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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華燈初上,這正是一天之中,城市街道上最熱鬧的時候,幾條主要道路,塞滿了形形式式
的行人和車輛,這是一個有著數百萬人口以上的大城市,自然有著各種各樣的市民。當中有幾
多是好人,幾多是壞人,在外表上,就完全看不出來。
一輛黑色的名貴房車,在一間戲院門口停下來,一個中年紳士,挽著一個珠光寶氣的婦人
走出車廂後,穿著制服的司機,將車子駛走。
這該是一對名流夫婦了吧?
然而,當這對「夫婦」,走進戲院的經理室後,那「貴婦人」迅速地除下身上的皮草,珠
寶和假髮,並在皮包中取出男裝衣物換上。他原來是一個男子。
他並且以十分純熟的動作,用一具無線電遙控器,打開一扇暗門,那暗門是一張放得極大
的明星海報。他踏進暗門,門後是一道光線十分柔和的通道。
他才一跨進去,便聽到一個聲音問:「什麼人?」
那人停了一停,說:「區區李特。」
「歡迎,歡迎,請進來,你是最遲的一個了。」
「我在十多公里的路途上,不斷躲避著那些像獵狗一樣的警員!」李特悻然地說著,「任
何人在這樣的情況下,能夠安然到達,已經是奇蹟!」
「別發牢騷了,李特先生,這裡每一個人,來至此處的情形,和你都是大同小異。為了對
付大家的共同敵人,我們必需聚會一次,你也同意的。」那聲音繼續說:「快進來,所有聞名
已久的朋友都在等著你。」
李特大踏步向前走去,一直來到另一扇門前,他又取出那具無線電遙控器。
門打開來,李特走進去。
那是一間陳設得極其華貴的房間,裡面的傢俬,全是乳白色鑲金邊,十八世紀法國宮廷式
設計,正當中,一盞極大的水晶吊燈下面,是一張圓桌。
那張圓桌相當大,桌旁放著八張椅子。五張椅子上都已經坐著人。李特向前走去。來到一
張空椅前,也坐了下來。
當李特坐下來後,席間已有六個人。
李特向其餘五個人打量了一下,那五個人他自然都是熟悉的,但是他們卻絕少有碰面的機
會,是以李特只是向他們略點了點頭。
李特心想:這是一次大集會。
這的確是一次大集會。
參加會議有七個人,召集人是本市黑社會組織,走私販毒集團,以及種種不法份子所推舉
出來的一位大亨:甘八爺。
甘八爺究竟叫什麼名字,已經沒有人知道,人們所知道的是他曾經在法國的外籍兵團中當
過副司令。誰都知道法國的外籍兵團中最多不法份子,甘八爺居然能在這種軍隊中當副司令,
他的神通,自然也不問可知。當他離開外籍兵團時,同時帶著一批極大的財產來到本市。
表面上他是一個退休軍人。但實際上,自從來到本市後,不出幾年,許多犯罪組織,便已
操縱在他的手上。
除了甘八之外,其餘參加會議的人,都是來自世界各地,全是各地犯罪組織所推選出來的
頂尖兒人物。正因為他們的身份極其特殊,如果他們幾個人齊集本市的話,那一定會惹起警方
注意。所以他們秘密啟程,李特甚至不得不假扮成女人!
李特坐下來不久,另一扇門自動打開來,一個身軀微胖,但是一眼望去,便給人極其雄偉
感覺的大個子,出現在門前。
那大個子約莫五十上下年紀,國字臉,目光炯炯,穿著一件長衫,手中抓著一根一尺長短
的棍子,緩步走進來。
那大個子才一進場,坐在桌旁的幾個人,便一齊站了起來,叫道:「八爺。」
甘八的氣勢,的確與眾不同,他緩步走著,一面擺手令眾人坐下。眾人坐下後,心中卻不
免覺得奇怪,因為在甘八的後面,還跟著一個人。那人的身子高而瘦,頭上戴著一頂帽子,穿
著一件乾濕褸,豎起了領子,又戴著一副黑眼鏡。
那瘦漢子的臉面,根本沒有人看得清。
那漢子和甘八一齊來到餘下的兩張空椅子面前。甘八擺了擺手,說:「請坐。」
那瘦漢子居然不客氣,一聲不出,大模大樣地就坐下來。他戴著黑眼鏡,別人根本瞧不見
他的目光注視著什麼人。
可是這時,每一個人的心頭,都覺得在那副黑眼鏡後面,有一對陰森森的眼睛,正在注視
著自己,令人感到心頭生寒。
從各地趕來參加會議的人,絕不是什麼善男信女,每個都是無惡不作的犯罪份子,現在居
然也會覺得心頭生寒。由此可知那個瘦漢子的神情,是如何陰森了。
他們心裡都在問:這傢伙是什麼人?
他們未曾開口,甘八已坐下來,咳嗽了一聲,說:「大家都來了,很好,更好的是,我們
這次的集會,絕未引起警方的注意。」
他講到這裡,停了一停,續說:「也未曾引起我們的死敵木蘭花的注意。」他舒了一口氣
,似乎頗為這件事感到高興。
「肯定麼?」有人問。
「肯定,我們可以詳細地討論一下,如何為可以殺死木蘭花的人定下報酬,也就是說,各
位可以拿多少錢來,作為殺人獎金!」
眾人沉默了片刻。
李特首先發言:「要談到殺人獎金,首先要討論的,應該是如何殺人,誰去下手,用什麼
方法達到目的,才是重點。」
「關於這一切,」甘八用手中的短棍敲了敲桌子,「都不必討論,因為將會由我的朋友負
責。」接著又向他身邊的瘦漢子指了指。
眾人的目光再度集中在那個漢子身上。
「請問,他是什麼人?」
「各位別問他是什麼人,我敢向各位保證,他絕對有能力替我們除去眼中釘,問題在於各
位肯付出的代價是多少。我個人,可以代表本市的大小組織,付出一百萬美金這個數目來,各
位如果也提出相同的數目,那麼這位先生便肯動手了!」甘八緩緩地說著。
可是,甘八的話說來雖然平靜,卻引起了會場一陣騷動,每一個人都交頭接耳,有一個人
叫道:「要七百萬美金,開什麼玩笑?」
「有一半數目,我就去解決木蘭花了!」李特站了起來,不屑地望著那瘦漢子。而那瘦漢
子自始至終,一動也不動。
那瘦漢不但身子不動,連他被帽沿、黑眼鏡、大衣領遮去十分之八的臉上,似乎也沒有一
點表情,他像是一尊石像一樣!
甘八望定了李特,說:「你再說一遍。」
「有一半數目,我就願意去解決木蘭花了。」
「各位可同意由李特去做麼?」甘八再問。
「同意!」
「李特是好槍手,由他去做好了。」
「李特一定可以做得到的,他最善於化裝。」
看來,與會的人都贊成李特去殺木蘭花。他們贊成李特去幹這件殺人的勾當,倒不僅是因
為可省下一半殺人的獎金,而在於他們對李特,十分有信心。
李特有好幾樣絕技,是世界著名的。第一,他精於化裝術,扮起女人來,活龍活現。第二
,李特的槍法高超。
李特能夠爬上犯罪份子高位,並不是偶然,那是靠他在四天之內,除去十二名窮凶極惡的
勁敵所奠定的地位。
而且,李特來到本市,警方和木蘭花,根本不知道,種種條件湊合起來,李特毫無疑問,
應該是除去木蘭花的最佳人選。
「可以的,」甘八講得更緩慢,「但是,李特,你需要多少時間辦成這件事,要有日期,
因為有木蘭花一天,對我們的活動,都是極之不利,早前商議好的計劃,都無法展開,所以,
你的行動,要越快越好!」
「給我七天時間!」李特爽快地回答。
甘八望向眾人,大家都表示同意。
甘八手按著桌子,站了起來,說:「好,各位請在本市,接受我七天的招待,希望各位能
帶著好消息回去,會議結束了,有人要發言麼?」
在眾人的沉默中,只聽得那瘦漢子用一種十分陰森的語調說:「我有話說。」
「請講。」
「七天之後,如果再要我動手的話,代價要加倍。」那瘦漢子仍然坐著,冷冰冰的聲音,
像是從一具機器中發出來一樣。
「朋友,」李特笑著,走到那瘦漢子的面前,有點挑戰的意味,「你賺不到這筆錢的,你
從什麼地方來,還是回到什麼地方去好了!」
瘦漢子連望都不望李特,站起來,轉過身去。
李特勃然大怒,猛地一擊桌子。「我在和你說話!」
甘八一伸手,按住李特的手臂,冷冷地說:「李特,在本市裡,全是我的好朋友,你想不
給我面子?還是不放我在眼內?」
李特呆了一呆,縮回手來。
瘦漢子卻若無其事,像什麼事也未發生過一樣,慢慢地向暗門踱去,用無線電遙控器打開
暗門離去。
李特望著他的背影,心中仍不免悻然。
甘八拍了拍他的肩頭,說:「李特,事情不簡單呢,你可要什麼協助麼?我一定盡量配合
。老實說,這傢伙要的價錢,實在太高了。」
「這傢伙是誰?」
「我也不清楚,」甘八搖了搖頭,「他是我在義大利西里島,黑手黨總部中坐第二把交椅
的朋友,錢面吏馬介紹來的,他曾經有過兩次輝煌的暗殺紀錄,一次是一個國家警察總監,另
一次,則是一個國家的元首,都是在無可能的情形下完成。」
「那算得了什麼?」李特嗤之以鼻,「我要兩柄實彈大左輪,還要木蘭花住處附近的地形
圖,我並且要保持單獨行動。」
「好的,你立即可以得到這些!」甘八按下對講機的掣鈕,將李特需要的東西,吩咐下去
,不到五分鐘,就有人將東西送來了。
李特接過東西,和與會的每一個人握手。
每一個人都向李特說:「祝你好運。」
李特通過暗門,走了出去。
十五分鐘後,一個「貴婦人」到了戲院門口,「她」按了按袋中的無線電話,在不遠處的
一輛房車中便收到訊息。
司機開動車子,到了戲院門口,載著「貴婦人」駛到一間酒店,「貴婦人」在一間華麗的
客房中,住下來。誰也沒有去留意這個「貴婦人」有什麼不妥,本市每年有十多萬遊客,像這
種上了年紀的貴婦人,更是多得不可勝數,誰會留意。
是以,半小時之後,那「貴婦人」變成了一個清潔工人模樣的人,從樓梯走下來的時候,
也沒有引起人注意,李特是從邊門走出酒店的。
他沿街走著,一直到了一輛停在路旁的電單車。李特只花去十多秒鐘的時間,便發動了這
輛電單車的引擎,向前疾馳而去。
那輛電單車當然不是李特的,對李特而言,騎走一輛不屬於他的電單車,那等於一個普通
人拉開一隻未曾加鎖的抽屜一樣容易!
電單車很快便離開市區,一直向郊外方面駛去。
李特已經在地圖上瞭解過木蘭花居住的地方,並且根據那詳細的地圖,研究過周圍的環境
。槍殺兩個人,這確實太簡單了,還可以得到三百五十萬美金。更重要的是,他除去了木蘭花
姐妹,附近七大城市的犯罪組織,都要賣他的賬了!
李特的心情十分輕鬆,雖然他也知道木蘭花,穆秀珍,這兩個年輕的女子,能夠名震寰宇
,自然有著非同凡響的能耐。
但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啊!
她們又怎能想到有一個人正騎著電單車,風馳電掣一樣地趕去殺她們呢?李特有點後悔,
剛才說的七天時間太長了!
他應該說:你們等著我去殺了木蘭花就回來。
如果是那樣的話,那麼他的氣概不是更非同凡響了麼?
李特想得有點飄飄然,但是他究竟不是初出茅盧的人,在將要到達木蘭花住所的時候,他
又全神貫注,留意起來。
木蘭花的那幢房子,漸漸接近了,底層有燈光露出,屋子中有人!李特故意將電單車的聲
音開得十分響,「撲撲撲」地駛過去。
在駛出了百多公尺後,他停下電單車,將車子放在路邊,轉過頭,步行著,向木蘭花的住
所接近,他的行動,簡直像一隻貓一樣––
***
客廳中,光線十分柔和。
天氣已相當冷,窗子大部份關著。唱機上播著悠揚悅耳的音樂,木蘭花坐在沙發上,微閉
著眼睛,仔細欣賞著。
那是柴可夫斯基的「天鵝湖」。穆秀珍其實不喜歡這種音樂,最好換上一張熱鬧的爵士音
樂唱片,但是又怕受木蘭花責罵,所以顯得有點坐立不安。
因此,當那一陣吵耳的電單車「拍拍」聲,自遠而近傳過來,破壞了音樂氣氛,令得木蘭
花不由自主,皺起眉頭時,穆秀珍反而有點幸災樂禍。
電單車聲漸漸遠去,穆秀珍並沒有聽出有什麼不對頭,但是木蘭花突然坐直身子,說:「
秀珍,可能有人要來找我們的麻煩了。」
穆秀珍睜大眼睛,望著木蘭花。
她甚至想走過去,摸摸木蘭花的額角,看看木蘭花是不是在發熱,否則,何以無原無故,
說有人要來對自己不利。
「剛才那一陣電單車聲,你聽到吧?」
「當然聽到,那又怎樣,車子已遠去了。」
「秀珍,你太粗心大意了,我卻注意到,車聲是在遠去後,突然停下來的。而車子在經過
我們的屋子時,聲音也大得異乎尋常,若不是存心吵人,這種聲音是不正常的,那人一定想我
們不留心,以為車子遠去,他是弄巧成拙了!」
「你說車子停下了,怎知道不是到我們的鄰家去的?」穆秀珍仍然不服氣。
「我也注意到,我估計車子在一百公尺外,秀珍,離我們的住所一百公尺,有別人住嗎?
快將所有的燈,一齊熄了!」
穆秀珍不能不信了,她跳起來,以最快的動作,將客廳中所有的燈,一齊熄去,木蘭花已
和她一齊上了樓梯,來到二樓的工作室中。
木蘭花立時啟動一具電視機,螢光幕亮起來,木蘭花不斷地轉動著鈕掣,電視畫面上,不
住地出現著她住所四周的情形。
自從「奪命」一事之後,木蘭花知道,由於她們維護正義之故,所樹立的敵人,也越來越
強,是以她們的住所,更需要嚴格的保護。
所以,她安裝了十二組電視攝影管在房子的四周。這十二組攝影管,能使木蘭花在電視畫
面上,看到了屋子四周的一切情形。
沒有多久,木蘭花固定了一個按鈕。
這時,在電視上出現的,是圍牆的一角。一個工人打扮的男子,正要偷偷地走進來,到了
圍牆的腳上,站住了不動。
到了這時候,不由得穆秀珍不佩服。
她豎起大拇指,在木蘭花的面前幌著,說:「你真行!」
「其實沒有什麼秘訣,只要你肯細心留意每一件看來微不足道的事情,你總會發現其中可
能有一點不尋常之處的。」木蘭花平淡地回答。
穆秀珍嘆了一口氣,這番話聽木蘭花說來多麼容易啊!但實際上,卻絕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情!
那個穿著工人裝的男子,這時已取出一節半尺長的棍子來,一節節地拉出來,直到棍子尖
端的鉤子,鉤到牆頭。
動機很明顯,他是要爬進圍牆來!
「蘭花姐,我們怎麼應付他?」
木蘭花注視著電視畫面。在電視上,可以清晰地看到這個男子臉面,但是木蘭花卻認不出
那個是什麼人來。木蘭花認得李特,但這時的李特已經過化裝了。
「秀珍,給他一點小苦頭吃吃。」
「不捉住他麼?」
「給他吃一點小苦頭,他會知難而退的。」
「遵命!」穆秀珍興致勃勃地打開抽屜,拿出一枝彈弓來。那是小孩子用來射鳥的東西,
穆秀珍拿在手中拉了一拉。
她又找到了一粒和波子一樣大小的紫色圓彈,放在彈弓上,她出了工作室,到了另一個房
間中,從房間的一個窗口中,可以瞄準那人將要爬上來的牆頭。
穆秀珍伏在窗口,等著。
過了半分鐘左右,那人的頭部便已在圍牆上慢慢地露出來,可是一露出來,立即又縮了回
去。穆秀珍心中,暗罵了一聲。
過了不多久,那人的頭部又慢慢地升上來。
在那人的頭部慢慢向上升起時,穆秀珍也漸漸拉長彈弓瞄準,等到那人的頭部完全露出來
後,穆秀珍突然鬆手。
那紫色的圓彈子「颼」地一聲飛出去,齊齊整整地射中那人的眉心,彈子爆開來,一股深
紫色的液汁,立時濺了那人一臉。
那種深紫色的液汁,其實於人無害,但是當它濺入一個人的眼睛時,便會刺激眼睛,使得
雙眼發生一陣劇痛。
同時,那種紫色,是一種特殊配方的染料,沾上皮膚後,任何漂白劑都不能洗淨,必需經
過三個月之久,它才會慢慢地褪去。
那人一被射中,雙手一鬆,人已跌下去。
這時候,在穆秀珍「哈哈」的笑聲中,李特心頭的驚駭,實在是難以形容的,他雙眼劇痛
,淚水逆流,什麼也看不到。
可是,他卻絕不敢在原地停留,人從圍牆上跌下來,跌得他疼痛非常,但是他還是一躍而
起,盲目地向前奔跑著。
直到奔出了百多公尺,他眼中的刺痛未止,但至少已可以看到一些東西,他才找到那輛電
單車。
後面不見有人追來,他才鬆了一口氣。
他伸手在臉上一抹,就著月色一看,手上全是紫色!
李特不禁呆住了,他自然知道那種紫色,是沒有法子用任何漂白劑洗去的。他來的時候,
臉上的化裝很濃,只希望那種紫色的染料,可能由於臉部的化裝,不沾上他的臉孔。他必需盡
快趕回旅店去,洗去臉上的化裝,看看情形究竟如何。
但是像他現在那樣,一臉紫色,比舞台上的大花臉還要可怕,他有什麼辦法可以回到酒店
去呢?他甚至不能進入市區,不能遇到任何一個人!
不論怎樣,他更不敢再在木蘭花住所附近耽下去,是以他跳上車子,向前馳去,由於他不
敢再經過木蘭花的住所,是以他向前疾馳而出,一直到前面有了岔路,他才轉道,折回市區,
這樣,他已繞了將近七、八公里遠路了。
在將到市區時,李特扯下了一隻衣袖,包住了頭臉,這樣子當然是十分惹人注目的,但總
比滿臉紫色好得多。
他將車子拋棄在離酒店相當遠的地方步行到酒店,這時已經是午夜了。在李特的犯罪生涯
中,可以說從來未曾試過像現在這樣尷尬。
他在酒店的旁門中等了等,看清楚沒有人,才閃身而進,等到他掩上樓梯,打開門之後,
第一件事,便是衝進浴室。
他打開水喉,用力地擦洗著臉部,臉上的化裝全被洗去,但是他希望的事,卻沒有發生,
他的臉上,如印象派的圖畫一樣,有著一大圈深紫色。
李特苦笑著,走出了浴室,頹然坐下來。
他心中沮喪,但是也加深了他對木蘭花的憤恨。如果不能將木蘭花除去,那麼他是絕沒有
辦法帶著這樣一張印象派的臉孔去見甘八和別人的,他更沒有法子去見那個瘦漢子!如果他就
此偃旗息鼓,溜回自己的地頭去,那結果也不會好多少。
因為人家都會猜到他已敗在木蘭花手上。
所以李特咬著牙,他必需再幹!
李特必需捲土重來,這一點,是木蘭花未曾料到的。
木蘭花不是神仙,她之所以往往能料事如神,那是她根據已知事實,演繹或者歸納,因而
得出結論的原故。她不知道要偷進牆來的人,乃是在犯罪組織中極有地位的李特,是以她便不
知道那人受了這樣的挫折之後,非要再來不可。
由於木蘭花並不知道七大城市的犯罪組織首腦,都已齊集本市,共同商議對付她,所以她
也全然未曾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她們如常地睡覺。
然而李特卻翻來覆去,未曾好睡。
第二早上,當木蘭花姐妹起身練功的時候,李特也被一陣電話鈴聲吵醒,李特沒好氣地抓
起電話,從電話中傳來的,是一個陰森的聲音,李特立即認出,就是那個瘦漢子,那瘦漢陰惻
惻地說:「李特先生,昨晚的結果怎麼樣?」
「你這番話是什麼意思?」李特的手不禁有些發抖。
「別緊張,如果你已經嘗試過,認為沒有可能成功的話,可以讓給我來做,成功了由你佔
功勞,我只要收錢就可以了。」
李特心中一動,問:「你要多少?」
「七十萬。」
「不可能!」李特「拍」地放下了電話。
可是不到半分鐘,電話鈴又響了起來。
仍是那個瘦漢子:「李特先生,遲一天,數字便增加七分之一。我每天呈上,將都會打電
話給你,等候你的回答!」
那瘦漢子不等李特回答,便收了線。
李持本來想對著電話,將對方臭罵一頓的,但是對方收線收得快,他喪失了這個機會。他
懷著一肚子的怒意,重重地放下了電話。
但是他即立即冷靜了下來,同時,一連串的問題,也浮上了他的心頭。他住在這裡,只有
他的司機,以及一個夥伴兩個人知道。
這兩個人全是他的親信,是絕不會出賣他的。
那麼,這瘦漢子是怎麼知道的呢?
如果那瘦漢子是由跟蹤而得知他的住所的,那麼,極有可能,自己的狼狽相,也已落入對
力的眼中了!李特想到這裡,再也睡不下去了。
他翻起身,取過了無線電聯絡器連連地按著。
十分鐘之後,房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進來!」李特仿著女人的聲音。雖然在慘敗後的惡劣情緒中,他還未曾忘記他自己這時
的身份,是一個「貴婦人」!他跳下床,拉開了門,這樣說著。
進門來的兩個人。一個看來是風度十足的紳士,另一個則是司機,這兩個人,是李特的左
右手,當他們一瞧見李特的時候,他們全呆住了。
李特兇惡狼狽地道:「別問我的臉是怎麼一回事!」
「是!」兩人都答應著,可是他們的目光,即無法離開李特的臉,李特憤怒地轉過身去,
問道:「昨天晚上,在我離去之後。可有人跟蹤我?」
「沒有。」兩人異口同聲地回答。
李特在房中打著轉,足有五分鐘之久,才停了下來。
當李恃停下了腳步,再轉過身來之際,他面上那種凶狠的神情,再配上他深紫色的廚色,
檸惡之情,實是筆墨難以形容的!
連他的兩個得力手下,見了這等情形,也不禁心寒。
那兩個手下後退了一步,李特狠狠地道:「你們不必怕,我要你們替我準備幾樣東西,在
一小時之內,要準備妥當!」
「是。」
「替我準備兩枚榴彈––是經由榴彈槍發射的那種,和一柄榴彈槍。」李特夾回地跟著步
,「你們可能辦得到麼?」
「這個––可是可以的,但一小時––」
「你們盡量快做到。」
「是!」兩人立時轉過身去,向外走了出去。李特的面上現出了十分狠毒的神色來,他緊
緊地握著拳頭,重重地擂在桌子上,有了榴彈槍,他可以在相當遠的距離整理木蘭花的住所。
兩枚爆炸力特強的榴彈,是足可以將木蘭花的住屋全部毀去的了,他必須殺死木蘭花,要
不然,他就再難在匪徒中立足了。
「我一定做得到的!」他又重重地一爭,擊在桌上。
又是黃昏了。
李特提著一隻長方形的手提箱,化裝成為一個中年紳士,離開了酒店。他面上的深紫色,
雖然經過化妝,但仍然隱隱地可以看出來。
這是一家十分高貴的酒店,對於住客的一切,都是絕不干涉的,所以李特化裝成多種不同
的人進出,也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
他出了酒店,轉過了街角,便有一輛車子,駛到了他的前面,他上了車,沉聲道:「照我
們預定的路線駛去,直駛到木蘭花的家門前。」
「是。」那司機答應了一聲。
車子迅速地向前駛去,穿過繁華的市區。進入了黑暗的郊區。李特的心中,仍不免有點緊
張,這次他硬來的計劃是不是會成功呢?
照說,兩攸有著高度爆炸力的榴彈,射中了屋子,那是可以連整幢屋子都破壞的。但是事
情是不是真的那樣簡單呢?
如果真的那麼容易的話,那瘦漢子怎開得出那樣的大價?由於木蘭花威名太甚的原故,李
特竟越來越覺得膽怯了起來。
他甚至想命令司機開回酒店去了!
但是,他想到那瘦漢子的電話,想到自己如果不能殺害木蘭花,那便等於不能在犯罪組織
中混下去,他的「事業」也就完。
所以,他咬緊了牙關不出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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