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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唐立淇站在所住的大樓下，等著橘右京來接她。今天他說要接她去做產檢的，怎麼還沒來？
預約的時間都到了，她還是自己搭計程車過去好了。
當她準備打電話叫計程車的時候，橘右京開車來到她面前，只是後座多了兩個人。
是一男一女，她從來沒見過。
她走到車旁，看著坐在車內的橘右京。他的臉色不太好，板著臉，好像對坐在身後的人很不滿。
“怎麼了嗎？不幫我介紹一下？”坐進車內，唐立淇朝後座的兩人禮貌的點了點頭。
“那是我哥，旁邊的是……”不曉得該怎麼介紹，橘右京的臉色更難看。
先前聽橘右京說過，她會日文，那就好溝通了。橘左介開口道：“唐小姐你好，我是橘右京的哥哥橘左介，旁邊這位是他的未婚妻姬路真理子……”
話還沒說完就被一臉怒不可遏的橘右京給打斷。
“你不要胡說八道，她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立淇，今天他突然從日本跑來找我，逼我一定要跟他幫我找來的女人結婚，但我對姬路一點意思都沒有。他又說他一定要看到你才死心，所以我就帶他們過來。”他連忙向唐立淇解釋，就怕她誤會。
唐立淇看了一眼坐在後座的女人，是很典型的傳統日本女子，當男人說話的時候，絕對不會開口插話。
她是他在日本的未婚妻嗎？雖然說是他哥哥幫他選的，可是她還是有些難過。她打開車門下車，“我自己去產檢就好，你好好陪他們。”
他的未婚妻……那麼她呢？她跟他並不能算是正式交往的對象，唯一能夠聯系他們的，只有她肚子裡的孩子，若沒有孩子，他們什麼都不是。
“等等，你懷孕了？”橘左介連忙奔下車，擋在唐立淇的面前，“唐小姐，如果這是真的，我就必須將你生下的孩子帶回日本，讓他接受一流的教育，好繼承橘家的家業。”關於這一點，他絕對堅持。
唐立淇擰起眉，原本想要開口罵人，可是橘右京的拳頭早一步代替她所要說的話，往橘左介的臉用力擊去。
“混蛋，我的小孩才不會讓你帶回日本！”他說那是什麼話？為什麼什麼事情都要由他來決定？
唐立淇看著橘右京揍人的模樣，有些被嚇到，她從來沒有看過他這麼凶悍的模樣。
可是這一切都不關她的事，現在她只想要趕快離開這裡。她連忙頭也不回的奔進大樓內，不想再看到他們。
為什麼要奪走她的小孩？她不要，她不要她的小孩去日本受教育，也不想要她的小孩繼承什麼家業。
孩子是她的，她絕不讓人搶走！
“立淇！”看到唐立淇奔離，橘右京原本想要追上去好好跟她說清楚，可是他的臉馬上被橘左介擊中。
“你這混蛋！橘家本來就要有個繼承人啊！你不回去，那就讓你的孩子回去，這樣有什麼不對？”為什麼他每次都要跟他作對？他一定會給他的小孩最好的生活環境，一流的教育品質。
“你為什麼這麼死腦筋？我就是不要繼承那些醫院，你為什麼不乾脆一點，由你繼承就好？你就這麼介意你的名字裡沒有個‘右’字嗎？”橘右京又揮拳，擊中橘左介的腹部，讓他悶哼一聲跪倒。
只有本家的人，名字裡才有這個字，可是那又如何？他一點都不介意由他來繼承家業啊！就算是老頭，其實也早就默認由他來繼承了，為什麼他總是想不開，非要那麼介意這種小事情？
“你是我大哥，一輩子都是！我跟小薰從來不介意你跟我們是不是同一個母親所生的，你為什麼老是看不開？為我找來一個未婚妻又如何？你難道看不出來，姬路她喜歡的人是你啊！她不愛我，我們兩人在一起永遠不會幸福的。我有我自己的人生要過，也只娶唐立淇為妻，不會回去日本的。”
聽到他這麼說，橘左介訝異不已，連忙轉過頭看著姬路真理子，“他說的是真的嗎？”
她緩緩點了點頭，淚水也在瞬間落下，“在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就喜歡上你了，你卻只把我當成橘右京的未婚妻，我真的很難過。”
一直深藏的心事，今天總算能夠說出來。她真的無法嫁給橘右京，尤其是他早就有喜歡的人了，她又怎麼能夠破壞他們？
橘左介看著姬路真理子的淚水，不曉得為什麼，心有些隱隱作痛。
他一直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可是才跟她見面沒多久的橘右京卻馬上發現她對他的感情，他真的太遲鈍了。
看到橘左介狼狽的模樣，姬路真理子走向前，拿出隨身的手帕動作輕柔的為他拭去嘴角的血跡。
“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跟你在一起。可以嗎？”也許是因為橘右京把她的感情都說出來了，所以她現在有勇氣主動說出心裡一直想要告訴他的話。
她想跟他在一起，想當他的未婚妻……
“我……”橘左介看著她，突然間不曉得該說什麼好。
一旁的橘右京看了，不禁重歎口氣，“走吧，我先帶你們回我那裡，有什麼話再慢慢談。”他扶起橘左介坐進車內。
橘右京緩緩開車駛離。這件事算是結束了。
他看著後照鏡中的大樓。不曉得她要不要緊？回去後他得趕快打通電話給她才行。
一早，唐立淇帶著李雅惠她們四人前往那間日本通訊公司參加會議，商議另一支新廣告。
雖然她們四人都沒有開口說話，不過卻用眼神告訴彼此，今天唐立淇好像心情不太好。
沒錯，她臉上的表情更少了，簡直跟戴上面具一樣，眉頭更是緊緊皺起，打從在公司說要她們四人與她一起來這裡之後，更是一句話都沒說。
不曉得她發生了什麼事，該不會是跟橘右京吵架了吧？一想到有這可能，她們就更不敢多嘴。
今天無論她們做什麼事情都要更加小心才行，千萬別掃到台風尾啊！
唐立淇才一踏上手扶梯，就聽到身後米雅欣的尖銳叫聲。
“喲，老處女來啦！”哼，她那一身黑的套裝誰認不出來？
想到這次的大Case被她拿走，她心裡就嘔得很，說起話來更尖酸苛薄。
唐立淇沒有回應她，當作沒聽到。
她心裡現在所想的全是橘右京。他說不會讓他的哥哥把孩子帶走，那麼他呢？孩子生下後，他是不是也要帶走他？
她好怕肚子裡的孩子會被人奪走。
每次去產檢的時候，總是看到孩子一點一點地成長，他的小手、小腳是那麼可愛……
孩子是她的，她一個人的，任誰都別想自她身邊奪走！
“你說話啊！不要以為你不說話就算了。我告訴你，要不是因為你們找了那個帥哥當模特兒，這次的Case一定是由我拿到手。”可惡，她到底有沒有聽她說話啊？
她最討厭唐立淇的原因就是因為她每次都好像很冷靜，沒有什麼事情她做不到。
光是看到她這模樣，她就一肚子氣。
“那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唐立淇總算開口回應，“如果你覺得你一定可以拿到這Case，那好，為什麼廠商不給你？還不是因為我做得比你好太多，廠商才會把這份合約給我，基本上來講你就是輸了，用不著在這邊跟我東拉西扯。”煩！這女人非要討罵挨不可嗎？
最近橘右京都沒有來找她，為什麼？他不是一到中午就會到辦公室來嗎？怎麼最近一直不見人影？
前幾天她因為氣他就這麼帶他們過來，事先完全沒有跟她通知一聲，他哥哥還說出那樣的要求，所以她把電話的插頭拔了，不想接他電話，可是現在她後悔了，她想要見他一面，她心裡有好多話要告訴他，想拜托他哥哥不要把她的孩子帶走。
還是要由她主動打電話給他？唉，或許她早就該這麼做了，也不會把自己逼得心慌意亂。
“你說什麼？”米雅欣氣不過，用力拉過她的手臂，想要讓她跌倒，給她一點教訓。
唐立淇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對於米雅欣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完全沒有抵抗，也來下及伸出手握住手扶梯的扶手，就這麼往後倒去。
“啊！”李雅惠她們四人立即放聲尖叫。
這棟大樓的手扶梯有三層樓高，此時後頭沒有其他人可以幫忙擋住她一直不斷往下滾的身體，唐立淇就這麼滾落到一樓。
米雅欣害怕不已的瞪大了眼，全身止不住顫抖，“我……只是想要給她一個小小的教訓，我以為……她會握扶手的……我……”天啊，她做了什麼？
“你這賤人！”李雅惠立即用力往米雅欣打一巴掌。要是唐立淇有個萬一，她非要殺了她不可！
其他人連忙從另一邊的手扶梯梯奔下樓，察看她的情況。
“老板，你沒事吧？你要不要緊？”何素欣顫抖著手，想要看看她還有沒有呼吸。
為什麼她動也不動？有沒有哪裡受傷？快回應她啊！
突然，一旁的楊慧敏看到鮮血從唐立淇的大腿內側流出，連忙放聲大叫，“快叫救護車，快點！她可能會流產！誰快去打電話……”
她好像作了個很長的夢，只是夢裡一片空白，只聽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是誰？是誰一直在叫她？
她好累，好想睡，可是那個聲音一直吵著她，不肯讓她睡。
唐立淇緩緩睜開眼，看到橘右京擔憂的臉。他忘了刮胡子嗎？怎麼下巴有胡碴？
一看到她清醒過來，讓橘右京總算放下心，他的手一直緊握著她的，沒有放開。
她從手扶梯上摔下來後，她們四人馬上叫救護車送她就醫，也立刻聯絡他趕過來，可是她一直沒有醒來，讓他擔心不已。
她昏迷了快要一天，有輕微的腦震蕩，手腳有一些擦傷和淤血，而且，她肚子裡的孩子流掉了。
他紅了眼眶，哽咽著說：“立淇，我……我想告訴你……”他怎麼也說不出口，話到了喉頭就是吐不出。
看到橘右京紅了眼眶的模樣，她向來精明，馬上明白他要說什麼。顫抖著手，她緩緩撫上自己的肚子，原本有些隆起的小腹，此刻卻變得一片平坦。
一顆顆滾燙的淚水自頰邊淌下，最後她再也止不住心傷，放聲大哭。
孩子，她的小孩上哪去了？千萬不要告訴她，她的孩子流掉了！不要，不要這麼對待她！
橘右京緊握著她的手，“醫生真的保不住我們的孩子，在你被救護車送來醫院的時候，孩子就已經沒有心跳……”這樣的結果他雖然很難過，可是也不得不接受。
唐立淇哭得肝腸寸斷，“孩子……我的孩子……”
不要走，不要離開她，她還沒有看到孩子出世的模樣，她好想要聽聽孩子在出生時洪亮的哭聲，可是這一切全都不可能了。
“我什麼都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老天爺為什麼對她那麼殘忍？
橘右京緊抱著她，“不，你還有我啊！”他們的孩子走了，他也同樣難以相信，可是，事實就是如此，讓人不得不接受。
如果可以的話，他也想要跟她一起把他們的孩子扶養長大，跟他一同玩耍……可惜再也做不到了。
唐立淇哭啞了聲音，因為痛哭而差點喘不過氣來。
她的心好痛，好像被人硬生生剜去一塊心頭肉。
她責備自己為什麼當時不握住扶手？她為什麼要跟米雅欣說話？不理她不就行了？
“是我害死孩子的……都是我的錯……”橘右京為什麼不怪她？他為什麼不罵她？
他讓她靠在他的懷中痛哭，伸出手輕拍她的背，安慰著她。
“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他不要她責備自己，不要她將過錯全都攬在自己身土 。
雖然他心裡也很難過，可是現在也只能接受這一切，或許是他們跟那孩子沒有緣分吧。
唐立淇聽了，先是一愣，最後又放聲大哭。
如果可以從頭來過，她一定不會讓意外發生的。
孩子，她可憐的孩子……
一聽說唐立淇因為受傷又流產而在家中休養，公司裡的每位員工都送花和水果到她家給她。
雖然沒能見到她，只能把東西交給大樓警衛幫忙送上去，但每一個人都衷心希望她能夠早點復元，回到工作崗位上。
唐立淇獨自一人坐在不久前為寶寶所準備的嬰兒房內，看著橘右京買給他們孩子的嬰兒床和一些小玩具，和掛在床頭的小吊飾，還有放在床鋪上的小棉被和小衣服……
這一切全都用不到了！看著這些東西，她的淚水又決堤，靜靜地滑落。
坐在地上，她伸手抱著雙腿，把頭埋在膝蓋上。
她的心仿彿被撕裂，傷口不斷淌著血。她真的好想要一個小孩，不要孩子離開她。
明明前幾天她的肚子裡還有個小生命存在，為什麼才一下子，那個小生命就不見了？
伸手撫著平坦的肚子，她還有好多的話要告訴孩子啊……
他是個男孩……她真的好想要看著他快快樂樂的長大！
這時，門鈴響起，唐立淇待在原處，一點都不想起身應門，就這麼靜靜的聽著門鈴聲不斷傳來，最後停止。
一會兒後，突然門被人打開。
“立淇？你在哪裡？你沒事吧？”橘右京跟樓下的警衛一起沖進屋裡。
唐立淇緩緩抬起眼看著他，目光渙散。她的臉毫無血色，好像好幾天沒吃飯一樣。
警衛看到她平安在家，沒有發生什麼事，就下樓把許多人送她的東西搬上來。
她的事情他也聽說了，真是可憐啊！
橘右京歎口氣，走到她面前，“你怎麼了？為什麼我按門鈴都不來開門呢？害我還以為你發生什麼事了。”才會連忙下樓叫警衛拿備份鑰匙開門。
還好她沒有做出什麼傻事。
唐立淇看了他一眼，又把視線調往嬰兒床的方向，“我真的很愛他……我是真的想要把他生下來……”她卻沒有盡到做母親的責任，沒有保護好他。
橘右京順著她的視線望去。那是他們一起買的嬰兒床，床上放滿了給小嬰兒的東西。他知道，她是真的很用心的布置嬰兒房，期待孩子的出世。
以前的每個晚上，她是不是都獨自一人待在這裡，一面輕撫著肚子，一面動手布置？
她一定也常跟肚子裡的孩子說話，可是現在什麼都沒有了，也難怪她如此難過。
橘右京伸出長臂自她身後將她擁入懷中，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
他抱著她，久久沒有開口說話，兩一起靜靜地看著那張小小嬰兒床。
警衛將公司員工送給唐立淇的禮物及花束搬上來後，放在客廳裡，看他們兩人坐在地上緊緊抱在一起，也沒多說什麼，直接把門鎖上就離開。
唐立淇任由他緊緊抱著她，感受著從他身上傳來的體溫，“你不怪我嗎？不怪我沒有好好保護孩子？”
她好自責，好希望孩子現在還在她的肚子裡。
“為什麼要怪你？如果我怪你、罵你，這樣算什麼？我並不是只在乎孩子啊！我更關心你。”她說那是什麼傻話？他從來不曾這麼想過，責備她又能怎樣？孩子死去的事實怎麼也不能改變。
“我……”唐立淇不曉得該怎麼回答他，只能夠枕靠在他的懷中，聽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
她緩緩閉上眼，“我一直在想，如果孩子長大後，一定很像你，長得又高又帥，很會哄女人開心，有時候說的話都讓我無法反駁。”
他輕笑出聲，“我才沒有很會哄女人開心好不好？”這句話一定要提出來更正。“我只對自己喜歡的女人這麼說。”
唐立淇淺淺一笑，“我前一陣子還想，這輩子只要有事業跟孩子陪我就好，可是現在我什麼都沒有了，又回到之前孤獨的一個人。”到最後，還是只有事業陪伴在她身邊嗎？
可是現在她卻不想要事業，只想要有個家人陪她，可以有個孩子，看著他長大成人。
“你怎麼說這種傻話？來。”橘右京拉超她，指著剛才警衛搬上來的東西。“這些全都是你公司裡的員工們送來的，他們都很關心你啊！你怎麼會是孤獨一個人？”
擁有這麼多人的關心和祝福，她算是個幸福的人呢！
唐立淇看著滿地的花束和禮物，眼眶又有些微濕。她從來不知道大家是這麼樣的關心她。
她工作時幾乎整天板著臉，以嚴厲的態度面對大家，她還以為他們都很受不了她，想不到……
“哭什麼呢？”橘右京抬起手，替她把快要落下的眼淚拭去。
以前的她絕對不會在他面前哭泣，可是現在的她卻變成淚人兒，像是水做的。
“我只是很高興嘛！”討厭，她連高興也哭，究竟是怎麼了？
她抬起眼看著橘右京。原本她還擔心自己沒有了孩子後，他跟她之間就一點關係也沒有，他也不會再來找她，看來是她想太多了，他並不是為了孩子才跟她在一起的，也或許她一直都知道，只是不願正視這件事吧。
“謝謝你……”
“傻瓜！”橘右京動作輕柔的將她擁入懷中，“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陪伴在你身邊。”永遠不離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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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絕對官僚
發表於 2010-7-11 16:23: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