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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倪匡] 木蘭花系列12 奪命紅燭【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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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0 23:19:41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故事簡介】
  魔術大師林勝、助手麗莎及有「亞洲殺人王」之稱的槍手根曼根曼,在遊樂場中的魔術團
中工作,以掩飾身份,實質是進行一項犯罪計劃。但在行事的前兩天,竟在遊樂場遇上穆秀珍
和馬超文。另一方面,林勝以前的冤家對頭趙蒼掌握了他們的秘密,要求分一份。
  趙蒼提議由他先解決木蘭花姐妹及高翔,否則,再縝密的計畫,也可能遭到破壞。他似乎
有一個必定成功的計謀,和蠟燭有關。而林勝又有他新的計劃,但這計劃連麗莎也不能說。
  木蘭花及穆秀珍在明,受到趙蒼的暗算,情況危殆,高翔展開反擊。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3} 257-16642-58-2870[3]-13.5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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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0 23:19:5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砰!砰!砰!」
  「拍!拍!拍!」
  遊樂場中的氣氛極度囂鬧,快樂。在射擊攤位之前,一個小伙子連放了三槍,接連將三隻
汽球射得開了花,他身邊女朋友笑著接受獎品。過去一些機動遊戲使得許多天真的小孩子,盡
情地在歡樂著,紅色的,綠色的,黃色的燈光,交織成無數美麗的光芒,倒映在場中心的噴水
池上。
  這個遊樂場是新開幕的,名字叫「天使樂園」,這時,華燈初上,到處擠滿了人,到處是
歡樂叫嚷的聲音,但是卻有一個地方是例外。
  那是這個遊樂場的魔術表演場。
  魔術表演中,坐滿了人,還有不少人站著,但是卻沒有一個人出聲,因為台上的魔術師正
在進行他最驚心動魄的表演。
  一個幾乎是半裸身材健美的妙齡女郎,走進一具豎放著的埃及式棺木中,魔術師將棺蓋蓋
上,便是棺蓋的上半部,卻是一個一尺見方的洞,從那個洞中,可以看到那女郎的頭部。那女
郎濃妝艷抹,看來具有一種野性的美。
  舞台上的燈光,漸漸熄滅,只是靠四枝巨大紅燭在照明。光線雖然黑暗一些,但是觀眾仍
然可以清清楚楚看到,那女郎是在棺木之中。
  然後,魔術師從助手的手中,接過了七枚又長又銳利的釘子,魔術師將雪亮的,有一尺長
的釘子,向台上揚了一揚。
  就在這時候,台下的靜寂之中,突然有人叫了起來,道:「假的!這釘子是假的!」
  魔術師發怒了,他大聲喝叫那人上來,那人站了起來,他是一個工人模樣的人,似乎又有
些不敢上去,但是即終於被好奇的觀眾,推上了台。
  「真的還是假的?」魔術師將釘子交在他的手中。
  「真的,我看錯了,我可以下去了麼?」
  「不,你幫我握著釘子,我要釘進去!」
  「那––我還是下去看著的好。」
  「不行,誰叫你說我的釘子是假的?」
  那工人模樣的人,無可奈何地握住了釘子,魔術師揚起大鐵錘來,一下一下地敲著,尺許
長的釘子,從棺蓋中敲進去了。
  那女郎的面部,現出十分痛苦的神情來。
  釘子一枚一枚被敲進去,刺的全是那女郎的要害,那女郎面上的神情更加痛苦,而觀眾的
氣息,也不由自主地急促了起來。
  待到七枚釘子敲完,那工人模樣的人,滿頭大汗,逃也似地下了舞台,那女郎頭部下垂,
也一動不動了,魔術師一揚手,絨幕落下。
  觀眾還在震駭之中,幕又拉上。
  就在絨幕之中,幕又拉上。
  就在絨幕一起一落之間,那健美女郎又已站在魔術師的身邊了,她身上當然絲毫無損,她
的手中,還握著那七枚釘了!
  觀眾直到這時才發出暴風雨也似的掌聲來。
  幕又落下,魔術師和健美女郎,一齊回到了後台,魔術師洗去了臉上故作神秘的化裝,他
是一個有著鷹鉤鼻,雙目深陷,光芒逼人的中年人。那是使人一看便知道他是極其深沉,極其
工於心計的一個人。
  他洗去了臉上的化裝之後,燃著了一支煙,緊緊地吸了一口,伸指在板壁上敲了兩下。板
壁的那面,立時傳來那女郎的聲音,道:「什麼事?」
  「剛才,你看到了沒有?」魔術師問。
  「看到了。」女郎的聲音十分低沉,在她低沉的聲音中還包含著若干程度的不安和恐懼,
她又問:「你想我們的真面目,是不是會被認出來?」
  魔術師又深深地吸著煙,並不回答。
  那女郎則從板壁後面,轉了出來,這時候,她已經穿了衣服,也提著手袋,看來是準備離
去了,她在魔術師的身邊,停了一停,低聲道:「如果我們被發現了,你又有什麼計劃?」
  魔術師倏地伸手,握住了那女郎的手腕,自他的口中,徐徐地噴出了一口煙來,等到那口
煙噴完,才聽得他一字一頓地道:「先下手為強!」
  就在這時,門上傳來了「卜卜」兩聲,接著,一個人推門走了進來,那人就是剛才大叫「
假的」,又上台為魔術師抓釘子的人,也就是他,將橡皮釘子說成是真的,而且,他還幫了魔
術師一下,將棺蓋上早已有的,但用粘士塞住的小孔頂開,好讓橡皮釘子通過。
  「你來看得正好,」魔術師一看到他走進來,便吩咐道:「剛才坐在你前面一排的一男一
女,男的穿淺黃夏恤,女的穿紫色西裝衫裙的,你可還有印象。」
  「有,他們不斷地說,你的魔術是假的。」
  「少廢話,去跟蹤他們,隨時報告他們的態度,那男的是生面孔,可是女的卻是危險人物
,如果他認出了我和麗莎,那我們一切的計劃都完了!」
  「是。」那工人模樣的人答應一聲轉身離去。
  「麗莎,」魔術師抬起頭來,「我的一切,依然是照原來的計劃進行,那一男一女,如果
已認出我們,我們就一定先下手為強!」
  麗莎––那就是這個健美女的名字,應該說這是她的名字之一,但如今,那位魔術師既然
這樣稱呼她,我們自然也這樣叫她了––點了點頭,道:「那麼,我先回去了,你可得小心一
些,我們計劃了那麼久,不能夠功虧一簣的。」
  「我自己會照顧自己的!」魔術師近粗暴地說。
  而且,他說了之後立即揮手,麗莎走了出去。
  一跨出門,歡樂囂嘩的人聲,便立時像潮水似的向她湧了過來,她走出了不幾步,便又看
到了一男一女兩個人。
  兩人正在排隊購買跑「過山車」遊戲的票子,他們的跟蹤者,正在他們兩人的後面,看樣
子,他們似乎並沒有發覺已被人跟蹤了。
  麗沙只是略停了一停,便轉過身,向相反的道路走去,從遊樂場的後門,走了出去,然後
,再繞到正門,她來到了一輛從外表看來,十分殘舊的車子之前,打開車門,跨了進去,發動
了車子。如果這時,有一個對汽車十分內行的人在一邊,那麼那個人就一定會奇怪,何以那麼
殘舊的一部車子,它的引擎,竟會發出如此完美的聲來,這種聲音,證明車子的引擎,性能極
尤其優越,和它的外表是不太相配了!
  車子在黑暗的道路上快速行駛著,將遊樂場遠遠地拋在後面,一直到了另一個停車場中,
麗莎才將車停下,她又來了一輛奶白色的跑車之前。
  然後,她又駕著那輛跑車,來到了一家十分高尚的酒店之前,她身上也已穿上了一件十分
華貴的晚禮服,和戴上了不少飾物,使得她看來,十足是一富家女子。
  她在僕人的慇勤招呼下,進了電梯。
  在這家酒店中,很多人都知道她是來自南美洲的一個豪富之家,她出手豪闊,住的是最好
的套房,已住了有十來天之久了。
  她在這家酒店中住的日子,是和她在「天使樂園」魔術場中表演的日子相同的。直到如今
,似乎還沒有人發現她的雙重身份。
  麗莎一回到了房間中,便為她自己斟了一杯酒,一口氣喝完,她打開了隱藏在一頂女帽裡
的一隻答錄機。錄音帶轉動著,但是並沒有聲音發出。
  這證明她個在房間中的時候,並沒有人來過。
  麗沙在沙發中坐了下來,舒服地伸了一個懶腰,看樣子她是準備鬆弛一下的,但是,就在
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了敲門聲。
  「是誰?」麗沙立時坐下來。
  「我我。」門外的聲音十分輕佻。
  「你是誰?」麗沙一翻手腕,她的手中已多了一柄小巧的手槍,那真的是「魔術手法」,
那柄槍,原來是在她小臂上的。利用精巧的裝置,她可以在伸手間,就使那柄槍,從小臂中,
滑到她的手心,可以使她出其不意地迎敵。
  「噢,小姐,」那聲音又道:「讓我先進來,然後才自我介紹,好不好?」
  「進來。」麗莎向門口走去,陡地拉開了門。
  而她自己,則在門一拉開的時候,一閃身,躲到了門後,門開處,走進來的是一個四十不
到的男子,身上散發著香味。
  一個使用男性香水的男人,幾乎豪無例外地,都是注意裝飾的,眼前這個男子也不上例外
,他從頭至足,幾乎沒有一點可供挑剔的地方。
  唯一使人感到不高興的,便是他臉上那種輕浮的神情,那是任何裝飾所掩飾不了的,他來
到房間中心,麗莎將門關上。
  那人甚至不將身子轉過來,背對著麗莎,自顧自地斟了一杯酒,喝了一口,才道:「別拿
槍指著我,這是沒有用處的。」
  麗莎震了一震,但是她手中的槍,仍指著那個人。
  那人慢慢地轉過身,在沙發上舒服地坐了下來,麗莎冷冷地問道:「你是什麼人,你到這
裡來,是想作什麼事?」
  「小姐,你像傳說中一樣的美麗?」那人答非所問地說。
  可是這句話,卻令得麗莎美麗的臉龐,變得煞白,她將手中的槍抬起了些,扣住槍機的手
指,也緊了一緊。
  那人仍然不在乎,他一面口中發出「嘖嘖」的聲音、一面搖頭,道:「小姐,別開槍,一
開槍,我當然活不成,可是你們十四天來的努力,說不定多少年來的計劃,也就付諸東流了,
小姐,如果你認為我說得對,那請你放下手槍來。」
  麗莎呆了半分鐘,她果然將槍放了下來。
  「是啊,這才可以盡情地暢談。」
  「你知道了多少?」麗莎問。
  「這十六天來,從你們下飛機起,一直到你們在這裡,和一個下級酒店,分別租下了房間
。以及你們到『天使樂園』去求職,利用『方氏魔術團』的身份來作掩飾,你們的一切行動,
我都有詳細的記錄,你想,我已知道了多少?」
  「你是什麼人?」麗莎吸了一口氣。
  「我?」那人聳了聳肩,「我不是什麼要人,我的生活都過得很好,我謀生的本事,便是
替一些人做一點事情,然後再取得酬報。」
  「這不是太籠統些了麼?你不妨直說!」
  「好的,」那人又喝了一口酒,「要直說的話,那我該說,你們的計劃,是沒有可能完成
的,你們計劃得極其巧妙,我知道你們脫身的方法,因為在事情一發生之後,住在豪華的酒店
中的郝貴連先生,和方麗莎小姐就不見了,消失了,他們並沒有離開本市,誰又會疑心到『方
氏魔術團』的女助手和魔術師呢?是不是?」
  麗莎的面色,極其難看。
  同時,她手中的槍,也漸漸地揚了起來。
  「行,別衝動!」那人繼續道:「但你們是不會成功的,我再說一遍,你們費盡心血所計
劃進行的事,是不會成功的。」
  「為什麼。」
  「有障礙,公路上小的障礙,汽車可以越過去,但如果有大的障礙,那麼汽車就一定就停
下來,此路不通,你明白麼?」
  「障礙就是你麼,先生?」
  那人哈哈人笑起來,道:「當然不是我,小姐,是東方三俠,你不應該不知道這三個人:
木蘭花,高翔和穆秀珍!」
  麗莎的神色,反倒鎮定了起來,她也跟著大笑,道:「東方三俠,這時候,只怕只有東方
二俠了,還用你來代我們操心?」
  麗莎的話一出口,那人的笑聲,便突然停了下來。
  兩人互相對望著,一片沉寂。
  ***
  「過山車」是一種極度驚險的遊戲,膽子小的人,是不敢遊玩的,它是一列小型的火車,
軌道和車輪的摩擦力,減至最低,然後,將這列車,拖上一個傾斜角度很高的斜坡,當車子到
了斜坡頂點的時候,車子開始向下滑去。
  向下滑去的時候,速度是極其驚人的,而且它還要穿過許多山洞,看來隨時可以撞到迎面
而來的大石,但在最重的關頭,則繞了過去。它的速度之快,的確是到了使人頭昏目眩的程度
,所以,喜愛刺激的穆秀珍,看完了魔術表演,便拉著馬超文來購票了。
  他們玩得十分暢快。全然未曾覺察有人在跟著他們。
  當他們在購得了票子,等候搭乘的時候,那工人模樣的人,也購到了票子,他站在穆秀珍
只有三五碼處,低下了頭,低聲道:「他們購買了過山車的票子,就要玩這個遊戲了!」他的
聲音十分之低,簡直就像是在禱告一樣。
  而遊樂場中又是如此喧鬧,就算有人在他身邊,也聽不到他聲音的。可是,他胸前卻佩著
一隻小巧的無線電傳聲器。
  利用無線電波傳聲,他的聲音,立即傳到了在魔術場的後台中,等候著消息的魔術師的耳
中,魔術師的面上,現出了一個陰森的笑容。
  「這太好了,」他發出指示,「甚至不必用滅聲器,過山車的第三個山洞,十分深長,就
在那裡下手,明白了麼?」
  「除去男的,還是除去女的?」
  「一齊除去。」魔術師握緊了拳頭。
  閘門打開,人已魚貫進閘,登上車子了,那工人模樣的人,連忙趨前幾步,跟在穆秀珍和
馬超文的後面,走進了閘口。
  他坐在兩人的後面。
  而他的手插在衣袋中。早已將手槍準備好了。
  做假裝的觀眾,幫魔術師一下忙,這絕不是他的本業,他的本業是槍手,他百發百中的射
擊術,加上他的犯罪的天性,使他成為一個成功的槍手。
  而在他執行過的謀殺中,在他看來,似乎沒有再比這一次容易一些的了,他離開自己要殺
的人,如此之近,而車子通過山洞的隆隆聲,又會掩蓋槍聲。
  更妙的是,兩人中了槍之後,身子一定會被拋出車去,他甚至還可以在事後擠在人群中看
熱鬧,而不必倉皇逃走!
  由於事情是太容易成功了,他這個神槍手甚至有點提不起興趣來。他並不知道自己去殺的
是什麼人,然而他卻知道自己殺了這兩個人之後,一定又可以得到一筆可觀的報酬,這便是他
殺人的原因。
  當車子漸漸被拉得向上升去的時候,風吹了過來,穆秀珍的頭髮,幾乎拂在他的臉上,他
將頭側開了一些,穆秀珍大聲講著話,語聲又傳入他的耳中。
  「超文,車子就快滑下去了,你可得抓緊一些啊!」
  「放心,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哼,你不是小孩子,可是你卻也不見得會自己照顧自己。」穆秀珍一本正經,像是馬超
文的長輩一樣,「你說是不是?」
  馬超文大笑道:「當然不是!」
  他將嘴湊在穆秀珍的耳際,低聲道:「我不但要照顧自己,而且要照顧你,要照顧你幾十
年,直到你成為一個白髮斑斑的老太婆!」
  「閉嘴!」穆秀珍臉紅了,那並不是因為遠處紅色燈光的照映,而是因為她心中的興奮,
她佯嗔著,偏過頭去,不望馬超文。
  就在這時候,車子已經被拉到高坡的頂上了。
  緊接著,幾乎是突如其來地,每一個人的身子,向後仰了一仰,車輪在軌道上,發出震耳
欲聾的聲譽,以驚人的速度向下衝了下去!
  有「亞洲殺人王」之稱的槍手根曼,雙手緊緊地握住了扶手,保持著身體的平衡,勁風迎
而撲了過來,撲在臉上,幾乎是刺痛的。
  「轟隆隆隆」!
  眼前突然一黑,車子已經穿進了第一個山洞,但只不過十秒鐘,便又穿了出來,越是向下
滑行,車子的速度越是快疾,在車子出了山洞之後,眼前又閃爍了各種顏色的光彩,根曼根本
看不清車子經過了一些什麼地方,緊接著已穿進了第二個山洞。
  車子在第二個山洞中穿出來時,根曼以一隻手緊緊地抓住了扶手,另一隻手費力地伸手自
衫袋之中,取出那柄手槍來。
  第三個山洞就在眼前了!
  車子便以驚人的速度,向前衝了過去!
  ***
  首先打破沉默的是那個不速之客。
  他笑了一下,盡量使自己的笑容變得不在乎,但是他的努力顯然失敗,他道:「原來你們
已接觸上了?那麼,在今晚將要喪命的,是什麼人呢?」
  「穆秀珍!」麗莎冷冷地回答。
  「肯定麼?」
  「當然可以肯定,執行這件事的是根曼,我想你應該聽到過他的名字的,是不是?」麗莎
又轉了一轉她手中的手槍。
  「是的,我聽到過,根曼是名副其實的根曼(Cun Man),但是穆秀珍卻並不是容易對付的
人物,就算你們對付了穆秀珍,也還有木蘭花和高翔,你們已經有了對付他們的把握了麼?」
那人緩緩地問著。
  「那不用你管了,」麗莎的手槍,又揚起來,「我想,在目前的情形之下,我要對付的是
你,而不是木蘭花他們!」
  麗莎向前走來,在經過一張長沙發的時候,她順手拿起一張沙發墊子,而她面上美麗的笑
容,這時也變得極其陰森。
  她來到了那人的面前,冷冷地道:「槍口壓住這只墊子,會使槍聲減至最低,你可以在十
分安詳的環境之中死去。」
  「太可惜了。」那人仍十分鎮靜,說:「我的一位同伴,如果在我離開他之後,半個小時
後仍得不到我的電話,他更會將我所知道的一切,供給警方了。」
  麗莎呆了一呆,陡地停住了腳步。
  也就在這時,房門被迅速地打開,又被迅速地掩上,在房門一開一關之間,一個人已進人
了房中,麗莎連忙後退了一步,轉過頭去看電視。
  捲進房間來的是那個魔術師。
  他的面色,極其陰暗,看來也更是可怕。
  他倚門而立,先望了兩人一眼,而望向麗莎。
  「這個人,」麗莎急急地道:「他自稱知道了我們的一切,又用木蘭花,高翔和穆秀珍三
人來恐嚇我們,不知他是什麼人。」
  魔術師踏前了兩步,殺氣隱現。
  「還有,他說如果他出了事,」麗莎補充著:「那麼他的一個同伴,便會將我們的一切資
料,完全供給警方!」
  那人介面道:「這就太可惜了。」
  「可惜什麼?」魔術師低沉地喝問。
  「到口的肥肉又飛走了,還不可惜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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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0 23:19:58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魔術師再踏前一步;
  「我的要求十分低,絕不損及你們到南美洲去度假,去過王宮般生活,我只要三分之一,
這比起你們要嘗鐵窗風味來,總好得多了,是不是?」
  「你是誰?你是什麼人?」
  「我是趙蒼,也是才從南美洲回來的。魔術大師林勝先生,如果你的記性不錯,應該記得
我和你,更是同時離開本市的,你記得嗎?在那次老千案中,我和你都想勒索老千,結果未曾
成功,反倒使警方追捕我們,不得不遠走高飛。這件事,已有兩年了,這兩年中,你雖然變了
不少,但我還是認得出你的,所以你一下機,我就開始注意你了!」趙蒼侃侃而談。
  魔術師林勝的面色,變得更加難看,他冷冷地道:「你知道了我的行動,所以又想趁機來
勒索我了,是不是?」
  「沒有辦法啊,」趙蒼攤了攤手,「常言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著你們這幫人,哈哈
,那自然是黑吃黑了。」
  林勝的心中正在盤算著如何應付眼前的局面。
  如今他要做的事,是他當年在離開本市,遠走南美洲的時候,便已經計劃定當的了。在南
美洲兩年,他一直是奉公守法的。
  這是他能夠利用假護照順利回到本市的原因。
  而在回到本市之後,他發現自己的計劃,仍是十分可能的,這十幾天來,在雙重身份的掩
飾下,他一直在積極地準備著。
  本來,後天便是他決定的行事日期了。
  但是今天晚上,卻一連生出了兩個枝節來!
  一個枝節是他在作魔術師表演時,穆秀珍竟然是座上客,第二個枝節是當年的冤家對頭趙
蒼,居然找上門來,而且他還掌握了自己的秘密。
  林勝陡想了片刻,才「嘿嘿」地乾笑了起來,道:「我想你是弄錯了,我這次回來,並沒
有什麼發財的計劃,你找錯人了。」
  「魔術大師。」趙蒼微笑著,「那麼,後天你可能陪我打一天高爾夫球麼?」
  趙蒼的話,令得林勝地坐了下來。
  「看來。」林勝緊盯著對方,「你什麼都知道了?」
  「是的,包括你準備使用『情人煙霧』在內。」趙蒼冷冷地回答,「我想,我們應該開誠
佈公地談一談了,是不是?」
  老奸巨猾的林勝,反倒笑了起來,道:「好,好,但是我可以知道一下,你是怎麼知道這
許多的,為什麼你會注意到?」
  「這完全是巧合,老林,當你正在亞馬遜河上流的土人部落中搜索『情人煙霧』的時候,
我也在,當你去勘察國家基金銀行的時候,我也在,當你留意國家基金銀行的庫存數字之際,
我也在,而我們兩個人有一個相同點,就是只歡喜現鈔,你明白了麼?」
  「老天,」林勝道:「不是你和我有著同樣的計劃吧!你也準備打基金銀行的主意?」
  「對了,而且我還準備打東方三俠的主意。」
  「那麼,我們得合夥人了?」麗莎問。
  林勝略為點了一下頭,道:「可以這樣說!」
  他伸出手來,和趙蒼相握,麗莎也將她的手加在兩人的手上,好一會,三隻手才分了開來。
  趙蒼後退了一步,笑了一笑,道:「魔術大師,你可以放心,我是個沒有領導欲的人,你
是首領,我只要我的三分之一。」
  「可以的,你進行的計劃怎樣?」
  「大致和你的計劃的相同,不同的是,我準備先解決木蘭花他們,因為這三個人不除去,
再縝密的計劃,也可能遭到破壞!」趙蒼揮著手加強語氣。
  「要除去他們,可不容易啊!」
  「如今,東方三俠,只剩下兩個了,是不是?這是麗莎剛才告訴我的,只剩兩個,那我們
要下手,自然更方便得多了。」
  「嘿嘿。」聽了趙蒼的話後,林勝只是苦笑。
  ***
  過山車隆隆地響著,直衝進了第三個山洞之中。
  根曼已經覺得車子的高速和震盪,使得他的身子,十分不穩,因為旁人是兩隻手緊緊地抓
著把手的,他卻只有一隻手。
  他的另一隻手,必須用來握槍!
  他在過山車一穿進黑暗之後,便立時揚起槍來,但是也就在這個時候,車子卻猛地一個轉
彎;這一下轉彎,是來得如此之突然,令得他的身子,突然側向一邊。
  過山車的每一個人都是一樣的。
  但是根曼的遭遇,卻和別人不同。
  因為只有他一個人是一手握住把手的。也只有他一個人,因為要將槍自衫袋中取出來,而
將安全帶解開來沒有繫上。
  那個急轉彎所產生的離心力十分大,使得他的一隻手,不能抵抗這股大力,他的身子突然
飛了起來。
  他身在半空,手指一緊,突然射出了一槍,那一槍,當然沒有射中什麼,而他的身子,也
落了下來,滾過了一旁。
  他在跌下去之際,發出了一聲尖銳的呼叫聲。
  那一列車子的人,都聽到了這一下呼叫聲。
  穆秀珍就在他的前面,自然聽得更加真切。
  車子隆隆地穿出了山洞,穆秀珍大聲叫道:「出事了!出事了!有人跌下車去了!」
  「但是車子是無法中途停止的!」
  車子一直衝到終點,停了下來,管理人員早已聽到了穆秀玲和其他人的怪叫,一批人奔過
來詢問詳情,一批人奔向山洞。
  衝向山洞的人,很容易就發現了根曼;
  根曼居然還沒有死,他被送到醫院,根據急症醫生的檢查,他身上折斷的骨頭,一共是十
九根,當然他昏迷不醒。
  由於他那柄手槍,在他被車子拋出去的時候,也隨之跌落,恰巧落在一個十分陰暗的角落
中,而根曼自己又已昏迷不醒了,所以他究竟是怎樣跌下去的,也沒有人知道,警方便將它當
作意外事件事處理,令警方感到小小意外的是,消息發佈之後竟沒有一個人來看他,他竟然是
一個親人也沒有的!
  當然,知道根曼身份的人是有的,林勝就是其中之一。當過山車出了毛病,人潮洶湧去看
熱鬧之際,林勝也夾雜在人叢之中。
  但是,他還未看到現狀中的情形,只是在人叢中挨擠的時候,便已聽到了穆秀珍大聲高談
的聲音,接著,他便看到根曼被人放在擔架上抬了出來。
  林勝不明白那是怎麼一回事,他不明白根曼是如何會失手的,因為要謀害穆秀珍,看來是
再也容易不過的一件事情。
  林勝絕未曾多逗留,立即離開了遊樂場。
  他在兩年前,離開本市,到南美洲去,可以說就是被木蘭花姐妹和高翔逼走的,他知道,
自己在舞台上,經過了化裝,穆秀珍可能認不出自己來,但是如今已去了化裝,那就不能和他
見面了,他匆匆地離開,匆匆地回去,結果回到了酒店,卻遇到了趙蒼!
  當他們三隻手分開來的時候,林勝的心中,又有了新的打算,當然,他的打算,是不能向
趙蒼說的,甚至不能向麗莎說。
  他只是說道:「我沒有成功,穆秀珍在遊樂場,她可能已看到了我,我派根曼去謀殺他,
但是他卻失手了,真豈有此理!」
  林勝想起根曼的失手,心中仍不免恨恨不已。
  趙蒼笑了起來,道:「我早已說過,要殺害他們三個人,是沒有那麼容易的,而我,則已
研究了一個萬無一失的辦法!」
  「你的辦法是什麼?」林勝和麗莎同時一齊問道。
  「請問,」趙蒼好整以暇地伸了一個懶腰,「如果在晚上,忽然斷電了,那麼,第一件事
情要做的,是什麼呢?」
  林勝和麗莎互望了一眼,都不知道他的意思。
  「回答啊!」趙蒼催促著。
  「那當然是取出洋燭來點上了。」
  「城市的家庭,是很少有蠟燭的。」
  「那麼去買,總應該買得到吧!」
  「對了,幾乎每一個人都是會這樣做的,那就是我的計劃了,而我的計劃,就要在今天晚
上實行。」趙蒼得意洋洋地說著。
  「你這是什麼意思?」
  「這件事交給我去辦好了,說穿了,十分簡單,就不值錢了!」趙蒼站了起來,「辦成了
這件事,就算我入伙的條件吧!」
  林勝和麗莎都揚手道:「祝你成功!」
  趙蒼滿懷信心地走了出去,看他的情形,真是可以一舉手就將「東方三俠」毀在他的手中
一樣,而他究竟為什麼有那樣肯定的把握,林勝也不知道的。
  ***
  穆秀珍回家時,已經是晚上十時半了。
  馬超文送她到了門口,還不想走,可是穆秀珍卻推著他,硬把他塞進車子,將他趕走了。
穆秀珍並不是不想和馬超文在一起,只不過她的性子十分爽朗,最討厭臨分手時,又婆婆媽媽
地講上一大串話,所以每次幾乎都是她將馬超文趕走的。
  她哼著歌兒,跳回了家中。
  木蘭花正在看書,見到了她,才抬起頭來道:「玩得高興麼?超文呢?怎麼不請他進來坐
坐?」
  不等木蘭花講完,穆秀珍已急不及待地道:「蘭花姐,遊樂場中,發生了兇案,而一個魔
術師,總是用奇怪的眼光望著我,還有––」
  「慢,慢,」木蘭花挫著手,「你一件件講好不好?」
  「好,」穆秀珍吸了一口氣,「在玩過山車的時候,一個人被拋了出去,受了重傷,只怕
活不成了,這人就坐在我的後面!」
  「這就是所謂兇案麼?」
  穆秀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是啊,還有那個魔術師,不知怎麼,老是拿眼睛看著我
,這傢伙,只怕不是好東西!」
  木蘭花已沒有什麼興趣聽下去了,她低下頭,又去看她的書,同時還打趣道:「或許是你
和超文的態度太親熱了,所以才惹人注目的罷!」
  穆秀珍的臉紅了起來,叫道:「蘭花姐!」
  她一面叫,一面向樓上奔去。
  就在她奔到一半的時候,電燈突然熄滅了,眼前變成了漆黑,穆秀珍的身子,立時伏了下
來,滾到了樓梯的下面。
  而木蘭花的身子,也立時一翻,翻到了沙發的後面。
  可是電燈雖然突如其來地熄滅了,卻一點也沒有什麼別的變故,過了一分鐘,木蘭花向窗
外看去,她看到鄰近的幾幢屋子變成了一片漆黑。
  她身子伏著,從一張沙發之後,跳到另一張沙發的後面,拿起了電話,撥了一個電話,到
了附近的警署,她低聲問道:「沒有電了,是怎麼一回事?」
  木蘭花立即得到了回答,「電站裡的變壓器壞了。」
  「多少時候可以修好?」
  「工程師正在搶修,大約只要一小時就可以恢復。」
  「秀珍,」木蘭花放下了電話,「起來罷,是電站的變壓器壞了,不是這有蠟燭嗎,快拿
幾根出來點上,漆黑的總不成話。」
  「蠟燭?」穆秀珍站了起來,「我和小孩子做蠟燭,用完了,我看,還是早一點睡吧,沒
有電,不是更容易入睡麼?」
  「那怎麼行?去買幾支來。」
  「蘭花姐,我們住在郊外上哪兒買蠟燭去?」
  「嗯。」木蘭花想了一想,向窗外看去,看到鄰近的一家人,已在閃耀著燭光,她連忙道
:「向鄰居去借一支來用用!」
  穆秀珍仍然不願意出去。
  但是她卻知道,既然林蘭花說了要借幾支蠟燭來,那自己若是不去,是萬萬不成的,還不
如快一點去,可以早一點回來。
  她老大不願地向外走去。
  她還未走到有燭光的一家,就看到迎面有一個人走來,天色十分黑,那人手中拿著一支燃
著了的蠟燭在照明,走得快了,又怕燭火被風吹熄,所以走路的姿勢,十分滑稽,穆秀珍在他
的身邊經過,看到他的另一隻手,還握了好幾根洋燭!
  「嗨!」穆秀珍突如其來地一叫,嚇得那人一跳,手中的燭光也熄滅了,他連忙轉過身來
,道:「你––你是什麼人?」
  「別害怕,你們家中也斷電了,是不?」穆秀珍問。
  「是––是啊。」那人似乎還在害怕。
  「那麼,借兩根洋燭來用用可好?」
  「這––不行,我也是才向人借來的。」那人伸手向前一指,「前面那家有,你再多走兒
步,就可以借得到了,何必問我要。」
  「你這人真是。」穆秀珍老大不願意,「反正你也是借來的,給我兩支有什麼關係,我又
不是要得多,只要兩支就行了。」
  「也好。」那人勉強地答應。他揀了兩枝給穆秀珍,穆秀珍接過了洋燭,道:「謝謝你了
,再見,你住在哪裡的?」
  當她問到「你住哪裡的」時候,她人早已跳了開去了,她根本不希望那人回答她,反正她
已經省去了起路,而弄到洋燭了!
  那人沒有回答她,只是順手指了一指,道:「那邊––」他講了兩個字,便立即轉身,走
了開去,直來到到一輛車子之旁。
  然後,他登上車子,疾駛而去。
  那個人,正是趙蒼。
  ***
  穆秀珍興沖沖地拿著洋燭回來,高叫1道:「洋燭來了,蘭花姐,你說快不快?你看,兩支
紅燭,要不要點起來?」
  「先點一支在茶几上。」木蘭花坐直了身子。
  她看的小說正在緊張關頭上,那是一篇出色的科學幻想小說,叫「人體潛航記」,講一個
關係重大的科學家,腦部發生了障礙,但是又無法施手術,於是將一艘原子潛艇和潛艇中的五
個人,一齊縮成一個細菌那樣大小,注射進科學家的身子,循著科學家的血管,航行到他的腦
部,替他進行治療的故事。這是一篇想像力極其豐富的幻想小說。
  穆秀珍依言點著了紅燭。
  燭火雖然黯淡,但是只是湊得近此,也足可以看到書上的鉛字了。穆秀珍在木蘭花的旁邊
坐了下來。道:「蘭花姐,你在看什麼啊?」
  「別來吵我!」木蘭花回絕了她。
  「不吵就不吵,我坐在這裡,總可以吧!」穆秀珍鼓著氣。木蘭花卻只是抬起頭來,向她
望了一眼,又低下了頭去了。
  穆秀珍打了一個呵欠,她覺得無聊,還不如打一個電話問問馬超文,看他是不是已經到家
了,但是又怕被木蘭花笑話,還是上樓去用電話機打吧。
  她懶洋洋地站起身子來,也就在這時候,她陡地看到,那支紅燭的燭焰,突然由普通的紅
黃色,而轉成了一種奇異的青藍色。
  穆秀珍突然一呆間,一股異樣的香味,也已經滲入她鼻端,她立時不自由主地坐了下來,
立時之間,只覺得天旋地轉,胸口發悶!
  她最後聽到的一句話,便是木蘭花所說的一句:「秀珍,這洋燭你是哪裡––」木蘭花的
那句話未曾說完,因為她也和秀珍一樣。
  她比秀珍多支持了半秒鐘的時間,使她做了一件最有用的事,她拿起了書本,向燭火拍了
下去,而她在拍熄了燭火之後,五指已連握住書的力道都沒有了,手一鬆,連書帶洋燭,一齊
跌到了地下,洋燭跌到了地上,自然熄火了。
  而在燭蕊部分,卻同時也升起了一股黑煙來。
  那股黑煙一升起來之後,便散發出股其辛辣的味道來,但是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既然已
昏了過去,自然也覺察不到了。
  ***
  趙蒼的車子一回到住所,他便跳了下來,走進了臥室,和林勝通了一個電話,第一句話就
是:「只剩下高翔一個人了。」
  「你是用什麼方法,害死了木蘭花姐妹的?」
  聽到林勝的語氣,似乎十分猶豫,十分懷疑,趙蒼不禁「啊哈」大笑了起來,道:「十分
簡單,我使她們要用我特製的兩支洋燭。」
  「洋燭?」林勝仍然不懂。
  「是的,燭蕊是特製的,第一寸燭蕊,是在『魔鬼草』根部的溶液浸過的,第十寸是在『
死亡的刺果』果仁搾液中浸過的。你也曾在南美洲的原始部落中見過,你該知道,這兩寸燭蕊
,燃燒起來所發出的煙,會有什麼作用的了。」
  「噓––」林勝吹了一下口哨,「有你的。」
  「哈哈」,趙蒼笑了起來,「這不算什麼?」
  「她們已點燃了紅燭了麼?」
  「是的,如今她們一定昏過去了,而再過十分鐘,她們的心臟就會麻痺,就會死亡,明天
,任何人也檢查不出她們的死因,她們的死亡證書上,將簽上『死於心臟病猝發』這樣的字眼
,哈哈,老林,我們前進道路上的障礙除去了!」趙蒼又再次大聲笑著。
  「趙蒼,」林勝忽然將聲音放得低沉,「我想到一點變更,是關於我們的計劃的,這點變
更將使我們的計劃更加妥善,你快來一次,商量一下好麼?」
  「這這––方便麼?」
  「有什麼不方便,你快來,我等你!」林勝一講完,不等趙蒼再猶豫,他就收了線。
  「我們的計劃有改變?」麗莎奇怪地問。
  在林勝的面上,浮上了一個極其陰險的笑容來,道:「當然不是,但也可以說是的。」
  「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們的計劃,唯一需要改變的地方,是它只要兩個人來進行,而不是三個人。」林勝的
面色,更加陰險,令人不寒而慄。
  麗莎立即明白了:他要除去趙蒼!
  「可是,」她急急地道:「趙蒼也不是善男信女,他有黨羽,如果我們幹了他的話,他的
黨羽豈不是要破壞我們的計劃麼?」
  「我們不幹掉他!」林勝冷冷地道。
  「你是說––」
  「我們借高翔的手去幹他!」林勝一揮手,「你打電話給高翔,他不在家中,一定是在警
局,你先打到警局去好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不需要明白!」林勝一字一頓地說:「我是首領,只要我明白,然後你照我的命令去
執行就行了,打電話給高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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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0 23:20:03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麗莎還想說什麼,但是她終於未講出口來。
  她拿起了電話,通知接線生接向總局,然後再找高翔聽電話。然後,她得到回答:高主任
出去了。麗莎忙道:「我有要緊的事找他,他在哪兒?」
  「市郊的一個電站,突然受到破壞,他去察看了。」
  麗莎放下電話機,將話傳述了出來,林勝來回踱了兩步,才道:「那更好了,高翔一定已
經發現了中毒的是木蘭花姐妹了。」
  「為什麼?」麗莎忍不住又問。
  「很簡單。」林勝來回踱著步,「一個電站被破壞,這是一件小事,是絕對驚動不到高翔
的;而高翔居然去了,那自然是因為高翔知道,這個電站正是供應木蘭花家中這一帶用電的,
所以他才去了,他去了之後,那有不去看木蘭花的?」
  「你是說,木蘭花她們,已沒救了?」
  林勝無可奈何地笑了一下,道:「如果高翔及時趕到的話,那麼木蘭花姐妹,只怕已在赴
醫院的途中了,唉,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
  「那麼我們的計劃––」
  林勝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我們的計劃,是不要緊的,我知道,『死亡的刺果』和『魔鬼
草』是兩種極毒的植物,燃燒它們的煙,如果被人吸了進去,就算救活了,也將在床上躺一個
時期,到那時,我們早已遠走高飛了。」
  麗莎鬆了一口氣,向林勝作了一個媚笑,道:「那就好了,你知道,我多麼希望擁有皮裘
,擁有鑽石,擁有一切!」
  「那麼,你就打個電話到木蘭花的家中去找高翔!」
  麗莎睜大了眼睛,疑惑地望著林勝。
  「告訴高翔,害木蘭花的人是趙蒼,半小時後,將走出這間酒店,要他帶人,在酒店外逮
捕趙蒼,就可以替木蘭花報仇了!」
  麗莎仍然不明白。她問道:「趙蒼被捕了,對我們有利麼?」
  「你喜歡將我們的所得,分成三份,還是分成兩份?」
  「當然是兩份,但是他不會供出計劃麼?」
  林勝笑了起來,他和趙蒼不一樣,笑的時候不出聲,一臉奸詐,他揚了揚手中的槍,向窗
前指了指,道:「等他走出酒店時,高翔和警員一現身,我就在這裡向警方放槍,高翔一定以
為那是趙蒼放的,於是還射,結果會如何呢?」
  麗莎踮起了腳尖,送給林勝一個香吻,道:「結果是趙蒼沒有機會作供了,而他又是死在
警方的槍下,與我們無關,是不是?」
  林勝何點粗魯地摟住了麗莎的纖腰,更毫個客氣地吻了下去,麗莎沒有抵抗,因為她知道
,事情是否能成功,還要靠林勝!
  林勝吻了麗莎好久,才放了開來。
  麗莎立時去打電話。對方的電話,幾乎是一響,便有人接聽的,自電話中傳來的,是一個
男子的聲音,道:「找誰?」
  「找高主任。」
  過了幾秒鐘,電話中又響起了一個男子的聲音:「我是高翔,誰找我?」
  「高主任,」麗莎十分急速地說:「害木蘭花姐妹的,是才從南美洲回來的趙蒼,他在半
小時後,將會離開××酒店,你們可以在門口兜截,趙蒼,你是認識的,是不是?」
  「你是誰,你怎麼知道?」高翔急急地問。
  麗莎發出了一下十分甜蜜的笑聲,然後放下了電話。
  高翔拿著電話,發了十五秒鐘呆,也放上了電話,他轉過頭去,問道:「胡警官,兩年前
逃走的勒索犯趙蒼,最近又溜回來了麼?」
  「沒有接到報告。」一個警官立正回答。
  高翔抬起頭來,本來是十分整潔的客廳中,現在是一片凌亂,醫院工作人員已然以最快的
速度,將木蘭花和穆秀珍送到醫院中去進行急救了!
  她們是不是有救呢?
  從他踏進這裡起,到他接到那個電話為止,他簡直像是置身於一場噩夢之中,而更糟糕的
是:惡夢還未曾醒!他們在噩夢之中!那個無頭電話是什麼意思呢?所報告的是不是真的呢?
半小時之後,自己是不是應該依言前去呢?
  害得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昏迷不醒的又是什麼呢?
  醫生在逐步檢查兩人之後的結果怎樣呢?
  高翔心中,混亂到了極點,他向醫院打了一個電話,和他三分鐘之前打的一樣:醫生正在
會診,進行急救,結果如何,還不知道!
  結果如何還不知道,這八字像是八個金箍一樣,勒在高翔的頭上,令得他頭痛欲裂,如果
她們已沒有救了呢?
  高翔想起自己按鈴不應,翻牆進來時,在電筒光芒下兩人青紫色的臉,個禁自頭至腳,都
生出一股寒意!
  他緊緊地握著拳頭,在那片刻之間,他下了決定:去!就算是敵人安排下的奸計,也得去
闖一闖,那是唯一的線索了!
  他來到了門口,道:「胡警官,你回去查看有關趙蒼的一切資料,張警官,你帶兩個警員
,跟我一齊行動,快!」
  「是!」張警官跑了開去。
  高翔走向一輛警車,張警官也帶著兩名警員趕到了車旁,四個人一齊上了車子,由高翔親
自駕駛,他們的車子在離酒店三十碼的轉角處停下。
  然後,四個散了開來,兩個一組,守住了岔路。
  兩年前的那件案子,那位張警官也是有份參加的,所以他也可以認出趙蒼來,如果趙蒼真
的從酒店中走出來的話,那是絕逃不走的。
  他們緊張地等著,時間慢慢地過去。
  高翔一直惦記著醫院中的木蘭花姐妹,他憂心如焚,恨不得脅生雙翅,飛到醫院的急診室
去。但是突然之間,他將這一切令頭全驅開了!
  一個衣著華貴的中年男子從酒店中走了出來。
  只消一眼,高翔便認出,那人正是趙蒼!
  趙蒼在酒店外面,略停了一停,四面略為張望了一下,便向前走來,離得高翔,漸漸地近
了,高翔突然向前,迎了上去。
  趙蒼還沒有發覺迎面而來的是什麼人,他仍然向前走著,直到兩人相隔只有六七碼時,趙
蒼才突然發覺,向著自己走來的人是高翔!
  他突然頓住,立即轉身!
  但是也就在此際,槍聲響了!
  槍聲一起,幾輛正行駛中的汽車,車子的駕駛者都幾乎因為突如其來的槍聲而失去了控制
,車子在路上扭著。
  趙蒼一時骨碌向前滾去,滾向一輛停在路邊的車子。
  看他的情形,是準備轉過車子,躲到車子的另一邊去的。
  然而也就在這時,高翔的手槍噴火了,第一槍,射中了趙蒼的左腿。
  趙蒼的身子向前一仆,他立進轉身還槍。
  高翔的身子問到了電燈柱後,子彈在他的耳際,飛了過去,槍戰令路上的行人,呆若木雞
,不知如何才好。
  高翔知道,槍戰如果繼續下去,對市民是極其不利的,他立即射出第二槍,第二槍射中了
趙蒼的右手,趙蒼手中的槍,落了下來。但是,趙蒼卻立即左手再拔出槍來,高翔不等他再放
槍,便射出了第三槍,那是射向他的左手的。
  但是當高翔射出了這一槍之際,趙蒼的身子,卻向旁側了一側,以致那一粒子彈,恰好在
他的左胸穿了進去,正中要害!
  趙蒼的身子,猛地向後一仰!
  他的身後,是一輛汽車,身子撞在汽車上的那「砰」地一聲,清晰可聞。
  高翔和張警官,連忙奔了過去,趙蒼的身子,又從車身上,慢慢地向下滑來,滑到了地上
,高翔奔到了他的身邊,回過頭來,說道:「快召救傷車來!」
  然而,當他吩咐了孫警官,再轉過去時,便發現自己的吩咐,實在是多餘的了,因為趙蒼
正在翻著眼睛,就要死了。
  高翔看到趙蒼的嘴唇在掀動,他連忙奏過耳去,只聽得趙蒼吃力地講出了四個字來,那四
個字卻令得高翔,莫名其妙。
  當他還想追問時,趙蒼卻已死去了!
  趙蒼的臨終遺言這四個字:魔術手法!
  高翔立即將這裡的事情,交給了張警官,他駕車趕到醫院去,一路上,他不斷地在想著:
魔術手法,魔術手法,那是什麼意思呢?
  趙蒼的行蹤,是什麼人告訴自己的呢?是他的同伴?為什麼要告訴自己?是窩裡反?那麼
,他們準備進行的陰謀是什麼呢?只怕不是為了謀害木蘭花那樣簡單吧!
  高翔的腦中,充滿了各種各樣的疑問,而他又心急地要趕到醫院中,以致有三次,交通警
察駕車來追趕他。
  但當交通警察一看到駕車的是高翔時,都一聲不出地退了開去,那並不是他們害怕高翔,
也不是高翔可以享有開快車的特權。而是他們知道,高翔既然以這樣高的速度在行車,那是一
定有著極其重要的事情要辦,是絕不容許打擾的!
  高翔一口氣趕到了醫部,到了二樓急救室之旁,他看到幾位著名的內科醫生,正和方局長
在一起,他們的神色,都十分緊張。
  「怎麼樣了?」高翔隔著老遠,便大聲問。
  他一開口,連他自己也不禁吃了一驚,因為他不知道何以自己的聲音,變得如此乾澀!他
連忙咳嗽幾聲,走向前去。
  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每一個人,卻用一種異樣的眼光,望著高翔,在那一剎間,高翔只
覺得天族地轉,幾乎昏了過去!
  他向後退出了幾步,靠住了一個視窗站定,喘了一口氣,問道:「怎麼樣了?怎麼一回事
,怎麼沒有人開口了,究竟怎麼了?」
  高翔幾乎是在尖叫了!
  但是仍沒有人出聲。
  只有方局長,來到了他的面前,將雙手放在他的肩上,然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高翔只覺得在剎那間,自己宛若跌進了冰窖之中!他連再問下去的勇氣也沒有了!
  過了好一會,方局長以一種十分難過的聲音道:「她們兩個人的心臟跳動,已到了最弱的
程度,醫生說,一點也沒有把握!」
  「她們還沒有死,是不是?」高翔無力地問。
  「是的,可是極度危險!」
  高翔頹然地在長木凳上坐了下來。
  走廊中又有人匆匆地走了過來,那是馬超文,他頭髮凌亂,面色蒼白,來到了眾人的面前
,一看到眾人的面色,馬超文便呆住了。
  他望了望方局長,又望了望高翔,一句話也講不出來。高翔也望著他,片刻,他才道:「
超文,他們還沒有脫離危險期!」
  高翔在講了這一句話之後,心頭突然一陣發酸,他的眼淚幾乎奪眶而出!他從來不是感情
脆弱的人,但是,他在木蘭花身上付出的感情卻太純真了,而如今木蘭花是生是死,尚未可卜
,最著名的醫生,都說沒有把握,他心中怎能不難過?
  但是,他終於沒有哭出來,他只是緊緊地握著雙拳。
  馬超文的聲音中,更是充滿了哭意:「她們怎樣了,我可以去看看她麼?找要去看她,我
一定要去看看她,我要––」
  馬超文由於心情太緊張了,他竟忘了這裡是需要維持安靜的醫院,而叫嚷了起來。兩個護
士立即走過來,將他扶住。
  馬超文陡地住戶口,護士扶著他在高翔的易邊坐下。
  兩個人都不再出聲,走廊中也沒有人出聲,一片難堪的沉寂,籠罩著每一個人的心頭,在
那陣難堪的沉寂之後,則是死亡的恐懼。
  然後,幾乎是突如其來地,又有一大群人,走了過來。那一大群人,是高翔和方局長,以
及在場的警官所熟悉的。
  他們是本市報館的記者,採訪主任。
  方局長一看到他們,立時和幾個高級警官互望了一眼。記者群的出現,當然是為了木蘭花
姐妹而來的,這也正是令得方局長疑惑的地方,因為方局長嚴禁洩露,他只不過通知了馬超文
一個人,那還是因為馬超文是穆秀珍的未婚夫!
  照理來說,記者的消息再靈通,也是不可能知道的,而且那麼多記者一起來,那一定是有
人對他們進行了通告的原故。
  兩個老資格的採訪主任,一看到方局長在,便快步走了過來,道:「方局長,你在這裡,
那麼木蘭花姐妹,一定是在這間醫院了,她們的情形怎麼樣?」
  方局長在平時,是最肯和報界合作的,但今天他卻不想人家知道木蘭花姐妹正和死神搏鬥
的消息,是以他面色一沉,道:「什麼木蘭花姐妹,我不知道。」
  老資格的記者是善於鑒貌辨色的,那兩人忙道:「局長想保守秘密麼?那麼值班警官何以
又通知我們這個消息呢?」
  「高翔,」方局長揚起頭來:「打電話回去問問總值警官,有沒有這件事,你們快走吧,
我想這是一件誤會,一件誤會!」
  記者們都沒有出聲。
  他們已找了許多醫院,才來到這裡的,而他們來的時候,的確是有人自稱警局的值班警官
,來通知他們的,他們採訪不到消息,自然失望。
  但是,所有的記者,卻也沒有一個記者表示不滿的。
  他們當然知道方局長是在說謊,是不想透露消息,但是他們也知道方局長所以如此做的原
因。因為木蘭花傷重垂危的消息,若是公諸報章,那麼對整個社會來說,是一個重大的震動,
多少不法份子,又會趁機活動,對於整個社會來說,是絕無好處的。
  報紙的責任,自然是將消息都報導給讀者知道,然而也只有最不道德的報紙,才會將社會
有害的新聞,大肆渲染。
  高翔打完電話回來了,他向各報記者道:「對不起,各位,值班官說他從未曾和各位通過
電話,我相信那一定是誤會!」
  他頓了一頓,咳了兩下,想調整一下他瘖啞的嗓子,但是他一開口,語音仍然是十分乾澀
,他道:「請各位合作。」
  記者們都會意地點了點頭,相繼離開。
  只有一個身材矮小的中年人,落在最後,他慢慢地向高翔走來,在高翔的肩頭上拍了一下
,道:「高主任,我有幾句話和你說。」
  高翔搖頭道:「我也沒有消息可以奉告。」
  「你錯了,高主任。」那位記者微笑,「這次是例外,我不是向你拿消息,而是我有一個
線索,向你提供。」
  高翔呆了一呆,他不明白那人是在說真話,還是轉彎抹角地在向他套消息。當有消息需要
保密時,如何應付老練的記者,這是一門極深的學問!
  高翔已在警局中工作了不少日子,他自然知道,最主要的,還是要奉行三個字:不開口!
  是以他默不作聲。
  那位記者續道:「我們報館,一接到警方的電話,必然立時錄音的,那通知我們說木蘭花
姐妹中了奇毒的電話,也錄了音。既然這個電話不是值班警官打來的,那麼我們報館的錄音,
對於捕捉這個惡作劇者,或許是有一點用處的,是不是?」
  這時候,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尚未脫離危險期,她們還在死亡線中掙扎,高翔的心中,只
覺得一片混亂,那記者在講些什麼,他也根本沒有留意去聽。
  然而,等那記者講到了最後時,高翔的心中,卻陡地一動,他挺了身子,道:「你將你剛
才說的,再重複一遍!」
  那記者又一字不易地重說了一遍。
  「那麼,」高翔連忙說:「請你將錄音帶拿來給我。」
  「拿到這裡來?」
  「嗯––」高翔猶豫了一下:「不,拿到我辦公室去,這樣吧,我派人跟你去取好了。」
  「都可以。」
  高翔向一位警官招了招手,那警官來到了他的面前,他吩咐了幾句話,警官和記者一齊離
去,高翔則來到了方局長的面前。
  方局長苦笑了一下,道:「別難過,高翔。」
  高翔長長地呼了一口氣,道:「局長,我回辦公室去,你一有她們病情變化的消息,便立
時打電話通知我,立時!」
  方局長點了點頭。
  高翔也不再和別人打招呼,他轉過身,便向外走去。
  當他的駕車回辦公室去的時候,他竭力使自己混亂的腦子清醒些,他告訴自己:緊張、焦
急,是完全沒有用的。
  不論木蘭花姐妹是不是脫離得了險境,自己總得將害人的人找出來。這件事,本來是幾乎
連一點線索也沒確的,但如今總算有了一點線索,那線索便是那位記者所提供的,那一卷電話
的錄音帶。高翔會將那個電話的錄音帶,當作主要的線索,並不是沒有理由的。
  當他還在木蘭花家中的時候,他便接到了怪電話,那電話告訴他,下毒的人是趙蒼。而他
趕到了酒店門前,趙蒼果然出現。而且死在他的槍下。但是高翔一直不認為趙蒼是兇手。因為
趙蒼臨死的時候,講了一句十分奇怪的話。
  趙蒼說:那真是魔術手法!
  這句話乍一聽來,的確十分費解,但是仔細一想,倒也不難找出這句話的真意來。如果趙
蒼是被人出賣的,那麼他死前的這句話,就是說出賣他的人,是在用「魔術手法」了!當高翔
,接到這個電話的時候,他原也未曾想到,那可能是內哄的。
  誰是趙蒼的合夥人,誰是出賣趙蒼的人,誰是打電話通知各報館的人,這個人,便是案中
的關鍵,找到了他,一切也迎刃而解了。
  對於這個人,高翔本來是一點線索也沒有的。
  但如今,高翔將可有他的一小段錄音帶。
  一小段錄音,好像是沒有什麼用處的,但是卻不然,那是極有用的線索。
  科學家已證明,每一個人,由於身體構造的人小,喉骨、聲帶的有些不同,所以每一個人
所發出來的講話聲,也是不同的。
  科學家更證明,而且相似的人,所發出的講話聲也相似,這證明了偵探學上極重要的一點
––其重要之處,幾乎和指紋的的發現不相上下,那就是,根據一個人的聲音,通過聲波檢定
儀的檢定,便可以知道這個人頭部骨骼構造的大致情形。
  而有了骨骼的素描,再加上肌肉,便可以得到這個人的大致面貌。得出的面貌不會百份之
百的精確,但也有六七成。
  而且,如果那人的面上是有特徵的話,那更是逃脫不了的。高翔有了那一小段錄音帶,實
際上就和有了兇徒的一張相片差不多,當然,那是一張相當模糊的相片。
  但是無論如何,那總是一項極其重要的線索!
  高翔回到了辦公室之後,不到三分鐘,去取那錄音帶的警官也回來了,高翔將那錄音帶放
了幾遍,那是一個聽來相當濃濁的男子聲音。
  高翔離開了辦公室,來到了音波檢定室,他和兩個技術人員,一齊將錄音帶放進了儀器之
中,按動了幾個儀器上的鈕掣。
  在那具儀器上的音波表,不斷地有音波的震盪紋出現,然後,在一幅灰白色的玻璃之後,
自動化的儀器,開始繪出一個人頭部的形狀來。
  前後只不過歷時二十分鐘,在那塊玻璃板上,便出現了一個完整的人頭像,那是一個眉毛
十分濃,雙眼深陷,嘴唇十分薄的中年男子。
  當然,事實上那人的樣子,和玻璃板上出現的人,會有多少出入的,但是,即使是有出入
,高翔也知道那出入是不會太大的。
  因為如今在玻璃板上出現的那人,已使他覺得面善––
  那是一個典型的罪犯的臉孔,處處透著邪惡,並沒有什麼特出的特徵––這也是最使高翔
感到困惑之處,因為這使他只感到那人面善,而令他不能肯定那是什麼人。然則高翔也有一點
可以肯定的,那便是這人一定曾犯過案子!
  也就是說,那人有檔案存在警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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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高翔作出了兩個決定:「
  一、他命令技術人員將在玻璃板上出現的人像複印下來。
  二、將複印下來的人像,交給檔案室的工作人員,徹夜檢查檔案,發現和那人像略有相似
的人,便將他的檔案檢出來。
  高翔知道這樣做,可以將偵查範圍,縮得最小。
  他自己則回到了辦公室。
  他剛一踏進辦公室,電話鈴就響了起來。
  高翔直衝到了電話之旁,但是,當他的手碰到電話聽筒的時候,他的手指卻不出自主地在
發抖,他幾乎沒有勇氣拿起電話來!
  他知道電話是誰打來的。那一定是方局長。
  而方局長打電話給他的原因,是告訴他木蘭花姐妹病情的變化。是好的變化,還是壞的變
化呢?高翔只覺得電話聽筒有千斤重!
  但是,他還是拿起了電話來。
  在拿起電話來的同時,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他聽到了方局長的聲音:「高翔麼?
為什麼那麼久才來接聽?」
  「沒––沒有什麼,我剛走開了。」
  「木蘭花和穆秀珍剛才一度發生休克––」
  高翔的手,更是劇烈地抖動了起來,他雖然不是醫生,但是一個心臟本已衰弱到極點的人
,再發生「休克」現象,那表示死神又接近了一步,他卻是知道的。
  他想問方局長,但是竟出不了聲。
  「經過了緊急搶救,」方局長的聲音繼續傳來:「兩人的情形,反倒有了好轉,但是––
」他的聲音又變為低沉:「還未曾脫離危險期。」
  「謝謝你,」高翔抹著自他額上直滲出來的冷汗,「我正在根據線索,調查謀害她們兩人
的兇手,相信不久可以有眉目的。」
  「你自己要注意。」方局長殷切地吩咐,「蘭花已遭了毒害,如果歹徒有大規模行動的話
,只怕下一目標就是你了。」
  「是的,我知道。」高翔一面說,一面放下電話。
  直到他放下了電話之後,高翔才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方局長的話,再次在他耳際響起,便
他警覺到,自己若是再因為木蘭花姐妹的病情,而茫然若失,失去了原來的機智的話,那麼,
他極有可能反而比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要早送命!
  歹徒謀害木蘭花和穆秀珍,究竟是為了什麼,高翔也說不上來,但是十之八九,是為了挾
冤報仇。而對付各種歹徒,高翔幾乎是和她們兩人在一起的。
  歹徒會只對付木蘭花、穆秀珍兩人而放過了他麼?
  當然不會的!
  高翔知道這一次,是自己和木蘭花、穆秀珍合作以來,事情最凶險的一次,因為以往,他
們三個人,總是處處佔到上風的。
  然而如今,連敵人是什麼模樣,什麼來路也不知道,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便已中了暗算
,只剩他一個人在支撐局面了。
  在以往,有哪一次有如此凶險的呢?
  高翔站在辦公桌旁好一會,直到有人敲門,他才陡地驚起,道:「進來!」
  推門而人的是偵查科的科長,他手中捧著一疊檔,道:「高主任,穆小姐家中的事件,我
們這裡的意見全在這裡了。」
  「我想聽聽你的總結。」高翔說。
  「好的,我的總結是,中毒來源,是兩支紅燭,那兩支紅燭,一支已經過點燃,另外一支
還完好,化驗室的人說,這種紅燭,是名副其實的奪命紅燭。」
  「嗯?」
  「紅燭的燭蕊,浸過兩種毒藥,在燃燒的時候,這兩種毒藥受熱揮發,化為氣體,而那種
氣體,吸入人體之後,使造成血液迴圈的惡化,能在極短的時間之內,致人於死。木蘭花和穆
秀珍就是因為吸進了這種氣體,才遭禍的。」
  高翔緊緊地握住了拳頭。
  他的心中,對於事情是怎樣發生的,也已經有了概念了。那無疑是一個極其狡猾的歹徒的
傑作,歹徒並不將紅燭送到木蘭花的手中,而是先去破壞木蘭花住所附近的電站,使她們需要
紅燭,這才使他的計謀得以實現,如果自己遲了一步的話––
  高翔想到這裡,不由自主,打了一個冷顫。
  如果他不是因為電站是在木蘭花的住處附近,因之下意識地感到可能有些意外,而到得遲
一步的話,那麼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一定是早已不在人世了!
  「歹徒先破壞了電箱––」偵查科長繼續說。
  但高翔卻揮手打斷了他的話頭,道:「我知道了!」
  偵查科長退了出去,高翔按下了一個通話器的按鈕,道:「是檔案室主任麼?可有找到和
那人像相似的人?」
  「有,找到了一個。」
  「送來給我。」
  「可是––」檔案室主任似乎還有話要話。
  「送來給我!」高翔卻大聲地重複著。
  不到一分鐘,檔案室主任將一份檔案送了進來,高翔立時翻閱檔案,那人叫作范音,面目
倒是和板上出現的人像有幾分相似。
  但是高翔翻到後面,卻不禁苦笑了起來。
  那個范音,同為持械傷人罪,正在監獄之中服刑!
  這當然不是他要找的人,他抬起頭來,道:「一有發現,立即送來給我。當然,檔案是如
此之多,要找齊並不容易,但是必須找齊!」
  「是!」檔案室主任退了出去。
  高翔雙手支頭,坐在椅子上。
  大約每隔上半小時,就有幾份檔案送過來。
  高翔一份一份地檢閱著,他剔去了和人像只有些少相似的人。而留下和人像相似較多的人
的檔案,二十四名檔案員足足忙了一夜。
  到第二天八時四十分,所有的罪犯檔案都被檢查過了。
  交到高翔手中的檔案是三十七份。
  在這三十七份檔案之中,有二十二份檔案的主人正在監獄之中服刑,有三個甚至是已死去
了的,還有四個,高翔確知他們已改過歸善,還有七名,高翔認為相似的地方太少,不作考慮
,這樣,到了八點五十分時,他手中只剩下了三份檔案。
  而他審視最多的一份檔案,那一張相片,與音波檢定儀的玻璃板上出現的人像,十分相似
,檔案的主人,名字是林勤亮,又名林勝。
  ***
  林勝起得十分早。
  昨天晚上,可以說是他最感到得意的一晚。
  他不但知道趙蒼已巧妙地使木蘭花姐妹進了醫院,而且,他又用了更巧妙的手段,使趙蒼
死在警方的槍下。當他的視窗看到趙蒼的屍身,被抬上了黑箱車的時候,他幾乎大聲叫起來。
他以為警方會到酒店中來調查一下情形的。
  但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警方人員撤走之後,居然絕未曾到酒店中來查勘一下。
  那其實是不足為奇的,因為昨天晚上,警方的高級人員,都因為木蘭花姐妹的事,而集中
在醫院之中,事實上根本無人指揮了!
  林勝並不知道木蘭花姐妹兩人的情形究竟怎樣,而他自己當然不能到醫院去查看,即使是
派麗莎去,也是不適合的。是以他向各間報館打了一個電話,希望借記者的採訪,而得到木蘭
花和穆秀珍兩人確實的情形,以便決定自己的行事計劃。
  但是,當他一早打開了本市的幾份主要報紙時,卻發現沒有一張報紙是記載著木蘭花姐妹
遭到了暗算的消息的。
  林勝在起先,不免感到有點意外。
  但是隨即,他就高興莫名,因為報一點消息也沒有,這說明警方對消息進行了封鎖。而警
方封鎖消息的原因,當然是因為情況極壞!
  林勝在八時四十分時,已經穿著定當了。
  這時,麗莎推開了他的房門,向他望了一眼,兩人並沒有講話,只不過是相互望了一眼,
點了點頭,麗莎便退了出去。
  在麗莎退出之後的兩分鐘,林勝拿起了一隻公事包,邁著莊嚴的步伐,也走了出去,他看
來十足是一個莊嚴的紳士。
  林勝下了升降機,走出酒店的大門。
  當他步下酒店石階的時候,他看到麗莎正登上一輛計程車。一切和他的計劃吻合,並無錯
誤,他已經演習過好幾次的了,那是不會錯的。
  麗莎向國家基金銀行去,他卻並不,他在登上了一輛汽車之後,卻並不是向國家基金銀行
去。雖然他今天行事的目標是基金銀行。
  基金銀行面前,停著三輛裝甲車。
  那三輛裝甲車,是昨天晚上載運大量現金來銀行的,因為今天是發薪日,而所有政府機構
,以及國營的企業人員的薪金,全是由國家基金銀行支付的,這是一筆為數極大的現金,是以
三輛裝甲車依例留在銀行面前,來幫助守衛。
  而當麗莎趕到銀行門前的時候,三輛裝甲車開始移動,開走了。因為銀行開始營業,巨額
的現款,將被各單位陸續提走了。
  麗莎在銀行旁邊的一條馬路上停了下來,取出小鏡子來補著臉上的化裝,不能不承認她是
一個十分好的演員,因為這時,她看來正是一個有些神經質的婦人。
  這時,銀行還未曾開門,守衛在銀行大門之前,走來走動。
  對於停留在銀行的附近的人,守衛是一定會加以注意的。
  然而他們卻並不注意麗莎。
  那當然不是因為麗莎看來個像是壞人,他們不注意麗莎完全是有原因的,而這也是林勝苦
心擬定的計劃中的一部分。
  麗莎在銀行中,有一筆為數相當大的存款。
  而這四天,每天早上,銀行還未開門時,她便在銀行門口出現,等候銀行開門,而且不止
這樣,每當八點五十五分,銀行經理,金普森先生的汽車停在銀行門口,跨出汽車之際,麗莎
也必然迎向前去,向金經理招呼,喋喋不休地講一些沒有意義的話。
  銀行巨大的保險庫的時間掣,是較在八時五十七分的。每天八時五十七分,會計主任和出
納主任,便會打開保險庫。
  而經理則是監視開庫的人。
  三分鐘後,銀行便開始營業,任何人可以走進銀行大堂,然而在九時之前,卻是任何人都
不能走進銀行去的,如果說有例外,便是麗莎。
  麗莎在第一天,第二天,迎著金經理,向他囉嗦不已的時候,到了銀行的大門口,便被金
經理客客氣氣地擋了駕。
  可是第三天,第四天,金經理已經知道她是大客戶,而且又是略帶神經質的女人,似乎對
她的錢放在銀行中有點不十分放心,所以,當麗沙堅持要進入銀行的時候,金經理也就沒有拒
絕。所以,不但守衛認識她,行內的職員也認識她。
  有些職員甚至還猜疑她可能是金經理的情婦!
  使得銀行中的人對麗莎有印象,而且,一看到麗莎,就想到她身邊出現的應該是金經理–
–在銀行職員的心目中造成這樣一個印象,這是林勝計劃中最主要的一環!
  這一環由麗莎來執行。
  而麗莎顯然執行得非常成功。
  她站在銀行的大門旁邊,今天,她多少有點緊張,因為她不時地看著手錶,但是那兩個守
衛,卻並沒有注意到她的神態有異狀。
  金普霖是本市出名的銀行家之一,他在銀行界服務了近三十年。三十年的銀行工作,使他
養成了絕對遵守時間的習慣。
  是以,當他的黑色大型房車,停在銀行門口之際,絕不會是八時五十五分半,也不會是八
是五十四分半,一定是八時五十五分。
  守衛對於金經理自己駕車前來,也沒有覺得什麼意外,因為司機是一個月有兩天休假的。
一個守衛快步走下去,拉開了車門。
  金經理跨出了車子,麗莎立即迎了上來。
  像往往日一樣,她大聲地講著話,道:「金經理,我想我改變主意了,我在銀行中的存款
,還是提出來投資地產生意的好!」
  和以前幾天不同的是,第一天,她說要做股票,第二天和第三天,要改存其他的銀行,第
四天,她則表示要做進出口生意。
  四次都是被金經理曉以利害,打消了她的念頭的。
  昨天,金經理和她,甚至在經理的辦公室中,詳談了半個小時,今天,她又有新的主意了
。金經理搖著頭,向前走著。
  麗莎緊緊地跟在他的身邊。
  金經理似乎不願意和她多說,只是向門口走去,守衛連忙推開了門,金經理則向麗莎招了
招手,兩人一齊走了進去。
  已在行內等候的兩位主任,一齊迎了上來。
  他們看到了麗莎,不禁皺了皺眉頭。
  但是他們也不引以為奇,因為他們也看慣了。
  他們立即轉過身,向前走去。
  進入銀行的內部,在經過金經理的辦公室的門口時,金經理推開了門請麗莎進去坐,麗莎
還在叫道:「金經理,快回來和我討論存款的問題!」
  金經理連連點頭。
  由經理室的門口,再向前走幾步,便是保險庫的大門。兩位主任便忙碌地操縱起庫門上的
電子鎖來,金經理站在庫門之外。
  她推開門來之後,拋出了幾團白色的東西。
  那幾團白色的東西,落地之後,立即滾到了屋角。
  而由於地上鋪著厚厚的地氈之故,那幾團東西落地之際,是一點聲色也沒有的,那幾團東
西只不過是浸了某種液體的棉花而已。
  棉花上的液體,開始蒸發,正在準備開始接待顧客的銀行職員,這時都聞到了一股異樣的
香味,十分好聞,使得聞到的人都忍不住用力嗅上幾下。
  而那種透明的液體,事實上卻是從出自南美洲亞馬遜河上游的一種毒蘇草的根部,提煉出
來的麻醉劑,液體在蒸發的時候發出一種十分好聞的香味,誘使人要作深呼吸,將之吸入更多
。如果吸入極少量,那麼這種麻醉劑會使人興奮,等到吸入再多一些,那麼人就會產生各種各
樣的幻想和幻景,而在兩分鐘之內,人便會昏迷不醒。當地的原始土人部落將這種麻醉劑供若
神明,每次有狂歡大會時,總是先嗅上一下那種香味,使人興奮,或是產生了各種幻象之後再
舉行的。
  這時候,只看到銀行職員,有的站了起來,有的面上忽然露出古怪的笑容,有的竟哭了起
來。但是這一切,都只不過是大半分鐘之內的事情。
  現代化都市中的文明人,抵抗力顯然遠不及原始森林中的土人,土人要吸入麻醉劑之後兩
分鐘才開始昏迷,但是如今,不到一分鐘,銀行之內,便再也沒有清醒的人了––當然,麗莎
和金經理兩人,因為口中含著另一種草根,可以抵抗那種氣味的麻醉力量,所以未曾昏倒。
  而保險庫的庫門,這時也已經打開了!
  兩個主任昏倒在地上。
  麗莎從經理室中穿了出來,金經理打開了公事包,公事包之內,並不是什麼重要的檔,而
是兩隻可以折疊的旅行袋。
  那兩隻旅行袋,張了開來之後,足有兩尺長,一尺高和一尺闊,是鋼骨和極其堅韌的皮所
製成的。麗莎和金經理開始將一疊一疊的大額鈔票,搬入箱中,他們的動作十分快,因為他們
可供利用的時間,只有兩分半鐘,他們必須在九點之前走出銀行。
  一到九點正,守衛便會將大門拉開,顧客進來,他們的把戲,也自然演不下去了,將鈔票
從保險庫中,搬入箱內,化了一分半鐘。
  他們兩人,各自提起一隻沉重的箱子,走到大門口時,透過玻璃門,可以看到對面大廈上
的巨鐘,正指著八時五十九分。
  他們的車子仍然停在銀行門口。
  在車子旁有一個警員,因為那是不准停車的地方。那兩個守衛正在車旁和那個警員講著什
麼,可想而知,守衛是告訴警員,這是銀行經理的車子。
  這一切,也全是計劃中應該發生的事情。
  他們兩人推開大門,走下了石階。
  只聽得兩個守衛道:「好了,我們經理來了,經理,警員說這裡––」守衛的話還未曾講
完,便突然停住了。
  因為今天金經理的行動,十分怪異。
  他不但提著一隻大箱子,而且還立即拉開門,閃進了車子之中。兩個守衛互眼了一眼,都
覺得奇怪,而且,他們立即覺出,金經理不但舉止有異,而且面目似乎也不怎麼像,人們陡地
想到了,這一個人,是個陌生人,不是金經理!
  然而,當他們兩人想到這一點,而還未能肯定之際,金經理是早已踏下油門,汽車一個急
轉彎,便向前直竄了出去。
  那警員還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他是為了干涉非法停車而來的,車子既開走了,自然也沒有他的事了,是以他聳了聳肩,
便待向外走了開去。
  那兩個守衛,心中驚疑不定,就在這時,對面大夏的巨型鍾「噹!噹!當!當!」地敲響
了,他們推開了玻璃門,向銀行大堂跨出了一步,也就在這時,他們看到了銀行裡面的情形,
他們立即大叫了起來,那個警員連忙回頭,向銀行奔去。
  ***
  九時零二分,高翔還在審視那三份檔案。
  這時,他已放下了林勝的那份,而拿起了另一份來。
  也就在此際,電話鈴聲和急促的腳步聲,幾乎是同時傳過來的,高翔立即意識到,有什麼
概不尋常的事情發生了!
  他只覺得身子一陣發軟,手按在電話機上,沒有氣力將電話拿起來,他以為那一定是醫院
之中,傳來了不幸的噩耗了!
  門被急驟地敲著,高翔沉聲道:「進來。」
  推門而進的是偵緝隊長,和總探長、副部探長三人,高翔也在這時,拿起了電話,他在電
話筒中聽到了聲音,和衝進他辦公室來的三個人口中所吐出的聲音是一樣:國家基金銀行發生
搶劫案!
  高翔「拍」地放下電話,霍地站了起來,將三份檔案用鋼托夾壓好,大聲道:「你們快到
現場去,快!我隨後就來!」
  三位高級警官立時退了出去,不到半分鐘,「嗚嗚」的警車聲,已驚心動魄地響了起來,
好幾輛警車一齊衝出了警局。
  高翔自從參加了警務工作以來,這種警車聲,他是早已聽慣的了,然而此際,他只覺得那
種聲音,像是利斧一樣地在砍劈著他的腦袋!
  他覺得一陣又一陣的頭痛,幾乎站也站不穩!
  那絕不是他一宵未睡的原故,他的體力,足可以支援三個晚上不闔眼,那是他為了木蘭花
而過度憂傷的結果。再加上銀行劫案的消息傳了過來,使他立即意識到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的
事,和國家銀行的劫案是有聯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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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0 23:20:12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也就是說,一個凶狠狡猾的匪徒,正一步一步的取得勝利,而警方則處在節節敗退的情形
之中,不但敗退,而且敗得十分慘!
  高翔是主持警政的人,警方的失敗,就是他的恥辱,那是他事業上的絕大打擊,而且這個
打擊,還牽涉到木蘭花和穆秀珍的生命!
  高翔在警車的「鳴鳴」聲中頹然地坐了來。
  然而,像是椅子上有著大紅的烙鐵一樣,他立即又跳了起來,他絕不能讓匪徒得逞,木蘭
花姐妹在醫院中,終夜和死神搏鬥,還未曾脫離危險期,方局長年紀已長,反應不免遲鈍,一
切責任,等於都落在他一個人的身上了,他怎能失去鬥志?
  高翔一躍了起來之後,利用內線電話,接連下了幾道命令。這些命令,包括封鎖街道,對
一切離開本市的陸海空交通工具作嚴格的檢查等等
  然後,高翔走出了辦公室,跳上了一輛電單車,向國家基金銀行飛馳而去,等他到達銀行
的時候總探長已經在兩個守衛口中,問出一些眉目來了。
  醫官也被召前來,將昏迷不醒的銀行職員,一車車地送到醫院去急救,由於所有的銀行職
員都昏迷不醒,是以損失數字,也不知道。
  由於那兩個守衛的口中提到金經理,總探長早已派人到經理的住宅去了,在高翔到達之後
不久,派去的人回來報告說金經理未曾回家。
  幾乎在同時,有四輛巡邏警員發現了金經理,也被送到醫院中去了。
  有關的上要人物,雖然還在昏迷的狀態之中,但是高翔卻對這次劫案,已經有一點概念了
,他儘管痛恨這次行事的匪徒,但是他卻也不得不佩服這個匪徒行事的大膽,縝密和細緻,不
得不佩服這個匪徒行劫的計劃的天衣無縫,美妙之極。
  高翔已可以肯定,今天早上來「上班」的那個金經理,是匪徒假扮的。匪徒一定早已偵悉
了金經理的司機休息的日子,是以在金經理的住宅附近,攔住了金經理的車輛,將他弄昏,然
後,自己使扮著金經理的模樣,堂而皇之地走進了銀行。
  一個人去扮另一個人,是絕不可能扮得十分相似的。假扮的經理,可以瞞得過門口的守衛
,卻是難以再瞞得過銀行的職員,和開庫的兩位主任的。
  於是,這位匪徒便接連幾日,安排了一個神經質的,大聲講話的女人,這女人毫無疑問是
匪徒的同黨,她每天出現,幾天下來,在所有人的心目之下,成了注意的中心,而且,使人自
然而然地想到,在這個女人身邊的人,一定是金經理。
  在那樣的情形下,即使假扮的金經理不怎麼像,也不會引起人家的懷疑了。這個匪徒,若
不是精通心理學,是絕不作出這樣大膽的計劃的!
  這不是普通的犯罪,也正因為如此,高翔便感到格外頭痛。至於銀行職員昏迷的原因,連
在場的醫官,都莫名其妙!
  高翔知道,銀行職員的昏迷,一定是在極短的時間之內發生的,令得銀行職員昏迷的,當
然是一種十分劇烈的麻醉劑。
  而醫官找不出這種麻醉劑的名字來,那可能是由於這種麻醉劑是來自蠻荒不毛之地,是還
未被文明世界接受的東西。
  那種麻醉劑,和令得木蘭花姐妹中毒極深的毒氣,無疑地是同一來路,它們來自什麼地方
呢?是非洲,還是新幾內亞,抑或南美洲?
  高翔本來是雜亂無章地在想著的,可是當他一想到南美洲,他的心中,陡地閃起了一道亮
光來,南美洲!南美洲!
  昨天晚上,他也已查閱過趙蒼的檔案,知道趙蒼是在兩年之前漏網,據說是逃到了南美洲
去的,不知他何時溜回了本市。
  而他在審閱林勝的檔案時,也看到過林勝的下落,也是逃到南美洲去的,而且是同一個案
件,也就是說,他們早是相熟的。
  由一條線索,變為多條線索,如今,事情已經漸漸有些眉目了,林勝和趙蒼,以及另一個
女子是合夥人,可是在行事的前夕,林勝和那女人,卻又出賣了趙蒼,使趙蒼死在槍下,而林
勝則和那個女搭檔去行事,他們已順利地得手了!
  高翔的心中,想到了一定程度的興奮,因為事情發展到這一地步,已可以說大有眉目了。
他也沒有必要再留在銀行中了。他將事情略為交待了一下,便離開了銀行,他不得不佩服本市
新聞從業員的工作能力,因為當他離開銀行的時候,已經有報童在高叫賣號外了!
  ***
  林勝駕著車,麗莎坐在車後,兩大箱鈔票,一箱在前,一箱在後,放在兩人的身邊,林勝
的確是一個傑出的罪犯,在那樣緊張的情形下,他仍然將車駛得十分平穩!車子轉了兩個彎,
便停了下來,兩人提著箱子下車,跳上了另一輛車。
  那輛車子一直向前駛著,車中的兩個人也不說話,車子來到了一個低級商業區中,在一家
下等酒店門前,停了下來。
  林勝和麗莎兩人,提著箱子,走了進去。
  酒店的內部,陰暗而凌亂,根本沒有人注意他們,只是在他們上樓梯的時候,有一個醉酒
鬼迎面走了下來,一面打著酒呃,一面揚著手中的空酒瓶,大著舌頭叫道:「晦,魔術師你好
!」
  林勝含糊地答應了一聲。
  在這間酒店中,誰都知道他和麗莎,是一對靠表演魔術謀生的魔術師。而林勝也早已除去
了小鬍鬚和臉上的一切化裝。
  他們進了自己房間,將兩大箱鈔票,重重地拋到了床上,然後,麗莎一縱身,便過去抱住
了那兩大箱鈔票,歎道:「多麼好啊!」
  林勝陰陰地笑了一下,坐了下來,解開了頸項間的領結,道:「多麼完美的計劃,我們可
曾留下了什麼線索沒有?」
  「當然沒有!我們什麼時候離件這裡?」
  「我們不離開這裡。」林勝冷冷地說。
  「你––這樣說是什麼意思?」
  「我是說,我們繼續表演魔術,絕不離開這裡,而在這裡,至少等上三年!」林勝站了起
來,狠狠地望著麗莎:「你明瞭麼?」
  「不,」麗莎抖了抖頭髮,「我要離開這裡,這裡面的錢,足夠使我享受得像公主一樣,
我要買貂皮大衣,要賣最大的鑽石戒指。」
  林勝的面色鐵青,他一步一步地向前逼去,來到了麗莎的面前,道:「如果你沒有耐心等
上三年,那麼你只能穿囚衣,戴手銬!」
  「我要走,」麗莎有點近乎瘋狂,那麼多的鈔票,的確是會使人瘋狂的,「你將我的一份
分開給我,讓我帶走好了––」
  麗莎的話剛一講完,林勝已經揚起巨掌來,猛地向麗莎的臉上,重重的摑了過去,「叭」
地一聲,將麗莎摑得向後抑跌在床上。
  但是麗莎立即跳了起來,一翻身,提起了一箱鈔票,喘著氣,道:「你打我,好,你打我
,我們拆伙了,這箱鈔票是我的!」
  她一面說,一面大踏腳步地向前走了出去。
  但是當她來到了門口之際,她的身子,突然挺了一挺,她手中的手提箱也「砰」地落到了
地上,散了開來,一疊又一疊的大額鈔票,散落在她的足下,她身子異樣地挺著,雙手則一齊
抓向背後,想將正插在她背心上的一柄刀拔出來。
  然而那把飛刀,卻只有柄剩在外面了,由於飛刀插進如此之深,如此之快,而刀柄上又裹
著一層毛巾的原因,幾乎沒有什麼血流出來。
  麗莎的十指由彎曲而伸直,由伸直而彎曲,幾次之後,她的身子,便倒了下來,她的雙眼
睜得老大,那自然是死不瞑目了。
  林勝在飛出了那柄飛刀之後,便立時轉過了頭去。
  他知道自己的飛刀,是一定不會失手的,也知道麗莎一定難以活命的,他不必去察看結果
,而他之所以轉過頭去,也不是因為他怕看麗莎的死相。
  他是因為自己的計劃遭到了破壞,而心中在發怒。
  他的計劃,的確是天衣無縫的,他為自己安排了雙重身份,而在劫案發生之後,他繼續在
遊樂場中,表演魔術為生。
  誰會懷疑到一個江湖的魔術師呢?
  過上一年半載,等到事情漸漸地冷下去了,他就可以帶著巨額的現金,遠走高飛。當然,
殺死麗莎,獨吞鉅款,是他計劃之中的事情。
  然而,那卻不是現在,而是在一年半載之後!
  可是他卻未曾想到麗莎在得手之後,竟會變得如此近乎瘋狂,竟要提著一箱鈔票,和他拆
伙,這逼得他不能不下手了!
  如今,怎樣處置麗莎的屍體呢?又怎樣向遊樂場解釋「女助手」忽然失蹤一事呢?又如何
仗著魔術師的職業來掩護自己呢?
  他的計劃被全盤打亂,一時之間,令得他不知怎樣才好,他轉過身來,狠狠地在麗莎的身
上,踢了兩腳,又將鈔票放在箱子中。
  本來,在這間下級酒店的床下,他已做好了一個暗格,是足可以放這兩箱鈔票的,但如今
,他逼得非離開這間酒店不可了。
  林勝提起了兩箱鈔票,慢慢地拉開了門
  暗黑的走廊中一個人也沒有。
  他打開門,閃身而出,又立即將門關上,他便向樓下走去,那個醉鬼已歪著頭,坐在樓梯
上睡著了,林勝來到車中仍然在不斷地咒咀著麗莎。
  但是,六個小時之後,他便知道,麗莎實在是救了他!
  林勝自以為他的計劃是天衣無縫的,然而,卻有一個小小的破綻,那是他做夢也想不到的
破綻,他假冒警官所打的電話。
  高翔根據了電話的錄音帶,在音波檢定儀中得到了一個人像,又從那個人像之中,找出了
幾份最相似的人的檔案。
  然後,再根據趙蒼的被出賣,以及使用的毒藥可能來自南美洲的原始土人部落,而肯定了
是林勝,林勝是正面和側面的照片,在半小時之內,被複印了幾萬份,而且立即分發到所有警
員的手上,幾乎是每一個公共場所,都有警員持著林勝的照片在詢問:「你見過這個人麼?」
  一時,警員在遊樂場中得到了答案:這人是魔術師。一時零五分,查訪酒店的警員,也有
了答案:這是二樓的住客,魔術師。
  而當警員破門而入的時候發現了麗莎的屍體。
  一時半,高翔在警局接見記者,他向記者宣傳,銀行劫案,將可閃電破獲,因為警方已掌
握了破案的一切線索,且等捉人了。
  二時,全市各區,都已有號外出版,詳細報導劫案的經過,幾乎每一張報紙上,都有著林
勝的相片。林勝也買了一張號外。
  那時,他才知道如果不是麗莎,使他離開了那家小酒店的話,他早已被捕了。但是,他卻
不知道警方如何知道這事情是他幹的。
  他將車子開到火車站,一面開車,一面進行簡單有效的化裝,然後,他租了兩個行李箱,
將兩箱鈔票放了進去,再離開火車站,將車子保持著普通速度,一直開到了一個高尚住宅區的
一幢洋房面前,才將車子停了下來。
  在車子停下來的時候,他仍然猶豫了一下。
  但是他終於走出車外,按了那幢洋房的門鈴。
  ***
  高翔雖然已有近三十小時未曾休息了,但是這時他的精神卻十分好。他的精神好,是由於
兩件事情所造成的。
  第一、穆秀珍已首先脫離危險期了。
  而木蘭花由於中毒較深,是以還未曾脫離危險期,但是由於穆秀珍的脫險,主診醫生有了
信心,醫生說木蘭花脫離危險期,只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
  第二、林勝是主犯,這是可以肯定的事情了,網已撒下,而且開始收網,林勝不論多麼狡
猾,也只是網中的一條魚兒而已,相信網一步步地收緊,那麼最後便是人贓俱獲了。高翔對於
這件案子可以破得如此迅速,心中自然也不免高興。
  下午兩點鐘,號外滿街飛,人人都在談論著銀行劫案。高翔到了醫院,方局長已回去休息
了,是高翔吩咐所有人,不要因為銀行劫案的事去驚動方局長的。
  高翔心中想,等到方局長睡醒,只怕林勝早已落網了,這不是要顯得自己工作能力過人麼
?高翔在醫院走廊中走動的時候,腳步是相當輕鬆的。
  他被允許會見穆秀珍,因為木蘭花還未脫離危險期,他推開了加護病房的門,輕輕地來到
了穆秀珍的病床之前。
  病床上罩著透明尼龍罩,穆秀玲雖然已脫離了危險期,但仍然需要用氧氣來補助呼吸。馬
超文坐在床前發呆,像一個傻瓜一樣。
  高翔來到了床前,輕輕地叫道:「秀珍!」
  穆秀珍的臉色,蒼白得實在可怕。
  高翔叫了好幾聲,她才慢慢地睜開眼來,眼光是失神的、散亂的,看她睜開眼皮的動作,
像是十分吃力,這和平時,跳一跳也有三尺高的穆秀珍相比,真的是不可同日而語了,高翔看
了之後,心中不禁暗暗難過,他不再出聲,直起身子來。
  在他身後的醫生道:「她已經沒有問題了。」
  「蘭花呢?」
  「木蘭花的情形,也在好轉。」醫生回答:「我相信若是常人,在中毒如此之深的情形下
,一定是醒不過來了,她們之所以獲救,我看這和嚴格的東方武術訓練是有關係的,使她們有
了和常人相異的體魄,才能支持得下去。」
  「是。」高翔點了點頭道:「我能去看看蘭花麼?」
  「很抱歉,不能夠,她一脫離了危險期,我們就會通知你的。」醫生客氣地說:「即使是
秀珍小姐那樣,也是不宜多打擾的。」
  「我明白。」高翔退了出去。
  高翔回到了警署之後,他想到網已收得很小了,林勝平時使用的一輛車子,也已被人在一
條靜僻的街道上發現了。
  而趙蒼的幾個手下,也到警署來過,講出了趙蒼準備和林勝、麗莎兩人合作的經過,一切
的線索全部有了,只等捉人了!
  警方的懸賞,和銀行方面的懸賞,加起來是一筆極大的數位,這一筆數位,使得林勝難以
在任何地方安身,他必然會被人告密,或被人發現的。
  高翔估計,在下午六時之前,林勝就可以落網了。
  但是,到時林勝卻並沒有落網。
  警方徹夜搜索,所有的線民全部出動了。
  林勝無論如何不能躲過今晚。
  但是一夜努力又白費了,林勝和三百餘萬贓款,像是消失在空氣中一樣,無影無蹤,竟然
一點跡象也沒有了。
  魚兒漏網了!
  高翔十分沮喪,木蘭花雖然也已脫離了危險期,但這也不能使他更高興些,因為他未能依
照他預期的那樣,閃電破案。
  ***
  高翔所追尋的兩大箱鈔票,在火車站的行李箱中。
  那是人來人往,最熱鬧的所在,而行李箱的鎖,又是最不濟事的,一個最笨的小偷,也可
以用一根鐵絲將之拔開來的。
  三百萬的巨額現鈔,會在這樣的公眾地方,那是任何人想不到的,林勝在事出倉促之際,
想到了這個辦法,也是走的一著險棋。
  林勝這著險棋走對了,那兩箱鈔票十分安全。
  而林勝在什麼地方呢?
  那是高翔做夢也想不到的事,高翔不知道他曾經距離林勝不到十尺,他也不知道,有幾個
高級警官,一直守在林勝的附近!
  林勝是在醫院中。
  當林勝將車子停在那幢洋房之前,並且伸手去按電鐘之後,一個花匠走到了鐵門之前,向
林勝投以十分懷疑的一眼。
  林勝十分鎮定,他沉聲道:「我要見黃醫生,我是他的老朋友了,你開門給我好了。」
  那花匠忽然笑了笑,道:「我明白了。」
  鐵門打開,林勝急步地走了進去,那花匠在他的身後,自上衣口袋中取出了一隻香煙盒大
小的無線電控制器來,按了幾下。
  同時,在那幢洋房二樓寬大的書房之中,響起了「嘟嘟」的聲音,一張豪華的黑皮安樂椅
上,一個穿著紫紅色睡袍的身子,略動了一動,按下了一個按鈕,然後,打了一個呵欠,才道
:「請上來,是什麼朋友,那麼有空。」
  林勝這時,正來到大廳之中。
  從傳聲器中突然傳出來的聲音,令得他嚇了一大跳,但是他立即道:「哈,你的玩意兒真
不少,老三,我是林勝。」
  「哈哈哈,是林老大來了,我早知你會來了!」那安樂椅中的人坐了起來,拋開了手中的
報紙,「請上來吧,請!」
  那是一個看來面目十分莊嚴的中年人。
  而他的確也有著一個十分莊嚴的職業:外科醫生。
  更需要說明的是:他的的確確是一個外科醫生,而且還是一個十分優秀的外科醫生,他有
好幾篇論文,是國際注目的。
  但是,他卻也是一個犯罪分子。
  早幾年,他曾經組織過一個犯罪組織,也曾參動加過一個極大的罪犯組織,坐第三把交椅
。林勝並不是這個集團的大哥,那人叫他為「林老大」,是因為林勝是另外一個犯罪組織中的
老大之故。那人所參加的那個大犯罪集團,也已經解散了。
  如今,他,黃永洪,是鼎鼎大名的外科醫生,是某大醫院的外科主診醫生,是在社會上十
分有地位有名譽的一個人。
  林勝拾級登樓,來到書房門外。
  他並不敲門,便推門進去。
  「請坐!請坐!」黃永洪滿面笑容!
  林勝一進門,便看到了打開了的號外,他的照片,赫然在目,他苦笑了一下,在黃永洪的
面前坐了下來。
  黃永洪搓著手,指著報紙,道:「老大,你這一手,很漂亮啊。三百多萬,全是現鈔,好
過我們當醫生多多了!」
  「別取笑了。」林勝只是苦笑,「若不是壞在女人的手中,那倒是一個十全十美的計劃,
可是如今我卻是走投無路了!」
  林勝焦急地搓著手。
  他來見黃永洪,是有求而來的,黃永洪當然也明白這一點,但這時,黃永洪卻是慢吞吞地
,取出一雙指甲鉗銼著指甲,道:「你也已將她殺了啊,老大,可是你下手太早一點,所以才
出了毛病?」
  「唉,本來我是不想殺她的,但是她卻立即要分錢!」
  「她替你出了不少力啊,分一點錢,不是應該的麼?」
  黃永洪一面說,一面又大有深意地望了林勝一眼,林勝自然是聽得出他弦外之音的,忙道
:「當然,當然,我是不會白求人的。」
  「嘻嘻。」黃永洪奸笑了起來:「說得好。」
  林勝握著拳,咬著牙道:「好,你要多少?」
  「那個。」黃永洪仍然是慢吞吞地:「先要看你要找我做些什麼,大手術有大價錢,小手
術有小價錢,老兄說對不對?」
  「對,對––」林勝的心中,已將黃永洪罵了千百遍,但是他有求於人,卻又不得不滿面
堆笑,連聲說對,希望自己的要求能夠順利實現。
  「首先,你必須明白,」黃永洪伸出手來,作了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神態:「我是一個
外科醫生,你對我的要求,不能超越了外科醫生的服務範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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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0 23:20:17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林勝幾乎忍不住要破口大罵了起來,他是一個何等強橫霸道的人,但是在如今這樣的情形
下,他也只好繼續忍氣吞聲,道:「我明白。」
  「好,那麼你說吧。」
  林勝站了起來,俯向黃永洪,指著自己的臉,一定一頓地說:「替我將整個臉龐,全都換
過,使得再也沒有人認得出我!」
  黃永洪靜靜地聽著,甚至停止了銼指甲。
  等到林勝講完,他縱聲大笑了起來:「你要整容?是要割雙眼皮,還是墊高鼻子?你要整
容,那麼應該去找整容醫生才是!」
  「不!你會幹的,你曾經幹過,你幹過的成績很好,你可以使我徹底地變成第二個人,逃
避追捕,我可以給你酬勞!」
  黃永洪不再笑了,他欠了欠身,他是一個典型的歹徒,任何典型的歹徒聽到了錢字,總不
免會縱然動容,肅然起敬的。
  「好,說到酬勞了,你準備給我多少?」
  「一––成。」林勝的神態十分緊張。
  「哈哈!哈哈!」黃永洪像是聽到了什麼最可笑的事情一樣,前仰後合地笑著:「一成,
一成,你將我當小雞小鴨了,是不是?」
  「兩成!」
  「哈哈––」
  「三成!」
  仍然是「哈哈」。
  林勝的額上開始冒汗了,「四成––五成!」
  五成!就是將他盜劫國家基金銀行所得的一半,分給黃永洪了,在叫出「五成」這兩個字
的時候,他的面色也變青了!
  黃永洪的笑聲總算停止了。
  他已滿足了?林勝心中暗忖。
  但是黃永洪卻冷冷地道:「林老大,你請便吧,我相信至多再有半小時,你的車子停在這
裡,就會被人發現,那就連累到我了。」
  「黃永洪,你––」林勝的聲音聽來,十分軟弱:「你究竟要多少,你說,由你開價好了
,你說,你別趕我走!」
  林勝自然是知道這時警力的搜索網一定在漸漸地收緊的,除了黃永洪這條路之外,他是非
上電椅不可的了,是以他只得哀求著。
  「本來嘛,是應該由我來開價的,我是醫生,誰見過醫生開了價之後,病人卻來討價還價
的?我們是不二價的行業,你明白了麼?」
  「是,是,你是要––」
  「八成!」
  「八成,你––」林勝叫了起來。
  「你可以離去的。」黃永洪又開始挫指甲。
  林勝轉身便走,但是他只走了兩步,便退了回來。
  「怎麼樣?」黃永洪冷冷地道:「我看你不宜猶豫不決,全市的警員力量都在對付你,早
決定對你是有好處的!」
  「好,我決定了,你拿八成,我拿兩成。」
  「不樂意,是不是?」
  「樂意,有兩成,比坐電椅好得多了!」
  黃永洪的大拇指和中指相搭,發出了「拍」地一聲響,道:「好,想通了,我們原則問題
已決定,細節就容易商量了!」
  他伸手在衣袋取出了一隻金質的煙盒來。
  然而,那卻不是煙盒,而是一具袖珍型的無線電話,他拉出了兩根天線,打開了煙盒,道
:「四號,你將門口的黑車駛開去,駛遠一點,但也別太遠,這輛車燙手得很。」黃永洪吩咐
完畢,放好了「煙盒」,伸了一個懶腰。
  「那––什麼時候動手術?」林勝焦急地問。
  「咦,我們只不過決定了原則問題,細節問題還未決定,怎麼就動手術了呢?」黃永洪又
開始慢吞吞地銼起指甲來。
  林勝實在忍不住了,他一伸手,奪過了黃永洪的指甲鉗,重重地摔在地毯上,用力地踐踏
著,厲聲道:「什麼細則問題?」
  黃永洪毫不在乎地聳了聳肩,道:「譬如說,你何時何地交款,這不是一個很重要的細節
問題麼,不能光賃憑一句空話吧!」
  「我們可是要到律師樓去簽合同?」林勝針鋒相對地反問:「只要手術施妥,我可以公外
露面了,錢,我一定送上。」
  「我信麼?」
  「那你要怎樣?」
  「先付錢,再動手術。」
  「我如果還可能走得出去拿錢,用得著來找你麼?」
  「那麼,錢藏在什麼地方,你告訴我,我派人去拿。」
  林勝倒吸了一口冷氣,他實是未曾想到黃永洪竟然如此奸猾,如此難以應付。他的手揚了
起來,幾乎忍不住要一掌向他的脖子劈了下去。
  但是,劈死了黃永洪,自己又怎樣呢?
  他頓了一頓,道:「黃永洪,我是講義氣的人啊!」
  「是啊,」黃永洪冷冷笑著:「你講義氣,麗莎就是死在你的義氣牌飛刀之下的,你也要
向我推銷這種牌子的飛刀麼?」
  「你必須信我!」
  「老實說,我不信你!」
  林勝斜睨著黃永洪,雙眼之中,充滿了怒火,他心中在想:若是我先將錢給了他,他會冒
那麼大的風險,替自己行手術麼?
  不會,當然是不會的!
  黃永洪也斜睨著林勝,他是不急的,因為現在他完全佔著上風,林勝雖然是凶狠得出了名
的人,但如今也對自己無可奈何。最要緊的,是要他拿出錢來,錢一到了自己手中,那就更容
易說了,那時,林勝就更要哭爹叫娘了。
  所以黃永洪的態度,十分輕鬆,他慢慢地搖著腿。
  兩個旗鼓相當的匪徒,你望著我,我望著你,房間中是一片極其難堪的沉默,過了約莫十
分鐘林勝才陡地叫道:「不行,施好了手術,我付錢給你!」
  黃水洪還未曾回答,他懷中的「煙盒」,便發出了連續不斷的「滴滴」聲來。黃永洪取出
了煙盒,放在耳旁傾聽著。
  林勝雖然就坐在他的對面,但是林勝卻聽不到什麼。
  因為永洪是利用耳機設備在聽著的。
  不到半分鐘,黃永洪便放回了「煙盒」,站起身來,道:「請你等一會,有一個朋友來見
我,說是有要緊的事情。」
  「你可別耍花樣!」林勝的面色一變。
  「哈哈,」黃永洪伸手在林勝的肩頭上拍了一下,「你怎麼變得膽小如鼠了?別忘了你手
中是有王牌的,錢在什麼地方,只有你知道!」
  林勝舒了一口氣,心中暗忖:黃永洪明白這一點,那麼自己還可以再堅持下去,他不再說
什麼,只是點了點頭。
  黃永洪慢慢地踱了出去。
  可是,他才出房門,行動便快疾了起來,他向樓下走去,但是只走到樓梯的一半,便停了
下來,在欄杆的扶手上,按了一按,有兩級樓梯,突然翻了轉來,現出了一道暗梯,黃永洪迅
速地向下走去,樓梯也立即恢復了正常。
  黃永洪通過了一條黑黑的通道,來到了一塊玻璃面前。
  透過那塊玻璃看出去,是一間小小的會客室。這時,在會客室中坐著的,是一個十分美麗
,但是略帶妖冶的女郎。
  那女郎坐著,不時地向門外望去。
  那塊玻璃在會客室的一面,乃是一塊大鏡子,是以那女郎是決不知道有人在打量著她的。
而這時,如果是林勝看到了那個女郎的話,他一定會吃驚地大叫起來了,因為那個坐在小會客
室中的女郎,和死在他飛刀之下的麗莎,是極其相似的。
  那女郎當然有和麗莎相似的道理,因為她是麗莎的妹妹。
  而且,她所做的事情,也是和麗莎相同,只不過她的活動範圍比較少一些,未曾在國際上
享有那麼大的名聲而已。
  黃永洪在鏡子後面站了不到一分鐘。
  但是,在這一分鐘之內,他心中卻轉了不少念頭。首先,他想到的是:麗莎的妹妹夢娜,
這時候來找自己,是為了什麼?
  黃永洪並不是第一次見到夢娜的,他甚至還曾追求過夢娜,但是夢娜卻始終對他若即若離
,使得他十分掃興,他也一直未曾忘這件事。
  而如今,夢娜卻找上門來了!
  黃永洪轉過身,又在通道中走了幾步,推開了一扇暗門,走了出來,那出口處是大廳上的
一幅油畫,然後,黃永洪再穿過大廳,來到了小會客室的門前,一推門,走了進去。
  夢娜一看到黃永洪,立即站了起來。
  她一站了起來。更顯得她亭亭玉立,曲線動人。黃永洪忙道:「請坐,請坐,今天是什麼
風,把你這位貴客,吹到這裡來了?」
  夢娜淡然地笑了一下,道:「我想不必我多說,你一定是知道我的來意的了,是不是?」
  黃永洪的心中,怔了一怔。
  他立即自問:這是什麼意思?
  難道夢娜已知道了林勝在自己這裡?但是這是沒有可能的,她怎會知道林勝的行蹤?林勝
的行蹤若是已洩露了出來,那麼自己的計劃也完了。
  黃永洪的面上,掛著微笑,心中卻急切地轉著念頭。
  「咦,你怎麼不說話啊?」夢娜開始進攻了,「我們之間的事容易解決,不要冷落了正在
拜訪你的那位真正的貴客!」
  夢娜在「真正的貴客」那五個字上,加強了語氣,顯然她是另有用意的,而黃永洪則笑道
:「你說的什麼,我不明白。」
  夢娜側著頭,道:「真的?」
  「當然是真的。」
  「那麼我要先向你講幾件事,第一,麗莎一從南美洲來到這兒,就首先和我進行聯絡,她
和我聯絡,是瞞著林勝的。」
  黃永洪在聽到了「林勝」的名字之際,要竭力鎮定,才能保持面上不露出驚異的神色來,
他只是道:「原來是這樣!」
  「林勝有林勝的計劃,」夢娜繼續著:「但是,麗莎也有麗莎的計劃。關於他們兩人的共
同行動,我相信你已經完全知道了?」
  「我在報上看到了。」黃永洪含糊地應著。
  「麗莎的計劃是,在案子發生之後,她立即帶了一半的款項去,她的目的是要案子快些破
,她知道林勝的性格,必然拒捕喪命的!」
  「那麼對麗莎有什麼好處呢?」
  「有,麗莎攜款來我處,然後,由我假裝鬼鬼崇崇地露面,被警方捕獲,警方會叫銀行職
員來認人,他們分不出我和麗莎來的,但是,我卻有強有力的不在現場證明,當然我是沒有罪
的,這樣,警方便不再疑心林勝的搭擋是麗莎,她平安了。」
  「好計劃。」
  「可是,在最後關頭卻出了毛病,林勝殺了麗莎!」
  「可惜,」黃永洪搖著頭:「那麼,你將這一切講給我聽,又是什麼意思呢?恕我難以明
白。」
  夢娜笑了起來,笑得十分甜,十分媚,露出了兩排雪白的貝齒,襯著殷紅的櫻唇,真使得
黃永洪有點想入非非。
  但是,自夢娜如此可愛,美麗的櫻唇中吐出來的話,卻令得黃永洪陡地吃了一驚,遐思全
消,不由自主,挺直了身子!
  夢娜道:「我對你說這些話的用意,是要你知道,我和麗莎兩人,早已對林勝作了長時間
的研究,知道他的性格,也知道他準備如何避,他騙麗莎說是隱名埋姓住上兩三年,但是實則
上,他卻早已打定了主意,他要來找你!」
  黃永洪變得無話可說了。
  夢娜繼續道:「他如今在你這裡,是不是?」
  黃永洪一伸手,突然取過了茶几上的座台打火機。
  那只打火機是長方型的,如果作正常的作用,它的確是一隻打火機,但是這時,黃永洪一
取到手中,一按下打火機底的一個鈕掣,「拍」地一聲,彈出了一根槍管來,打火機竟變成了
一柄袖珍小手槍!
  黃水洪是一個出色的歹徒,在這柄打火機槍上,也可以看得出他心思的巧妙,將手槍製成
一具打火機的模樣,本來沒有什麼了不起,但是黃永洪並不是將之帶在身邊,而是隨隨便使地
放在台上,別人是萬萬想不到一具外表看來普通的打火機,內中會有如此巧妙的,但是他自己
,則隨時可以使用!
  但這時,黃永洪卻感到十分狼狽了。
  因為,他用這柄槍,指住了夢娜之後,夢娜非但沒有一點驚駭的表示,反倒嬌聲地笑了起
來,道:「算了,別來這一手!」
  黃永洪幾乎想將槍放了下來。
  但是他卻狠狠地說道:「夢娜,你知道得太多了!」
  夢娜點頭道:「是的,所以我們才能合作。」
  「合作?」「當然,合作。」
  「哼,為什麼我要和你合作?」
  夢娜又笑了起來,道:「你知道錢在什麼地方了?」
  黃永洪不由自主地道:「不知道––」
  他這句話一出口,心中便暗叫「不好」,自己這樣說,豈不是已等於承認林勝是在自己這
裡了麼?但是話已出口,卻也難以收回了。
  夢娜又笑了起來,道:「對了,如果沒有我,你就得不到林勝的藏錢的所在,所以,我們
兩個人就必須合作,這不是很簡單麼?」
  「你知道他將錢藏在什麼地方?」
  「我也不知道,然而我可以使他說。」
  「哼,你想扮成麗莎的鬼魂去嚇他,是不是?」黃永洪不屑地揮著手:「這種辦法,早已
是過時了,還行得通麼?」
  「你怎麼知道我是要在他清醒的時候出現?」
  「你是什麼意思?」
  「大醫生,有一種藥物,在注射之後,可以使人滿口囈語,而在囈語之中,又夾雜著本來
他絕不能告訴人的真話,你當然是知道了?」
  「這種東西也落伍了,未必不一定能使人講出心中的秘密來,那還是二次世界大戰時特務
用的東西,許多錯誤的情報,便是由這種藥物產生的。」
  「不錯,」夢娜又站了起來,伸了伸腰,她的動作,使她豐滿的身材,更形誇張:「兩種
落伍的東西,但是加起來,便不同了。」
  黃永洪心中一動,他的面上,也浮現了笑容。
  這的確是一個好辦法!
  林勝要自己替他動手術,他當然不會拒絕自己向他進行注射。然後,夢娜出現,經過注射
之後,人和喝了過量的酒差不多,極其輕微的刺激,也可以使他變得神經過敏,那麼,夢娜的
出現,的確是可以激使林勝講出真話來的!
  這是一個好辦法!唯一的不好之處,就是自己的所得,只怕要減少了。
  他懶洋洋地,像是對這個計劃絲毫也不感覺趣地道:「林勝要我替他整容,我的條件是我
要八成,他已經答應了。」
  「你一成也拿不到,因為他未曾將藏錢之處說出來。」
  「那麼,你要多少?」
  「我要五成,這是最公平的辦法。」
  黃永洪望著夢娜,笑了起來,他之所以發笑,是因為他想到,人與人之間,永遠不能知道
對方的心中,真正地在想些什麼,這真是奇妙的事情,如果夢娜這時,知道自己心中在想些什
麼,那麼,她一定要奪門而逃,再也不敢逗留了!
  他笑了幾聲,才道:「好的。」
  他又故意壓低了聲音,涎著臉,色迷迷地道:「其實,你和我還分什麼?我的一切,還不
都是你的麼?夢娜!」
  他像大情人似地叫了一聲,雙臂一伸,便去攬夢娜的纖腰,但是夢娜卻十分靈活,一閃身
,就避了開去,道:「先進行我們的計劃!」
  黃永洪得意洋洋地點著頭。
  當他回到了樓上的時候,林勝已經等得十分不耐煩了,一見到他就問道:「什麼人?為什
麼你們談得如此之久?」
  「一個不相干的女病人。」黃永洪不在乎地回答,「你可曾考慮好了,先拿錢來,要不然
,我怎能信得過你?」
  「不行,」林勝堅持著,「在手術完全完成之後,我已變了另一個人,那時,只有你一個
人知道我的秘密,我敢食言麼?」
  黃永洪的心中,感到了一股寒意!
  林勝的話,聽來十分好聽,但是卻分明隱含著事成之後,再將他這個唯一知道他秘密的人
,殺以滅口的狠心打算!
  黃永洪笑了笑,心想反正我棋高一著,林勝啊林勝,多謝你替我找了一條財路,而且,還
引得夢娜這樣的美人兒送上了門來。
  他又來回踱了幾步,才道:「也好,我權且信你一次,你跟我到地下室來,我的手術室是
設在地下室中的,那是有最新的設備。」
  「你的助手是誰?」林勝小心地問。
  「一般地來說,小手術我是不用助手的,要改變你的容貌,可以說極之容易,只要移動幾
塊肌肉就可以了,何必助手?」
  「那麼容易的手術,收費卻如此之高?」
  「哈哈,這叫著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
  林勝不再說則麼,黃永洪向地下室走去,林勝跟在後面,地下室的確是極其完備的一間手
術室,林勝在手術床上躺了下來。
  他的心中並不是完全沒有顧忌的。
  因為黃永洪是何等樣人,他是知道的黃永洪這時要取他的性命,可以說得太容易了,他十
分慶幸的是他未曾將錢藏在什麼地力這一點說出來!
  而也就是因為這一點,才能使他安心地躺在手術床上的。黃永洪換上了白制服,取出了注
射器,在一隻藥瓶中吸滿了一管針藥。
  「先替你進行麻醉。」黃永洪將那管針藥對準了林勝,「你看,這是上等的德國貨,既然
答應了你,我是不會偷工減料的。」
  林勝沒有說什麼,聽憑黃永洪將針頭插進了他的靜脈。
  針藥注射之後,人便開始昏迷了。
  對林勝來說,這時他的腦神經受藥力的遏制,活動已完全越出常規了,藥力大約可以維持
三小時,在三小時之後,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過些什麼事的。
  不到兩分鐘,他首先開始傻笑。
  黃永洪並沒有立即將夢娜叫下來,他先用一盞強光燈對住了林勝,問道:「你在什麼地方
,你知道麼,你在什麼地方?」
  林勝不斷地傻笑,重複著黃永洪的話,道:「我在什麼地方?」
  「你在必須講老實話的地方!」黃永洪沉聲說道。
  「必須講老實話。我講。」林勝頜著首。
  「你將錢放在什麼地方了?」黃永洪充滿了希望。
  「你將錢放在什麼地方了」林勝只是重複的說著。
  足足化了十分鐘,黃永洪熄掉了強光燈。他不得不承認,只憑自己一個人,是難以在滿口
胡言的林勝口中套出真話來的!
  他必須要夢娜的合作。
  他將林勝的手足綁了起來,退出了手術室,到了小會客室之中,他沒有說什麼,只是向夢
娜招了招手,夢娜立時站了起來。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進了地下室,夢娜低聲道:「將燈開亮。」
  黃永洪按下了幾個鈕掣,地下室大放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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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突如其來的光亮,使得林勝睜大了眼睛,夢娜立時踏前一步,俯著看著林勝,林勝的喉中
,發出了一陣恐怖的聲音來。
  他的身子發起抖來,忽然叫道:「放我走,我不在這裡,你嚇不倒我的,我是天為怕地不
怕的好漢,你滾,你滾開!」
  他一面怪聲叫著,一面口中甚至還噴著白沫。
  他的樣子,使人十足想起一頭瘋狗來!
  「我不是來嚇你的,」夢娜柔聲道:「我們是合夥人,我為什麼來嚇你?我們已過了三年
,可以遠走高飛了,是不是?」
  「是的,遠走高飛,到裡約熱內廬去!」
  「那筆錢當然也帶走了?」
  「是的,那筆錢,那筆錢!」
  黃永洪和夢娜兩人,都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
  「那筆錢放得很好。」夢娜的聲音聽來更是輕柔,「放得很安全,是不是?放錢的地方,
只有你和我知道,對不對?」
  「是的,你和我,你,我,嘻嘻,你,我。」
  「錢是放在––」
  「錢是放在––」林勝重複的說著:「錢是放在––」
  黃永洪和夢娜兩人,更是緊張了。
  但是林勝卻道:「錢是放在只有你我知道的地方!」
  夢娜耐著性子,道:「是啊,那是在––」
  林勝突然叫了起來,道:「所有的人,都在錢的旁邊,走來走去,可是他們卻不知道,知
道的,只有你,你和我兩個人!」
  黃永洪想要開口,但卻被夢娜阻住了。
  「很多人走來走去,不是不安全麼?」
  「很安全,啊呀,太久了,三年,不安全了,嗚嗚嗚,」林勝竟哭了起來,「被拍賣了,
沒有人知道那是什麼,我出價,一百萬,兩百萬!」
  夢娜陡地心中一動,她向後退出了一步。
  黃永洪卻皺著眉頭,低聲道:「怎麼樣?」
  夢娜突然又俯身前去,林勝怪叫了起來。
  從那時候開始,林勝只是不斷地哭著,叫著,再也問不出一句話來了。夢娜攤了手,道:
「沒有辦法,我們失敗了。」
  她抬起頭來望著黃永洪。
  但是,她卻遇到了黃永洪極其陰森的眼光。
  「我們的辦法行不通,」夢娜又攤了攤手:「林勝比我們想像中聰明。」
  黃永洪陰陰地笑了一下,道:「夢娜,林勝未必聰明,但是你卻比林勝聰明得多,林勝的
錢是藏在什麼地方,你已知道了,是不是?」
  「這是什麼話?」夢娜睜大了眼睛,「他所講的每一句話,你也都聽到了,他又未曾和我
講過什麼話,我又怎知道他的錢放在何處?」
  黃永洪面上的神色,越來越是陰森,他冷冷地道:「不錯,我們都聽到了同樣的話,但是
你比我更瞭解林勝,所以你明白了,而且,你這怕他繼續說下去,故意特地俯身去嚇他,使得
他大叫大嚷,我說的難道不是事實麼?」
  「哼,」夢娜也沉下了臉,「我沒有空和你胡纏。」
  「當然,你想趕著去取這筆鉅款!」
  「我看你想錢想瘋了!」
  「你不是麼?小姐!」
  夢娜待向地下室外走去,但是黃永洪手中,卻已在那一剎間,多了一柄手槍。只不過黃永
洪的動作雖然快,夢娜的動作更快!
  她突然一反手,拿起了一柄鋒利的手術刀,向前飛了過來。直到這時候,黃永洪才省起,
夢娜一到了地下室之後,便沒有離開過工具車。
  但是,當他此際,發覺了這一點之後,已經遲了!
  夢娜的手法十分巧,而且狠,黃永洪還得感謝她這一刀不是飛向他的心口,這一刀,齊齊
正正地擲進了黃永洪的右小臂。
  黃永洪手臂上一陣劇痛,五指一鬆,手槍「拍」跌到了地上,夢娜陡地向前跌來,揚起了
手提包,擊向黃永洪的下顎。
  黃永洪絕不懷疑她的手袋可以致人死命,因為在她手提包底部,至少也藏有十磅以上的鉛
塊,所以手袋在蕩起來的時候,才能這樣有力。
  黃永洪連忙向後退去,夢娜的手袋碰在藥櫃上,打翻了一瓶藥,而她已立即拾起了地上的
手槍。
  她一拾起了地上的手槍之後,立時踏出了兩步,來到了門旁,用她手中的槍對準了黃永洪
,道:「別亂動,站定!」
  黃永洪托著受傷的手腕,一句話也講不出來。
  本來,他也絕沒有安著好心。
  他是準備在得到了藏錢的所在之後,再對付夢娜的,所以他的身邊才帶著手槍,卻不料如
今又被夢娜將槍奪了過去!
  他面色鐵青,當然不敢再動。
  「黃永洪,你不要胡思亂想。」夢娜冷冷地道:「我其實什麼也沒有得到,所以我也不會
殺你的,但如果你一定以為我已得到了什麼,而來找我的麻煩,那麼,警方反倒會注意你的行
動,到那時,你可是自己找自己的大麻煩了。」
  「你以為我會相信麼?」黃永洪反問。
  「當然你會相信,因為我不殺你,你想想,我如果已知道了藏錢的所在,我會留你和林勝
兩人在世上找麻煩麼?」
  黃永洪個禁怪聲笑了起來。
  看來他是無法不信夢娜的話了。
  事實上,在他完全處於下風的情形下,夢娜的話,就算他明知是謊言,也是沒有辦法的,
夢娜的身子,迅速地退了出去,將門關上。
  黃永洪這聽到了夢娜在門外將門下鎖的聲音。
  黃水洪用最快的動作,將手背上的傷口紮好。
  然後,他從另一道暗門離開了地下室,想去截擊夢娜,然而夢娜早已走得蹤影不見了。他
連忙又回到地下室,再向林勝去逼問。
  但除了一些毫無意義的話和亂叫之外,他和不到什麼。
  黃永洪又苦苦思索著,在自己和夢娜一齊聽到的話中,可是什麼藏錢的線索?是的,林勝
提到過拍賣,那是什麼意思?
  拍賣?是不是他將錢藏在拍賣行中?不會是的,那麼他是把錢藏在一件什麼東西中,而這
件東西可能是會被拍賣的!
  唔,這似乎接近事實得多了。
  但是世上幾乎任何事物都可以被拍賣的,這算是什麼線索?在將近三個小時中,他一直在
思索著,在問著林勝,但是他卻什麼也得不到。
  直到藥力將要消散了,他才再替林勝進行麻醉,然後,草草了事地在林勝的面上切割著,
林勝將來會變成什麼模樣,與他有何關係?
  手術進行了一小時,林勝滿頭滿臉,包紮著紗布,被送進了醫院,林勝的病房,就在木蘭
花和穆秀珍兩人的隔壁。
  林勝就是這樣進醫院來的。
  這自然是高翔做夢也想不到的事!
  ***
  夢娜匆匆地離開了黃永洪的住宅之後,立即閃進了一條橫街之中,她穿出了這條橫街,再
轉到大路上,她的車子就停在那裡。
  她心中的興奮是難以形容的。
  因為一筆巨大的現鈔正在等著她!那全是未曾有號碼紀錄的大額舊鈔,一到手之後,立即
就可以使用。而她可是絕不受嫌疑的人!
  夢娜的確聰明,而且,她也瞭解林勝。
  林勝所說的「所有人在錢的旁邊經過」,以及「在進行拍賣了」那兩句關鍵的話,黃永洪
百思不得其解,但夢娜卻已經立即明白了!
  她知道:錢是在一個公共場所。
  而且,是在儲存時間太長,而不去領取之後,會被拍賣的公共場所,那除了火車站的行李
儲放箱之外,還會有第二個地方麼?
  是以,當夢娜打開車門的時候她的手顫抖著!
  她打開了車門之後,略呆了一呆!火車的行李儲藏箱有上百個,那兩大箱鈔票,是在哪一
個之中呢?這要向管理員問一問。
  憑自己的美貌,再加上一些「小費」,大概這是不成問題的,那麼,只消到了火車站,這
一筆鉅款,就是自己的了。
  夢娜直駛火車站。
  但是這時候,卻是警方大舉出動,圍捕林勝最緊張的時刻,交通要道上佈滿了警員,而且
更多便衣人員,夢娜做賊心虛,未敢下車。
  她駕車沿著火車站兜了兩圈,顯然已有便衣在對她注意了,她連忙又駕車離了開去,因為
她知道若是逗留下去,那是一定沒有好處的。
  可是,雖然她立時離去,她已發現身後,有一輛車子在跟蹤著她了。夢娜耍用盡心機,才
能擺脫那輛跟蹤她的車子。
  她耐著性子等了一夜,到第二天早上,才再到火車站去。她以為警方人員已經沒有昨天晚
上那麼緊張了,卻不料才一踏進火車站,就遇到了高翔!
  高翔是巡視各交通要道的防守情形,恰好來到火車站的。當夢娜看到他的時候,他正和兩
上高級警官在交談,本來未曾注意夢娜。
  可是夢娜就心虛了起來,她和高翔十分相熟的,當高翔還在幹一些非法的勾當之際,兩人
還曾有過十分密切的關係。
  自從高翔歸正之後,幾次勸過她不要再作珠寶竊賊了,但是夢娜卻仍然不聽,高翔曾捉到
過她一次,念在舊情才將她放走了。
  這時候,夢娜一見高翔,立時一個轉身。
  但是她卻轉身轉得太急了,「拍」地一聲,使得她行起路來,娉娉婷婷的四寸高跟鞋的後
跟斷折了,高翔轉過身來,立時看到了她。
  「夢娜!」高翔立即叫著:「我正在派人找你哩!」
  「是麼?你還記得我?」夢娜強作鎮定。
  高翔來到了她的身邊,扶起了她。夢娜更鎮定得多了,她媚笑起來,道:「你對我那麼親
熱,不怕女黑俠吃醋麼?」
  高翔皺了皺眉頭,這是一個厲害的女人,他想,不容易對付,但是她是一個重要的線索,
他扶著夢娜站定了身子。也就在此際,一個便衣人員來到了高翔的面前,報告道:「高主任,
這個女人昨日駕車在這裡巡逡不去,我們曾跟蹤她,卻被她溜走了。」
  「是麼?」高翔斜睨著夢娜。
  「是啊,」夢娜將身子故意靠近高翔,嗲聲嗲氣地道:「什麼時候起,火車站附近,不讓
我來往了啊,高大主任。」
  高翔笑了起來,在夢娜豐滿臀部拍了拍,夢娜又故意叫了起來。高翔道:「來,我們找一
個地方,好好地談談!」
  「記者要來拍照了。」夢娜笑著。
  「讓他們去拍好了。」高翔不由分說,扶著夢娜,進了站上警長的辦公室,將門關上,夢
娜索性雙臂一伸,掛住了高翔的脖子,嬌聲道:「高主任,你將我叫了進來,幹什麼啊?」
  高翔緩慢地,但是堅決有力地將她的手臂,拉了下來,同時,將她按在一張椅子上,坐了
下來,正色道:「我問你問題,你必須回答!」
  「好啊!」夢娜毫不在乎地坐了下來:「你擺官架子嚇別人行,嚇我還未必有用哪。你忘
了,以前我們在一起的時候––」
  她講到這裡,「咭」地笑了一下不再講下去。
  高翔不禁十分狼狽,他連忙咳嗽了幾聲,來掩飾他的窘態,他已經隱隱想到自己所料的不
錯,她的確是十分難以對付的女人!
  「你到火車站來幹什麼?」高翔開始問了第一句話。
  「來看你!」夢娜伸出了纖纖的手指,指向高翔。
  高翔陡地站了起來,道:「如果你不好好地回答,那我可以另一個人來詢問你的,你還是
自己好好地考慮一下的好。」
  夢娜也知道玩笑不能再開下去了。
  她的臉上,立時現出了一股茫然不解的神色來,道:「這算什麼?我被拘捕了麼?為什麼
要由警方人員來審問我?」「是的,你被拘留了。」
  「為什麼?」
  「涉嫌和國家基金銀行的竊案有關!」
  「唉,高主任,你明明知道,我只是打珠寶的主意的,你何必將明明不是我做的事,硬加
在我的頭上呢!」夢娜戲劇化地推開了手。
  「不錯,竊案你是沒有份的。犯案的是林勝和你的姐姐麗莎,林勝殺了你的姐姐之後逃走
,我們正在捉他歸案!」
  「好,我歡迎。我要替姐姐報仇。」
  「他在什麼地方?」
  「全市的警員都不知道,我怎知?」
  「你到火車站來幹什麼?」
  「我準備去遊行。」
  高翔猛地握住了夢娜的手臂,厲聲道:「他在哪裡!」
  夢娜卻勝種極富有感情的聲音道:「翔,你抓痛我了。」
  高翔苦笑了一下,他鬆開了手道:「你應該知道林勝的為人,你和他合作,那是絕對沒有
好處的,他在什麼地方?」
  「我會和他合作麼?我真的不知道。」
  「贓款在什麼地方?」
  「贓我更不知道了!」
  「贓款可是在火車站?」
  夢娜的心中,突然一驚,但是她卻笑了起來。
  高翔站了起來,來回走了幾步,才道:「你可以回去了,但是你必須和警方保持聯絡,警
方隨時要傳你問話的!」
  「可以的,」夢娜拿起了手袋來,「我是一個市民,市民有和警方合作的義務的,是不是
?再見了,高主任。」
  她轉身向外走去,但是,當她在高翔身邊經過的時候,高翔卻突然出其不意地一伸手,就
將她挽在手中的手提包搶了過來!
  夢娜怪叫了一聲,疾轉過身來。
  然而高翔的一柄手槍,卻已對準了她。
  夢娜憤然地向高翔做了一個鬼臉,說道:「下流!」
  「對付像你這種的人,有時不得不下流一點。」高翔一面說,一面打開了她的手提包,「
嗯,大量非法藏械,你有槍照麼?」
  夢娜一臉怒容,看來像一頭憤怒的豹一樣。
  高翔繼續察看著,手袋中全是一個珠寶竊賊應有的東西,並沒有什麼別的。高翔合起了手
袋,正要將手袋拋給夢娜的時候,突然,他在手袋上聞到了一股異樣的氣味。像夢娜這樣美麗
的女竊賊,她的手袋應該是香噴噴的。
  但是,這卻不是香味。
  他用力喚了幾下,那是一種麻醉藥的氣味,只有在醫院那才會有這樣氣味的,夢娜的手袋
有這樣氣味,這是十分可疑的事情。
  高翔心中急速地轉著念,他不動聲色地合上了手提包,向夢娜拋了過去、道:「你的醫生
朋友,最近和你可好麼?」
  高翔絕不知道夢娜和黃永洪之間的糾葛,更不知道夢娜手袋上所以有了這種藥味,是因為
她的手袋曾打翻了一瓶藥的緣故。
  高翔只不過感到,她的手袋上既然有這種氣味,那麼事情和醫生一定有些關係,所以他才
這樣順口問上一句的。
  但是言者無心,聽者卻是心驚!
  夢娜本來已伸手接到手袋的了,但一聽了這句話,雙手一震,「拍」地一聲,手提包跌到
了地上。高翔的心中,也陡地一動!
  醫生!夢娜怕是提到醫生!
  為什麼,如果夢娜和林勝,和銀行劫案何關聯的話,那麼,必然有一個醫生,也是這件事
中的一個十分重要的角色。
  高翔笑了笑,道:「夢娜,你吃驚了!」
  夢娜立即恢復了鎮定,她翻了翻眼睛:「我為什麼吃驚?」
  高翔再度進攻說:「你和醫生朋友,有什麼糾葛?」
  「沒有什麼?」夢娜的面色稍為變了變。
  高翔更可以肯定夢娜的確是和一個醫生有著不可告人的關係的,但是不是和基金銀行的竊
案有關呢,高翔則不敢肯定了。
  他呆了片刻,然後才用十分誠懇的聲音道:「夢娜,如果你牽涉在基金銀行的竊案之中,
那你的下場,必然是十分可悲的。基金銀行和保險公司,以及警方,都出了高額的獎金,如果
你能夠提出線索的話,便足可以洗手不幹的了!」
  夢娜的心中,略動了一動。
  她知道,只要她一開口的話,至少可以得到近三十萬的懸賞獎金。但是,她原來可以得三
百萬的,為什麼只取三十萬?
  固然,她要取得三百萬,還要經過相當困難的過程,然則數字相差十倍,而且,她相信林
勝既然要求黃永洪整容,他麼他將錢存在行李箱中,至少有存七八天的,她可以有七八天的時
間可以利用,又何必去接受三十萬的懸賞獎金呢?
  是以,她不屑地搬了撤嘴,道:「我沒有資格呢。」
  她一面說,一面便怒沖沖地走了出去。
  高翔跟在她的後面出了門,向遠處的兩個人,做了一個手勢。那兩個人,一個是戴著金絲
邊眼鏡的中年紳士,一個是阿飛型的青年。
  這兩個人都是警方的便衣。他們也立即明白了高翔那一下手勢的意思,因之他們立即在夢
娜的身後,跟蹤而去。
  高翔也慢慢地走出了車站。
  本來他們以為可以閃電破案的事,如今卻弄得茫無頭緒了。警方不但搜遍了所有的酒店,
而且也將林勝的相片,印發了數萬份。
  如果說林勝能夠租上一間房間,匿居下來,那麼是絕無可能的事情。而大大小小的非法組
織,和非法份子,也都接到了警方通過線民傳達的警方通告,不能收留林勝。林勝在此地的人
緣並不好,要不然,兩年之前案發之際,他也不必遠走南美了。
  而且,林勝犯的案子太大,一般人根本是不敢收留他的。那麼,一夜的搜索,毫無結果,
林勝究竟是到什麼地方去了呢?
  夢娜兩次在車站出現,是不是想安排林勝逃走?夢娜,醫生,夢娜為什麼一聽到自己提起
醫生就如此吃驚,醫生,醫生––
  高翔的心中十分混亂,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雖然已脫離了危險期,但是身子仍極其衰弱
,高翔根本不能和她們去商量這件案子。
  高翔只能依靠他自己來解決心中的疑團。
  他覺得林勝一定這在此地,因為在嚴密的監守下,他是不可能混出本地去。高翔覺得十分
有信心,他登上了車子,駛到醫院去看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
  第二天高翔仍充滿了信心。
  第三天高翔以為那只不過是時間問題。
  第四天高翔的信心有點動搖了。
  第五天高翔黯然了。
  第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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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第六天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才能拄著杖,在護士的攙扶下,在走廊中慢慢地走著。
  那人上午,高翔來看她們時候,她們恰好正在走動。
  高翔三步並作兩步地向前走去,歡欣地道:「啊,你們可以行動了,我看不久就可以出院
了,你們終於漸漸復原了!」
  「是的,」木蘭花笑了笑,她清瘦了不少,但是更有一股出俗的美麗,「你的案子進行得
怎樣了,可有新的發展?」
  高翔將同家基金銀行被劫一事,完全瞞著木蘭花和穆秀珍。
  這時,他聽得木蘭花這樣說法,還故作驚訝地道:「什麼案子啊?」
  「哈哈!你還在瞞著人,」穆秀珍大聲一笑,幾乎跌了一交,她連忙坐了下來:「蘭花姐
早已將這幾天的報紙看完了。」
  高翔苦笑著,道:「原來你已知道了,我是怕你操心,所以才不說的。案子麼,已經差不
多了,可就是捉不到林勝這個人。」
  「贓款呢?」
  「當然也沒有下落。蘭花,你還是好好休養,別操心的好。」
  「我不能不操心,我和秀珍二人被害,顯然就是林勝下的毒手,如果居然給他漏了網,形
形色色的匪徒知道了,有什麼感想?」木蘭花憤然地大聲說道。
  木蘭花是很少動真怒的,但這時她卻真的滿面怒容。
  高翔自覺慚愧,道:「我們已動員了一切力量,並且一連五天,都跟蹤麗莎的妹妹夢娜。
可是卻一點結果也沒有。」
  「要在那麼大的城市中找一個人,本來是不容易的,但是有名,有姓有照片,這就不應該
找不到,我看其中一定另有原因。」
  「什麼原因?」
  「林勝是一個極其聰明的人,這從他如此巧妙地佈置了劫案,而且居然在事先害我們,這
一點就可以知道了,他可能是––」
  高翔自然知道,木蘭花除非是不發表意見,否則,她的意見一定是極其精闢的,是以他連
忙問道:「可能怎樣?」
  木蘭花卻又轉了話頭,道:「美國的小說家,偵探小說的鼻祖愛倫坡,有一篇短篇小說,
篇名叫作『秘密』,你讀過沒有?」
  高翔點了點頭。
  穆秀珍搶著道:「我也看過的,說是好幾個人在一間屋子中找一封信,將屋中所有的家俱
都拆了開來,還是找不到,但事實上,這封信就插在信封上,掛在牆上,對不對?」
  「是的,高翔,你拚命在搜索著林勝,但林勝可能就在你的眼前,你看,」木蘭花指著一
個坐在離她五碼外的一張長凳上的一個人,那病人的頭臉上全裹了紗布,只有眼睛露在外面:「
這個人,可能就是你要找的林勝,也說不定的。」
  高翔果了一呆,道:「你是說––」
  他才講了三個字,心中便陡地一亮!他想起了一個神秘的醫生來。他早便料定事情和一個
醫生是有關係的,但是在跟蹤夢娜幾天而毫無收穫之後,他便將這個假定淡忘了。這時候,他
才又猛地想了起來,警方人員找遍了每一個地方,但是未曾找過醫院!
  像那個病人那樣––這時候那病人已站了起來––頭上臉上,紮滿了紗布,誰知道他是不
是林勝呢?林勝可以通過一個醫生,假冒病人,混進醫院來的。
  那病人站了起來之後,迅速地向走廊的另一端走去。
  這時,又有一個神氣軒昂的醫生,從走廊的一端慢步走了過來。那醫生和病人相會了,兩
人低聲地交談著。
  高翔這時,並不是懷疑這個醫生和病人。
  他只不過是想到了林勝可能利用醫生和病人這一個關係,而隱藏了起來而已。但是當他在
那樣想的時候,他的雙眼,卻自然而然地望著那醫生和那病人。
  那醫生和病人的肌肉,在高翔的目光下,都顯得十分僵硬。
  但是高翔卻沒有注意。
  非但高翔沒有注意他們,連木蘭花也是未曾注意他們。
  而那個病人卻正是林勝;那醫生則是黃永洪!
  木蘭花道:「我只不過是從報紙上得知了一些經過,詳細的情形怎樣,我想你應該向我說
一遍了,我或許可以提供一些意見。」
  「好的,我們回病房去。」高翔提議。
  木蘭花點頭答應,在護士的扶持下,她和穆秀珍回到了病房中。高翔也跟民進去,直到他
們進了病房,林勝才吁出一口氣來。
  他忙道:「你是在開什麼玩笑,將我和木蘭花姐妹放在同一個醫院中,你究竟是在鬧什麼
鬼?」
  「噓,低聲些,只有這樣才最安全。」
  「安全個屁,剛才找還聽到木蘭花在和高翔說,最顯眼的人,便值得懷疑––」他打了一
個冷戰:「她甚至是指著我說的。」
  「真的?」黃永洪世駭然。
  「當然是,剛才高翔這樣子瞪著我們,你沒有看到?我要出院了,我要離開這裡!」林勝
握著拳,不耐煩地地說著。
  「你就這樣子滿街亂跑?」
  「這不能拆紗布麼?」
  「不能,至少還要三天!」
  其實,黃永洪心中有數,紗布是早可以拆除的了。但是這筆錢在什麼地方,還未曾有著落
,他卻不想拆去林勝面上的紗布。
  他曾派人跟蹤過夢娜,也是一無頭緒,因為夢娜發現有人跟蹤她,就根本未曾再上火車站
去過,然而,夢娜卻已用電話詢問出了,有兩隻大箱子,放在八十四號行李箱中,已有七天了
。夢娜假作是打的長途電話,要管理處再多保管一個月,她會付費用的,管理處也答應了。
  夢娜沒有採取什麼行動。黃永洪當然也得不到線索。
  而林勝並不知道他曾經被黃永洪和夢娜逼供一事,他仍在堅持要等他出院之後,再來分那
筆贓款,當然他也是存心不良。
  他著急地道:「三天?哼,只怕我們立即要被發覺了!他們對一個滿頭滿臉是紗布的人,
會不起疑心?而且這個人又是你送進院來的!」
  黃永洪打了一個呃。
  林勝所說的是實情,他的底細,警方是知道多少的。警方一對他懷疑的話,林勝自然逃不
過去,黃永洪並不厚愛林勝,但是鉅款的神秘,還在林勝的心中!
  他壓低了聲音,道:「解決她們。」
  「誰?」
  「木蘭花和穆秀珍!」
  「你下手?」
  「不,是你!她們的身子,還未曾十分復原,每天要進食許多藥物,你日夜都在醫院中,
要害她們,太容易了!」
  林勝吸進了一口氣。
  他也知道,在如今這樣的情形下,要害木蘭花姐妹,並不是難事!
  黃永洪和林勝兩人好一會不出聲。
  結果,是黃永洪打破沉默,低聲道:「我可以給你毒藥,你將她們要服的藥換去,我們今
天晚上就下手,事不宜遲!」
  林勝「哼」地一聲,道:「是我今天晚上下手,不是我們!」
  「怎麼樣,」黃永洪聽出了林勝聲音中的不滿:「搶國家基金銀行的不是你麼?」
  「當然,但是你卻比我分得多。」
  「好,你不願意幹也可以,留著木蘭花在世上,看是誰不得了。」黃永洪擺出一副愛理不
理的神氣,向外走了開去。
  林勝的面上,紮滿了紗布,他臉上的神情如何,自然看不出來。然而從他胸口起伏的情形
來看,他的心中,分明是怒到了極點!
  黃永洪走開了幾步,才聽得林勝以十分乾澀的聲音叫道:「站住,好了,就是今天晚上動
手吧,我知道了,我已對醫院中的情形,瞭解得十分清楚了。」
  「好,我等一會派人將毒藥送來。」
  「別派人來,多經一個人手,多一重麻煩。」
  「也好,我自己來好了。」黃永洪邁著勝利者的步伐,向病房之外走去:「今天晚上,你
可得做得妥當一點才好!」
  黃永洪並沒有看到,當他走出病房的時候,林勝緊緊地握著拳,用力地敲在病床之上,同
時,他的喉間,發出了一種難聽之極,如同被關在籠中的惡獸所發出一樣的低吼聲來。這種低
吼聲,是任何人聽了,都會不寒而慄的。黃永洪如果看到了這種情形,那只怕以後事情的演變
,也就不同了。
  黃永洪出了病房,仍然回頭向木蘭花的病房門口,看了一看,他呆了一呆,大著膽子,向
木蘭花的病房,慢慢地走了過去。
  病房的門開著,但是當他在門前站了一站之際,卻可以聽到高翔正在講述國家基金銀行劫
案的詳細情形,他停了並沒有多久,便離了開去。
  在病房中,高翔向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詳細敘述著這幾天來所發生的一切,穆秀珍不斷
地打著岔,木蘭花則只是沉靜地聽著。
  一直到高翔講到,在火車站遇到了麗莎的妹妹夢娜的時候,木蘭花才突然問道:「這是一
個極重要的線索,她可還在本市?」
  「在。」高翔點了點頭。
  「可曾對她進行監視?」
  「有,三個最能幹的便衣人員,日夜不停,二十四小時地監視著她,可是一連好幾天了,
她卻一點行動也沒有,不,有是有的,只不過是幹她的本行,兩天前,她曾在一家珠寶行中,
偷去了一隻鑽戒,可知她沒有發現我們是在監視她。」
  「也可以說她知道有人在監視她,卻故意下手偷一點東西,好讓你們以為她不知道有人監
視,從而真的放棄監視的。」
  「也有這個可能。」高翔同意木蘭花的分析。
  「我看不像,她不怕人在偷東西的時候抓她麼?」穆秀玲又插口了,「當場抓到了她,她
也要坐一年半載的牢!」
  「可是,」高翔攤了攤手,說:「那卻打草驚蛇了。」
  「對啊,這女人聰明。」穆秀珍拍了拍自己的頭頂。
  「高翔,你在審問她的時候,她一句口風也沒有露出來過麼?」木蘭花再一次問。她雖然
還未曾全部復原,但是對於一切疑難的事情,她卻仍然有著極其強烈的求解之心,她平躺在床
上,正在思索著何以一切齊備了網兒也撒下了,但是魚兒卻不落網!
  高翔想起自己和夢娜單獨相對時的情形不禁有些尷尬,他忙道:「一點也問不出什麼來,
可是她的手袋,當我出其不意地奪得她的手袋之際––」
  「怎麼樣?」穆秀珍迫不及待地問。
  「她的手袋上,有一股濃烈的藥味,我當時就心中起疑,問她和她的醫生朋友怎樣了,她
面上的神色,變了一下。」
  「哦,」木蘭花大感興趣,「後來呢?」
  「她自然沒有說出什麼來,但是我看這其中一定有古怪,但由於這幾天來,我們對她進行
如此嚴密的監視,一點也沒有發現,所以我想這或者也無關緊要了。」高翔說完,靜候著木蘭
花的回答,他實在需要木蘭花超人智力的幫助。
  可是,本蘭花卻一聲不出。
  她非但不出聲,而且還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蘭花。」高翔忍不住低聲呼她。
  木蘭花仍然閉著眼睛,揮了揮手,道:「你先回去吧,我覺得十分疲倦,需要休息了。別
放棄對夢娜的繼續監視。」
  高翔答應了一聲,站了起來。
  他多少有點感到失望,他希望即使木蘭花疲倦得要睡了,也可以讓他陪在身邊。然而他又
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是以他站了起來之後,沒有再說什麼,便慢慢地向外走去,還輕輕地將門關上。他才一出
去,木蘭花便又睜開了眼來。
  「哈,」穆秀珍指著木蘭花一笑,「你是下逐客令,將高翔趕走了,對不對?」
  「噓,低聲些,他可能還沒有離開。」
  穆秀珍站了起來,走到了門旁,伸手拉開了門,向外面張望了一下,才又縮回頭來,道:
「他已經走遠了,蘭花姐,你為什麼要他走了?」
  「秀珍,」木蘭花以十分沉重的聲音道:「我發現我們現在的處境,十分危險,但如果這
件事讓高翔知道了,那他一定會打草驚蛇的。」
  「危險?」穆秀珍大惑不解。
  「是的,你沒有在高翔的說話中,聽出什麼來麼?」
  「沒有啊。」
  「秀珍,高翔,在夢娜的手提包之中,有一股濃烈的藥味,而一提到醫生的時候,她又面
上變色,你想不出其中的道理來麼?」
  「這個––至多說事情和一個醫生有關。」
  「是的,我們先假定夢娜和林勝是有關係的。再假定夢娜又和一個醫生有關,那麼你想,
林勝最理想的藏匿地方是哪裡?」
  「是––」現秀珍略想了一想,「醫院?」
  木蘭花道:「不錯。」
  「這是我們剛才開玩笑時講的––」她忽然頓了一頓,「蘭花姐,你的意思是說,林勝正
藏在這家醫院之中?」
  「你的推理能力進步得多了。」
  「可是這怎麼可能?林勝的照片到處都是,他在醫院中露面,人家認不出他來麼?他又怎
能一直躲著,不為人所知?」
  「我記得,當我們在走廊中閒談的時候,有一個病人在走廊中走出去,他的頭臉之上,全
是包紮著紗布的,你可曾注意到?」
  「他就是林勝?」
  「當然不一定是,但是如果林勝也以紗布將頭臉完全包紮了起來,或是包紮起一半來,那
麼,他就可以不被人認出身來了。」木蘭花冷靜地說
  「蘭花姐。」穆秀珍直跳了起來,「那我們還等什麼?為什麼還不到每一個病房之中,將
可疑的病人,全都抓起來?」
  「然後又怎麼樣?」
  「將他們臉上的紗布,全都撕下來!」
  「是啊,那麼,如果有的病人,傷口還未曾痊癒,給你撕了下紗布,傷口起了惡化,你是
不是負責任呢?」木蘭花反問。
  「這––這––」穆秀珍顯然未曾想到這一點,是以她期期艾艾,答不上來,好一會才道
:「我們是為了抓兇手嘛!」
  「也沒有看到過像你這樣抓兇手的。」
  「那麼,蘭花姐,我們怎麼辦呢?」
  「剛才,我說我們的處境,十分危險,你明白這是什麼意思麼?」木蘭花變換了一個躺著
的姿勢,她簡直睡下來了。
  「我不明白。」
  「用心想一想。」
  穆秀珍並不是不聰明的人,但是她脾氣急躁,沒有耐性,做什麼事情都是潦潦草草,三下
五去二就算數了,她給木蘭花逼著一想,立時就明白了,道:「我知道了,你是說,林勝在這
個醫院中,看到我們一天一天地好起來.他會向我們下毒手?」
  木蘭花十分高興地點了點頭,說道:「你說得好。」
  穆秀珍受了稱讚,更是得意,道:「蘭花姐,我連你一下的計劃,我都知道了,你準備讓
他來害我們,引他上釣!」
  木蘭花笑著在她的肩頭上拍了拍,道:「有你的。」
  穆秀珍越發得意,索性學著木蘭花平時的樣子,道:「可是,這個辦法也是有漏洞的,萬
一,林勝不想害我們呢?」
  「問得好,我們要使他來害我們,所以,第一步,我們要請一位警官,去調查全醫傷中,
臉部包紮著紗布的患者,這位警官必須公開進行這件事,那麼,當林勝知道我們已經在展開行
動,懷疑到他的藏身之處後,他也會開始行動了。」
  穆秀珍道:「好計劃,但是,林勝如果不在這裡呢?」
  木蘭花搖頭道:「這個問題可問得不怎麼好,你要知道,我們如今進行一切,全是在林勝
是躲在這個醫院中的大前提下進行,如果林勝不在,那當然得另打主意了,但即使他不在,我
相信,他第一次害人不成,看到我們漸漸康復,仍然是會來第二次害人的。」
  (各位讀者,木蘭花對事件的精密的推測,距離事實是不遠的,在這次事情中,她的幾個
假定,都和事實十分接近,她推測錯誤的,只不過是第一次害她們的不是林勝,以及夢娜和林
勝,並不發生直接的關係這兩件事而已,但這兩件事和整個事件,是無關的。)
  木蘭花揮了揮手,道:「所以,我們從現在起,要加倍的小心,對於任何人,任何事情,
任何食物,都要小心從事。」
  「對,那麼我去通知警方。」
  「好的,你不妨在對警官交待任務之際,將聲音放得大一些。」木蘭花笑著,「那麼,醫
院上下人等,就全知道我們的用意了。」
  穆秀珍走出了病房,木蘭花仍躺在床上。
  一分鐘後,木蘭花個禁啼笑皆非。
  她吩咐穆秀珍大聲一些交待警官,可是沒有想到,穆秀珍竟以唱大花臉也似的嗓門在直叫
:「統計一下,有多少臉部受傷的病人!」
  她一連叫了六七遍,只怕四層樓高的醫院之中,所有的病人、護士、醫生、員工,沒有一
個人不聽到了她的聲音了。
  等穆秀珍回到病房中的時候,她還得意洋洋地反問,道:「怎麼樣?我表演得可好?我想
,林勝如果在醫院中,他一定聽到了。」
  木蘭花忍不住笑了起來,道:「我想一定聽到了!」
  兩人的神情,雖然緊張,但是當她們想來,一個狡猾之極的匪徒,可以會自動上鉤,自己
送上門來之際,她們卻又十分興奮。
  本來,她們生傷初癒,是極度需在休息的。
  但是為了防止敵人再度對她加害,是以她們輪流休息,決定以病後虛弱的身子,和兇惡狡
猾的林勝,鬧上一鬧!
  ***
  整座醫院,仍和平日一樣,十分寧靜。
  除了木蘭花、穆秀珍和林勝之外,沒有第四個人知道,在這座看來如此恬靜的醫院中,將
會有驚心動魄的事情發生!
  黃昏時分,黃永洪又來到了醫院中,他將兩顆毒藥,交給了林勝,那是兩粒白色的藥丸,
和木蘭花姐妹,所服食的藥丸一樣。
  黃永洪是醫生,他自然可以輕而易舉地弄明白,木蘭花姐妹服食的藥丸是什麼形狀的,林
勝若是能順利地將藥丸對調,木蘭花姐妹是非死不可的!
  而林勝在醫院中住了那麼多天,他也注意到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在夜晚的服藥時間是兩
次,一次是八時,一次是午夜十二時。
  要給病人服食的藥,先由當值的護士準備好,放在護士的休息室中,時間一到便由當值的
護士,送到病房之中去––這是林勝在下午觀察的結果。
  他在下午,曾經借意到護士室中去走過幾次,完全沒有人干涉,看來,要將丸藥換過,那
是極其容易的一件事!
  林勝決定在午夜行事。
  所以,當天色漸漸黑下來,走廊中亮起了黃黃的燈光之際,他躺在床上,仔細地思索著,
他並不是想著如何對付木蘭花。因為在他看來,由他出手,來對付兩個重病初癒的女子,那簡
直是「大材小用」之極了,他所思索的,是如何對付黃永洪!
  他已經偷了一柄鋒利的手術刀放在床墊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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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0 23:20:49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黃永洪替他拆除面上的紗布之際,當然會有護士在場,但是林勝估計,如果他出其不意,
刺死了黃永洪的話,那護士一定會目瞪口呆的,而他就可以有足夠的時間,逃出醫院去了,那
時,容貌已經改變,人海茫茫,誰還找得到他?
  林勝想到得意之處,翹起了腿,哼起歌兒。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林勝絕不是初出茅廬的犯罪者,他是犯罪的老手了,是以,越是離
下手的時間近,他就越是鎮定,
  他甚至於小睡了一覺,在十一時半,他醒了。
  病房中黑沉沉地,只有走廊中,略有光線射入。
  林勝站了起來,輕輕地推開了門。
  在走廊之中,靜悄悄地,一個人也沒有。
  只有在木蘭花的病房之外的一條長凳上,坐著一個警官,那個警官雖然未曾熟睡,但分明
是在半睡眠的狀態之中。
  林勝乍一見到那個警官,心中不禁本能地吃了一驚。
  但是他繼而一想,如今自己是一個病人,在這裡出現,走動,乃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又何
必怕那個在打瞌睡的警官?
  他將兩粒毒藥,小心地提在手指中,向外走了過去。
  護士當值室是在洗手間的附近,他堂而皇之地走著,在經過那個警官的時候,那個警官甚
至連眼皮也不抬一抬!
  林勝來到了護士值班室的門口,有兩個護士在裡面。
  一個護士正在準備著要給各個病房病人吃的藥,另一個則在看小說,林勝毫不在乎地走了
過去,再過去,便是洗手間了。
  他到洗手間去轉了一轉,回到了護士室的門口,向內張望了一下,搭訕著回道:「姑娘,
我還有幾天可以拆紗布啊?」
  看小說的那個抬起頭來,道:「別心急。」
  「啊!」林勝如發現新大陸也似地,向前踏出了一步:「你在看什麼小說?是依達的,還
是楊天成的?這兩人的小說都好看。」
  那護士笑了起來,推了推眼鏡。
  林勝已經走進了護士室之中,但是兩個護士,誰也不覺得突然。他又搭訕了幾句,然後,
站到了那在配藥的護士背後。
  「姑娘,」他又柔聲道:「你可知道,那兩個姓穆的女病人,就是鼎鼎大名的兩位女黑俠
麼?她們是給仇人所害的。」
  「當然知道!」那護士揚起頭,並且轉過頭來回答。
  「等一等,別動!」林勝突然道:「你臉上的一點灰塵,我來替你抹去!」
  那護士果然不動,林勝的左手,在她的臉上,輕輕抹了一下,但是在此同時,他的右手,
卻已伸到了藥盤之中!
  林勝是一個魔術師,魔術師的手指是最靈活的,林勝自然也不例外,是以他只不過用了一
秒鐘的時間,便已將放在小方紙上的,準備給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服食的藥丸,換上了黃永港
給他的,含有劇毒的毒藥,他又小心地縮回手來,向後退去。
  那護士還向他一笑,道:「謝謝你。」
  「不必客氣。」林勝的事情已辦完了,他出退了出去。
  護士室中,配藥的依舊配藥,看小說的仍舊看小說。
  這兩個值班護士,只怕做夢也想不到已發生了這樣的變故!林勝回到了他的病房之際,又
在那警官的面前,經過了一次
  那警官仍是連看也未曾看他!
  林勝躺在床上,時間已是十一時五十分了。
  林勝在黑暗之中,自己對自己笑了笑,一切看來都是如此順利!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死
於中毒,高翔又有得要頭痛。
  若不是醫院之中,真的如此靜寂,他真要大笑了起來!
  ***
  十一點十分,夜已深了。
  然而高翔仍然在他的辦公室中。
  他離開了木蘭花後,立即佈置了對全市大小醫院的檢查,可是直到這時候為止,卻仍然一
點線索也沒有,高翔坐在辦公桌前,正在苦苦思索著。
  也就在這時候,電話鈴突然響了。
  高翔按下了一個按鈕,便聽得傳話器中一個聲音道:「高主任,十七號便衣探員有報告來
,你可要直接收聽麼?」
  十七號便衣控員,那就是高翔派去『監視夢娜的三名幹探之一』,他有報告回來,高翔自
然是要親自接聽的,他忙道:「請接駁過來!」
  十七號探員的報告,是利用無線電通話器進行的。
  高翔按動了幾個鈕掣之後,便在傳音器中,直接聽到了十七號探員的聲音:「高主任,高
主任,我是十七號探員。」
  「是的,你繼續講。」
  「我正在夢娜的住宅之外,一分鐘前,有一輛編號六七四零一號的汽車自東駛來,停在門
口,那是一輛黑色的賓司房車––」
  高翔一面聽,一面按卜廠另一個掣,吩咐道:「快查明六七四零一號汽車的車主是誰!」
  十七號探員的報告仍在繼續著:「一個中年人站在門口,已按了很久電鈴了,這中年人的
衣著,十分華貴,像是上層人士。現在,門開了,開門的是夢娜,夢娜見到了那中年人,像是
吃了一驚,高主任,我將他們的交談聲直接傳給你!」
  派去監視夢娜行動的三位探員,都是配備有最新的監視儀器的,這時,十七號探員可以清
楚地看到夢娜臉上的神情。
  但是,十七號離夢娜,卻至少有一百二十尺,他是藉著紅外線望遠鏡,在觀察著夢娜的行
動的,而微波竊聽儀,又使他可以清楚地聽到夢娜低聲交談的聲音,這時,他只消將微波竊聽
儀的一股線,接駁在無線電通話器上,那麼,連遠在兒裡之外的高翔,也可以清楚地聽到夢娜
的聲音了。
  夢娜的聲音,聽來十分吃驚:「是你!」
  接著,便是一個相當低沉的男子聲音:「是的,想不到吧,讓我進去坐坐怎麼樣?你總不
好意思就這樣款待客人吧!」
  那聲音十分熟悉,高翔呵以斷定,自己對這個聲音,十分熟悉,然而,一時之間,他卻也
想個出那究竟是什麼人來。
  也就在這時,高翔辦公室的門上,有人敲打,高翔「哈」地一聲,一個警官推門進來,將
一份表格,放在高翔桌上。
  那是一份車主的登記表格。
  而在「車主姓名」那一欄下,赫然是「黃永洪」三字!
  一看到這三個字,高翔根本不必再看其他,他便已什麼都想起來了,因為事情發展到如今
,算是送進了一個新的階段!
  因為黃永洪毫無疑問,就是那個和事件有關的醫生!
  高翔聚精會神地聽著,只聽得夢娜冷冷地道:「我當然不準備請你進去,而且還請你離開
,你可以說是天字第一號的大傻瓜!」
  「嘻嘻,」黃永洪笑著:「我怎麼是傻瓜?」
  「警方一直在監視著我,」夢娜狠狠地道:「你一來見我,你的身份,已經暴露了。」
  「噢,」黃永洪顯然呆了一呆,但隨即道:「你別嚇我了,我來的時候,在附近兜了一轉
,也未見到有什麼人在!」
  「你知道個屁!」
  「就算警方有人在監視你,只怕也無暇兼顧的了!」黃永洪得意洋洋地說著:「他們現在
,只怕傾巢而出,到醫院中去了。」
  高翔的心中。陡地一怔:這是什麼意思?
  夢娜的聲音停了一停,當然她也呆了一下,然後才道:「到醫院去,你出賣了他?是不是
?哼,你已找到線索了麼?」
  高翔一聽,一面腦細胞在超速地活動著:出賣了他,這個「他」是誰呢?是林勝?林勝的
確是在醫院之中?找到了線索,又是指什麼而言的?
  「哈哈,」黃永洪卻笑起來,「當然不是,他們趕到醫院去,是為了到太平間去看木蘭花
和穆秀珍,去瞻仰遺容!」
  黃永洪說得如此之放肆,這令得高翔大吃一驚。
  他在一時之間,竟不知道怎樣應付才好。
  「木蘭花死了?」夢娜急急地問。
  「快了,大約還有三四分鐘,讓我進來,我詳細地告訴你。」黃永洪一講完,便傳來了開
門聲,腳步聲,接著,便靜了下來。
  然後,便是十七號的聲音:「他們進去了,可要繼續進行偷聽?」
  高翔卻並沒有回答,這時,他已經慌亂得顧不得回答了,木蘭花在三分鐘或是四分鐘內,
會發生危險,這是可以肯定的事。
  要趕到醫院去阻止,已經來不及了,唯一的辦法,就是立即打電話到醫院去,高翔立時撥
了醫院的電話,電話鈴「滋滋」地響著,可是沒有人來接聽。
  高翔額上的汗,不住地向下淌下來。
  他收了線,再打!再收線,第三次打。
  直打到第三次,才有一個顯然是剛從瞌睡中醒來的聲音,好不耐煩的問道:「找推啊,半
夜三更,這是醫院,你搭錯線了。」
  「別收線,」高翔怒吼了一聲,時間已耽擱了一分多鐘了,還能再耽擱麼?「我是警方,
你快叫木蘭花病房外的那位元警官來聽電話!」
  「呵––」那邊的聲音,打了一個呵欠,放下了電話,高翔甚至可以聽到那該死的傢伙,
慢吞吞地向前走去的腳步聲。
  如果高翔的手,夠得上去捏那傢伙的鼻子的話,他一定不猶豫捏到那傢伙透不過氣來為止
了––可是這時,他卻只好乾著急。
  那個接聽電話的該死的傢伙,是醫院的一個雜役,他的確在瞌睡中醒來,一面揉著眼,一
面來到了那警官的面前,用力推他。
  那警官也睡著了。
  在雜役推警官的時候,戴眼鏡的護士,拿著藥盤,輕輕地推開了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的房
門。而在此同時,林勝正將他的房門,推開了一條縫,看著外面的情形,他看到了那個護士,
進了房門,才舒了一口氣,心中暗想,木蘭花這回,是再也逃不出鬼門關了!
  警官被推醒,弄清楚了是怎麼一回事情,來到發電話旁邊,拿起電話的時候,高翔怒火上
升,已忍不住要祖宗十八代一齊罵出來了。
  「你在幹什麼?」高翔怒叫著。
  「我––」警官一聽是高翔的聲音,呆了一呆,睡意全消,「我––恰好在廁所。」
  「木蘭花,有人要加害她,快去看她!」
  「沒有啊,一切都很平靜。」
  「混蛋,快去看她!」
  警官連忙放下電話,向木蘭花的病房走去。
  高翔總算吁了一口氣,
  看來,自己的電話還算打得及時,木蘭花還未曾發生意外,但是那警官的頭腦不怎麼清醒
,自己還得以最快的速度,趕到醫院中去。
  他放下了電話,令一個警官將十七號探員的所有報告,一齊記錄下來,然後,他駕著車子
,以極高的速度,向醫院趕去。
  高翔在向醫院趕去的時候,心焦如焚,但是那個警官在放下了電話之後,動作卻仍是慢吞
吞地。他心中只感到高翔有點神經病。醫院之中,這樣安寧,誰會去害木蘭花?那簡直是笑話
。可是高翔既然這樣吩咐了,卻也不能不去看一看。
  他踱著方步,來到了木蘭花的病房之前,在門上敲了兩下,那時候,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
,正在護士的照顧之下,各自拿著一粒丸藥,待放到口中去。
  她們一聽到敲門的聲音,便放下手來,木蘭花心中不禁有些奇怪,他先向穆秀珍望了一眼
,連得穆秀珍也不免緊張了起來。
  然後,木蘭花才問道:「誰?」
  「是我?蘭花小姐,你沒有事情麼?」
  木蘭花聽出了是那個警官,而這一問,卻令她感到事有蹊蹺,她忙道:「請進來,你這樣
問我,是什麼意思?」
  那警官推門而入,笑道:「沒有什麼,剛才高主任來了一個電話,他很緊張,說是就在這
幾分鐘內,會有人來害你。」
  穆秀珍一聽,首先笑了起來,道:「奇怪,他是怎麼知道的?有人要來害我們,他連時間
都知道,這不是太有趣了麼?」
  穆秀珍一面說,一面將手中的那粒藥丸,拋進了口中,喝了一口水,吞了下去,又在藥盤
拿過了第二粒,木蘭花卻不像穆秀珍那樣輕鬆,她放下了藥,道:「他還說些什麼?」
  那警官道:「他叫我來看你們。」
  穆秀珍又待將第二粒藥拋進了口中,但是木蘭花卻揚起了手,道:「且慢,護士小姐,你
進來的時候,可曾見到什麼異樣的事情發生麼?」
  護士搖了搖頭,道:「不曾啊。」
  「蘭花姐,」穆秀珍不耐煩地說:「高翔一定是神經過敏了,千萬別聽他胡言亂語,我們
吃完藥,也該可以睡了。」
  木蘭花卻仍然搖著頭。
  「不行。」木蘭花下床走來,「我得和高翔通一個電話,我看他急急地打電話,一定是有
道理的,一定有人要在一個固定的時間來害我們!」
  她抬頭看了看鐘,又補充道:「我看這時間是在午夜十二時。」
  穆秀珍也抬頭看了看,道:「現在不過十二點了!」
  她一面說,一面打了一個啊欠,順手又將手中的藥,向口中拋去,就在那一剎間,木蘭花
陡地心中一驚,叫道:「別吃藥!」
  她突如其來地一叫,令穆秀珍的手一震。
  是以,穆秀珍拋出的那顆藥丸,也沒有跌進她的口中,而是落在床上了。這時除了木蘭花
以外,其餘三個,都是莫名其妙。
  木蘭花正色道:「高翔的電話一定是有來由的,有人想在十二時正害我們,謀害我們的行
動,也是正在進行之中。」
  「你說什麼?」穆秀珍不明白。
  「唯一可以使我們在午夜十二時受害的方法,便是將毒藥當作普通的藥丸,讓我們自己取
起毒藥,送進自己的口中去,毒死自己!」
  木蘭花說得十分正經!
  是以,剎那之間穆秀珍和護士的臉色都變了!
  穆秀珍臉上變色,是因為她剛才已吞服了一顆丸藥,如果那是毒藥的話––穆秀珍現出了
一個十分尷尬的苦笑來。
  而那護士,則想到自己是取藥進來的人,如果木蘭花堅持這樣說法的話,那自己豈不是大
大地麻煩?她怎能不呆著。
  呆了片刻,還是那護士先開口,道:「穆小姐––你是在開玩笑,故意嚇唬我們的,是不
是?我可給你嚇壞了!」
  穆秀珍也拍了拍心口,道:「蘭花姐,半夜三更來嚇人,會嚇死人的啊!」
  木蘭花瞪了穆秀珍一眼,並不理會她,卻仍然以十分嚴肅的聲調道:「姑娘,我深信我的
推測是不錯的,當然這件事和你是沒有關係的,但是我再問你一次,你可曾注意到有什麼樣的
事麼?譬如說,在你配藥的時候,有沒有發生什麼?」
  那護士睜大了眼睛,突然道:「是了,四零三室的病人,曾進來過,他是黃永洪醫生的病
人,入院已有好幾天了。」
  木蘭花陡地站起,道:「可就是面上紮著紗布的?」
  「是啊,難道他––」
  護士還未曾講完,木蘭花已急急地道:「警官,你快去逮捕這個病人,快,如果你行動夠
快的話,你一定可以立下一個大功了!」
  那警官的面上,出現了十分猶豫的神色來。
  他顯然是絕不知道木蘭花這一個命令真正的意思,但是他的動作,卻十分快疾,他向後一
退,退到了門旁,突然拉開了門。
  可是,當他一拉開了門,還未曾向後再退出去之際,門外突然有一個人影一閃,一掌狠狠
地向那警官的腦後劈了下來。
  那警官連轉身看著向他偷襲的是什麼人的機會都沒有,便已身子仆倒在地,重又跌進了病
房之內,而門外的那個人,也一步跨了進來。
  那人一進來,便隨手將門關上。
  他身形高瘦,滿頭滿臉,都紮著紗布,只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面,在他的這雙眼睛之中,
充滿了一種難以形容的邪惡光芒。
  而更令人吃驚的,是他的手中,執著一柄極其鋒利的外科手術刀!他站在門前,陰森的目
光,向病房中三個女性掃著。
  護士小姐乍一見了這等情形。嚇得用手掩住了口,一點聲音出發不出來,身子則不由自主
的地發抖,穆秀珍陡地跳了起來。
  在她跳起來的一剎間,她根本忘了自己是才從鬼門關回來,連走路也需要扶持的人,她是
準備去和那人拚命的!
  然而她才一跳起,便已跌在床旁,一陣喘息,幾乎昏了過去,只得眼睜睜地望著前面的那
人,一句話也講不出來。
  三人之中,只有木蘭花最鎮定。
  她本來是站在床邊上的,這時,身子緩緩轉了過來,面對著那人以十分平靜的聲音道:「
林勝,想不到我們做了幾天鄰居!」林勝聽得木蘭花一照面間,便已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心頭
也不禁震動了一下,同時,他揚起了手術刀來,向前走了兩步。
  他是被那警官的敲門聲引出來的,而當他看到那警官進入木蘭花的病房之後,他已知道,
事情可能有了新的變化了!
  而當他躡手躡足,來到木蘭花的病房之外偷聽的時候,便自然而然地聽到了木蘭花等人所
交談的一切,他知道自己若沒有新的行動,那就完了。
  所以,他不等那警官來逮捕他,便先擊倒了那警官,衝進了房內。他明知道木蘭花和穆秀
珍兩人,這時可以說是毫無抵抗能力的,他可以殺了他們,然後再設法逃去。但是,當他而對
著木蘭花如此鎮定的神色時,他的心中。又不免駭然。
  木蘭花看到他向前踏出了兩步,更笑了起來,道:「林勝,你完了,你的事情已完全敗露
了,我猜想你經過了整容,是不是?」
  林勝又震動了一下。
  他沉著聲道:「是的,可是你也活不長了。」
  木蘭花淡然地笑了笑,道:「林勝,你第一次的詭計,可以說是絕妙的。但是絕妙的詭計
,奪命紅燭,尚且未能取了我們的性命,何況是現在,一柄尖刀就可以解決我們了麼?你盡可
以來試試,看看我可不可以將你手中的尖刀奪下來!」
  木蘭花一面說,一面身形微微一矮,擺出了一個十分機警的應敵之勢,但是,當她這樣做
的時候,她卻感到了一陣頭昏!
  她這時實在是一點能力也沒有的!
  如果林勝不顧一切地握著尖刀,向她衝了過來的話,在這樣的情形之下,她是絕沒有辦法
將林勝手中的尖刀奪下來的!
  但是,木蘭花的威名,何等震人,林勝一看到木蘭花身形一矮,他心頭受了第二次震動,
不由自主,向後退出了一步。
  木蘭花哈哈笑道:「你不敢,你不敢的,是不是?你的醫生朋友已落網了,你還會久麼?
你唯一的出路,便是束手就縛,說出贓款的所在地,那麼,或者還可以免上電椅,可以換一個
無期待刑,要不然,你是完全沒有希望的!」
  林勝硬著頭皮道:「你有能力奪下我的刀來麼?」
  木蘭花笑道:「不信你可以試試。」
  林勝突然又向後退了幾步,退到了門旁,道:「可是我用飛刀傷你,看你有什麼辦法,別
忘了,我本來是一個魔術師。」
  木蘭花知道林勝的飛刀技術是十分驚人的,她一直在和林勝拖延著時間,希望會有人推門
而入,那麼局面便可有所改變了。
  但是,她已盡她所能了,林勝仍是佔著上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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