」,但東方慧卻似沒事人一膠,反乘機一掌把那老頭震出圈外。
    這真是邪門,難道東方慧竟然練到了移脈閉穴的地步了不曾?
    就在那老者被震退的剎那,另三個持劍的壯漢,加入戰圈。
    變成了六對—之勢。
    小叫化東方慧怪叫連天,劍、指、掌,不時落在他的身上,但他卻夷然無損。
    韓尚志不由看得呆了。
    怒喝聲中,挾以一聲慘哼,—個持劍的壯漢,被東方慧—掌劈中前胸,登時噴血而
退,另二壯漢三老者齊齊暴喝一聲,攻勢更形加緊,有若狂風驟雨。
    小叫化東方慧頓時顯得招架不住,險象環生。
    但憑五人要在—時之間,擊敗東方慧,可不是件易事,他全身劍掌不能傷邪功,占
了莫大的便宜。
    「住手!」
    嬌喝聲中,場中人影霍然而分,「彩蝶李芸香」蓮步款款,欺身入場。
    「你們先行上路,本堂隨後就到!」
    「遵令諭!」
    人影閃晃之中,紛紛朝官道射去,剎那間走個乾淨,場中只剩下「彩蝶李芸香」和
兩個隨身丫頭。
    韓尚志聰明透頂,付道:「老哥哥曾說丐幫棄徒『天星丐任七』現任『天齊教』堂
主,看情形這些『天齊教』高手,必是前往助他奪取幫主之位的無疑!」
    場中一一
    「彩蝶李芸香」柳腰款擺,一陣格格浪笑道;「小要飯的,想不到你還有兩下子?」
    東方慧嗤的一笑道:「臭娘們,別來這一套,我小叫化生平不近女色:「
    「呸:死到臨頭,還要強嘴!」
    「我小叫化子命最大,死不了」
    「小要飯的,我問你,上次被你弄走的小伙子現在何處,你如果實話實說,今天本
堂主饒你一命?」
    東方慧嘻嘻的—笑道:「你說我那拜兄『冷面人』」。
    「彩蝶李芸香」笑盈盈的道:「什麼,他叫『冷面人』還是你的拜兄?喂!確實他
面冷如冰……」
    韓尚志幾乎失聲而笑,東方慧競然給自己胡謅名號。
    東方慧又道:「你愛上了他是不是?」
    「彩蝶李芸香」媚眼一眨,若無其事的道:「小要飯的,本堂時間無多,快說出
『冷面人』的住所?」
    「嘻嘻,我小叫化子也是要事在身,咱們以後再談吧!」
    說著,一轉身……
    「小要飯的,今天你肋生雙翅也逃不了!」
    「未見得!」
    「你不妨試試看?」
    小叫化一彈身,電射而起,身形之快,令人咋舌,但他快,「彩蝶李芸香」更快,
紅影一閃,截住小叫化的去路,身形未穩,雙掌已奇幻無比的一連拍出八掌。
    八掌一氣呵成,盡從意想不到的部位攻出。
    小叫化登時被迫回原地。
    「彩蝶李芸香」粉面一寒,厲聲道:「小要飯的,本堂主沒有空陪你泡蘑菇,你到
底說還是不說?」
    「說了也是沒用!」
    「為什麼?」
    「我那拜兄不但面冷,而且心也是冷的……」
    「少廢話,你說是不說?」
    「不說又待怎樣?」
    「我斃了你!」
    「憑你還不配!」
    「彩蝶李芸香」嬌斥一聲:「找死!」上步欺身,雙掌迅快無比的疾攻而出,掌影
如山,勁氣嘯空,有哪奔雷駭電,把小叫化裹了個絲風不透。
    小叫化閃晃封攔,像一條游魚,翻躍在狂濤怒波之中,一時險象環生。
    「住手!」
    聲音冷得人不寒而慄。
    「彩蝶李芸香」芳心一震,收勢後退。
    小叫化也駭然注目。
    只見一條人影,從空而降,落地點塵不驚。
    「志哥!」
    小叫化歡呼出聲,但隨即面現驚詫色,數月不見,拜兄那來這身功力?
    「彩蝶李芸香」頓時粉面生春,眉眼含俏。
    韓尚志向小叫化點了點頭,然後面對李芸香,滿臉俱是煞氣。
    兩個小丫環一怔之後,雙雙站到「彩蝶李芸香」身畔。
    「彩蝶李芸香」朱唇半啟,嬌滴滴的道:「兄弟,你來得正好!」
    韓尚志語冷如冰的道:「李芸香,你少不要臉,誰是你兄弟?」
    「喲,冷面人,你說話可得留點分寸?」
    「李芸香,你記得我曾說過昔日所賜,要加倍奉還,今天,正是時候!」
    「彩蝶李芸香」粉面一寒,朝兩丫環一揮手;道:「時間不待了,拿下再說!」
    這句話同時也提醒了韓尚志,他必須要在正午之前,趕到白水灘候武祠,為「南丐」
辦事,心裡立即生起了速決的念頭。
    兩個小丫環應了一聲,雙雙閃身上步,四隻玉掌,同時抓向韓尚志。
    小叫化雖見韓尚志展了一式身法,但他的功力他可清楚,決非兩小丫環之敵,當下
一側身,掄掌就向兩丫環……
    「退開!」
    隨著這一聲嬌喝,「彩蝶李芸香」一掌劈向小叫化……
    幾乎是同一時間,兩聲慘號過處,兩條人影,飛瀉而出,血箭噴向半空,又灑落地
面,砰!砰!兩聲,兩丫不摔落三丈之外。
    小叫化疾退身一看,呆了!
    「彩蝶李芸香」也呆了!
    韓尚志如何出手震飛兩丫環,誰也看不出來。
    誰能相信,三個多月之前,還是—個微不足道的庸手,現在卻具備了這麼駭人的身
手,兩丫環的功力足可與江湖中一流高手抗衡,而竟擋不住他的一擊。
    難道上次見面時他是故意隱藏?
    「彩蝶李芸香」是「天齊教」首席堂主,在教中是一流角色,什麼陣仗沒有見過,
一呆之後,迅即恢復神智,一雙媚眼,在韓尚志面上幾繞……
    這樣英俊的少年,再配上這身功力,天底下恐難找出第二人!
    這騷媚風流的女人,要得他的心更切了,芳心蕩起陣陣漣腸,粉腮之上,也不期然
的染上兩片酡紅。
    韓尚志對她這種神態,可說完全無動於衷,在下意識中,他憎恨所有的女人,而眼
前這女人,卻是恨上加恨I
    小叫化東方慧,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宛若泥塑木雕,一動也不動,他油污的
面上,看不出什麼表情,只是眼色不停的變幻,嘴角的肌肉,也不斷的抽動。
    韓尚志冷冷地開口道:「李芸香,上次你打了我兩個耳光,今天,我要打你四個!」
    「彩蝶李芸香」媚態一『斂,道:「你就打打看?」
    韓尚志冷哼一聲,雙掌一圈一劃,奇詭迅快絕倫的攻出,這是得「靈龜上人」在靈
龜背上所留的「靈龜三式」中的第一式。
    「彩蝶李芸香」見對方出手之勢,立知不妙,這種招式她連聽都沒有聽說過,只覺
閃讓封擋,都無從著手……
    「拍:拍:「兩聲脆響,「彩蝶李芸香」嬌軀一連幾個踉蹌,粉腮之上,現出兩個
清晰的掌印,鮮血,從櫻口溢出。
    小叫化如夢醒般的高叫一聲道:「打得好!」
    韓尚志依然語冷如冰的道:「還有兩下!」下字方落,身形再閃。
    「拍!拍!」又是兩聲脆響,夾著兩聲慘哼,同時傳出。
    「彩蝶李芸香」口血飛濺,嬌軀搖搖欲倒,粉面淒厲如鬼,恨聲道:「冷面人,你
好狠的心,有一天你會得到十倍的報償!」
    韓尚志一咬牙,道:「你沒有機會了!」
    一隻手掌,已接上了對方的天靈。
    「彩蝶李芸香」登時亡魂皆冒,厲聲道:「冷面人,我做鬼也不會饒你,現在,你
下手吧!」
    韓尚志心念電轉,自己被「鬼堡之主」劈落江心,為吳小眉救起,而吳小眉的父親
八義幫主吳由道,和吳由道的至友「江南七怪」,全部都喪生在這蛇蠍女人之手。
    自己會暗自決定以這女人作為對吳小眉救命之思的交換,以免欠人恩情,尤其是女
人,但目前「南丐」托付的事,迫在眉睫,勢不能分身去送人……
    「彩蝶李芸香」久久不見動靜,以為韓尚志已被她的姿色所動,不忍下手,雙目一
睜道:「冷面人,你下手呀!」
    韓尚志一收手掌道:「今天我不殺你,下次遇上時,我決不放過你,你可記住了!」
    小叫化不由脫口道:「志哥,你……這女人毒如蛇蠍,今天你放了她……」
    「彩蝶李芸香」怨毒的瞥了小叫化一眼,又一種極其複雜的眼神,朝韓尚志一掃,
退了兩步,道:「冷面人,你可不要後悔?」
    「哼!滾吧,我說過暫時放過你,暫時,聽清楚了!」
    「彩蝶李芸香」做夢也估不到今天栽得這麼慘,幾乎性命不保,而且是栽在一個名
不見經傳的少年人手裡,她愈想愈恨,但她的目光再次觸及對方俊美如仙的面孔時,她
又茫然了,分不清是恨是愛!
    「我要佔有他,盡情的玩弄他,然後把他毀容,讓他痛苦一生!」
    這毒辣淫狠的女人,在心裡微笑了,她作了如上的暗誓。
    有諸內必形於外,她面上剎那之間的神情,使韓尚志打了一個冷顫,那是險狠怨毒……
等情態的結合。
    她挪轉嬌軀,走了:
    小叫化這才以一種既欣慰又抱怨的口吻向韓尚志道:「志哥,江岸一別,我找得你
好苦,你說過不拋棄我的,可是……」
    「慧弟,我這不是來了嗎?」
    「如果不是這一場拚鬥引你來此……」
    「我也會找你的!」
    「志哥,原來你是真人不露相?」
    「為什麼?」
    「你這一身功力,小弟我望塵莫及,而上次在江岸之時,你卻……」
    「哦,慧弟,我目前有急事要辦,必須在午時前趕到白水灘武侯祠,一切以後再談,
我們以後在什麼地方見?」
    小叫化東方慧撒嬌似的道;「什麼急事?」「來不及解說了,我馬上得走!」
    「不!我要跟你一道!」
    「慧弟,你……」
    韓尚志急得滿面通紅。
    「志哥,你我既然結了生死之盟,有言在先,你不該拋下我?」
    「這不是拋下,我要辦的事既重要,又危險,我們約定個地點,三日之後,我來找
你,這還不行?」
    「不行,既然是生死之交,禍福與共,你說危險,我更要去!」
    韓尚志被迫無奈,一頓腳道:「好,走吧!」
    「哼!你不是心願的,太勉強了,我不去!」
    「好兄弟,你又不是女人,別這麼多心眼,走吧!」
    小叫化雙目忽現異光,朝韓尚志一瞥道:「志哥,你說你最根女人?」
    「是的,別嚕酥了,走吧!」
    「假使……假使……」
    「假使什麼?」
    「假使我真的是女人呢?」
    「啊呀,好兄弟,不管你是什麼人,我求你上道吧,這件事非同小可,耽誤了我將
百死莫贖了!」
    小叫化身形一挪,又道:「如果我是女人,你不會恨我吧?」
    韓尚志氣得連連頓腳道:「不會!不會!簡直是無理取鬧!」
    說著拉住小叫化東方慧的一隻手臂,彈身奔去。
    一路亡,韓尚志簡略的把自己在莽林中的奇遇,和此行的目的,對東方慧說了一遍,
聽得小叫化連連咋舌不已。
    韓尚志全力展開身法,快如白駒過隙,但仍緊拉住小叫化不放,他知道如果放開他
他決無法跟得上自己。
    韓尚志心急如焚。
    小叫化東方慧指遠遠的一片白茫茫的闊灘道:「那就是白水灘!」
    韓尚志精神一振,道:「不知武侯祠在何處?」
    「那灘邊的蒼林內就是!」
    顧盼之間,兩人已來到灘岸邊的蒼林之前,只見林中隱約露出一些殿角紅牆,但奇
怪的是不見半個人影。
    韓尚志緩下身形,打量了蒼林幾眼,道:「我們進去吧!」
    突然——
    小叫化東方慧尖叫一聲,轉頭……
    韓尚志不由嚇了一跳,他一把抓住小叫化的手臂,惶然道:「慧弟,你發現了什麼?」
    小叫化渾身直抖,目中露出駭然之色,額上、鼻端,滲出點點汗珠,用手朝林邊路
旁的一方大石頭一指。
    韓尚志順手指處一看,只見一個血紅的東西,擺在石上,再仔細一看,不禁倒吸了
一口涼氣,原來是一個被染了的骷髏頭。
    陡然一個意念衝上腦海,不由血脈貪張,目中噴火,激動至極的道:「對了,不錯,
是『血骷髏』,正是那老魔的信物!」
    「血骷髏」突然在此現身,確實是件不可思議的事。
    韓尚志又歇斯底里般的叫了一聲:「血骷髏!」


















第三章 丐幫風雲
    小叫化東方慧語不成聲道:「志……哥……我們……走!」
    韓尚志目毗欲裂,狠狠地盯住那血紅的骷髏頭,道:「為什麼要走?」
    小叫化面孔鐵青的道:「你想死不成,不!我不能讓你死,你死了我也活不成!」
    「慧弟,冷靜一點!」
    「不,志哥,我求你離開,『血骷髏』天下無敵,沒有人能與他抗衡:「
    「可是我正要找他!」
    「你,為什麼?」
    「我與『血骷髏』有三江四海之恨,不共戴天之仇!」小叫化蹬蹬蹬退了三個大步,
身形搖搖欲倒,像呻吟般的道:「你……與『鬼堡之主』有仇?」
    「不錯!」
    「什麼……樣的仇?」
    韓尚志咬牙切齒的道:「殺父屠家之仇!」
    小叫化身形又是一連幾晃,喃喃的道:「天啊!為什麼?為什麼……」
    「慧弟,你可以離開!」
    「我?不!我不離開你,死也和你死在一起!」
    韓尚志感動得幾乎落淚。
    小叫化呆了—會之後,突然大叫道:「不可能呀!不可能,決不可能,這不是真的,
不是!……」
    韓尚志見東方慧駭成這般模樣,跡近瘋狂,忙緊握他的手指道:「慧弟,鎮靜一點,
你說什麼不可能?」
    小叫化張口結舌了半響,才囁囁的道:「我說『血骷髏』不可能在此現身!」
    「為什麼不可能?」
    「這……這……我直覺的感到這不是真的……」
    「可是事實擺在眼前?」
    「志哥,我求你離開!」
    「不」
    「你不能死呀!」
    「你知道我一定會死?」
    小叫化用手背擦了擦將要滾落的淚水,嘶聲道:「會的,任何人也無法和『血骷髏』
為敵!」
    韓尚志緊咬著下唇,怨毒已極的道:「也許,但我與『血骷髏』勢不共戴天,也許
是我死,或者是他亡,我有生之日,誓要踏平『鬼堡』……」
    小叫化雙目失神,身軀搖搖欲倒,歇斯底里的喃喃道:「志哥,這太可怕了!」
    韓尚志抬頭一望天色,道:「午時已到,我必須進武侯祠,完成『南丐』的托付!」
    說著邁步例要人林,小叫化緊緊地拖住他道:「志哥,你一定要進去?」
    「當然,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武林人一言九鼎,水裡火裡也得去!」
    小叫化抬頭望了一眼那擺在石上的血紅骷髏頭,若有所思,半晌之後,把拉住韓尚
志的手一鬆,毅然道:「好,我們進去!」
    「不,慧弟,你離開,我不能讓你去犯險!」
    「不要多說了,走吧!」
    韓尚志一咬牙,道:「走!」
    兩人閃身入林,朝林深處的祠宇走去、方走了不到二十丈,小叫化駭然驚呼一聲道:
「志哥,來不及了,你看!」說著用手一指。

《 本帖最後由 陸戰男兒 於 2010-7-9 08:11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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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尚志目光轉處,不禁全身發毛,只見林中橫陳了不少死屍。
    一具!
    二具!
    三具!
    竟然!有十餘具之多,而且儘是丐幫弟子,一個個瞪目裂嘴,七孔溢血,似是被一
種極其歹毒的武功所傷,不由慘哼了一聲道:「這必是『血骷髏』的傑作,怪不得不見
警戒的人現身,原來都遭了毒手!」
    事情離奇得令人難以置信,丐幫選立幫主繼承人,而「血骷髏」突然現身插手,
「天齊教」也派高手前來,確實命名人費解。
    韓尚志雖說不顧生死的闖進來,但內心是忐忑不安的,全身冷汗涔涔,事情的結果
如何,無法逆料,眼前已有十多個丐幫弟子喪生。
    整座蒼林,被一層恐飾的氣氛所籠罩。
    就在此刻——
    武侯伺內突然傳來兩聲狂笑,其聲刺耳,宛若獸叫果啼。
    韓尚志和小叫化同時一震。
    緊接著是一聲轟然巨響,和一陣牆倒屋坍之聲。
    韓尚志臉色一變,道:「不好,必是『血骷髏』在大肆屠殺幫眾!」
    身形一起,就向祠字方向撲去!
    「小施主,不可!」
    隨著這一聲沉喝,一條灰影,從側方飛出,勁風鼓蕩之間,把韓尚志硬生生的迫落
地面,接著灰影落地,赫然是一個身穿百納僧袍的白眉老和尚。
    韓尚志被迫落地,本能的就勢揮出一掌。
    小叫化高叫一聲道:「志哥,是『北僧』老前輩!」
    韓尚志聞聲已不及收勢,嘩嘩啦一片暴響聲中,殘枝敗葉落了一地,定睛一看,果
然是「鬼堡」江岸曾遙見一面的「北僧」,隨即歉然一禮道:「恕晚輩失手!」
    「北僧」惶然的朝「武侯祠」方向望了一眼,急聲道:「快走!」
    韓尚志一愕道:「走?晚輩系受『南丐』之托……」
    「我知道.快走,遲就來不及了,一切離開這裡之後再說!」
    「可是丐幫……」
    「北僧」雙手電出,分別扣住韓尚志和小叫化東方慧,向林外飛奔。
    韓尚志被弄得滿頭玄霧、不知「北僧」此舉何意,若說身手.「北僧」可不容易一
下就扣住他,一來是出其不意,二來他知道「北僧」與「南丐」同屬武林奇人,而且交
情不恐.此舉必有深意。所以不再出手抗拒。
    顧盼之間、已出了蒼林,「北僧」仍緊拉著兩人不放手。飛也似的順官道一陣疾奔,
約莫行了十里左右,才在—個出環之內停下身來。
    「北僧」瞥了小叫化—眼,道:「你是丐幫門下?」
    小叫化東方慧嘻嘻—笑道;「不是!晚輩是游丐!」
    「什麼游丐?」
    「一不討飯,二不乞錢,三不拜師,四不投門。飄遊浪蕩,四海為家!」
    「北僧」白眉一趨,不再開口。
    韓尚志蹩了一肚子悶氣,迫不及待的道:「老前輩.到底怎麼回事?」
    「北僧」神色—肅,道:「小施主,你知道武侯中交手的是什麼樣的人物?」
    「血骷髏!」
    「與他交手的是誰?」
    「這個……」
    「陰煞莫秀英!」
    韓尚志大吃一驚道:「陰煞莫秀英?她怎會來此和鬼堡之主交上了手?」
    「這是巧合,陰煞莫秀英可能路經白水灘,見擺在路旁的『血骷髏』而雄心大發,
想一斗這武林絕代恐怖人物,幸虧如此,否則你倆入林之後,就算閻羅殿裡掛了號,那
裡還會有命在!」
    「陰煞莫秀英向『鬼堡之主血骷髏』挑戰,她的身手想必相當駭人的了,數天前,
『南丐』被她在三招之內擊成重傷……」
    小叫化東方慧語音微顫的道:「老前輩,你看到『血骷髏』的真面目了?」
    「這個倒是沒有,老袖系藏身殿角之內、『鬼堡之主』初現身之際……不過老衲認
為事情有些蹊蹺……」
    「是否『血骷髏』的形像不對……」
    「小施主知道『鬼堡之主』是什麼形象?」』
    「聽人說面蒙灰巾,身披灰袍,右手瑩白如玉。左手漆黑似墨……」
    「北僧」全身陡地一震,不期然的退了一個大步,雙目炯炯有神迫視著小叫化,一
不稍瞬。看得小叫化低下頭去,好半響才沉凝的道:「小施主聽什麼人說的,『鬼堡主
人』,從未在人前現過形跡?」
    「晚輩是無意中聽到的,老前輩所見是否如此?」
    「這個……這個……老衲不曾看清,灰影是不錯!」.
    韓尚志插口道:「老前輩遇到『南丐了』!」
    「沒有!」
    「那老前輩何由至此?」
    「老納得人報訊,趕來阻止丐幫此次集會!」
    「哦,什麼人報訊?」『
    「一位女施主,她自稱『有心人』……」
    「韓尚志驚呼一聲道:「有心人,又是她?奇怪!」
    「小施主認得這有心人?」
    「不認得,不過她曾……」
    說到這裡,無法接下去,因為他不願意把自己的身世和「有心人」傳告給自己的話,
說了出來。
    小叫化緊張的追問道:「她曾怎麼樣?」
    韓尚志尷尬的一笑道:「她曾為了某件事而代人傳話給我!」他怕小叫化繼續追問
下去,一變話題道:「老前輩,丐幫的事如何了結?」
    「老袖及時趕到,遣走了九長老和數百丐門弟子,否則的話,後果不堪設想,『血
骷髏』在幫眾去後不及半刻出現,有十多個丐幫弟子不及退去,已悉數遭害,想來你們
都已親服看到林中的屍身了!」
    韓尚志「昭了」一聲。
    「北僧」繼續又道:「若非『陰煞』湊巧架樑,你我想都無法倖免!」
    小叫化激動的道:「老前輩『陰煞』敢與「鬼堡主人』交手?」
    「昭!以老袖偷瞥的倩形看來,『陰煞』最多能支持五十招,非敗不可!」
    韓尚志仍然關切丐幫的事,他必須弄清楚全部真相,才能向老哥哥有所交代,當下
向「北僧」道:「老前輩可否能把經過詳情見告,晚輩對『南丐』好有個交代?」
    「北僧」點點頭道:「昨日老袖在途中遇到一個白衣蒙面的女施主.自稱『有心人』,
她告訴老袖『天齊教』外堂堂主,天星丐任七』.受『天齊教』的支持,要回幫接掌丐
幫掌門人,他並持有首席長老『南丐』的『烏竹信符』,要老衲在午正之前,趕到白水
灘武侯祠阻止這件事的進行,並把此事向丐門各長老執事宣告……」
    小叫化插口道:「天星丐既是『天齊教』屬下堂主,怎麼能……」
    「北僧」截住他的話道:「天星丐與本屆已死的掌門是師兄弟輩,因犯了幫規而被
逐出丐門他投效了『天齊教』,此次由該教支持他返本門奪取掌門之位,用意當然是想
把門人遍天下的丐幫置於。天齊教』下」……」
    「天星丐既為被逐的人.丐幫能任命他接掌嗎?」
    「首先。他準備以武力達到目的,第二,他持有『南丐』的烏竹牌、丐幫最重輩份
『南丐』雖是首席長老,但他的輩份比現在的九長老還高—輩,所以他的信牌具有無上
的威力!」
    韓尚志憤然道:「事情巧在『南丐』被『陰煞莫秀英』所傷,否則『天星丐任七』
的奸謀恐怕難以得逞,憑『南丐』的身手……」
    「北僧」白眉一掀道:「這倒未見得,『天齊教』是蓄意要促成此事,不惜傾全力
而為,這只是一種巧合,使他們的毒謀,更易實現而己!」
    「只不知那『有心人』何以會得悉此中內幕?」
    「這個只有她本人知道!」
    「最令人費解的是『血骷髏』何以突然現身白水灘,而且向丐幫人下手?」
    「老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三日之後,『南丐』可以趕回來處理善後!」
    「這個老衲也聽『有心人』說了!」
    韓尚志幾乎驚得跳起來,大聲道:「她怎麼會知道的,這話是『南丐』親口向晚輩
交代,無人在旁?」
    「不錯,事情離奇得令人難以置信!」
    「有一天我要揭穿這個跡底!」
    「北僧」搖頭一歎道:「此次丐幫事件,雖可苟安於一時,但卻不能解決根本問題,
因為『天齊教』既已明日張膽的破臉而為,不達目的恐不會干休!」
    韓尚志憤然道:「丐幫弟子遍天下,難道都是些庸手?」
    「話不是這樣說,丐幫臥虎藏龍,單只目前的九長老,都各有一身驚人藝業,但
『天齊教』羅網盡天下究凶極惡仁徒,確實不可小覷,預料中一場」殺劫,勢難避免,
最可慮和最令人費解是『血骷髏』現身與丐幫為難,是有意抑無意不得而知!」
    「問題仍在『血骷髏』!」
    「不錯,老化子趕回恐亦無濟於事!」
    「血骷髏真的天下無敵?」
    「目前是如此!」
    韓尚志喘了一口大氣,默默無語,他的意念,又轉到「佛手寶笈」之上,如果他能
尋到另只烏銅手掌,練成「須彌神功」……
    驀在此刻——
    一陣喝之聲,由山環之外,遙遙傳來。
    三人同感一震,韓尚志面色—整道:「我去看看!」
    聲落,人似一縷輕煙般飄出山環,只見官道之上,人影幢幢,暴喝之聲,從人群中
不斷的傳出。
    韓尚志如幽靈般毫無聲息的瀉落距人群五丈之外。
    —條紅色人影,站在人群之中,分外刺日。
    她——正是「天齊教」首席堂主「彩蝶李芸香」,有她在場,不言可知這些人全是
「天齊教」屬下。
    韓尚志神目如電,透過人群,掃向場中。
    一看,不由愣愕莫名。
    八個青衣老者,和「南丐」打得難分難解。
    「南丐」被陰煞莫秀英」所傷,又被丐門叛逆「天星丐任七」再次擊傷,生命垂危,
怎的會突然在此和人交手?
    韓尚志緩緩移動身形,向人群欺去。
    場中地上,橫陳了十多具屍體,想是毀在「南丐」之手。
    韓尚志目光掃處,見教眾之中,有一個中年乞丐,滿面大黑麻子,鷹鼻雞眼,正陰
惻惻地疑視著場中,不由心中一動道:「他準是欺師滅祖的『天星丐任七』無疑,此次
丐幫事變,他是罪魁禍首,今天我就代老哥哥劈了這狼子!」
    心念之中,身形一劃,電閃撲向那中年乞丐!
    中年乞丐正望著場中入神,做夢也想不到會有人對自己猝然出手,方感風聲有異,
連念頭都來不及轉,腕脈已被扣個結實,另一隻手掌也同時按上了命門大穴。
    人群一陣紛亂!
    「彩蝶李芸香」尖叫一聲道:「冷面人!」
    由於「彩蝶李芸香」這一聲尖叫,所有的目光,全向韓尚志迫來。
    正在擠斗中的「南丐」和八個青衣老者,也不期然的停了手。
    「冷面人」年紀不超過二十歲,而且江湖中還不會聽到過有這—號人物,所有的
「天齊教」高手,齊齊面露惑然之色,憑這個小白臉,俱然能把首席堂主「彩蝶李芸香」
打得吐血,險些送命,這真令人難以置信。
    韓尚志心中暗笑,拜弟小叫化給他胡謅了「冷面人」這個名號,居然叫開了。
    「冷面人」何以粹然現身手出手制住「天星丐」令人莫測。
    「天星丐任七」脈門要穴被制,分毫無法反抗,額上汗珠滾滾而落。
    韓尚志朝「彩蝶李芸香」冷冷地盯了一眼,道:「李芸香,想不到我們這麼快又再
見!」
    「彩蝶李芸香」粉面浮現一重恐怖殺機,冷笑一聲道:「冷面人,想不到你這快來
送死!」
    「天星丐任七」忍不住厲聲道:「冷面人,你知道本堂是誰?」
    韓尚志不屑的道:「丐幫棄徒,欺師滅祖的天星丐任七,對不對?」
    「天星丐」不由全身一顫,暴喝道:「冷面人,你意欲何為?」
    韓尚志轉身向呆立場中的「南丐」道:「老哥哥,怎麼辦?」
    「南丐」憤然道:「他早已被逐出丐門,已不算是本幫弟子,無須按幫規處治,小
兄弟你看著辦好了,老化子沒有意見!」
    「既然如此,我毀了他以向丐門贖罪!」
    「天星丐」頓時面如土色,目眥欲裂的道:「冷面人,我死你也逃不了!」
    「那是另外一回事,不用你操心了!」
    「天星丐」把乞憐的目光,射向場中八個青衣老者。
    「彩蝶李芸香」厲聲喝道:「冷面人,你敢!」
    韓尚志冷哼一聲道:「這有什麼不敢、宰了他就輪到你!」
    這話說得「彩蝶李芸香」杏目噴火,粉面鐵青。
    一片怒哼聲中,有七個「天齊教」高手,同時欺身上步,迫向韓尚志。
    場中驟現一片殺機。
    八個青衣老者其中之一陰惻惻地道:「冷面人,你如敢對任堂主下手,丐幫將遭到
血的報復!」
    這話使得韓尚志機伶伶打了一個冷顫,「天齊教」是當今江湖第一大教,高手如雲,
如果對丐幫普遍展開屠殺的話,後果不堪設想,但他冷傲天生,更由於身遭慘劇在心裡
充滿了恨的因素,豈肯為對方一句話所屈服,可是他又不願意替丐門惹麻煩,不禁下意
識的把目光飄向「南丐」,意思是聽老哥哥一言決定。
    七個高手這時已欺到他身前不及兩丈之處,蓄勢待發。
    空氣緊張得令人窒息。
    場中「天齊教」不下五十人之多,每一個都虎視眈眈。
    「南丐」如銀鬚發,根根倒立,肝膽皆炸,但一時之間,卻無法下決心,丐幫門人
遍佈天下,如果「天齊教」真的展開屠殺的話,後果是十分可怕的。
    那青衣老者,面有得色,陰側側的向「南丐」道:「閣下身為丐門首席長老,丐幫
興亡在你一念之間!」
    「南丐」目眥欲裂的道:「你們準備如何辦?」
    那青衣老者道:「由任堂主接掌丐幫,本教與貴幫和平共處,領袖群倫!」
    「南丐」氣得渾身激顫,咬牙切齒的道:「辦不到,除非我老化子死了!」
    「你死也不能解決問題?」
    「那丐幫與『天齊教』周旋到底了!」
    接著朝韓尚志大喝一聲道:「殺!」
    一聲淒絕人環的慘嗥起處,「天星丐」七竅鮮血狂噴,仆臥當場。
    同一時間,七個高手同時發掌攻向韓尚志,八個青衣老者,再度圍攻「南丐」。
    兩條人影,在此時候飛瀉入場,赫然是「北僧」和小叫化東方慧,立即有十餘個高
手,湧身撲向「北僧」。
    「彩蝶李芸香」把小叫化恨之入骨,嬌斥一聲,出掌就劈。
    一場武林罕見的搏鬥,於焉拉開了序幕。
    暴喝震天!
    勁所撕空!
    人影閃晃!
    一聲慘啤,一股血箭一具屍體!
    小叫化仗著週身不懼掌指,與「彩蝶李芸香」打得難解難分。
    八個青衣老者,個個具有罕絕的身手,與「南丐」一時難分上下。
    圍向「北僧」的教眾,功力次於八個青衣老者,死傷迭見!
    韓尚志在場中算是功力最高的一個,「靈龜三式」玄奧莫測,出手之間,對方非死
即傷,然而死了一個,填上一雙,轉眼之間,他身前的屍體已積了十四具之多。
    事實非常顯明,到最後「南丐」「北僧」「冷面人」『小叫化」四人聯手的話,
「天齊教」的高手連八個青衣老者在內,恐怕沒有幾個能全身而退。
    突然——
    一聲厲嘯,破空而來,震得人耳膜如割。
    接著,一樣血紅的東西,挾以刺耳的破風聲,飛落場中。
    「血骷髏!」
    「血骷髏」
    驚叫之聲起處,場中人全都自動的停了手。
    一個血紅的骷髏頭,端端正正的攪在鬥場之中,恐怖陰森的氣氛,立時瀰漫開來。
    「鬼堡主人」,突然在此時此地現身,的確出乎每一個人意料之外。
    「南丐」「北僧」韓尚志和小叫化不期然的慢慢靠在一起。
    「天齊教」的高手,也聚到一處。
    剎那之間,場中靜得落針可聞。
    所有驚怖的目光全部都集中在那「血骷髏」之上,只有一人例外,那是韓尚志,他
眼中流露的不是驚,不是怕,而是恨,是仇,是懾人的殺光。
    「鬼堡主人」現身的目的何在,沒有人知道,但可預知的是接踵而來的必是死亡—
—恐怖的血劫。
    「血骷髏」在日光的反照下,閃著駭入血光。
    死亡的陰影,籠罩全場。
    韓尚志恨哼了一聲,舉步便向「血骷髏」走去……
    小叫化東方慧不禁驚叫出聲,一把拉住韓尚志的衣衫,慄聲道:「志哥,你……你
要做什麼?」
    「南丐」「北僧」同時把驚詫的目光轉向韓尚志。
    韓尚志冷冷道:「我先毀了這勞什子!」
    「南丐」「北僧」同時道了一聲:「不可!」
    「天齊教」眾高手,一陣竊議之後,扶起傷者,悄悄退去,剎那之間,走了個乾淨,
遺下了十多具死屍。
    「彩蝶李芸香」在臨去時,狠狠地盯了韓尚志幾眼,可惜,韓尚志不曾回頭。
    「北僧」壓低了聲音道:「看樣子『鬼堡主人』是衝著我們而來!」
    「南丐」不解的道:「何以見得?」
    「白水灘武侯祠已有幾個貴門下被害,現在『天齊幫』高手安然離開,顯然他的目
的在此而不在被?」
    「他的目的何在呢?」
    「不得而知!」
    小叫化東方慧激動的道:「志哥,兩位前輩、我們何不離開?」
    「北僧」一搖頭道:「我們走不開的!」
    韓尚志突然掙脫小叫化的手,一彈身,射向那骷髏頭……
    「南丐」「北僧」同感心頭巨震,但已無法阻止,小叫化尖叫一聲,跟著撲了過去,
韓尚志大叫一聲。
    「血骷髏,你現身出來!」揮掌便向地上的骷髏頭劈去……
    就在韓尚志一掌劈向骷髏頭的掌力,改劈向電閃而至的灰影。
    「砰!」
    灰影凌空承受了韓尚志駭人的一擊,僅只一窒。
    韓尚志登時寒氣大冒,方待再度出掌……
    「轟!」的一聲,一股萬鈞勁道,已迎頭奪下。
    慘哼聲中,韓尚志仰身栽倒,正好小叫化趕到一把抱住。
    「南丐」「北僧」驚呼一聲,雙雙撲到。
    那灰影恰在此時,落下地來、赫然是一個頭蒙灰罩,身著灰袍的怪人。
    小叫化抱著韓尚志,遲到三丈之外,雙眼驚怖的望著那怪人,渾身簌簌而抖,「南
丐」「北僧」並肩而立,面對那怪人。
    怪人若無其事的用手虛虛一招,收回地上的骷髏,放人懷中。
    「南丐」語含激憤的道:「血骷髏,你意欲何為?」
    「血骷髏」嘿嘿一陣懾人的陰笑之後,道:「你兩個是自了,還是要本人動手?」
    「北僧」壽眉一揚,高宣一佛號,道:「阿彌陀拂,施主何故出乎反乎,自食其言?」
    「血骷髏」陰森林的道:「本人食什麼言?」
    「在『鬼堡』之內,施主……」
    「嘿嘿嘿嘿!」
    「血骷髏」發出一刺耳怪笑,打斷了「北僧」的話,道:「廢話少說,本人向來憑
自己的意思做事,什麼食言不食言,你兩個還是乾脆點自己了斷吧!」
    小叫化幾次想衝上前.但看了看抱在手中昏迷不醒的拜兄韓尚志、又停止下來。
    「南丐」厲聲道:「血骷髏,堂堂鬼堡主人,竟然說出這樣的話,老化子和老和尚
活了這大把年紀,死何足惜。閣下先說說要我兩人性命的理由?」
    「理由?哈哈哈哈,『血骷髏』行呈,還談什麼理由!」
    「北僧」目瞪如鈴的道:「血骷髏,你下手吧?」
    「要本人出手?」
    「老衲和老叫化功力不逮,死在你手,份所當然,如要我倆自絕,決辦不到!」
    血骷髏嘿嘿—笑道:「本人成全你倆的壯志吧……」
    「南丐」一抬手道:「且慢!」
    「你還有話說?」
    「南丐」一指三丈之外的小叫化和韓尚志道:「這兩個娃兒閣下可否放過?」
    「這個……」血骷髏沉吟了片刻之後,道:「可以!」
    「南丐」一轉身,向小叫化東方慧道:「帶著他立刻離開!」
    小叫化東方慧望了一眼「血骷髏」,一付欲言又止之態……
    「南丐」一飄身到了小叫化身前,沉聲喝道:「難道你要一起同歸於盡?」
    小叫化眼中神色一凜,毅然道:「老前輩,我……」
    「你什麼,我小兄弟中了這老魔一掌,內腑已傷,若非他的功力深厚,早己寒熱交
煎,噴血而亡,你聽說過『寒魄掌』『白陽功』的歹毒……」
    「南丐」話聲未完,小叫化似有所悟般的,脫口叫了一聲:「不好!」,一彈身抱
著韓尚志疾奔而去。「南丐」黯然歎了一口氣,返回原來的位置!
    「血骷髏」陰陰的道:「本人要出手了!」
    「南丐」「北僧」面上同時浮起一層悲憤之色,功凝雙掌,準備一拼,他倆明知決
不是這魔尊的對手,但,以他倆的地位名望,豈能束手待斃,當下同聲道:「出手吧!」
    「血骷髏」口裡「嘿!」了一聲,雙手緩緩從寬大的袍視中伸出左掌漆黑如墨,右
掌瑩白如玉,這就是「寒魄掌」和「白陽功」,以一身而兼具兩種奇功;可說是武林中
罕聞罕見的怪事,而兩種奇功,能同時發出,更是絕世奇譚。
    「南丐」「北僧」心頭不禁一寒。
    「血骷髏」兩掌交加,疾圈而出,一寒一熱兩道勁氣,以雷霆萬鈞之勢暴捲而出。
    「南丐」「北僧」大喝一聲,各以畢生功勁,劈出一掌。
    勁氣相接,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塵砂飛揚之中,「南丐」「北僧」被震得踉
蹌倒遲八尺,一陣血翻氣湧,兩人互視一眼,似乎都感到有點意外。
    「血骷髏」冷嗤一聲,第二次發掌攻擊,勢道之強,足可撼出栗岳。
    「南丐」「北僧」霍地向左右電飄五尺,延身各劈一掌。
    「血骷髏」劈出的雙掌,突地一分,朝左右猛然揮出,變勢之快,駭人聽聞。
    「波!波!」兩聲巨震,「南丐」「北僧」各被震退五步,逆血幾乎奪口而出。
    厲嘯聲中,「血骷髏」身形一劃,電閃攻向「南丐」,雙掌乍出候收,返身又迫向
「北僧」,連揮兩掌。
    兩聲慘哼,先後響起,「南丐」「北僧」各張口噴出一道血箭,跌坐在地。
    「血骷髏」口裡發出一陣使人不寒而慄的獰笑,緩緩舉步,迫向「南丐」,沙!沙
2那腳步聲,充滿了恐怖的殺機。
    「南丐」一提氣,「哇!」
    一口鮮血奪喉而出,暗道一聲:「我老化子完了!」
    「北僧」眼看著「南丐」將要遭毒手,但他自己也是欲振無力,他自己知道,他與
「南丐」同一命運……
    就在這死亡氣息迫人之際——
    叮!叮!叮……
    一陣鐵杖叩地的聲音,遙遙傳來。
    「南丐」雙眼陡然一亮,但隨即又變惘然之色。
    一個黑點出現了,叮!叮!之聲,愈來愈近,也愈來愈震耳,每叮!的響一聲,那
黑點便移近一些,數聲之後,已看出那點是一個人,而且只有一隻腳!
    「北僧」白眉一掀,脫口道:「老化子,是他,真的是他!」
    「南丐」似忘了生死只在頃刻,精神一震道:「我師叔宋鐵捉!他……他……他老
人家還在人世?」
    「血骷髏」陡在止住身形,輕笑一聲,轉身飛射而去,只兩閃便失了蹤影。
    一個皮包骨的獨腳老丐出現了。手中持著—根烏光閃亮的竹杖,頭上只剩了稀稀幾
莖白髮,雙目深陷,開閣之間,精光迫人。
    「南丐」強忍傷痛,上前—屈膝道:「趙非參見師叔!」
    「北憎」也忙移身過來,打一問迅道:「宋施主四十年未現俠蹤,神采如昔!」
    來的正是「南丐」的師叔「宋鐵拐」,算年紀已在百歲之外,四十年前失蹤江湖,
想不到會在此緊要關頭現身,驚走了「血骷髏」。
    四十多年前,「宋鐵拐」因一點小小名氣之爭,以一根打狗捧,挑戰八大門派的掌
門人,在泰之頂激戰兩晝夜.八大掌門四死傷,這件事曾震撼了整座武林,至今還為武
林人樂道,丐幫也以此自豪,就在斗八大掌門之後不久,他忽然失蹤。
    「宋鐵拐」打狗棒的一端,鑲了一塊鐵片,行動起來,叮叮作響,這是他的獨門標
記,老遠就可使人聽得出來。
    「宋鐵拐」目光一掃「南丐」道:「你就是趙非?」
    「弟子正是!」
    「哈哈,你也老了,那魔頭呢?」
    「他聽見師叔駕臨,走了!」
    「哼,他竟然向本幫伸出魔手,我宋鐵拐饒他不得!」
    「師叔重臨,乃丐門之福!」
    「昭,我本不再過問世事,因所居之地遇上地震坍陷,迫得我搬遷,無意中聽得本
門發生變故,所以不得不重蹈紅塵,現在你速趕回,選立幫主……」
    「師叔您老人家……」
    「我上鬼堡算帳去,這是兩粒丹藥,你倆分食了吧!」
    說著擲出兩粒丹藥與「南丐」,叮!的一聲,人已在二十丈之外,接連數響,去得
無影無蹤。
    「南丐」「北僧」相視一聲苦笑,各服了一粒「宋鐵拐」所留丹藥,坐地行功,半
盞茶時間不到,便已復原如初,足見這丹藥不是凡品。
    「北僧」忽地困惑的向「南丐」道:「老化子,事情有點怪!」
    「什麼事?」
    「血骷髏的功力,我倆在『鬼堡』領教過,好像剛才的似乎弱了許多他既然口口聲
要我倆的老命,當然不會含勁不發,競讓我們走了三個照面……」
    「南丐」一拍大腿道:「老化子也有同感,他的話前後不符,而且語氣似乎也不對!」
    「北僧」道:「再說,以他的功力,大可一斗令師叔,何必望影而遁?」
    「這確實令人費解!」
    「啊呀!糟了,我那小兄弟被那老魔陰功所傷,如不及時療治,必有性命之憂,那
小叫化子不知把他帶往何處……」
    「老化子,你目前還是趕快回去處理丐幫善後為要,你那小兄弟,我和尚可以代勞
去找上一找,我和尚的丹藥雖沒有你那老化子的靈,可也還應付得過!」
    「好,我們上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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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9 08:12:02 |只看該作者
「南丐」俯身從「天星丐」的屍身上,取回那塊「烏竹信符」,然後與「北僧」分
道疾馳而去。
    回筆敘及小叫化東方慧,抱著韓尚志專揀僻靜之處疾奔。
    行行重行行,來到一處密林之中,小叫化輕輕放下拜兄韓尚志,用手一探脈息,發
現有八處大穴不通,如果不及時設法打開被阻穴道,時間久了,重則喪命,輕則終身成
殘,額角鼻端,不禁沁出汗來。
    小叫化東方慧,屏息寧神,以本身真元,想替韓尚志打開被阻穴道。
    一個時辰過去了
    兩個時辰過去了:
    小叫化汗透重衫,精疲力竭,但韓尚志依然沉迷未醒,被阻穴道依然未開,不由急
得涕泅橫流,突然哭出聲來!
    突然一—
    一隻手輕撫上了小叫化的肩頭。
    小叫化驚得直跳起來,一骨碌翻一丈多遠,回身望處,只見一個面蒙輕紗的白衣女
子,幽靈般的寧立在韓尚志的身前。
    「你,是誰?」
    「有心人!」
    「有心人?」
    「不錯!」
    小叫化駭然的望著這神秘的女子,說不出話來,他曾聽韓尚志和「北僧」提到過這
神秘人物,想不到她會在這現身。
    「有心人」俯下身去,探試了韓尚志的脈息,突然「嗅!」了—聲。
    小叫化暗付,「有心人」可能為救治韓尚志而來,聽對方這一聲「嗅!」不由心裡
一震,惶然道:「怎麼樣?他……」
    「八處主脈閉阻!」
    「姑娘?你……你……看他還有救……」
    「有:不過……」
    小叫化迫不及待的道:「怎麼樣?」
    「我的力量救不了他!」
    小叫化一付泣然欲泣之狀,道:「那……那我只有冒險帶他去……」
    「去那裡?」「去請人救治!」
    「你有把握能在兩個時辰之內,找到你所要找的人嗎?」
    「這個……」
   「我雖然救不了他,但我可以帶他去就醫!」
    小叫化急道:「姑娘要帶他走?」
    「昭,怎麼,你人不放心?」
    「不是不放心,只是……只是……」
    「有心人」嗤的一笑道:「只是捨不得離開志哥哥,是不是?」
    小叫化一楞神,尷尬的道:「姑娘倒真會說笑話!」
    「說笑話,我說的是實話,你深深的愛著他,是嗎??哈哈哈哈!放心,我不會搶
走你的志哥哥!」
    小叫化驚駭的退了兩個大步,顫聲道:「姑娘,你說什麼?」
    「我說我不會槍走他!」
    「我這拜兄生平與女人無緣,如果他會對姑娘發生好感的話,那是奇跡!」
    「恐怕未見得?」
    「姑娘不妨一試!」
    「你不吃醋?」
    小叫化再退了一個大步,雙目瞪得滾圓道:「在下不懂姑娘的意思!」
    「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
    「姑娘的目的究競何在?」
    「救他!」
    「姑娘何以知道他受傷而適時趕來?」
    「這個,未便奉告!」
    「姑娘要帶他到何處?」
    「這個也未便奉告!」
    小叫化突地冷笑一聲道:「如此,姑娘請吧!」
    「有心人」冷冷的道:「你願意讓他在兩個時辰之後,寒熱之毒攻心而死?」
    小叫化駭然道:「什麼?你全知道?你知道他受的是什麼傷!」
    「寒魄掌,白陽功!不過幸喜發掌的人功力不到家,否則早已歸天了!」
    「你……你……到底是誰?」
    「有心人!」
    小叫化慧黠刁鑽,但此刻卻訥訥的說不出話來,也許,「有心人」的言語和行為使
他震驚,也許……
    「有心人」一聲輕笑道:「你叫東方慧是不是?」
    「不錯!」
    「那我該稱你一聲東方姑娘才對?」
    小叫化駭極的蹬蹬蹬退到一棵樹邊,把身軀靠在樹桿上,嘴唇翕張,卻發不出聲來,
對方的話有如晴天霹歷,震得她心膽俱寒,這神秘的「有心人」,突然一語道出她是女
兒之身,她下意識的感到一絲恐怖。
    「有心人」又是一聲輕笑道:「東方姑娘,時間不多了,不用擔心,我不會告訴任
何人,連你的志哥哥在內,不過有句話告訴你,你的最身世最好能隱秘一些,再見了!」
    說完一把挾起昏迷不省的韓尚志,轉身而去……
    東方慧仍木然的癡立當地,她被這不可思議的事震昏了,「有心人」的行徑,使人
莫測高深。
    良久之後,她如夢方醒,大叫一聲:「志哥!」朝有心人逝去的方向追去,但,樹
深林密,那裡還有有心人的蹤影。
    她感到無邊的迷憫和惆悵!
    兩顆淚珠,從眼角沼落腮邊,又滴到地上……
    她盲目的在林中徘徊,摸索,像是在尋找一樣失落的東西,有心人的話,不斷在她
的耳邊嗡嗡作響:
    「……你很愛他是嗎?……
    「……我不會搶走他……」
    「……你不吃醋……」
    她感到一縷莫名的寒意襲上心頭,不由歇斯底里的狂叫道:「不能,我不能失去她,
我不能沒有他……」
    「東方姑娘,多情自古空遺恨,何不慧劍斬情絲!」
    聲音冷漠之中帶著慈和。
    小叫化東方慧駭然寧足四顧,卻一無所見,她聽出這聲音是發自女人之口,但決不
是方才離去的有心人。
    但,這又是誰呢?
    對方何以知道自己心中所想的事?
    那聲音又告傳來。
    「東方姑娘、目前他還不知道你是女兒身,你這愛是單方面的,最好能懸巖勒馬,
否則後果會相當可怕!」
    聲音似遠實近,使人模不准發音的方位。
    小叫化東方慧不由毛骨驚然,厲聲道:「你是誰?」
    「失魄人」
    「什麼?」
    「失魂人!」
    東方慧不禁頭皮發炸,寒氣股跟上衝,才去了一個神秘的有心人、又鑽出來一個
「失魂人」,而且對自己的一切竟然瞭若指掌,她真不敢相信這會是事實,這太離奇了,
超出了情理之外。
    她自付沒有對任何人吐露過自己的身世來歷,只有對拜兄韓尚志說過自己的姓名,
同時在她自己的想像中.如果自己不說,任何人也不會知道她的來歷,可是,現在,
「有心人」,「失魂人」,一個道破她的面目,另一個道破她的心事,她百思不得其解,
她感到一種恐怖的氣氛,壓迫得她幾乎窒息,當下硬起頭皮道:「你為什麼叫失魂人?」
    「因為我是一個失去了靈魂的人!」
    「失去了靈魂,豈不成了鬼?」
    「不2我還有軀殼、還有一口氣!」
    「是人的話,何不現身出來?」
    「沒有這個必要!」
    「你剛才說什麼?」
    「勸你懸巖勒馬!」
    「你要我從心中抹去韓尚志的影子?」
    「不,只是要你用理智控制你的情感,如果你不聽忠告的話,有—天,你會在情海
中慘遭滅頂,而你所愛的人,也將與你同—命運!」
    東方慧全身起一陣痙攣,痛苦的道:「你是什麼居心,我的生命不能沒有他!」
    「東方姑娘,這是—種極端的痛苦,須要有最大的勇氣承受,現在,痛苦的只是你
個人,將來,卻是雙方面的!」
    「但是,為什麼?」
    「你和他結合,是一幕悲劇!」
    「我問為什麼?」
    「話只能說到這裡為止!?」
    東方慧咬緊牙關道:「辦不到,我不能失去他!」
    「愛是犧牲,不是佔有!」
    東方慧呆了一呆、突地一陣冷笑道:「不錯,愛是犧牲、但,並不盲目的犧牲,你
既不現身,又不說出原因,我認定你『失魂人』別有用心,告訴你,辦不到!」
    「將來你會後悔!」
    東方慧口裡說著,心裡可在發毛,突然一個意念。電閃心頭,使她不由自主的打了
幾個冷噤,「失魂人」的話,莫非是指此而言?是的,後果確實可怕!
    東方姑娘一聲長歎道:「東方慧,天下的事往往會出乎料想之外……」
    東方慧聲音忽地變得軟弱的道:「我可以問幾句話嗎?」
    「可以,在可能範圍內,我不會使你失望!」
    「你是說韓尚志憎恨女人,所以我和他之間……」
    「不,你錯了!她恨女人只是一種暫時的現象,當原因消失時,會改變他的心理,
他是人,當然會有很有愛!」
    東方慧芳心一陣劇跳,情緒激動萬分,她不敢提出下面的問題,她怕那可怕的答案,
但,她仍忍不住說了:「為了仇?」
    「不是!」
    「不是?」
    東方慧簡直不敢相信這句話,但「失魂人」再次說了一遍:「不是!」
    這答案確實出乎她意料之外,女人特有的敏感,使她脫口道:「那是為了情,他已
心有所屬?」
    「也不是!」
    東方慧惑然了,緊張的情緒一鬆,茫然不解的道:「那是為了什麼?」
    「我說過天下事往往會出人意料之外!」
    「你說是意外?」
    「不是意外,真具之中,是既定的事實,而是這事實會出乎你或他意料之外!」
    「我不信!」
    「當然。你現在不會相信、但當你相信時、悲劇已形成了!」
    東方慧的聲音又顫抖起來:
    「你說是悲劇?」
    「不錯、淒絕千古的悲劇!」
    「你……你怎麼會知道?」
    「我不會告訴你,不能告訴你!」
    東方慧面上有肌肉,微見抽搐,痛苦的喃喃道:「啊!不!為什麼?這不會成為事
實.不會的,我不能失去他!……」
    「東方姑娘,假使說,他此時已死於「血骷髏』的掌下?」
    東方慧芳心—震,怔了一怔之後,淒然道:「我不會獨自話下去!」
    「唉!冤孽!」
    聲音頓杏。
    東方慧大聲道:「失魂人,我還有話問你!失魂人……失魂人……」
    連叫數遍、沒有回音,神秘的「失魂人」走了,但她卻在東方慧的心靈深處,埋下
了一個可怕的陰影。
    東方慧無力的斜倚在—株樹身上,她像是經歷了一場離奇而又恐怖的夢景,她回味
「失魂人」的每一句話,她想——
    拜兄韓尚志風標絕世!
    而「失魂人」是女人,她似乎與有心人是一路:
    於是——
    她下了結論,是一種近乎可恥的陰謀、她,想從自己手裡奪去他!
    但,問題又來了,有心人,「失魂人」為什麼會對自己的隱秘瞭如指掌?同時有心
人何以無巧的適時而至,帶走拜兄?
    謎!
    荒唐而又神秘的謎!
    夜幕低垂,星光從枝縫葉隙之中透入,漆黑的林空,點綴著一些談淡的蒙光,這在
內功深厚的高手眼中,足以能看清週遭的一切。
    東方慧的神思,全部飛馳在志哥哥的身上。
    夜露,打濕了她的破濫衣衫,她沒有感覺。
    漫長黑夜過去了,陽光,在鳥語聲中重照高林。
    她,仍然沒有離開的意思:
    且說韓尚志被「血骷髏」一掌擊成重傷,隨即失去知覺,在那一瞬之間,他認為自
己的生命已經結束了。
    當然,以後的一切經過,他完全不知道:
    當他甦醒之時,發覺自已是在一個山洞之中,身上痛楚全消,他第—個意念是「我
還活著!」
    —縷淡淡的幽香,進入他的鼻觀。
    女人!
    我遇救了,救我的又是女人!
    第一次,他被「血骷髏」劈落江心,為吳小眉所救,—直使他痛苦莫名,他最恨女
人,但女人救了他,現在,又是如此!
    他—翻身站了起來……
    距他約丈外之處的洞口,一個白衣玉影,背對他而立。
    韓尚志心念一連數轉,終於忍不住開口道:「在下是姑娘所救?」
    那女子說話了,聲如玉盤落珠,而且意然十分耳熟:
    「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
    韓尚志一愕道:「此話怎講?」
    「閣下系由令拜弟小叫化抱離現場,之後,由本人從小叫化手中接來此地,再由另
一位賜藥療傷!」
    韓尚志聽得一趨眉,竟然有這麼多周折.又道:「姑娘說的那另—位是誰?」
    「失魂人!」
    韓尚志一震道:「失魂人?」
    「不錯」
    「是一位武林前輩?」
    「可以這麼說!」
    「人呢?」
    「走了!」
    「姑娘你……」白衣女子,幽幽地轉過身來,舉起春蔥也似的五指,拉了拉蒙面白
紗,發出一陣銀鈴也似的笑聲道:「閣下太健忘了,我們曾有一話之緣!」
    韓尚志猛地想起她是誰來,一顆心不由怦怦而跳,激動的道:「如在下猜測不錯,
姑娘是『有心人』?」
    「你說對了!」
    韓尚志心裡湧起「有心人」那些不可思議的行徑,他亟想澄清心中的凝團,第—次
他看到的是—個模糊的背影,如驚鴻一瞥,現在雙方瀆面,但隔了一層蒙面白紗,她神
秘如故。
    隱藏在面紗之後的有孔,是媸是奸,他不願去猜想,因為在潛意識裡,他對女人有
著強烈的憎恨。
    默然了片刻之後,道:「失魂人,是男是女?」
    「女的!」
    「哦!」
    韓尚志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他第二次欠人的—筆恩情,而對方又是女的。
    姑娘怎知在下受傷,而從小叫化手裡接過來再請,失魂人』醫治?」
    「這個麼?將來你自會知道!」
    「姑娘任什麼也會告訴在下?」
    「將來會的,目前不能,那對你有害無益!」
    「姑娘曾因丐幫的事,而傳訊給『北僧』?」
    「不錯,而且我還在破廟中治好了『南丐』的傷:「
    韓尚志這才恍然老哥哥何以突然現身之故:但心中的疑雲卻愈來愈厚,忍不住道:
「我可以問為什麼?」
    「我只是奉命行事:「
    「奉何人之命?」
    「失魂人!」
    「這樣說來,姑娘上次傳告在下的話,也是奉『失魂人』之命?」
    「不錯!」
    「在下是否可以見『失魂人』?」
    「不能」
    「為什麼?」
    「時間還沒有到!」
    韓尚志更加困惑了,這「失魂人」與自己有什麼關係?為什麼會知道自己的底細?
她的目的何在?如果能探悉這「失魂人」的來路,也許可以模出些端倪,這事老哥哥或
許能告訴自己線索,因為他閱歷豐富,想到這裡,不禁惶然道:「姑娘可知道『南丐』
『北僧』和『血骷髏』相鬥的結果如何?」
    「死裡逃生!」
    「血骷髏放過他們……」
    「不!另一位丐幫尊者突然現身,驚走了『血骷髏』!」
    韓尚志這一驚非同小可,不知丐幫尊者是什麼樣的人物,竟然能驚走不可一世的
「鬼堡主人」,老哥哥在幫中,已算是輩份極尊,難道……
    「那丐幫尊者是誰?」
    「失蹤了四十年的『宋鐵拐』是『南丐』的師叔!」
    「哦……那豈非是百歲開外的人了?」
    「不錯!」
    韓尚志心裡忽生奇想,這「宋鐵拐」既能使「血骷髏」望影而逃,那功力豈非駭人
至極,如果自己能拜在他門下……
    自己得靈龜輸以百年功力,又得「靈龜上人」所遺武功,竟然不堪「血骷髏」一擊,
那這位丐幫奇人的功力,必已登峰造極,蓋古凌今!
    他知道「有心人」不會告訴自己什麼,在此等於虛耗時間,還是先找到「南丐」,
一查「失魂人」的來歷是上策,當即地抱拳道:「姑娘盛德,在下記住了,就此告辭!」
    「你……要走了?」
    「是的,哦,還有我那拜弟小叫化現在何處?」
    「可能還守候在前邊林中等你!」
    韓尚志直覺的感到小叫化對自己的情誼,超過了同胞手足,登時恨不能馬上就找到
他,舉步便要……
    「有心人」纖手一抬到:「閣下慢走!」
    「姑娘還有話要說?」
    「你身邊帶著的一半『拂手寶簽』……」
    韓尚志不由臉色大變,駭然退了一個大步,厲聲道:「怎麼樣?」
    「這東西從何而來?」
    「你想怎麼樣?」
    「別緊張,如果我有心要你那東西,在你昏迷之時,早到手了,『失魂人』在為你
療傷之時,偶然發現你帶著這武林瑰寶!」
    「那告訴你,這是先師遺贈之物!」
    「令師是誰」
    「未便奉告!」
    「好,不過這東西如落人江湖人眼中,勢將引起一場武林紛爭!」
    「如果姑娘不說,白不會傳入江湖!」
    「失魂人要我轉告你一句話!」
    「請講?」
    「她要你立刻去訪『鬼堡主人』!」
    「不錯!」
    「姑娘不是曾代她傳言,不許在下向『鬼堡』索仇嗎?」
    「這不是索仇,是你拜訪主人!」
    「拜訪,會的,但不是現在!」
    「為什麼?」
    「待我能有力量摧毀『鬼堡』之時,我會去!」
    「她要你現在就去,這對你報仇也許有好處!」
    「她不說明原因?」
    「沒有!」
    「那對不起,歉難從命!」
    「任性的結果,對你沒有好處!」
    韓尚志冷冷的道:「在下做事自己可以作主,不必別人費心」說著一彈身,從「有
心人」身側衝出石洞,回首道:「援手之德,將來必有所報!」
    身形再起,疾奔而去。
    「韓尚志,我還有話說……」
    身後「有心人」大聲的叫著,但他充耳不聞,朝不遠處的一片密林射去。
    林中,一株大樹之旁,捲曲著一嬌小的人影,韓尚志心中一動,上前一瞥,竟是自
己的拜弟小叫化東方慧,只見他口角溢血,又眸緊閉……
    韓尚志這一駭非同小可,忙俯下身去,口裡惶急的道:「慧弟,慧弟,你怎麼了?」
    小叫化猛然一睜眼,狂喜的道:「志哥,你終於來了,我以為會永遠見不到……」
    「什麼?」
    「你的傷好了?」
    「是的!」
    「有心人給你療傷……」
    「不是,是『失魂人』……」
    小叫化驚呼一聲道:「什麼,失魂人?」又驀地警覺自己失態,強按住激動的情緒,
又道:「她……她向你說了些什麼?」
    「沒有,我連她的影子都沒有見到,是『有心人』事後說的!」
    「啊!」小叫化鬆了一口大氣。
    「慧弟,你認識『失魂人』?」
    「沒有……不認識,只是……只是……」小叫化想起「失魂人」對自己說過的話,
不由打了一個冷顫,她不敢再回想,那對她太殘忍了。
    韓尚志見小叫化吞吐的神情,詫然道:「慧弟,只是什麼?」
    「沒有什麼,在你被『有心人』帶走之後,她最傳言要我在此等你,卻末現身,開
聲而不見人,我也不知道『有心人』是什麼來路!」
    「哦,慧弟,你受了傷?」
    「是的!」
    「傷在何人之手?」
    「陰煞莫秀英!」
    韓尚志大驚失色道:「你被『陰煞莫秀英』所傷?」
    「是的!」
    「哼!有一天我要先把她打得口噴鮮血,替你出這口氣。然後再斃了她為武林除去
這一個禍害!」
    小叫化慰然一笑道:「志哥,你打得過她嗎?」
    韓尚志先是一怔,既而劍眉一挑,道:「總有這麼一天!哦!對了,慧弟,我見你
數次與人交手,掌指刀劍都不能傷,你究意練了什麼奇詭的怪功?」
    「這個,我……我……」說著,把破衣一揭,露出一件雪白的裡衫道:「就是憑著
這個!」
    韓尚志不解的道:「這是什麼?」
    「護身寶衣!」「護身寶衣?」
    「昭,不過你可不能對任何人說!」
    「我還會對誰說,這『護身寶衣』真的有這等妙用?」
    「當然!」
    「你在騙我?」
    「何以見得?」
    「你既有護身寶衣,為什麼會傷在『陰煞莫秀英』之手?」
    「因為她的功力太高,護身寶衣雖說能避刀劍掌指,但也有一個極限,比如碰上寶
刀寶刃,或是功力高絕之輩,又當別論,不過話得說回來,若非仗著這件寶衣護體,我
早已死在『陰煞』的掌下了!」
    「聽說『陰煞莫秀英』與人交手不過三招,如能接得下她的三招而不死,就算擺脫
死神之手了?」
    「不錯,我是擋了她三掌!」
    「她為什麼會對你下手?」
    「陰煞每年現身江湖一次,要殺足一百人才收手,凡是武林中人,碰上了她,算是
煞星照命!」
    小叫化說著,要待坐起身來,上身僅起了—半,便又啊呀一聲,躺下了去,韓尚志
面色一緊道:「慧弟,我先察看你的傷勢,然後再助你療傷!」
    口裡說著,伸手就要解東方慧的衣衫,東方慧急用於擋住韓尚志的手道:「不用!
不用……」
    韓尚志不禁愕然道:「慧弟,你這是什麼意思?」
    小叫化東方慧尷尬的一笑道:「我自己有療傷之道……」
    「但讓我看看傷勢也不要緊呀?」
    「不!」
    「你又不是女人,難道……」
    這句話說中了東方慧的心痛,使得她芳心劇跳,粉面痛紅,但因她經過化妝的原故,
臉上油垢遮掩了她的神情,是以韓尚志無法發覺。
    本來她遊戲風塵,心懷坦蕩,與韓尚志相處,也十分泰然,但自被神秘的「有心人」
點破行藏,又經「失魂人」那麼—說,突然變得敏感起來。目前,她不能洩露真相,韓
尚志痛恨女人,她怕一旦被他發覺,也許他會拂袖而去,那將是她所不能忍受的,從見
第一面起,她的芳心已然暗自默許!
    但,另一個可怕的身影,在緊緊地壓迫著她,「失魂人」的話,又響在耳邊:
    「……你應該懸崖勒馬,多情自古空遺恨……」
    「為什麼?」
    她忘其所以的脫口叫了起來。韓尚志一怔神道:「慧弟,你說什麼?」
    「哦……沒……沒有什麼,現在,我要開始以本門心法療傷,請你替我護法!」
    「我助你一臂之力,豈不事半功倍?」
    「不成,萬一有人闖來,那豈不弄巧反拙!」
    韓尚志無話可說,只好點了點頭。
    小叫化東方慧咬牙坐起身來,雙膝盤好,開始以本身真元療傷。
    韓尚志靜靜地坐在—旁,「有心人」神秘的影子,又上心頭,他在慢慢思付「有心
人」所說的令人迷憫的話,但,愈想愈感到困惑,莫測……
    「有心人」是奉「失魂人」之命傳話給自己,所以問題的重心該是「失魂人」,但
「失魂人」這古怪的名字,他前未之聞!
    為什麼自己的—切對方瞭如指掌?
    為什麼對方主動的來為自己的療傷?為什麼對方—再要自己不向「鬼堡主人」索仇?
    為什麼忽然又要自己去拜訪「鬼堡主人」?
    這其中究竟有什麼玄虛?
    「鬼堡」本身在武林中是一個恐怖的謎:
    鬼堡主人「血骷髏」功深不可測!
    就在韓尚志限想出神之際———
    一陣「沙!沙!」的腳步聲,遙遙傳來。
    韓尚志從迷憫中驚醒過來、雙目電張,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但林木太過茂密,
無法透視及遠。
    沙沙之聲,愈來愈近!
    韓尚志站起身來,但當他瞥見拜弟東方慧,頂上白氣隱隱,行功正在吃緊關頭,又
不敢摹然離開。只全神注視著腳步聲所傳來的方向。
    人語之聲,隱約飄來一一
    「那小子重傷將死,被那小要飯的帶走,經飛訊各路分壇攔截,竟然失去了蹤影,
難道上了天不成?」
    「多份仍在這樹林之內!」
    「但我們已搜了半日?」
    「好歹總要搜遍這一片森林,才參交令!」
    「冷面人劈死任堂主,壞了本教的大事……」
    韓尚志一聽,來的竟然是「天齊教」中人,而且是為了搜尋自己和拜弟而來,登時
殺機上臉,心想,奇怪,自己被「血骷髏」擊傷之時,「天齊教」的高手電已離開,怎
麼會……
    沙!沙2沙!腳步聲已近至十丈以內,樹隙間隱凶可見人影晃動。
    韓尚志心念電轉道:「可不能讓他們欺近,慧弟此刻受不得於憂!」
    心念之中,正待彈身……
    驀然——
    淒絕人環的慘嗥聲,撕空而起,令人聞之毛髮俱豎,心膽皆寒:
    —聲——
    兩聲——
    三聲——
    十餘聲之後,才告寂然。
    韓尚志心頭大震,猛一彈身,向慘嗥聲所傳之處射去。
    一看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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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9 08:15:07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陰煞
    只見十四具屍體,橫七豎八的躺在林中,每一具死屍都是被抓碎天靈,有的尚在泊
把冒著鮮血,與腦漿紅白相間,厥狀之慘的令人不忍目睹。
    韓尚志呆了一陣之後,喃喃的道:「陰煞莫秀英!」
    他的腦海中,又浮現出不久前桃林之內,同樣的一幕。
    這種殺人手法,可說是殘忍到極點。
    「天齊教」的高手,本來是要搜索自己和拜弟東方慧,想不到卻遭「陰煞」毒手。
    奇怪的是竟然不見「陰煞莫秀英」的影子,自己在十丈外的林中,她決無不發覺的
道理,以她殘毒的生性,會放過自己,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破風之聲,倏告傳來!
    韓尚志不由心頭一緊……
    刷!刷!刷!四條青影,瀉落當場,赫然是不久前圍攻老哥哥「南丐」的「天齊教」。
    八個青衣老者之中四個。
    韓尚志登時俊面一寒,帶煞目光,冷冷地照定四個青衣老者。
    四個青衣老者,一瞥地上的死屍,同時驚「噫!」了一聲,面現駭極之容,其中一
個三角臉的老者突地朗指韓尚志道:「冷面人,想不到閣下是『陰煞莫秀英』的傳人……」
韓尚志一愕,會過意來,對方懷疑自己是下手的人,冷冷的道:「你說什麼?」
    「閣下的手段夠狠!」
    「你再說一句,我活劈了你!」
    四老者齊齊怒哼一聲、各站一個方位,把韓尚志圍在核心位置,三個青衣老者的掌
風,毫髮之差,全告落空。
    韓尚志乘閃身反轉之便,再度壁出一掌!快!快得猶如電掣。
    「砰!」又是一聲悶哼,迎面的—個青衣老者,掌勢尚未全收,駭人勁道,已罩身
而至,登時口角溢血,遲到八尺之處,搖搖欲倒。
    另兩個老者,寒氣大冒,他們看出「冷面人」的功力,竟然比「南丐」還要高出—
籌,一時之間,不敢猝爾出手。
    韓尚志對「天齊教」本有一番隱恨,因為她母親「賽嫦娥王翠英」改嫁天齊教主,
再加上該教對丐幫的鬼幅陰謀,更是恨怒交加,大喝一聲:「你兩個也得受點教訓!」
    喝聲中,雙掌分劈而出,同時攻向兩個青衣老者。
    兩個青衣老者,不敢硬接,刷!的朝兩邊移開八尺,一旋,從左右反擊過來。
    韓尚志雙掌疾收,一式「擂鼓撞鐘」,向左右分迎。
    「波!波!」兩聲大響,兩老者同時被震退—丈之多,登時額角沁汗。
    韓尚志一旋身,撲向左面的老者,「靈龜一式」電閃出手……
    「躺下!」
    慘哼聲中,那左面的青衣老者,應聲而倒。
    右面的那老者,不禁驚魂出竅!
    韓尚志霍地回身,攻向右邊的老者,「靈龜二式」又告出手。
    「砰!」夾著一聲慘哼,那老者連對方如何出手都看不出來,便已被震得飛瀉而出,
栽落一丈之外,「哇:「的噴出一口鮮血。
    兩個傷勢較輕的老者,扶起另兩個傷重的老者,其中那三角臉老者獰聲道:「冷面
人,這筆帳本教會向你師徒索討的!」
    韓尚志怒哼一聲道:「你敢再把本人和『陰煞』連在一聲,我要你們四人血濺當場!」
    突然一
    一個冷冷的但極嬌嫩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冷面人,『陰煞莫秀英』難道辱沒了你?」
    韓尚志陡然一震,電掣回身,一看,不由驚得退了兩個大步。
    距自己不及兩丈之處,站定了一個風姿綽約的中年美婦,美得像一朵盛開了的牡丹,
正望著自己微微而笑,他對女人下意識的感到憎惡,然而這美婦卻使得他心頭一陣蕩漾,
面孔不自禁的發熱,她太美了,美得像畫中人,尤其那雙眸子,像在噴著火焰。
    她是誰?
    竟然能欺近到自己身後二丈之內而不被自己發覺?
    四個青衣老者,齊齊面現死灰,在一旁咳嗽不已。
    中年美婦露齒一笑,有如春花乍放,韓尚志心裡又是怦然而跳。
    聽方纔她發話的聲音,應是豆蔻芳華的少女,想不到她已是三十過外的婦人。
    韓尚志一斂心神,俊面一片冷漠,寒颼颼的道:「尊駕何人?」
    美婦人笑吟吟的道:「陰煞莫秀英!」
    「陰煞莫秀英」五字出口。使韓尚志驀然心驚,不可一世的女魔,竟然是這麼一個
天仙也似的美人,誰能相信。
    「尊駕真是的『陰煞莫秀英』?」
    「你認為不是?」
    一句話反問得韓尚志啞口無言。
    四個青衣老者,互望了一眼,轉身就待離開……
    「回來!」
    聲音嬌嫩悅耳,但聽在四老者耳中,不啻是魔音鬼語,各打一個冷顫,停下身來,
驚怖的望著「陰煞莫秀英」。
    「陰煞莫秀英」笑態依然的道:「天齊八宿,怎麼只來了四個!」
    韓尚志這才知道四個青衣老者,連未現身的四個,叫做「天齊八宿」。
    「陰煞莫秀英」一頓之後,又道:「沒有我陰煞的示下,公然就敢離開現場,哼……」
    這一哼,哼得四個老者全身一顫。
    「不過,算是你等命大,照往例本人殺人不過百,地上的十四人已恰好湊足百人之
數,你等算是福星高照。」
    韓尚志恍然大悟「陰煞莫秀英」原來已殺足百人,所以才不向自己下手,但這女人
美如天仙,毒逾蛇蠍,殺人在笑談之間。
    「不過……」
    這「不過」兩字,預示著還有下文,四老者又是一震。
    「陰煞莫秀英」向韓尚志一指道:「本人向來不掠人之美,這位哥兒是否願放過你
們!」
    四老者的目光轉向韓尚志,他們這才知道「冷面人」並非「陰煞」之徒。
    韓尚志哼了一聲道:「你們滾吧!」
    「陰煞莫秀英」立即接口道:「你們可以走了,不過寄語你們幫主,明年的一百條
人命,本人要在『天齊教』選取,因為你等剛才說過要索討血債,這算是一個儆戒!」
    韓尚志心裡為之一寒,她說出來輕描淡寫,簡直不把殺人當回事。
    四老者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掉頭狼狽鼠竄而去。
    「陰煞莫秀英」轉面向韓尚志道:「冷面人,那邊療傷的小叫化於是你什麼人?」
    「在下結拜兄弟!」口裡說,心中不免暗地一驚,原來這女魔早巳發現自己二人。
    「喂,不錯,他能接我三招而不死!」
    這下勾起了韓尚志原來的氣憤,冷冷的道:「在下拜弟蒙你厚賜……」
    「怎麼樣?」
    「我老哥哥也蒙你高招!」
    「誰?你老哥哥是誰?」
    「南丐!」
    「陰煞莫秀英」笑得花枝亂顫的道:「老要飯的是你老哥哥,小要飯的是你拜弟,
如此說來,你也是個要飯的?」
    韓尚志被她這一調侃。怒意更熾,冷哼了一聲道:「我已答應了他們一件事!」
    「什麼事?」
    「照樣要把你打得口噴鮮血!」
    「陰煞莫秀英」先是一楞,既而一陣前仰後合的狂笑道:「冷面人,你?憑你要把
我打得口噴鮮血?」
    「不錯,我還要殺你為武林除害!」
    「哈哈哈哈,冷面人、你不是在說夢話吧?」
    「你不妨試試!」
    「陰煞莫秀英」粉面笑意更濃,柔聲道:「冷面人,你別認為我已殺足了百人之數,
必要時,我仍然要殺人!」
    韓尚志傲然道:「這嚇不倒在下!」
    「當今之世,敢誇口要把我『陰煞』打得口噴鮮血的只有一個人,但,是否能辦得
到,還在未定之天!」
    韓尚志心中一動道:「誰?」
    「鬼堡主人『血骷髏』!」
    「什麼,你被『血骷髏』打得口噴鮮血?」
    「誰說的?」
    「你!」
    「我什麼時候說?」
    「現在,從你的話中,我這樣判斷,因為你曾在白水通信『武侯祠」之內,和『血
骷髏』交過手!」
    「陰煞莫秀英」笑容一斂道:「你怎麼會知道?」
    「我在祠外林中得悉的!」
    「那你錯了!」
    韓尚志不由一怔道:「我錯了,為什麼?」
    「那不是真正的『血骷髏』!」
    「你說是別人冒充的?」
    「不錯!」
    韓尚志錯愕得莫知所以,向後退了兩個大步,「血骷髏」竟然還會有人冒充,這真
是匪夷所思的事,那自己的血誨仇家,到底是真的「血骷髏」,還是假的「血骷髏」呢?
「失魂人」要「有心人」傳言不許自己向「鬼堡」索仇,師叔「毒龍手張霖」自絕之前,
要自己不要尋仇!這為了什麼?
    這其中究竟有些什麼蹊蹺?
    「冷面人,你在想什麼?」
    「我……我在想你的話是否可靠!」
    「告訴你,真正的『血骷髏』十八年前、愚夫婦合手能擋他三招、如果單打獨鬥。
只能接得下一招,而那天『武侯祠』中的『血骷髏』與我戰至百招,仍是平手,最後,
他自動的溜了,所以我斷定他是冒充的、同時,『血骷髏』不現江湖已十多年!」
    韓尚志更加迷惘了,但有一個事實,無論是真假都好,自己決非其敵手,「陰煞」
既然自承與假「血骷髏」百合不分勝負,那自己根本就不是她敵手,想到這裡,不由後
悔方才把話說得太滿。
    「陰煞莫秀英」粉腮笑容又現,幽幽的道:「冷面人,你是否真的要和我打一架?」
    韓尚志話已說在前面,以他的冷傲之性,當然不願示弱,冷冷一頷首道:「當然!」
    「你要把我打得吐血,然後再殺我為武林除害?」
    韓尚志憤然道:「不錯,既使現在不能,總有一天會的!」
    「好,有志氣,不過,如果你今天不能活著呢?」
    韓尚志心中一寒,但仍面不改色的傲然答道:「那就算是命運吧!」
    「陰煞莫秀英」面色一整,沉聲道:「冷面人、我發現你在十四個天齊教之眾之先,
而且也聽到你對那小叫化大發狂言,你知道我為什麼不殺你?」
    韓尚志仍然冷若冰霜的道:「為什麼?」
    「因為你的長像,傲氣、使我回憶起二十年前一段幸福日子,所以我打破慣例,沒
有向你下手!」
    「可是在下不領這份情!」
    「誰要你領情、你今天非要動手不可?」
    「昭,在下渴欲領教!」
    「我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
    「如果你能接我三招,我『陰煞』除了殺夫仇之外,不再殺人!」
    韓尚志心中不由一動,難道老哥哥能接你三招,我就接不了,當下反問到:「如果
在下接不下呢?」
    「你拜我為師!」
    韓尚志俊面—變道:「辦不到!」
    「怎麼,我己預知必然接不下我三招?」
    「不管怎麼樣,我韓尚志豈能拜女人為師,尤其是你!」
    「你不願接受這賭約?」
    「不願意!」
    「如果我用強呢?」
    「你辦不到!」
    「你有這自信?」
    「哼!」
    「那你就試試看!」
    「明煞莫秀英」看字方落,嬌軀一晃,纖纖玉掌,拍向韓尚志天靈,這一拍之勢,
自似緩慢其實快極,而且出手的部位,詭異至極,使人有封擋無從之感。
    韓尚志念未轉,掌影已臨面門,這一掌如被拍上,勢非天靈盡碎不可,急切裡本能
的一揮手,這一揮手,無形中已使出「靈龜三式」中的奇招。
    驚「噫!」聲中,陰煞莫秀英玉掌乍收又放,再度拍向對方腦門、變勢之速,快得
有如一瞬。
    韓尚志在揮掌封攔之際,同時身形後挫,無巧不巧的毫髮之差,避過了對方的第二
掌。
    「冷面人,果然了得,還有一招!」
    喝話聲中,「陰煞莫秀英」雙掌齊出,拿至中途,忽變為爪,一抓面門,一扣腕脈,
快、捷、狠、辣,世無其匹。
    韓尚志左掌護住面門,右掌由上而下橫截,身形跟著一擰
    「嗤!」挾以一聲驚!
    韓尚志胸衣盡裂,藏在懷中的那只「佛手寶笈」,鏘的掉落地上。
    「拂手寶笈!」
    「陰煞莫秀英」狂叫一聲,伸手便朝地上抓去。
    韓尚志心裡這一急非同小可,眼看出手抓取已是無及,情急之下,朝地上猛劈一掌,
但,他出手雖快,終竟慢了一著,「陰煞」已抓住「佛手寶笈」退身丈外。
    「『佛手寶笈』!『佛手寶發』……?」
    「陰煞莫秀英」忘形的喃喃叫著,一陣檢視之成,又自言自語的道。
    「不對!不對!這是右手……」
    韓尚志全身起了一陣痙攣,額角豆大的汗珠滾滾而落,目中幾欲噴出火來。
    這「佛手寶笈」乃是「靈龜上人」的遺物,如果在自己手中失去,將何以對亡師的
英靈,何況他早已把報仇的希望,奇托在這「佛手寶笈」之上,只要尋到另一隻,練成
「須彌神功」,何愁「血骷髏」功力通天,雖說杏茫,但總是一個希望,余外,他實在
找不出更好的路子,能練成足以超越「血骷髏」的武功。
    「陰煞,還我!」
    「陰煞莫秀英」頭也不抬的道:「還你,這麼容易?」
    「你當真不還?」
    「你待怎樣?」
    「我與你拼了!」
    身形一劃,「靈龜三式」電閃出手,他真己存心拚命。
    「陰煞莫秀英」嬌軀一閃,輕輕脫出奇招絕式之外,冷冷的道:「講打,你還不配
跟我動手!」
    韓尚志收勢站立,全身簌簌而抖,的確,他要想從「陰煞」手裡奪回師門遺寶,勢
比登天還難,但他又不甘心罷手。
    「陰煞莫秀英」粉屆一變,頓現淒然之色,幽幽的道:「冷面人,你放心,這東西
我不要你的,不過我們坦白的談一談!」
    韓尚志心中稍安,道:「談些什麼?」
    「首先,這『佛手寶笈』你從何得來?」
    「師門遺物!」
    「令師是誰?」
    「靈龜上人!」
    「什麼,你再說一遍?」
    「靈龜上人!」
    「你把我陰煞當三歲孩童?」
    「什麼意思?」
    「靈龜上入成名在百年之前,難道……」
    「在下偶獲他老人家坐化之所,承受了他的遺澤,尊之為師,難道不可以?」
    「哦!你可知道這『佛手寶笈』還有另外一隻?」
    「知道,這是右手,另外還有一隻左手!」
    「陰煞莫秀英」粉腮大變,那雙可以融化任何一個男人的眸子,突然淚光晶瑩,淒
聲喃喃的叨念道:「左手!左手!……」
    韓尚志頓時心如鹿撞,難道「陰煞」知道左手的下落,不由激額的脫口道:「左手
怎麼樣?」
    「它奪去了我的幸福!」
    韓尚志駭然道:「在下可以知道嗎?」
    「陰煞莫秀英」一拭淚痕,怨毒的道:「你聽說過陽煞高土奇沒有?」
    「聽說過,那是尊夫,與你是壁人一對!」
    「十八年前,我夫婦無意之中,獲得『佛手寶發』的另一隻,參研之下,發現『佛
手寶笈』應該是一對,於是我夫妻協議分頭查訪,我向北,他往南,約定一年為期,無
論如何均須趕回家中相聚……」
    韓尚志忍不住接口道:「結果尊夫沒有回來?」
    「不錯,他沒有回來,一年,兩年,三年……我等了十五年,在痛苦憂傷中等待了
十五年,冷面人,十五年的時間不算短吧?」
    「啊!」
    「我無法再忍耐,我出江湖,忽然聽人傳說尊夫已然被害,我也早有這個想法,但
我查不出兇手,於是……」
    「於是你開始殺人,每年一次,每次一百?」
    「不錯,你的目的借此引那仇人出面!」
    「你不嫌太殘忍?」
    「殘忍……哈哈哈哈!我被剝奪了一生幸福,難道不殘忍?」
    「也許尊夫還在人間2即使真的如傳言所說,也該盡力查訪兇手,豈能濫殺無辜,如
果對方不是正道之士,你殺盡武林中人。他也不會現身!」
    「陰煞莫秀英」恨恨的道:「我有生之日,決不停止行動!」
    韓尚志不由打了一個冷顫,道:「那只左手呢?」
    「隨尊夫一齊失蹤了!」
    「哦!」
    韓尚志宛若當頭被淋了一盆冷水。
    「冷面人,你對另一隻『佛手寶笈』似乎很想得到」
    「在下確有這個意思!」
    「我們來個君子協定!」
    「什麼君子協定?」
    「以一年為期,你我分頭查訪尊夫失蹤之謎,如你得到線索或查出真相『佛手寶笈』
兩隻全算你的!」
    韓尚志不由精神一震,道:「如果是尊駕你自己查出呢」?
    「奉送!」
    「如果尊夫被害,東西已落入他人之手……」
    「我報仇之後,照樣奉送!」
    「萬一尊夫仍在世間呢?」
    「不管怎樣,全屬於你!」
    「那這—只現在可以還在下了?」
    「不!」
    韓尚志俊面一寒道:「為什麼?」
    「我暫時保留,如果—年之內沒有任何線索的話,我毀了它:「
    「這是在下之物,你憑什麼毀了它?」
    「留著它也許會釀成另一件悲劇!」
    「你不能……」
    「就這樣決定了!」
    「如果你毀了它,我會要你的命?」
    「陰煞隨時候駕!」
    韓尚志空白憤火中燒,卻莫奈其何,他功力與對方懸殊太大,當下咬牙道:「如果
在下找到線索,到什麼地方找你?」
    「勾漏山!」
    「好,一言為定,不過還有一句話事先聲明,尊駕對我拜弟和老哥哥的厚賜,這筆
帳有一天仍然要結?」
    「恭候!」
    「陰煞莫秀英」深深地瞥了韓尚志一眼,幽幽地歎了一口氣,道:「冷面人,希望
不久再見,預祝你賭約勝利!」
    「在下如得勝,也是尊駕的滿足!」
    「不錯,咱們勝敗兩不吃虧!」
    嬌軀晃處,「陰煞」如鬼魅般沒入林中、轉眼不見!
    韓尚志望她消逝的方向直發楞,他滿以為得了「靈龜上人」的功力之後,可以快解
恩仇,想不到比起仇家來,仍然差得很遠,單只這美如天仙的「陽煞」,身手就比自己
高出數籌。
    他喃喃的自語道:「是的,我必須—全力搜覓『陽煞高士奇』的生死下落,贏取一
雙『佛手寶笈』,練成絕世神功,才可以談得上報仇兩個字!」
    但,「陰煞」失蹤了十八年,偌大武林去覓線索,何異大海撈針。
    想到血海深仇,使他聯想起「陰煞」說過的一句驚人的話:「……血骷髏是假的……」,
然而事實果真如此的話,真正「鬼堡主人」功高不可測,難道又能忍受別人冒名為惡?
    「有心人」也曾告訴自己:「……丐幫隱遁多年的『宋鐵拐』,突然現蹤,驚走了
『血骷髏』!……」
    以此推論,「血骷髏」而被驚走,「陰煞」的看法,有些可信。
    但,何人有如此大膽,敢冒「血骷髏」之名,公然招搖呢?
    這又是一個謎中之謎!
    「失魂人」為什麼要自己拜訪「鬼堡主人」?在自己功力未敵對方之前,豈非是自
投羅網。
    正當韓尚志想得入神之際——
    數聲淒厲的慘號,突告傳來。
    韓尚志不由心頭巨震,暗道一聲該死,他竟然忘了正在運功療傷的小叫化東方慧。
一彈身奔回原地,目光掃處,不由亡魂盡冒。
    拜弟東方慧已經蹤跡不見。
    鑒於「天齊教」的高手,入林搜索自己和東方慧,來的,當然不止被「陰煞」殺害
的這一路,如果東方慧果真是被「天齊教」所擄,或是碰到了什麼意外的話,自己豈不
是百死莫贖,遺憾終生。
    自己一時大意,疏忽了守護,慧弟在療傷之際,雖三尺童子亦可制他於死地2我雖不
殺慧弟,慧弟由我而死……
    韓尚志越想越覺膽寒,如果說東方慧是功畢而自動離去的話,至少,他得叫一聲,
找一找,決不會悄然而去。
    同時,適才的慘嗥聲何來呢?
    他惶急的在林中飛馳,希望能發現些蛛絲馬跡。
    突然——
    就在距他和東方慧原來停身之處,約五十丈的林間,他發現了五具屍體,每一個屍
體的後腦上,嵌了一片樹葉,顯然這樹葉就是致命的東西。
    摘葉傷人,飛花碎石,這種功力非絕頂高手莫辦!
    那殺人者是誰呢?小叫化東方慧當然沒有這高的功力,同時死者是否與東方慧的突
然失蹤有關,也是一個謎!
    一時之間,韓尚志感到猶豫無主。
    小叫化東方慧與他情逾手足,他對他的關懷甚過對自身的關切。
    就在此刻——
    一種金屬叩觸地面的「叮!叮!」聲,隱約傳來,像是出林而去,錯非是韓尚志這
種功力,換了旁人,恐怕不易聽得出來,這聲音傳得突幾,韓尚志心中一動,當下毫不
怠慢,身形一展,向那聲音追去。
    林木漸稀,林外官道隱約可見。
    只見一個獨腳老丐,手持打狗棒,出林走向官道,每跳動一步,就發出「叮!」的
一聲,如銀亂髮,顯示出這老丐年事已高。
    韓尚志一陣疾趕,說也奇怪,任他展盡身法,竟然無法追及老丐,雙方總是相隔五
丈左右,老丐打狗棒一點地面,獨腳一跳,「叮!」總是十丈開外。
    追了半刻,雙方仍是那個距離!
    這一來,韓尚志傲性大發,把「浮光掠影」身法,展到極限,捷逾一縷風中的談煙,
那老丐恍如未覺,只是「叮!叮!」之聲,更密一些。
    韓尚志大是駭然,丐之中,那來這等高手,看樣子,這老丐的功力,超過老哥哥
「南丐」甚多!
    這老丐既有這等身手,當然不會不發覺被人跟蹤,但,他連頭部未回。
    驀地,韓尚志記起「有心人」曾告訴自己,在自己受傷的當日,一個丐幫隱遁了四
十年的尊者「宋鐵拐」,突然現身,驚走「血骷髏」,救了「南丐」「北僧」,莫非他
就是老哥哥的師叔「宋鐵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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