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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陸戰男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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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陳青雲] [殘肢令][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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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0 10:18:26 |只看該作者
  楊志宗這才想起方才站在坪中央向嶺上發話招呼自己的人來,忙電轉身去,只見一個年約四十左右的中年美男子,已向這邊走過來。
  那中年人雖已屆不惑之年,但那俊美的輪廓,懾人的風標,依然十分動人。
  楊志宗以後輩自居,忙先躬身為禮道:「後學楊志宗有禮!」
  那中年男子眼中射出一種奇異的光輝,聲音微帶激動的道:「在下范天華!」
  楊志宗幾乎驚得叫了起來,不自禁的退了兩步,激奇的道:「前輩是玉面劍客范天華?」
  「不錯!「
  「北瘋半悟和尚」道:「娃兒,他正是江湖中傳聞失蹤了近二十年的昔年小一輩中,第一劍手玉面劍客范天華,不過凌老頭有個要求,這件事不許傳出江湖!」
  楊志宗茫然的點了點頭!
  尉遲瓊突然失聲叫道:「公公,您看他們倆長得多麼相像,如果不是年齡不對,簡直像是一對孿生……」
  說到這裡忽覺不要,一個女孩兒家,怎能說出這種話來,頓時粉臉發熱,直紅到耳根,訕訕的不是意思。
  三個老人早先雖然也有這樣的感覺,但卻隱在心裡,經尉遲瓊姑娘這一叫破,同時兩人又站在一起,比較之下,愈看愈像。
  實在,如果不是年紀懸殊,真會被人誤認是雙胞胎的兄弟呢!
  「玉面劍客范天華」,臉上肌肉不斷的抽搐,似是激動萬分,當下故意一笑道:「我們真的相像,這倒是一件奇妙的事!」
  楊志宗這時思潮起伏,如海中的波濤,他想起許多事——
  他曾答應過「天山龍女塗慧芳」,要替她辦一件事,就是要探尋范天華的生死之謎,現在,他面對著他,揭開了一個心上的死結。
  他想起尚在筆管峰前守候的范天華的拜兄「飛雷手伍雍」,那個忠心為友的人,不惜耗去那麼多歲月,目的只是在候機向隱匿在筆管峰的玉面閻羅婆潘七姑,查究范天華的生死。
  可是天下事白雲蒼狗,變幻得使人無從摸索,范天華好端端的在這裡,而筆管峰上住著的可能也不是「玉面閻羅婆」。
  他也想起不少人說他長得和「玉面劍客范天華」一模一樣,而這眼前的人,昔年曾與「玉面閻羅婆」有過一段夫妻的關係,當時,他曾懷疑自己的身世可能與這有關,但現在面面相對,毫無一點徵兆有助於他以前的推想。
  至少,有兩件事我必須告訴他!
  楊志宗在心裡做了決定。
  「北瘋半悟和尚」喝完了最後一杯酒,用破袖一抹嘴角,例嘴唱道:「月白風清,如此良夜何?」
  引得眾人為之忍俊不置。
  「南癡愚駿釣叟」依然雙醇半睜,一付癡呆昏聵之態,夢囈般的向武林一異道:「凌老兒,如何比法,你劃個道吧!」
  武林一異「西嶽之主凌夷風」蒼勁的打了一個哈哈道:「你看該怎麼個印證法?」
  「北瘋半悟和尚」醉態可掏的嚷道,「客隨主便,隨你凌老兒怎麼辦!」
  「玉面劍客范天華」,這時雙眉微皺,不停的絞扭著手指,一會兒抬頭看天,一會兒俯首視地,像是有什麼極端為難的心事。
  「西嶽之主凌夷風」半躺在木椅上,因他練功走火入魔而致下半身完全癱瘓,五年來,雖然憑他的精湛內功,不斷苦練,但僅能使氣血局流於上中兩盤,下盤算是殘定了,這時,他坐直身形,略一沉思之後道:「如此我凌某人有慢了,就讓他們互拆三招,互對三掌,如何?」
  南癡北瘋,同聲叫好!
  瓊姑娘這時芳心百轉,她不知道意中人能否勝得過這昔年的第一劍手,忙移了兩步,悄悄向「北瘋半悟和尚」道:「瘋和尚公公,您看宗哥哥能敵得過對方嗎?」
  北瘋包斜著醉眼,大聲道:「妞兒,不必擔心,勝負都無關宏旨!「
  引得眾人的目光都朝這邊射來!
  尉遲瓊羞得勝泛紅霞,噘起小嘴,狠狠的瞪了北瘋一眼。
  「西嶽之主凌夷風」豪邁的宏聲道:「天華,開始吧!」
  「玉面劍客范天華」應了一聲:「是!」首先走向坪地中央。
  楊志宗也緊張著走了過去。
  兩人相隔兩丈,面對面的停了下來!
  雖然這並不是什麼生死之鬥,僅是為了三老二十多年前的一個賭約,但場中的空氣,也透著緊張,三個武林奇人,僅管口裡談然處之,但內心裡仍然十分激動,都希望自己的一方能佔勝籌。
  楊志宗首先發話道:「我們是先拆招,還是先對掌?」
  「玉面劍客范天華」這時一臉肅穆之色,聲音低沉的道:「先對掌吧!「
  「如此請發掌!」
  「在下四為地主,理應讓客!」
  「北瘋半悟和尚」在一旁大聲嚷道:「娃兒,你就先發掌吧!等下讓對方先出招,誰也不佔便宜!」
  楊志宗點了點頭道:「如此後學有僭了!」
  「請!」
  場外八隻眼睛,瞬也不瞬的盯視著場中這一對,其中最為關切的,要算尉遲瓊,心弦拉得緊緊的,似乎連呼吸都要停止了。
  楊志宗心中暗自思量道:「今宵我雖無爭勝之心,但雙奇當年曾敗於一異之手,既然以雙奇的代表身份出場,最好能在兩造無傷的情況下,使兩者一洩二十年來的這一股悶氣!」
  心念之中,「乾元真罡」煥然凝聚,雙掌一提,緩緩推出,如山罡勁應掌而發。
  「玉面劍客范天華」,也自雙掌齊推,劈出一道勁氣。
  真氣相觸,發出一聲巨響,雙方身形一搖即止。
  「北瘋半悟和尚」怪嚷一聲道:「第一掌,平!」
  眾人鬆了一口氣!
  楊志宗略頓一頓之後,第二掌又告拍出,這一掌功力又加了兩成,只見使人鼻息皆窒的罡氣,有若錢塘怒潮,浩海鯨波,匝地捲出。
  「玉面劍客范天華」身形微側,左腳前跨半步,以十成功勁推出一掌。
  旁觀的三老一少,心弦又是一緊,一聲激盪排雲的裂空巨響起處,雙方又是一陣搖晃,都想穩住身形,但終於穩不住勢而各向後退了一步。
  「北瘋半悟和尚」又是一聲怪嚷:「第二掌,又平,功力悉敵!」
  楊志宗俊面一沉,猛提一口真氣,以畢生功力,疾揮一掌,他奇緣數遇,本身已具有百年以上內力修為,這一全力發掌,勁勢之強,驚世駭俗。
  「玉面劍客范天華」暗自歎了一口氣,同樣以畢生功力發掌。
  一旁的二老一少,掠惶的起立而觀,「西嶽之主」也把頭舉得高高的,屏息以待。
  一聲山崩地裂的巨響,震得四山齊應,木時蕭蕭,沙石疾射。
  尉遲姑娘,竟然脫口驚叫出聲。
  只見楊志宗一連退了三個大步,方始立穩身形,而「玉面劍客范天華」卻忍不住問哼了一聲,身形踉踉蹌蹌,直退到一丈之外,幾自連連搖晃不止。
  這一次,「北瘋半悟和尚」卻沒有喊,換了「西嶽之主凌夷風」激顫的道:「天華輸了!」
  「北瘋半悟和尚」接著道:「凌者兒還有三招呢!別急!」
  楊志宗就站立之勢,略略調息之後,向「玉面劍客范天華」一拱手道:「承讓!」
  「玉面劍客范天華」臉上掠過一絲奇怪的表情,赧然一笑,並不答話,身形一晃而前,雙方又恢復了兩丈之距離,默然對峙。
  楊志宗癡癡地望著對方面孔,他似乎從對方的眼神中,領略到一絲威嚴但又慈祥的光芒,不由下意識的反問自己道:「我需要贏他嗎?」良久才顯赧然的一笑道:「這三招應由前輩出手!」
  「玉面劍客范天華」淡淡的一笑,道聲:「留意!」身形電閃欺近,雙掌一搶,從兩個極其詭異的角度,斜斜劈出,出手的玄奧,令人歎為觀止。
  楊志宗只覺對方這一招,奧妙無比,無論如何封擋,都不能脫出招式籠罩的範圍之外,但時間卻不容他稍事遲疑,急切裡只好電疾撤身,後退一步,人影由合而分。
  尉遲瓊姑娘不由脫口呼道:「公公,宗哥哥輸了一招!」
  「嗯!」
  這一聲叫嚷,使得楊志宗面孔一熱,頓時激起少年人好強的天性!
  「留意!「
  又是一聲留意,「玉面劍客范天華」第二招又告出手,招式更覺奇疾厲辣,根本就無法付知對方是攻向什麼部位,其中還藏有詭奇變化!
  北瘋南癡,老臉上俠地掠過一絲黯然之色。
  楊志宗靈機一動,以攻為守,功集右掌,以快得不能再快的速度,碎攻一招。
  這一招是他師父所傳唯一能稱絕武林的一記奇招,「殘肢斷魂」本是專為「殘肢令」而研創的,楊志宗急中生智,把它化在掌上使用,奇詭狠辣均堪稱絕。
  「玉面劍客范天華」攻出的招式,固然變化無窮,使對方無從捉摸,但對方的這一記殺著,卻也使他封架無從,如果不當機立斷,勢非兩敗俱傷不可,就在這雙方出招如電,間不容髮之際,「玉面劍客」心頭電似一轉,「移形換影」一閃飄離原地。
  雙奇一異,都是當今字內奇人,目光犀利如電,焉有不察覺之理。
  「北瘋半悟和尚」搶先道:「這第二招算平!」
  尉遲瓊畢竟要差些,她可看不出其中的微妙,因太過關心個郎,不由脫口道:「不是分明宗哥勝了嗎?」
  北瘋一擠眼道:「姐兒,閉上你的嘴,去問你公公吧!」
  尉遲瓊心思剔透,馬上知道走了眼,垂首低頭,不再做聲。
  楊志宗和「玉面劍客」肚裡雪亮,如果不是「玉面劍客」當機立斷,以妙絕人表的身法,撤招而退的話,已成了兩敗俱傷之局,當下都向北瘋欽服的一頷首。
  三掌二招之中,三乎,各一勝一負,算是扯直,這最後一招,是勝負的關鍵。
  「玉面劍客范天華」面色凝重,不停的在變幻,他似乎在考慮著一件為難的事,為了師門榮譽,他這最後一招許勝不許敗,但為了另一個原因……
  他遲疑了,情感與理智在做激烈的搏鬥。
  每個人的心,都顯得非常沉重,勝負在此一舉。
  月兒偏西了,把場中兩個人的身影拉得長長的。
  「玉面劍客范無華」沉吟良久之後,心念突決,他不能辜負「西嶽之主」的一生心血,同時,他如果想掏私也做不到,決瞞不過老人們的神目,而且他又想到縱使能瞞過旁人,讓這少年人僥倖勝了,對勝者而言,不啻是一種站辱!
  於是——
  他朗聲的宣佈道:「我這最後一招是『天地交泰』!」
  這一招「天地交泰」是「西嶽之主」,最近才悟出的一式絕招,威力之強,世無其匹,別說楊志宗不曾聽說過,就是南癡北瘋兩者也為之瞠目結舌,這種自創的招式,未經公齊在武林中施為,除了自創者本人或其傳人之外,旁人當然無法知曉。
  尉遲瓊驚疑的望望她的公公,又望望「北瘋半悟和尚」,但他失望了,兩老的臉上,一片凝重迷們之色。
  武林雙奇各在肚裡尋思:「想不到二十年後,仍然差了這凌老兒一籌!」
  由於「玉面劍客范無華」這一報出招式名稱,卻觸動了楊志宗的靈機。
  楊志宗在得回師門至寶「烏木寶錄真訣」之後,因被「白面殭屍怪」困於石窟之中在絕望之中研參烏木神功,忽然領略了五招中的第一招「雷驚天地」,方得以出困。
  現在對方報出「天地交泰」而使他想起這一招「雷驚天地」來,不由心中一喜,忖道:「顧名思義,這一招『雷驚天地』必可破解對方的『天地交泰』!」
  勁氣激盪之中,一片如真似幻的掌幕,恢然向楊志宗罩去。
  「玉面劍客」的「天地交泰」出手了,武林雙奇,幾乎想閉眼睛不看。
  尉遲瓊,粉拳緊握,掌心中竟滲出汗來,一片惶急之色!
  楊志宗突然高叫一聲:「雷驚天地!」
  又是一記聞所未聞的怪招,三老一少幾乎疑是夢中,紛自矚目。
  只見楊志宗雙掌交錯,怪異至極的連連疾掄,向外一吐,場中頓時傳出一陣暴雷之聲,震得地動山搖,使得當今宇內的一異雙奇為之勃然變色。
  掌影煙滅,雷聲乍止!
  「玉面劍客范天華」身形已離原位一丈有餘,口角淚淚沁出血來。
  楊志宗驚惶失措的撲到「玉面劍客」身側,連連道:「請恕後輩失手!」
  但奇怪的是「玉面劍客范天華」的臉上,竟然流露出一片喜慰之色,使楊志宗大惑不解。
  尉遲瓊一個閃身縱上來,無限關切纏綿的叫了一聲:「宗哥哥!」
  楊志宗報以黯然的一笑,他自從見面時起,就對「玉面劍客范天華」產生了一種很微妙的親切之感,現在,他十分後悔傷了對方。
  「前輩傷得如何?」
  「不妨事!」
  「西嶽之主凌夷鳳」歎息了一聲,轉向雙奇道:「長江後浪推前浪,一輩新人換舊人!」
  驀在此刻——
  嶺頂之上,突然傳來一聲陰森刺耳的冷笑,接著一個聲音道:「范天華,你還沒有死?」
  聲音尖脆,顯然是出於女人之口。
  雙奇一異,老臉登時一變!
  「玉面劍客范天華」面色立呈灰色.恨很的哼了一聲,電疾向嶺頂射去。
  楊志宗下時為好奇心所驅使,他緊跟著向嶺上射去,他因聽這發話的人,語音似乎不善,而「玉面劍客范天華」在與自己對招之際,已經受了傷,所以他毫不猶豫的緩蹤而去,心裡忖道:「來人不知是哪路人物,明知雙奇一異在此,竟敢公然出聲招人,可謂膽大妄為已極。」
  尉遲瓊叫了一聲「宗哥哥」,也想跟著去,卻為她公公南癡喚住。
  且說楊志宗跟著「玉面劍客范天華」縱上嶺頂,只見空山寂寂,月華似水,哪有半絲人影。
  楊志宗問到范天華身側,訝異的問道:「前輩,她是誰?」
  「玉面劍客范天華」轉過頭來,面上肌肉陣陣抽搐,眼中充滿了憤恨、痛苦之色。
  楊志宗看見范天華的表情,不由駭了一大跳,忖道:「這究竟是什麼回事?難道這發聲的女人是不可一世的魔頭,竟使『玉面劍客范天華』驚恐到這種程度,或許其中有什麼溪蹺,而使他聞聲激憤痛苦如此?」
  他如墜五里霧中,又開口問道:「前輩,她離開了?」
  「玉面劍客范天華」痛苦的搖了搖頭,道:「你下嶺去吧廠
  人家既不願自己插身其間,可能有什麼私人的糾葛在內,楊志宗心念電似一轉之後,赧然一頷首,正待離開——
  突然——
  那女子的聲音又自隔峰傳來。
  「范天華,我倆之間的這筆帳該清算了,但只許你一個人過來!」
  楊志宗斷定對方是尋仇而來,可能內情還不簡單。
  「玉面劍客范天華」痛苦的再次向楊志宗道:「你千萬不要來!」
  說著,身形一起,如流星劃空般向隔峰射去,轉瞬即窗。
  楊志宗怔了片刻之後,又轉念道:「對方既是尋他而來,膽敢當著武林一異雙奇之前叫陣,身手必然十分了得,范夭華適才業已被自己失手誤傷,我何不跟去瞧瞧,萬一他不敵的話,也好暗助他一臂!」
  心念之中,也跟著電閃射去。
  峰脊之上,蒼蒼密林之中,現出一塊半畝大的空地,楊志宗如幽靈般的悄悄掩人,隱在一株巨樹之後,舉眼望去只見「玉面劍客范天華」的對面,站定了一個嬌媚如仙的二十許麗人,在月光襯映之下,更顯得美如月殿娘娥臨凡,散花仙女降世。
  楊志宗俊面一熱,忖道:「看來像是男女之間的糾紛,我還是退走為上,偷窺別人的隱私,不是俠義道的人所當為!」
  心念末已,只聽那女子發出一長串使人神魂飄蕩的格格嬌笑,道:「范天華,你藏得很好,江湖中人都道你生死不明,想不到,哈哈…」
  「賤人,我一生已經被你毀了,難道還不夠?」
  楊志宗又不期然的打消主意,停了下來!
  「哈哈!范天華,我每屆月圓之夕,都要上華山一趟,十多年來,從未間斷,今晚總算被我尋到了,哈哈哈哈!姓范的,你的心好狠!」
  「我勸你還是離開的好,否則……」
  「否則怎樣?」
  「我殺了你!」
  又是一陣瘋狂的尖笑,笑聲中隱含幽怨憤恨,肅煞的況味!
  這女人是誰?
  她與「玉面劍客范天華」是什麼關係?
  何以范天華一開口就要殺她?
  莫非這「玉面劍客范天華」是個偽君子,這女子當年曾受其害,而來報復?但,不對呀!這女子年紀不大呀!范天華失蹤已將近二十年,而且從笑聲蕩意撩人這一點看來,這女子決不是好人,但范天華何以又說這一生毀在她的手中?
  無數個疑問,在楊志宗的腦海裡湧現,他茫然了。
  只聽那女子笑畢之後,又道:「范天華,你想殺我,哼!做夢!」
  「你以為我殺不了你?」
  「不錯,除非我不還手,伸著脖子給你殺!」
  「賤人,今晚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范天華,我們之間思義已絕?」
  「我們之間,只有恨!恨!根!海樣深的恨,只有死才能洗刷!」
  「不錯,你說得很對,我倆之間,現在保留的只有恨!」
  「玉面劍客范天華」仰首向天,一陣狂笑,但這笑比哭還要難聽百倍,他不是笑,是一種在極端痛苦之餘,爆發的一種比哭還難聽的悲嚎!
  為什麼?
  為什麼?
  隱在一例的楊志宗,有如置身一場離奇的夢境,天下沒有比這更奇突,更使人迷茫不解的怪事了。
  他簡直不相信這會是事實。
  「范天華,我也同樣十多年不踏江湖了,——現在我坦白的告訴你,我目前要了斷的兩件事,這兩件事做完之後,我將永不再履江湖!」
  「玉面劍客范天華」聲調似乎已緩和了些,但多少還帶著痛苦的味道,道:「你說說看!」
  「第一件事,我要為我的愛徒報仇!「
  「第二件事呢?」
  「在說出第二件事情之前,我再問你一句話,你必須打從心裡回答我?」
  「你問吧!」
  「我們之間是否真的已情斷義絕?」
  「不錯;我恨你人骨!」
  「真的?」
  「完全不假!「
  「你不後悔?」
  「我十多年來,一直活在悔恨之中,我的一生已被你這賤婦摧毀,現在悔恨已晚,還有什麼值得我再後悔的,你說吧!」
  「如此說來,我告訴你,范天華,我潘七姑第二件事要辦的就是要殺你!」
  「玉面劍客范天華」身形一陣激顫,向後退了一步。
  「潘七姑」三個字傳人楊志宗的耳中,有如平地焦雷,震得他幾乎暈了過去。
  楊志宗頓時熱血沸騰,仇恨之火在心中熊熊燃起,目眺欲裂,鋼牙幾乎咬碎。
  「玉面閻羅婆潘七姑」是「甘露幫」血海仇人之一,想不到在此巧遇,原來這女魔方纔所說要為愛徒報仇,指的在是「招魂蝶秦媚娘」黑夜飛頭的事。
  這女魔算來也有六十開外的人了,但仍是一付績年玉貌,這真是千古罕見的怪事,難道她有駐顏之術,怪不得「玉面劍客范天華」要自己回去,不要過問此事,他早已知道來者是誰了!
  楊志宗不逞再去猜想,身形一起,向兩人立身之處,電閃射落。
  「玉面劍客范天華」和「玉面閻婆潘七姑」同時向旁一閃,及至看清來人時,不由齊齊發出一聲驚「咦」!
  楊志宗臉上罩著駭人至極的殺機,目眺欲裂的瞪著「潘七姑」!
  范天華滿臉痛苦之色,激動得渾身簌簌而抖。
  「玉面閻羅婆潘七姑」貌美如天仙,眉目之間蕩意盎然,真夠得上「騷媚人骨」四個字,楊志宗在仇火焚燒之下,仍不免怦然心動,但這只是一種下意識的反應。
  「這娃兒是誰?」
  「你別管她是誰……」
  「玉面閻羅婆播七姑」見楊志宗殺氣洶洶的神情如未睹,櫻唇一撇道:「這娃兒竟長得和你一模一樣,真是怪事!」
  范天華像是痛苦至極般的哼了一聲,道:「播七姑,我倆的事,錯過今晚,我范天華隨時恭候,現在請你立刻離開!」
  「我為什麼要離開?」
  楊志宗身形向前移了兩步,看樣子就要出手。
  范天華驀然一橫身擋在楊志宗身前,再次向「玉面閻婆」道:「請你馬上離開!」
  「玉面閻羅婆」面不改色,接口道:「范天華,我今晚就殺你,無須再改期了!「
  楊志宗身形一閃,離開范天華的遮擋,冷冰冰的向「玉面閻婆」道:「潘七姑,小爺今晚要向你收一筆帳!」
  「玉面閻羅婆」粉臉一變,驚愕的道:「娃兒,收什麼帳、』
  「甘露幫的血債!」
  「玉面閻羅婆」粉腮遂寒,退了一步道:「你是誰?」
  「殘肢令主!「
  「玉面閻羅婆」粉臉之上頓時掠一縷殺機,陰陰一笑道:「你就是傳聞中的殘肢令主楊志宗,哈哈,巧極,你準備怎麼辦?
  楊志宗怨毒無比的道:「血債血償,我要殺你!」
  「玉面閻羅婆」不屑的格格一陣蕩笑道:「你要殺我?」
  「不錯!」
  「小鬼,你口氣不小,碰上了我,算你運氣不好,死星照命!」
  「五面劍客范天華」再次欺身到楊志宗的身側道:『小友,我范天華對你有個請求,我沒有理由阻擋你為師門索討血債,但希望你能另擇時地,錯過今晚,離開此地!」
  楊志宗這時已是殺機熾烈,恨火焚心,哪裡還會聽范天華這種無意義的要求,俊目一掃身側的范天華,當他發現對方的腦上,竟然充滿了一種無法言喻的沉痛表情時,心裡不由一動,但他終於歉然的道:「請怨晚輩失札,無法接納前輩的意見!」
  「玉面閻羅婆潘七站」已看出范天華是有意要這少年不和自己交手,可是卻想不出到底是為了什麼,不禁冷哼一聲道:「范天華,你到底在弄什麼玄虛?
  楊志宗身形電似一轉,猛然向「玉面閻羅婆潘七姑」劈出一掌。
  「玉面閻羅婆」竟然不閃不避,玉掌一圈一揮,楊志宗挾恨而發的一股如山勁氣,在對方一圈一揮之下;竟被消卸得無影無蹤。
  楊志宗這一驚非同小可,估不到這女魔的功力竟然高到這種地步。
  「玉面劍客范天華」目赤似火,面孔鐵青,一腿慘厲之色,目不轉瞬的注視場中。
  楊志宗一掌無功,一怔之後,第二掌又告攻出,這一掌他混凝了十二成「乾元真罡」駭人罡風,匝地而起,以雷霆萬鈞之勢,劈向「玉面閻羅婆」。
  「玉面閻羅婆」粉臉一沉,揚手拍出一掌。
  轟然巨響聲中,楊志宗被震得一陣氣翻血湧,退了三步之多,反觀「玉面閻羅婆」嬌軀輕輕一晃而止。
  「玉面閻羅婆潘七姑」不屑的道,「殘肢令主,不過爾爾,還敢大言不慚,小鬼,我還有要事待辦,不耐久纏,你既是送上門來找死,我就成全了你吧!哈哈2今後江湖中將不再有殘肢令主這號人物!」
  話聲方落,玉掌揚處,一道剛猛強勁得駭人聽聞的勁道,復壓呼嘯過來。
  楊志宗心中一凜,「兩極真元』應心而生,雙掌揮處,一道紅自相間的氣流,冉冉飄出,迎向對方猛不可當的勁氣。
  勁氣相觸,發出一聲沉雷般的悶響,「玉面閻羅婆」銳猛無比的掌風,竟也被楊志宗所發的「兩極真元」消於無形,雙方身形未動,顯見功力悉敵。
  楊志宗略不稍停,劍眉揚處,身形電閃一期,一招「雷震天地」淬然出手。
  「玉面閻羅婆」眼見來勢難當,嬌軀一晃,捷逾鬼臉的反欺到楊志宗的右側,一雙纖纖玉掌,怪異已極的一連幾個圈劃,觸膚如割的勁流,層層圈出。
  楊志宗一招攻出,驟失對方身形,基感有異,忙不選的撤招疾掠,身形劃一個半弧,反圍而回,恰面「玉面閻羅婆」成照面之勢,「雷震天地」又告出手。
  「玉面閻羅婆」輕笑一聲,一旋嬌軀,又已迅快無倫的脫出招式之外,猛一閃身,竟然欺近到楊志宗身後伸手可及之地,曲指如鉤,電閃抓出。
  身法之奇,出手之快,堪稱舉世無匹,眼看楊志宗就要傷在對方的爪下……
  驀在此刻—一
  十縷銳利指風,閃電般射向「玉面閻羅婆」身後各大要穴。
  「玉面閻羅婆」,只好收招閃避,楊志宗也幾乎在同一時間,移身換位。
  「范天華,你出手了。」
  「玉面劍客范天華」聲色俱厲的道:「潘七姑,今天你敢動他一毫一髮……」
  「哈哈!范天華,你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還要管他人之事!「
  語聲甫落,電閃向楊志宗射出,玉掌翻飛中,只聽一聲問哼,楊志宗蹬蹬蹬向後一連退了五個大步,「哇2」的吐出一口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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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0 10:18:45 |只看該作者
  「玉面閻羅婆潘七姑」用什麼招式傷了楊志宗,連在一旁的范天華都沒有看出來,而楊志宗本身但感無數掌影,電閃從極其詭異的角度襲來,簡直遙無可避,閃無可閃,急切裡只好又施出一招經他轉變為掌招的「殘肢斷魂」,意圖以攻為守。
  幸虧他這一招把對方的招式消解一大半,免去致命之危,但前胸仍被擊中一掌。
  他真估不到這女魔的功力竟然高到這種地步,他自出道以來,會過不少魔頭,五個頂尖仇人之中,除了「赤髮陰魔」尚未現蹤之外,其餘的似乎都較這「玉面閻羅婆」遜了數籌。
  「玉面劍客范天華」更是五內如焚,他做夢也估不到十多年後的「玉面閻羅婆」,除了容貌不減當年外,功力竟然幾乎增了一倍,他無論如何也不能讓楊志宗毀在這淫婦之手,造成人間慘劇、否則他自己將死不瞑目,但以目前情勢而論,合二人之力,恐怕仍不是這淫婦的對手。
  於是,心念疾轉,在打算著如何解脫目前危機。
  楊志宗對於「玉面劍客范天華」的全心維護,不疑有他,只當作一種普通的關懷和同恨的心理,如果他知道彼此的關係的話,情勢可能馬上改觀。
  「玉面閻羅婆」貌美如饑心賽蛇蠍,當下陰陰一笑道:「如何,范天華,現在你相信我取你們二人的性命還可以辦得到吧!「
  范天華目眺欲裂的道:「賤人,你總有一天惡貫滿盈的!」
  「哈哈!縱使有,可惜你看不到了!」
  楊志宗這時心裡的難過.不言可喻,想不到自己在累獲奇緣之下,竟然敵不過這女魔,但他冷傲倔強的性格,使他松本就不考慮「走」這個字。
  他身上懷有師門至寶「烏木真訣」,但他沒有時間去參悟,他僅只在倉促之時悟出了第一招「雷驚天地」,其餘四招,他還不知道威力如何,他在心裡暗自道:「要收拾下這女魔,除非能全部悟出『烏木神功』!」
  但,他還有機會嗎?
  當然,如果以他和「玉面劍客」的身手而言,全身而退,決不成問題,但他不屑如此,他寧折不彎。
  「玉面閻羅婆潘七姑」要取楊志宗的性命是真的,但對范天華卻未見得,因她舊情難忘,同時她也深知對方如果萌了走念,她真沒有把握截留任何兩人之一。
  在彼此各懷心思之下,場中一片死寂。
  但死寂之中,充滿了殺機。
  楊志宗內力的深厚,放眼字內,恐怕再難找出相匹敵的,他吃虧乃是招式,因招式而限制了他內力的完全發揮。雖然他曾受傷吐血,但轉眼之間,又已恢復如初。
  「女魔,納命來!」
  楊志宗暴喝一聲,淬起發難,雙掌挾畢生功力,電閃拍出。
  幾乎是同一時間,「玉面劍客范天華」見機不可失,也告迅捷無倫的傾力劈出一掌,合兩人畢生內力劈出的掌風,其勢足可推乎一座土丘。
  「玉面閻羅婆潘七姑」豈敢輕櫻其鋒,勞心巨震之下,電閃飄退三丈之外。
  勁風呼轟如雷,捲起塵沙草葉如幕,五文之內,溢滿足以致人死命的氣流,伸手不見五指。
  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楊志宗只感腰間一麻,登時失去知覺。
  待到勁氣消散,「王面問婆」媚眼張處,眼前已失去「玉面劍客」和楊志宗的身影,她這一氣非同小可。
  嬌軀倏地彈起半空,掃掠之下,只見三十丈外的林中,人影一晃而沒。
  恨恨的呼了一聲道:「諒你倆也逃不過我潘七姑之手!嬌軀凌空一曲一彈,疾若隕星飛矢般電閃追去。
  幾個起落之後,竟然被她追上,厲聲叫道:「與我停下!」
  對方果然應聲停下,但細看之下,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身形也俊然剎住。
  只見「玉面劍客范天華」脅下扶著昏迷不醒的楊志宗,立足在懸巖的邊緣。
  僅差一步,便是深不可測的斷崖,任何高手掉下去,只有粉身碎骨的份兒。
  「玉面劍客范天華」慘然一笑道:「賤人,無須你下手了!「
  「玉面閻羅婆潘七姑」這時粉面之上竟現出一種惶急之色,柔聲道:「天華,方纔的話,你不必認真,我沒有傷你之心,只是一時氣憤…。」
  「哼!你要手刃我倆而後快,是嗎?但你永遠也辦不到了!」
  「天華,你能離開那懸巖,走近些嗎!「
  「哈哈!賤人,你要我走上另一個更可怕的懸巖?」
  「天華,你不否認我們曾有一段績麗的日子/
  「不錯,但內心裡卻充滿了罪惡卑賤,人世間最大的恥辱!」
  「你能忘掉一些不愉快的記憶嗎?」
  「哈哈!不愉快?說得輕鬆之極,告訴你,不!決不!我心裡只有恨,永恆的恨,這些恨,使我死也不瞑目7」
  「玉面閻羅婆潘七姑」粉面頓成死灰之色,她曾深深地愛過范天華,十多年來,她魂蒙夢繞,雖然她倆的愛是不正常的,罪惡的,但她一生中玩弄男人無數,真正愛的,只有范天華一人,現在等於她下手逼死了他。
  她無法挽回眼前即將要上演的慘劇。
  「玉面劍客范天華」沉思有頃之後,道:「潘七姑,看在昔日的份上,我最後向你進一言,希望你回頭是岸,從此遁跡,以,享餘年,否則的話,你將遭到你應得的報應,聽不聽在你,別了!」
  就在「玉面閻羅婆活七姑」的尖叫聲中,「玉面劍客范天華」身形向後一移,連同楊志宗,一齊向深不可測的斷崖落下。
  待到「玉面閻羅婆」縱身到懸巖邊探首下望時,只見澗中雲霧迷漫,陰風陣陣,壁乎如削,百丈之下,迷濛一片。
  這淫凶極惡的女魔,竟然會掉下兩滴淚來,可見她還有一絲人性未混。
  當楊志宗悠悠醒來時,只見陽光耀眼,置身在一座小山之前。
  他一躍而起,「玉面劍客范天華」正對他癡癡而望。
  「前輩,這是什麼地方?」
  「華山後山之麓!「
  「那女魔呢?」
  「走了!「
  楊志宗一定心神,他記起昨晚華山頂上力拼女魔的事,他隱約記得自己在全力劈出一掌之後。范天華突然下手點了自己的穴道。他連閃讓封閉都來不及,以後的事,就半點也不知道了,不由激奇的道:「前輩可否為晚輩一述經過?」
  「我怕你一味戀戰而毀在那女魔之手,所以乘機點了你的穴道,飛墜絕澗……」
  楊志宗不禁激奇的道:「飛墜絕澗?」
  「不錯,這是一條秘密通道,二十年前,我於無意中發現,在懸巖的十丈之處,有一個洞口,由上下望,絕對無法發現,我躍離懸巖之後,折人洞口,那女魔親眼見我挾著你飛墜絕澗,必已深信我倆準死無疑!「
  「天涯海角,我仍要尋到女魔!「
  「玉面劍客范天華」臉上的肌肉一陣牽動,轉變話題道:「我們現在重返華山,雙奇等人一定焦急萬分了!」
  楊志宗內心尋思道:「我自己要辦的事還多,如果折返,難免要被尉遲瓊姑娘牽纏,巧妹妹生死不明,我豈能再染情孽,誤己誤人,還是不見面的為好?」
  心念一決,遂向「玉面劍客范天華」道:「前輩關愛之德,深銘五中,後輩尚有事待辦,不擬回山了!」
  「晤!那我有一個不『隋之請!「
  「范天華已於昨晚葬身絕谷之中!」
  楊志宗良久才會過意來,又道:「但晚輩也曾與前輩一起飛墜絕谷!」
  「生死各憑天命!你難道不許絕處逢生?」
  「好,後輩謹尊所示保守此秘密,終生不諭!」
  「由此下山右轉,就是華陰古道!「
  「後輩還有兩件事情,必須讓前輩知道!」
  「好!哪兩件事?」
  「第一件,『天山龍女塗慧芳』江湖浪跡,虛度勞華,目的在尋前輩!」
  「玉面劍客范天華」面上升起了一縷黯然之色,激動了半刻之後,才歎了一口氣道:「一生只為情牽誤,過去的事,就讓它永遠的去吧!當你重通天山龍女之時,就告訴她,范天華已葬身絕谷!」
  「這樣做是不是大使『天山龍女』傷……」
  「讓我稱呼你一聲孩子,你當記住慧劍斬情絲,一誤不能再誤,何況年華已逝!」
  「第二件事是前輩的拜兄『飛雷手伍雍』認定『玉面閻羅婆潘七姑』匿居在筆管峰,他為了要探悉前輩的下落,已在那裡絕谷之前守候了十多年!」
  「五面劍客范天華」一陣激動,竟然滴下雨滴英雄淚來,語帶淒硬的道:「這件事我自己去辦!」
  「如此,告辭了!」
  「孩子,願你善自珍重!」
  「敬領教言!」
  兩條人影,分頭馳離。
  且說楊志宗與「玉面劍客范天華」分手之後,一路緩馳下山,他心中念念不忘的,依然是師門血仇。
  「甘露幫血海深仇錄」首頁之上所列的五個頂尖仇人「陰、陽\丑、怪、婆」,其中除「赤髮陰魔」尚未現跡,「天下第一丑」已告伏誅之外,餘下的「烈陽老怪」、「白面殭屍怪藥本通」、「玉面閻羅婆潘七姑」都已先後現跡。
  由於與「玉面閻羅婆潘七姑」交手之後,他感到功力還不足應付仇家,所以目前最急迫的事,是盡快的參悟「烏木真訣」所載的其餘四招絕學。
  但參研絕學,必須要尋一處幽僻的隱秘之所。
  他一路思量,轉眼之間,已踏上官道。
  在一個小鎮打尖之後,心忖道:「華山千山萬壑,古洞秘穴,所在都是,我何不帶些乾糧,就在華山群峰之中,尋一隱蔽之處,參研『烏木神功』!「
  於是——
  楊志宗又回頭折返華山。
  連越數峰之後,果然被他找到一個半懸山壁的洞口,楊志宗大喜過望,毫不遲疑的飛身上壁,就向洞內緩緩步人。
  洞並不大,僅一丈見方,但卻乾燥清潔,像是有人住過。
  深人約二十丈左右,忽然現出一間石室,楊志宗不禁略一躊躇!
  攀然——
  一道炙熱如焚的掌風,暴射出來,洞徑本窄,連閃避的餘地都沒有。
  楊志宗只覺這炙熱的掌風,似曾領略過,但時間卻不許他去思索,念動功生,隨手推出一股紅白相間的「兩極真元」。
  那道炙熱如焚的掌風,竟被「兩極真元」消卸於無形
  楊志宗雖恨這洞內的人,不聲不響的就出手,但想到自己擅闖人家居住的洞穴,多少總有些不當,忖道:「我還是另找別的地方吧!」
  正待轉身出洞,石室之內,突然傳出一個震耳的聲音道:「什麼人敢擅人老夫洞府!」
  楊志宗心裡想:「洞外又不曾有什麼標誌,誰知道你住在洞裡!」但仍按撩住一口氣,冷然道:「在下楊志宗,不知洞裡有人,失札之至,在下立刻就走!」
  那聲音又道:「慢著,聽聲音你年紀不大,但竟能夠接老夫一掌,難得之至,小子,你師承何門何派?你師父是誰?據實向老人家講!」
  楊志宗一征之後道:「這師承門派嗎?在下沒有告訴你的必要!「
  一陣嘎嘎怪笑之後,那聲音變得陰森可怖,道:「好狂妄的小子,你如果不據實說出,你就休想出洞!」
  楊志宗怒氣倏升,不屑的冷哼一聲道:「出洞還不簡單之至,你能把我怎樣?」
  「小鬼,老夫要你骨化灰飛!「
  「憑你恐怕還不配!」
  「嘿嘿嘿!你知道老夫是誰?」
  「誰管你是什麼東西!「
  「嘿嘿嘿嘿!數十年來沒有人敢對老夫如此說話!」
  楊志宗心付:「好大的口氣,究竟是什麼樣的怪物,我倒要見識一下!」心念之中,報以一長串冰寒至極的冷笑,道:「我對你說了,你又能怎麼樣?」
  「要你死!」
  「你開口就要人死,諒來也不是什麼正道人物,告訴你,死的恐怕是你!」
  「好哇!小鬼,你今天死定了!」
  楊志宗俊面一寒,殺機頓起,又冷哼了一聲道:「不管誰稟誰死,你先報個名號?」
  「嘿嘿!名號?你反正死定了,知道了又有何用?」
  楊志宗心念一轉,反問道:「你知道小爺是誰?」
  「哈哈有意思,小鬼,你說你是誰?」
  「殘肢令主!」
  「咦!你說什麼?」
  「殘肢令主!」
  「哈哈哈!小鬼,你亮這塊招牌沒有用,你多大年紀,竟然冒稱『殘肢令主』,那老鬼不怕早已肉化清風骨化泥了!」
  楊志宗一聽,就知道這洞內的人可能很久不涉足江湖了,不然怎能不知「殘肢令主」的真相,大概這怪物的記憶中是最早現身的殘肢令主,不由譏諷的一笑道:「哈哈!你大概耳目不靈了,小爺我正是『殘肢令主』!」
  「呸!那老鬼在七里坪,老夫親手超渡……」
  楊志宗突然想起這洞中人是誰,熱血一陣沸騰,厲聲道:「烈陽老怪,這叫作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嘿嘿!你碰上索命的人了!」
  聲落,就待往石室之中闖去——
  又是一道駭人至極的炙熱似火的掌風,奪門湧出。
  楊志宗雙掌一圈,消卸了對方來勢,俊目張處,石門之內,現出了一個身著火雲紅杉的獰惡老者,不是「烈陽老怪」是誰?一時之間,激動得渾身疾顫,這老怪不單是師門仇人,而且在七里坪中,曾對自己下過毒手,若非「紅巾蒙面人」相救,加上自己曾巧服過「牛龍蚊內丹」,得以死裡逃生的話,已早做鬼多時了!
  「咦!小鬼,你是殘肢令主?」
  「難道還有假的,七里坪曾蒙厚賜,現在新舊帳並在一塊算!」
  「烈陽老怪」恍然而悟,死在自己手下的那個白髮老者「殘膠令主」,是這小鬼喬裝改扮的,但他竟然不死,這真是奇絕天下的事,當下獰笑一聲道:「小鬼,上次被你逃脫一命,今天老夫要親眼看你變成灰!」
  一聲怪笑,雙掌候告上揚,剎時自腕以下赤紅如火,眼中赤芒爍爍,再配上火雲紅衫,宛若一個燒紅了的鐵人,猙獰惡怪,駭人至極。
  楊志宗可也不敢大意,雙掌已蓄足了畢生修為功勁,凝神以待。
  七里坪之時,他尚未習成「兩極真元」,所以受不了對方的一擊。
  驀然——
  紅光一閃,「烈陽掌」已告施出,掌風未到,已覺灼膚如烤。
  楊志宗早已存心一掌奏功,「兩極真元」以畢生功勁推出。
  凡是奇詭霸道的武功,講究物物相剋,「烈陽掌」純屬陽剛,足可熔金化石,而「兩極真元」乃是以純陰的「牛龍紋內丹」和純陽的「天鵬彩卵」兩種千年難通的異寶,水火相觸,天地交泰而成,可剛可柔;隨心運用。
  雙方各以畢生功力揮出的勁氣相接,發出一陣驚雷也似的沉悶響聲,立身的洞穴,一陣晃動,勢若崩陷。
  楊志宗被反震得心胸之間一緊,退了三步,而「烈陽者怪」口裡悶哼了一聲,被震得連連倒退,「砰!「的一聲,重重的撞在石壁之上,方才止住身形,兩股紅色的液體順口角桂下,使他本已獰惡的形貌,更加慘厲駭人。
  他做夢也估不到自以為無人能擋的「烈陽掌」,竟然被對方的奇異功力消卸得乾乾淨淨,而且,餘勢觸體,重若萬鈞,幾幾乎倒地不起。
  楊志宗一擊奏功,略不遲疑,閃身飄進石室,與對方相隔丈餘面對面的站立。
  伸手向懷中一探,精芒閃處,「殘肢令」已掣在手中。
  「烈陽老怪」一見對方「殘肢令」出現,頓時面現死灰之色,淒厲至極的道:「小鬼,你是甘露幫主古道熱腸楊震衰的什麼人?」
  「嘿嘿!讓你死了做個明白鬼,本令是甘露幫主的傳人!」
  「烈陽老怪」這時五腑疼痛如割,自知不能倖免,凶機頓起,功勁暗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辭然劈山。
  楊志宗早已防備這一套,差不多以同樣快的速度,向右橫移八尺。
  巨響聲中,石室中洞門的岩石竟被「烈陽掌」灼成一片焦黑之色,復被激盪的勁風一震,灑落一地石粉,楊志宗看得驚心動魄不已,若非自己的「兩極真元」正好符合克制的道理,怕不早已被灼成焦炭。
  「烈陽老怪」這一掌乃是勉聚殘存功力,作困獸之搏,掌力發出之後,內傷更形加劇,口角的鮮血,又告淚淚流出。
  楊志宗俊目神光暴射,臉上殺機熾濃,厲聲道:「烈陽老怪,昔日甘露幫二百餘口的血債,現在是還的時候了!」
  了字出口,身形挾以森森精芒,電似一轉,接著是半聲慘降,石室之中,灑落一陣血雨,「烈陽老怪」四肢全部離位,胸前被穿一孔,俯伏血泊之中c
  楊志宗深深的透了一口長氣,收令人懷,取出「甘露幫血海深仇錄」翻開首貞,用手指沾了一點血,向「烈陽老怪」的名字上一徐,頂尖仇家,又銷了一號。
  楊志宗征立了片刻之後,轉身出了古洞,一路搜尋,又被他尋到一個極其隱蔽的洞穴,先取出些乾糧吃了,然後取出兩片烏木,屏除雜念,參研起來。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飛逝,日出又落,三天過去了。
  楊志宗在三日三夜的時間裡,梧出了「烏木神功」的另外四招
  立掌屠龍。
  秋風落葉。
  怒海揚波。
  乾坤失色。
  他懷著於雲豪氣,絕世神功,在晨光亮微之中,離開華山後峰。
  剛入鎮甸,他聽到一個驚人的消息。
  於是——
  他日夜兼程的疾趕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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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0 10:19:49 |只看該作者
第16章 雄心之痛

  楊志宗甫離華山後峰,進入鎮甸,只聽一些武林人紛紛傳言,一個綜紗蒙面的神秘女子,接掌「百靈會」,而輔住她的卻是南海派「白沙官」的第一把好手「索魄桓娥秦芳蘭」。
  這消息使楊志宗吃驚不小,心中疑雲頓起。
  他清楚的記得那維紗蒙面女子,被「索魄桓娥」稱為公主,那證明了她是「白沙官」中的人物,她何以會掌「百靈會」,而使會眾信服呢?
  「百靈會」會長「招魂蝶秦媚娘」黑夜飛頭,而人頭卻供在她的丈夫前任會長的墳墓之上,難道是「白沙宮」的人覬覦會長寶座,殺死秦媚娘,故佈疑陣?但這猜想似乎不合情理。
  他曾懷疑那維紗蒙面的女子,就是葬身南海的「紅衣女上官巧」,因為除了面容無法知道外,身形卻是惟妙惟肖,但對方卻分明又是「白沙宮」的公主,這真是使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怪事。
  忽然他記起那日晚間,在華山上「五面閻羅婆潘七姑」曾經說過,她這次出江湖,主要的第一件事就是要為她的愛徒「招魂蝶秦媚娘」緝兇報復,毫無疑問這女魔必定會到「百靈會」總壇。
  如果自己立即趕到「百靈會」的話,一方面可以尋到女魔索取血帳,另一方面也可以弄清楚「百靈會」會長由那神秘女子接掌的怪事。
  於是——
  楊志宗日夜兼程,趕赴「百靈會」總壇。
  一路之上,楊志宗思潮起伏!
  現在他已通悟了「烏木寶錄」所載的五招絕世神功,運用之下,本身所具的百年以上的內力修為,竟能全部發揮無遺,對敵「玉面閻羅婆」,決不成問題。
  在一代醫隱「賽扁鵲吳濟人」被害的那天,那綠紗蒙面女曾說過一句話:「……他會自己找上門……」
  現在自己真的自動的找上了她們了,怪事,難道這女子能未卜先知,或許這其中又有什麼玄妙,他越想越覺迷憫c
  經過了數天日夜不息的奔馳,這一天中午時分,楊志宗已抵達九江城南方二十里的黃草壩——百靈會總壇之所在地。
  奇怪的是一路之上竟然不見有人現身阻攔或發出警號c
  楊志宗直趨總壇之外的那座牌樓,在這裡曾使「天下第一丑」伏屍。
  「什麼人?」
  喝問聲中,四個勁裝疾服的大漢,從牌樓之後現身出來,但當他們看清來人是誰之後,不由心膽俱寒,掉頭就句……
  「與我站住!」
  這一聲輕喝,含有無窮的威力,四個大漢,骨軟筋酥,八隻腳宛如在地上生了根似的,動彈不得,身形似篩糠般的發起抖來,各自在心裡轉著念頭:「這小煞星再次現身百靈會,無疑的又要帶來一場血腥,一波未了一波又起,看來百靈會今天難逃瓦解冰消的悲慘下場!」
  「我要見你們會長!
  四大漢中的一個低編的道:「少俠……要……要見我們會長?」
  「不錯,你們的新任會長!」
  「會長不在總壇之中!
  「真的不在?」
  「會長被人劫持!「
  楊志宗不由大感奇怪,維紗蒙面女身手不弱,伴隨她的「白沙宮」門下第一好手「索魄桓娥泰芳蘭」也非等閒人物,竟然會被人劫持,豈非怪事,那這出手劫持的人,看來又是一個了不起的人物,激奇的道:「被什麼人劫持?」
  「聽說是前任會長的師父『玉面閻羅婆潘七姑』指定現任會長是殺害前任會長的兇手,還說……」
  楊志宗眼中稜芒立射,厲聲道:「現在哪裡/』
  四個大漢,見這小煞星那付殺氣騰騰的樣子,以為是和「玉面閻羅婆」一道的,不由得嚇得亡魂皆冒,屎尿齊流,哪裡還答得上話來。
  「快說,那女魔現在是否還在總壇?抑或已經他往?」
  四個大漢,一個個面如死灰,他們以為「殘肢令主」口中的女魔,是指新任的會長,更加魂兒離竅,油油不能出聲。
  「膿包!」
  楊志宗恨恨的罵了一聲,一揮手,把四個大漢掃得直飛到三丈之外,閃身進了牌樓,順著林蔭石砌而道,向總壇之內闖去。
  一連闖過兩重院落,竟然不見半個人影,心裡忖道:「咦!奇怪,難道整個總壇的人都死光了不成?」心念之中,又向第三重院落縱去。
  一腳跨入,心裡登時大震,只見廳堂內外,遍地屍體,血腥之昧,使人欲嘔,男女老少都有,少說也有五十具之多!
  楊志宗不由驚愕愣住了!
  難道這些人都是死於「玉面閻羅婆潘七姑」之手,這女魔確也夠狠毒,自己一步來遲,竟然讓這女魔脫走,要找她,恐怕不容易了!
  但其餘的人呢?難道除了門口的四個大漢之外,已沒有半個活口?
  據那四個大漢的之中一個說「玉面閻羅婆」那女魔認定新任會長線紗蒙面女是殺害「招魂蝶秦媚娘」的兇手,那女魔在華山找上「玉面劍客范天華」時曾聲言此次出江湖第一件事是要為她的愛徒,「招魂蝶」緝兇復仇,但她憑什麼認定終紗蒙面女是殺害「招魂蝶」的兇手呢?她劫持了綠紗蒙面女之後,又往哪裡去了呢?
  楊志宗起先曾懷疑絛紗蒙面女就是他在南海葬身波濤的愛人「紅衣女上官巧」,但對方卻自承是南海「白沙宮」中人,因為那女子的身態與上官巧一般無二,使楊志宗不期然的發生了一種微妙的心理!
  現在,他似乎感到很關心那綠紗蒙面女,他為她的遭遇感到焦灼不安。
  一陣猶豫之後,他又繼續往裡摸索,但依然不見半個人影,死寂得有如鬼域,忖道:「我還是到門外再去盤問那四個大漢吧/
  但當他走到門外牌樓之前,連那四個大漢也失J」蹤。
  這下他可真的傻了眼了,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
  回顧「百靈會』總壇,院落沉沉,諾大一片!「廈,靜得有如鬼域。
  墓在此刻——一
  一聲慘曝,遙遙隨風送人耳鼓,楊志宗突然一震,察那慘曝之聲傳來的方向,似在草壩邊緣的後山。
  慘曝聲過後,空氣又恢復死寂,像是什麼也不曾發生。
  楊志宗略一思量之後,飛身就向後山方向射去。
  越過第一座山嶺,迎面是如筆架般並列對峙的三個峰頭,正中一峰向陽的一面,但見一叢疏林之中,人影憧憧,黑壓壓的一片,看樣子不下數百人之多。
  楊志宗心中一動,疾逾星飛丸射的向那片疏林飄去,輕捷得像一個幽靈似的欺人現場,只見無數的人,重重疊疊,圍著一塊墓地。
  墓地四周,松柏成蔭。
  楊志宗躍身上了一株古柏,從枝縫葉隙之間下望——
  一看之下,不由怒憤境膺,殺機陡熾。
  只見「索魄桓娥」或橫發散,衣杉不整,口角溢血,身形搖搖欲倒,顯然已受了極重的內傷,絛紗蒙面女嬌軀斜倚墓石,正對面站立著「玉面閻羅婆」。
  只聽「玉面閻羅婆」厲聲喝叱道:「賤婢,你說也是死,不說也是死…」
  綠紗蒙面女可能穴道被制,一動也不動!
  「索魄桓娥」聲音淒厲至極的打斷了對方的話道:「妖婦,你敢出她一毫一髮,南海派與你無了無休!」
  「哈哈哈哈!南海派嚇得了誰,今天連你也得算在內!」
  四圍數以百計的「百靈會」會眾,一個個瞟若寒蟬,楊志宗這才意識到何以「百靈會」總壇之內,不見半個人影,原來都到這兒來了!
  不知這女魔為什麼要把維紗蒙面女挾到此地來下手?
  「玉面閻羅婆」陰寒至極的一陣尖笑之後,道:「賤婢,今天也要你嘗嘗斷頭的滋味!」
  味字才落,身形電閃般朝人群中一掠而回。手中已多了一柄光閃閃的長劍!
  「索魄桓娥」悲嘯一聲,就向「玉面閻羅婆」撲去,只見那女魔連頭都不曾轉,右掌向外一翻,慘曝起處「索魄姐娥」被震一行兩丈之外,倒地不起。
  人群之中,倏地起了一陣騷動,但仍沒有一個敢挺身而出,事實非常明顯,任何人出手,只不過多增加一個冤魂而已,憑他們這些會眾的身手,要想從「玉面閻羅婆」手下救出他們的新會長繹紗蒙面女,簡直是妄想。
  「玉面閻羅婆」手中劍徐徐上揚——
  眼看絛紗蒙面女馬上就得頭顱與頸子分家——
  更在此刻——
  白光一閃,場中地上顫巍巍的插了一把精光雪亮的怪兵刃!
  人群之中,發出一片驚呼之聲:
  「殘肢令!」
  這黑自道聞名膽落的小煞星「殘肢令主」何以會在此地現身?目的何在?場中只有一個人心裡清楚,就是「玉面閻婆潘七站」,但華山之夕,這小煞星分明已隨著范天華墜谷而亡,難道又另外出了一個「殘肢令主」7;成?
  「玉面閻羅婆」掌中劍上揚如故,對「殘肢令」突然出現視若無睹,以她的身手而論,足可脾脫武林,誰也不會放在她的心上!
  就在眾人驚愕莫名之際,一條人影,隕星般瀉落當場。
  「殘肢令主!」
  眾人在心裡暗叫了一聲。
  「玉面閻羅婆潘七姑」長劍一收,轉身面對楊志宗,一陣打量之後,道:「小鬼,你沒有死?」
  楊志宗臉上遍佈殺機,冷哼了一聲道:「我如果死了,誰向你收這一筆帳?」
  「我問你,范天華呢?」
  「死了!」
  「玉面閻羅婆潘七姑」粉臉速變,聲音竟然有些顫抖,激動不已的道:「他真的死了?」
  「不錯,屍首無存!」
  「玉面閻羅婆」嬌軀猛地一震,眼中淚水晶瑩,想見這女魔還不曾忘情於「玉面劍客范天華」,楊志宗不由在心裡暗笑c
  「小鬼.你騙我?」
  「本令沒有這多閒工夫和你說話!」
  「那你為什麼不死?」
  「生死有命!」
  楊志宗口中說話,眼睛卻掠向那座拱墓之前,只見維紗蒙面女仍然如癡如果的制倚墓石之上,無疑的是穴道被制,眼光觸及墓碑,只見上面刻著「故百靈會會長追風劍上官公謹之佳域」十六個隸書大字。
  楊志宗不禁恍然而悟,「玉面閻羅婆」選定這裡來處決繹紗蒙面女的原因,原來「招魂蝶秦媚娘」的人頭,就是被供在這墳墓之前。
  「招魂蝶秦媚娘」真的是死於這絕紗蒙面女之手嗎?
  為什麼要把人頭供在已故百靈會會長墓前?
  她憑什麼接掌百靈會?
  如果她是「紅衣女上官巧」的話,一切事情順理成章,然而她不是。
  這些問題,的確使人迷離莫測。
  「玉面閻羅婆」默然了片刻之後,粉面之上殺光又現,緊盯著楊志宗道:「好一個生死有命,今天你特地趕來這兒送死,也可以稱作死生有命!」
  楊志宗冰寒至極的一笑道:「本令是趕來超渡你的!」
  「玉面閻羅婆」在華山現身的那晚,已見識過楊志宗的身手,並不是自己的敵手,所以毫未把對方放在心上,她當然估不到楊志宗已在短短幾天之中,參悟了「烏木神功」,前後判若兩人,當下嗤之以鼻道:「死到臨頭還狂吹大氣!」
  楊志宗先不理她,一式「移形換影」身形以快得使人目不暇接的速度,一圈而回,這一圈之下,已施展「揮袖解穴」絕技,拂開了維紗蒙面女的穴道。
  維紗蒙面女,穴道被解,盈盈站起身形。
  「玉面閻羅婆」氣得七竅生煙,厲叱一聲:「找死!」
  掌隨聲出,詭辣無比的向楊志宗連攻三招。
  楊志宗身形連間疾晃,避過三招,反手一招「立掌屠龍」。
  這一招是「烏木神功」中的第二招,威勢之強,無與倫比,如若被他擊中,當場就得變成肉餅。
  「玉面閻羅婆」見對方施出這一招見所未見,聞所末聞的怪招。憑自己的修為,竟然無法破解,不由寒氣直冒,總算她功力已臻化境,竟被她險險的進過。
  不由心中大奇,這小子怎的數日不見,宛如變了另外一個人。
  楊志宗身形乍退目眺欲裂的向「工面閻羅婆」道:「女魔,我這一招如果再收拾不下你,本令立刻自決當場!」
  這一句話說得「玉面閻羅婆」心中大震,如果對方沒有十足的把握的話,決不誇這海口,以生命作賭注,但她能被對方一句大話嚇退?不!「
  四周圍數百個「百靈會」會眾,做夢也估不到不久之前到「百靈會』來尋仇,殺死「天下第一旦』的「殘肢令主」,今天竟然會出手解救了他們的新任會長,而且還把這一檔子不了了之事接了過去,死拼女魔,不由齊把驚感交集的眼光射向他。
  「小子,你口氣不小!」
  「女魔,少廢話,領死吧!」
  話聲中,「烏木神功」最後一招「乾坤失色」倏告出手。
  勁氣排空而起,大地變色,日月無光!
  四周的百靈會眾,被勁氣所逼,紛紛駭然暴退,一個個面目失色,膽寒心顫,連那綠紗蒙面女也門到五丈之外!
  慘降之聲,應招而發!
  勁氣過處,只見「玉面閻羅婆」花容慘變,櫻口染血,已被震高原地兩丈之多,杏眼慘淡無光,酥胸起伏如潮,嬌軀搖搖欲倒。
  反觀「殘肢令主」,仍是殺氣騰騰的死立當場。
  百靈會眾,一個個目瞪口呆,以為是在做夢,這種功力,簡直是匪夷所思。
  楊志宗緩緩自地上拔起「殘肢令」,一步步向「玉面閻婆」走去。
  「玉面閻羅婆」面如死灰,她彷彿看到死神向她步步逼近,她此刻內傷極重,連行動恐怕都極艱難,只有瞑目待死的份兒。
  「女魔,血債血償,你的時候到了!」
  每一個字像一柄利刃,戳在她的心上。
  眼看這年已六十開外,而仍美艷如二十許的一代女淫魔,就要步上每一個被楊志宗照顧的人一樣的命運,殘肢穿心而死
  基然——
  眾人眼前一花,場中已多了一個紅巾蒙面的怪人。
  「海鷗令主!」
  有人驚叫出聲!
  楊志宗乍見來人,竟是他生平最崇敬的紅巾蒙面人,身形候止,心念疾轉:「奇怪,他何以會在此地現身?」口裡卻誠謹的道:「前輩別來無恙?」
  紅巾蒙面人點了點頭。
  楊志宗身形突然一閃欺到「玉面閻羅婆」身側,手中「殘膠令」一揚,就待——
  「孩子,你不能傷她!」
  這一下使楊志宗驚異莫名,然而紅巾蒙面人的話,在楊志宗來說,似乎有一種魔力,使他不期然的放下了手,道:「前輩,這是什麼意思?
  紅巾蒙面人語音微顫的道:「孩子,我說你不能殺她!」
  「為什麼!「
  「殺了她你會後悔!」
  「殺了她我會後悔?」
  「不錯!「
  「師門血仇,不能不報,而且我也沒有後悔的理由!」
  楊志宗這時面對師門血海仇人,連一分一秒似乎都不能等待,話音甫落,轉身亮刃,一招「殘肢斷魂」候告出手。
  「孩子,不可!「
  幾乎在楊志宗出手的同時,紅巾蒙面人,以全力從斜裡劈出一道掌風,硬把楊志宗的身形給震開數步。
  楊志宗心中的震驚,無可言喻,紅巾蒙面人為什麼一定要阻止自己出手報仇?難道……難道……紅巾蒙面人也曾是這女魔石榴裙下之臣?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你紅巾蒙面人雖對我患重如山,也只好暫時辜負了。
  「玉面閻羅婆」心中的驚慌,並不亞於楊志宗,她細必死,卻半路裡殺出個程咬金,硬插一手,而她與紅巾蒙面人素無瓜葛,真是奇絕天下的事。
  好生惡死,是人之常情,尤其一個瀕臨死亡邊緣的人。當他發現一線生機時,會牢牢抓住不放,「玉面閻羅婆」此刻正是這種心情,她以極快的動作,取出數粒獨門傷藥服下,就站立之式,運功調息,她已萌了逃生之念。
  楊志宗俊面微變,向紅巾蒙面人道:「前輩,你能告訴我為什麼嗎?」
  紅巾蒙面人似在強抑激動的情緒,連聲音都變了:「孩子,別問為什麼,我不會騙你!」
  「我知道前輩不會騙我,但師仇豈可不報,後輩將何以對先師於地下?」
  「可是你不能殺她!」
  「前輩如果不說出原因,晚輩今天只好違命了!」
  「孩子,你一定非殺她不可?」
  「這是必然的事!「
  「但你會永遠痛苦!」
  這句話使楊志宗疑念頓生,忖道:「殺了她我會痛苦一輩子,為什麼?」
  當下又不自禁的朝「玉面閻羅婆」瞥了一眼,這一眼又使他感到非殺她不可。激動的道:「前輩不肯說出原因?」
  「你一定要知道?」
  「一定!」
  「你不知道比知道好,否則的話,孩子,你仍然會痛苦一輩子!「
  這話說得使楊志宗更加迷們,而迷惆之中卻帶著震驚,忖道:「莫非這關係著自己的身世?」
  但他不能再往下想,對方不但是師門的血海深仇之人,而且是為武林中人所不齒的淫蕩毒辣的女人。
  驀然——
  人影一晃,「玉面閻羅婆」嬌軀碎然彈起,疾逾電閃的超越人群而去。
  楊志宗大喝一聲:「哪裡去!」身形跟著彈出。
  紅巾蒙面人也緊限著暴射追去。
  維紗蒙面女,仰首向三人逝去的方向看了半晌,一把扶起地上昏迷不醒的「索魄桓娥」,玉手輕揮,數百會眾,簇擁著下山而去。
  且說楊志宗展開絕世輕功身法,銜尾疾追,他有心不讓「玉面閻羅婆」逃出手下,把身法展到極限,快逾電掣,捷比雷奔。
  「玉面閻羅婆潘七姑」雖然以畢生功力,拚命而馳,但終竟比楊志宗遜了一籌,何況她還是在受傷之後,當然而顯得不濟了。
  兩人之間的距離,逐漸縮短。
  楊志宗一心一意只惦記著師門血仇,對於紅巾蒙面人剛才所說的話,並不曾去深想。
  「玉面閻羅婆」急如喪家之犬,一味亡命疾馳,一顆心幾乎跳出口來,這女魔數十年來,縱橫江湖,以淫毒狠辣四字攪得武林烏煙瘴氣,幾曾這樣狼狽過。
  在她的心中,以為紅巾蒙面人現身攔阻「殘肢令主楊志宗」一定是垂涎自己的姿色,這種經驗,她可經歷多了,同時方纔她也全心全意的在恢復功力,意圖脫身,所以紅巾蒙面人對楊志宗說了些什麼話,她可未全聽進去。否則情形可能改觀。
  兩人之間的距離,不及五丈。
  楊志宗大喝一聲:「女魔,你走不了!「
  猛提一口丹田真氣,快比電閃,劃空落向「玉面閻羅婆」身前兩丈之地。
  「玉面閻羅婆」亡魂皆冒,被迫停下身形,淒厲怨毒的神色,掩沒了她的如花玉貌,那雙經常閃爍著勾魂攝魄的瞬子,卻被一種恨懼交集的光芒代替c
  楊志宗眉眼帶煞,恨火填胸,咬牙道:「女魔,閻王注定你三更死,決不會留你到五更,你逃不了的!」
  「玉面閻羅婆」見脫身無望,當然不願甘心束手就縛,頓生拚命之心,粉面之上,殺機立現,厲叱一聲:「小鬼,看看到底誰死誰活?」
  活字方落,兩隻羅袖輕飄飄的朝楊志宗一剪一拂,一縷異香,應一拂之勢而發。
  楊志宗在剛出道之時,曾吃過「招魂蝶秦媚娘」的大虧,見狀即知這女魔施展的是「翠袖招魂」陰毒絕招,冷哼一聲,「兩極真元」應念而生,從四膠百骸透出,週身立時被一道紅白相間的氣流包住。
  「玉面閻羅婆」一招出手,見對方恍如未覺,那股異香,碰上紅白相間的氣流,立時消散於無形,不由驚魂出竅,花容慘變,面如死灰。
  楊志宗雙目一瞪,正待再度施展「乾坤失色」的絕招,手方上揚——
  眼前人影一閃,紅巾蒙面人又告現身。
  楊志宗知道紅巾蒙面人必然又要阻攔,把心一橫,先廢了這女魔再說,心念之中雙掌一掄,猛揮而出。
  「孩子不可!「
  兩股勁道,同時劈向楊志宗。
  一聲地動山搖的巨響過處,同時傳出兩聲問哼,只見紅巾蒙面人和「玉面閻羅婆」兩人齊被這一招「乾坤失色」,震退到兩丈之外。
  以這兩人的功力,竟然擋不住這一招的威力,可以想見。
  多虧紅巾蒙面人及時拍出一道勁氣,與「玉面閻羅婆」的掌風合流,把楊志宗的勁力卸去一半,否則的話,「玉面閻婆」決難倖免。
  楊志宗一向對於紅巾蒙面人敬如父兄,想不到為了「玉面閻婆」這女魔,竟然一再出手阻攔,當下一皺眉頭道:「前輩這是什麼意思?」
  「孩子,我不許你傷她!」
  「玉面閻羅婆」一見蒙面人現身,就知道自己決死不了,心付:「此時不走,更待何時?」身形一晃,電閃遁去……
  楊志宗怒哼一聲,正待——
  一隻手掌,重重的按在他的肩上,他知道那是誰的手,眼睜睜的看著「玉面閻羅婆」從視線中消失,肺都幾乎氣炸,不由變色向紅巾蒙面人道:「晚輩迭次蒙前輩大恩,沒齒難忘,前輩既然立意攔阻在下出手,今天暫時放過這女魔,聊以報前輩的德意,下次遇上的話,怨晚輩放肆,前輩最好不要干預!」
  紅巾蒙面人把手從楊志宗的肩上移開,歎息了一聲道:「孩子,你決不能殺她!」
  楊志宗冷傲的性格,使他再也無法忍受,沒好氣的道:「晚輩恐怕不能照前輩的意思辦理!「
  「倔強的孩子,我早說過如果你殺了她,你會痛苦終生!」
  「但前輩不曾說出原因!」
  「你一定要知道?」
  「是的!」
  「但是,孩子,你知道了以後,仍然會痛苦的!」
  「說來說去,前輩就是不願說出原因?」
  「不是我不願意說,而是我怕你聽了以後會承受不了!」
  「既然如此,晚輩不敢強求,就此告辭!」
  「孩子,你要去哪裡?」
  「晚輩身膺先師遺命,索討血債,仇人一日不伏屍『殘肢令』下,晚輩一日不能安枕,此去追訪仇蹤……」
  紅巾蒙面人突然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呻吟,激顫無已的道:「孩子,我告訴你!」
  「前輩如果有難言之隱,晚輩不敢強求!」
  「孩子,你聽著,她可能是你的母親!」
  楊志宗乍聽之下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把抓住紅巾蒙面人的手臂道:「前輩說什麼?」
  「她可能是你的母親!「
  楊志宗宛如遭受雷頓,腦裡嗡的一響,眼前發黑,幾乎當場暈絕。
  「玉面閻羅婆活七姑」竟會是自己的母親!
  這被武林正派人物唾棄的淫賤毒辣的女人,竟然是自己的母親!
  他只覺得一顆心往下沉,沉!沉!沉!沉落到無何有之鄉,彷彿靈魂已離開了軀體,在虛空裡飄蕩。
  這是多麼殘酷的安排!
  他願意身世永遠是一個謎,他寧願沒有母親,然而幻想改變不了事實。
  如果說「玉面閻羅婆」是他的母親的話,那「玉面劍客范天華」就是他的父親,范天華曾與「玉面閻羅婆」有過一段夫妻的日子,而他長的和范天華一模一樣.這證實了紅巾蒙面人說的話線對不假!
  他又想起不久前華山之上,「玉面劍客范天華」幾次激動之情,和捨命攔阻「五面閻羅婆」對自己下手,前後互相印證,事實愈加明顯。
  多少年來,他在追求自己身世之謎,現在謎底揭曉了,但卻是這樣的殘酷。
  楊志宗俊面泛白,雙目失神,宛若一尊泥像,只多了一點呼吸,他的心在滴血,一滴一滴又一滴,這錐心刻骨的痛楚,真比死還要難受百倍。
  他眼睛所看到的,只是一片灰色,青山翠谷,白雪藍天……世間的一切,似乎都已失去它們應有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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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0 10:20:30 |只看該作者
  堂堂「殘肢令主」竟有這樣不齒於武林的身世。
  他願意現在就死去,他覺得他的一切,已在這剎那之間,被毀無遺,如果死了的話,他就可以不再承當這精神上的永遠無法消逝的痛苦。
  「玉面閻羅婆」是師門仇人,但又是他的母親,仇不能不報,但世間決不會有兒子殺母親的道理。
  他過去一切美麗的憧憬,此刻已歸幻滅。
  一旁的紅巾蒙面人,這時也正在忍受著錐心刺骨的痛楚!也許更甚於楊志宗,淚水浸濕了蒙面的紅巾,他的牙齒幾乎咬碎。
  為什麼?只有他自己知道。
  沉靜——
  死一般的寂靜,兩個人各自沉頒在自己的悲哀裡。
  這時,距他倆不遠的一株虯盤如龍的古松之後,正隱藏著一個纖細的人影,她已來了好一會了,兩人的一切,她看得清清楚楚。
  身然——
  楊志宗仰天狂號道:「不!不是!她不是我的母親,我沒有母親!」
  像是對命運之神,提出抗議。
  「母親!母親……」
  空谷回聲,有如一柄輛的利刃,紮在楊志宗的心上。
  紅巾蒙面人開口了,聲音低沉沙啞:「孩子,你冷靜些,這是命運,是造物者一種殘酷的安排,我斷定,你的父親『玉面劍客范天華』絕跡江湖,一定是為了這一件遺憾終身的錯事,也許,無數的歲月以來,他的心靈已因這一件無心之錯而受盡了折磨!」
  楊志宗激動似已稍稍平復,木然遭:「前輩何以知道這件事的原委?」
  「孩子,這個你不必問了,我不會告訴你的廠
  「好,我該走了,前輩歷次對我援手救命的大恩,恐怕不能報答了!」
  「你要去哪裡?」
  「唉!天地之大,已沒有我楊志宗立足之地,也好,我可以去了我的心願了!」
  「心願,什麼心願?」
  「晚輩明告前輩,晚輩有一個紅顏知己,曾因隨同晚輩同赴南海求藥,而在中途葬身波濤,自那時起,晚輩曾自誓待本身事了,將與伊人做比翼之鳥……」
  「孩子,她是誰?」
  「紅衣女上官馬!」
  這時隱在一旁虯松之後的那纖細人影,竟然震動一下。
  「孩子,在世上你已沒有值得關心的人了?」
  「沒有!」
  「連你的父親在內?」
  楊志宗的臉上,掛了兩行清淚!
  「你恨你的父親?」
  「不!我不恨任何人,只恨我的命運,我不願再見他,或任何一個人!」
  「如果我猜想不錯,你心裡應該還有一個女孩子!」
  「沒有了!」
  「南癡愚駿釣史的孫女尉遲瓊姑娘!」
  「晚輩心裡並沒有她!」
  「但她深深的愛著你!」
  「看來只好辜負她的這一番情意了!」
  「孩子,聽我說,如果上宮巧姑娘泉下有知,她不會贊同你這樣做!」
  楊志宗苦笑了一下道:「我意已決,沒有人能阻止我的行動,別了,前輩!」
  說完,艱難的移動著腳步,身形搖搖欲倒,木然如癡的向前緩緩走去。
  紅fo蒙面人激動的連隊1了數聲:「孩子!」但楊志宗連半點反應都沒有,仍自顧自的搖擺著走去,像一個喝醉了酒的人。
  紅巾蒙面人,身軀簌簌而抖,絕望的喃喃自語道:「可憐的孩子,不!決不!我不能讓他就這樣毀滅了生命,我要阻止他!「
  「前輩,小女子或許可以效勞!」
  紅巾蒙面人驚詫的轉頭一看,面前嬸嬸玉立著一個綜紗蒙面女於,以紅巾蒙面人修為之高,竟然連被人欺近到身邊都不曾察覺,可見他精神受創之深。
  「姑娘說什麼?」
  綜紗蒙面女子,悄悄的在紅巾蒙面人耳邊說了幾句話,聽得紅巾蒙面人不住的點頭,聽完之後,激動不已的道:「姑娘,這孩子交給你了!」
  「請前輩放心,小女子相信這點事還辦得到!「
  繹紗蒙面女匆匆說完之後,疾步向楊志宗身後追去。
  且說楊志宗目被紅巾蒙面人道破了他的身世之後,頓時萬念懼灰,覺得人生對於他已沒有絲毫意義,除了死之外,無法消除他心靈上的巨創,連師門血仇,他也置諸腦後了,他悟到一切都是空虛的,失魂落魄的向前走去。
  突然——
  一聲極其耳熟而且也是他日夜夢想著希望聽到的聲音,由身後傳來。
  「楊少俠,請留步!」
  楊志宗像是剛從夢中醒過來似的,迷憫的掉頭一看,又轉頭繼續走路。
  微風動處,一條人影,由身後疾掠到他的前面,阻住去路,楊志宗不得不停下了腳步,他面前,俏生生的站著百靈會新任會長線紗蒙面少女。
  「會長何故攔阻在下?」
  維紗蒙面女先發出一串銀鈴般的悅耳笑聲之後,聲如黃草嬌啼般的道:「少俠在故百靈會長的墓前曾對我有援手之德,特來致謝!「
  楊志宗一聽繹紗蒙面女說話的聲音,似乎與前幾次稍有不同,活脫脫的就是「紅衣女上官巧」的聲音,但當他轉念到對方乃是「白沙官」的公主時,心中又冷了下去。
  「這個不必了!」
  「少俠現在準備上哪裡去?」
  「這倒不勞動問!」
  「但我身受大思,深感如果不略表謝忱,於心難安,所以特地尋來,請少俠到敝會盤桓些時,如何?」
  「盛情心領,在下沒有空!」
  「少俠何必拒人於千里之外!」
  楊志宗這時心如枯木死灰,哪有閒情來和她答話,微帶溫色道:「這一點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我不是存心對你援手,我是專
  他本來要說出「玉面閻羅婆」,但一想到她竟是自己的母親時,心中一陣劇痛,到口邊的話,頓時剎住。
  綠紗蒙面女,故作不聞的又道:「但少俠出手援救乃是事實,難道不許我略表微忱?」
  楊志宗不耐對方的歪纏,勃然作色道:「在下話已說明,請你上路吧!」說完,不理維紗蒙面女,舉步就走。
  「少俠,我另外還有事奉告!」
  「在下沒有閒工夫聽了!」
  「但這事對少俠的關係很大!」
  楊志宗一聽,只好又停下步子,道:「說吧!「
  「可否請少俠到敝會,再為奉告?」
  「那就不必了!」
  「我就告訴少俠一個話題吧!」
  「你說!」
  「玉面閻羅婆潘七姑依我看可能不是少俠的令堂!」
  這句話確實夠力量,使楊志宗心頭巨震,他奇怪線紗蒙面女何以會知道這件事,紅中蒙面人揭露這個秘密的時候,她並沒有在場?為什麼她會巴巴的為這件事趕來,不禁語音帶顫的道:「會長這話從何說起?」
  「詳情挨到敝會總壇之後再為奉告如何?」
  楊志宗心裡換地升起了一個可怕的念頭,如果對方說不出正當的理由的話,這件事只許自己和紅巾蒙面人知道,為了不使自己的名字在死後還蒙上辱垢,不惜殺死她以滅口,以免這件事傳出江湖,心念動處,面上候現殺機。
  維紗蒙面女似乎已看出對方的神情不對,芳心不由一動,只聽楊志宗又道:「會長根據什麼說這樣的話!「
  「我說到敝會之後再行奉告!「
  「在下馬上就想知道!」
  「如果我不說呢?」
  「恐怕由不得你!」
  說著,面上殺機更熾,身形向前欺近數尺,兩眼緊盯在對方蒙面的綜紗之上,綠紗蒙面女似乎不為所動,毫不以為意的道:「少俠準備怎麼樣?」
  「嘿嘿2我會殺了你!」
  「我告訴你是一片好心,我不相信你會真的下手殺我?」
  「在下一向言出必行!」
  維紗蒙面女一陣嬌笑之後道:「如此各走各路,這件事就算拉倒如何?」
  「辦不到,雙方話已出口,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你是非要殺我不可?」
  「這倒不一定,不過我要你現在回答我剛才的話,你何所據而云然?」
  「我當然有根據!」
  「那你說吧!「
  「我為了要表示謝忱,親自出來尋你,不想正碰上你和那位紅巾蒙面前輩……」
  「所以你在一旁偷聽了去?」
  「不是偷聽,只是巧合!」
  「哼!那你方才又說『玉面閻羅婆』可能不是我的母親,又根據什麼理由?」
  維紗蒙面女不由一呆,答不上話來,她悄悄告訴紅巾蒙面人的話,並不是這句話,她只是隨口而發,現被對方一逼,登時傻了眼了,但現在她已無法改口,如果她說不出所以然來的話,無疑的楊志宗為了滅口,一定會對她下手。
  「你到底是說不說?」
  楊志宗又向前了一步,俊面之上,殺機更濃,看樣子他就要出手,如果楊志宗真的出手的話,綠紗蒙面女決難逃一死。
  空氣之中,隱隱泛出殺機。
  綠紗蒙面女在紅巾蒙面人耳邊悄悄說的那幾句話,這時她還不想公開,忽地靈機一動,想出一個極好的計策來,也幸虧這一番話,給楊志宗注人了一絲希望,把他從絕望厭世的懸巖上拖了回來,也無巧不巧的揭開了一幕慘絕人裹的慘劇。
  楊志宗再逼近了一步,聲色懼厲的道:「你到底說還是不說?」
  維紗蒙面女成竹在胸,輕聲一笑道:「好,我說,『玉面閻婆潘七姑』絕對不是你的母親!」
  「為什麼?」
  「如果你冷靜的想一想,就可以推測到當『紅巾蒙面人』前輩,數次阻止你向『玉面閻羅婆潘七姑』下手之時,曾不止一次說你不能殺她,否則你會痛苦終身,這話非常明顯,但那女魔面上毫無反應,母子天性,任她毒勝豺狼,也不會有絲毫無動於衷的道理,所以我斷定她不是你的母親,這其中定有溪蹺在內!」
  楊志宗一聽,綠紗蒙面女的話極近情理,天下沒有骨肉相逢而不動心的人,同時在華山之時,「玉面閻羅婆」初見自己的面時,也是毫無反應。
  難道她已天性盡混?
  楊志宗的心又告活躍起來,如果事實真是這樣的話,在他來說,不啻是奇跡。
  但當他又想到這只不過是維紗蒙面女推測之詞,毫無事實根據,況且「玉面劍客范天華」和「紅巾蒙面人」先後的言行,不謀而合,這證明了事實已堪認定。
  於是,他的一顆心又回復原來的絕望、痛苦。
  維紗蒙面女心思斑玲剔透,似已微知其意,不經意的道:「少俠一再說要殺我,是否為了怕醜事外揚而要殺我?」
  這一句話,直戳楊志宗的內心深處,他確是這個意思,不由俊面為之一變。
  綠紗蒙面女冷笑一聲之後,像自語般的又道:「江湖傳言,『殘肢令主』殘忍酷毒,果然不錯!「
  楊志宗臉色又是一變,他的本性並非窮兇惡極之徒,他殺人只是為了報仇。
  「楊志宗,你殺了我,雖然能掩住外人的耳目,但欺騙不了你自己的良心!」
  楊志宗不由痛苦的哼一聲道:「你走吧!」
  「但我剛才所說的話,你還沒有答覆?」
  「我要你離開我,趁我還沒有動手殺你之前!」
  「少俠請聽我最後一句話,你身負師門血仇,難道就此罷手了,如果你師仇索清,雖然你不能對『玉面閻羅婆』下手,這是不得已的事,想令先師定會原諒你!「
  這一番話,使楊志宗躊躇了,他不能因自己的慘痛遭遇,而任令所有的血海仇人,道遙漏網,否則的話,將何以見恩師於地下。
  維紗蒙面女銀鈴般的聲音,又再響起:「『但我仍堅持我的看法,『玉面閻羅婆』決不是少俠的令堂!『』
  楊志宗苦苦思索之下,忽地想起自己身上從小佩掛的那塊「塊」,照恩師說,還應該有另外一塊「鳳塊」,維紗蒙面女的話,未始不無道理,如果「玉面閻羅婆」拿不出另一塊「風塊」,甚或根本就不認識這塊「塊」的話,真相即可大自c
  也許,事情一開頭就錯了,自己根本就不是她的兒子,與「玉面劍客范天華」也根本沒有關聯,一切只是一種錯誤的巧合!
  是呀!我為什麼不早想到這一點,一味往牛角尖裡鑽。
  對,我必須再次找到「玉面閻羅婆」或是范天華,弄個水落石出。
  於是,楊志宗的心,又一次活躍起來,毅然決定,繼續索仇的行動。
  綠紗蒙面女從楊志宗的神情上,業已看出他的心意轉變,又遭:「少俠,如果你不嫌唐突,我想再問你一句話!「
  「請講吧!」
  「我也在同一時間湊巧聽見你親口說的,你有一個紅顏知己葬身南海?」
  楊志宗神情一路,痛苦的點了點頭。
  「你說你要為她殉情?」
  「不錯!」
  「但還有另外一個姓尉遲的女孩子在深深的愛著你?」
  「萍水相逢,時合時離,這是一種很平常的事,談不上愛字!」
  「不見得吧?」
  楊志宗不耐煩的道:「會長說的已經夠多了,這是在下自己的事,毋勞掛齒,再見!」說完,身形一起,快逾閃電飄鳳,翩然逝去。
  繹紗蒙面女子,倏地除下面紗,露出一付芙蓉嬌靨,望著楊志宗逝去的方向,安慰的笑了一笑,又復黯然的歎了一口氣,掛上面紗,轉身縱離。
  楊志宗又恢復了往日的干雲豪氣,一路疾馳,向華山奔去,他希望先找到「玉面劍客范天華」,以身上的「殘』為憑,解開心上這一個結。
  數天之後,楊志宗又重臨華山。
  但他搜遍了每一個角落,毫無蛛絲馬跡可尋,他上次為了代武林雙奇屆一異傳人之約,只照「北瘋半悟和尚」的吩咐,逕奔望月坪,至於一異師徒隱居何處,他根本不知道,諾大的華山,要尋一個存心避世的人,何異於大海撈針。
  但他仍不斷的搜尋,因為這關係著他的身世,「玉面劍客范天華」可能是他的父親,也可能不是,他目前就是急於要證實這一點,可是他心中卻在盼望一個否定的答案,如果「玉面閻羅婆潘七姑」真是他母親的話,這未免太殘酷了。
  半個月的時間過去,他失望了,他不但找不到他所要找的人,甚至連半點可疑的線索都不曾發現。
  這一天,曉霧未開,千山萬壑但仍在沉睡之中,楊志宗懷著滿腹的失望,動身離開華山,當他重經望月坪之際,只見濛濛霧氣之中,似乎立著一個人影,不由心中一動。
  寒露侵衣,宿霧未散,竟然有人出現在望月坪中,寧非怪事c
  於是-一
  楊志宗激奇的向那人影欺去,近身一看,不由驚咦出戶。
  就在楊志宗發出驚「咦」的同時,那人影倏地回身,劈出一掌。
  「塗姑姑,是我!「
  原來那癡立望月坪中的人影,竟是「天山龍女塗慧芳」!
  這一聲叫喚,使「天山龍女」收掌不迭,激奇的道:「孩子,是你,你怎麼會在華山?」
  「我找一個人!」
  「誰?」
  楊志宗一怔之後,隨口道:「我找一個朋友,但他失約了!」他日裡說著,心中卻感到十二萬分的內疚,他本不願欺騙「天山龍女」,但又不能說出實情。
  「孩子,你真的是『殘肢令主』?」
  「是的,請塗始姑原諒,我一直都瞞著您,塗姑姑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孤身在此4』
  「天山龍女」面上掠過一絲幽怨之色,輕輕的歎了一聲,良久才幽幽的道:「我似乎對華山有特殊的愛好,每隔一段時間,我總要上來一次!「
  楊志宗「嗯」了一聲,心裡忖道:「塗姑姑必定是為了不忘情於『玉面劍客范天華』,才會在露冷風寒之中癡立此間,唉!多情自古空留恨!我曾答應過她要為她尋到范天華,人尋到了,但對方又要自己為他守秘,我該怎麼處理呢?大丈夫一言九鼎,我既不能洩露范天華的行藏,又無法食言欺騙塗姑姑?」
  楊志宗心念百轉,幾立委決不下。
  「孩子,你好像有什麼心事,你在想什麼?」
  「塗姑姑,怨我斗膽問您一句話,『玉面劍客范天華』曾愛過您嗎?」
  「天山龍女」面上的幽怨之色更濃了,愛,使她的青春在期待之中消逝。
  「孩子,你問這做什麼?」
  「我只是想知道像塗姑姑付出這樣大的犧牲是否值得!「
  「孩子,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說起來徒亂人意,不過我告訴你,我們曾相愛過,雖然時間短暫,但卻夠我一生回味無窮,雖然他失蹤,生死不明……」
  「塗姑姑,他……」
  楊志宗本想把「玉面劍客范天華」的實情說出來,但當他意識到范天華可能就是自己的父親時,而且自己曾經答應過范天華,在江湖中宣稱他已墜谷而死,把到口邊的話,又硬生生的給嚥了回去。
  「他什麼?孩子!「
  楊志宗俊面一紅道:「您倆分開,是否為了他移情別戀?」
  「但我仍原諒他,因為他和任何人一樣,無法抗拒那女人的誘惑!「
  楊志宗心裡墓地一陣刺痛,「天山龍女」口中的那女人,指的正是「玉面閻羅婆潘七姑」,而「玉面閻羅婆潘七姑」又可能是自己的母親,單聽「……和任何人一樣」這句話,就已充分的說明了「玉面閻羅婆」的為人。
  他不願這話題繼續下去,他不願談到有關「玉面閻羅婆」的事,雖然她可能是他的母親,但身世的被揭露,只給他帶來更大的痛苦,於是轉換話題道:「塗姑姑,往者已矣,忘了他吧!「
  「孩子,你不懂!」
  其實楊志宗何嘗不知道這種況味,單只「紅衣女上官巧」,他就忘不了,要想從心坎上抹去一個刻劃極深的影子,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啊!
  他覺得沒有再留下去的必要,他已無能為她做任何事,在良心上,他等於欠了「天山龍女」一筆債,一筆可能無法償還的債,因為他自動匝許要為「天山龍女」探出范天華的生死之謎,現在謎揭曉了,范天華仍健在人間,只是遁世隱居而已,但他不能據實向「天山龍女」陳說。
  籠罩山間的霧,慚慚消散,旭日的影子,已在薄霧中現出面來,峰嶺林壑由模糊而逐漸明朗,但望月坪上悄悄靜立的兩人,依然深深地沉涵他(她)們自己的遭遇所形成的濃霧裡。
  鳥語喳喳,似乎在談論著兩人的不幸!
  楊志宗長長的吸了一口氣,用歉疚的眼光,看著「天山龍女」道:「塗姑姑,我曾答應過您要為您做一件事,但,……」
  「什麼?孩子,我記不起了?」
  楊志宗躡懦的道:「塗姑姑,我說要為您探查『玉面劍客范天華』的生死問題……」
  「哦!」
  「天山龍女」不由哦了一聲,眼裡充滿了慈愛,感激,迷洞,幽怨等複雜情緒混合的奇異神色,深深地瞥了楊志宗一眼,搖搖頭,臉上飄過一絲苦笑道:「孩子,你仍然一無所獲是嗎?但我還是感激你的!」
  楊志宗俊面一紅,一顆心噗噗亂跳不止,他是在說謊啊!情勢所迫,他不得不欺騙他心目中最敬愛的塗姑姑!
  他低下頭去,不敢再看「天山龍女」一眼,心裡頓時煩躁不安起來,他覺得一刻也不能久留,否則的活,他會忍不住說出真情。
  「塗姑姑,我師仇在身,不能再奉陪您多耽擱,希望以後還能見到您,至於我答應過您的那件事,我仍然要盡力去做的!」
  「天山龍女」眼望著楊志宗,又在心裡說了一句:「他多麼像他啊!」眼眶禁不住一紅.布起一層薄薄的淚光,趕緊把臉轉向那初出升的朝陽,黯然道:「孩子,你走吧!我只有一句話告訴你,你的生命,就像現在這剛升的旭日,願你好自為之,再見!」
  「塗姑姑,謝謝您的關懷,再見!」
  口裡說,心裡卻在想:「是的,我的生命像剛升的旭日,但乖時的命運和不幸的遭遇,將使我提早殞落!」
  他最後,再以愧疚的目光,瞥了「天山龍女」一眼,轉身離開。
  身後,傳來一聲幽淒的歎息!
  這一天,薄暮時分,楊志宗偶偶獨行在鄂北的官道之上,心裡在盤算著自己的行止,他所要尋訪的仇家,行蹤不定,只有慢慢的查訪,目前,他準備向「陰魔教」總壇一行,以揭開「陰魔教」全力圖謀他的這個謎底,但「陰魔教」總壇究竟設在哪裡,他一無所悉!
  而且他自被紅巾蒙面人揭露身世之謎以後,心裡一直像有一塊萬鈞盤石壓住,使他喘不過氣來,每一分,每一秒,痛苦一直在追隨著他。
  驀然——
  數條人影,由他身側疾掠而過。
  楊志宗不由脫口「咦!」了一聲,心裡忖道:「奇怪,丐幫小……發生了什麼事不成,從下午到現在,已有五撥丐幫的高手,從自己眼前馳過!」
  他幼年時,曾經混跡在男兒群中,所以對於丐幫,多少有些情份存在,心想:「我何不追上剛才馳過的幾人,問個明白,如果說丐幫真的有什麼危難,憑過去的一點淵源,我既然知曉,豈能袖手!」
  心念一決,略不遲疑,身形電射而起,快逾期風的向前道疾掠而去。
  轉眼之間,已馳出兩里遠近,但剛才的幾個污幫人物,卻形影俱無,不由稱怪不已,以自己的身手而言,雖不能說可以傲視武林,但決不至於會比剛才的幾個人差,分秒之差,竟連人影子都追不到,不是追過頭,便是追岔了。
  正在懊喪的停下身形,如電神目,向四外一陣掃掠——
  忽見身後面道上約一里之外,又有數條人影奔來,他連念都還沒轉,那幾條人影已向官道右側的一片白楊林中轉了過去。
  心想:「是呀!我說呢!原來是岔向別處去了!」
  心頭電轉之下,身形再起,從斜裡往回射去,快捷有如,一縷疾風中的淡煙,這一次,那幾條人影,可不曾脫出他的視線,轉眼之間,已告追及。
  果然不出所料,又是丐門中的人物。
  楊志宗猛提一口丹田真氣,如經天長虹般,弧線瀉落那幾條人影之前,輕喝一聲:「站住!」
  驚咦聲中,四個中年丐者,猛然剎住身形,一看,這出聲喝阻的,竟是一個面目冷摸的俊美少年,正待發聲斥問,其中一個黃面孔的丐者,搖手一阻其他三人,仔細的再端詳了這冷面少年一眼,臉上頓露駭然之色,驚悸的退了一躍,顫聲道:「閣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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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0 10:20:52 |只看該作者
  楊志宗冷冷的接口道:「殘肢令主!」
  「殘肢令主」四個字出口,四個丐幫高手,如遇鬼魅,面上慘然失色,齊向後一連退了三步之多,不知所措。
  這煞星現身之處,準有流血慘事發生,加以他身手之高,四個丐幫高手自知不堪當對方的一擊,如果他也是為這件事而來的話,那後果簡直太可怕了。
  片刻之後,仍是那黃面孔的丐者出聲道:「請問閣下,何故阻攔在下等人?」
  楊志宗反問道:「你們要奔向哪裡?
  黃臉丐者臉色一變道:「閣下問這個做什麼?」
  「你別管,只照實回答我的問話!「
  四個丐幫高手,面上驚悸之色稍減,變為一種慘厲怨毒之色,其中另一個恨聲道:「我丐幫弟子寧為玉碎,閣下問的話無法奉告,請出手吧!」
  聲落,四人齊齊蓄勢以待。
  楊志宗倒被這突如其來的情況弄得莫名其妙,訝然道:「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黃面丐者又道:「閣下請示知來意?」
  「我問你一個人是否在近處?」
  「誰?」
  「黑面小神丐!」
  四個丐幫高手面容一肅,齊聲道:「那是敝幫長老!」
  「他現在哪裡?」
  黃面丐者面泛驚疑之色,道:「閣下要找我們長老有何貴事?」
  「哈哈!玉「中兒,幸會之至!」
  話聲中,人影一閃,一個黝黑的小叫化,突然現身場中,怪眼連翻,剛開一張大嘴,向楊志宗笑個不停。
  「哈哈,小黑,咱們又見面了!「
  四個丐幫弟子,齊齊施禮口稱:「參見長老!」
  「黑面小神丐」一擺手道:「你們走吧!「
  四個丐門弟子恭應一聲,轉身馳去,這才一把抓住楊志宗的手道:「好小子,你就是『殘肢令主』,我黑面小神丐自認易容之術獨步武林,卻被你瞞過了,真栽到了家,上次七里坪之會,我倆差一點兵刃相會!「
  楊志宗重逢兒時伴侶,心裡也自有說不出的高興,似乎他又回到了兒時丐兒生涯的年代,用力一拍「黑面小神丐」的肩膀,嘻嘻一笑道:「小黑,對不起,當時我不能敗露行蹤,只好瞞你一病!』「
  這一拍,痛得「黑面小神丐」一脈牙,哇哇怪嚷道:「好傢伙,你不能輕一點!」
  「怎麼,你越來越不濟了!「
  「喂!玉娃兒,你不是在七里坪中被『烈陽老怪』一掌給……」
  「這些事以後再慢漫告訴你,你先說說你們幫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你怎麼知道?」
  「污幫門人一日數人,在官道之上疾馳,這不是分明告訴人了嗎?」
  「黑面小神丐」忽斂尋笑之態,恨恨的道:「你猜測的不錯,是發生了事情,目前正飛召幫中好手以謀對付!」
  「我是否可以知道是件什麼樣的事?」
  「唉!本門不幸,生此變故,實在羞與人言,你幼時曾寄跡本門,算是與本門多少有些香火情,告訴你也無妨……」
  「別婆婆媽媽的,爽快點吧!「
  「事緣本門鄂北分舵舵主『獨眼丐周揮』,叛離本門,接受『陰魔教』的誘惑,將分航改為「陰魔教鄂北分壇』,並不惜屠殺屬下反對他的弟子,本幫掌門人令我率領敝幫高手五十人,星夜馳來捕捉叛徒,以正幫規……」
  「人呢?」
  「據門下弟子探悉分舵之內,現有該教高手坐守,為首的是該教護法『白面殭屍怪藥術通』……」
  楊志宗雙目一紅,急問道:「什麼?你說『白面殭屍怪芮木通』做了『陰魔教』的護法?」
  「不錯,『白面殭屍怪』投人『陰魔教』下,是最近的事!」
  楊志宗頓時面現殺機,恨恨的哼了一聲道:「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活該這魔頭該授首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
  「白面殭屍怪是我師門仇人之一,不久前被他兔脫,我以為要再得魔蹤恐怕難上加難了,想不到,哈哈!這魔頭注定了只能活這麼多時日!「
  「玉娃兒,話話在頭裡,本幫的事,向例不容外人插手!」
  「好,小黑,不是我小看貴幫,如果要和『陰魔教』正面為敵,恐怕還差些2」
  「本幫祖師爺留下的家法,不能不顧,只有盡力而為了!」
  楊志宗略一思索之後道:「如果本人只以『陰魔教』的人作對象,你自管擒捉你們的叛徒,這樣想來不礙事吧?」
  「那你必須錯過這一次,不然本幫仍難免有借外力之譏!」
  「但我的對象第一是『白面殭屍怪芮木通』,第二是『陰魔教』徒眾,前者是師門血海仇人,後者是本人的死對頭,要我錯過機會恐怕是歉難從命!」
  「玉娃兒,聽說你給該教塗抹了不少血腥,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最初出道時,系以先師的姿態,現身索仇,而先師之死除.了兇手『赤髮陰魔』之外無人得知,而該教竟然揚言斷定『殘肢令在』不是『甘露幫』幫主本人,這其中大有問題,之後又選派高手g全力截殺我,所以我必須弄清楚那件公案的底細!」
  「黑面小神丐」沉吟不語,楊志宗接著又道:『寸黑,你可曾知道這『陰魔教主』是何等樣人,雖然我和他交過手,但他頭戴齊肩面罩,無法看出他的真面目!」』
  「陰魔教主的真面目,恐怕江湖中人還沒有人知道!「
  「如此說,你也不知道?」
  「『不知道!」
  「那『陰魔教』的總部設在哪裡,你總該清楚吧?」
  「陰魔教總部傳說設在大別山小界嶺附近!」
  楊志宗心中不由一陣振奮,正所謂得來全不費工夫了,又正色言道:「小黑,你一定不許我出手?」
  「並非不許,而是江湖中人言可畏!」
  「嘿嘿!好一個人言可畏,那你多準備些丐門弟子送死吧!」
  楊志宗雖說志在復仇,但他原來還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倒是存心仗義伸援手來的,心念幾轉之後,忽地想起一個計策來,微微一笑之後道:「小黑,當初令師傳我易容之術,雖然他老人家堅持不讓我行徒之禮,但這半個師徒的情份總有的吧?」
  「嗯!這個可以這麼說,淵源是有一點,你什麼意思?」
  「好,我再問你,我們倆可否能算是半個師兄弟呢?」
  「黑面小神丐」刁鑽已極,但一時也弄不清楚楊志宗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滿臉驚詫之色的道:「玉娃兒,你越說越是奇了,世上哪有半個師兄弟這種稱呼的?」
  「但你已承認我與今師有半徒之情份!」
  「好,你真會說,我承認,怎麼樣?」
  楊志宗俊面之上掠過一縷笑意,緊迫著問道:「你在丐幫中什麼身份?」
  「咦!我記得上一次曾經告訴過你,本人存列丐門三長老之末!」
  「好極了,我再問你,貴幫有外門長老這回事吧?」
  「黑面小神寫」登時會過意來,一例嘴道:「好小子,我小叫化又栽了,原來你問話的目的是在此,轉了這麼多彎,你是想以外門長老的身份參與這件事!」
  「不錯,以你現在的地位,有權力認定我為外門長老昭?這樣做對於祖師爺之下的家法,不會有什麼牴觸吧!「
  「黑面小神丐」登時語塞,答不上話來,但他內心卻是踴躍萬分的,虧得楊志宗想出了這一著,如此一來,楊志宗可以名正言順的出手,而不虞被人譏論,以「殘肢令主」的威名功力;何敵不可克。
  「如何?小黑,如你認為不行的話,對不起,就此告辭,我自己會尋去!「
  「黑面小神丐」躊躇了半晌之後,終於從破衣襟裡,掏出一面烏油油的竹牌,慎重的遞與楊志宗道:「這是本門五面信符之一,持此視同長老身份,凡本門弟子,見符如見長老!」
  「我不需要這東西,話說明就行了!」
  「不,等會在本門弟子之前,你必須出示此物,這是規矩!」
  楊志宗無奈只好揣人懷中。
  「走吧!」
  「上哪兒去?」
  「你只隨我來就是!」
  暮色蒼茫之中,兩條人彤,先後縱起身形,向白楊林裡射去。
  不久之後,眼前現出一間殘瓦頹垣的破廟,蓬篙滿眼,姻粉斑剝,人目一片淒涼。
  「到了,這裡就是!」
  「黑面小神丐」當先緩下勢子,楊志宗也跟著慢了身形。
  進得廟門,立即有四個人影,從暗中出來,齊聲道:「迎長老法駕!」
  「黑面小神寫」神氣活現的叫了一聲:「免!」楊志宗看著他那拖拖邀通的樣子,還飛揚不下,幾乎笑出聲來。
  穿過枯枝敗葉成雄的院落,繞西廊進人後殿,只見那間半倒的殿裡,燈火通明,地下倒是經過一番打掃,幾十個老少不等的丐幫弟子,這時鴉雀無聲,齊齊站立殿前,同聲喊了一句:「迎長老法駕!」然後像雁翅般向兩旁一站。
  「黑面小神丐」攜著楊志宗的手,逕人殿內,居中面向外一如
  無數雙驚奇的眼光,全射向楊志宗c
  「黑面小神丐」示意楊志宗取出令脾,托在掌心之中,然後沉聲道:「這是本幫外門長老!」
  數十個丐幫高手,齊施一禮,道聲:「參見外門長老!」弄得楊志宗面紅耳赤,一付手足無措,丐幫的一切規矩禮儀,他一概不知,尷尬的連聲說:「諸位請免禮!「
  「黑面小神丐」一揮手,道:「諸位請坐!」
  說完當先席地坐下,楊志宗也只好依樣畫葫蘆,坐了下來,所有的丐門弟子,紛紛就兩側原地坐了下來。
  「殘肢令主」竟然是丐幫外門長老,使得眾人納悶不已。
  經過一陣集議之後,決定當晚三更,撲奔鄂北分舵。
  不一刻,殿後捧出酒食,眾人據地大嚼之後,時間已快接近三更。
  楊志宗附耳向「黑面小神丐」嚼咕了幾句,「黑面小神乞」大點其頭,復又向楊志宗口述手比的吩咐了一陣,楊志宗轉人殿後,不一會,殿後走出一個中年化子,向「黑面小神乞」相視一笑之後,飛身出廟而去。
  緊接著,數十個丐幫弟子,在「黑面小神丐」率領之下,浩浩蕩蕩的出了廟門,紛紛展開身法,向東南方向疾馳而去。
  丐幫鄂北分舵,現在已改名「陰魔教鄂北分壇」,分壇主是「獨眼丐周揮」。
  時已三更,鄂北分壇令廳之內,紅燭高燒筵開不夜,居中一席首座之上,坐的是一個面無人色,扁鼻凹腮,眼射綠芒,形同剛自棺材裡爬出來的殭屍般的怪人,而他的左右,卻分別坐著兩個花枝般的女人,相對之下,令人有骷髏美人之感。
  主位上坐的卻是一個身著破麻布衣的獨眼老丐,其餘一列四席,坐滿了些橫眉豎目的各色人物,一個個眼射精芒,看來都具不俗的身手。
  只聽那居中一席主位之上的那獨眼丐道:「據報丐幫掌門,派三長老之一的『黑面小神丐』率領數十高手前來……」
  那殭屍般的怪人嘿嘿一陣冷笑道:「周壇主,你還擔心什麼?有本護法在此坐鎮,管叫他們來時有路,去時無門!」
  「但那小黑鬼在本幫中是出名刁鑽古怪,機智身手,都超人一等!「
  「嘿嘿嘿嘿!周壇主,現在你的身份是本教鄂北分壇的分壇主,我不相信丐幫竟有膽量公然與本教為敵,諒他區區幾個後生小輩,來了也是白饒!」
  摹在此刻——
  令廳之外,突然傳來一聲冰寒已極的冷笑,接著一個冷峻峻的聲音道:「死到臨頭,還大言不慚!」
  聲音不大,但卻刺耳如割,座中各人,紛紛變色而起。
  只見一個中年乞丐,如幽靈般在令廳門外現身,目光如兩道懾人心魄的冷電,首先往正中而坐的那殭屍般的怪人面上射去,那殭屍般的怪人被看得打了一個哆咳,然後又遍掃座中各人一眼,最後目光停留在獨眼老丐的臉上。
  獨眼老丐被看得心裡發慌。
  突然——
  靠右一席的首座之上,兩個老者雙雙離席而出,不屑的瞪了那中年乞丐一眼,其中一個朝指中年丐者厲聲道:「你狗膽不小,竟敢擅闖本教分壇,想是送死來了!」
  中年丐者面上毫不動容,語冷如冰的道:「這裡分明是本幫分舵,你們這些魔爪子竟敢鵲巢塢占,今晚特來送你們回姥姥家,一個也躲不I!」
  令廳之內,立時響起一片怒哼之聲。
  兩個老者齊齊怒喝一聲:「找死!「雙雙撲向楊志宗。
  兩聲慘曝傳出,兩個老者的身形,直飛廳外場中,「叭啦!」兩聲,便沒聲息了,必是往游地府去了。
  廳中許多高手,沒有一個人能看出這中年丐者是以什麼神奇人功,舉手之間,便毀去兩個高手,一個個寒氣頓冒,面現駭凜之色!
  緊接著又有四條人影,離席射向中年丐者,掌隨身出,四道如山勁氣,挾雷霆之威狂湧激盪而來。
  中年丐者,冷哼一聲,隨手拍出一掌,駭人至極的狂飄捲飛,發出一聲轟隆巨響,震得瓦屋齊應,積塵紛飛,四條人影,被倒捲得捧回廳內,慘哼一聲,血箭頓射,一片盤碟破碎的脆響,挾著數聲驚叫,和兩聲女人的尖叫,廳內橫陳了四具屍體。
  這一來,立時震住了廳中所有的高手,一個個心膽皆顫,供若寒蟬。
  那殭屍般的怪人,眼中緣芒陡熾,形貌獰惡至極,嘎嘎一聲怪笑道,「看不出你還有兩下子,但你卻休想能生離此地,本護法今晚若不把你生抓活裂,難消我心頭之恨!」
  中年丐者眼中立射怨毒之光,狠狠的盯了那殭屍般的怪人一眼,轉向那身形微顫的獨眼老丐道:『周揮,你竟敢賣門叛幫,藐視祖師爺家法,今晚就是你的末日!」
  「獨眼丐周揮」面現死灰之色,任他怎樣想也想不出這中年丐者是誰,丐幫中有數的幾個高手,他知之甚詳,卻從來沒有聽說過有這一號人物,當下強核心神,喝道:「你是何人?敢冒丐幫之名尋仇?」
  中年丐者冷哼一聲,伸手懷中,取出一塊烏油油的小竹牌,一揚道:「叛徒,你識得此物嗎?」
  「獨眼丐周發』一見中年丐者,竟然手持丐幫長老信符,不由亡魂皆冒,驚駭至極的向後退了兩步,硬起頭皮道:「丐幫哪來你這號人物?」
  中年丐者冷笑一聲道:「叛徒,你敢藐視本長老,等著,收拾你的人來了!」
  「獨眼丐周揮」立即意識到事態的嚴重,這中年丐者,舉手投足之間,毀了六個「陰魔教」派來的高手,鬧了半天,分舵內外擔任警戒的哨卡一個也不見現身,難道全部都已遭了毒手不成,想到這裡,不由毛髮俱豎,顫慄不已。
  摹在此刻——
  一陣雜沓的腳步聲傳處,大門之內,倏地湧進一群人來,細看之下,不由暗道一聲:「完了!」只見那為首的赫然是丐門三長老之一的「黑面小神丐」,後隨丐幫弟子,不下百人之多,其中有半數是因反對自己而遭囚禁的屬下弟子,不知怎的全部脫困,也加人這行列之中。
  「黑面小神丐」一行,在前院中,停下身形。
  令廳廳內一些「獨眼丐周揮」的親信弟子,這時一個個臉如土色,面面相覷。
  那中年乞丐這時也退身和「黑面小神寫」並肩而立。
  整個分舵之內,充滿了一片愁雲慘霧。
  「獨眼丐周揮」以乞憐之色,看著那殭屍般的怪人。
  「黑面小神丐」這時手中多了一根竹杖,怒目掃了那些叛徒之後,手中竹杖,斜斜舉起,沉聲道:「你們還不俯首認罪,迎接家法,更待何時?」
  連叫三聲,沒有一個人座聲。
  「如此本長老要傳諭捕人了!」
  廳內立刻起了一陣騷動,空氣頓時緊張起來!
  那殭屍般的怪人嘎嘎一聲怪笑,移身廳門之前,獰聲道:「小叫化,你別擺你的臭身份了,今晚此地就是你們葬身之所!「
  「黑面小神寫」冷笑一聲道:「你算什麼東西?」
  「本人『陰魔教』護法,這裡是本教分壇,可不是你張牙舞爪的地方!呸!「
  「今日本長老親臨此分舵,緝拿叛徒以正家法,沒有你說話的餘地!「
  「你就拿拿看!」
  丐幫眾高手一個個滿臉激憤之色,摩拳擦掌,躍躍欲試c
  這時那位立在「黑面小神丐」身側的中年乞丐,倏地上前兩步,眼射駭人煞光冷冰冰的向那殭屍般的怪人道:「芮木通,你自身難保,還想替別人頂缸!」
  「白面殭屍怪芮木通」見那中年丐者,竟然直呼其名,而且說話狂傲得刺耳,眼中綠芒亂問,獰惡至極的道:「臭叫化,今晚第一個送死的就是你!」
  廳內所有「陰魔教」的高手,和叛幫的丐門弟子,齊齊湧到「白面殭屍怪」身後,看樣子是就要出手一戰。
  那中年丐者,身形又向前移了一步,冷笑一聲道:「菌木通,你知道我是誰?」
  隨著話聲,中年丐者抖落外罩的破爛外衣,抓去頭上的油垢氈帽,伸手往臉上一抹,一個俊美絕倫,面目冷漠的少年候現眼前。
  「它面殭屍怪芮木通」亡魂皆冒,駭然向後退了一步,他身後的人群中,僅向起了數聲驚叫:「殘肢令主2」
  「芮木通,上次被你僥倖脫逃,今夜你認命了吧!」
  「殘肢令主」竟然會是丐幫長老,出乎在場每一個人的意料之外,死亡的陰影,倏罩眾人心頭,這煞易所到之處,血劫在所難免。
  尤其「陰魔教」的一般高手,更是驚魂出竅,「殘肢令主」』二「陰魔教」已成水火不相容之勢,今夜準是凶多吉少。
  原來楊志宗在破廟易容為中年丐者之後,依照「黑面小神乞「指示的直趨鄂北分舵,以他的形同鬼鍵的「移形換影」的身法、配合上絕世神技「流雲拂穴」,一路進來,把所有的明樁暗卡,悉金點了穴道,井神不知鬼不覺的把整座舵壇、搜了一遍,放出了被獨眼丐囚禁的丐門忠貞徒眾,所以「黑面小神丐」等一行人,如人無人之境,直奔令壇,
  「獨眼丐周爆』等成了甕中之鱉,幾自全然不知。
  楊志宗且不理會「白面殭屍怪」,朗聲向廳內發話道:「『凡屬丐門弟子,速即出廳聽候小長老發落,念爾等一時無知盲從,當可法外施仁,留你們一條自新之路,否則的話,恐怕後悔莫及!」
  廳內這時起了一陣騷動,接著傳出數聲慘降,只聽一個聲音道:「誰敢再動一動,這四人就是榜樣!「』楊志宗神目如電,已看出是一個六旬左右的威猛老者,在向意欲出廳認罪的丐門弟子下手,一時肺都幾乎氣炸,殺機陡起,厲喝一聲:「鼠子敢爾!「
  一式「移形換影,」眾人只覺眼前一花,楊志宗已如鬼魅般的現身令廳之內。
  廳向立時又是一陣嘩然驚呼,紛紛退至靠牆角之處,駭然至極的看著「殘肢令主」,一個個如發了大寒太熱,抖戰不已。
  「白面殭屍怪」原本是當門面向外而立,竟然無法阻止楊志宗從自己身側擦過進人令廳,可說是栽到了家,馬上轉身向裡,面對楊志宗,心裡卻在冒著陣陣寒氣c
  楊志宗瞥了一眼廳內地上橫陳的四具丐門弟子屍體,目光如電,對向那六旬老者道:「這四個人是你殺的?」
  那老者面無人色的向後直退,但兩步之後,已然貼上廳壁,退元可退。
  「如此只好先請你上路了!」
  了字出口,身形疾比電閃的一圈而回,慘噪聲中,一條人影,直朝廳門飛出,「」砰!「的一聲,倒地寂然不動,那老者已筋斷骨折而死。
  「白面殭屍怪芮木通」,本是不可一世的魔頭,因他曾是楊志宗了Fi魂,此刻一雙閃著綠芒的凶睛,不停的骨碌碌亂轉,不知在想什麼歹毒念頭,對於手下被殺,竟然豪不動容。
  楊志宗跟著又發話道:「丐門弟子願自承罪狀,請領家法的立即出廳!」
  隨即有十多個丐門弟子哭喪著臉,出廳而去,只餘下五六個主迷不悟之徒,緊隨在「獨眼丐周揮」的身旁,遲疑不決。
  楊志宗向廳外朗聲招呼道:「小長老傳諭執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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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0 10:25:35 |只看該作者
第17章 赤髮陰魔

  「黑面小神丐」聞聲之下,一揮手,污幫近百高手,立作半月狀散開,對令廳形成半包圍之勢,築起了三重人牆:「十大護法弟子何在?」
  「弟子在,恭聆長老法諭!」
  「跟我進廳擒捉叛徒!」
  「尊法諭!」
  十一條人影,越眾而出,向廳門欺去!
  「白面殭屍怪芮木通」不聲不響的粹然反身,猛揮一掌,楊志宗阻止無及,「黑面小神丐」和十大護法弟子,不慮此變,立被震回原地。
  楊志宗雙目一紅,厲聲喝道:「芮木通,你想死還稍停片刻!」
  喝聲中,一道凜例罡風,倏然湧出。
  「白面殭屍怪」此刻是背向楊志宗而立,當他覺出身後風聲有異,要想回身封擋絕對來不及,急切裡,身形電閃般向廳外射去。
  廳外合圍的丐幫弟子,見「白面殭屍怪」射出,不約而同的各攻一掌,勁氣激盪中,「白面殭屍怪」身形在前後勁氣夾擊之下,被迫落地,震得他眼前金星直冒,一陣氣翻血湧。
  就在「白面殭屍怪」被迫離廳門之際,「黑面小神丐」和十大護法弟子,已一徑人廳,楊志宗高叫一聲:『小黑,叛徒交給你了沖一側轉身形,監視著廳內另一邊的「陰魔教」高手,和廳門之外院中的「白面殭屍怪」,以防蠢動逃逸。
  「黑面小神污」目射威稜,面對「獨眼丐周摒」厲聲道:「叛徒
  最奇的是紅巾蒙面人,他何以會知道這件秘密……
  楊志宗正在想得沉迷的時候,破風之聲,突告傳來……
  他機警的止住身形,收起暇想,俊目張處,只見數十條人影,紛紛瀉落前道之上不及三丈之處,其中一個身著灰色儒衫,頭戴文生巾佩劍的獨臂書生,正是自己掌下的遊魂陰魔教刑司殿之主「血魂劍部宇」,不問可知這一幫人全是「陰魔教」』屬下高手。
  楊志宗臉上立布殺機,目閃煞光,照定這一幫人。
  那數十高手,落地之後,「刷!」地分開,把楊志宗圍在該心之中。
  一個鷹鼻鶴眼的白髮老,者,越眾而出,陰測側的一笑道:「你就是殘肢令主楊志宗?」
  楊志宗不屑的瞪了他一眼,冷冷的道:「不錯!」
  「你選次殺害本教高手,挑毀雲台分壇,百死不足以償其辜!」
  「閣下口氣不小,是『陰魔教』的第幾號人物?」
  「老夫副教主『神鷹司馬丑』,特來給你送終!」
  「憑你還不配!」
  「神鷹司馬丑」老臉一變,怒喝道:「不配你就試試看!」
  身形忽地前飄一丈,雙掌交錯一揚,一股凌猛至極的勁氣,隱挾風雷之聲,匝地捲向楊志宗,勢如裂岸驚濤,怒海狂瀾。
  楊志宗仍然一付冷漠不屑之色,雙掌一揮,一道紅白相間的氣流,應掌而發。
  「神鷹司馬丑」勢逾萬鈞的勁氣,觸及紅白相間的氣流時,宛苦投石人水,「波!」的一聲輕響之後,立即被消卸得無影無蹤。
  不由愕然怔住,這種功力,簡直匪夷所思。
  所有「陰魔教」的高手,同時感到心中一震!
  「血魂劍鄧宇」想起斷臂之恨,不禁目眺欲裂,身形一晃,和「神鷹司馬丑」站了個並肩,咬牙恨道:「小子,你的末日到了!」
  楊志宗斜瞟了他一眼,更形不屑的道:「掌底遊魂,恬不知恥,還狂吹亂吠!」
  「血魂劍鄧宇』肺都幾乎氣炸,恨哼一聲,單臂一搶,全力劈出,「神鷹司馬丑」也在同一時間,全力發掌,這兩個「陰魔教」一等一的高手,同時全力發掌,勁勢豈同小可,掌風帶嘯,勁疾凌猛,數文之內,激氣成渦,一如江河倒瀉。
  楊志宗可也不敢托大,雙掌運足「兩極真元」,沉凝十分的推出。
  紅白相間的勁氣,如霧飄雲湧,颯然而出,微挾絲絲銳響。
  兩股剛柔不同的勁氣相觸,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楊志宗身形微搖即止,而「神鷹司馬丑」卻被震退了三步之多,「血魂劍部宇」蹬蹬連退五步,兀自連晃不止。
  楊志宗冰寒至極的一笑之後,沉聲道:「讓你倆見識一下什麼才叫作掌功!「
  身形微微一挫,功行雙掌,把「乾元真罡」提到十二成,陡然推出,呼轟之聲震耳,五丈之內勁氣激盪排雲,勢如江河倒灌,巨瀑天降。
  「神鷹司馬五」和「血魂劍成字」登時色變,但當著眾教徒之面,豈能退縮,何況還大言在先,暗地一咬牙,各以畢生功力,劈出一掌。
  一聲地裂山崩般的巨震過處,響起兩聲問哼,「神鷹司馬丑」已退到兩丈之外,面如土色,胸部起伏不停,「血魂劍書字」直退到人圈之前,口角溢出兩縷鮮血。
  勁氣餘波,鼓蕩激旋,四外眾高手,衣披颯颯飄飛!
  反觀楊志宗,仍兀立如山,面不改色。
  看得所有在場高手;冷汗涔涔而下。
  楊志宗雙目一瞪,厲聲道:「你們之中如有人坦白說出『陰魔教』謀圖截殺本令的目的何在,本令網開一面,只計首惡,不計肋從,讓你們滾蛋,否則,哼!哼!」
  「陰魔教」傾全力對付自己,目的不問可知是要消除隱患。
  「赤髮陰魔楚五丁」被楊志宗撕開了他的廬山真面目,既驚且怒,而更奇的是這小煞星幾月不見,功力又高了一層,真是今人想不透的怪事。
  楊志宗俊目中幾乎滴出血來,身形激動得簌簌而抖,咬牙切齒的道:「楚五丁,天網難逃,本令主必把你碎屍萬段!殺盡你屬下的魔爪,昔年甘露幫的慘案,本令主要它在陰魔教中重演!」
  「赤髮陰魔楚五丁」雖然是凶殘暴戾不可一世的魔頭,但也下由被楊志宗這幾句充滿怨毒血腥的話,震得打了一個冷顫。
  以這小煞星的功力而論,他可是說得出做得到。
  當下,架樑一陣怪笑道:「小鬼,本教主說過,要把你挫骨揚灰!」
  楊志宗冷笑一聲,面帶慘厲至極之色,厲聲道:「老魔,本令先讓你遭報,然後再去小界嶺毀你的爪牙!」
  最後一個牙字出口,兩掌已暴然劈山。
  這兩掌挾滿腔怨毒而發,勁勢之強猛厲辣,駭人聽聞,楊志宗恨不得一掌把這老魔劈成肉醬,才能稍低心頭的恨火。
  「赤髮陰魔」心中一凜,也全力發掌封出。
  「隆!」然巨響聲中,「赤髮陰魔」被震退三步,一陣氣翻血湧。
  楊志宗略不稍停,第二掌又告劈出,威勢更見駭人,勢可撼山拔岳。
  「赤髮陰魔」這下可不敢硬接,身形電閃一晃,避過正鋒,斜裡向楊志宗狠狠的回敬一掌,他心裡清楚,如果毀不了這小煞墾,「陰魔教」必臨末日,是以他的出手,也是狠毒絕倫,不啻搏命之著。
  楊志宗一掌走空,心由微凜,「移形換影」捷逾鬼魅的一旋而開,與對方的發掌,幾乎是同一時間。
  「赤髮陰魔」不愧是魔教之主,就在對方身形一閃而逝的電光石火之間,收勢暴退一丈,恰巧又和楊志宗對面三丈而立!
  楊志宗殺機直透華蓋,決不稍停,電閃彈出身形,暮施「烏木神功」中的第二招「立掌屠龍」,奇詭玄奧,世無其匹。
  「赤髮陰魔」見對方這一招奇詭狠辣得駭人聽聞,全身要害,均在掌指籠罩之中,無論以任何招式封擋,從任何角度閃退,都無法避過致命的一擊,不由亡魂皆冒。
  急切裡,一式「潛龍升天」,身形陡然向上拔起,旋飛兩丈之外,間不容髮的避過這一擊,但已汗流使背了。
  楊志宗一連三次出手,都不能把對方制住,恨得直咬牙,翻准方位,掄臂飛撲,仍然是那一招「立掌屠龍」。
  「赤髮陰魔楚五丁」喘息未定,對方又告閃電擊來,這魔縱橫江湖數十年,像今天這種情形,可算是破題兒第一遭,不由激發凶殘之性,雙臂疾掄,招演「遮天蔽日」,把門戶封嚴,雙腿連環踢出,疾似旋風。
  楊志宗如果硬進的話,對方固然準死不活,而自己的下盤,就得買給對方,不得已半途把招式變為直劈之勢,一股狂風,撞向對方。
  「赤髮陰魔」估不到對方變式如此之速,只覺一道勁風,疾撞而來,強猛絕倫,自己施展的「遮天蔽日」竟然有封擋不住之勢,正待……
  但,來不及了,「波!」的一聲巨響,兩臂疼痛欲折,前胸被掌風餘勁擊中,如中千斤巨錘,忍不住發出一聲問哼,退了五個大步。
  楊志宗目的在制對方於死地,決不容這老魔有喘急之機,左臂疾振,一圈圈的勁氣,層層湧出,罩定對方的身形,右手入懷,掣出「殘肢令」。
  「赤髮陰魔」見狀,竟然毫不驚恐,雙掌連圈,卸去層層湧來的勁波,陰聲道:「小鬼,看你還能飛上天去!」
  對方話未說完,楊志宗忽覺身後風聲有異,疾朝右側橫移八尺,電閃轉過身形,不由心頭巨震,腦海裡「嗡!」的一聲,身形晃了兩晃。
  「玉面閻羅婆潘七姑」,「白面殭屍怪芮木通」雙雙停身在自己方才立足之地的後面不及兩丈之處。
  楊志宗此刻的難受,真比死還要難受百倍。
  眼前三個魔頭,都是師門血仇,想不到竟然聯手合作。
  別的兩人猶可,這「玉面閻羅婆」可能是自己的母親,師仇,親情,像兩把利刃,插在他的心上,無形的痛楚,遠超過有形的劍傷。
  維紗蒙面女的話,又在他的耳際響起:「……她不是你的母親,她見了你的面,毫無半點骨肉天性流露的跡象……」
  楊志宗把痛苦的眼光,落在「玉面閻羅婆」的臉上,他所感到的只是仇視,冷漠,狠毒,……等揉合而成的駭人神色。
  他不禁在心裡狂喊道:「她絕對不是我的母親,決不,這只是紅巾蒙面人錯誤的觀察,她只是『玉面閻羅婆』,她必須死在『殘肢今』之下!」
  思念未已,只見三個魔頭,身形晃處,成鼎足之勢,把他圍在正中。
  但另一個意念,又自他的心頭浮起:「如果萬一她真是我的母親,而我現在殺了她,天啊!我將成為如何樣的一個人?她再不對、天下沒有做子女的手刃母親的道理!「
  他的心又一陣刺痛,臉上肌肉微見抽搐。
  「五面閻羅婆潘七姑」年已六十開外,仍然美如二十許芳華的女於,曲線浮凸,蕩意撩人,一頻一笑,都有勾魂奪魄的磁力,只見她嬌軀一扭,媚眼斜膘,右手五個春蔥玉指,往鬢邊一掠被風吹亂的烏絲,聲如玉盤落珠般的諾先輕啟櫻唇道:『小於,我再問你一次,『玉面劍客范天華』到底怎樣了?」
  楊志宗心亂如麻,恨聲答道:「死了!」
  「真的?」
  「信不信由你!」
  「玉面閻羅婆」神色一黯。
  「白面殭屍怪芮木通」陰惻惻的一笑,獰聲接過話去道:「小
  那半片『烏木寶錄』是否還在你的身邊?」
  這魔頭可不知道楊志宗還保有另外的一片,而且已經參悟了上B的神功。
  楊志宗一拍腰問道:「在!你準備怎麼樣?」
  「趁早交出來,賞你個全屍!」
  「烏木寶錄對你已沒有用了!」
  「白面殭屍怪芮木通」一時未能悟出話中之意,陰聲道:「為什4?」
  楊志宗帶煞的俊目一瞪,冷冰冰的道:「因為你只能活到現在,你沒有機會參研了!」
  「晤哇!小鬼,老夫要你骨化飛灰!」
  話聲中,陡然拍出一掌!
  楊志宗冷哼一聲,舉掌揮迎,「赤髮陰魔」也同時劈出一掌,防志宗電閃換式,雙掌分朝兩面推出!
  「波!波!」兩聲,三個同時身形一陣搖晃!
  楊志宗心裡迫切的要判明「玉面閻羅婆」的身份,一招之後,巴對方停手不攻,也就不再出手,飛快的從胸前摘下那塊自幼佩掛困頸上的「龍決」,托在掌心之中。
  他的心幾乎跳出口來,這等於是一個囚犯在聆聽最後的判決。
  如果「玉面閻羅婆」認得這塊「塊」,甚或還會拿出另一塊回民塊」的話,那毫無疑問,她確確實實是自己的生身之母,那一湖都完了。
  如果她不認識這塊「塊」的話,前案推翻,綠紗蒙面女的揣測閨顧祖師爺家法,叛門欺幫,還不束手認罪,難道還要本長老出手?」
  「獨眼丐周揮」見有「殘肢令主」虎視在側,就知大勢已去,他可明白丐幫家法的森嚴,如果被擒回焉有幸理,頓生拚命之心,獨眼一翻,抗聲道:「我周擇業經宣佈退出丐幫,家法與我何干!」
  他身邊的幾個心腹死黨,這時雖有侮意,但已勢成騎虎,好歹只有硬挺下去。
  「黑面小神丐」目眺欲裂的厲斥一聲:
  「周揮你至死不悟,丐幫因你而蒙羞,拿人!」
  自己當先撲向「獨眼丐周揮」,其餘的十幾個護法弟子,應聲出手,撲向另五個叛門弟子。
  於是廳中的一邊,展開了一場駭人的搏鬥,一方是為了維護丐幫的令譽,就要擒下叛徒,繩以家法,另一邊卻是固獸猶鬥,彼此各出全力,捨命而搏。
  另一邊的「陰魔教」高手,一個個急怒攻心,躍躍欲動,但又懾於一旁監視的「殘肢令主」,只好眼睜睜的看著「獨眼丐」一行在做困獸之鬥。
  「白面殭屍怪芮木通」是「陰魔教」派來坐鎮鄂北分壇的首腦,目的就是防止丐幫派人來清理門戶,做夢也估不到半途裡殺出個程咬金,「殘肢令主」竟然會變成丐幫的外門長老,他自付功力,決不是楊志宗的對手,看對方適才出手的情形,功力似又較石洞遭遇之時,高出許多,如果不是「殘肢令主」橫岔一枝的話,憑丐幫派來的人,根本就不堪他的一擊。
  一時之間,拿不定主意,到底如何辦才好。
  就在「白面殭屍怪」猶豫不決之間,廳內的搏鬥已告中止,叛徒一一成擒。
  楊志宗一飄身,出了廳門,與「白面殭屍怪」當面而立,眼中閃射著駭人煞光,一不稍瞬的注定對方,胸中熱血,陣陣翻騰。
  「黑面小神丐」等一行,正待出廳,突然「陰魔教」的高手們,見小煞星已出廳找上該教的護法「白面殭屍怪」,料想以「白面田屍怪」的功力,絆住「殘肢令主」當不成問題,認為良機不可失,暴喝之中,紛紛撲向「黑面小神丐」一行,意圖把「獨眼丐周揮」等人劫下。
  楊志宗一看情形不對,大喝一聲:「你們找死,」騰身就要撲向廳……
  「白面殭屍怪」,怪笑一聲,閃電般地拍出一掌。
  楊志宗身形方起,不料對方掌風的狂猛勁道已告及體,急迫中凝集十成功勁掃出一掌。
  楊志宗已在一掌掃出之後,電射人廳,只見「黑面小神丐」等已被迫退一隅,幾自苦苦撐持,但看樣子,決無法擋得住「陰魔教」的數十高手。
  「黑面小神丐」等見楊志宗人廳,精神陡然一振,掌出如風,大有扳轉劣勢之態。
  楊志宗語冷如冰的發話道:「這是你們自己找死,可別怪本令主出手狠辣。」
  「陰魔教」眾高手正要得手,聞聲陡然回顧,見「殘肢令主」臉上殺機濃重,正立身在廳門之內,不由亡魂皆冒,齊齊收勢往旁門開。
  楊志宗向「黑面小神丐」等一擺頭道:「你們出去!」
  丐幫十大護法弟子分別執住叛徒,隨「黑面小神丐」之後魚貫出廳。
  楊志宗正待出手收拾廳內的「陰魔教」高手,只聽院中一陣喧嚷,接著是幾聲悶哼,有人大叫道:「別教這魔頭走脫!」
  楊志宗心內一驚,知道「白面殭屍怪」要開溜,情急之下,殺手立施,功運十二成,摹施「烏木神功」中的第三招「秋風落葉」,一片淒絕人衰的慘噪聲中,所有的「陰魔教」高手,宛如肅殺秋風之下的枯葉,倒了一地,無一倖免。
  楊志宗不忙細察對方的生死,飛身出廳,大叫一聲:「小黑,有緣再見!「
  身如鬼魅隨風,疾朝「白面殭屍怪」逝去的方向追去,但可煞作怪,只在轉眼之間,「白面殭屍怪」已逃逸無蹤。
  楊志宗恨得似乎把牙咬碎,一個勁的疾馳!
  漸漸,東方現出魚肚白色,最後一顆星也告消失,遠遠傳來斷續的雞啼聲,天已開始放亮,而「白面殭屍怪」的身影,始終未在視線中出現。
  天亮了,一輪旭日,自遙遠的天邊,探出臉來,楊志宗恨恨的歎了一口氣,放緩身形,沿著朝陽金輝,懊喪的跨步在官道之上。
  想不到一時顧慮不周,又讓「白面殭屍怪」漏網。
  他愈想愈氣,嘴唇繃得緊緊的,七竅之中,幾乎冒出火來!
  忽然,一個念頭,浮上腦海:「白面殭屍怪」既然身為「陰魔教」護法,必然返回大別山小界嶺附近的,總壇無疑,而自己也正要赴「陰魔教」總壇,清結被截殺的這一筆帳,並探求該教圖謀自己的謎底,這倒是一舉而兩得的事!
  心念及此,覺得心胸之間的悶氣消洩了不少,精神也舒暢起來!
  正行之間,只見一條人影,向自己電射而來,心頭不由一震,立即蓄勢戒備,微風颯然中,那人影在距自己身前不及一丈之地瀉落,一看之下,不由釋然,這人影正是「北瘋半悟和尚」,只見他滿面不豫之色,楊志宗忙施了一禮,訝然遭:「老前輩,料不到又碰面了!」
  「北瘋半悟和尚」斜眼一翻,氣呼呼的道:「好小子,你當然料不到,我專門來找你的!」
  「找我?」楊志宗驚愣的退了一步。
  「為了你這娃兒,老袖跑破了雲鞋!你倒是滿輕鬆寫意的!」
  楊志宗如八丈金剛摸不著頭腦,激奇的道:「老前輩找晚輩有何見諭?」
  「哼!娃兒,老抽樣悟證果的時間都給你耽誤了!」
  這句話使得楊志宗幾乎失口笑出聲來,心裡暗道:「你瘋和尚葷腥不忌,酒肉齊來,還要談禪悟證果,那天下的和尚尼姑全都成佛了!」心裡雖如此想,但表面上仍是一臉誠敬之色的道:「請老前輩明示?」
  「為了你和那姐兒,使得南癡者頭不能回南海鳥石島,我瘋和尚也無法返青梗峰,娃兒,你這罪孽可大了!」
  楊志宗更加迷茫不解,怎的把尉遲瓊姑娘也給扯在內,不禁一皺眉道:「晚輩不懂老前輩的意思!」
  「你是裝聾還是作啞?」
  「晚輩委實不明白老前輩言中所指之意!「
  「我問你,你那瓊妹妹呢?」
  「咦!晚輩離開華山望月坪之際,她不是和兩位老前輩一道嗎?」
  「北瘋半悟和尚」面色不由一變,道:「娃兒,在你離去不久,她也上了峰頂,但卻一去不回!「
  楊志宗搖搖頭道:「這個晚輩就無法知道了!」
  「她聲言要到峰頂看你的?」
  「但晚輩卻不曾見她的面!「
  雙方頓時默然,半晌之後,「北瘋半悟和尚」又遭:「娃兒,你是真的不知道?」
  「晚輩焉敢欺瞞老前輩,而且也沒有這個必要呀!」
  「嗯!既然如此,那我們只好分頭尋找,三月為期,在黃鶴樓見面!」
  「晚輩遵命!」
  「不過娃兒,老徹再提醒你一句,你不會忘記以『兩極真元』為小妮子療傷的那一檔子事吧!再說這姐兒對你,可是死心塌地的了!「
  楊志宗不由俊面一紅,接著苦笑一聲道:「晚輩在當時就已向老前輩聲明過,晚輩有不得已的苦衷,不能與尉遲姑娘結合,甚至於任何一個女子!」
  「住口,」當時你為什麼要應承?」
  「晚輩當時不能見死不救,打算事後向尉遲姑娘解說,如果她是明白事理的活,她會諒解……」
  「為了療傷,你倆肌膚相親,難道你要她另嫁別人?」
  「江湖兒女,何必拘這些小節!」
  「如果她不答應呢?」
  楊志宗不禁為之語塞,如果瓊姑娘真的想不開,這倒是件麻煩事,但自己已經有誓言在先,本身事了之後,決以身殉「紅衣女上官巧」以酬紅顏知己,豈能出爾反爾,怔了片刻之後,沒奈何的道:「這事等尋到了尉遲姑娘之後再議如何?」
  「好,娃兒,但你當心,我瘋和尚可不是省油的燈!」
  楊志宗只好報之以一聲苦笑,忽地想起一事,不由脫口問道:「老前輩可知曉武林一異師徒隱居在華山的什麼地方?」
  「這個老袖也不知道!」
  「那老前輩憑什麼和他傳信定約的呢?」
  「簡單之極,在望月坪石上留字!「
  楊志宗不禁嘈然若有所失,他亟尋到「玉面劍客范天華」證明自己的身世是否真如「紅巾蒙面人」所說的一樣,看來這件公案只有再尋到「玉面閻羅婆」時才能揭曉的了,想到「王面閻婆」,楊志宗心裡又是一陣劇痛,如果對方真的是他的母親,這事實未免太慘酷了。
  「娃兒,那天晚上你追蹤范天華而去,何以一去不返?」
  「晚輩認為華山事情已了,急著要辦其他的事,所以不曾回頭面辭,請恕失禮!」
  「嗯!你現在意欲何往?」
  「繼續追覓仇蹤!」
  「好,你走吧,小妞兒的事務必要在意!「
  「是的!再見!」
  隨說隨施了一禮,逕自向前道緩緩馳去,尉遲瓊的事,使他心煩意亂,這任性的姑娘,不要再出什麼岔子!上一次被「招魂蝶秦媚娘」劫持,幾乎斷送了生命。
  楊志宗一路之上,思潮泉湧,他想到出道以來的種種經歷,恍若做了一場離奇的惡夢,然而這個夢還要繼續下去。
  「甘露幫血海深仇錄」上,還有三個仇人尚未伏誅,一個是至今還沒發現影蹤的第一號仇魁「赤髮陰魔楚五丁」,另一個是兩次皆免脫的「白面殭屍怪芮木通」,再一個,他連想都不敢想,就是那可能是他生身之母的「玉面閻羅婆潘七站」。
  師仇,親情……這兩種決不相容的東西,在不斷的折磨著他。
  若不是新任「百靈會」會長繹紗蒙面女的一席話,他可能沒有勇氣再活在世上。
  他把他的思路,再整理了一遍:
  他盼望綠紗蒙面女的推測能成為事實!「玉面閻羅婆潘七姑」不是他的母親,他願意永遠身世淒迷,永遠孤獨,而不願有這麼個為武林同道不齒的淫毒的母親。
  維紗蒙面女的話,極有道理,如果「玉面閻羅婆」真是他的母親,那骨肉天性,為什麼兩次見面之下,「玉面閻羅婆」竟然半點反應都沒有,縱使說她人性盡滅,但也不至於到這種地步呀!
  還有「玉面劍客范天華」,雖然華山之上他曾拚命阻止「玉面閻羅婆」對他下手,但也可以解釋為一種俠義精神,未必一定就是他的父親,不然的話,他為什麼不當場相認呢?看起來,似是而非,令人無法捉摸。
  人群之中,一陣嘩然!
  「神鷹司馬五」目光一掃教中高手,暴吼一聲,「大家上!」
  四周數十高手,齊齊吶喊一聲,蜂擁而上,氣勢卻也駭人。
  楊志宗雙目盡赤,殺機雲湧,舌綻春雷,猛喝一聲:「你們找死/
  「烏木神功」中的第三招「秋風落葉」忠告出手,狂鳳匝地暴捲,一片慘呼聲中,近身的人,首先被掃飛出去,緊接著雙掌疾掄,身形疾旋,「怒海風波」跟著施出,如山勁氣,一圈一圈的四方湧出,愈來愈強,只要觸及氣圈,立被反震回去。
  慘降之聲,此起彼落,但見人影橫飛,刀劍亂射,剎那之間,地上橫七豎八,儘是死傷之人,少數幾個功力較高的,死白猛撲不休。
  楊志宗一咬牙,掌式又變,遂施最後一記「乾坤失色」!
  首當其衝的幾人,連哼都沒有呼出,便已了帳,其餘的一個個口噴鮮血,退離五大之外,放眼場中,數十高手非死即傷,沒有一個倖免!
  連副教主「神鷹司馬五」那高功力,也告口角溢血。
  楊志宗身形徐徐移動,邊向「神鷹司馬丑」!
  「神鷹司馬丑」面現駭極之色,步步後退!
  「司馬丑,現在你回答本令的問題!」
  驀然……
  一條入影,電閃向場中射來,楊志宗轉身顧盼之下,來人赫然是一個高大雄偉,頭戴齊肩面罩的人,不由暗叫一聲道:「正主兒來了!」』
  怪人環視『遍現場之後,把頭轉向楊志宗。聲合怨毒的道:「小鬼,本教主不把你挫骨揚灰,誓不為人2」
  這戴面罩的怪人,正是「陰魔教主」,曾與楊志宗交過一次手,雙方功力在伯仲之間,他當然想不到楊志家最近又悟激了飛木種功」功力又更進了一層。
  楊志宗國紅似火,厲聲道:「老鬼,你選派手下追截本今用意何在?」
  「嘿嘿,你死後,你那死鬼師父會告訴你!」
  楊志宗不怒反驚,對方何以知道先師已死。師父第一次遇難在二十年前,自己還未出世,那對方分明是指的第二次石窟兇殺無疑,略一思索之後,忖道:「我先揭開你的面目再說!」
  心念之中,更不答腔,以畢生功力,電閃攻出一掌。
  「陰魔教主」陰笑一聲,舉掌相迎。
  「波!」的一聲震天巨響,楊志宗被震退一步。而「陰魔教主」卻連退三個大步。
  楊志宗得理不讓,略不稍停,一招「乾坤失色」又告出手。
  悶哼聲中,「陰魔教主」踉蹌向後疾退。楊志宗一式「移形換影」快比電掣。一旋而回。手中多了半片面罩!
  「陰魔教主」真貌被揭,發出一聲驚叫。
  楊志宗一看對方。獰惡如鬼,滿頭血紅赤髮。不由心中狂震。脫口喝道:「赤髮陰魔!「
  「赤髮陰魔楚五丁」是「甘露幫血海深仇錄」上首頁第一名,也就是在石窟之中再次殺害楊志宗的師父「甘露幫主古道熱腸楊震表」和兩個叔叔「鐵判官周立道」「雲裡青鳥祁鈞」的兇手。
  真是仇上加仇,恨上加恨!
  楊志宗目眺欲裂,然氣直衝頂門,想不到陰魔教主竟是他時刻不忘,傾力尋求的第一號大仇人「赤髮陰魔楚五丁」。
  他暗恨自己為什麼不早想到這一點,陰魔教以陰魔為名,正是這魔頭的名號,早先該教屬下曾揚言「殘肢令主」不是「甘露幫主」本人,現在一想,事實昭然若揭,恩師和兩個叔叔,既是被這老魔親手屠殺,當然自己再以恩師的面目出現江湖,別人不知,這老魔心裡可有數。
  「陰魔教」傾全力對付自己,目的不問可知是要消除隱患。
  「赤髮陰魔楚五丁」被楊志宗撕開了他的廬山真面目,既驚且怒,而更奇的是這小煞星幾月不見,功力又高了一層,真是今人想不透的怪事。
  楊志宗俊目中幾乎病出血來,身形激動得簌簌而抖,咬牙切齒的道:「楚王丁,天網難逃,本令主必把你碎屍萬段!殺盡你屬下的魔爪,昔年甘露幫的慘案,本令主要它在陰魔教中重演!「
  「赤髮陰魔楚五丁」雖然是凶殘暴戾不可一世的魔頭,但也下由被楊志來這幾句充滿怨毒血腥的話,震得打了一個冷顫。
  以這小煞星的功力而論,他可是說得出做得到。
  當下,架架一陣怪笑道:「小鬼,本教主說過,要把你挫骨揚灰!「
  楊志宗冷笑一聲,面帶慘厲至極之色,厲聲道:「老魔,本今先讓你遭報,然後再去小界嶺毀你的爪牙!」
  最後一個牙字出口,兩掌已暴然劈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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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0 10:26:17 |只看該作者
  這兩掌挾滿腔怨毒面發,勁勢之強猛厲辣,駭人聽聞,楊志宗恨不得一掌把這老魔劈成肉醬,才能稍放心頭的恨火。
  「『赤髮陰魔」心中一凜,也全力發掌封山。
  「隆!」然巨響聲中,「赤髮陰魔」被震退三步,一陣氣翻血湧。
  楊志宗略不稍停,第二掌又告劈出,威勢更見駭人,勢可撼山拔岳。
  「赤髮陰魔」這下可不敢硬接,身形電閃一晃,避過正鋒,斜裡向楊志宗狠狠的回敬一掌,他心裡清楚,如果毀不了這小煞墾,「陰魔教」必臨末日,是以他的出手,也是狠毒絕倫,不啻搏命之著。
  楊志宗一掌走空,心由微凜、「移形換影」捷逾鬼轄的一旋而汗,與對方的發掌,幾乎是同一時間。
  「赤髮陰魔」不愧是魔教之主,就在對方身形一閃而逝的電光石火之間,收勢暴退一丈,恰巧又和楊志宗對面三丈而立!
  楊志宗殺機直送華蓋,決不稍停,電網彈出身形,摹施「烏木種功」中的第二招「立掌屠龍」,奇詭玄奧,世無其匹。
  「赤髮陰魔」見對方這一招奇詭狠辣得駭人聽聞,全身要害,為在掌指籠罩之中,無論以任何招式封擋,從任何角度問退,都無味避過致命的一擊,不由亡魂皆冒。
  急切裡,一式「潛龍升天」,身形陡然向上拔起,旋飛兩丈之外,間不容髮的避過這一擊,但已汗流俠背了。
  楊志宗一連三次出手,都不能把對方制住,恨得直咬牙,翻准方位,掄臂飛撲,仍然是那一招「立掌屠龍」。
  「赤髮陰魔楚五丁」喘息未定,對方又告閃電擊來,這魔縱橫江湖數十年,像今天這種情形,可算是破題兒第一遭,不由激發凶殘之性,雙臂疾掄,招演「遮天蔽日」,把門戶封嚴,雙腿連環踢出,疾似旋風。
  楊志宗如果硬進的話,對方固然準死不活,而自己的下盤,就得買給對方,不得已半途把招式變為直劈之勢,一股狂風,撞向對方。
  「赤髮陰魔」估不到對方變式如此之速,只覺一道勁風,疾撞而來,強猛絕倫,自己施展的「遮天蔽腎』竟然有封擋不住之勢,正待……
  但,來不及了,「波!」的一聲巨響,兩臂疼痛欲折,前胸被掌風餘勁擊中,如中千斤巨錘,忍不住發出一聲問哼,退了五個大步。
  楊志宗目的在制對方於死地,決不容這老魔有喘急之機,左臂疾振,一圈圈的勁氣,層層湧出,罩定對方的身形,右手人懷,掣出「殘肢令」。
  「赤髮陰魔」見狀,竟然毫不驚恐,雙掌連圈,卸去層層湧來的勁波,陰聲道:「小鬼,看你還能飛上天去!」對了。
  他暗暗在祝禱蒼天,希望答案是否定的。
  他的身軀,劇烈的擅抖,手心滲出汗水,俊面蒼白,這種神態,看在三個魔頭眼中,不禁疑懼參半,以為他要施展什麼神奇武功,齊齊蓄勢而待。
  楊志宗的蓋世身手,使他們不得不心存戒懼。
  但事實卻大出他(她)的意料之外。
  楊志宗以一種近乎勇士赴死的勇氣,右手徐徐上揚,攤開手掌,現出那面晶瑩的「塊」,照向「五面閻羅婆潘七姑」,這一刻,他如經歷了一年般的長,心跳氣促,緊張至極的注射著「玉面閻羅婆」的臉,他要從對方的表情上來尋求答案。
  半晌之後,不由喜極欲狂,「玉面閻羅婆」見了這塊「龍殘』除了表現出和其他兩個老魔同樣的迷們之色外,毫無半分激動之情,這證明了她確與自己的身世無關。
  「玉面閻羅婆」確實不知對方此舉為何,微露愕然之色道:「小子,你弄什麼玄虛?」
  這一句話,等於是承認了根本不識這「塊」為何物。
  楊志宗這一刻的歡喜簡直無法形容,這是一個奇跡,認定的事被推翻了,「玉面閻羅婆」不是他的母親,等於是受了一場虛驚,由此推論,他的身世與「玉面劍客范天華」也同樣沒有關聯!
  僅驚喜之餘,卻又有一絲淡淡的失望之感,因為他的身世仍然是一個謎。
  楊志宗聽了「玉面閻羅婆」的問話之後,慢吞吞的掛好「塊」,然後俊面陡變道:「我要你們三個魔頭的命!」
  三個魔頭,同時感到心裡一震。
  「赤髮陰魔楚五丁」凶睛稜芒電射,一陣撕風怪笑道:「小鬼,乖乖的領死吧,本教主可以讓你死得痛快些!」
  楊志宗此刻心中陰疆已消,精神百倍,殺機也告熾烈起來,仰天發出一陣民佰局冗的社哭,哭戶抓生乳石,飄搖激揚,似要把滿腔的仇恨怨毒,在笑聲之中發洩。
  笑得三個不可一世的魔頭,心裡直冒寒氣。
  久久之後,方才停歇下來,陰冷無限的朝三人道:「你們乾脆一起上吧!死了也不會寂寞,可以互相做伴!」
  這句狂傲陰損的話,使三人為之臉上一紅,一個二十不到的娃兒,竟敢要三個修為近一甲子的魔頭,合手齊上,在武林中,確屬罕見。但三魔有自知之明,若講單打獨鬥,誰也不是楊志宗的對手,何況即使楊志宗不說,他們也是作如是的打算呢!
  這時,原先死傷的「陰魔教」眾高手之中,「血魂劍爾宇」,「神鷹司馬丑」及另三個中年壯漢,已顫巍巍的從遍地積屍之中,站起身形,他們是數十高手之中,唯一留得活命的五人,他們臉上驚怖之色還未退盡。
  「赤髮陰魔楚五丁」朝五人一揮手道:「你們先回總壇療傷去吧!「
  五人齊應了一聲:「遵諭!」狼狽至極的離開現場。
  三個魔頭,互相使了一個眼色,「玉面閻羅婆」首先欺身發掌,這女魔的功力,在三人之中算是較強的一個,這一掌之勢,有如駭浪驚濤,滾滾洪波。
  楊志宗心想:「我想先毀了你」,全力狂揮一掌,掌風疾勁銳嘯,勢著倒海排山,「波!」的一聲巨響,「玉面問婆」粉臉煞白,退了兩步,楊志宗也身形一晃。
  喘息未定,「赤髮陰魔」勢如排空巨浪般的勁氣,又告襲來!
  楊志宗猛提一口丹田真氣,凝聚十成「乾元真罡」,暴捲迎去。
  轟然巨震聲中,「赤髮陰魔」被震得連連退三個大步,方始拿樁站穩,楊志宗掌式還不曾收回,「白面殭屍怪」的勁風又告攻到。
  楊志宗目眺欲裂,電掣返身出掌,同一時間,另外兩股如山力道,又由後方猛捲而末,凌厲得駭人聽聞。
  三個魔頭聯手,目的就是要毀去楊志系,出於哪會團情。
  好個「殘肢令主」不愧一代天驕,拍向「白面殭屍怪」的掌勁疾吐,足尖微點地面身形詭異的疾旋而起,施展「彩蠻乘鳳」絕技,隨勁流飄飛!
  「彼!「的一聲巨響,「白面殭屍怪」踉蹌而退,楊志宗也告落下地來。
  吐勁避招,一氣呵成,幾乎在同一時間完成。
  二個魔頭一怔之後,又復輪迴出手,剎那之間,塵沙蔽空,轟轟之聲不絕於耳,勁風激盪如怒濤洶湧,波波相連,山搖地動,日色無光。
  楊志宗憑著深厚的內力,蓋世的掌功,猛迎硬接!
  中盞熱茶的時間過去,楊志宗頓覺情形不妙,對方三人聯手。此進彼退,而自己卻連喘息的餘地都沒有。時間長了,鐵打的金剛也禁受不起,心念疾轉道:「我必須予以各個擊破,方能奏功。一味硬撐決非良策!」
  念頭轉處,葛把「兩極真元」提到極限,左右開弓,分向「赤髮陰魔」和「正面閻羅婆」各劈一掌,就乘雙力問退的電光之間,一式「移形換影」有如鬼魅般的朝「白面殭屍怪」身側閃過。脫出二人的三麵包圈圈。
  「白面殭屍怪」一掌攻出,頓失對方人影。只覺眼前一花,身側微風一動,立感不妙,電疾的旋身向後,而楊志宗卻又一閃反欺到他身側,順手就是一掌。
  悶哼聲,「白面殭屍怪」已著實的挨了一掌,張口噴出一口鮮血,身形頓滯。
  楊志宗就在對方一滯的當日,快極的掣出「殘肢令」。「赤髮陰魔楚五萬」和「玉面閻羅婆潘七姑」一怔之後,雙雙射向楊志宗。
  畢竟他倆慢了一著……
  慘障之聲,劃空而起,血雨噴灑中,「白面像屍怪芮木通」兩腿齊股而沒,兜心穿了…個大窟窿,倒臥在血泊裡。楊志宗已族身到兩丈之外。
  「赤髮陰魔」不愧一教之主,審時度勢,突地向「玉面閻婆潘七姑」道:「潘護法,你先按照預定計劃去做,快!」
  「玉面閻羅婆潘七姑」嬌軀一扭,電閃向場外射去!
  楊志宗狂喝一聲:「女魔,留下命來再走!」
  身形暴彈而起,疾若流星,超越「玉面閻羅婆」身前瀉落,凌空猛劈一掌,「玉面閻羅婆」立被震得倒翻而回。
  楊志宗身形甫告落地,「赤髮陰魔楚五丁」的雙掌,也告攻到,勢如駭電奔雷,風襲體如割,可見這老魔足以畢生功力忘命的出手!「玉面閻羅婆」也電閃的發出一掌。
  楊志宗怒哼一聲,舉掌硬封「赤髮陰魔」的攻招。「砰!砰!」兩聲,楊志宗只覺手臂微麻,而「赤髮陰魔」卻已暴退列一丈之外。
  同一時間,「玉面閻羅婆」後發的一掌,已捲及楊志宗的身軀,楊志宗反應再快,已無法封阻,急切裡,順勢前飄一丈,卸去主鋒勁勢,但餘勁也不可小視,震得他胸頭一窒,幾乎定不住身形。
  楊志宗冷哼一聲,身形碎然前欺丈餘,牙根咬緊,一招「烏木神功」中的「雷驚天地」,電閃出手,陣陣迅雷之聲,應掌而發,一股撼山拔岳的罡氣,電閃捲向「玉面閻羅婆」。同一時間,「赤髮用魔楚五丁」暴吼一聲:「休得傷人!」劈出一道摧山勁氣,急襲楊志宗,目的在迫對方撤掌。
  「玉面閻羅婆潘七姑」一見對方來勢駭人,不由心膽懼寒,豈敢接架,忙不選購閃身急避,但這一招「雷驚天地」威力何等之大,饒她問得快,仍不能完全避過,被勁流一卷,直飛到兩丈之外,逆血奪口而出。
  而「赤髮陰魔」的一掌,同樣的擊中了楊志宗。
  楊志宗只覺身軀陡然一震,眼前金星才冒,踉蹌向前衝出了五步之多,才告穩住身形,多虧他身懷絕世奇功「兩極真元」,在本能的反應下,把對方的勁勢消卸了大半,否則的話,書受傷不可。
  就在楊志宗被「赤髮陰魔」擊中的同時,「玉面閻羅婆」已電閃逝去,瞬息無蹤。
  「赤髮陰魔楚五丁」見楊志宗切切實實承受了自己以十成的功勁發的一記劈空掌,竟然絲毫無損,不由心頭巨震,寒氣股股直冒。
  楊志宗見被女魔鬼脫掌下,氣得連哼了三聲,把滿腔怨毒,全集中在「赤髮陰魔」一人身上,殺氣沖天的道:「楚五丁,償債的時候到了!」
  了字方落,雙掌已迅快天倫的交相拍出,一波波的勁氣,如滔天狂瀾,洶湧澎湃而出,迫得「赤髮陰魔」連出手的餘地都沒有,一個勁的向後直退,形狀狼狽不堪。
  突然……「赤髮陰魔」口發一聲怪嘯,身形粹然向側方暴彈一丈,避過勁鋒,快捷至極的向腰間一探,跟著一抖手,一片三丈方圓的紅雲,候向楊志宗罩落。楊志宗不由驚得一怔,一掌向那片紅雲劈去,掌勁方吐,覺出那片紅雲,竟然毫不受力,僅只蕩得一蕩,又復下落如故。
  細看之下,竟然是一面血紅的怪網!
  時間如電光石火,那網距楊志宗頭頂不及三尺,「赤髮陰魔」既然在危急關頭施出,諒來決非尋常之物,只這一剎那之問。那同緣已將垂及地面,楊志宗即使想脫身出去,也辦不到了!
  情急智生,楊志宗碎然運起「兩極真元」罩護全身,只見一)Z紅白相間的客氣,冉冉而生。布成了一座光幢,把楊志宗罩在當中。
  這一著果然生效,那怪網果然被阻在光幢之外。似四周網緣業己全部著地,楊志宗不啻成了甕中之鱉。
  「冰發陰魔楚五丁」被楊志宗這種稀世有功,驚得一陣怔愕。但隨即發出一陣得意至極的桀桀狂笑道:「小鬼,任你功力通全,看你能支撐到幾時,本教主無妨坦白告訴你,這網叫作『銷形紅占經』,含有冠絕天下的劇毒,人畜當之,骨肉化灰,不信你睜眼看看你的四周,是否老夫虛言恫嚇於你?」
  楊志宗如言一看,不由驚魂出竅。
  只見原來被自己所毀的近身幾具「陰魔教」高手的屍體,此刻已蕩然無存,只剩下一堆黑灰,「銷形紅雲紋』網緣所觸及的地面。一片焦黃,有的草屑,尚在冒著黑煙。
  楊志宗恨得畝咬牙,空自目眥欲裂。卻想不出脫困之法。
  他這時全憑著本身的「兩極真元」遍佈全身,把那毒絕天下的「銷形紅雲漫」阻擋在三尺之外,但這種做法,最足損耗真元不過,時間久了,決難支持。
  「赤髮陰魔楚五丁」刺耳的聲音又再響起:「小鬼,你靜等著形消淨滅吧!哈哈哈哈!」
  楊志宗厲斥一聲道:「老魔,你體得意,你以為這樣能奈何了本令主!「
  這一出聲喝罵,真氣一鬆,那網候垂五寸,忙不選的又運功凋元,抵住落勢。
  「赤髮陰魔」此刻心中的得意,無以復加,想不到不可一世的「殘肢令主」竟然落人自己算計之中,如果楊志宗早知此刻厲害的話,在對方抖手撒出的剎那,及時閃避,他豈有命在。
  又半盞熱茶的時間過去,楊志宗已漸漸覺真力不濟,頭上微現汗漬。
  如果「殘肢令主」有命在的話,不唯幾個老魔,難逃殘肢之厄,就是「陰魔教」也得隨之瓦解冰消。
  由於「殘肢令主」不可一世的聲威所致,使得「白面殭屍怪」和「玉面閻羅婆」也自動的投入了「陰魔教」旗下,共謀對付這小販星。
  「赤髮陰魔楚五丁」見楊志宗已漸呈不耐之勢,心想:我應該及中把他毀去,以免夜長夢多,不要被這小煞星免脫,功虧一貨不說,後果就相當嚴重了!
  心念動處,陰惻惻的一陣怪笑道:「小鬼,本教主還是趕早送你回姥姥家吧!」說著,隔著「銷形紅雲慢」猛然劈出一掌,「波!」的一聲巨響,一股潛力反震回來!「赤髮陰魔」竟被震得身形連晃。
  楊志宗雖然藉著「兩極真元」護身,把對方的掌勁消卸,但這樣一來,真氣一陣波動,那毒沒又下沉五寸,距頭頂僅兩尺之隔。
  「赤髮陰魔」一掌無功,真力再提,「呼!」的又是一掌,這一掌他用了十二成真力,勁勢之強,駭人至極。
  楊志宗一咬牙,也推掌相迎!
  又是一聲隆然巨響,紅慢一陣波動,又陡然下降一尺。
  如果「赤髮陰魔」再發兩掌的話,楊志宗決難逃過神形俱滅的厄運,只要「銷形紅雲纓』及體,當場就得化成一堆黑灰。
  他此刻內心的焦灼,實無法形容,他並不怕死,尚有兩個仇魁未在「殘肢令」下授首,尤其,如果死在「赤髮陰魔」這第一號血仇之手的話,他將死不瞑目。
  心念末雖已,「赤髮陰魔」的第三掌又告出手,較之前兩掌更見強勁。
  楊志宗的雙眼,竟然瞪出血來,自知難以倖免,立刻萌出同歸於盡之心。
  此刻雙方距離,僅在四丈左右,如果楊志宗以畢生功力,施展「烏木神功」之中,最後一招「乾坤失色」的話,對方決難逃一死,但這樣一來,楊志宗自己本身,勢必因全力出手的關係,而使護身真元散去,立刻就得毀在毒網之下。
  危機千鈞一髮,眼看慘劇就要……
  楊志宗已把「兩極真元」凝到極限,準備與對方同歸於盡。
  突然——
  胸中靈光一閃,立刻想到一個緩衝之法。
  原來那紅鰻就是用一種細如柔絲之物織成,網眼大如碗,除了同的本身不受力之外,無論掌勁暗器,都可透網而過,楊志宗靈機,動之下,頓時想起一個絕妙的緩衝之法。真氣不卸。身形成蹲坐之勢,雙手抓起地面上的碎石,抖手投出。
  別看這小小的砂石,從楊志宗這種絕世高手的手中投出,其疾如電,挾噬噬破空之聲,逕行穿越對方的掌風,其勢足可洞金裂&。
  以上的動作,寫來雖慢,但都在電光石火之間完成。
  「赤髮陰魔」一掌勁方吐得一半,候見無數黑忽忽的東西,帶肢空之聲,穿越掌風而來,疾勁無比,被迫得收勢閃讓。
  楊志宗就在對方收勢閃讓之際,緩過一口氣,電疾的抽出「殘肢今」向那網削去,但那網絲雖細,卻柔韌得不畏鋒刃,而且無從著力,不由大感失望。
  「赤髮陰魔」陰笑一聲道:「小鬼,你要想脫出生天,那可足安慰。」說著身形一欺,舉掌又待……
  楊志宗咬牙一哼,又是一把砂石射出,如此一連數次,「赤髮明魔」既無法出掌相逼,而楊志宗也無法脫身毒網,但情勢顯而易見,楊志宗的處境,發發可危。如果在一個時辰之內,仍想不出脫困之法的話,很可能因真力耗竭麗被毒網化為灰燼。
  「赤髮陰魔」見楊志宗被困毒例如此之久,仍然撐持。如果萬一被他脫困,後果簡直不堪設想,「陰魔教」毫無疑問的會步上「紫雲幫」的後塵,被血洗除名,心中微感焦躁。
  沉思有頃之後。身形突然繞著「銷形紅雲沒」的邊緣,疾轉起來,並不停的拍出掌風。這一著果然毒辣,楊志宗要以中身的」兩極真元」凝聚的護身正氣。阻位「銷形紅雲紋』不使觸及身體,自不能靈活應付對方的勁氣,頓時成了挨打之局。
  顯然「赤髮陰魔」由於族飛出掌。勁道大打折扣。但以這魔頭的修為而論,仍極強猛驚人。
  只見四面沙塵飛射,勁風轟轟。
  楊志宗單憑「兩極真元」凝成的護身愛氣。硬承對方的掌力,幾個照面之後,只覺氣血翻湧如潮,真力逐漸不濟,護身愛氣也隨之稀薄下來,眼看不出半盞茶的時問,楊志宗非得命喪當場不可。
  「赤髮陰魔」的掌,愈來愈顯凌厲。
  似乎死神的腳步,已慢慢向楊志宗移近。
  楊志宗竭立鎮攝心神,強撩幾欲奪口而出的逆血,勞苦思索死裡求生之道。
  「銷形紅雲婆」雖然輕柔稀疏得毫不受力,但在塵沙的擁托之下,仍然不停的飄蕩起伏。楊志宗睹狀之下。立悟脫身之計,不由精神大振。
  摹聚全身真力,疾轉一周天。紅白相間的光,陡然熾盛,硬把毒網向上托高一尺,雙掌擦地掃出,勁風呼嘯之中,捲起尺多厚的砂土,漫空揚起。那毒網竟然被飛揚激漫的濃厚塵土,托得離地而起。
  楊志宗把握住這千載一秒的空隙,身形擦地電射而出。
  「赤髮陰魔」見楊志宗以掌掃捲塵土之際。頓倍對力『的用心,不由亡魂皆冒,根本無法阻止,身形一彈,電閃飛遁。
  待到楊志宗脫出毒網之外,已失老魔身影。
  楊志宗氣得三屍暴跳,七竅冒煙,恨恨的一跺腳,自語道:「躲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好歹進到『陰魔教』總壇裡說。」
  一眼觸及場內那些遺留的「陰魔教」高手的屍體,心想:「乾脆把他們銷毀了吧,以免曝屍此處,驚世駭俗。」
  隨即依照脫因之法施為,用掌風推起塵土,慢慢的把那「銷形紅雲漫」托送到那些死屍之上,只見縷縷青煙冒處,那些屍體在轉眼之間,化成一堆堆的黑灰,這種駭人劇毒,使楊志宗為之咋舌不起已。
  索性一不作二不休,在地上劈了一個深坑,把那毒絕天下的「銷形紅雲紋』和那些屍灰,悉數掃人掩埋,然後才飛身上道。
  他心中最感振奮莫名的,就是證實了「玉面閻羅婆」潘七姑不是他的母親,雖然他為自己迷離的身世,感到悲搶,但如果有像「玉面閻羅婆」這類的母親,他寧願讓身世永遠是一個謎。
  他對於紅巾蒙面人的虛妄指定,深表不滿,而對於「百靈會」會長,神秘的綠紗蒙面女的據理推測,感到由衷的謝意,如果沒有她的一席話,他早已壯志全消了。
  小界嶺在大別山中,也正是「陰魔教」總壇所在之地。
  這一天,清晨時分,大別山險峻崗巒之間,飄瀉著一縷淡煙,但如果是看在武林高手的眼中,那不是淡煙,而是一個武功絕高的人所施展的輕功身法,因為太快,連人影都看不清,所以成了一縷淡煙。
  他正是「殘肢令主」楊志宗,他在尋找「陰魔教」總舵所在之地。
  這時,一丈之外,也有一條人影,時隱時現,似乎在追躡楊志家的蹤跡。
  楊志宗進人大別山已有三天的時間,但也搜遍了小界嶺周近二十個裡範圍之地,始終不曾發現「陰魔教」總壇的所在,甚至連半個可疑的人都沒有發現過。
  堂堂「陰魔教」所在之地,竟然連半個人影都不曾現過蹤,確實奇事,楊志宗不由在心裡忖道:「莫非『黑面小神丐』也是道聽企說,人云亦云,『陰魔教』總壇根本就不設在大別山小界嶺附近,否則的話,這事其中必有溪蹺!」
  楊志宗準備今天再做最後的搜索,然後離山在江湖中再打聽。
  驀然一
  小界嶺左側的一座擦莽叢生的峽谷之內,數條人影一閃而沒。
  楊志宗一眼瞥見,不禁心中狂喜,自語道:「只要有人現蹤就好辦了,身形一展,星旋蒼穹,向那嶺谷之內瀉去!「
  足踏樹梢,凌雲輕點疾射,果然被他發現四條人影,向谷中深處疾馳,幾個起落,已臨身那四條人影的頭頂,清嘯一聲,如飛矢般射落在那四人身前。
  驚嚷聲中,那四人頓時剎住身形,駭凜的看著這突如其來的冷面俊美少年。
  原來是四個獵戶裝束的中年漢子。楊志宗不由抽了一口涼氣,但仍發話道:「四位可知道『陰魔教』總壇設在什麼地方?」
  四個獵戶裝束的中年漢子面上一變,其中一個道:「什麼?『陰魔教』?不曾聽說過!」
  楊志宗不由大感失望,但仍不死心的問道:「你們可曾發現過這附近有江湖人物走動?」
  那答話的偏頭想了一想之後道:「由此順谷而人,一里之外,有間石屋,那裡經常有人出人,是不是尊駕所要找的人,就不得而知了?」
  楊志宗細看這個獵戶裝束的漢子,相貌凶整,目光流轉不定,不由心中一動,心想:「莫被他們賺了!」俊面候寒一冷聲道:「你們說的可是真話?」
  四個漢子不由驚悸的向後退了幾步,仍由那人答道:「在下沒有說假話的必要!」
  楊志宗冷哼了一聲,更不打話,轉身就向谷內馳去。行不一刻,果見靠峰腳的地方有一間龐大的石屋,隱在參天巨林之中,由上下望,決看不出來,心裡想著:「堂堂陰魔教總壇,當然不會設在這石屋之內,但既然說了有人住,問一問也是好的!」
  遂徑向那石屋的門內進人,石屋異常寬!「深送,全用石板砌成,令人有一種陰森之感。
  楊志宗一連過兩間石屋,竟然不見半個人影,暗道:「原來是間空屋!「
  心念末已,一陣軋軋聲中,居中迎面一道石門,突然開啟,楊志宗舉眼望處,殺機立時自心底湧起厲吼一聲:「玉面閻羅婆,你畢竟逃不了!」
  舉掌就待向安坐石室之中的「玉面閻羅婆潘七姑」劈去……
  「小鬼,你別急,你先看看這是什麼人?」
  楊志宗頓感一室,目光掃處,只見「玉面閻羅婆」腳前橫躺著一人,細一辨識,赫然正是「南癡愚駿釣史」的孫女尉遲瓊姑娘,不知怎地會落在女魔手中。
  不禁目眺欲裂,一閃身進了石室。
  「小狗,你冷靜一點,你敢動一動,我先毀了她!「
  楊志宗一看,那女魔的足尖,抵正尉遲瓊背後的「命門大穴」,怨毒無限的道:「女魔,你敢動她一毫一髮,我把你挫骨揚灰!」
  「玉面閻羅婆」陰陰一笑道:「我要毀她,易如反掌,只要足尖一點就完!」
  楊志宗這時,面紅筋漲,目中噴火,激動得簌簌而抖,無論自己出手如何快捷,絕對趕不上對方點足之勢,他可不敢冒失出手而斷送尉遲瓊姑娘的一條命。
  「玉面閻羅婆」媚眼一轉,嬌笑一聲道:「小子,事情很簡單,如果你不想她死的話,你只需接受一個條件!「
  楊志宗強忍住快要爆炸的怒火,咬牙切齒的道:「什麼條件?」
  「自殘一臂,交出『殘肢令』和『烏木寶錄』,然後就可帶她走路,我們之間的這筆帳,以後討不討隨你自便,如何?」
  楊志宗連想都不想的脫口斥道:「你在做夢!」
  「如此你是願意女娃兒死的了?」說著腳尖輕輕一碰尉遲瓊的命門大穴。
  楊志宗心裡不由一顫,對方所說的條件,他根本不能接受,這條件比要他去死還要苛毒,「殘肢令」是他自己的象徵,交出它豈不等於交出生命,「烏本寶錄」是師門造寶,豈能交給師門的血海仇人,但他又不能眼看著尉遲瓊慘死女魔腳下。
  尉遲瓊對他,情深似海,他自己又何嘗不愛她,只是不能愛她,因為他的心,已交給了「紅衣女上宮巧」,她的祖父,對他有贈千年鱉血的救命深恩,他之能有今日,南癡老人的恩不可滅。同時不久之前,「北瘋半悟和尚」諄諄叮囑他尋找尉遲瓊的話,言猶在巨,他豈肯讓她因自己而死。
  但,他如何才能讓她不死呢?
  他心裡清楚,退一萬步說,即使他接受對方的條件,自殘一臂,交出「殘肢令」和「烏木寶錄」,但對方仍不會放過他,對方的目的只是在削弱他的功力而已。
  一時之間,肝腸寸斷,全身的血管似要爆炸開來!
  「小子,你答不答應?」
  楊志宗只哼一聲,默不作答!
  驀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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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0 10:26:41 |只看該作者
  石室的右壁,一陣響動,走出一群人來,先頭的一個正是陰反教主「赤髮陰魔楚五丁」,緊接著魚貫現身十多人之多,其中他認識的有副教主「神鷹司馬丑」,目露邪光的少教主,「黑鳳凰趙小珍」,最使他驚震莫名的就是新任「百靈會」會長絕紗蒙面女赫照也在其中。
  一行人靠有站成一列,把目光集中在楊志宗一人身上。
  身後,又是一陣步履之聲,楊志宗知道石室之外,已佈滿了教中的高手,憑功力,他根本不把所有的人放在眼下,但尉遲瓊落在別人手中,等於扼住了他的咽喉。
  他把目光移向絛紗蒙面女,但他什麼也看不出來,對方的容,隱在綠紗之後。
  「赤髮陰魔楚五丁」在旁獰笑一聲道:「小鬼,你考慮好歹沒有?」
  楊志宗把充滿殺氣的眼光,朝老魔一掃,卻答不上話來。
  使他迷茫不解的是「陰魔教」總壇到底是設在什麼地方,看樣子。在此山之中是毫無疑問的了,但決不是這間石屋。
  石室中的空氣似乎是凝結住了,使人喘不過氣!
  「玉面閻羅婆」格格一陣嬌笑道:「小鬼,我從一數到五,你不答應的話,我先毀了她!」
  楊志宗這才逼出一句話道:「那你們每一個人都得慘死!」
  眾人心裡為之一震。
  突然——
  絛紗蒙面女轉頭向「玉面閻羅婆」道:「稟護法,我有辦法要他答應這個條件!」
  「什麼辦法?」
  楊志宗狠狠盯著維紗蒙面女,心裡暗想:「你也逃不了一死!」
  維紗蒙面女道,「簡單之極,只需……」隨著話聲,她已挪身到「玉面閻羅婆」的坐椅之後,聲音突轉尖厲道:「移開你的腳!」
  原來維紗蒙面女一隻纖纖玉掌,已貼在「玉面閻羅婆」的命門大穴之上,「玉面閻羅婆」制人而反為人制,一張粉臉,候現死灰之色。
  變生突然,出乎每一個人想像之外,齊都被這突來之變驚得面上失色。
  楊志宗簡直不敢相信這會是事實,維紗蒙面女何以會混在「陰應教」眾高手之中,而在這緊要關頭,來此一手。
  「玉面閻羅婆」當真乖乖地把抵在尉遲瓊命門上的腳移開。
  情勢急轉直下,投鼠忌器,石室中這多高手,沒有一人敢出。
  楊志宗就在「玉面閻羅婆」把腳尖從尉遲瓊命門大穴之上移開的瞬間,碎施「移形換影」絕世身法,閃電般一掠,已挾起昏迷不省的尉遲瓊,靠到另一端的屋角,背壁而立,快捷得使人看不清#影動作。
  「赤髮陰魔楚五丁」,怨毒至極的緊盯住鋒紗蒙面女,半晌才獰聲道:「丫頭,你敢窩裡反,百靈會將要雞犬不留!」
  絛紗蒙面女,發出一串銀鈴般的笑聲道:「你!自身難保,還大言威脅別人,本會長不是省油的燈!「
  這時,一條纖纖人影,已慢慢向綜紗蒙面女的身旁欺去。
  楊志宗把感激奇詫的目光,向緣紗蒙面女投了一瞥,冷淒淒的向陰魔教主道:「楚五丁,本令重申前言,陰魔教將重演昔日甘露幫的慘劇,讓武林敗類江湖魔凶知道報應不爽!」
  所有陰魔教高手,全為之打了一個寒嘴。
  墓在此刻——
  一股凌厲勁道,已電閃劈向絕紗蒙面女。
  楊志宗厲斥一聲「找死!「以快得不能再快的手法,揮出一掌!
  同一時間,維紗蒙面女被驚得一怔,「玉面閻羅婆」已一翻而脫出控制。
  尖銳的慘哼聲中,「黑鳳凰趙麗珍」一付嬌軀,被擊得向後疾擅,而絕紗蒙面女,也乘機一縱身靠向楊志宗的身邊!
  原來這偷襲繹紗蒙面女的,正是那紅巾蒙面人的叛徒「黑鳳凰趙麗珍」,幸而楊志宗反應極速,一掌把她震退,雖然解救了維紗蒙面女但卻縱脫了「玉面閻羅婆」。
  楊志宗無限激動的向身側的綠紗蒙面女,道:「若非姑娘慨伸援手,今天後果堪虞,在下幾乎錯怪了姑娘!」
  終紗蒙面女輕聲一笑道:「這些話留到以後再說吧,目前尚是凶險重重!」
  果然,那些「陰魔教」高手,已飛快的從石門之中隱去。
  只剩下「赤髮陰魔楚五丁」和「工面閻羅婆潘七姑」雙掌平問,身形緩緩後移。
  楊志宗怒喝一聲:「納命來!」全力攻出一掌。
  兩魔卻乘勢疾逾電掣的雙雙從石門之內倒縱而人,轟然一聲暴自石屑粉飛激射,那石門的框沿連同石壁被劈出一個丈許方圓的大B,石屋也幾乎震坍。
  從震坍的石門內視,竟然是一個深幽黝黑的孔道,楊志宗聰慧回倫,已然悟出「陰魔教」總壇必設在這山洞之中,而這石屋,正怪人壇的門戶,適才谷中所遇的四個獵戶裝束的中年漢子,也是教中人無疑,故意指引自己來此人骰。
  足尖一點,就待向那黝暗的孔道射去,身側突響起綠紗蒙面女b聲音:「少俠,這位姑娘怎辦?」
  楊志宗這才想起尉遲瓊姑娘尚在昏迷不省人事之中,但他又怕時間久了,被魔頭們適走,急得一陣抓耳搔腮。
  忙俯下身去一看,知道被點了穴道,匆匆向絕紗蒙面女道:「接手之德,容圖後報,尉遲姑娘只是穴道被制,諒來無礙,請姑隍把她暫行帶走,三月之內,她祖父南癡老人在黃鶴樓頭相候,在Y亟欲追蹤仇家,一切有勞!」一說完,舉手向尉遲瓊虛空一拂,這一拂用的是「揮袖解穴」絕度,拂開了尉遲瓊被制穴道,身形一起,就向那黝深的孔道之中射&。
  綠紗蒙面女,突然高聲叫道:「你回來!「
  楊志宗只好又返身縱回,面上一付惶急之色,劍眉一皺道:「姑娘喚在下回來有什麼事嗎?」
  維紗蒙面女略微一頓之後,柔聲道:「你可能已追不及了!」
  「為什麼?」
  「由此洞穿過山腥,便是『雲霧谷』,也就是『陰魔教』,總壇所在之地,但谷內秘道甚多,你要追的人可能已從另外的秘道走了!」
  楊志宗不由一呆,接著苦笑一聲道:「在下卻不能因此而退走!」
  「那你得多多小心在意,以免誤中詭計!「
  「姑娘美意,在下當謹記在心,可否請問勞名?」
  「這個以後如能見面,再為奉告如何?」
  楊志宗無可奈何的一點頭,又復滿面迷茫的問道:「姑娘現在是堂堂『百靈會』會長,何以會置身『陰魔教』?又為什麼不惜樹立強仇大敵,適時倒戈向在下施以援手,願聞其詳?」
  「我是受人之托,才假借聯盟之名,置身此地!」
  「受何人所托?」
  「紅巾蒙面人!」
  楊志宗更加如墜五里霧中,暗自忖道:「紅巾蒙面人為什麼會托繹紗蒙面女預伏『陰魔教』中,似乎這一著完全是為了自己,但,為什麼?他何以知道自己會赴『陰魔教』索仇,紅巾蒙面人自荊山孽龍潭奪寶的時候開始,似乎一直暗暗尾隨自己,而且每到危急緊要關頭,他就會突然出現,為什麼?」
  謎!
  令人猜不透的謎,楊志宗越想越覺迷離莫測。
  「姑娘可知道紅巾蒙面人為什麼要這樣做?」
  「這個卻無法奉告!「
  「如此,尉遲姑娘就拜託你了,再見!」
  楊志宗再度向那黝深的洞口馳人,瞬息無蹤。
  維紗蒙面女,望著他逝去的背影,幽然歎了一口長氣。
  「嚶嚀!」一聲,尉遲瓊已告悠悠醒轉,杏目睜處,一躍而起,激奇的望著維紗蒙面女,好半晌才開口道,「是你救了我?」
  「不是!」
  「是誰?」
  「殘肢令主!」
  「『他人呢?」
  「走了!但他把你交給了我,要我伴你到黃鶴樓會見你公公!」
  尉遲瓊粉面之上,掠過一縷幽怨之色,道:「不,我必需找到他!「
  「你找不到他,而且我們現在身處險地,危機重重,須馬上
  離開!」
  「『不,你要走儘管走,我一定要找他!」
  「你到哪裡去找?」
  尉遲瓊一寸芳心,早已繫牢楊志宗的身上,聞言不由一怔,想道:「『是呀,我到哪裡去找他呢?」沉吟片刻之後,道:「可否請你告訴我他的去向?」
  「這個我也不知道,他走時沒有向我說!」
  尉遲瓊雙目一紅,眼角立現兩滴淚珠,執撤的道:「踏遍天涯海角,我也得找到他!」說完轉身就要向石室之外走去。
  「他目前不願見你,可能有不得已的苦衷,我知道你很愛他,那你就該聽他的話,而且你該想到你祖父望眼欲穿之苦!」
  尉遲瓊不由躊躇起來,綠紗蒙面女上前一拍她的香肩道:「我托大叫你一聲妹妹,快隨我走吧!」一手拉起尉遲瓊,疾馳而去。
  且說楊志宗順著洞徑,一味狂馳,復仇的怒火使他忘了一切利害顧忌,意外的竟然一路通行無阻,足足有一盞茶的時間,才見前面透出濛濛白光,知道已到了洞的另一端,腳下奔馳得更緊了!
  一條人影,也悄悄地尾隨著楊志宗人洞而去。
  楊志宗出了洞口,只見又是一個峽谷,霧氣迷漫,但憑他的如電神目,仍能看得一清二楚,峽谷四周,儘是插天巨峰,霧氣迷濛之中。隱隱現出一片房舍,不問可知必是「陰魔教」總壇無疑。
  裡奇怪的是竟然不見半個人影。
  楊志宗略一思索之後,就向那片房舍迫去,功凝雙掌,以防意外之變。
  驀然——
  身後傳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楊志宗心中一凜,回首望處,方才人谷的洞口,已被炸毀,亂石堆積如丘。
  楊志宗冷笑一聲,不以為意,又繼續向那片房舍欺去。
  谷中霧氣彌迷漫,四面俱是插天巨峰,壁立如削,猿揉難攀,這也就是何以楊志宗接遍了小界嶺局遭二十里的範圍,依然一無所見的原因。
  楊志宗一心只存著索仇兩個字,對於歸路的被堵塞,毫不為意。
  漸行漸近,已看出一片毗連的屋宇,約莫有百來間,距離那片房舍約百丈之處,樹立著一塊巨大的木牌,上面給著一個紅髮獰猛的半身畫像,活脫脫就是「赤髮陰魔」的形貌。
  楊志宗怒從心起,一掌劈出,「轟!「然一聲,木片紛飛,那面象徵著「陰魔教」的巨型木牌,立成碎粉,木屑灑了一地。
  更然——
  眼光觸及右側十丈之外,一堆新士隆起之處,赫然擺著一具棺木,楊志宗一飄身縱了過去,只見地上掘了一個大坑,坑旁擺著那具棺木,坑前豎立一塊木碑。
  楊志宗納罕不已,究竟是什麼人死了,還未落土安葬?
  好奇的向那墓碑一看,不由氣破胸膛,目眺欲裂,那墓碑之上竟然寫著:「殘肢令主楊志宗之墓」九個大字,那不用說,這口棺材也是為自己準備的了,恨哼一聲,舉掌就向那棺材劈去!
  「孩子,不可!」
  隨著話聲,一條黑影,挾一道強猛無禱的勁風,快逾電閃的撞向楊志宗,與他揚手出掌幾乎是同一時間。
  楊志宗碎不及防,直被震飛到五丈之外,無巧不巧的落在一根石筍之後。
  一聲轟然暴響,同時傳出,塵土砂石,漫空而起,夾著刺鼻的煙煤之味,那座掘好的空墳和那口棺材,已被炸得蕩然無存。
  楊志宗嚇得出了一身冷汗,想不到那棺材之內預藏炸藥,分秒之差,幾乎粉身碎骨,只不知那適時把自己震離原地的人是誰?
  這又是一次死裡逃生。
  正當此刻,只見無數人影,紛紛現身,向現場圍了上來,當先兩人,正是「陰魔教主赤髮陰魔楚王丁」和「玉面問婆潘七姑」。
  只聽「赤髮陰魔」一陣狼降也似的怪笑道:「哈哈哈哈……禍根既除,可以高枕無憂了!「
  「玉面閻羅婆潘七姑」冷冷的道:「教主閣下,你且慢慢得意,先檢查了現場再說,那小鬼既能躲過你的『銷形紅雲經』石室中又適逢那賤婢窩裡反,使挾人質以要挾之計落空,現在我真擔心那小鬼……」
  「哈哈!潘護法你太小心了,那小鬼此刻怕不早已在森羅殿排過班了!」
  「赤髮陰魔」口裡說,心裡可是有些不放心,疾走到爆炸之處,一陣審視,不由面上一緊,驚「嚼!」了一聲道:「奇怪,連肉植子都不曾發現半點!」
  「玉面閻羅婆」粉面一變道:「莫要又被他走脫,這最後的一計落空的話,一切算完!
  「赤髮陰魔」這才感到事態的嚴重,向四周的教中徒眾一揮手道:「搜!「
  「遵諭!「
  一片遵諭聲中,為數不下二百的徒眾,抽刀拔劍,蓄勁運功,數十人做一股,向四下慢慢搜去,但每個人的心,都提到了腔子口,這種搜查,何異於驅羊群去覓虎蹤。
  楊志宗在石筍之後,一切聽得清清楚楚,正待現身之際,只見數約四十的一群「陰魔教」徒眾,已向自己匿身的方向,走了過來,轉眼已接近到不及兩丈,一股無名孽火,直衝頂門,臉上殺機陡熾,一長身核移三尺。
  向這方而搜索的一群,突見石筍之後,現出一人,細看之下,不由亡魂皆冒,驚呼之聲響成一片……
  楊志宗摹一咬牙,飄近五尺,雙掌疾掄,運足功勁,一招「秋風落葉」候告出手,肅煞罡鳳,匝地狂湧而出,勢如飛瀑怒潮,奔騰厲嘯。
  慘號之聲,立時響成一片,人影亂飛,宛如秋風中的落葉。
  楊志宗怨毒已深,殺機濃熾,一招出手,緊接著又是同樣的一招電掣再度劈出。
  地上,立時橫陳了一片屍體,近四十個徒眾,無一倖免。
  雲霧谷中,頓時殺氣瀰漫,如臨末日。
  無數人影,峰擁般朝楊志宗立身之處撲來!
  楊志宗墓地掣出「殘肢令」,左掌右令,向人群射出,勢如滾湯潑雪,當者披靡,不是被掌風震飛,就是被「殘肢令」宰殺。
  慘不忍睹的血腥場面,層層疊出。
  剎那之間,血流成河,屍積如丘。
  「赤髮陰魔」等頂尖高手,一陣集議之後,一湧而前,那些幸而不死的徒眾,喪魂落魄的像潮水般向後退去。
  無數積屍之中「殘肢令主」巍然卓立,伊若天神。
  「赤髮陰魔」,「玉面閻羅婆」等十個教中頂尖好手,把楊志宗圍在核心之中,「黑鳳凰趙麗珍」也在其中,一個個如野獸般閃著凶光。
  楊志宗赤紅如血的雙眼,遍掃身前的頂尖高手一周之後,把目光停在「赤髮陰魔」的臉上,聲音中充滿了無限怨毒的道:「楚IL丁,今天雲霧谷中,將不會剩下半個活口!」
  這句充滿瘋狂殺機,怨毒無限的話,使得這群魔星,心中寒一直冒。
  「赤髮陰魔」向滿佈地上徒眾的屍體瞥了一眼,目眥欲裂的道:「小鬼,本教主不把你剝皮挖心,誓不為人!」
  話聲甫落,身形微微向後一挫,雙目微閉,兩臂上提,乎胸緩緩推出,硬骨裂膚的寒飄,應掌而發,三丈之內,有如極地冰窟,掌風未至,澈骨寒風已先襲。
  楊志宗在心裡暗叫了一聲:「太陰掌!」念動之下,「兩極真元」應念而生,雙掌凝沉十分的向前一送,一道紅白相間的氣流,冉冉而出。
  雙方都是陰柔勁道,表面上看來平平無奇,但卻潛勁如山。
  「兩極真元」通剛則柔,遇柔則剛,奧妙無窮。
  勁風甫一相接,「兩極真元」立生妙用,馬上變為陽剛之勁,「波!」的一聲巨響,「赤髮陰魔」拍的陰柔勁道,竟被震得四散進射,瞬息歸於無形。
  突然,週遭九道勁風,呼嘯捲湧,襲向楊志宗。
  「陰魔教」九個頂尖高手,同時出掌,勁勢之強,無與倫比,宛若天傾地陷,地裂山崩,駭人聽聞。
  楊志宗心中一凜,貫足全身功力,雙臂疾震,「乾坤失色」倏然展出。
  「轟隆!」之聲,四山齊龐,勁風鼓蕩,如怒海狂濤,瀰漫谷內的霧氣,一陣卷舒,裊裊向四外圍散,悶哼聲中,已有兩個高手倒地不起,楊志宗也不由得被震退了五個大步,方始立穩身形,
  緊接著「赤髮陰魔」的「太陰掌」,挾裂膚如割的寒氣,又告飄來。
  楊志宗悶哼一聲,向右疾移五尺,身形未穩,右面的「玉面閻羅婆」和另兩個高手,六掌齊揚,電閃劈出。
  剎那之間,「呼轟」之聲,震耳欲聾,勁風波波相連,生生不息,如狂濤怒卷,不斷的湧向楊志宗。
  楊志宗拼以全部功力,施展「烏木神功」中的第四招「怒海揚波」,一圈圈的勁氣,向四周擴散,真力激撞,聲震長空,有若干軍怒吼,萬馬齊嘶。
  幾個回合之後,楊志宗已感氣血翻湧,口鼻皆窒,心念疾轉道:「我必須出奇以制勝,決不能一味硬拚下去,否則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心念之中,身形疾旋而起,隨著勁氣鼓蕩之勢,翩翩飄飛,這是他在未出道之前傳自「雲裡青駕祁鈞」的獨門輕功絕技「彩駕乘鳳」,因准空隙,以蒼鷹搏免之勢俯衝下擊。
  每俯衝一次,必有一個高手殞命!
  片刻之後,對方只剩下「赤髮陰魔」「玉面閻羅婆」和「黑鳳凰趙麗珍」三人。
  楊志宗也飛瀉下地!
  這時那些在數十丈遙遙觀戰的「陰魔教」徒眾,似已看出情況不佳,一個個溜之乎也,連半個都不曾剩下。
  楊志宗落地之後,半言不吭,「哩!」的掣出的「殘肢令」,左掌以十二成功勁,朝「玉面閻羅婆」冷笑一聲,舉掌相迎,「波」的一聲巨震,「玉面閻羅婆」被震退三步,楊志宗自己也身形一晃。
  同時間,「赤髮陰魔」也全力攻出一掌。
  楊志宗就身形一晃之勢,「移形換影」,變位轉身,堪堪避過一擊,右手一招「殘肢斷魂」,電閃向「赤髮陰魔」攻擊。
  「殘肢斷魂」一招三式,詭辣無匹。
  「赤髮陰魔」摹見自光一閃,森森刃鋒已臨身不及三寸,角度部位,大異武林常軌,奇詭厲辣,封架無從,不由驚魂出竅,急切之中,身軀倒飛平射,順勢劈出一掌。
  這一著可謂巧而又巧,誤打誤撞的躲開了「殘肢斷魂」的前兩式,又因乘勢發掌的關係,使楊志宗的最後一式窒得一窒,僥倖被他躲過殘肢洞胸之厄,但腿腔之上,仍被劃開了半尺長一道口子,登時血如泉湧。
  就在此刻——
  「玉面閻羅婆」和「黑鳳凰趙麗珍」已告雙雙分兩面夾攻而到,抉逾電閃。
  楊志宗當機立斷,功隨念生,以「兩極真元」護住背心要穴,雙掌一掄,一招「雷驚天地」猛向「玉面閻羅婆」迎去,勁風如濤,夾轟轟雷鳴。
  「波!」的一聲巨震,接著是「蓬!」的一聲悶響,場中同時傳出三聲問哼。
  「玉面閻羅婆」被楊志宗的一招「雷驚天地」震得踉蹌後退,網哼一聲,而楊志宗的後背卻硬挨了「黑鳳凰趙麗珍」的一掌,一陣血翻氣湧,眼冒金星,忍不住也悶哼出聲,同時「黑鳳凰趙麗珍」也被楊志宗的護身愛氣,反震得連退五個大步,雙腕疼痛如折,也悶哼出聲。
  楊志宗一定心神,身形又電疾的向「赤髮陰魔楚五丁」射去,左掌以十二成功勁,猛然掃出。
  「赤髮陰魔楚五丁」此刻已存下拚命之心,雙掌挾以畢生修為
  內力,傾力推出。
  「隆!」然暴響之中,楊志宗的身形,被硬逼落地,無數股寒飄,透膚而人,如針扎刀刺,全身血脈,似乎陡然凝凍了一般。
  「赤髮陰魔楚王丁」被震得口角溢血,身形搖搖欲倒。
  楊志宗稟賦特異,兼有「兩極真元」奇功在身,陰寒之氣,隨人隨消,猛提一口丹田真氣,身形碎然爆彈而起,仍是左掌右令射
  向「赤髮陰魔」。
  一聲淒厲至極的慘號,破空而起,血光崩現之中,「赤髮陰魔」四肢斜拋而起,剩下一段軀幹,倒臥血泊之中。
  楊志宗厲吼一聲:「哪裡逃!」
  疾逾隕星流矢般的劃空射去,身形堪堪超越「玉面閻羅婆」兩人,尚未著地,雙掌已告凌空揮出,把兩人硬迫停住身形,他也隨著瀉落兩人之前不及一丈之地。
  兩人花容慘變,嬌軀亂抖,駭然注視著楊志宗。
  楊志宗如雷神目,向「黑鳳凰趙麗珍』一掃道:「趙姑娘,看在紅巾蒙面前輩的份上,我不殺你,你走吧!不過我鄭重告訴你一句話,如果你練成絕藝之後,可隨時找我!」
  「黑鳳凰趙麗珍」心裡比死還難受,半晌才擠出一句話道:「楊志宗,今日你不殺我,有一天我必殺你!」
  說完無限怨毒的瞪了她曾愛過,又成生死之敵的人一眼,轉身走了。
  楊志宗臉上殺機雲湧,咬牙切齒的向「玉面閻羅婆」道:「女魔,血債血還,現在輪到你了!」
  「玉面閻羅婆潘七姑」驚悸的向後退了一步,粉臉遂呈死灰之色,這淫毒狠絕駿顏不老的紅粉女妖,像是驟然之間,變得醜怪蒼老,淒厲的一笑道:「小鬼,不必多饒舌,動手吧:「
  楊志宗上次既經證實「玉面閻羅婆」與自己的身世無關,心中了無顧慮,欺手上前兩步,一招「乾坤失色」,倏然出手。
  「玉面閻羅婆」只覺對方這一招威力大得無窮,根本無從封擋閃避,但也竭畢生功力猛封面出。
  慘哼聲中,「玉面閻羅婆」被震飛三丈之外,「砰!」的一聲,摔落塵埃。
  楊志宗欺身又進。
  「玉面閻羅婆』竟然又顫巍巍的站起身形,口角前襟,血漬殷然,慘厲如鬼。
  楊志宗手中「殘肢令」一揚,正待……
  驀在此刻——
  一縷勁風,從後疾射而來,似指向自己的「命門大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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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0 10:27:32 |只看該作者
第18章 真相大白

  楊志宗不逞再出手傷及「玉面閻羅婆」,身形橫移五尺,電疾轉身,只見這從身後發掌襲擊自己的赫然又是那紅巾蒙面人。
  不由俊面微變,心中電轉道:「紅巾蒙面人既然對自己有過不少次援手之思,但他卻像陰魂不散似的,老是緊緊盯蹤著自己,一再攔阻自己對這女魔下手,還捏做這女魔就是自己的母親,這究竟是什麼存心?」當下微帶溫意的道:「前輩這是為什麼?」
  紅巾蒙面人激動的道:「孩子,你不能殺他!」
  楊志宗此時殺機熾烈,全身有如火焚,忖道:「又是那幾句話,對方根本不是我的母親,我知道你存什麼心眼,先報了師仇再說吧!」
  心念之中,更不打話,身形電閃一欺,右手一招「殘肢斷魂」,左掌一招「雷驚天地」雙管齊下,較然施出。
  「孩子,你將遺憾終生!」
  差不多是同一時間,紅巾蒙面人掌隨聲出,從斜裡劈向楊志親一
  楊志宗已橫下了心,對紅巾蒙面人駭人的掌風,視若無睹,仍然招式不變,掌令齊施,電卷而出。
  「玉面閻羅婆」受傷之身,當然更是不濟了,焉能逃得過楊志宗兩種絕學齊施,
  一聲撕空裂雲的慘號!夾著一聲慘哼!
  「玉面閻羅婆」雙臂齊肩卸落,血如噴泉,仰臥血泊之中。
  楊志宗被紅衣蒙面人一掌震飛,直滾出一丈開外,又復搖晃著站起身來,面孔煞白,口角溢出兩縷鮮血。
  他志切誅仇,對紅巾蒙面人攻來的掌風,視若無睹,也未運功抵擋,等於全部接實,所以震得口角溢血,而「玉面閻婆」卻因紅巾蒙面人的這一擊,躲過了「殘肢斷魂」的第三式「怪刃穿心」,僅只是兩臂被卸。
  紅巾蒙面人,一個身形統統而抖,嘶啞著聲音道:「孩子,你鑄成了人間最大的慘劇!」
  楊志宗用衣袖拭去口角的溢血,咬牙道:「前輩三番兩次阻止我向這女魔索仇,到底是何居心?」
  紅巾蒙面人聲音中充滿了痛苦的韻昧,道:「孩子,你終於殺了她,唉……你…,你為什麼不聽我的話!」
  「師門血債,豈能不討,難道我做得不對?」
  「但,孩子,她是你的母親呀!世間哪有做兒子的殺死母親
  楊志宗已橫下了心,對紅巾蒙面人駭人的掌風,視若無睹,仍然招式不變,掌令齊施,電卷而出。
  「玉面閻羅婆」受傷之身,當然更是不濟了,焉能逃得過楊志宗兩種絕學齊施。
  一聲撕空裂雲的慘號!夾著一聲慘哼!
  「玉面閻羅婆」雙臂齊肩卸落,血如噴泉,仰臥血泊之中。
  楊志宗被紅衣蒙面人一掌震飛,直滾出一丈開外,又復搖晃著站起身來,面孔煞白,口角溢出兩縷鮮血。
  他志切誅仇,對紅巾蒙面人攻來的掌風,視若無睹,也未運功抵擋,等於全部接實,所以震得口角溢血,而「玉面閻婆」卻因紅巾蒙面人的這一擊,躲過了「殘肢斷魂」的第三式「怪刃穿心」,僅只是兩臂被卸。
  紅巾蒙面人,一個身形籟而抖,嘶啞著聲音道:「孩子,你鑄成了人間最大的慘劇!」
  楊志宗用衣袖拭去口角的溢血,咬牙道:「前輩三番兩次阻止我向這女魔索仇,到底是何居心?」
  紅巾蒙面人聲音中充滿了痛苦的韻味,道:「孩子,你終於殺了她,唉…你……你為什麼不聽我的話!」
  「師門血債,豈能不討,難道我做得不對?」
  「但,孩子,她是你的母親呀!世間哪有做兒子的殺死母親的道理,你將痛苦終生,孩子,你居心何忍!問心何安?」
  楊志宗倔強的上前兩步,冷冷的說道:「她不是我的母親!」
  「什麼,孩子,你以為我騙你?」
  「我豈敢說前輩有意騙我,但他根本就不是我的母親呀!
  「孩子,你錯了,她確實是你生身之母!」
  楊志宗怒目一掃血泊中的「玉面閻羅婆」,注定紅巾蒙面人道:「前輩憑什麼一口咬定她是我生身之母?」
  紅巾蒙面人痛苦的哼了一聲,道:「因為我知道,天下只有我一個人知道,懂嗎?」
  「照前輩的意思來說,我的父親該是『玉面劍客范天華』了?」
  紅巾蒙面人像立腳不穩似的向後退了一步,沉聲道:「不錯!」
  楊志宗一陣嘿嘿冷笑之後,激動無已的道:「我願意永遠身世不明,永遠以先師的姓為的姓,不願意有這樣的母親和身世,但,前輩根本就弄錯了,她不是我的母親!」
  紅巾蒙面人怔了半晌之後,才悲聲道:「孩子,你是天底下最不幸的人,上一代的罪懲,卻加在你的身上,我不願苛責你,但如果你明知她是你的母親而因了她過去的作為,使你不屑承認,竟然不顧倫理大道,向她下手的話,孩子,你太殘忍了,你的人性呢?」紅巾蒙面人說到此處,已然語帶淒硬。
  楊志宗木由大感奇怪,紅巾蒙面人即使算對自己關懷如父子,也不該激動到這般地步呀!他是誰?他到底是誰?不由又大聲道:「前輩說得不錯,但她根本不是我的母親,所以用不上殘忍無人性
  的字眼!」
  摹在此刻——
  「玉面閻羅婆」投劈的身軀竟然動一動,接著是一聲微弱的慘哼。
  她竟然沒有死。
  原來楊志宗一招「殘肢斷魂」之際,也正值紅巾蒙面人出掌之時,只施出前兩式削去她的雙臂,第三式本來是刺向胸,但掌風已然臨身,所以失去了準頭,「玉面閻羅婆」遂告沒有當場斷魂。
  楊志宗見狀,手中「殘肢令」一揚,又待……
  紅巾蒙面人,一晃擋住他的身前,喝道:「你想做什麼?」
  楊志宗抗聲道:「她必須在『殘肢令』下斷魂!」
  「你不能一錯再錯!」
  楊志宗僻傲之性突發,冷哼道:「血債血償,天經地義的事,錯在何處?」
  「孩子,你不敢承認,是嗎?」
  「她根本不是我的母親,我從何承認起!」
  「孩子,我無權迫你承認,你已殘了她的雙臂,夠了,我請求你不要再傷她!」
  「歉難從命!」
  紅巾蒙面人,身形一震,蒙面紅巾,微微飄動,顯然已激動到了極點。
  地上,「玉面閻羅婆」又慘厲的呻吟了一聲,徐徐睜開眼來!她對於這次阻止,「殘肢令主」對自己下手的紅巾蒙面人。同樣的莫測高深,只睜著一雙失神的眼,償然注視著這用意不明的神秘的怪客。
  紅巾蒙面人默然了片刻之後,突然的慘厲大聲道:「如果你一定要殺她的話,我立刻自絕當場/
  楊志宗不由震驚得向後退了三個大步,紅巾蒙面人——蜚聲武林的「海鷗令主」,竟然會因了一個聲名狼藉的女魔,說出這樣的活,真是匪夷所思。
  重傷得奄奄一息的「玉面閻羅婆」也睜大了失神的眼,怔怔地望著紅巾蒙面人,一縷求生的意念,候在她的腦海裡浮現,雖然她想不出這神秘客何以要這樣做,但自己的生命或可保全倒是可想望的事。
  楊志宗這時,心亂如麻,他決估不到自己一向敬如父兄的紅巾蒙面人,竟然不惜以死要挾自己,而對方口口聲聲卻又為自己,為什麼?為什麼?
  雙方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潮裡,誰也不再開口說話。
  「雲霧谷」中,依然是霧氣瀰漫,那些喪生在楊志宗手下的「陰魔教」徒的屍體,發出陣陣刺鼻的血腥味,觸鼻欲嘔。
  靜——
  死一般寂靜,靜得有如鬼域。
  楊志宗征立半晌之後,緩緩自懷中掏出「甘露幫血海深仇錄」,翻開首頁,然後移步到「赤髮陰魔楚五了」的屍身之前,用手指在死屍身上蘸了一點血,向名號之上塗去,順目流盼,所有仇家的名號之上都有血痕銷號,單只剩下首負第五名「玉面閻羅婆播七姑」一號!
  這些動作,看得紅巾蒙面人和「玉面閻羅婆」一陣心驚肉跳。
  楊志宗充滿殺氣的眼光,再度掠向「玉面閻羅婆潘七姑」,一付躍躍欲試之態。
  「玉面閻羅婆潘七姑」以乞憐的眼光看著紅巾蒙面人。
  紅巾蒙面人厲聲通:「你真的要這樣殘毒無情?」
  楊志宗咬緊牙關道:「前輩選次對後輩施以援手之德,愧無以報,但這事卻無法遵命,等我了結這筆債之後,即使要取我項上人頭,誓不皺眉。」
  紅巾蒙面人,渾身籟緣而科,仰天悲嚎道:「孽債!孽緣·』…·
  又是一聲慘曝響處,楊志宗緩緩收令人懷。
  「五面閻羅婆」前胸已被穿了一孔,但血並不太多,因她雙臂被殘之際,血已經差不多流盡了,此刻僅是沿劍口流出而已。
  紅巾蒙面人一個踉蹌,幾乎栽倒下去,仰首向天,一陣狂笑。不,不是笑,是哭,是一種極度傷心之後,另一種比哭更淒愴的哭。
  楊志宗歉然的唆了一聲:「前輩!」
  紅巾蒙面人笑畢之後,聲音微弱的道:「你……你……竟然殺了她,殺了你的母親!」
  「她不是我母親!」
  「玉面閻羅婆潘七姑」喉間一陣咕嘻,居然又睜開眼來,股上肌肉不斷的抽搐,嘴唇在急劇的抖動,半晌之後,吐出兩個字:「筆管……」猛然瞑目而逝。
  這攪擾了武林數十年的女魔,在雲霧谷中,結束了她的骯髒的生命。
  楊志宗下意識念著:「筆管,筆……」
  他不知道這女魔所說筆管兩字,是什麼意思。
  紅巾蒙面人,仰天一歎,舉拿便向自己的「天靈穴」拍去
  楊志宗手出如電,一把扣住紅巾蒙面人的手,激情的道:「前輩與她是否有不尋常的關係?」
  紅巾蒙面人掙脫了被楊志宗握住的手,顫聲道:「你說什麼?」
  「是否因為我殺了她,而使前輩痛不欲生?」
  紅巾蒙面人默然不答,楊志宗接著又道:「也許是晚輩太自私,只顧師門血仇,沒有為前輩設想,現在晚輩大事已了,任由前輩如何處治吧!晚輩甘心接受!」
  紅巾蒙面人自顧的喃喃道:「這能怪他嗎?不!怪上天的酷毒安排嗎?不!怪誰?只怪上一代的人,種下了惡因,今日自食惡果,唉!夫復何言!」
  楊志宗不知紅巾蒙面人到底在說些什麼,他一點也聽不懂,心念數轉之後,終於向紅巾蒙面人雙膝一屈,悲壯肅穆的道:「晚輩迭蒙大恩,愧無以報,就請前輩出手懲治在下吧,雖死亦不皺眉!」
  紅巾蒙面人舒了一口氣,一把扶起楊志宗,悲硬無限的道:「孩子,恕我情急出手,你傷得如何?」
  楊志宗苦笑一下道:「不要緊,談不上傷,即使真的重傷,晚輩也決無怨言!」
  紅巾蒙面人,就地以掌風震出一個大坑,把「玉面閻羅婆」掩埋了。
  楊志宗試行提運真氣,只覺得血行不順,胸間隱隱作痛,知道確實是受傷了,徐徐坐下身形,垂帝內視,以本身「兩極真元」療
  傷。
  「兩極真元」曠古奇學,真可奪天地之造化,哪消盞茶的時間,
  便已穴脈暢通,氣血各歸經府,渾身真元充盈,一睜眼站了起來。
  眼前已失去紅巾蒙面人的蹤影,身邊多了一堆黃土,那就是紅
  巾蒙面人為「玉面閻羅婆潘七姑」造的墳墓,沒有墓碑,沒有任何
  標誌,只是一堆土,隆起在雲霧谷中。
  楊志宗師仇已了,宛若除去了心上的接桔,歡喜無限,但仍然
  有兩件事在固擾著他,使他在歡欣之中,滲和了一縷愧疚空虛的悲
  哀色調。
  他覺得對不起紅巾蒙面人,他已深深地刺傷了對方的心。
  另一方面,他仍禁不住想到自己淒迷的身世!
  最後,他腦海中升浮起「紅衣女上官巧」的情影,他倆曾海警
  山盟,誓共白首,誰知南海疆舟,成了人天永隔,他在當時曾經自
  誓待本身事了,赴南海一死以酬紅顏知己,他茫然的
  照留字的意思看來,無疑的出路是在西面峰腳之下。楊志宗心想,出路已明,乾脆把這「陰魔教」總壇澈底毀去吧,以免死灰復燃,賜患武林,當下尋來火種,就總壇之中,放起火來。——
  剎那之間,煙屑瀰漫,烈焰騰空,終年封鎖谷中的霧氣,向叫
  外舒捲麗散,谷中被映得一片通明。
  「陰魔教」自此煙滅灰飛,除名江湖。
  楊志宗在火勢畢剝之中,向西峰方向馳去,到得壁腳,一陣搜
  尋,果然發現可容一人出入的小洞,洞口橫斜著一方石門,想是填
  塞洞口之物,已被紅巾蒙面人破壞。
  楊志宗回望了一眼谷中的火海,劍盾一陣軒動,就向洞口馳
  入。
  洞徑漸行漸寬,十丈之後,可容兩人並肩而行,楊志宗一面走
  一面想著:「紅巾蒙面人何以也來到『陰魔教』總壇之中,而且還
  知道出谷的秘道,確實令人費解!」
  「綜紗蒙面女適時出手,解了自已被魔頭們挾尉遲瓊以要挾的
  困厄、她曾說是受人之托,到底是受何人之托?這人是誰?與自己有什麼關係?」
  「玉面閻羅婆」臨死時曾說出……筆管……兩個字,是什麼意思?」
  他愈想愈奇,理不出半絲頭緒。
  半個時辰之後,忽聞一陣雷鳴之聲,傳人耳鼓,眼前出現一圈白光,不由心中一震,疾馳幾步,原來已到了洞口,那白光是山洞口射人的天光。
  屹立洞口一看,一片晶幕,虛懸洞口,原來是一條飛瀑,正好攔住洞口,下望數十丈之地,是一個半畝大小的深潭,噴珠濺玉,那轟轟雷鳴之聲,正是瀑布下瀉時所發。
  楊志宗略一審度現場之後,強提——口丹田之氣,如脫彎之箭般穿瀑而出,凌空兩折,妙曼劃了半道圓弧,輕著羽毛般的飄落潭邊地上。
  身形再起,越澗過峰,一路向山外飛馳。
  「玉面閻羅婆」臨死前所吐的「筆管」兩個字,仍在他的腦海中徘徊不去,
  突然——
  他一拍自己的腦袋道:「是了,這女魔說的筆管,可能指的月是那『筆管峰』自己數月之前追蹤兩個醜女,無意之中,在『筆管峰』前得遇『五面劍客范天華』的拜兄』飛雷手伍雍』,他不是說增經發現『玉面閻羅婆』在該處現蹤!如此看來,這『筆管峰』必在隱藏著另一個秘密,女魔臨死吐露,不知什麼用意,也罷,且去.探個水落石出!」
  於是——
  楊志宗取道南昌,逕朝「筆管峰」方向馳去。
  「飛雷手伍雍」株守在「筆管峰」前的目的,是要探訪拜弟「玉面劍客范天華」的生死,他認定『三面閻羅婆潘七姑」匿居在「筆管峰」上,他曾與楊志宗互約一年之期共探「筆管峰」在這一年之內,各自分頭探查上「筆管峰」的秘道。
  現在,「五面閻羅婆」已經憂屍「殘肢令」下,而這一碼子事楊志宗在武林雙奇赴約華山望月坪之時,已經與「玉面劍客范天
  華」當面談及,范無華聲言自己去見「飛雷手伍雍」,由此看來,
  「飛雷手」既然已得悉范天華下落,已無再赴「筆管峰」的必要,
  楊志宗雖然提早來到筆管峰,可能已不克和「飛雷手」晤面了。
  果然事實正如預期的一樣,當楊志宗舊地重臨,「飛雷手伍雍」
  原先所住的石穴,已是人去洞空。
  楊志宗面對那無法飛渡的絕谷深淵,遙望半隱十雲霧中的筆管
  峰,躊躇木已。
  他當然不能像「飛雷手伍雍」一樣守株待兔。
  「玉面閻羅婆」已死,偏又在死時說出「筆管」兩個字。而證
  造上次他追蹤那兩個奇醜少女,又矢口否認峰止住的是「玉面閻羅
  婆」,乃是另有其人,這就使人煞費思量了,連推想都無從推想起,
  楊志宗沿著環繞「筆管峰」的絕谷邊緣,緩緩馳行,希望能發現些端倪,或是距離稍近到他的功力可以飛越的地點。
  他繞了近一個時辰,最窄的地方也在五十丈開外,不由心冷了一半。
  這時,他正停身在絕谷邊緣的一塊突巖之上,下望雲鎖霧封的無底絕谷,怔怔的出神,不知如何是好。
  他順手從突巖之上,抓取一塊塊的岩石,向那絕谷之中投去。一個一個又一個,連回聲都沒有,使得他休目驚心不已。
  看來如果探不出秘道,就休想過峰,而據「飛雷手伍雍」說,峰上的人離峰外出,一年中難得有一二次,難怪「飛雷手」一守十年,毫無所獲。
  他仍然下意識的以不同的角度方位,投著石塊。
  當一個人在有事最疑不決,或是百無聊賴的時候,常常會有這一類毫無意識,也無目的的小動作,楊志宗正是這種情形。
  但,天下事常常會碰上一個「巧」字,而於不意之中有驚人的發展。
  喜然——
  楊志宗投在右前方約二十餘文處的一塊石子,居然「鉻廣的發出一聲脆響。
  不由容極欲狂,既有迴響,就證實有落腳之處,已過絕谷的一半,看來飛渡決不成問題。
  他立刻沿邊緣向右移身到那發生迴響的地方,然後再以不同距離的方位,繼續投石。
  半晌之後,他判斷三十丈之下,可能有一段石樑向絕谷之內延伸出去將及絕谷寬度的一半,因為再超過去,就沒有迴響傳來,同時這段石樑可能不太寬,根據授下石於的部位判斷,左右如偏勞五尺,一樣沒有迴響。
  但這段石樑,僅是從投石測出,因為它隱在濃密的霧氣之中,運足自力,仍然無法看得到,如果楊志宗要下落的話,只能照判斷中的方位盲目下落
  這需要極大的勇氣,一個不巧,萬元生理,必粉身碎骨無疑。
  楊志宗無比堅毅的立站起來,又連續投下了數粒石子,認準了方位,猛提一口真氣,足尖微點谷緣,向那蒸騰的霧氣之中投麼。
  楊志宗盡量提氣輕身,減輕下落的速度,估計已下落了三十丈之多,但兩足仍未踏實,不禁寒氣頓冒,如果判斷錯誤,立時就得葬身絕谷。
  摹見身前現出一段黑忽忽的東西,楊志宗連想都不想,伸手便搭過去,一下措實,身軀卻已虛懸空中,不由驚出一身冷汗。
  他手搭的,果然是一條寬只三尺不到的石樑,直向前沿伸出去。
  一翻身上了石樑,憑他如電的神目,在濃霧之中,可看出十文遠近,只見這石樑寬不及三尺,像雞冠似的壁立在絕谷之中,兩側平滑如削,楊志宗若不是方才電疾的伸手搭上石樑,此刻怕不早已直墜谷底了。
  他定了一回神之後,沿這道窄窄的石樑向前探進,轉眼之間,已到盡頭,約莫走了三十丈不到,向前望去,漾漾之中,現出一片黑影,他知道,那就是筆管峰了。
  以眼前的距離推測,從這石樑斷口到達對峰,約二十丈左右。
  二十的距離,在楊志宗來說,可並不是件難事。
  雙足猛點石樑,身形疾逾飛矢的斜斜射起,到十丈高下之時。弓腰蠟腿,只一彈,安安穩穩的落到了峰壁之上。
  峰壁雖然陡峭,但雜樹叢生,岩石磷峋,不愁沒有借力落腳之處,楊志宗大喜過望,不由自主的發出了一聲清嘯。
  摹在此刻—一
  兩道強勁的掌風,突然臨頭罩下。
  楊志宗聞風知警,冷笑一聲,身形向外暴彈而出,虛空劃了一個弧形,世無其匹,堪堪讓過那兩道勁風。
  身形一站巖壁,又復電射而起,向上飛昇,連連縱躍騰飛,捷逾滾探飛鳥。
  後面傳來兩聲驚「陰!」之聲,楊志宗故作不聞,一味的朝峰上射去,烽上卻不比絕谷,雖然一樣霧氣,但卻很稀薄,以楊志宗的功力修為而言,不妨礙視力。
  哪消半個時辰,楊志宗已登上峰頂。
  只見峰頂蒼松如幕,一塊數畝大的乎陽,長滿了古松,松林之中,隱隱露出一椽茅屋。
  回首下望,兩點黑影如星九跳擲般,朝峰頂馳來,楊志宗知道那準是剛才對自己發掌做襲的人無疑心中暗暗覺得好笑。
  稍一顧盼之後,舉步入林,向那間小屋走去!
  「何人大膽,擅闖筆管峰!」
  、聲音嬌服欲滴,悅耳之至,隨著喝聲,屋內射出兩條人影,「唆!」的落在楊志宗的身前,接著是兩聲驚「啊!」
  楊志宗一看,這兩人赫然就是自己上次追蹤的那兩個奇三女子,微微一笑道:「兩位別來無恙,在下說過我會自己尋來,不錯吧?」
  兩個醜女驚愕得半晌不能出聲,久久之後,其中一個才道:「閣下到此意欲問為?」
  「拜訪你們的主人!」
  「家師從來不見外人,請自便吧!」
  楊志宗嘿嘿一笑道:「你們要我下山?」
  「不錯!」
  「哈哈,在下既然千辛萬苦到達此峰,焉有連主人之面都見不到就下峰之理,兩位是為我通名求見,還是讓我自闖?」
  「哼!筆管峰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龍潭虎穴在下也不當回事,何況區區筆管峰」
  「你要我們出手驅逐,你才肯回頭嗎?」
  「哈哈哈哈!憑你兩個還談不上逐我下山!」
  兩個醜女,齊齊怒哼一聲,各自攻出一掌。
  楊志宗暗自凝聚「兩極真元」罩住全身,面上笑容依舊,不閃不避,視二醜女拍出的掌風如無睹。
  兩個醜女見對方托大之容,恨得一咬牙,功力又加了兩成。
  豈料掌風觸及對方身形,竟然如泥牛入海,被消卸得無影無蹤,方目驚得一愣,一股絕大的潛力煥然反震回來。
  兩個五女不由亡魂皆冒,電疾向左右閃避,饒她倆閒得快,仍然被邊風掃中,胸頭一窒,忍不住』悶哼了一聲。
  「好哇,你竟敢上門欺人!」
  兩聲嬌喝傳自身後,兩道勁風也同時湧來!
  楊志宗一口真氣仍然聚而未散,故作不知,又是兩聲悶哼,回首望處,兩文之外,又是兩個奇醜女子,正以駭然的眼神望著自己,不由在心裡暗笑道:「怎的筆管峰上,儘是奇醜女子,真是奇怪透頂!」
  後來的兩個醜女,正是在峰下發掌襲擊楊志宗的人,剛剛上峰,就值另兩個同門被對方的奇功震退,雙雙發話出掌,想不到傷不了對方,反而被一股反彈勁道震得血翻氣湧悶哼出聲。
  四個醜女,又紛朝楊志宗的面前落回,一字式排定,其中一個又發話道:「閣下闖我筆管峰,到底有什麼意圖?」
  「只想見見你們主人而已!」
  「告訴你我們師父隱居在此荒山絕地,目的就是避免見任何人!」
  「但在下卻是非要見不可!」
  「閣下未免太過蠻橫在理,簡直是欺人太甚!」
  楊志宗此來一半是好奇,一半是「玉面閻羅婆」臨死吐露的「筆管」兩個字引起了他的疑竇,所以立意要來查個水落石出,醜女口中的師父是誰,他根本不知道,要問他的來意,當然更說不出所以然的了。
  在無可奈何之下,俊面一變,冷冷的道:「你們當真要阻路?」
  醜女之一道:「你如不說出來意,就休想再進一步!」
  「你們是否要迫我出手?」
  四個醜女同感心中一震,以方纔的情形看來,即使他們四人聯手,也萬萬阻不住對方,同時更使她們膽寒的就是對方如何飛渡這峽谷。
  當頭的醜女道:「閣下大名?」
  「殘肢令主楊志宗!」
  四個醜女眼中頓現駭然之色,齊向後退了三步,異口同聲的呼道:「殘肢令主!」
  楊志宗冷漠至極的一笑道:「不錯,曉事的快給我通報進去!」
  四醜女一個個張口結舌,說不上話來!
  楊志宗如電稜芒,掃了四人一眼,身形如鬼魅般的一閃而沒,四個醜女又是一陣驚呼,轉身望去,這自稱「殘肢令主」的俊美少年,已停身在小屋門前,忙不迭的縱身趕過去,一看之下,也不由呆住了。
  只見小屋進門的一張竹床上,半坐著一個美艷如仙的少婦,與門外的「殘肢令主」互相對現,雙方面上均是一付驚詫駭怪的神色。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原來楊志宗以「移形換影」身法,一閃欺到了小屋門前,迎門一張竹榻,上面豐坐著一個美艷如仙的少婦,楊志宗這一震非同小可,幾乎脫口而呼!
  那竹榻上的少婦,赫然是「玉面閻羅婆潘七姑」。
  難道人死了還能復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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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0 10:28:11 |只看該作者
  但「玉面閻羅婆」分明已被卸去兩臂,被「殘肢令」穿胸而亡,被埋葬在「陰魔教」總壇所在地的「雲霧谷」中!
  難道說自己碰見了鬼,但青天白日,朗朗乾坤,鬼怪何敢現形。
  楊志宗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事實,用手揉一揉眼睛,不錯,真的是「玉面閻羅婆潘七姑」,不由毛髮俱豎,渾身起栗,任他功力超凡,碰到這種怪事,也只有骨軟筋快的份兒。
  他用力牽扯自己的頭髮,痛!這證明不是夢境,而是事實。
  而那竹榻上的美艷少婦,乍見楊志宗現身,也驚愕得莫明所以。
  雙方就這樣愕然對視,良久無語。
  楊志宗身後跟蹤而到的四個醜女,呆立了一刻之後,紛紛搶進屋中,分立在木榻的兩側,同樣的默不作聲。
  靜——
  靜得幾乎可以聽到每一個人的呼吸,靜得使人感到窒息。
  久久之後,楊志宗心神略定,詳細的辨察對方,居然被他發現了些不盡相同之處。
  竹榻上的美艷少婦,秀眉深鎖,散發出一種幽怨淒涼的氣息,眼神雖然幽淒,但仍可看出清徹如一漢秋水,決不類「玉面閻羅婆」那蕩意撩人的限風。:
  除此些微的相異之外,活脫脫的就是「玉面閻羅婆」的化身,惟妙惟肖。
  突然——
  那美艷少婦的眼中,竟然滾落了兩滴淚珠。
  楊志宗更加的迷憫了。
  他簡直無從去想像這奇絕也駭人至極的怪事,世間哪有如此相似的人,而且「玉面閻羅婆」在臨死之際,何以要說出「筆管」二字?這不是分明指著「筆管峰」而言嗎?還有「飛雷手伍雍」也曾認定峰上匿居的是「五面閻羅婆潘七站」
  怪!
  謎!
  幻!
  竹榻上的美艷少婦,這時,打破了死寂的空氣,朱唇輕啟道,「孩子,你叫什麼名字?」
  聲音中充滿了慈祥和藹,使人聽了如沐春風。
  楊志宗驚怔的退了一步,忖道:「奇怪,看她年紀分明只在二一十左右,充其量比自己大上兩三歲,竟然稱自己作孩子!」心裡想,口裡卻答道:「我叫楊志宗!」
  「楊志宗?」
  「不錯!」
  「你來此何為?」
  楊志宗頓時被問住了,是呀,他來這裡有什麼目的?從前他要探筆管峰,為的是要查覓「玉面閻羅婆」的行蹤,然而「玉面閻羅婆」已經伏誅,現在他來此,是因了「玉面閻羅婆」臨死所吐露的「筆管」兩個字,又焉知那女魔所指的「筆管」是代表什麼?
  當下燒面一紅,調油不能出聲!
  那美艷少婦又道:「是否你無意中來到此間?」
  楊志宗無可奈何點點頭!
  「孩子,你既然是無心闖來,你就從原路去吧,不過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不把今日所見,公諸江湖?」
  楊志宗又茫然的點了點頭。
  他現在似乎覺得這美艷少婦,毫不可怕,反而使他心中升起一絲親切之感,為什麼?為了她太美,為了她言語慈皚?不是,他說不出來。
  「孩子,我叫人給你一點吃的,你就離開吧!」
  楊志宗不由脫口道:「不!」
  美艷少婦訝然道:「如此你來這裡是有目的的了?」
  「可以這麼說!」
  「那你就說出來吧!」
  楊志宗略一躊躇之後,道:「首先我要請問芳名?」
  美艷少婦先是一陣驚愕,然而無限淒涼的一笑道:「我沒有名字,即使有,也早已隨著過去的歲月一起埋葬了!」
  楊志宗不由劍眉一緊,忖道:「玉面閻羅婆」臨死所說的『筆管』二字,決非無困,而且雙方又相像得宛若一人,這其中可能有什麼,我何不用言語來試探一下?」心念動處,不由脫口道:「你是否知道『玉面閻羅婆播七姑』其人?」
  美艷少婦,登時花容慘變,嬌軀簌簌而抖,所臥的竹榻,發出一陣「吱吱!」之聲,顯然她激動到了極點。
  楊志宗見狀,料知其中必有原故,再加問一句道:「你不會否認我的問話吧?」
  美艷少婦激動了一會之後,又平復下來,厲聲道:「你到底是誰?」
  「殘肢令主楊志宗,甘露幫主的傳人!」
  「你問這幹什麼?」
  「因為你和她長得一模一樣!」
  「你見過『玉面閻羅婆潘七參』嗎?」
  「豈止見過,而且……」
  「而且怎樣?」
  「她已死在我的『殘肢令』下!」屋內五人,同時感到心裡一震。
  楊志宗預料這句話出口,對方必然有什麼強烈的反應,但卻沒有,只見美艷少婦在面色微變之後,抬頭望著屋外的蒼穹,哺噸語道:「天作孽,猶可為,人作孽,不可活!」說完之後,又把目光移問楊志宗的臉上。
  對方冷漠無動於衷的反應,使楊志宗惑然不已,忖道:「難道對方與『玉面閻羅婆播七姑』根本就沒有關聯?」
  美艷少婦又開口道:「孩子……」
  左一句孩子,右一句孩子,聽在楊志宗耳裡滿不是意思,打斷了對方的話道:「我可以請問芳齡幾何嗎?」
  美艷少婦一怔之下,馬上會過意來,淡淡的一笑道:「孩子,別問我的年齡,叫你一聲孩子足夠!」
  楊志宗激奇的想著:「莫非她又是駐顏有術,青春長在,『玉面閻羅婆潘七姑』也是六十開外的人,但望上去仍是二十許麗人,她們的容貌又如此相像,天下事哪能巧到這種地步,莫非她們是
  「孩子,多說無益,信不信由你,還有什麼沒有?」
  一道靈光,突然掠過楊志宗的腦際——
  「飛雷手伍雍」曾認定峰上住的是「玉面閻羅婆」。
  「玉面劍客范天華」曾力阻「玉面閻羅婆」對自己下毒手!
  「紅巾蒙面人」一再攔阻自己向「玉面閻羅婆」索仇!
  「天山龍女」等人曾不止一次說自己的容貌酷肖范無華。
  「玉面閻羅婆潘七姑」與自己對面時沒有骨肉天性之情流露!
  「玉面劍客」與「玉面閻羅婆」確曾生過一個孩子,失蹤的年數也相符!
  這孩子難道真的會是……
  把這些很久以來就困惑著自己的問題貫連起來,似乎關鍵仍在另——個第三者的身上,而這第三者,極可能就是眼前的這美艷少婦!如果所料不差的話,她可能會是……
  楊志宗思念及此,心跳頓時加速起來,紅巾蒙面人的話,可能沒有錯,他們可能都把馮京作馬涼了!
  但,會嗎?可能嗎?難道這奇絕天下的事,真的會出現自己的遭遇之中?
  這奇事之中,卻插入了一個紅巾蒙面人,他是誰?何以他對這事知道得這麼清楚。
  楊志宗把顫抖的手,伸進前襟,取出那塊「塊」托在手中,一顆心,幾乎跳出口來,激動至極的道:「你可認得此物?」
  美艷少婦,粉面立呈蒼白之色,坐直了身形,顫身道:「這東西體從何處得來?」
  「自小就佩掛在身邊!」
  「你……你……你說名叫楊志宗?」
  「是的,我自小身世淒迷,無名無姓,跟從師父姓楊!
  「你…你是…啊!天哪!你正是我的……」
  美艷少婦努力想立起身形,一個翻身,從竹榻上滾落地面,登時暈絕過去。
  四個醜女一迭聲的喚著:「師父!」七手八腳把她抬回竹榻之上。
  原來這少婦竟是半身不遂的人,難怪一直半坐在竹榻之上。
  楊志宗睹狀,心裡已明白了八分,她可能就是自己的母親。
  然而事實尚未完全明朗之前,他仍存著三分疑忌!但內心卻已激動得無以復加,他的身世之謎,可能由此揭開。
  他凝注了昏迷不省的美艷少婦片刻之後,一揚手,一縷勁風,拂向對方的「天殷穴」,一聲長長的歎息中,美艷少婦又告甦醒過來,掙扎著坐起身形。
  四個醜女左右各二的扶著她!
  美艷少婦杏目蘊淚,粉臉含悲,一不稍瞬的凝視著楊志宗,口裡喃喃道:「天可憐見,造物者仍是大公無私的,我潘蟬娟死亦瞑目了!」
  楊志宗心中這一震非同小可,她竟是潘蟬娟?
  他曾聽「飛雷手伍雍」述及,昔日「玉面劍客范大華」與之共賦關服的正是潘蟬娟,後來始悉潘蟬娟就是「玉面閻婆潘七姑」,現在看起來,兩人而非一人,連范天華本人都弄錯了,這其中竟存在著什麼曲折的因果關係呢?
  那自稱潘婢娟的美艷少婦,自語一陣之後,緩緩自胸前掏出一塊玉珮,用兩指夾住對著楊志宗一照。
  「鳳』楊志宗怪叫一聲,一腳向小屋門內跨入。
  徑奔竹榻之前,雙膝一屈,叫了一聲:「媽!」便自硬咽不能成聲,眼淚如斷線珍珠也似的滾落。
  他有生以來,第一次喊出了這稱呼!
  四個醜女,在一旁只有發征的份兒。
  潘婢娟以手撫著楊志宗的頭,淚水一滴一滴的不斷滴落。
  屋裡在一陣激動之後,又恢復平靜!各自在心裡咀嚼著甘苦各半的果子。
  無言之言最真摯。無聲之音最悲哀,正是當前這一對母子的寫照。
  潘婢娟久久之後,向身旁的四個醜女道:「你們到後面去休息吧!順便弄點吃的!」
  四個醜女恭龐一聲,轉到後面去了。
  潘禪娟這才仔細的端詳了一回重歸懷抱的愛子,淒然道:「孩子,這不是在做夢吧?」
  』『媽!這是真的!」
  母子倆不禁相擁痛哭,似乎在把彼此的沉積了十餘年的悲酸苦楚,一古腦兒從淚水中流盡!聲嘶了,力竭了,淚也盡了,才止住時產,
  「孩子,你方才說潘七姑死在你的手中?」
  「是的,她是兒子師門仇人!」
  「嗯,你知道她是誰?」
  「孩兒正為此事迷惑不解!」
  「孩子.媽媽給你講個故事!」
  楊志宗知舢的母親將要敘述叫他渴望聽到的故一點了點頭,孺慕依依的隨手拉過一把竹椅,就竹榻之前坐了。
  潘蟬娟.雙目做合,面上的肌肉不斷的在抽搐,似乎她又重稱在過去的慘痛回憶之中,許久後,才睜開眼來,用衣袖拭去眼角的淚珠,聲音低沉的道:「「孩子,現在開始講故事,你靜靜的聽!
  「」是的,媽!」
  「』從前有一母所生的一對孿生婉妹,家學淵源,都練有一身出色的本領、這兩姊妹面貌酷肖,有時連父母都不,易辨認出來,但她們卻有著極端不同的兩種個性,那做姊的性格陰險潑辣,工於心計,那妹妹卻溫文爾雅,忠厚有餘·。…·」
  楊志宗已付知所說的這一對姊妹是誰,不由「嗯!」了一聲。
  潘蟬娟看了愛子一眼,又造:「後來在一個偶然的機會裡、她們發現了數百年前一位邪尊遺留的兩件異寶,做妹妹得到的是『駐顏九』兩粒,做姊姊的卻獲得一本殘缺不全的萬邪真經,那兩粒「駐顏九』姊妹各服了一粒,而那本『萬邪真經』卻被姊姊藏起偷偷習練!」
  「這樣過了二十年,她們的父母先後歸天了,姊妹倆因服了『駐顏九』之故,青春常駐,毫不衰老,仍然像她們初服『駐顏丸』時的績年玉貌一樣!
  楊志宗不由恍然,正待開口……
  「孩子,別插嘴,聽我說,不久之後,那做姊姊的因習得了那本殘破的『萬邪真經』上所載的一些邪惡盎媚伎倆,不耐幽居,出走江湖,數年之內鬧得聲名狼藉,武林中一般正道之土,為之側目,均要除之而後快,但她的身手既高,又富心機。武林中人對她無技可施!」
  「媽,她可是那玉……」楊志宗忍不住插口道。
  「孩子,別打岔,後來,那做妹妹的已有耳聞,念在手足情深,出江湖尋訪她的姐姐,想勸她回頭是岸,革面洗心,但她姐姐沉溺已深,忠言逆耳。」
  「那做妹妹的只好駭然離開她的姐姐,一個人重返舊居,這時她邂近了一個年青俊美的劍土,兩人似乎前緣早定,一見傾心,於是,她倆雙雙優遊於深山巨壑之間,不問世事,不啻是一對人間仙侶!」
  說到此處,潘婢娟的面上突放異彩,粉面掛上了兩朵笑花,一頓之後又接著道:「不久,她們生下了一個男孩,這孩子帶給她夫婦倆更多的快樂和幸福,那年青俊美的劍土,在孩子週歲之後不久,返師門習練一種絕技,夫妻倆含淚而別,就在這時,不意的禍患,突然降臨到這一對母子的身下……」
  潘婢娟笑容忽斂,代之的是一種怨憤淒苦的色彩。
  楊志宗聽到此處,心弦拉得緊緊的,似乎連呼吸都要停止了。
  「那個聲名不堪的姐姐,忽然來到她妹妹隱居之所,做妹妹的本性善良,根本不防做姐姐的會蛇蠍其心,姐妹共處三日之後,做姐姐的忽然厚著臉皮,要求她妹妹把丈夫暫時讓給她,這種逆情棒理的事,做妹妹的當然一口拒絕!」
  「但,她卻不知,她已落入了姐姐的算中,她姐姐已經暗暗的把一種毒藥,放置在飲食之中,讓她吃了,於是她武功盡失,半身癱瘓…」
  楊志宗面上掠過一抹極其怨毒的光影,悲聲喚了一聲:
  「媽!」
  潘蟬娟淒然的應了一聲,又說下去道:「那狠心的姐姐,毒毀了她的妹妹之後,總算她一絲無良末滅,把她妹妹送回舊居安置,並許可她妹妹物色四個女徒做伴……」
  「於是那做妹妹的失去了丈夫,也失去了孩子,被安置在一處與世隔絕的窮山惡嶺之上,度她淒苦的歲月,她本來早想一死以求解脫,但她希翼著也許有一天她姐姐會回心轉意,讓她重見文大和兒子,所以她苟延殘喘的活下去,每日以口述武功,調教四個女弟子,讓時間在悲苦之中消逝!」
  楊志宗別有深心的問道:「那個被害的妹妹為何不遣門人弟子向丈夫傳訊!」
  「孩子,你問得很對,第一,她姐妹倆本是孿生,音容笑貌,不易分辨得出來,自可瞞過她的丈夫,而當初做妹妹的因恐引起夫妻間的不快,所以壓根兒就不曾告訴她的丈夫她有那麼個姐姐,她的丈夫也是出道未久,即賦同居,所以也不曾碰見過與自己妻子酷肖的這麼個女人,縱使報訊,恐怕也難邀信!」「第二,她姐姐唯一的條件是如果她妹妹想破壞她的毒計的話,她將殺死她的愛子作為報復,所以她寧願犧牲自己,為了要保全她的愛子!」
  「第三,她已中毒而成殘,功力盡失,除了聽任命運的擺佈外,
  別無他法!」
  楊志宗熱淚盈眶,再也按撩不住激動的情緒,立起身來道:「媽!那年青俊美的劍士可是『玉面劍客范天華』?」「不錯!」「那姐姐必定是『玉面閻羅婆潘七姑』,而那妹妹就是您,那孩子該是我!」「孩子,你明白就好,我忍辱偷生,為的就是要重見你一面醫啊!」楊志宗復又取出那面「塊」道:「媽。這龍鳳雙塊,何以『面閻羅婆』不識?」「這是一個無名的遊方僧贈送與我,我母子各最了一塊,只有你父親知道!」楊志宗於此才恍然大悟,前所經歷的一些離奇事故,願來都把「玉面閻羅婆潘七姑」誤認做自己的母親潘蟬娟了!「媽你可知道這兩面『龍鳳雙塊』的妙用?」回「這個倒是不知道!」
  孩兒曾聽先師談及。雙塊合壁,可解百毒,說不定您身中的奇毒
  「孩子,恐怕不中用了!」
  「可是我們不能不一試!」
  「孩子,這事停會再說,你在江湖可曾聽到關於你父親的消息?」
  「媽!讓我也來給您講個故事!」
  「好,你講吧!」
  於是楊志宗把所經的一切,從頭到尾全說了出來,聽得他的母親驚喜愁怨,心裡有如倒翻了五昧瓶,不知是什麼滋味。
  「孩子,你得去設法尋覓你的父親!」
  「我會的,媽,您可曾推測得出那紅巾蒙面人是誰?」
  「這個,孩子,據你所說,這紅巾蒙面人的確費人猜疑,他何以對你的身世如此清楚,而且又拚命阻止你對我那惡魔姐姐潘七姑下手,莫非……孩子,只有一個辦法,你揭開他的真面目。」
  說話中四個醜女已捧了菜餚果酒等物出來,就竹榻之前的。矮几上擺了。
  「孩子,這四位與為娘的名雖師徒,其實情逾姐妹,十多年來,全仗她們照料,你快見過,該稱姑姑才對!」
  四個醜女齊稱:「不敢.一聲師姐足夠!」
  楊志宗長身一揖到地口稱:「見過四位姑姑!」
  四個醜女還禮不迭,各自往面上一抹,立時現出四個容光照人的三十許麗人來,楊志宗不由目瞪口呆,忖道:「原來她們是易了容的!」
  酒飯之後,已屆黃昏,山間夜來得早,斗室中一燈如豆,淡淡的火焰,照著這一對迭歷風險的母子,絮絮不休的傾訴別後的一切。
  楊志宗又把從「飛雷手伍雍」那兒聽到有關他身世的未一段經歷,講給他母親聽。
  就是當「玉面閻羅婆活七姑」取代了她妹妹「潘樣娟」的位置不久,「玉面劍客范天華」從師門藝成返家,但他發現他的妻子變了,一反溫婉姻靜的個性,變得輕佻放蕩,范天華除了感到奇詫悲苦之外,也不曾發現什麼異樣。
  這樣將近過了半年多,「玉面閻羅婆」竟然棄幼於丈夫不顧,經常外出。范無華忍無可忍,終於棄家捨子出走,之後,他方知悉他的妻子竟然是惡名遍江湖的「玉面閻羅婆」,而他的愛子寄養的農家,又告被火焚而失去蹤影。
  於是——一
  他的愛子范承志從此失蹤。
  他自己也絕跡江湖。
  楊志宗,不,現在該稱他范承志了——一這——席話,聽得他母親又啼噓不已。
  目前,這件公案的內幕,除了他和他的母親外,連范天華在
  內,還沒有一個人知悉。
  一陣娓娓閒談之後,范承志略帶激動的道:「媽,我們來試試
  以『龍鳳雙塊』療毒好麼?」
  潘蟬娟對此毫無信心,但又不忍拂愛子的興,無可無不可的點頭道:「好吧!孩子,試試看!「說著把自己身上的「鳳塊」遞與范承志。范承志取出「龍決」雙塊合壁。妙象立生,只覺一縷極淡的異香從決中透出,他以右掌,緊握「龍鳳雙塊」,葛然運起「兩極改真元」,從掌心之中注向雙塊。剎那之間,異香大熾,塊下青色之氣,冉冉而發。他僅知雙快合壁可解百毒,至於如何解法卻一無所知,在他的理上認為本身所練的「兩極真元」就曾為尉遲姑娘迫過毒,若以之透過「龍鳳塊」而施為的話,可能有更大的效驗。
  這一誤打誤撞,倒是撞對了!
  潘婢娟從聞異香人鼻,沁人心脾,渾身感到說不出的舒暢,希望的心頓時升起,如果能使她半身癱瘓之毒得解的話,這可是作夢也求不到的事。
  范承志本身已具百年以上功力,這一全力凝聚催動雙塊,立時異香滿室,塊上的青氣,結成三尺大的一個霧罩!
  於是他盤膝坐在竹榻的一側,把雙塊虛空照向他母親的下半截癱瘓了的身軀,加緊施為,盞茶之後,連他自己本身也被署於青氣幕撞之中。
  潘婢娟只覺無數的冰涼氣絲,向自己的身軀透入,奇癢難當,她原來已麻木不仁的下半身,竟然有痛癢的感覺,這證明「龍鳳雙塊」確有如此妙用,這一喜不啻從地下一跤摔到天上,她從來不敢希冀的事,竟像奇跡似的出現了——
  愛子投懷——
  沉何得愈……
  能不令她喜極欲狂。
  半個時辰之後,范承志汗透重衫,潘蟬娟但覺本身一股極微的內力,在引導著一股冷熱相間的氣流,往全身經脈之中緩緩流動,漸行漸疾,原來癱瘓的下半身,也告暢行無阻,不由喜極而流出淚來!
  她知道毒已除淨,愛子正以本身真元,助她恢復功力,忙屏除雜念,靜氣於神,以本身漸次恢復的內力,接引那外來的寒熱氣流!穿經過脈,走重樓,趨緊府,入氣海,再歸丹田,如此運行不,。
  又是半個時辰過去,范承志面如白紙,而潘蟬娟則感真氣充盈,較之末受泰二前,猶勝一籌。
  一聲低沉的呼聲傳處,范承志收功自調。
  潘蟬娟愛憐無限地看著愛子,感到一種有生以來從未有過的滿足。
  范承志收功自行調息虧損的真元,面色由白轉紅,一盞茶的時間不到,竟然功力全復,起身下榻。
  潘婢娟熱淚盈眶的道:「孩子,難為你了!」
  「媽,你此刻感覺怎樣?」
  「毒淨病除,功力盡復!」
  說著輕盈的離開竹攝,在廳屋之中,來回的轉了幾轉。
  她自被「玉面閻羅婆潘七姑」飲以毒藥,使她功力盡失,半身癱瘓,十多年來,一直以竹攝為伴,夫被佔,子被奪,自身成了廢人,無數次她都想一死以求解脫,但冥冥之中,似有一個聲音告訴她:「你必須治下去,堅強的話下去,奇跡會出現的!」
  范承志在「筆管峰」上,一位經月,因為他的心中另有打算,他要在這有限的時間裡,盡量多陪他的母親些時,此番下山之後,他將永遠不再上山了。
  生離死別,是世間最痛苦的事,而更甚的,莫過於不能宣之於口,不能發之於『清,一個人默默的承當,范承志就是在這一種極端痛楚的心情下伴著他的母親。
  表面上他笑口常開,而心裡卻在滴血。
  離別的一天終於來臨,范承志忍受著肝腸寸斷的痛苦,拜別了他的母親,重人江湖,師門血仇已了,身世已明,他此番只待了結幾件本身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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