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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倪匡] 木蘭花系列19 連環毒計【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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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簡介】
  蓄水湖的主管收到一封勒索信,要求二十萬美金,否則要在水中下毒。信件附上一小包最
新研究成功的G–G7毒藥,只需一百克,就能使一百億加侖食水變成毒水。
  雖然二十萬美金不是一個小數目,但能在一百億加侖水下毒,是一個可以大大勒索的好機
會,為什麼開價如此之低呢?木蘭花心知當中定有其他陰謀!
  深入調查下去,木蘭花他們更到了巫教盛行的海地,揭破勒索者背後的身份及目的。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3} 257-17138-68-2950[3]-13.76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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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2 18:13:1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黑夜,幾乎一點亮光也沒有。
  這是本市新開的一條公路,這條公路是通向一個很大的蓄水湖的,平時根本沒有什麼人經
過,晚上經過的人更少,是以也沒有裝路燈。
  這樣靜僻的一條路,對情侶來說,倒是談情說愛的好地方,但是那天的天氣,十分惡劣,
濃霧加上黑暗,車子是很容易出毛病的,所以連情侶也為之裹足不前了。
  但是公路上也不是完全沒有車子,一輛汽車,正以高速和前駛著,那輛汽車,甚至在轉彎
的時候,也絕不減慢速度,可以看出它的駕駛者是一個經驗十分豐富的司機,這輛車子,正是
駛向蓄水湖去的,駕車的是高翔。
  這條公路是山腰中開出來的,是以也十分難以駕駛,只不過在高翔超絕的駕駛術操縱之下
,車子貼地飛馳著,一點也沒有發出急轉彎時的那種怪聲來。
  車子在經過一座橋樑時,高翔看了看手錶。
  這時,正是凌晨二時。
  本來,在這種荒郊,凌晨二時是十分寂靜的,但是車子停在橋樑上,卻可以聽到震耳欲聾
的水聲,蓄水湖的水,經過一個洩洪道,湧了出來,水如萬馬奔騰一樣,通過一道堤壩,向下
滾滾流去,雖然是在黑暗之中,也可以看出那奔騰翻躍的水花。
  那座橋樑,就是橫跨洩洪道的,約莫有二十碼長,過了橋樑,便是蓄水湖管理站工作人員
的宿舍,和附設的水力發電廠職工的宿舍了。
  這時,這許多房屋,絕大多數都在黑暗之中,只有一幢屋子,燈光通明,在霧中看來,燈
光的旁邊,似乎增加了許多朦朧的圓圈,看來十分美麗。
  但是高翔卻沒有心思去欣賞這些,他只是望著在黑暗中隱約可見的瀑布,這許多水,流了
下去之後,又通過無數洩水道,使得這些水,成為本市居民的食水。這個蓄水湖的水,供應著
本市居民的用水百分之七十以上!如果這裡的水發生了問題,那實是不堪設想的。
  但是,這裡的水,如今的確是發生問題了。
  他就是為了這個,而在凌晨二時駕車前來的。
  他在橋樑之上,並沒有停留了多久,便又繼續向前駛去,不一會,他的車子便在發電站的
門前經過,發電站的閘門,是有警方人員在警衛的,高翔的車子一到,便有一個警官迎了上來
:「高主任,你來了麼?蓄水湖的主管,正在等你。」
  「徐警官,」高翔打開了車門,讓那警官上來,「我們一齊去,對這件事情,你究竟已知
道了多少,可以先講給我聽麼?」
  徐警官苦笑了一下,道:「我也只知道,主管接到了一封信,說是要在蓄水湖中下毒,除
非他能夠得到一大筆金錢。」
  「這簡直是笑話!」高翔立即回答,「這個蓄水湖中的儲水量,達到一百億加侖,放毒的
人要準備多少毒藥,才可以達到目的?」
  「是啊,本來這種威脅是不會有人接受的,可是––可是––那封恐嚇信卻同時附了一小
包藥末來,說那是最新研究成功的一種毒藥!」
  高翔聳了聳肩,在水務局蓄水湖工程管理處的辦公室前,將車子停了下來,和徐警官一齊
走了進去,主管丁工程師,已經在門口等著他們了。丁工程師是一個五十歲左右,已經半禿頂
的中年人,他的臉色十分慌張。見到高翔就鬆了一口氣,道:「高主任,你看看事情怎麼辦?」
  「是什麼事情,我還不明白呢!」高翔輕鬆地回答著。
  因為他根本來曾將這件事放在心上,要在一個容量達到一百億加侖的蓄水湖中下毒,那實
在是沒有可能的事,就算是最毒的毒藥,只怕也要數噸計,才能夠使那麼多的水同時變得有毒
,而實際上,毒藥的價錢,絕不便宜,如果有人可以買得起一噸毒的話,他也不會用那樣的笨
法子來威脅索款項。
  而今晚,如果不是正好碰上是高翔值夜的話,他也根本不會前來的,這時候,他口中沒有
說什麼,但心中已然在說丁程師大驚小怪了。
  丁工程師的神色,仍然十分緊張,道:「那封信!那封信是擊破了我的窗口,直落到我的
床上,將我驚醒過來的,高主任,你來看!」
  他一面說,一面將高翔引到了他的辦公室中。
  在他的辦公桌上,放著一塊鵝卵石,和一張上面寫著字的紙張,還有一個小小的透明膠盒
,丁工程師指著那石塊,道:「這石頭就是包信來的,它––它幾乎落在我的頭上!」在講到
「幾乎落在我的頭上」之際,他又禁個住臉上變起色來!
  高翔只是笑了笑,他拿起了那張紙來,紙上的字跡,相當工整,可以看得出,寫這封信的
人,受過一定水準的教育。
  信的內文如下:「寄上本人新發明的毒藥G–G7,這是世界上毒性最強的毒藥,它每一萬分
之一克,溶解於一萬加侖水中,便可以使飲用含有這種毒藥的水的人致命,亦即本人若投下一
百克G–G7蓄水湖中,則一百億加侖食水,皆成不能飲用之毒水,或者有人不信G–G7的功能,
茲附上萬分之一克,請溶於一萬加侖水,以試驗其毒性。本人希望水務局方面,能以相當代價
,收買本人已製造成功之一百克G–G7及其製造秘方,若水務局方面所出價錢合乎本人理想時
,本人以後絕不再念及此類毒藥之製造,本人之理想收買價目,乃是美金二十萬元,請考慮後
於報上登載收購G–G7之廣告,本人當再與之接洽。」
  高翔耐著性子,將信看完他已忍不住罵了起來,道:「他媽的,咬文嚼文,什麼玩意兒,
這就能夠嚇倒人了麼?」
  他拿起了那透明膠盒來,在那透明的膠盒之中,還有著一個蠶繭形的透明膠囊,高翔又取
出了那膠囊來,在膠囊中,幾乎看不到什麼,要十分用心去看,才可以看到有一粒十分微小的
結晶粒,照那封信上所說,他附來的「G–G7」只有萬分之一克,那數量之少,實在是可想而
知的了。那微小的結晶粒,在燈光的照映之下發出綠色的小光來。
  高翔將膠囊在手中拋了拋,笑道:「徐警官,世界上用蓄水湖供應食水的城市有多少?」
  「這!我倒不知道,但為數一定不會少的。」
  「當然不少,這倒是一條發財的捷徑哩,他要求的價格並不高,只不過二十萬美金,可是
他一個一個城市去勒索,那就十分可觀了!」高翔打開了膠囊,想用小手指將那粒發著綠色的
結晶粒取了出來,但是膠囊太小了,他做不到這一點。
  一看到高翔要用手指去勾那綠色的結晶粒,丁工程師的面色,又不由自主地發白了,他的
聲音也變得異常尖銳,道:「別碰它!」
  「為什麼?」高翔明知故問。
  「照這封信上說,這萬分之一克的毒藥,至少可毒死一萬人了,高主任,你還是不要碰它
的!」丁工程師一本正經他說著。
  「你相信麼?你相信這麼一點東西,可以毒死一萬人?」
  「這個––」丁工程師不禁猶橡了起來。
  「不必這個了,我幾乎可以肯定,這些東西,根本連一個人都毒不死,你不信,我將它溶
在一杯水中,讓我喝下去,你看我可死得了!」
  「不,不,」丁工程師雙手連搖,說:「別開玩笑!」
  「當然不是開玩笑,寫這封信的人,神經一定很不正常,他竟以為警方會相信這種恫嚇這
實在是太可笑了。看我的!」
  高翔自願倒了大半杯水,將那膠囊拋下去。
  可是,他才將膠囊拋進了杯子之中,他便呆住了!
  不但是他呆住了,連徐警官也不禁發出了「啊」地一聲,丁工程師的面色,也更蒼白了!
  那一杯水,幾乎在十分之一秒鐘的時間內,便變成了極濃的綠色,而且,水質似乎也濃稠
了許多,一杯白開水,突然變成了一杯濃稠的綠色漿汁!
  這就不能使人覺得吃驚了,高翔剛才還誇下海口,說是要將那毒藥一口吞下去的,可是這
時候,他也不禁猶豫起來了。
  高翔覺得不好意思,他呆了一呆,才道:「嘿,看下出到還有些鬼門道,我看,綠顏色的
東西,也不一定是有毒的。」
  「高主任,你千萬不能喝!」徐警官連忙道。
  「好的,我不去冒這個險,」高翔立即轉風使帆,「可是,這一壞東西,放在一萬加侖水
中,如果說還能毒死人,我就不信了。」
  「高主任,我們可以試一試的。」丁工程師提議,「我們的濾水池,容水量是一萬加侖,
將這杯水倒進一個濾水池中,不就可以知道了?」
  「嗯,」望著這杯濃綠色漿汁,高翔的信心,也不禁為之動搖了起來,是以他點了點頭,
「好,我們不妨去試一試。」
  徐警官拿起了那一杯東西,小心翼翼地向外走了出去,他唯恐走得快了些,濺出了一兩滴
來,便造成無窮的後患。
  從他的這種神態看來,他顯然是以為那杯東西是極毒的了。
  但高翔的心中卻始終存著疑問,只不過他剛才險些出醜,這時卻也不敢說什麼了。
  三個人出了辦公室大樓,走出了幾十碼,便來到了濾水池的旁邊。濾水池共有八十一個,
是正方形的,排列在地上。
  每一個濾水池的容水量是一萬加侖,水經過過濾之後,才輸送到食水管中去供應市民需要
的。他們到了一個濾水池邊上,徐警官將整個杯子,都拋進了池中。
  杯於中的綠色液汁,化了開來,不到一分鐘,便已全部溶在水中。而這個蓄水池中的水,
這時除了看來稍為多一些綠色的閃光之外,看來和別的池子中的水,根本沒有分別。
  高翔道:「這池水便是能毒死人的麼?」
  徐警官和丁工程師兩人互望了一眼,他們的心中,也不十分相信,高翔來回踱了幾步,道
:「徐警官,你帶一頭警犬來試試。」
  「是!」徐警官連忙答應,快步跑了開去。
  在徐警官離開之後,高翔好幾次想將這水池中的水喝上幾口,證明水是沒有毒的,但是他
卻鼓不起這個勇氣來。
  那並不是高翔膽小,而是他想到:萬一這時,水真是有毒的話,那麼,豈不是白白成了犧
牲品?當然還是先用狗來試一試的好。
  十分鐘後,徐警官牽著一條十分強壯的警犬,來到了濾水池的邊上,他喝令那頭警犬,跳
到水池上面,令警犬去飲池中的水。
  這時,他們三人的心中,都十分緊張,他們看著那警犬喝了好幾口水,像是水池中的水,
味道十分好一樣,還在砸著舌頭。
  徐警官又令那警犬喝更多的水,直到那警犬再也喝不下為止,估計它喝的水,至少有一加
侖左右了,那警犬才又跳了上來。
  警犬跳了上來之後,搖了搖尾巴,吠叫著,顯得非常活潑,高翔,徐警官和丁工程師三個
人,都在等著那警犬毒發身亡。
  可是,那警犬卻一直沒有毒發身亡的樣子,而是在三個人的身邊,跑來跑去,十分活潑,
三人等了足足十分鐘,仍是沒有什麼變化。
  高翔拍了拍手,道:「沒有事情了,這封信是一個狂人寫來的。徐警官,你在丁工程師捨
外,加派兩個警員守衛,以防這個狂人再來向丁工程師搗亂。」
  「是!」徐警官答應著。
  高翔已轉身,向辦公室大樓走去,走到了辦公大樓的門口,他上了車,發動了車子,向前
駛去,徐警官和丁工程師和他揮手致別。
  高翔在駕車離去的時候,心中還在想,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那是一點也不錯的,不
知道是什麼人這樣無聊,竟然累得自己半夜三更,到這種地方來!
  高翔的心中,多少有點氣憤,他以為這種事情,已經完全不再成為問題了。可是,他就在
這時,他卻聽得一陣摩托車的聲音,在後面傳了過來。
  一聽得那摩托車發出的聲音,高翔便可能斷定那車子是以極高的速度,向前駛來的,在這
條公路上,做這些的黑夜飛車,不但對這個駕車人本身來說,這樣的行動和自殺差不了多少,
前且,還可以因為他的危險駕駛,而使別人受到損害。
  高翔決定教訓那個飛車者一頓,他將車子在路邊停了下來,眼看著摩托車的燈光,越來越
近,車速依然不減,高翔正在尋思用什麼法子,可以令得這輛車子停下來時,車子卻突然在高
翔的車子之旁停下,車上的人,也連忙跳下來。
  高翔定睛看去,他也不禁一呆。
  駛著摩托車來的,不是別人,卻是徐警官!
  徐警官一看到高翔,便喘著氣,道:「高主任,高主任,那條警犬死了!」
  高翔突然一呆。
  警犬死了,那當然是中毒死的。
  這條警犬如此之強,可以毒得死它,當然也能毒死一個人,這樣看來,那封信上所說的是
實在的了,那微小的結晶粒,正是極毒的毒藥!
  高翔立即將徐警官拉進了車子,他在狹窄的路上,以極迅速的方法,將車子掉了頭,又向
蓄水湖管理處疾馳了回去。
  等到高翔和徐警官又到了丁工程帥的辦公室之時,只看到了丁工程師在辦公桌前,手在不
住地發抖,他的面色,難看得無以復加。
  而那條強壯肥大的警犬的確已經死了。
  狗屍就在辦公室的地上,高翔了走進了辦公室,也不及向丁工程師打招呼,便立即俯下身
來,去察看那頭已死了的警犬。
  那頭警犬的皮膚,呈現一種十分青紫的顏色,略有法醫經驗的人,是一眼就可以看出,這
條警犬的死因,是中了劇毒!
  高翔抬起頭來,丁工程師苦笑著,道:「這––這是真的,高主任,那麼一點點毒藥––
竟使一萬加侖的水,都變得有毒了!」
  高翔點頭道:「是的,但是你不必驚惶。」
  「我看,還是答應了那人的要求吧!」丁工程師苦笑著,「要不然,一百億加侖的食水,
全都變得有毒的話,本市的市民––」他講到這裡,又苦笑了幾下。
  「你放心,警方會有辦法對付的,」高翔轉頭去,道:「徐警官,你派四名警員去看守那
濾水池,不准任何人走近它,同時,替我準備一瓶有毒的水樣,我要去化驗一下,看看這究竟
是什麼毒!」
  當高翔在這樣講的時候,他的背脊上,不由自主地冒著冷汗!
  因為,那足可以毒死一萬人的毒藥,幾乎全進了他一人的肚中!
  一小時之後,高翔在他的辦公室中,得到了化驗送來的報告。
  在未曾接到報告之前,他已經發下了一個命令,是保衛蓄水湖的。
  他的命令,派出三百名現役警員,和三百名後備警員,在蓄水湖的附近,日夜不停地巡邏
;當然,只憑六百人的巡邏是不夠的。
  所以,高翔又命令警方的工程組人員。以最快的速度,在蓄水湖的四周,架設鐵絲網,不
給人接近。
  高翔之所以採取這些措施,當然是不給那個準備前來放毒的人以機會。雖然,二十萬美金
不是一個大數目,但如果答應了那人的要求,這就無疑是向邪惡屈服,這是任何一個優秀的警
務人員都不願意做的事情,高翔根本未曾考慮到這一點。
  高翔曾經拿起電話來,想將這件事情告訴木蘭花。
  可是,當他撥了兩個號碼之後,他便將電話放了下來。一則,那時是接近凌晨三時的深夜
,和人通電話,當然是十分不適宜的。
  二則,高翔始終認為在嚴密的防範之下,那人放毒的企圖是不會得逞的,是以他也不想去
驚動木蘭花了。
  等到報告書送來了之後,高翔看了報告書,他的雙眉,緊緊地蹙在一起,連同死犬的屍體
解剖一齊來看,這種毒液在進人生物的身體之後,由胃壁滲透至血管中。而它一和血液相遇,
便使血液中的血小板凝聚在一起,結成極大的阻礙物,使血液不能通過微血管,引起嚴重的血
栓塞而死亡!
  至於那種毒藥,究竟是什麼東西,化驗室卻沒有結論,因為在高翔帶回來的那一瓶水中,
化驗室的人員,只找到數量極少的異樣物質,在電子顯微鏡下,呈殘缺的三角形結晶。
  推測這種結晶物就是致命的毒藥,然而,這種毒藥究竟是什麼東西,化驗室的人,卻是說
不出所以然來,也就是說,這是一種以前從來未曾出現過的毒藥!
  高翔的心中,開始感到事情不那麼簡單了。
  他知道,那封信中稱這種毒藥為G–G7。並且說那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毒藥,這實在不是虛
言恫嚇的話,他感到十分混亂,當他抓注了一支筆,在紙上下意識地劃著的時候,在不知不覺
間,他竟草擬成了一則廣告!高翔發覺了這一點,苦笑了一下,將紙團起,準備拋去。
  可是,他將紙拋掉了之後,卻又將之揀了起來,攤了開來,改動了幾個字,將一名助手召
了進來,道:「去報館刊登這段廣告,明天一定要見報,並且,要刊在最顯眼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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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2 18:13:2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第二天,仍然是個濃陰天。
  從清早起,天色便是一片灰黑色,後來,索性漸漸瀝瀝地下起雨來,穆秀珍一面在烤面包
上搽著牛油,一面無精打采地望著外面。
  「唉,這樣的天氣,又只好在家中悶一天了,」她懶洋洋地站了起來,「老天也真是,不
知受了什麼委屈,三天兩頭地下雨!」
  就在她對面的木蘭花笑道:「在家中,也未必一定悶,一樣可以找些事情來消遣的,而且
,同樣地可以得到極高的樂趣。」
  穆秀珍連回嘴的精神也沒有,她只是翻了翻眼,扁了扁嘴,表示不同意木蘭花的說法,木
蘭花將她正在看的報紙,遞了過來道:「你看看這個。」
  穆秀珍懶洋洋地向木蘭花指的地方,看了一眼,那是一段廣告,廣告很簡單:「願意收購
G–G7,請在上午十時至六角公園噴泉旁洽。」
  穆秀珍翻了翻眼睛道:「這是什麼玩意兒?」
  「就是要你動動腦筋,你想,『G–G7』代表什麼,」木蘭花將銀匙在咖啡中慢慢地轉動
著,顯然她也思索著。
  「蘭花姐,若是叫我什麼是勞什子G–G7而來過上一天的話,那我更要悶死了!」穆秀珍
仍是不感興趣,喳,忽然之間,她的態度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變動,道:「蘭花姐,我有
主意了,我到六角公園的噴泉水池旁去看看?」
  「看什麼?」
  「什麼G–G7啊。」
  「帶著『G–G7』的人,在額角上寫著字麼,你怎麼知道那是什麼樣人?而你的樣子,卻
是誰都一看就可以認出來的。」
  「我可以化裝去的。」
  「我卻寧願在家中,根據推理的原則,來思索一下,這種東西是什麼,和這個廣告是什麼
性質這件事是和我們無關的,我們去插手作甚?」
  「蘭花姐!」穆秀珍拖長了聲音,「是你引起人家的好奇心的,可是你卻又不讓人家去揭
開謎底,這不是故意為難麼?」
  木蘭花心軟了,道:「好,可是你得記住我的話,你去只管去,然而不可以亂來,只能在
一旁觀看,你最好帶一個望遠鏡去,在遠處觀察。」「我有數了,」穆秀珍了看手錶,已是八
時二十分,她連早點也不吃了,「登登登」地上了樓。二十分鐘之後,她變成了一個女學生,
拿著一疊書,奔了下來。
  上午的公園中出現女學生是最普通不過的事情,當然是不會使人起疑的,而穆秀珍也經過
了化裝,使她和原來的面目的不同。
  她衝過了客廳,在門口向木蘭花招了招手,道:「拜拜!」接著,她就衝出了花園,奔到
了巴士站,去等候巴士了。
  木蘭花則坐了下來,取過了那張報紙,又去看那則廣告,她已經發現那廣告是臨時抽去了
文字加進去的,可見一定十分緊迫,然而G–G7,又是什麼呢?如果那是兩個不法集團的聯絡
方法,那又不致於這樣地明目張膽,因為六角公園是人人可以去的地方,而且警方也會因為好
奇而前去觀察一番的。
  一想到警方,木蘭花立時笑了起來,毫無疑問,這則廣告,一定是警方刊登的了,至於那
是什麼事情,木蘭花卻仍然不知道。
  但是,木蘭花卻也不再去傷腦筋了,因為她知道,如果這是一件重要的事,高翔一定會來
告訴她的,而高翔並沒有來說什麼,可見得那不是一件大事了。
  木蘭花於是放開了報紙,繼續用她的早餐。
  而穆秀珍則急沖沖地,在九時五十五分,趕到了六角花園。六角公園的附近有不少學校,
是以公園中學生十分多。
  到了公園之後,穆秀珍的腳步,放慢了下來,她向噴池池走去,那個噴水池是用五色繽紛
的石子,砌成六角形的,一共有六股交叉的噴泉,高達十二尺。
  這時,有不少人坐在池邊,穆秀珍繞著池邊走了一遍,她的注意力集中在一個戴著一頂巴
拿馬草帽的中年人身上。那中年人穿著一套筆挺的麻質白西裝,手中還拿著一根手杖,站在噴
池旁,不時走動幾步,顯而易見,他是在等待著什麼。
  穆秀珍在那中年人的身前,來回走過了三次,她越來越覺得這個中年人十分可疑,但是,
她卻未曾發現別的可疑的人。
  照那則廣告看來,在這裡,應該是雙方見面的,那麼,這個中年人是代表哪一方面的呢,
穆秀珍一面想,一面又慢慢地踱了開去。
  時間一點一點在過去,那中年人仍等在噴水邊,而且,也沒有第二個可疑人物出現,穆秀
珍實在等得有點不耐煩了。
  她心一急起上來,什麼都忘記了,也不顧得她來的時候,木蘭花曾經告誡過她,不可多管
閒事的話了,她竟逼自向那中年人走了過去。
  那中年人顯然也在注意她了,等到她來到了面前,那中年人挺了挺身子,穆秀珍低聲道:
「G–G7,是不是?」
  那中年人呆了一呆,像是想不到自己等待的人居然會是一個女學生,但他也立時點了點頭
,道:「是的,G–G7。」
  穆秀珍倒呆住了,她想不出再有什麼話來說,只得問道:「那麼,你是––」「你不必理
會我是什麼人,」那中年人立時沉聲道:「我可以全權處理一切,如今,問題是在於我們怎樣
能信你確有誠意?」
  穆秀珍呆了一呆,她壓根兒就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對方的話,她自然也感到難以搭腔
,她只得順口道:「當然我們是有誠意的。」
  「那麼,價格倒是公平的。」
  「是啊,公平的!」
  穆秀珍一面敷衍著,一面心中在暗罵:「見鬼,什麼公平不公平,這傢伙看來十分滑頭,
要在他的口中,套出話來,可不容易!」
  那中年人又道:「你不是寫那封信的人?」
  穆秀珍道:「什麼信?噢,我,我不是。」
  中年人揚了揚眉,道:「那麼,這封信的內容,你是應該知道的了?」
  穆秀珍這時,倒有點後悔貿然前來了,她根本不知道什麼信的內容!她只得期期艾艾地道
:「我––知道,不,我––不知道。」
  她一面說,一面向後退去,心中已在想,還不如打退堂鼓的好,若是再和對方胡纏下去,
只怕越來越要出洋相了!
  她這裡才剛一退步,那中年人便大聲喝道:「站住!」
  穆秀珍果然立即站住了。
  本來,穆秀珍絕不是那樣聽話的人,人家叫她站住,她就肯站住了,可是,她在那兩個字
中,卻聽出了那是高翔的聲音!穆秀珍陡地轉過了身來,叫道:「見鬼麼,你是––」她的話
還未曾講完,那中年人也已「啊」地一聲,叫了起來,道:「秀珍,原來是你,你在鬧什麼鬼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呸!」穆秀珍沒好氣地回答,「你自己在裝神弄鬼,如何還來說我,報紙上的那段怪廣
告,可是你登的麼?是不是?」
  「是啊,那麼這G–G7是你發明的?」
  「什麼叫作G–G7?」穆秀珍反問。
  高翔頓足道:「不是你剛才自己說的麼?」
  穆秀珍攤了攤手,道:「我什麼也不知道,我是看到了報上的廣告之後,感到十分奇特,
所以才來看一個究竟的,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高翔嘆了一口氣,他翻起手腕來,看了看手錶時間已是十一時了,那人當然沒有來,否則
,不會到如今都不出現了。
  當然,那人也有可能是來了之後,但是被穆秀珍來一鬧,結果不再露面,便自離去的,可
是高翔卻只是心中想著,不敢講出來。
  因為他知道穆秀珍的脾氣,他如果一講了出來,穆秀珍定然大表不滿,一定會和他爭辯的
,而高翔此際,卻已感到事情絕不簡單,沒有閒心思來和她爭辨了。高翔只是道:「那麼,蘭
花在家麼?我有事要找她,我們一齊去,見了蘭花,我就將事情講出來給你們聽。」
  穆秀珍不高興,道:「先講給我聽不行麼?」
  高翔笑著,搖了搖頭。
  穆秀珍賭氣道:「那你去好了,我不去。」
  「秀珍,你要是不去的話,什麼是G–G7,以及一連串十分驚險的事情,你就沒有份參加
了,你可不要後悔才好!」
  穆秀珍狠狠地頓了頓足,道:「好,君子報仇,三年不晚,看我以後有機會不整你,高翔
,你可得記住我這一句話。」
  高翔只是笑著,不置可否,他當然知道,這時候穆秀珍狠霸霸地要他記得這句話,可是不
消五分鐘,她自己反而會忘得一乾二淨了。他們出了公園,登上了高翔的車子,一齊向前駛去
。車子在門口停下來時,木蘭花正在花園中,新建的噴水池旁,觀賞金魚,那是兩對十分名貴
的金魚,一對是「丹頂紫羅袍」,另一對是「青蘭花」。聽到了車聲,木蘭花轉過頭來,穆秀
珍已高叫道:「蘭花姐,這段廣告,原來是高翔登的!」
  木蘭花只是微笑了一下,她在穆秀珍一出門時,便已經料到這一點了,這時她對自己的推
理正確,感到十分高興,她道:「高翔來了麼?」
  「我來了!」高翔也出了車。
  「好,你可以說了,高翔。」穆秀珍急不及待地催著。
  高翔推開鐵門,走了進去–
  木蘭花只向他望了一眼,便已在他的神情之中,看出他的心中,有著為難的事了,她先向
屋中走去,道:「慢慢地說,別心急!」
  等到高翔將昨天晚上經歷的講完,木蘭花坐在沙發上,望著窗外,彷彿有一點心不在焉的
樣子,她一點也沒有表示意見。
  穆秀珍則問道:「那個人沒有來見你?」
  「沒有,你也看到的了,當你出現的時候,我還以為你就是那人派來的,卻不料你是化了
裝,來開我玩笑的。」
  高翔的語氣中,顯然還有一點不滿。
  但是毫無心機的穆秀珍卻並未曾明白這一點來,她只是說:「或者,那人今天湊巧未曾看
到報紙,所以才沒有來?」。「這廣告出現在全市所有的報紙上,而且,在報紙登廣告的辦法
,又是他定的,他怎會不看報紙?這是不可能的,我看一定有另外的原因。」
  「在六角花園見面的辦法,」木蘭花第一次開口,「也是那人提出的麼?」
  「不是。」高翔搖頭道,「那是我隨意想出來的。」
  「這人一定認為這個方法不可能,我想,也會有電話打給你的。」木蘭花頓了一頓,「你
不妨打一個電話回去問問。」
  高翔心中半信半疑,他拿起了電話,可是兩分鐘後,他放下了電話,道:「蘭花,你真是
料事如神,有一個神秘人打電話給我,他說每半小時打一次電話來,直到我回去為止。」
  「那你就快回去等他的電話吧!」
  高翔答應了一聲,站了起來,他一而向外走去一面道:「蘭花,你對這件事情的意見怎樣
,可以先給我參考一下麼?」
  木蘭花搖了搖頭,道:「我暫時沒有什麼意見,你接聽了那人的電話之後,再將經過情形
告訴我,或者會有一點新的發現。」
  高翔答應著,匆匆地離了開去。
  穆秀珍在客廳中團團亂轉,道:「蘭花姐,那人若是真在蓄水湖中放下了毒藥,那麼,事
情就十分麻煩了,豈不是全市人都要死光麼?」
  木蘭花笑了起來,道:「當然不會造成這樣惡果的,水務工程局可以每日化驗水質,如果
水有毒,便可以不再供應的。」
  「沒有水用怎麼辦?」
  「當然,那要造成很大的損失,這個人的確是有向市政府勒索的條件的,可是有一件事,
我卻不明白––」木蘭花講到這裡,停了一停。
  「什麼事情?」
  「為什麼他勒索的數字,如此之少?」
  「二十萬美金,還算少麼?」
  「當然,這並不是一個小數目,但是你想想,一百億加侖的水,照現在水費的標準來說,
該值多少錢?事實上,這個蓄水湖中的水,如果完全沒有用了,那麼,帶結本市的損失,是難
以估計的,這是一個可以大大勒索的好機會,他為什麼開價如此之低呢?」
  穆秀珍牽著眼睛,她當然想不出道理來。
  「而且,」木蘭花繼續著,「能夠製造出這種毒藥來的人,他必然要有一個龐大的實驗室
,要維持這樣的一個實驗室,只怕這筆錢,他連『本錢』也不夠!」
  穆秀珍的拇指和中指一扣,發出「得」地一聲,道:「我想到了,他要的錢少,那麼,政
府方面,便容易起息事寧人之想,而他可以每一個城市去敲詐,全世界有那麼多要依賴蓄水湖
供水的城中,他環遊世界一周,就可以大有收穫了。」
  木蘭花笑道:「這或者是理由,但是為什麼寄給丁工程師的那封信,不是由郵政寄遞,而
是由石頭包著,從窗口中拋進去的呢?」
  「這有何奇怪?這不是歹徒慣用的辦法麼?」
  「當然是,但這種辦法,一般來說,採用的全是些鼠偷狗竊,而不是一個有著如此抱負,
有這樣學問的科學犯罪者!」
  穆秀珍聽得大感興趣,道:「那麼,你的意思是––」「我認為這個丁工程師十分可疑。」
  「可是,高翔說他膽子十分小,面色發白!」
  「是的,但這種情形是可以假裝的,我絕無法相信,一個有能力發明震驚世界的毒藥的人
,卻會用投石頭的方法拋出他的恐嚇信!」
  穆秀珍連忙壓低了聲音,道:「蘭花姐,那麼,我們去找找這個丁工程師,看看他有什麼
古怪;不是可以知道真相了麼?」
  木蘭花站起了身子來,回來踱了兩步,道:「我去,你在家裡!」
  「蘭花姐!」穆秀珍叫起聲來,「怎麼每逢有什麼事情發生,你講的總是那兩句話,我去
,你在家裡,你就沒有別的話可講了麼?」
  「秀珍,這次你可弄錯了。你忘了高翔到警局後,將會接到那人的電話?高翔接到電話後
,一定會轉告我們的,你們就可以得到新的線索了!」
  「是啊!是啊!」穆秀珍高興了起來。
  「可是,你若是要有所行動的話,卻必須等我回來了!」木蘭花嚴肅地吩咐著,她的話,
猶如一盤冷水,潑向穆秀珍一樣。
  穆秀珍的興趣減卻了一大半,坐了下來,道:「也好!」
  木蘭花轉身上樓,帶了一些必要的工具,駕著車,便向那個蓄水湖駛去,等到她來到了那
條靜僻的公路上的時候,有好幾輛警車停著,木蘭花的車子一到,便被兩個警員攔住,一個道
:「小姐,這條路因為特殊的理由封鎖了,請你回去。」
  木蘭花微笑,道:「請你們的主管來,我要見見他。」
  那警員猶豫地向木蘭花望了一眼,但終於走了開去。不一會,兩個警員走了過來,木蘭花
從車中探出頭來,道:「兩位好,是我!」
  那兩名高級警官一看到是木蘭花,立時向她行了一個敬禮。
  木蘭花雖然不是警方的工作人員,但是,她英勇的行動,卻使得警方上下,對她十分佩服
,那兩個高級警官一見到她,便向她行禮,純粹是自然而然地對她表示尊敬的行動。
  木蘭花忙笑道:「不必客氣,高主任已向我說起這裡的事情了,我想到前面去看看,可以
發給我一張通行證麼?我實在不想再驚動別的人。」「可以,可以!」那兩個警官連忙答應。
  不一會,就有一張特別通行證,貼在木蘭花車前的玻璃上。木蘭花向那個警官道了謝,又
驅車向前,疾駛了出去。
  由於她車頭貼上了那張特別通行證,是以她並沒有再受什麼阻攔。木蘭花並不是驅車直到
辦公大樓的門口,而是在還有相當距離對便停了下來。
  她將車子停在路邊,慢慢地向前走去,她也不是到辦公大樓去,於是向職工宿舍走了過去
。這時,正是上班的時間,宿舍很靜,木蘭花在兩個女工那裡,輕而易舉地問到了丁工程師的
住所,丁工程師是單身族,但是由於是主管,所以他一個人佔據了一個居住單位。他住的是三
樓,木蘭花踱到了樓下,抬頭看去,果然,那居住單位,有一扇窗的玻璃,是打破了的。
  但是木蘭花也發現,要站在地下,拋出了一塊石頭,去打碎玻璃,而跌入室中,雖然不是
不可能的事,但如果這個人沒有極強的臂力,也是絕做不到的。
  木蘭花四面一看,看到並沒有人注意,她沿著水管,迅速地爬了上去,到了那個視窗,她
手從破洞中伸了進去,將窗子打開接著,她的身子一翻,已翻進了屋內。
  當她一進入那間房間的時候,她更肯定了工程師的話,是大有問題的了。因為丁工程師曾
告訴高翔,說是那塊石頭,從窗中拋進來,差點砸在他的頭上,將他驚醒了過來的,據高翔說
,當丁工程師講到這一點的時候,還十分害怕。
  但木蘭花一進了這間臥室,便斷定那是謊言!
  因為,被擊破的窗子,是最下的一格,而床離窗口,足有八尺,除非石子飛進了視窗之後
,又會自動升高,向前飛去,否則,是沒有可能落在他床上的!
  木蘭花站直了身子,先在臥室中以快速的手法,搜索了一下。
  她的行動,快捷而小心。她不能不如此,因為她沒有搜索令,這種行動實際上是犯法的。
  她並沒有發現什麼,她打開了房門向外走去。
  外面是一間客廳,還有兩間房間,一間空著,一間是書房,木蘭花找了一找,也沒有發現
什麼,她從大門中走了出去。
  出了宿舍之後,她走到辦公大樓去,由守衛在門口的警官,陪著她去見丁工程師,確如高
翔所言,丁工程師十分不安。
  木蘭花和丁工程師握過了手之後,立即低聲道:「丁先生,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這個問
題,給別人聽到是不利於你的,所以我想––」丁工程師才聽到這裡,手便發抖來,他用發抖
的手,將他辦公室中別的人,全支了開去,然後才道:「什––什––麼––事?」
  木蘭花走近了一步,道:「很簡單,你為什麼要撒謊呢?」
  丁工程師的面色,本來已經夠難看的了,但是一聽得木蘭花這樣指責他,他的臉色,在剎
那之間,變得和死人一無分別!
  「––沒有撒謊!」他分辨著。
  「不必抵賴了,丁先生。」
  「我––」
  「你為什麼要撒謊!」木蘭花加重了語氣。
  「蘭花小姐,我––」丁工程師的聲音抖得更厲害,可是當他講出這五個字來的時候,木
蘭花立即知道,他是願意向自己講出事情的經過來了。
  所以,木蘭花也將身子俯前了一些,準備仔細傾聽。
  可是也就在這時候,出乎木蘭花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了,一聲巨響,就在丁工程師的身邊
,發生了爆炸。那爆炸的發生,可以說突兀之極!
  剎那之間,木蘭花根本不知道爆炸是從何而來的,她只是覺得,前半秒鐘,一切還是正常
的,但是後半秒鐘,卻完全變了。
  隨著那一聲巨響,一大團熱呼呼的東西,向她直飛了過來,濺得她滿頭滿臉,木蘭花應變
何等之快,她的身子猛地向後,翻了出去。
  可是,爆炸的氣浪,卻令得她重重地跌倒在地,木蘭花用力在地上一按,身子又就勢滾出
了幾尺,這時候,辦公室的門,也被人撞開了。
  兩個警官,疾衝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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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2 18:13:29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這兩個警官才一衝了進來,便呆住了!
  眼前的情形,實在太可怕了!
  這兩個警官是在三分鐘之前,從這間辦公室中出去的,當時,只怕他們的想像力再豐富,
也無法設想三分鐘之後,會有那樣事情發生的!
  這時,他們一衝進門來,首先,看到了一身是血的木蘭花,木蘭花正滾出了幾尺,還倒在
地上,由於她不知道那一剎間究竟發生了什麼,是以連她也在發呆。
  說木蘭花滿身是血,其實是不對的,她的頭臉之上,不但全是血,而且還有很多肉塊,甚
至有的血肉,還像人的內臟。
  這種情形,實是叫人忍不住噁心。
  可是,比起丁工程師來木蘭花還算是好的了。
  因為不論怎樣,木蘭花總還是個人,但是丁工程師,卻已經完全不是人了,他的左邊身子
,已經完全不見,他的頭,則倒向右邊,而左邊的臉頰,也已削去了一半,露出白森森的骨頭
來,這種情景,實是任何人看到了,都難免要大吃一驚的!
  那兩個警官呆呆地站在門口,不知怎樣才好,直到木蘭花跳了起來,他們才一齊失聲道:
「蘭花小姐,你沒事麼?」
  木蘭花也沒有回答他們,只是向前望著。
  剛才還在和她講話的丁工程師,這時,竟成了這個樣子,固然木蘭花在一生之中,經過了
不少大風大浪,但心中也不禁駭然之極!
  她踏前了一步,但又退了回來。
  實在沒有再接近丁工程師的必要了,毫無疑問,丁工程師已經死了,木蘭花也肯定,那爆
炸是在丁工程師的身上發生的。
  也就是說,超小型的炸彈,是藏在丁工程師的上裝衣袋之中,所以當炸彈爆炸之後,丁工
程師的半邊身子,才被完全炸去!
  木蘭花在那一剎間,更想到了這枚放在丁工程師衣服中的超小型炸彈,可能是丁工程師自
己也不知道的,炸彈的爆炸,當然是無線電遙程式控制制的結果。由此推斷,可知丁工程師的
身上,不但被人放下了超小型無線電遞程式控制制的炸彈,而且,還被人放上了偷聽器!
  要不然,炸彈不會那麼巧,恰好在丁工程師快要講出事實真相的時候,便自炸了起來的,
丁工程師是自始至終,被人科用的了!
  本來,在丁工程師的身上,是很可以查得出整個事件的線索來的,但是現在,丁工程師死
了,線索也就中斷了!
  木蘭花怔怔地站著,大約過了三分鐘之久,才轉過身來。她剛一轉過身來,那兩個站在門
口的警官,又嚇了一大跳!
  因為木蘭花還是一個血人!
  木蘭花也覺察到了這一點,她吩咐到:「快電話找高主任,我要去沖洗一下身上的血污,
這裡的一切,在我和高主任未來之前,不能擅動。」「是!」那兩個警官連忙答應著。
  木蘭花進了浴室,接上了水管,扭開水掣,讓自來水在她的身上,嘩嘩地衝著,一面衝,
一面她也按捺不住要嘔吐的感覺。
  她足足沖了二十分鐘之久,才略絞了絞頭髮,濕漉漉地走了出來,等她回到了丁工程師辦
公室的時候,高翔還沒有來。
  木蘭花小心地檢查爆炸之後,丁工程師殘骸不全的屍體,在屍體的血泊中,有許多細小的
金屬彈片。這證明炸彈是在他身上爆炸的推斷是正確的。
  又過了十分鐘,高翔趕到了。
  高翔看到了眼前的情形,也不禁上手,他雖然已在電話中知道了一切,但是卻也想不到現
場的情形,竟會這樣目不忍睹。
  他在門口叫道:「蘭花!」
  「什麼線索也沒有留下,」木蘭花抬起頭來,「你快檢查丁工程師的一切檔,他是受人利
用的,看看可有什麼線索,我要先回家去。」
  高翔忙道:「蘭花,我接到了那人的電話。」
  木蘭花在門口站定,道:「他怎麼說?」
  高翔道:「他給了我一個位址,要我一個人前去。」
  「你準備怎樣?」
  「照現在這樣的情形來看,我想––我不應該一個人去的了。」
  高翔想了一下,「因為,丁工程師死了,事情更複雜了。」
  「你還是去,但不是一個人,是我和你一起去,你在這裡完事之後,到南海咖啡室來,先
到先等,我們一齊前去。」
  「好的。」高翔點頭答應。
  一小時之後,木蘭花和高翔兩人,一齊在一幢十分新穎的花園洋房之前,停了下來,那幢
洋房是半圓形的,向南的一面,全是玻璃。
  高翔和木蘭花下了車,按了按在鐵門旁的門鈴,一個花匠模樣的人,來到了門邊,向他們
打量了一下,高翔道:「我是警方派來的。」
  那人沉聲道:「一個人,只是一個人。」
  木蘭花笑了笑,道:「多一個人有什麼關係,你開門就是了,我們有要緊的事情前來,若
是你耽擱了,你負得起責任麼?」
  可是,木蘭花的恫嚇,並不發生作用。
  那花匠仍然搖了搖頭,道:「一個人!」
  木蘭花和高翔兩人,互望了一眼,木蘭花向車子走去,道:「好,就一個人吧!高翔,你
進去,我在外面等著你!」
  高翔也點了點頭,那花匠將鐵門打了開來。
  他才一將鐵門打開,高翔一步踏了進去,手掌倏地揚起,對著那花匠的後頸一掌劈了下去
。這一掌,又快又狠,臂得那花匠一個踉蹌,跌在地上。
  「高翔!」木蘭花也料不到高翔會有此一著,她叫了一聲。
  可是高翔卻已然道:「快,快進來!」
  木蘭花不再多猶豫,和高翔一齊奔進了那幢洋房,他們在樓下迅速地轉了一轉,又奔上了
二樓,可是他們立即發現,整幢房子,全是空的,一個人也沒有!木蘭花連忙從二樓的窗口望
出去。
  正是她心中已然想到的一樣,那個花匠,也已經不在了。木蘭花道:「我來找一次,看這
房子可有什麼暗道,你用電話去查明屋主人是誰。」木蘭花開始小心地在屋子中搜尋著,她從
樓上找到樓下,終於,在樓梯下的一個小儲藏室中,發現了一個四肢破綁的人!那人是一個五
十以上的老者,當木蘭花將他的手足鬆開之後,他叫了起來道:「有強盜!有強盜啊,快去報
警,快去!」
  木蘭花道:「你放心,強盜已經走了,他們是什麼樣的,你可記得麼?」
  「兩個人,一個是和我差不多的,邊有一個––」老者講到這裡,露出了十分害怕的神色
來,「他!頸中生著一個大瘤,像科學怪人!」
  木蘭花知道,那老者口中那個,「像我一了樣的人,」一定就是剛才開門的那個花匠,而
另一個人頸上生了一個瘤,當然那是化裝加上去的。這個人就是主角,可是他已經溜走了。
  木蘭花苦笑了一下,高翔也走了過來,他已查明,這幢屋子,是屬於本市一個著名建築師
所有的,建築師一家人,全都去法國度假了。
  木蘭花在問了幾句話之後,也知道了那老者正是花匠,他是在花園工作的時候,突然被人
拖進了屋子,綁了起來的。他們兩人可以說是一無所得!
  他們懊喪地回到了車子旁邊,他們看到,車子的水撥上,夾著一張紙,那是一隻二十支裝
的軟盒香煙拆開來的,上面草草寫著:「你們不守諾言,我將採取行動,但不妨給你們最後一
個機會,你們之中的一個人,到下列位址,來進行談判。」
  在這幾句話後,便是一個位址。
  高翔抬起頭來,道:「蘭花,這個人實在十分笨,我的身上,只要有一具跟蹤信號儀,我
到哪裡,便人人可知,何必他一定只限和一人會談?」
  木蘭花手放在車子上,沉默片刻,才道:「高翔,你覺得麼?我似乎感到,這件事,從發
生起,到現在為止,似乎都是煙幕!」
  「一個煙幕,那是什麼意思?」
  「一切的事情,都不合情理,對方為什麼不直接提出要你將錢放在什麼地方,而一定要你
去和他見面呢,他的條件,不是第一次就提出來了麼?」
  高翔點頭道:「是,這很可疑。」
  「還有,」木蘭花繼續道:「他不斷地給你位址,要你一個人前去,看來似乎為了小心,
為了不被警方包圍,但正如你剛才所說,這是沒有用的,我不信一個有膽做這種事的人,會連
這點都想不到,你說,這是不是一個煙幕呢?」
  高翔呆了半晌,道:「想起來,倒有點像,但是對方放出了這樣的煙幕,目的又是為了什
麼呢?是為了要害我麼?」
  「不可能,因為對方在事前,是不能確定這件事,一定是由你主管的,而且,在丁工程師
的死亡事情中,我更看出,在一連串的煙幕之後,一定有著一個重大的陰謀,極大的陰謀!」
木蘭花鄭重其事地說著。
  「是什麼陰謀呢?」
  「當然我無法在現時得出結論,如今,我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這個地址,你還是要去,
我也要去,你明去,我暗去!」
  高翔點頭道:「好!」
  那煙盒上的地址,是在本市的北郊,車子行駛了一小時左右才到達。在未到目的地前五分
鐘,木蘭花先下了車,而高翔則駕車前往。
  木蘭花等高翔走了以後,才步行前往,不多久,她便看到那幢房子了,這是這條公路旁很
普通的一種別墅房子。
  木蘭花心中,早已料定,可能那人也知道這房子是空的,所以才暫時借用一下的而已。她
盡量不露行跡,來到了圍牆腳下。
  然後。她翻過了圍牆,落在院子中。
  木蘭花一踏到了地面,只聽得一陣狼犬狂吠聲,有三條極大的狼犬,向她直撲了過來!
  那三條狼狗的來勢,堪稱兇猛之極!
  而且,那三條狼狗才一衝上來,便是向木蘭花頭部咬來的,一看便知那是受過嚴格訓練的
狼犬!木蘭花的身子,立時一矮,「呼」地一聲,兩條狼狗,已在她的頭頂,穿了過去。但是
其中有一條卻十分狡猾,木蘭花的身形一矮,它的身子也突然一沉。
  木蘭花的身子在下沉之際,早已有了準備,她右手疾揚而起,一掌向就在身前的那條狼大
的鼻子部分,疾劈了下去。
  鼻子部分,乃是狗的弱點,而且木蘭花對空手道的造詣極高,這掌劈下去,是可以將整業
瓦片都劈碎的,力道極大!
  電光石火之間,只聽得「叭」地一聲響,和那狼狗發出的一下重哼聲,那頭狼犬「砰」地
跌倒在地上,四腿不住地抽搐。
  木蘭花也沒有時間再去考慮那條狼犬是不是已經死了,她的身後,那兩條狼犬已然發出了
可怕的吠叫聲來,木蘭花身形一閃,猛地向前躍了開去。
  她身子還在半空之際,便突然轉過身來,因為若是背對著那樣兩條大狼犬,那是極之危險
的事情,她才一轉過身,有一條狼犬,便已經撲到了她的面前!
  木蘭花也在這時,落下地來。
  她雙足才一站穩,便伸手取下了頭上的頭箍按了按鈕,「颼颼」兩聲,兩枚毒針,疾射而
出,射進了那狼犬的頭部。
  那狼犬中了毒針,它的身子突然蜷曲了起來,向後倒退了開去,撞在後面竄過來的那一條
狼犬之上,使得後面的狼犬,在地上打了一個滾。
  木蘭花連忙踏前一步,再度射出了兩枚毒針!
  她才一進圍牆,便遇上了那樣的危險,耽擱了她近五分鐘的時間,她射出了最後兩枚毒針
之後,立時轉過身來,背靠著圍牆而立,她這樣做的原因,是為了如果有敵人突然出現的話,
那麼她至少可以不必腹背受敵,可是,當她轉過身來之際,眼前卻一個人也沒有!
  地上,躺著三條狼犬,都已死了。
  當她殺死那三條狼犬的時候,曾發出一連串驚心動魄的聲音,雖然時間短,但是卻定然會
驚動屋子中的人的,何以竟會沒有人出來?
  木蘭花一看那眼前沒有人,心中的疑惑,實在是難以形容!她本來就覺得這件事十分詭異
,如今,這種感覺更甚了!
  她將頭箍仍戴在頭上,取出了手槍。
  不到十分鐘之前,她是親眼看到高翔走進這裡來的,她先要知道高翔究竟怎樣了。她揚聲
叫道:「高翔!高翔!你在哪裡?」
  可是她的叫聲,卻絕沒有引起回答!
  木蘭花陡地感到,這裡根本沒有人,這幢屋子,可能是一幢空屋!她心中感到了一股寒意
,她以最快的動作,衝進了那幢洋房的大門!
  一進門,她便聞到了一股十分異樣的氣味,和辛辣芥醬差不多,木蘭花嗅了一下,便已經
斷定那不是麻醉劑,這種有著那樣濃烈怪味的藥物,通常是被夜盜用來防止警犬的追蹤之用的
,因為即使是一頭受過嚴格訓練的警犬,在聞到了這種氣味之後,也會感到迷惑,而無法再跟
蹤下去的。這種特殊的氣味,乃是狗的靈敏嗅覺的弱點。
  木蘭花才一聞到這種氣味,她已經明白了,約高翔來這裡的人,又是「借用」這幢房子的
,他們現在已經離去了!
  木蘭花一想到這裡,心中的寒意,不禁更甚!
  他們已經離去,那麼高翔呢?
  高翔進來之後,一點聲息也沒有,莫非已然遇害了?
  木蘭花連忙打量大廳,大廳的裝飾,十分豪華,但是所有的傢俬上,都罩著布,顯見這幢
房子的主人,現在並不住在屋中。
  木蘭花以極快的步法,在大廳中轉了一轉,她沒有發現什麼人,但是卻發現在積有灰塵的
地板上,有著許多雜亂的腳印。
  本來,在那麼雜亂的腳印之中,要分辨出高翔是不是也到過這裡,是相當困難的,但是木
蘭花卻輕而易舉地做到了這一點。
  她肯定,高翔曾到過這個大廳。
  那並不是她有著什麼過人之能,講穿了是一點也不稀奇的,因為她知道,高翔所穿的鞋子
,全是定制的,他的鞋中,往往有著許多小機關,鞋底當然也是特製的,有著許多「K」字的
小花紋,那鞋底的花紋,可以說是獨一無二的。
  木蘭花這時,就在一堆雜亂的腳印之中,看到了幾個這樣的腳印,是以她可以肯定,高翔
來過這裡,高翔是進入過這個大廳的。
  木蘭花低頭仔細地尋找著高翔那幾個腳印的去向,她很快地就發現,腳印通向樓梯,在樓
梯處,腳印不復可見了。
  因為樓梯上鋪著地氈,而地氈上又覆著布,當然在布上是不會留下腳印來的,但是,卻已
被弄得十分皺,可以推斷,一定有不少人,曾上了樓。
  木蘭花連忙也奔向樓上去,她上了樓,又靠牆站著,然而只不過幾秒鐘,她便己可肯定,
樓上也一樣地沒有人在了。
  樓上有一條走廊,走廊的兩旁,各有四間房間,旁門都緊緊地閉著,木蘭花以最快的身法
,將那八扇門一齊打了開來!
  她旋風也似地衝了過去,將八扇門一齊打開,然後,她才轉回身來,吸了一口氣,開始再
去檢查那八間房間中是不是有人。
  她一間一間房間看過去,房間中所有的傢俬,全覆著布,而地上的積塵,也比較厚。在八
間房間中,只有一間是有腳印的。
  木蘭花走進了那間房間,她才踏進去,就呆住了!
  在那間房間的角落上,放著一張安樂椅,她一看便看到,有一隻手,搭在安樂椅的椅背上
。那人則在安樂椅的背後!
  木蘭花陡地一呆,失聲道:「高翔!」
  她一個箭步,向前竄了出去,到了安樂椅之旁。她甚至急得不待再踏前一步,去看看椅後
究竟是什麼人,她一手推開了安樂椅!
  那人的身了,本來是靠在椅背上的,木蘭花推開了椅子,那人便倒了下來,仰天躺在地上
,木蘭花連忙定睛看去。
  她看了一眼,首先鬆了一口氣。
  那人不是高翔,是一個五十來歲的中年人,穿得十分隨便,一件襯衫,已是十分殘舊了。
這個人看來,也不像是歹徒。
  木蘭花俯下身去,她本來是想察看這個人究竟已死了多久的,可是當地一俯下身去之後,
她卻發覺,那人並沒有死!
  在那人的臉部,有著強烈的「哥羅方」氣味,他只不過是昏了過去而已。木蘭花十分高興
,因為整件事情,到如今為止,都是撲朔迷離,不可捉摸的,而如今,她或者可以在這個人的
身上,得到一點線索。她拖著那人來到了浴室中,用冷水沖著那人。
  三分鐘後,在冷水的刺激下,那人的身子開始扭動,木蘭花停止了在他的頭部淋水,她又
等了兩分鐘,那人才睜開了眼來。
  木蘭花沉聲道:「你躺在浴缸中別動!」
  那人一片茫然之色,道:「你––又是什麼人?你們––這樣無法無天,究竟想要怎樣了
?你們難道就不怕王法麼?」他一面說,一面掙扎著坐了起來。
  她知道,她剛才是太高興了。
  這個人一定是看守這間屋子的人,那批人一進屋子時,便已經將之弄昏了過去,他一定是
什麼也不知道,不能提供自己線索的。
  木蘭花雖然知道已沒有法子在對方的身上,獲得什麼線索了,但是她卻仍是不能不問一問
的,她笑了一下,道:「你放心,你一定昏過去了很久,我和他們不是同路的,我問你,他們
是一些什麼樣的人,是什麼時候來的,他們可有講些什麼?」
  那人使勁地搖了搖頭,神色茫然,道:「我不知道。」
  「他們是什麼樣子,你總見過的了?」木蘭花再間,「你不必害怕,我是警方人員,你可
以對我講述一切。」
  木蘭花並不是警方人員,但是她看出那中年人是一個沒有什麼智識的人,與其多費唇舌和
他去解釋自己的身份,不如乾脆說自己是警方人員算了。
  果然,木蘭花這樣一說,使得那人的精神,陡地一振,他掙扎著從浴缸中走了出來,話也
多了起來,道:「原來你是女警?唉,這批人,一共有四個,全都穿著黑西裝,奇怪的是,我
養的三頭狼犬,見了他們,像是很害怕,連叫都不叫!」
  「他們什麼模樣?」
  「我––無法知道,因為他們都戴著黑眼鏡,而且蒙了臉––」那人的臉上現出了恐怖的
神色來,「他們––究竟是什麼人?–「他們進來了之後便怎樣?」
  「他們是翻牆進來的,我一去喝問他們,就被他們湧上來將我擒住,接著,便昏了過去,
直到我醒過來,其間發生了什麼事,我一點也不知道。」
  木蘭花呆了片刻,才道:「你的主人是誰?」
  「我的主人?他是大名鼎鼎的波南大律師!」
  木蘭花點了點頭,波南大律師到外地去旅行了,他的住宅自然空著,和上一次一樣,歹徒
是利用來和警方接頭的。
  但是,和上次不同的是,這一次高翔失蹤了!
  四個歹徒,要對付高翔,高翔是極可能寡不敵眾的,高翔是被歹徒架走了麼?木蘭花感到
自己不再應該在這裡耽擱下去,她退出了浴室,下了樓,來到了花園中,接著,又退出了花園
,來到了圍牆之外,她想在圍牆外找尋高翔的去向!
  她繞著圍牆走了一遭,發現在屋後,圍牆之外,草地上有著新的汽車輪輾過的痕跡,那當
然是歹徒停車的地方了!
  木蘭花在那地方,略停了一停,她立即又發現了一隻銀光閃閃的袖扣鈕,木蘭花一俯身,
拾了起來,鈕扣上,有一個「K」字。
  那是高翔的物事!
  木蘭花略看了一看,便伸指在袖扣鈕的後面,按了一按,「拍」地一聲,那有「K」字的
一面,便彈了開來,裡面乃是一層極薄的薄膜。
  一看這種薄膜,便可知道那是通訊器中的震盪膜,也就是說,正如木蘭花所料,這一隻袖
扣鈕,是一具無線電通訊儀。
  木蘭花動了上面的幾個小鈕掣,一面不斷地低聲叫道:「高翔,高翔!」
  她知道高翔並不是粗心大意的人,這枚袖扣鈕一定是高翔故意留下來的,所以她希望高翔
能夠聽到她的聲音,和她聯絡,可以使她知道高翔如今的處境!
  她呼叫了幾次,突然聽得傳音器中,發出了「的」地一聲響,木蘭花連忙將袖扣鈕放在耳
邊,她聽到了三下咳嗽聲。
  那三下咳嗽聲十分輕,但是也十分清晰。
  它清晰的程度是,木蘭花一聽,便聽出那是高翔的聲音,她並沒有叫喚高翔,而是更聚精
會神地去傾聽,並且取出了一本小記事簿來。
  在旁人聽來,高翔只不過是發出了三下咳嗽聲,是說明不了什麼問題的,但是在木蘭花聽
來,那三下咳嗽聲,卻代表了許多事。
  第一,它代表高翔這時的環境,身不由主,不能和木蘭花暢快地講話。但是,他卻並不是
不準備和木蘭花進行聯絡。
  這三下咳嗽,同時也是一種暗號,它表示以後,高翔所講的話中,每隔三個字之後的一個
字,才是他真正要告訴木蘭花的字。
  所以,木蘭花必須將這些字一個一個記下來,以獲得高翔告訴她的話。木蘭花同時,又聽
得汽車行駛時的聲音,她知道高翔正在一輛車中。
  她等了約有一分鐘之久,才又聽到高翔的聲音,道:「你們這車子的方向盤,像高山,可
以平駛麼?送我去何處?」
  高翔的話,聽來是語無倫次的。
  是以,木蘭花立時聽得另一個人道:「你說什麼?」
  但是高翔卻沒有回答。
  高翔這時,是不能胡亂開口的,他一開口,每隔三個字後的一個字,就會被木蘭花視作他
正在向她通信聯絡的了!
  而在剛才那兩句別人聽來莫名其妙的話中,木蘭花卻寫出了五個字來,那五個字是:「車
向山駛去」。木蘭花苦笑了一下,這太寵統了,車向山駛去,車子究竟去向什麼山駛去呢?本
中的山很多,哪一個山,才是高翔所在之處呢?
  木蘭花更用心地傾聽著,好一會,她又聽得高翔道:「你們打橫駛,小心頭撞到了山上去
!」
  在木蘭花的記事本上,又多了三個字:「橫頭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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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2 18:13:34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木蘭花直跳了起來,高翔已然說明了他是在向哪一個山駛去的了。他在向橫頭山駛去,而
橫頭山的名字,不但對木蘭花來說是絕不陌生的,而且,對本市每一個居民來說,也是不陌生
的;橫頭山,就是龐大的蓄水湖工程所在之處。
  木蘭花奔進了車子之後,她又聽到了高翔的聲音。
  高翔在道:「我們算到了麼?紅色的破磚,這樣的屋子,站在前面––」高翔講到了這裡
,便陡地停了下來,他的話,顯然是未曾講完,便突然被暴力截停的,接著,便聽得一下獰笑
,道:「高先生,你一路上說話太多了!」
  另一個聲音暴喝道:「你這些話,有什麼意思?」
  再有一人道:「可能他是在和人通消息。」
  最先的那個聲音道:「不可能的––」在那人「不可能的」四個字出口之後,木蘭花突然
聽到了「撲」地一聲響,像是什麼硬物敲中了一樣東西,接著,便什麼也沒有了!
  木蘭花的心中,凜了一凜,那「撲」地一聲響,分明是表示,高翔已然遭到了狙擊,他在
什麼時候再能和自己聯絡呢?
  但木蘭花心中卻並不是太著急,因為她至少得到了高翔的指示,高翔最後那句話,每隔三
個字,抽出一個字來,乃是「到紅磚屋前––」,五字,木蘭花既然知道高翔去的地方是「橫
頭山」,又知道是在一間紅磚屋之前,範圍實在是十分小的了。
  只要歹徒不是立即將高翔殺死的話,她自信可以將高翔救出來的。是以,她心中略吃了一
驚,立時鎮定地繼續向前駛去。
  一分鐘之後,她車子轉上了山路,那條路,已經是通向橫頭山的了。在車子經過一個電話
亭的時候,木蘭花想停下車來,和穆秀珍通一個電話。
  但是,她卻只是這樣想了一想,並沒有停車。
  因為她必須把握時間,每一分鐘,都是寶貴的,在如今這樣緊急的情形之下,一分鐘或是
半分鐘的時間,可能關係著整個大局!
  橫頭山本不是住宅區,十分荒涼,可以說沿途絕看不到什麼房子,有的,也只是一些十分
簡陋的茅屋,和破敗不堪的泥屋而已。
  「車子繼續向前駛去,蓄水湖工程處的房子,已經可以看到了,那些房子全是洋房,是灰
色和白色的,並看不到一間紅色的磚屋。木蘭花的心中十分疑惑,照車行的時間算起來,是應
該到那個紅磚屋了,但是,再向前去,便是蓄水湖管理處的辦公大樓了。歹徒挾走了高翔,當
然是將高翔帶到他們的大本營去的,大本營難道會在辦公大樓的附近麼?而且,紅磚屋在什麼
地方呢?木蘭花心中的疑問,越來越甚,因為她知道,自己一定是駛錯了路,她停下車來,以
極矯捷的腳步,向一個小山頭爬去。當她爬上了那個小山頭之後,她拿出了望遠鏡,四面張望
著,三分鐘之後,她看到了那間紅磚屋。她立即肯定,那就是高翔所說那一間!因為這是附近
獨一無二的一間紅磚屋。在望遠鏡中,她還看到在那紅磚屋之旁,是許多聲壓電線,看來,這
間紅磚屋,是水電站放置高壓器的場所。木蘭花記得十分清楚,高翔最後給她的指示,是「紅
磚屋前」,那麼,她自然必須前去察看一下了,有一條路是通向那紅磚屋的,那條路,勉強可
以行車,但是木蘭花卻看不到車子停在紅磚屋之前,而她也決定不用車子前去。
  因為這時,她對於歹徒方面的情形,還一無所知,她當然希望能在黑暗中察看情形,而如
果用車子前去,她的目標就容易暴露了!
  木蘭花從山頭上翻了過去,山間是全然沒有小路的,木蘭花就在無數的樹叢之中,向前走
去,她足足費了三十分鐘,才到了紅磚屋的附近。
  在她來到了離那紅磚屋約有十五碼的時候,她看到有兩個人。
  從屋中走出來。木蘭花連忙矮下了身子,伏在灌木叢之中。
  那走出來的兩個,看來像是技師,他們的身上,全部穿著工裝,身上有很多油污,兩個一
面走,一面在講話,一個道:「我看沒有問題了,等有新的零件運到時,再配上去好了。」另
一個則道:「當然,我看新的零件很快就可以到了吧。」
  那一個又道:「我們已經去催了。」
  他們商議所講的,全是有關機器方面的事情,和高翔,歹徒,是一點關係也沒有的。木蘭
花本來想跳出去,向那兩人打聽一下究竟的,但是她隨即改變了主意,因為她覺得事情十分蹊
蹺,自己若是貿然現身,只怕反而會打草驚蛇!
  使木蘭花覺得事情蹊蹺的,只因高翔和她最後的聯絡,是「紅磚屋前」,而不是「紅磚屋
中」,而木蘭花到這時,實在看不出紅磚屋之前,有什麼奇特之處。
  紅磚屋,只是一片草地而已!
  而且,高翔在講了那句話之後,到如今,已經足有一小時了,木蘭花沒有再聽到高翔任何
聲音,這是很不正常的。
  發生這種不正常的情形,只有三個可能。
  一個可能是高用一直昏迷不醒,根本沒有機會講話,但是這個可能較少,因為即使是這樣
的話,也應該聽到一些別的聲音。
  第二個可能是,高用的另一枚袖扣鈕,已被歹徒發現,而加以破壞,所以木蘭花便一直接
不到高翔的音訊了。但這個可能性也不大。
  因為,在歹徒破壞的時候,她一定也可以聽到極大的聲響的,但是木蘭花在聽到了高翔最
後那兩句話之後,一直未聽到過別的聲音。
  第三個可能是,她和高翔之間,隔了極厚的水泥牆,那堵極厚的水泥牆,阻隔了微弱的無
線電波的傳遞,以致使她聽不到高翔發出的聲音了。木蘭花認為第三個可能,可能性最大。
  但如果第三個假定成立的話,那等於說,在這紅磚屋之前的地下,一定有著一個秘密的地
下建築!木蘭花也是因為想到了這一點,所以才未曾截停剛才那兩個技師的,由於那兩個技師
,看來是絕不知情的原故。
  木蘭花繼續伏在灌木叢中等著,她的心中,十分焦急,好幾次,她都忍不住想起來,到那
間紅磚屋中去看個究竟,但是她卻忽了下來。
  過了足足有四十分鐘之久,木蘭花耐心的等待,才算是有了結果,她看到有一個人,急匆
匆地從山頭上,走了下來。
  那人穿著一套黑色的西裝!
  木蘭花陡地緊張了起來,她用心地看著那人,只見那人奔下了山頭,來到了空地上,逕自
走進了那間紅磚屋之中走去了。
  看到了這等情形,木蘭花的心中,多少有點失望,可是,她卻立刻聽到了一陣異樣的「軋
軋」聲,那一陣聲響,是起自地底的!
  木蘭花的心中,一陣狂喜!
  她的推測沒有錯,紅磚屋前的地下果然有著古怪,而且,機關是在紅磚屋之中的!木蘭花
循聲看去,看到草地的中心,一塊約有四平方尺的草地,向上升了起來,計起的草地,約有一
尺厚。有一尺厚的泥土,是足可以使得那一方塊的野草,長得和其他地方一樣茂盛了。在那一
小塊草地之後,有一架鋼梯,隨之也迅速地升了上來。
  那個穿黑西裝的人,以極快的步法奔了出來。
  他奔到了鋼梯之旁,爬了下去,他剛一爬了下去,鋼梯和那一小塊草地,也降了下來,如
果不是剛才親眼目擊的話,是絕想不到其中會有這樣古怪的。
  木蘭花沉住了氣,又等了五分鐘,沒有什麼動靜,她才走出了灌木叢,向那間紅磚屋走去
,走到了屋前,她發覺她的判斷不錯,在紅磚屋中的,的確是一具極大的變壓器,而她才一到
門口,在屋中工作的兩個人,便轉過身來瞪著她。
  木蘭花站住了身子,不再向前走去。
  那兩個工人模樣的人揮著手,道:「走開,走開,高壓電房,不是你來玩的地方。」
  木蘭花知道這賊人並沒有認出自己是誰來。
  木蘭花當然不知道這兩個是什麼人,但他們乃是匪黨中的人,這幾乎是沒有疑問的了,如
果不是歹徒的同伴,剛才那穿黑西裝的人進到去又出來,草地上響起了軋軋的聲音,他們為何
有不出來看視的道理?是以木蘭花仍向前走了過去。
  那個人氣勢洶洶地向外迎了出來,道:「叫你不要走近來,你––」當那個人講到這裡的
時候,木蘭花已然來到他們的身前了。
  木蘭花慢慢地揚起手來,道:「好,好我走開,我走了––」她一面說,一面已突然發動
,她雙手「拍拍」兩聲搭上了那兩人的肩頭,用力向外一分。那兩人的身子,立時向外跌了出
去。
  木蘭花的左足一勾,在他左邊的那人,「叭」地跌倒在地,而木蘭花的身子,疾向右跳出
了一步,她的右臂,已緊緊地箍住了右邊那個人的頭須。
  跌倒在地的人,身手是相當矯捷,他一骨碌地爬了起來,然而,在他只起身到一半的時候
,木蘭花早已一腳飛踢了出去。
  那一腳,重重踢在那人的太陽穴上,那人的身子,又猛地向後一仰,倒在地上,睜人著雙
眼,但是卻已然昏了過去。
  木蘭花一聲冷笑,沉聲道:「你聽著,我是木蘭花!」
  那人猛地一震,身子發起抖來。
  木蘭花又冷笑一聲,道:「你不必害怕,只要你肯合作,我是不會取你性命的,我問你的
話,你要一句一句,老實地回答我。」
  她一面說一面將箍住那人頭部的手臂略鬆了一鬆。
  那人剛才,已差一點給木蘭花箍得窒息過去了,這時木蘭花的手臂一鬆,他才大大地鬆了
一口氣,道:「是––是,我說,我說。」
  木蘭花沉聲道:「好,那麼,我問你,在這個地下室中的是什麼人,剛才,警方的高主任
是不是被你們帶到地下室去了?」
  那人口中唔唔作聲,卻講不清什麼話來。
  木蘭花心中大是惱怒,她又道:「你若是不講,我不再和你多嚕唆的了,你先看你的同伴
,就可知道你會怎樣了!」
  木蘭花一揚手,「嗤」地一聲,一枚毒針,射了出來,射在那昏倒在地上的人的頰上,那
枚毒針,還有一大半露在外面。
  那一枚毒針,和在那幢別墅之中,木蘭花用來對付狼犬的毒針是一樣的,那其實並不是致
人於死的毒針,只不過針上有著強烈的麻醉劑而已,木蘭花一向不贊成隨便殺人,不到萬不得
已的時候,她絕不使用槍械,更不要說會去射殺一個本已昏去的人了。
  可是那歹徒卻不知道這一點,木蘭花也存心用這一點去恐嚇他,那歹徒的身子,果然發起
抖來,他不斷地道:「我講,我講了。」
  木蘭花一連幾腳,先將那個昏倒在地。什麼也不知道的人踢進了紅磚屋,然後,她挾著那
個歹徒,也進了那間紅磚屋中。
  那歹徒還在不斷地道:「我說了,我說了!」
  「那你就先回答了剛才的問題。」
  「好,好,高翔是被帶到地下室去了,地下室中,是由王大通博士作首領的,我們只不過
是小嘍囉而已,你必須放過我的。」
  「那得看你回答我問題時態度怎樣而決定。」木蘭花道。
  「是,是。」
  「你雖然是小嘍囉,但是你總也有機會進地下室去的,是不是?」木蘭花繼續問著,一面
心中在想,「王大通」,王大通博士,這名字好熟了啊!
  木蘭花的確對這個名字十分熟悉,可是人的記憶,有時是沒有那麼順利將所有的印象很快
地發掘出來的,她這時偏偏想不起來這位王大通博士是什麼樣人了!
  「是,是的。」那歹徒回答。
  「好,那麼,譬如說,你進地下室去,會遇上一些什麼問題呢?會有什麼人來向你查間,
你又應該如何去應付他們呢?」
  「我––我––我––」那人又猶豫了起來。
  「快說!」木蘭花取出了一枚毒針來,對準了那歹徒的鼻子,這時已到了緊要關頭,她實
在是不能不進一步地恐嚇那歹徒了。
  那歹徒的鼻尖之上,滲出了點點的汗珠來,他道:「有––有一塊銅牌––是王博士給的
,我扣在––我的衣襟上。」
  木蘭花連忙低頭,向那歹徒的衣襟上,扣著一面銅牌,但是,那卻是蓄水湖水電站的職工
證章,木蘭花怒道:「你還是在胡說八道,是不是?」
  「不,不,」那人雙手亂搖,「我們可以進出地下室的人,不論他襟上所戴的是什麼樣的
章,都是經過王博士的特殊處理,留有一種特異的放射線,在進去之後,有一扇門,門上有電
眼,是可以分辨出證章上是否有這種特殊的放射線的,開地下室的機關,就在這個掣。」
  木蘭花心知在這樣的情形下,那歹徒一定不致於再講謊話的了。她冷冷一笑,道:「謝謝
你,請你先休息一下再說!」
  木蘭花手中的毒針,輕輕向前一送,便已經刺中了那歹徒的鼻尖,強烈的麻醉劑立時發生
作用,那歹徒身子一側,木蘭花將他慢慢地放了下來。
  木蘭花以最快的手法,將那歹徒身上的上裝,除了下來,套在自己的身上,她取下那證章
,看了一會,看不出有什麼特別來,又將之扣在襟上。
  木蘭花又將那兩個昏了過去的歹徒,拖到了電壓房不受注意的角落中。
  然後,木蘭花到一個掣前,伸手按了下去。
  她才按下掣,便聽得身後,傳來了一陣軋軋聲。
  木蘭花連忙返身向外,奔了出去,那一小塊「草地」,已經慢慢地升起來了。而且,鋼梯
也已升了出來。木蘭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向下落去。
  她才一踏上鋼梯,不用她自己向下爬,鋼梯便自動地落了下去,那一塊「草地」也向下壓
了下來了,她眼前陡地一黑。
  也就在她眼前陡地一黑間,她心中卻一亮!
  電光石火間,她想起王大通博士的名字是什麼人了!
  早兩三年,王大通博士的名字,曾不斷在本市的報紙上出現,那是因為他才從南美,建立
了一個極大的水電站之後,來到本市,建立蓄水湖水電站的。
  當時,有人說他來建立本市的蓄水湖水電站,那是大材小用,可是王大通自己,卻欣然地
接受了這一任務,木蘭花更記起了,當王大通從南美回來的時候,他曾帶來了十幾個助手,當
時也沒有什麼人表示懷疑,但是他這十幾個助手,乃是他的同黨,這已是毫無疑問的事情了。
  王大通竟利用了他的職權,在這裡建立了犯罪的總部!而且,可以想像得到,水電站的大
量電力,當然也給王大通盜用了!
  木蘭花在剎那之間,想到了許多事情,但是這其間,只不過幾秒鐘而已,她的眼睛,在那
麼短的時間中,也已漸能適應了較黑暗的光線。
  而鋼梯的下降也已停止,木蘭花向下走下了兩三級,已然腳踏實地,她仔細一打量,她自
己是站在一個大約十二尺見方的地下室中。
  那地下室,除了那鋼梯之外,一無所有。
  在她的前面,是一扇鐵門,正如那歹徒所說,鐵門之上,有著許多半圓形凸凹,前耀著奇
異光芒的電眼,木蘭花的心中,不免十分緊張,她慢慢地向前走去,來到了門前,略停了一停
。她聽到門內發出了幾下輕微的「吱吱」聲,接著,那門便自動地打了開來。
  木蘭花的心中,固然緊張,但是既然已到了這裡,卻又萬萬沒有退縮之理由,是以她立時
走了進去,在她背後的那扇門,也立時關上了。
  木蘭花一走了進去,便不禁呆了一呆!
  那是一間和外面的一間大小相同的地下室。
  可是,室中卻根本空無所有,外面那間,還有一柄鋼梯,可是這一間,卻是真正空無所有
的,她站在一間空房間中!
  在那一剎間,木蘭花實是感到狼狽之極!
  令得她感到狼狽的,當然不止是因為這間房間中空無所有,反之這間房間中,除了她進來
的那扇門之外,別無出路!
  剎那之間,木蘭花又走進了一個陷阱的感覺!
  她是個極其機靈,應變極快的人,可是,在那一剎間,她卻也知道自己該做什麼才好,也
就在此際,她聽到了一個十分粗暴的聲音。
  聲音從她的頭頂上發出的,木蘭花立時抬向上看去,可是那傳音器卻被隱藏得十分之好,
本蘭花竟看不出是在什麼地方。
  那粗暴的聲音喝道:「你未奉召喚,前來做什麼?」
  木蘭花勉力鎮定心神,她知道,對方能夠將傳音器隱藏得如此之好,當然也可以將電視攝
影管隱藏在適當的地方的。那也就是說,對方可以清楚地看到她,那並不是什麼出奇之事。但
是無論如何,對方這樣問自己,那表示她是並未曾露出馬腳來。對方還不知她的真實身份!木
蘭花連忙低下頭來,她如果一直抬起頭,那是較容易被電視攝影管攝入鏡頭的,她令得自己的
聲音,變得十分低沉,道:「我有要緊的事,要報告王博士。」那聲音聽來,更加粗暴,更加
不耐煩了,他再道:「胡說,你怎麼可以隨便見王博士,你有什麼事,只管對我講好了。」
  木蘭花呆了一呆,但是,她連忙應道:「是!是!」
  木蘭花連連稱「是」的時候,她的心情,實是緊張到了極點,因為看來,她已無法再進一
步了。她當然可以隨意捏造一件事,去騙那個人,但是當她將那件事情講完之後,她卻非要退
開去不可了,那麼,她豈不是白白地來了一次?
  她這時殫智竭力在想的,就是如何可以使自己進入這個地下總部的中心部分,見到高翔,
見到這裡的主持人王大通博士!
  正在她想不出有什麼辦法的時候,她的機會來了,在她身後的那一扇門,突然「吱吱」地
響了起來。木蘭花轉過頭去,只見門打了開來,一個穿黑西裝的傢伙,匆匆走了進來。木蘭花
連忙讓過一旁,只見那傢伙,直向對牆壁走去!
  木蘭花的心中,陡地一動:那問房間,並不是沒有通路的,而且它的暗門建造得十分之巧
妙,看來和牆壁一樣而已!
  所以,那黑西裝的歹徒,才會向牆走去的。
  木蘭花心知,自己憑著偽冒的身份,混進地下室來,也只能到此為止了,此後,必須憑藉
真實本領去硬闖的了,是以,她一見到那人向牆走去,她連忙跟了上去,木蘭花的判斷,稍稍
有一點錯誤。
  她料定那牆上有一個天衣無縫的暗門,但是實際上,當那個黑西裝的人,來到了牆前之後
,略停了一停,他的右手,在左腕的手錶上,拍了一下,木蘭花心知那傢伙的手錶,一定是一
具無線電控制儀器了。緊接著,他面前的牆,整幅地向左,移了開去,露出了裡面的一間房間
來。
  裡面的一間房間,也不過十二尺見方。
  那是一間充滿了各種儀器,在牆上裝有許多具電視的控制室,那穿黑西裝的人,匆匆走進
去,木蘭花才一跨過那幅牆,那穿黑西裝的人,便突然轉過身來狠狠地道:「你來作什麼,你
––」他講到這時陡地停住了!當他開始責斥木蘭花的時候,他當然只是責備木蘭花不應該進
入這間控制室的。但是當他轉過身來之後,他離開木蘭花,只不過三尺遠近。
  木蘭花剛才進來之際,並沒有機會去進行充分的化裝,她只不過在臉上略抹了一些油污而
已,在那樣的近距離中,要瞞過一個有經驗的人,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是以那人立即發覺不
對頭了。
  可是,當他發現事情不對頭時,木蘭花也出手了!木蘭花驀地一伸手,拉住了那人的手腕
,用力一扭,將那人的手扭轉過來,使得那人的身子,不由自主地一轉,背對著她,擋在她的
前面。
  也就在這時,原來背對著她,坐在一張椅子上的一個人,倏地轉過身來,「撲」地一聲,
已向木蘭花射出了一發子彈。
  如木蘭花不是動作快,一被那人覺出不妙,便立時將那人的身子扭了轉來,擋在她自己面
前的話,那一槍一定已射中木蘭花了。
  但這時情形卻並不是那樣。
  這時,槍聲一響,木蘭花身前那個人的身子,驟地震了一震,那粒子彈,射進了他的身中
,木蘭花心中暗叫了一聲好險!
  那發槍的歹徒,顯然也未曾料到有這樣的結果,他陡地站了起來,木蘭花不待他發了二槍
,雙手用力猛地一推!
  她將已然中槍的夕徒的身子,推得猛地向前,跌了出去,重重地撞向那另一人,她是希望
這一撞,可以將那人撞跌的。
  可是,那人的身手卻十分之矯捷,木蘭花一將中槍的歹徒推出,那人身子已突然向外跌出
了半步,木蘭花一見自己推出的人將撞不中對方的身子,心中已知不妙,連忙伏在地上,打了
一個滾。
  這一次,又是她過人的機警,救了她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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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就在她身子剛一倒下滾出之際,那人又發出了兩槍。然而,由於木蘭花是在他還未曾發槍
時已避了開去的,是以那兩槍,仍然未曾射中她,木蘭花已然滾到了椅子之後。
  她在椅子之後,只停了十分之一秒的時間,立時又竄了出來,這次,她是向前直撲而出的
,她撲出的勢子是如此之快,以至那人剛來得及揚起槍來,木蘭花的雙腳,便已凌空踢到了。
那兩腳,是身在半空之中,凌空蹬了出來的。
  可是,這兩腳的力道,卻是極強!
  那是木蘭花的真功夫之一,她在表演的時候,躍起,凌空蹬出雙腳,是可以將一塊一尺厚
的木板蹬裂的。這時,她兩腳迅疾無比地蹬出,一腳蹬在那人的手腕上,一腳蹬在槍上。
  那人的手腕上,發出了「拍」地一下骨裂之聲,痛得他怪聲嚎叫了起來,因為他的腕骨,
已然被木蘭花生生踢斷了!
  他腕骨一斷,自然再也握不住槍了,再加上木蘭花的左腳,本是踢中了那柄槍的,是以那
柄槍,「砰」地向外,飛了出去,重重地撞在牆上。木蘭花的身子一挺,落下地來。
  她一落地,一伸手,便將痛極俯身的歹徒,提了起來,喝道:「快帶我去––」她才講到
這裡,突然背後,傳來一陣嘿嘿聲,道:「他已受了傷,不能替你服務了,你要到什麼地方去
?由我來帶路好了!」
  在那人講話的時候,木蘭花的身子,一動也不動,但是她的雙手,仍然緊緊地抓住了那腕
骨斷折的那個歹徒的前胸。
  等到那人一講完,她猛地轉過身來。
  她一轉過身來,立時將手中的歹徒,向前猛地推出!可是這次,情形卻不同了!
  那歹徒被木蘭花用力一推,自然立時向前跌去,但是他以跌出了兩步,槍聲響了,一連三
下沉悶的槍聲,三粒子彈射進了那人的身子。
  子彈迎面射來的,將那人向前跌出的勢子阻住,那人的身手,連晃了三下,砰地一倒在地
上,立時死於非命了!
  這一人變化,倒是大大地出乎木蘭花的意料之外的,因為她向前推出的,乃是匪黨中人,
而且,那人已然能立在控制室中,地位當然不會低,她實是料不到那人會立即遇到槍殺的!她
一呆之下,立即知道在這樣情形下,自己是不宜亂動的。
  她立時定睛向前望去。
  在她前面的,一共有四個人之多!
  站在她最前面的是一個瘦老頭子,他的槍口,還在緩緩地冒著煙,剛才三槍,當然是他放
的!而在他身後的三個人,手中也握著槍!
  那人一見木蘭花向他望來,立時冷冷地道:「你或者在奇怪,何以我會槍殺自己人,我可
以告訴你,我們的規矩是,我們的人,必須是最好的,絕不能失敗的人!」
  木蘭花道:「原來是這樣!」
  她一面說,一面裝著不經意地抬起手來。
  她抬起手來的目的,是想出其不意地接觸頭上的頭箍,那麼,她就可以在極短的時間內,
射出四枚毒針,來對付眼前的四人了。
  當然,這行動是十分危險的,但是比起束手就擒來,這個險全是值得一冒的,可是,木蘭
花的手,根本未曾碰到她那只有許多用途的頭箍!
  因為,她的手才一抬了起來,那人便已陰森森地喝道:「別動,一動也別動,即使你的小
指尾動一下,我也立時開槍!」
  「哈哈,」木蘭花停住了不動,但是她卻笑了起來,「想不到你們這樣怕我,但是我看,
就算我動了,你們也不能殺我。」
  「你別想得那麼好!」
  「當然,這不是我想的事情,事實是你們的目的,只不過是在二十萬美金,高主任在和你
們談判,你們沒有道理要殺我的!」
  那人在木蘭花講話的時候,一聲不響地聽著,等到木蘭花講完之後,他卻大聲地轟笑了起
來!木蘭花早就知道,那封信,那那種劇毒藥G–G7,以及丁工程師的死,這一切,都絕不如
表面上那樣簡單,其中一定還有著特別的內幕。
  而她剛才那一番話,也是故意如此講的。
  果然,對方一聽,便轟笑了起來,這證明木蘭花的估計是正確的,勒索二十萬美元這樣的
一個小數目,只不過是煙幕。
  但是,歹徒的真正目的是什麼呢?木蘭花想在那人口中,套出一些風聲來,但是那人的轟
笑聲,才一停止,便已然喝道:「快轉過身去!」
  雖然,一轉過身去之後,對木蘭花是更加不利的,但是,在如今這樣的情形之下,木蘭花
可以說是毫無選擇的餘地的!她依言轉過身去。
  在她身後的那人又道:「向前走!」
  木蘭花的前面,乃是一幅牆,前面別無去路。
  她抗議道:「前面是幅牆,你叫我走向前去作什麼?」
  「向前走!」那人仍是冷冷地命令著。
  木蘭花冷笑了兩聲,向前走去,當她走前了幾步之後,她前面的牆上,突然出現了一道暗
門,裡面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到。
  「走進去!」她身後那人再度命令。
  木蘭花吸了一口氣,走了進去。
  她才一跨了進去,只覺出自己似乎是在一座升降機之中,那「升降機」便突然地旋轉了起
來。這種旋轉是來得如此之突然,以至木蘭花無準備穩定身子,她身子倒了下來,而那種急速
的旋轉在持續著,她一倒了下去之後,再想站起身來,就難了,在接下來的十分鐘之中,她只
覺得天旋地轉,一點力道也拿不出來,正當她眼前金星亂迸,耳際嗡嗡作響,幾乎昏了過去之
際,旋轉停止了,她被一股巨大的離心力拋出來,拋到另一間房間的地上,那時候,木蘭花的
身子,實際上已然靜止不動了,可是,由於剛才的旋轉,實在太劇烈了,是以,她只覺得身子
仍然在不斷地動盪,眼前的一切,也全是轉動著的,什麼也看不清楚。
  但是,儘管如此,她的聽覺還相當正常。
  她立時聽有一個人叫她,那在叫她的人,所發出的聲音,木蘭花十分熟悉,木蘭花不必多
去細想,便可以聽到,那是高翔的聲音。
  她手在地上一按,猛地站了起來。
  她腳下的地面,在她的感覺之中,仍然如巨浪也似地在起伏著,但是她雙腳微微分開,卻
立即使她的身子在地上站穩了。
  她的身子一站穩了之後,只聽得高翔的聲音,更是清晰了,高翔在叫道:「蘭花!蘭花,
你也來了,我們又在一齊了!」
  高翔的聲音,聽起來十分愉快,聽來全然不像是他們是在敵人的巢穴中相會一樣。木蘭花
再定了定神,旋轉的感覺已消失了。
  她看到高翔正向她走來。木蘭花連忙伸出手去,兩人的手,立時緊握在一起,木蘭花這才
看清,自己又到了一間空無一有的房間之中!
  見到了高翔,木蘭花首先放下心來。
  因為高翔沒有事,而如今他們兩人,又在一起了,他們兩人在一齊,曾經經歷了那麼多的
驚險和危難,這使得他們兩人都感到:只要是他們兩人在一起,那麼,世上是沒有什麼不可克
服的困難的!
  也就在這時候,他們聽得頭頂上又傳來了一個聲音,道:「你們從這道門走出入,你們必
須服從命令,不然,便會立時招致死亡!」
  隨著那講話聲,一道暗門,打了開來。
  那暗門中也是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到。
  高翔低聲道:「蘭花,這是怎麼一回事?」
  木蘭花已經完全恢復了鎮定,道:「我還不知道,但如今,我們除了服從他們的話之外,
還沒有別的法子可想,看來,他們是暫時不會對我們下手的。」
  「是,我被他們擊昏過一次,醒來之後,他們便對我說,只要我能夠服從他們一切命令的
話,是不會有生命危險的。」
  木蘭花已在向暗門走去,她一面走,一面又低聲道:「照如今的情形看來,事情的發展,
已到了漸漸明朗化的階段了。」
  「你看出是什麼線索?」
  「我看,整件事情,幾乎完全是為著我們而發生的!」
  高翔陡地呆了呆,道:「什麼?我不明白。」
  這時,他們兩個人已來到了暗門之前,木蘭花向高翔使了一個眼色,示意他不要再說話,
他們兩人,是並肩向暗門中跨了進去的。
  他們才一跨進暗門,眼前一黑,一時之間,什麼也看不到,也就在此時,他們兩人面前突
然響起了一陣「嗤嗤」聲。
  他們感到,有一陣濃烈地麻醉藥氣味,撲鼻而至!而那種「嗤嗤」聲,當然也是大量的麻
醉劑,噴出來時所發出的聲音了,他們兩人立時想向後退出來,但是卻已來不及了。
  他們兩人的身子,只不過向後仰了一仰,便已經一齊倒了下來。他們甚至未曾聽得他們身
後響起的腳步聲,便已昏了過去。
  在他們身後響起的腳步聲,是兩個穿著黑西裝的歹徒所發出的,那兩人來到了昏迷不醒的
木蘭花和高翔之前,俯身看了一看。
  他們中的一個道:「好了,他們兩人都昏過去了,我們可以遵照命令行事,事情到如今為
止,總算是極其順利的!」
  那一個笑道:「到如今為止順利,再也不會有什麼不順利了!來,我們一人扶一個,先將
他們扶出去,再實行命令的第二部分!」
  他們兩人將昏了過去的木蘭花和高翔兩人,架了起來,向外走去,一路上,還可聽得他們
兩人,發出得意的笑聲來。
  在木蘭花的住所中,只有穆秀珍一個人。
  穆秀珍無聊地在客廳中來回踱著步,也過了多少時間,她不時望著掛在牆上的電鐘,終於
重重地跌坐在一張沙發上。
  她一臉都是不高興的神色,口中咕噥著道:「哼,蘭花姐,你也太沒有理由了,出去了那
麼久,電話也不來一個!」
  她撐著頭,又生了一會氣,才道:「好,我也出去!」
  她「蹬蹬蹬」地向外走著,走到了門口,又轉身回來,在電話旁邊的記事簿上,扯下了一
張紙來,寫道:「我不回來了!」
  寫好之後,她將那字條壓在電話下面,像是出了一口氣,繼續向外走去,重重關上了門,
走過了花園,來到了鐵門口。
  她剛準備打開鐵門,就看到一輛極其華貴的汽車,在她的門前,停了下來,車門打開,先
走出來的,是一個穿制服的司機。
  那司機已打開了後面的車門,一個握著手杖,衣著十分華貴,一眼便可以看出他非富即貴
的中年人,從車中走了出來。
  穆秀珍呆了一呆,心想,這是什麼人,他是來找蘭花姐的麼?
  是做什麼的?好,不管他來求什麼,自己一口答應就是了,反正自己被人拋在家中,無聊
透了!她不等那中年人先開口,便道:「喂,你來作什麼?」
  那中年人在門前站定,道:「我,我是來找人的!」
  「木蘭花不在家!」穆秀珍沒好氣地回答。
  她以為既然有人上門來,那毫無疑問,一定是來尋找木蘭花的了,卻不料那中年人笑嘻嘻
地道:「我不是來找木蘭花的。」
  穆秀珍呆了呆,這倒是也未曾想到了。是以她立時反問道:「你不是來找木蘭花?那麼,
你是來找什麼人的?你難道––是來找我的?」
  「如果你是穆秀珍小姐的話,我確然是來找你的。」那中年人彬彬有禮地說。
  穆秀珍的心中,極其高興,她忙道:「不錯,我就是,你請進來,請,請!」她一面說,
一面便打開了鐵門,讓那中年人走進來。
  那中年人握著手杖,向內走來,穆秀珍又迫不及待地問道:「請問先生貴姓,來找我又有
什麼事情?只管說好了!」
  那中年人笑道:「人家說穆秀珍小姐最是豪爽,果然不錯,我的確是有一件事來找穆小姐
幫助的,要請穆小姐幫忙。」
  兩人一面說,一面已進了客廳。
  穆秀珍和那中年人,一先一後,進了客廳之後,那中年人仍然十分有禮,連穆秀珍也不好
意思表示太過心急了,她只是道:「請坐,請坐!」那中年人坐了下來,四面打量了一下,剛
才,他還在說有事情要穆秀珍幫助的,可是這時,他卻只是講些沒要緊的話,道:「佈置得很
不錯啊!」穆秀珍心中連罵了兩聲「他媽的」,然後道:「老先生––」她才講了三個字,那
中年人便搖手道:「噯,別叫我老先生,我老麼?我一點也不老,你這樣叫我,我是會不高興
的。」
  穆秀珍竭力忍著,可是這時候,她卻忍不住了,她大聲道:「那麼我稱呼你什麼才好?你
根本未曾向我作過自我介紹!」
  那中年人抱歉地笑了一笑,道:「是,是,這是我的不對,我––小姓王。名大通,這是
我的名片,穆小姐請指教,多多指教。」
  他一面說,一面將一張片,遞給了穆秀珍。
  穆秀珍本來就不耐煩和他通名道姓,她只盼對方快快將要她幫助的事情講出來,她更盼望
是一件十分新奇刺激的事情。
  但這時,人家既然將名片遞給了她,她卻不能不作禮貌上表示,是以她接了過來,隨便看
上一眼,她已經知道了對方叫王大通,再看名片,本就沒有多大作用,是以她是準備在看了一
眼之後,順手將之放在咖啡几上,再去問對方究竟是為什麼事而來的。
  可是,她在看了一眼之後,再想將名片放下,卻是在所不能了。
  那絕不是因為這張名片有著什麼魔力,而是因為名片上的銜頭,實在太驚人了!
  那名片的右上方,赫然印著「世界勒索學會會員」,「勒索學博士」,「暗殺學會名譽顧
問」等三個在任何名片找不到的銜頭!
  任何人,看到了這樣的三個銜頭之後,都免不了會大吃一驚的,穆秀珍當然也不例外,她
陡地一呆,幾乎疑心自己眼花了。
  她在一呆之後,下一個動作,便是自然而然地將那張名片,拿得近些,再詳細看上一眼。
  可是,就在她將名片拿到離她的鼻端,只有七八寸的時候,她突然聞到,自那名片上面,
發出了一股極其強烈的氣味。
  那是極其強烈的麻醉藥氣味!
  穆秀珍陡地吃了一驚!
  她想立即站起來,拋開那名片,同時一拳向王大通的正在展開一個狡猾的微笑的臉部揍去。
  可是,這一切,只不過是她「想」而已。
  她的大腦雖然下達了這一連串的命令,但是,她的身體,卻已經完全麻木,再也不聽指揮
了,她坐在那裡,一動也不能動,她的手臂開始向下垂去,她連一張卡片也拿不住,那張令得
她全部發軟,一點力氣也沒有的卡片,從她的手指中滑了出來,落在地上。
  王大通欠了欠身子,在地上拾起了卡片,取出了他的皮夾,將那張卡片放了進去,一面嘻
嘻地道:「穆小姐,請原諒我的吝嗇。」
  這時,穆秀珍看到,聽見,頭腦也很清醒。
  可是,她除了心中有千萬句話想罵王大通,可是卻也一句都講不出來。
  王大通放好了名片,續道:「我必需要吝嗇,因為這張卡片,會在一種極強烈的麻醉劑中
溉過,而這種麻醉劑,在世界上的存量很少,它是亞馬遜河上游,一種稀少的植物根部製成的
,穆小姐,你不介意我的手段略為卑鄙了一些麼?」
  他一面「傑傑」地笑著,一面站起了身來,只見他拉出了他那根手杖的頭,又拔出了一根
天線,那手杖中竟巧妙地蘊藏著無線電對講機。
  「依原計劃進行,」王大通道:「第一部分已經完成,等你們來完成第二部分。」
  王大通只講了那兩句話,便將手杖回復原形。
  這時,穆秀珍心中的憤怒已經成為過去了。
  她開始冷靜了下來,自然,以穆秀珍的性格來說,要她的思緒,真正地冷靜下來,那幾乎
是沒有可能的一件事情。
  但她至少總知道,再憤怒下去,是一點用處也沒有的,她必需停止憤怒,來考慮一下自己
目前的處境,以及如何應付。
  她可以說是一點應付的辦法也沒有的,因為她的身子根本不能動,在全身一點力道也沒有
的情形下,她有什麼辦法反抗?
  她不想去反抗,只是在想,這個王大通究竟是什麼人。王大通是什麼人在他的銜頭上,似
乎己寫得十分之明白了。
  他是世界勒索會的會員,是勒索學的博士。
  但是,世上真有這樣銜頭的人麼?
  穆秀珍的心中,不禁苦笑!
  她實在可以說得上「一籌莫展」!
  她除了望著王大通之外,沒有別的可做,而王大通則顯得十分悠閒,他咬著煙,拄著手杖
,在客廳中緩緩地踱步。
  過了約莫六分鐘。只見兩個黑西服的中年人,奔了進來,王大通向穆秀珍指了指,道:「
帶她去,將她和高翔,木蘭花放在一起!」
  穆秀珍的身子雖然一點也不能動彈,但是她的思潮,卻是在漸漸地回復鎮定,她甚至希望
木蘭花會恰好回來,制服王大通的。
  可是,當他在聽到王大通這樣講的時候,她卻幾乎昏了過去!
  高翔和木蘭花,莫非他們兩人也懷落入這了勒索學的博士的手中麼?穆秀珍只覺得眼前陣
陣發黑,也就在那一剎間,她的眼前突然一下漆黑,變成什麼也看不見了,穆秀珍吃了一驚,
但是,她立即覺察到,這並不是自己的雙目失明,而是由於一個特製的眼罩,將她的雙眼完全
罩住之故,所以她什麼也看不到了。
  穆秀珍也知道,對方一定是要將自己搬移到別的地方去了,而且,對方一定是不願自己知
道身在何處,所以才這樣做的。
  穆秀珍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只好聽天由命。
  她覺得自己的身子,被兩個人一左一右,挾了起來,架著向前,走了過去,接著,又似乎
被塞進了,一輛汽車之中。
  汽車向前駛著,也不知駛向何處,但是路程一定十分之遙遠,因為穆秀珍覺得,那至少是
一個小時以上了,汽車才停了下來。
  穆秀珍又被抬下了車子。
  這時,穆秀珍什麼也看不到,但是,她卻可以知道,自己是來到了海邊,因為她聽到了海
水沖擊沙灘的那種聲音。
  她心想,這是海邊上,那個該死的王大海,準備對自己怎樣呢?
  是不是想將自己拋下海去?還是想將自己由水路運走?
  她只好想著,猜著自己未來的命運。
  她覺得,自己又被人扶著,向前走去,不一會,像是上了一艘小艇,她又聽到了小艇引擎
的發動聲,小艇向外駛了出去。
  從迎面吹來的海風上,穆秀珍覺出小艇的速度十分高,約莫又過了三十分鐘,小艇的引擎
聲,突然停了下來,小艇在滑出了幾十碼之後,也停止不動了。
  然後,穆秀珍聽到了「的的的」的聲音,那是發無線電報的聲音,穆秀珍聽了一會,她聽
不懂對方所發的密碼。
  在一陣電報之後,什麼聲音都靜止了,只聽到海風聲,和海水在移動時的聲音,但是,在
二十分鐘之後,穆秀珍卻又聽到了一種嘩嘩的水聲!聽這聲音,好像是有。一艘船在附近駛過
,小艇也因之顛簸了起來,可是,那聲響卻又不像是有一艘船駛近,倒像只有一艘船忽然從水
底冒出來一樣。
  一艘船忽然從水底冒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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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2 18:14:01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穆秀珍的心中,陡地一動,一艘能以從水底冒出來的船,那是什麼?這個問題的答案,實
在可以說,再簡單也沒有了!
  那是一艘潛艇!
  小艇子慢慢向前移動,直到碰到了什麼,然後,有人扶著穆秀珍離開了小艇,穆秀珍踏上
了很硬的鋼板,又走了幾步,然後,她的身子被抬了起來,像是從一個圓洞之中,塞了進去,
到這時候,她已再無疑問:那的確是一艘潛艇了。
  在那洞口被塞進去之後,潛艇中又有人將她接住。
  她又被推擁著向前走著,大約走出了十多碼,她的眼罩被除去了,她第一眼看到的,是一
扇鐵門,鐵門隨即被打了開來。
  鐵門一被打開,她就被推了進去跌倒在地上。
  然後,「砰」地一聲,那扇門便關上了。
  穆秀珍是面向著地下跌倒的,而她在跌倒之後,也根本沒有力道翻過身來,她只能勉力抬
起眼來,打量著周圍的情形。
  當她勉力轉動著眼珠之際,她首先看到了兩個人,心中一陣興奮,在那。一剎間,她幾乎
有氣無力大聲地叫了出來了。
  那兩個人,一個是木蘭花,一個是高翔!
  但是,她一看到了高翔和木蘭花之後的那種興奮和高興,卻在十秒鐘之內便消失了,因為
她立即看出,木蘭花和高翔兩人的情形不對頭。
  他們兩人坐著,但是卻全部側著頭,身子也是斜的,像是隨時可以從椅子上跌下來一樣,
倒像是他們正在打瞌睡。
  不是打瞌睡,那自然是昏迷不醒了!
  穆秀珍閉上了眼睛,心中又長嘆了一聲。
  她這樣臉向下伏著,當然是極不舒服的,但是她卻也沒有別的辦法可想,因為這時,她的
身子,就像是根本不屬於她自己的一樣。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不時地睜開眼來,看著高翔和木蘭花兩人,可是坐在椅上的兩個人
,卻全然沒有醒過來的意思。
  這是一個十分狹小的艙房,那自然是屬於潛艇的艙房,而不可能屬於別種船隻,而穆秀珍
這時,也覺得耳朵中似乎有一種特別膨脹的感覺。
  這種感覺,正是潛入深水之時才有的。
  穆秀珍心中不禁大是吃驚,她,木蘭花和高翔三人,全落入了敵人的手中,對方正將他們
放在潛艇中運走,這是他們三人所未有過的事!
  穆秀珍竭力掙扎著,想使自己的四肢,恢復活動,她這種竭力的掙扎,使得她全身,汗出
如漿!但是,她的努力,卻漸漸有了作用,她如今,至少已經覺得,自己的手指,已然可以接
受大腦的命令,而開始移動的,漸漸的,手臂也可以抬起來的了。
  當穆秀珍的手臂可以抬動之際,她用力在地上一撐,身子翻了一翻,過了五分鐘左右,她
的雙腿也漸漸地可以移動了。
  她用了極大的氣力,才使自己站了起來。
  這時候,她雖然站直了身子,但是她感覺,仍然像是飲了過量的酒一樣,天旋地轉,隨時
可以跌倒,她跌跌撞撞,向的走出了兩步。
  由於那個船艙是十分狹小的,是以她走出了兩步之後,便已經來到了木蘭花的身邊,穆秀
珍想扶著木蘭花站起來,可是,她自己的身子是如此之軟,是以她的一扶,非但未能扶起木蘭
花,反倒令得她和木蘭花兩人,一起滾跌在地上了。
  當再度滾跌在地上之後,穆秀珍喘著氣,想要再撐著身了站起來,可是她卻沒有力道了,
也就在這時,她聽到了高翔的聲音。
  高翔的聲音,十分軟弱,他在叫道:「蘭花,蘭花!」
  高翔的聲音一傳入穆秀珍的耳中,連忙抬起頭來,他看到高翔正在慢慢地抬起頭來,穆秀
珍怪叫道:「高翔,你醒了。」
  高翔乍一聽到穆秀珍的聲音,身子陡地一震。
  這一下因為驚異而發生的震動,反倒令得他的精神,在剎那之下,清醒了不少,他失聲道
:「秀珍:是你,你怎麼也會來了?」
  穆秀珍撐著身子,準備再站起來。
  這時候,木蘭花也已漸漸地清醒了,她緩慢地抬起頭來,同時,長長地吁出了一口氣!
  等到他們三個人,全都精神恢復,可以如常地交談,只不過仍覺得四肢相當酸軟之時,已
是半小時之後的事情了。
  木蘭花在這時,正用中指在輕叩著艙壁,發出輕輕的「錚錚」的一聲,然後,她緊皺著心
眉,轉過身來,什麼話也不說。
  「蘭花姐,究竟怎樣啊?」秀珍問。
  高翔雖然沒有出聲,但是,從他焦急等待著的臉色上,可以清楚地看出,他的心中,正也
存著同樣的疑問,在等候木蘭花的回答。
  木蘭花又靜默了片刻才道:「我也不知道究竟怎樣,但我們是在艘潛艇之中,這艘潛艇,
正以相當高的速度在前駛,這卻是可以肯定的事了。」
  木蘭花的話剛一停口,只聽得「砰」地一聲,艙門突然打了開來,一個衣著整齊,持著手
杖的中年人,突然出現在門口。
  那中年人,正是王大通。
  一看到了王大通,木蘭花和高翔兩人未曾見過他,可是穆秀珍卻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她立
即怪叫了起來,罵道:「老賊,原來是你!」
  「別激動,你完全講錯了!」王大通揮著手,「第一,我不是賊,第二,我也並不老,三
位,你們說是麼?」
  木蘭花和穆秀珍,早已在過去的半小時中,將自己的遭遇交談過了,是以秀珍這樣一罵,
木蘭花也立時可知那人是王大通了。
  當下,她冷冷一笑道:「你不但是賊,而且,實在也很老醜了!」
  木蘭花這樣回答王大通,那倒頗出乎高翔和穆秀珍兩人的意料之外,因為木蘭花一直不是
喜在口舌上和別人爭勝的人!
  王大通卻一點也不怒,他只是無可奈何地聳了聳肩,道:「既然連木蘭花小姐也這樣說法
,那我也無可奈何了,但是我卻願意告訴三位一件事。」
  「什麼事啊?」
  「三位,如今正是在六百尺深的水底,且在一艘性能十分好的潛艇之中航行,這種航行雖
然不怎自由,但也可以算別開生面!」
  木蘭花面帶笑容,向前走了幾步。
  王大通立時笑道:「蘭花小姐,你不要打我的主意,我只不過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你就算打死了我,也沒有用的。」
  木蘭花向前走去,本來的確是想將他制住的。
  可是,王大通既然這樣講,木蘭花自然也不立即下手,她只是冷笑一聲,道:「王博士,
你也不必太客氣了,你是無名小卒?」
  「是的,可以這樣說,因為,在一個大人物的領導之下,像我這樣的人,在全世界各地,
一共有兩百多個,你說,我是不是微不足道呢?」
  「是麼?」木蘭花回答,「那你們是一個大組織了?」
  「何以這樣說,但要三位多多幫忙。」
  高翔,木蘭花和穆秀珍三人,互望了一眼,因為他們三人,在一時之間,全部並不明白王
大通這樣講法,是什麼意思。
  「你是說––」木蘭花反問。
  「三位,你們被請到這裡來,從事這一次旅行,這一切。全是一位極偉大的人物策劃的結
果。」王大通一面講,一面揮著手杖,「蓄水湖接到的勒索信等等事件,都只不過是這些計劃
中的一部分而已,沒有一件稀奇古怪的事情,是不容易引起木蘭花小姐興趣的是不是?」
  「哼!」木蘭花冷笑了一聲。
  「但這個計劃在實行之際,也不是毫無阻礙的,例如蘭花小姐竟出乎我們意料之外地,懷
疑起那個工程師來,這就不得不使我們將他炸死了!」
  「那麼,要我們三人從事這種莫名其妙的旅行,究竟是為了什麼?」高翔向前踏出了兩步
,和木蘭花並肩而立,他們一面講話一面互使眼色。可是王大通也十分機警,他立時後退出了
一步,一面急匆匆地道:「很簡單,因為那位偉大的人物,久仰三位大名,想和你們談談!」
  他話一完,不等高翔和木蘭花兩人出手,便又退出了半步,「砰」地一聲,將艙門關上,
但是隨著的「砰」地一聲,卻又傳來了「拍」地一聲響,那門上,有一個小小的圓門,被打了
開來,那小圓門的直徑只有半尺,但是王大通的聲音,已足可以通過這個小圓門傳進來了。
  只聽他道:「你們的食物,將由這裡送進來,你們有什麼要求,也不妨大聲叫,抱歉得很
,由於在潛艇中,你們只好屈就在這樣的一個小艙房之中,但好在艙房附有浴室的。這次的旅
行,大概需要七天,你們的情緒必須鎮定,否則,是很難度過寂寞的七天的,這是我的忠告!」
  他的話剛講完,穆秀珍已然行到門前,拿起小鐵錘,向那圓門之外,陡地拋了出去,但是
這一拋卻未曾拋中!
  他們都聽到十分清脆的,「鏘」然之聲,那柄小鐵錘,摔在對面的鋼牆上,又跌了下來,
穆秀珍仍高聲罵道:「老賊!」
  她自然不是罵了一聲肯息的人,她不斷地罵著,直到本蘭花用力將她拉了回來,「你沒有
聽見麼?我們將有七天的旅程,你能接連罵他七日七夜麼?」
  「哼,」穆秀珍不服氣,「他說是七大,就真是七天,就真是七天麼?」
  王大通說他們有七天的航程,當真是七天,一天也不少,在潛艇的那個狹小的艙房中,他
們三人,本來是無法知道日夜的。
  但是,一天三次,有人從那個小圓洞中替他們送食物來,每次,送食物的人都會告訴他們
時間,是以他們才知道,的確是過了七天。
  這七天之中,除了他們一直屈居在這個小艙房之中,無法自由行動之外,別的倒是沒有什
麼,尤其是食物,更是出乎他們意料之外的精美。
  開始幾天,他們曾經計劃過衝出去。
  但一則,他們發覺到如今在一艘潛艇之中,就算真的衝出了這艙門,也沒有多大的用途;
二則,這艙門也十分堅固,根本無法衝出去的。
  這七天之中,他們三人自然討論了這些事,但是他們卻沒法去定出一個確切的方針來,因
為他們究竟將到什麼地方去,去會見什麼人,那人要會見他們,又是為什麼,他們全不知道!
  所以,他們商量的結果,只有見機行事!
  可怕的七大過去了,艙門再度被打開。
  在艙門破打開之前,王大通通過那個小圓洞,向他們道:「三位,我們已快到目的地了,
我們將離開潛艇。去會見那大人物。三位的確是被當作客人,由那位偉大的人物誠實請來的,
如果三位肯合作。哪麼,我想最好不要有武裝人員來解押。」
  木蘭花冷冷地道:「可以的。」
  艙門打開,三個人一齊在王大通的身後,向外走去,穆秀珍好幾次想要動手,但是卻被木
蘭花拉住了她的手,不讓她妄動。
  王大通帶著他們三人,爬出了潛艇的艙蓋,來到了甲板上,潛艇早已浮上了海面,在潛艇
中渡過了七天之久,再呼吸到了自然的空氣,那種舒暢,實在是難以形容的。木蘭花首先想弄
明白,自己是在什麼地方,她立時抬頭向前望去。
  一片藍色的海,海水藍得如此之美麗,簡直像是浮雲一樣。在遠處,大約是兩里外,可以
看到一片連綿不絕的陸地。
  潛艇是在海中心浮上來的,木蘭花的地理知識再好,也是絕沒有辦法憑一塊陸地,而確定
自己是在什麼地方的海域之上的。
  她接著,又看到了一艘速度極快的氣墊船,船的來勢,當真是快到了極點,才一出現的時
候,只不過是一個小黑點,可是轉眼之間,那小黑點迅速地擴大了。
  接著,整艘氣墊船便出現在面前,而且、飛快地打了一個轉之後,幾乎是緊貼著那艘潛艇
,停了下來,一個人向王大通高叫了一聲。
  王大通道:「他們三位請到了!」
  那人笑了一笑,又向王大通作了一個手勢,氣墊船停定了之後,有兩個水手,將一具梯子
搭了上來。王大通道:「三位請。」
  木蘭花走在最前面,三人一齊向前走去,上了氣墊船之後,他們都看到,那氣墊船的名字
是:勒索號!
  有一個水手引著他們進了氣墊船的艙中,王大通也跟在他們的後面,木蘭花轉過身來,道
:「請問,我們還要到什麼地方去?」
  「快了,已經過了六天的旅行,七分鐘的航行,還不容易忍受麼?」王大通輕鬆地回答著
,向前面的一大片陸地指了一指。
  「那是什麼地方?」木蘭花裝著不經意問。
  王大通機警得出乎木蘭花意料之外,他笑了笑道:「小姐,我不相信你不知道,那是陸地
啊!」
  穆秀珍叫了一聲道:「你這狡猾的老賊!」
  她一面罵,一面陡地揚起手來,待向王大通的臉上摑去,可是,王大通卻就在這時,伸手
向外一指,道:「你看外面!」
  穆秀珍呆了一呆,向外面看去。
  當她看到了在艙外,有兩個人,各提著手提機槍,在指著艙內的時候,穆秀珍的那一掌,
也自然地摑不下去!
  高翔冷冷地道:「哼,這就是所謂誠意請我們來的?」
  「當然是,我完全可以以人格擔保。」
  「你也有人格麼?」
  「高先生,你言重了,我當然有人格的!」
  王大通在講完了這句話之後,出乎意料之外,他竟然走出了艙外!氣墊船的速度十分快,
陡像是飛一樣地移動。
  七分鐘之後,氣墊船衝上了海灘,停了下來。
  「出來,請。」王大通吩咐著。
  木蘭花等三人,走了出來,看到沙灘的後面,是極其繁茂的森林,隱約可以看到有一條路
,這時,正有一輛汽車,駛向海灘。
  那輛車子,是極華貴的「勞司萊司」汽車,直駛到了他們的面前,一名司機,向王大通作
了一個手勢,王大通立時打開了車門。
  他們三個人進了車子的後座,王大通則走到了司機的身邊,車子又立時向前駛去,便已經
到了那一座森林之中。
  那森林十分茂密,木蘭花用心看著那些樹木之中,想看出那是什麼地方來。車子在林中行
駛了半小時,才到了一幢極大的屋子前,停了一停,等那扇龐大的鐵門打開之際,車子又直駛
前走,到了房子的石階前,才停了下來。
  木蘭花等三人,走了出來,在四個人和王大通不露痕跡的監視下,他們一齊走進了那幢極
大的房子,一進了屋子,木蘭化的心中,便陡地一動!
  一進門,她就看到了兩個極大的木雕藝術品。
  而站在那兩個木雕藝術品之旁的,則是兩個十分高大,膚色棕紅的印地安人,他們的身上
,穿著用彩色羽毛編成的裙子。
  木蘭花心中立即閃過了一個地名:拉丁美洲!
  這種雕刻,這樣子的印地安人,這一切,都是只有拉丁美洲才有的,毫無疑問,潛艇在經
過了七天的航行之後,已到拉丁美洲了!
  可是,拉丁美洲的範圍是如此之大,自墨西哥起,一直到智利和阿根廷的尖端,包括了近
三十個國家,和許多神秘莫測的島嶼,自己這時,究竟是在拉丁美洲的哪一部分呢?
  自然,這仍然是無法知道的!
  木蘭花,高翔和穆秀珍三人,隨著王大通進了客廳,那客廳十分寬大,但是由於地板和牆
上,都鋪滿了一種棕紅色的木條之故,是以看來,十分陰森。
  王大通讓他們在客廳中坐了下來,自己便向一扇門走了進去。
  這時,客廳中除了他們三人之外,便是那四個黑西服的人,再就是那兩個印地安人,使人
疑惑他們是木頭人也似地站著一動也不動。
  木蘭花輕輕地碰了碰兩人,示意他們兩人,要耐心等下去。
  他們足足等了十五分鐘,才聽得一陣異樣的腳步聲,傳了過來,說這腳步聲異樣,是因為
它一下輕,一下重,重的時候,「托」,「托」有聲,像是用重物在用力地撞擊著地板一樣。
穆秀珍忍不住問道:「蘭花姐,這,是怎麼一回事?」
  「一個裝有木腿的人。」木蘭花鎮定地回答。
  木蘭花這一句話才出口,腳步聲已到了門前。
  他們三人。一齊抬頭向門口看去,只見在門口,站著一個樣子怪到了極點的怪人,那人的
身形,極高極高,總在六尺半以上。
  他穿著一套西服,這套西服,一望便知道是極其名貴的貨色。
  但是,第一流的叫服裁剪師,也沒有法子用西服來改善他的怪相。
  他的左腿一定是齊股斷去的,而且,一定正如木蘭花所料的那樣,他是裝了一條假腿,因
為他的左半邊身子,呈現一種異常的僵硬,而且,他的身子向右微側,以致看來,他的身子像
是隨時可以向右傾倒下來一樣,更增異相。
  那是因為他的臉上,已滿是疤痕的原故。他臉上究竟有多少傷痕,也是難以數得清的,但
只要從池的兩道眉毛來看,以看出傷痕之多了。
  奇怪的是,他的雙眼和鼻子,居然能保留了下來,從他的雙眼,炯炯有神以及他鼻子的高
挺來看,在他的臉上未有那麼多的傷痕,和他的腿未曾斷去之際,他一定是一個出人頭地的偉
男子。
  當他走進來之後,王大通跟在後面,他高聲道:「三位,這位便是––」王大通的樣子本
來也是十分神氣的,可是這時,不知怎地,他竟像是一個小丑一樣,那怪男子雖然醜極,但是
卻另有一股氣勢,王大通講了一半,他一揚手,便令得王大通也講不下去,那怪漢子又向前走
出了兩步,然後,以十分標準的英語,道:「歡迎,歡迎三位前來!」
  木蘭花等三人,仍然坐在沙發上。
  木蘭花冷冷地回答道:「你是什麼人?」
  那怪漢子已經伸出了他的手來,他當然是準備和木蘭花等三人握手的。可是三人根本不去
理睬他,甚至也不站起來,這使得他窘了一下,而且,他的心中,顯然大有怒意,因為他臉上
的幾個疤痕,曾因此而發紅,他慢慢地放下手,又走前一步,也在沙發上坐了下來,這時,他
是面對著三人的,他和三人間的距離,大約八尺。
  他坐下了之後,才道:「我是一名阿拉伯人,從小在英國受教育,以前曾是一個著名的探
險家,現在我創設一個組織,是專以勒索來謀財的。」
  他講到這裡,頓了一頓,才又道:「你們可以叫我孤先生,這樣的自我介紹,可令你們三
位,感到明白和滿意了麼?」
  在他講話的時候,穆秀珍只是個耐煩地移動著身子,但是,高翔和木蘭花兩人,卻同時以
敏銳的目光,在打量著孤先生。
  等到孤先生在講完,他們兩人。互們交換了一個眼色,他們雖然沒有講話,但是他們都知
道,自己在這短短的兩分鐘內,對孤先生的印象是一樣的。
  孤先生毫無疑問,是一個極有學問,受過高等教育的人,而且,他的聲音之中,充滿了過
份誇張的自信,可知他是個野心極大的人。
  他既然聲稱,已創設了一個以勒索為主的組織,那麼可以相信,這個組織,一定是一個世
界性的大規模犯罪組織了。
  木蘭花緩緩地道:「已經足夠了,孤先生,我們不明白的是,你用這樣卑鄙的手段,將我
們綁架來到這裡的目的是什麼?」
  「卑鄙的手段?」孤先生似乎覺得十分驚愕,「綁架?小姐,這是什麼意思,我本人實在
不明白,可以請你解釋麼?」
  「哼,」木蘭花冷笑了一聲,「你可以問王博士。」
  「王博士。」孤先生轉過身去,叫了一聲。
  他只不過是叫了一聲,可是王大通的身子,卻劇烈地發起抖來,他幾乎不能向前走來,而
他的臉色,也變成了死灰色。
  當他來到了孤先生面前的時候,他簡直已和一個死人差不多,他勉強鎮定心神,道:「孤
先生當我接到了指令,我––知道他們三位,是不會肯應邀前來的,所以––」孤先生揚了揚
手,道:「你可曾將我的請柬送去?」
  「沒––沒有。」王大通汗流滿額。
  「說下去!」
  「他們三位,是專和我們這樣性質的組織為難作對的,我––我想他們不會肯接受邀請,
所以我和部下商議,我們––設下了一條很好的計謀,引他們來偵查我們,然後,我們––就
用麻醉藥令他們昏迷,這––才順利將他們三位請來的––孤先生。」
  王大通這時候,那種駭然欲絕的樣子,連得木蘭花,高翔和穆秀珍三人,也代他不好過起
來,都希望別提這件事了。
  可是,看孤先生的樣子,顯然不肯就此干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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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他發出了幾下冷笑,道:「你可知道你犯了幾件錯誤?」
  「孤先生,」王大通哀叫了起來,「我為了完成任務,不得不這樣,孤先生,我已將他們
三人請來了,不是麼?這任務太難完成,我已完成了!」
  孤先生的面上,仍然是鐵板著,毫不動容,他等王大通講完,才道:「你犯了三個不可饒
恕的錯誤,第一,不執行我的命令;第二,擅自主張;第三,你竟然得罪了我亟欲相見的三位
貴賓––」他講到這裡,突然高叫了兩聲,像是在叫人。
  正在木蘭花他們不知道孤先生這樣高叫一聲是什麼意思間,那兩名印地安人,已然大踏步
地,向前走了過來,來到了孤先生的前面,由此可見,剛才高叫聲,便是在叫喚他們。
  一見到那兩個印地安人,王大通整個人像是軟了一樣,「撲」地跪了下來,叫道:「孤先
生,不要處罰我,不要處罰我!」
  孤先生卻冷冷地道:「我判你在紅樹上被綁三日;然後,用一隻毒蜘蛛去取你的性命!」
他接著,又抬起頭,用木蘭花等三人所聽不懂的語言,向那兩個印地安人,講了幾句話,那兩
個印地安人一伸手,一邊一個,已將王大通挾了起來。
  王大通的聲音,在剎那之間,變得淒厲之極,他叫道:「不要紅樹,不要將我綁在紅樹上
,現在就用毒蜘蛛咬死我!」
  可是他的叫嚷,一點也不起作用,那兩個印地安人將他挾著。
  拖了出去,拖出了很遠,已離開了屋子,還可以聽到他淒厲的叫聲。木蘭花、高翔,都緊
蹩著雙眉,穆秀珍忍不住問道:「喂,紅樹是什麼玩意兒?何以他寧願立刻死。紅樹可是吃人
的樹麼?」
  「不是,穆小姐,將人活生生地破吃人樹消化掉,也是我們組織的處罰犯錯誤的人的方法
之一。但是他的罪太重了,所以要被梆在紅樹上三日。」
  「那麼紅樹究竟是什麼?」
  「是一種會分泌出異樣毒汁的樹,你們該知道,在海地,有著世界上最神秘的一切,這種
樹,是任何地方所沒有的––」孤先生講到這裡,略停了一停。
  穆秀珍由於心急想知道紅樹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所以並沒有去注意別的尤關緊要的話,但
是高翔和木蘭花兩人,卻都聽到了他講話的時間,提到了「在海地」這三個字。海地是西印度
群島之一,海地是一個島的總稱,這個島的面積,雖然只有兩萬八千平方里,但是它卻有兩個
國家,東部是聖多明各共和國,西半部則是海地共和國。
  海地的確是一個極其神秘的地方,它的中部山嶺、森林地帶,可以說是從來也未曾有人到
過的,在海地,巫教盛行,有著種種不可思議的怪事。
  孤先生的話中,既然提到了海地,那麼,如今他們是在海地島上?
  只不過令得木蘭花心中奇怪的是,海地島上的土人,大多數是黑人,固然也是印地安人,
但是卻不多,而且大多數是在深山叢林中的野蠻部落。
  然而,剛才那兩個土人,卻是印地安人。
  那麼,他們如今是在海地島的哪一部分呢?
  木蘭花趁孤先生略頓了一頓之際,立即反問道:「海地?你說我們已經從東半球來到了西
半球?現在是在海地島上?」
  「是的,該死的王大通竟未曾告訴你們麼?」
  「沒有,我們一直不知道。」
  「太該死了,這傢伙應該在紅樹上綁上七天!」
  「行了,」穆秀珍實在忍不住了,「紅樹究竟是什麼?」
  「那種樹,分泌出來的毒液,在碰上了人體之後,會發生極難忍受的痛癢,是以,當一個
人被綁在紅樹上之後,他––」孤先生還沒有講完,穆秀珍便已有全身發癢的感覺,尖叫道:
「別說了!」她陡地站起來道:「這人雖然可惡,但也不應該受這樣殘忍的處置!」
  孤先生略抬起頭來,道:「你可是在代他說情麼?」
  「是的。」穆秀珍大聲回答。
  孤先生轉過頭去,立即有一個黑衣人走近來,孤先生只冷冷地講了四個字,道:「立時處
死!」
  「是!」那黑衣人應了一聲,匆匆走了出去。
  孤先生搓了搓手,道:「好了,三位,我們之間的誤會,可以說不存在了,三位對我的指
責,全是王大通犯了錯誤的原故。」
  高翔道:「那麼,你仍然未曾講明你請我們來的用意!」
  孤先生站了起來,來回踱了幾步,才道:「這件事,說來話長,我先請你們三位去看一點
東西,我是絕對誠意的,請!」
  他向著一扇門,伸了伸手。
  高翔三人,互望了一眼,又都點了點頭,那表示他們三個人,都同意進去看看孤先生要給
他們看的東西。而事實上,這時候他們三人的好奇心,也已到了極點,他們都想弄清楚,孤先
生究竟是什麼樣的人,而且,請他們轉過半個地球,究竟是為了什麼。從那扇門走進去,是一
條走廊。
  他們走過了那條走廊,來到兩扇極大的橡木門面前,孤先生踏前一步,拉開了這兩扇門,
裡面是一間十分寬大的房間。
  這間大房間的天花板,全部是玻璃的,陽光可以直接射進來,是以光線極其明亮,而這間
房間之奇,也可以說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了。
  房間的左角落,是一個十分完整的實驗室,有著各種儀器,而且,還有一具相當巨型的電
子顯微鏡。但是在另一個角落,則種滿了植物。
  植物小的,是種在杯子中的,大的,直接種在地上,高達丈許。
  而在兩面的角落中,則是許多大大小小的籠子,養著許多東西。
  而當人向那些養著的東西,一看,卻令人禁不住噁心,那是蜿蜒游動的響尾蛇,五色斑斕
的毒蜥蜴,可怕的,長著長毫的毒蜘蛛,以及其他許多叫不出名堂來,但是一看便知道是劇毒
的昆蟲和毒蛇!
  孤先生繼續在向前走去,但是他們三人,卻在門口停了下來,從那些動物來推測,那些植
物,當然也全是有毒的了。
  這間看來明亮、寬大的房間,竟充滿了毒物!
  在這樣的情形下,是任何人都會止步的!
  孤先生向前走出了九步,顯然已發覺他們並沒有跟進來,是以停了一停,道:「三位不必
擔心,這裡的一切,雖然毒,只要你不去碰它們,它們也是不會害人的,你們看,這個毒菌,
多麼美麗?」他拿起一個盆,盆中長著一隻拳頭大小,紅、黃交錯,半圓形的毒菌,那毒菌的
紅色和黃色,實是鮮艷到了極點!
  孤先生將盆子遞到了三人的面前,道:「這種毒菌,即使在海地也是十分稀少的,土人稱
它為惡魔的化身,這毒菌放在水中煮,煮出來的水,足可使十幾個人死亡。」
  「你弄了那麼多的毒物在這裡作什麼?」穆秀珍問,「日日和這些毒物為伍,不覺得害怕
麼?」
  「穆小姐,我認為世上最毒的東西,不是別的,正是人,人的心最毒,穆小姐,你日日和
別人在一起,你害怕麼?」
  穆秀珍呆了一呆,她實是未曾想到,孤先生這種人,居然對這個問題,會給以她一個如此
意味深長,值得體會的回答的。
  「而且,」孤先生繼續著,「我對這一切有興趣,我是一個毒物專家,研究毒物,這本來
是我最有興趣的一件事情!」
  木蘭花突然沉聲道:「孤先生,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麼?」
  「講!」
  「十年之前,美洲毒蛇研究中心會的會長,是一個––」木蘭花的問題,還沒有完全問出
來,可是孤先生的身子便已突然一震,他這一震,是震得如此之劇烈,以及他手中的花盆,落
了下來。
  那花盆落在地上,「拍」地打碎,這個顏色鮮艷之極的毒菌,也向外滾了出來,滾到穆秀
珍的旁邊,穆秀珍尖叫了起來。
  「對不起,對不起,」孤先生連忙道:「請跨過它,來,我還有一點東西,是要給三位觀
看的,來,請走過來,別踏到它。」
  他竟不讓木蘭花再將她的問題問下去。
  但木蘭花也不再說什麼,只是依言向前,走了出去,在實驗室範圍內的一組沙發上,坐了
下來,孤先生又道:「我在研究各種有毒的植物的過程中,發現了一點,那便是,不論是動物
或是植物毒素的基本細胞結構,都是一樣的。」
  穆秀珍又想發問,但木蘭花卻示意她別出聲。
  「經過八年的研究,」孤先生繼續說著,「我已成功地掌握了這種細胞的繁殖方法,也就
是說,我發明了活的毒藥!」
  他望了三人一眼,「或者,活性毒藥這個名詞以前沒有任何人提出來過,你們聽來,可能
不怎麼瞭解,但這實在是很容易明白的。我用一種特殊的方法,使毒細胞在得不到水份的情形
下,不能繁殖,但當被壓制的毒素細胞,一遇到水的時候,它便以每秒十六倍的速度,進行幾
何級數地增加,所以,只要––」「只要十分之一克,就可以使一億加侖的水,變成有毒,是
不是?」高翔不待他講完,就接了上去。
  「高先生講得對,這種毒藥,使我們的勒索工作有了名目,在任何蓄水湖中,我們只要投
下極少量的活性毒藥,湖水變成有毒了,而且,整個蓄水湖的工程,必然棄置不能再用,因為
即使把水放清,但只要還有一滴水在,再放水進去,毒性細胞的繁殖,仍可以使湖水在短時間
內變得有毒的。」
  木蘭花冷冷地道:「你講得對,最毒的是人的心!」
  孤先生站了起來,轉過身去,道:「或者我的心還不夠毒,如果我的心夠毒的話,或許,
我也不用請你們三位前來了。」
  三人都不出聲。
  因為他們知道,孤先生快要講到正題了。
  關於那種毒藥,他們三人可以說不感到新奇的刺激,因為他們早已知道有這種毒藥存在了
。他們真正感到興趣的是,孤先生將他們請來,究竟是為了什麼!
  孤先生停了一會之後,又轉回身來,道:「你們當然知道我是如何進行勒索的了,我勒索
的數位不很多,因為我可以勒索的物件太多了。可是,到如今為止,我勒索工作,進行得不怎
麼順利,真的將款項交出來的城市,不到百分之二!」
  孤先生苦笑了一下,道:「老實說,維持這個組織的龐大的費用,若是只有這百分之二的
收入,那是絕對不夠的,我或許應該真的將毒物投入某一個城市的蓄水湖中,造成大量的死亡
,那麼,我以後的勒索工作,進行起來,便會順利得多了!」
  木蘭花等三人,都不禁打了一個寒噤!
  的確,如果他那樣做的話,那麼,就算他要的代價再高,只要是低過再造一個蓄水湖的工
程費的話,只怕他都可以得手的!
  這可以說是一個世界性的大危險!
  木蘭花想講些什麼,可是在如今這樣的情形下,她實是不知道講些什麼才好,是以她動動
嘴唇,並沒有發出聲音來。
  「可是直到如今為止,還沒有這樣做!」
  「直到如今為止,你還未曾講出來,你要見我們,究竟是為了什麼!」穆秀珍霍地站了起
來,氣呼呼地向他喝問著。
  「我就要講到了,我雖然一直在這裡進行研究工作,但是我的組織,在近年來卻擴展得相
當快,世界各地的事情,我全知道,所以,關於三位––『東方三俠』的大名,我也是不止一
次地聽到,三位的才能,使我感到極度的欽佩和敬仰。」
  他講到這裡,向木蘭花望了一眼,又道:「我的欽佩看來是值得的,木蘭花小姐,剛才你
不曾問完的問題,已證明你是一個極聰明的人!」
  木蘭花道:「你也是,孤先生。」
  孤先生這時,這樣講法,等於是向接地在回答木蘭花剛才的那個問題一樣。可是,事實上
,木蘭花剛才的那個問題,只問到一半,便被打斷,而孤先生居然能夠猜到木蘭花想問的究竟
是什麼,那麼不用說,他自然也是一個極聰明的人了。
  孤先生即欠了欠身:道:「謝謝你的稱讚,我想,我的意思三位應該已明白了,我是想猜
三位作環球的旅行,在每一個城市,向該市的政府,去施加壓力,使我能夠順利地得到款項!」
  不等木蘭花阻止,穆秀珍已然怪叫了起來,道:「你在放什麼屁?你以為我們三個人,會
去從事這種卑鄙的勾當麼?」
  可是,孤先生卻像是根本未曾聽到她的辱罵一樣,仍自顧地道:「每一個城市,在付繳了
款項之後,便絕不再受勒索,而你們三人,可以平分十分之一的收入,我必須提醒你們,即使
是十分之一,當你們的環球旅行完成之際,也是一筆極其可觀的數字了。」
  穆秀珍又待破口大罵,但是木蘭花這次卻及時阻止了她,木蘭花站了起來,道:「孤先生
,如果你真是誠心誠意請我們來,那麼,請你立即送我們回去。」
  孤先生呆了一呆,他揚起了手來,道:「你還沒有時間來考慮我的提議過。」
  木蘭花凜然道:「這是一個根本不必考慮的問題。」
  孤先生嘆了一口氣道:「那我表示很遺憾。」
  「你這是什麼意思?是不準備送我們回去?」
  「不,不,恰恰相反,我可以立即送你們回去,但是我不得不提醒你們,如果我得不到你
們三位的幫助,那麼,逼不得已,我就只好先在某一個城市的蓄水中下毒了,我想,三位一定
已知道,我心中決定的,是那一個城市了吧!」
  高翔怒道:「你竟用這種卑鄙的––」孤先生立即接了上去,道:「勒索手段,是不是?這
可以說是對你們的一種勒索,別忘記,我是世界上最大的勒索組織的創始人!」
  他居然笑了笑,露出了他一口堅強而潔白的牙齒,這一口閃耀著白光的牙會,配著他那張
滿是傷痕的臉,使他看來,像是一頭野獸。
  他們之間,沉靜了片刻,還是孤先生開口,道:「我想,這個問題,多少是值得考慮一下
的了,木蘭花小姐,對不對?」
  木蘭花的聲音,十分低沉,她道:「對的。」
  「那麼,好,我將以三天時間,給各位考慮,」他一面講,一面向外面走去,「這三天之
內,三位是我的嘉賓,你們在這裡,完全可以自由行動,由於海地是一個極神秘的地方,而且
,這幢屋子,又是建在著名的有毒樹木的森林中,所以我勸各位最好不要亂走,同時,就算三
位能夠通過樹林,到達海邊,也是沒有用的,這裡絕不會有船隻來,而且,這裡的沿海一帶,
是著名兇惡的虎鯊出沒的地點。」
  他講到這裡,已到了門口。
  在門口,他停了一停,又道:「我知道,以三位的能力而論即使現在手無寸鐵,但是要毀
滅這裡的一切,也是可以做得到的。但是,三位如果這樣做了,那麼,全世界百分之九十的人
,將沒有水可喝了,我會命令我在各地的部下,一齊將活性毒藥,投入所有的水源之中!」
  他腳步沉重地向外走了開去,留下了木蘭花等三人在那間房間中。木蘭花向高翔和穆秀珍
兩人,做了一個手勢,也走了出去。
  他們才走出了那間房間,便看到一男一女,兩個黑人,向他們鞠躬,道:「三位,我們能
為你們做任何事情,三位儘管吩咐好了。」
  「請帶我們到你主人替我們準備的房間去。」
  「是。」
  那兩個黑人在前面走著,不一會,便將他們帶到了一間陳設得十分華麗的房間之中,那兩
個黑人又道:「這是兩位小姐的房間,那位先生的房間在隔壁。」
  「行了,」木蘭花揮手,「你們去吧!」
  那兩個黑人,又深深地鞠躬著,走了出去。
  木蘭花先將門關上,高翔則已在檢查著這房間,看看可有隱藏著的偷聽器,或是裝得十分
巧妙,不易發覺的電視攝影管。
  可是,木蘭花關好了門,立即道:「高翔,我看你不必浪費時間,這裡是不會有偷聽器等
等東西的,孤先生不會用這種東西的。」
  「為什麼?」
  「因為他還不能算是一個真正的匪黨首領。」
  「蘭花姐,你這樣講,是什麼意思。」
  「我是說,他和我們以前所接觸過的那些非法組織的首腦人物,截然不同,這也正是最棘
手的事情,我簡直想不出用什麼方法來對付他,因為他絕不對我們使用武力,他甚至可以立時
送我們回去!」木蘭花講到這裡,又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高翔和穆秀珍兩人,從來也沒有看到過木蘭花連連嘆息,受到過這樣的困擾,他們自然更
想不出有什麼對付的方法來。
  木蘭花在講了這番話之後,不再說什麼,只是來回踱著步,而高翔和穆秀珍,則都以焦急
的眼光,望著木蘭花。
  好一會,木蘭花才開口。
  但是,她講的話,卻令得他們兩人,都感到十分失望。
  她道:「明天再說吧,你看,天色已漸漸黑下來,我們都應該好好地睡覺了,在疲倦的時
候,思想遲鈍,是想不出什麼來的。」
  高翔並不表示異議,他退了出來,進入了他的房間,房間的陳設,同樣華麗,他在洗了一
個冷水淋浴之後,倒頭便睡。
  到了半夜時分,他被一種恐怖的聲音所驚醒過來!那種聲音。
  聽來像是有幾百人,在被烈火活生生地焚烤時所發出來的慘呼聲一樣!
  高翔是被那種恐怖的呼叫聲,驚得自床上直跳了起來的!不是,當他跳了起來之後,那種
將他由睡夢中驚醒的聲音,卻已消失了。
  四周圍是如此平靜,而且一點聲音也沒有,這種情形,使高翔疑心剛才那種恐怖的聲音,
實際上並沒有發生過,而只是他在夢中聽到的。
  但是,在夢中聽到的聲音,會如此真切麼?
  他略呆了一呆,來到了窗邊,拉開窗簾,向外看去。
  外面是一片黑暗,簡直什麼也看不到,高翔呆了一呆,他的一枚戒指上,突然發出了輕微
的「滋滋」聲,高翔連忙按下了一個小小的掣鈕。
  木蘭花的聲音,從那枚戒指中傳出來:「高翔,聽到剛才那怪聲了麼?」
  「聽到了,我以為做夢呢,那是什麼聲音。」
  「別緊張,那可能是森林中的土人,在從事一種什麼儀式,我想那種怪聲是一種特殊的樂
器所發出來的––你聽,現在又有點鼓聲了。」
  高翔仔細側耳聽去,果然聽到了一下又一下沉緩的鼓聲,緩緩地傳來了過來。經過木蘭花
一解釋,高翔的確不再那樣緊張了。
  但是他仍低聲問道:「蘭花,我們怎麼樣?你可有什麼打算?」
  木蘭花的回答,卻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的,木蘭花道:「你急什麼,我們不是有三天的期
限麼?一切等到三天之後講好了。」
  高翔還想說什麼時,戒指中傳來極其輕微的「拍」地一聲,顯然是木蘭花不願再講下去了
。高翔自然也可以主動地找木蘭花通話的,只要在三里之內,而無線電波又不受到阻礙的話,
他們手上的微小無線電對講機,就可以通話的。
  但是高翔卻也沒有再說什麼。
  他來到了床邊,躺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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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外面除了那一下又一下的鼓聲之外,靜到了極點,高翔睜大了眼睛,一點睡意也沒有。過
了十分鐘,他突然欠身坐了起來。
  他突然感到,自己在這裡耽下去,在三天之內,一定是想不出什麼對付孤先生的方法來的
,因為孤先生完全佔了上風!
  孤先生甚至不怕被害(看來他也不想保護自己),他已揚言,如果他被殺害,那麼他的部
下,一定會使世界上大部分的食水、變成有毒!到那時候,世界上的混亂,實在是可想而知的
了。高翔不知木蘭花有什麼打算,但他覺得自己至少應該去偵察一下孤先生的行動,使得自己
可以找到對付他的法子。
  高翔一想到這裡,更加睡不著了,他輕輕地走了起來,來到了門旁,小心地旋轉著門鈕,
將門推開了一寸,向外望去。
  外面十分靜,燈光昏暗,一個人也沒有。
  高翔並不知道孤先生睡在那一間房間中,但是他卻知道孤先生一定是在這間屋子中的,對
高翔而言,要在屋中找一個人,那實在不是難事。
  他出了房間,向前慢慢地走著,先來到了那個大客廳中,然後,他走進了當他們剛到達時
,孤先生走出來的那扇門中。
  他進了那扇門之後,立時背靠門而立。
  門內,是另一條走廊,他這時所站地方,光線十分黑暗,使他的身子,幾乎完全隱沒在黑
暗之中,但是在前面十五尺處,卻有一盞燈光亮著。那盞燈是在另一扇木門之前的,而在那扇
木門前,有一個印地安人,正像是塑像一樣地站著,一動也不動。那印地安人穿著彩色羽毛編
成的裙,上身赤棵,肌肉盤虯,使人一看就可以看出,這是一個力大無窮的大力士!高翔屏住
了氣,等著,他足足等了五分鐘之久,那印地安人才轉了一轉身子,高翔連忙趁機貼著牆,前
進了三尺。
  然而,那印地安人立時回復了原來的姿勢,高翔不得不站定身子,他心中苦笑了一下,因
為如果他要依靠那印地安人轉身調整姿勢的空隙前進的話,只怕到天亮,也是不能進那扇門的
了。而且,這時他因為在陰暗之中,所以那印地安人才未曾發現他的。
  如果他再向前去,到達了燈光的照射範圍,除非他會隱身法,否則,他是萬萬沒有可能再
不被那印地安人發覺的!
  他要想前去,必須另想辦法。
  高翔慢慢地抬起右腳來,右手再向下伸去,去接近右腳的腳跟,幸而這時他背靠牆而立,
否則在這樣的姿勢下,他一定是無法站穩的。
  他的手指,慢慢地推開了鞋跟,取出了一隻如同醫生用的注射筒相似的東西來,然後又推
上了鞋跟站好,他的動作異常小心,一點聲音也沒有。
  他將那東西拿在手中,心中不禁感到十分好笑。
  用為那東西,是一個小型吹筒,將之放在口中,用力一吹,便會有一枚染有強烈麻醉劑的
毒針、向前疾飛了出去的。
  毒針的射程是十五尺,那印地安人這時,正在射程之中。高翔此時心中之所以會覺得好笑
,是因為印地安人本來是吹筒的發明人,而他而今卻要用印地安人最拿手的武器來對付印地安
人,這的確是一件十分可笑的事情。
  他將那吹筒含在口中,瞄準了那印地安人古銅色的,肌肉結實的胸口,猛地一鼓氣,「嗤
」地一聲,向前疾吹了出去。
  一枚細小的毒針,立時以極高的速度,向前射出。
  當高翔吹出了那一口氣之際,所發出的「嗤」一聲響,雖然輕微,可是已足夠引起那印地
安人的注意了,他立時抬起頭來。
  但是,當他抬起頭來之後,那枚小針已經射中了他的胸口了,他立時又低聲向他自己的胸
口望去,同時,伸手去拔那枚小針。
  可是,小針一射中,強烈的麻醉劑,便己進入血液的迴圈,四下擴散,迅速地發生了抑制
神經活動的作用。
  那印地安人的手還未碰到胸前的小針,身子便已開始晃動起來。那印地安人的體重,至少
達兩百五十磅,如果他砰然跌在地上,所發出的聲音,一定是十分驚人的,是以高翔連忙一連
幾下,向前竄了出去,在那印地安人還未倒地之前將之扶住。
  那時候,麻醉藥的作用,已經完全發揮了。
  是以那印地安人絲毫也沒有反抗。高翔扶著他的身子,將他輕輕放了下來,使得他躺在地
上。也就在高翔蹲下身子來,將那印地安人平放在地上之際,他才發現那扇門內的房間,是還
亮著燈的,因為那燈光從房門下面,透了出來。:高翔一看到房門縫中有燈光透出,他的心中
不禁十分躊躇,因為他是假定孤先生正是在那扇門內的,如今這樣的情形,表示他還未曾睡著。
  本來,高翔是想前來窺伺孤先生的行動的,孤先生未曾睡,應該正合他的心意才是。可是
,問題在於他有什麼辦法,可以推門而入,而又不紡孤先生知道呢?除非孤先生不在房間之內
,否則,可以說是一點辦法也沒有的。高翔在門外呆立了片刻,仍然沒有主意。
  他曾想到過要繞到屋子外面去,從視窗窺伺。
  但是,這扇房門是在走廊的盡頭,要繞出屋子去,才能到達那間的窗前,高翔知道,那是
十分費手腳的一件事。
  所以,在想了一會之後,他貼地伏了下來,從門縫中間內望去,他只能看到離地一寸情形
,那像是一間臥房,而且,當他的一隻耳朵貼在地上之後,他也可以聽出,房間內正有沉緩的
腳步聲傳了出來,而那種輕重不勻的腳步聲,毫無疑問是屬於孤先生的。
  高翔希望孤先生會踱到門前來,那麼,他可以利用小吹筒吹出毒針,毒針只要射中孤先生
的足跟,也可以令他中毒的!
  可是,孤先生似乎沒有向門走近來的意思。
  高翔等了許久,足有半小時之久,正在幾乎已想放棄的時候,孤先生來了,孤先生向門口
走近來了,高翔連忙將吹筒向口中含去。
  可是,也就在那一剎那間,令得高翔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孤先生一來到門前,那門立
即發出了「卡」地一聲,向外推來。
  一般的房間,總是向房內拉的,可是那扇門,卻是向外推來的,高翔正貼著門站著,門向
外推來,「砰」地一聲,重重地撞在他的頭上!
  高翔連忙向外一滾,滾了開去,忍住了頭上的疼痛,一躍而起,他的反應雖然快,可是當
他站直了身子之後,看到孤先生已經在他的面前,正以一種十分不屑的神情和眼光望著他的時
候,高翔心中的尷尬,實在也是可想而知的了。
  孤先生對高翔會在他門外這一點,顯然也有點意外,他也驚呆了好一會,才冷笑地道:「
高先生,你在找什麼東西麼?」
  高翔唔唔地望著,他實在不知怎麼回答才好。
  「高先生,」孤先車又冷然道,「你大可不必這樣的,我這裡可以說是不設防的,這個人
並不是守衛,只不過是準備隨時應我之請去做事的而已,你可以輕而易舉地將我制住––並不
是說我沒有反抗的力量,而是在熱帶原始森林中,和幾乎所有毒蛇猛獸搏鬥了十年之後,我對
於人,已沒有反抗的反應了。」
  高翔只得帶著苦笑地站著。
  「現在,你準備怎樣?」孤先生問。
  「我,」高翔覺得這樣一直不出聲,也不是辦法,是以他開始回答,「我想來對你說,我
們其實是根本不必考慮的。」
  「我既然已說三天之後再談這個問題,你何必這樣心急?」孤先生一面說,一面已轉過身
,向房間內走了進去。
  高翔見他轉過身去,鬆了一口氣,他趁機去打量那間房間,那的確是一間臥室,整間臥室
中,最觸目的是一張極大的相片。
  那張相片足足有兩尺乘四尺大,掛在床頭。
  照片中是一個美人兒,那的確是一個美人,任何人看到了都會毫不猶豫地那樣說的,高翔
還想再看清楚些時,「砰」地一聲,門已關上了。
  高翔覺得十分沒趣,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正當他準備推門而入時,木蘭花的房門忽然打
開,穆秀珍探出了頭來,低聲道:「喂!」
  高翔忙道:「你還沒有睡?」
  「沒有,快來,蘭花姐叫你!」
  高翔連忙向她們的房間走去,穆秀珍一等高翔走了進來,便關上了房間,扮了一個鬼臉,
笑道:「高翔,剛才為什麼像做錯了事的學生一樣?」
  高翔陡地一呆,但是他立即明白了,他忙道:「原來你們也出去了?怎麼我一直也不知道
?蘭花,剛才的情形,你也看到了麼?」
  木蘭花微笑著,點了點頭。
  穆秀珍伸手向高翔的鼻尖一指,道:「都是你,壞了事,要不然,我和蘭花姐兩人,嘿嘿
,可有很多事可以做了!」
  「秀珍,別胡說!」木蘭花連忙阻止她再說下去。
  「秀珍,」高翔也笑了起來,「你以為我會引咎自責的話,那你可大錯而特錯了,就算不
是我,你們也沒有什麼事情可做的!」
  木蘭花揚了揚手,本來,穆秀珍還要開口的,但是一見木蘭花揚手,她立時不出聲了。木
蘭花沉聲道:「高翔,你做得很好,剛才,你看到了孤先生臥室,我也看到了,我的一項懷疑
,在看到了孤先生的臥室之後,已徹底地解決了。」
  高翔不禁莫名其妙。
  剛才,看到孤先生臥室中情形的時候,他是站在房門口的,木蘭花當然是站在走廊那一端
的門前,連木蘭花也看到可以解釋她心中疑問的東西,他一定也看到的,但是他卻沒有什麼印
象。
  木蘭花望了他片刻,才道:「那幅相片。」
  「是的,相片是一個美人兒。」
  「不錯,那是他的妻子,是被他親手扼死的,因為那美人有了新的戀人,他很愛的妻子,
所以他雖然親手殺死了他的妻子,卻還將他妻子的相片。放得那麼大,掛在床頭!」
  木蘭花講到這裡,停了下來。
  高翔和穆秀珍兩人,全都以充滿了懷疑的目光,望定了他,穆秀珍忍不住道:「蘭花姐,
你不去寫小說,實在是可惜了的。」
  高翔也道:「蘭花,你的想像力,未免––」
  「未免太豐富了些,是不是?」
  「是的,你憑什麼這樣講?」
  「我注意過一切犯罪案件,一切稀奇古怪的新聞,那是我從小的嗜好,當秀珍和小朋友在
打波子的時候,我已經有我自己『資料室』了,我剪存一切有關這方面的資料,當然,我也清
楚地記得,十年之前,南美洲毒蛇研究中心主任孤克博士,謀殺他的妻子文妮之後,神秘失蹤
的那件事!」
  高翔和穆秀珍兩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他們兩人臉上懷疑的神色,已不再存在了,而代之以十分欽佩的神色。
  「我一見到他,就想起孤克博士,因為在新聞圖片中,孤克博士便是這樣一個高大軒昂的
人,他如今自然已變得誰也認他不出了,可是當我問及孤克博士的時候,他陡地震了一震,你
記不記得?」木蘭花娓娓地敘述著,高翔和秀珍連連點頭。
  「等到看到了那張相片之後,他的身份再明白也沒有了,因為他的妻子是如此之美麗,給
我當時之印象,是極其深刻的。」
  高翔吸了一口氣,道:「你分析得十分對,蘭花,他的身份已弄清楚了,可是,可是我看
不出這對我們目前的處境有什麼好處。」
  木蘭花不再講話,她只是背負著雙手,在房間中來回地踱著步,穆秀珍不耐煩起來,道:
「這傢伙,他殺了老婆,心中一定十分害怕,我們去直斥其非,只怕他就會害怕我們了。」
  高翔低聲道:「秀珍,蘭花正在想辦法,你別打擾!」
  穆秀珍不服氣,一瞪眼,道:「我不是在想辦法麼?」
  高翔知道穆秀珍的脾氣,若是和她爭下去,只怕爭到天亮也沒有完,是以連忙道:「是我
說錯了,小姐,你可千萬別生氣。」
  高翔這樣一說,穆秀珍反倒笑了起來。
  木蘭花也在這時停止了踱步,道:「我們落在匪徒的手中,再從匪巢中逃出來,也不止一
次了,可是這一次,情形卻和以往大不相同。」
  高翔道:「是的,我們雖然身在匪巢,可是,這裡卻沒有任何防衛,也沒有監視,然而我
們卻也沒有法子逃得出去!」
  「麻煩就在這裡!」穆秀珍也講了一句。
  木蘭花嘆息了一聲,道:「孤先生這人,是十分不正常的,他當年在殺死了他的妻子之後
,便立即逃亡,來到了這裡,這十年來,他一直隱居這裡,我相信,他甚至未曾離開過這裡一
步!」
  「這不可能吧,他在這裡建立了這樣完美的實驗室,而且在世界各地,都建立了他這個勒
索組織的支部,他怎可能未曾離開這裡?」
  「這些事,都可以由一個得力的助手代辦的,據我進一步的估計,幫他建立了如今這樣局
面的那個人,可能已死了。」
  高翔和穆秀珍兩人,都沒有再提出疑問。
  因為他們知道,木蘭花既然這樣講法,那一定是有根據的,而且,她也會立即解釋她這樣
構想的根據,實在是用不著問的。
  果然,木蘭花又道:「你們想,如果他肯離開這裡,為什麼他不自己來見我們,也不派助
手來,卻要我們前來呢?」
  高翔和穆秀珍兩人點頭,表示同意。
  木蘭花繼續道:「這一切,一定是最近兩三年的事,我相信他當年逃到了海地之後,一直
是在叢林之後,過著和文明隔絕的生活的,所以,他才會失去了一條腿,和在身上添了這許多
傷痕,同時,也使得他的心理,變得更孤僻,更不正常。」
  木蘭花講到這裡,笑了一下;道:「我講了這許多話,你們一定似為我言不及義了,是不
是?為什麼在如今這樣的情形下去分析他的心理狀態呢?」
  「是哪,為什麼呢?」秀珍問。
  「那因為這種分析,可能導致一個結論,也可以說是一個可能,那便是,他在逃亡之後,
不是根本沒有機會知道被他謀殺的人結果怎樣,便是他故意去逃避知道他親手製造的謀殺的結
果,也就是說,如果這時候,他的妻子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他會以為自己當年並沒有殺死她
的!」
  「可是,他的妻子的確已經死了哪!」
  「是的,已死了十年了,但是,他是不知道的,如果他竟知道了他根本未曾殺人,那麼他
心中的乖戾之氣,便會消失,他進一步的犯罪意念,或者也會打消的。」
  「你說得很有理,」高翔接上了口,「可是,要該他憑空相信他的妻子根本沒有死,這件
事情,只怕沒有什麼可能。」
  木蘭花又來回踱了幾步,道:「明天,我將有一個提議向他提出,我必須向他請求離開這
裡半個月,而你們兩人,則留在這裡作為人質。」
  「他肯麼?––」
  「我想他會肯的,第一,因為他手中握著王牌,他所握的這張王牌,是我們沒有法子勝過
他的,而且,他也的確需要用得著我們。」
  「你去作什麼?」
  「如今我的思想還十分亂,」木蘭花避而不答,「我必須在離開這裡之後,好好地想一想
,而你們在這裡,切不可有意外的行動,高翔,甚至像今晚這樣的行動,都會壞事的。」
  木蘭花在講最後幾句話的時候,神情和語氣,都極之嚴肅,令得高翔也緊張起來,道:「
是,蘭花,我一定聽你的話。」
  木蘭花又嘆了一口氣,道:「這件事情,可以說極之扎手,一處理得不好,便出大亂子,
你們一定要小心不生事才好。」
  高翔和穆秀珍兩人再答應了一遍,高翔見木蘭花沒有什麼別的話要說,便向她告辭,回到
了自己的房間中,朦朧睡去。
  第二天,他醒來的時候,已是陽光普照了,他拉開了窗簾,意外地看到孤先生和木蘭花,
穆秀珍正在窗外的草地上散著步。
  高翔連忙推開了窗子,這時候,穆秀珍正俯下身子,去探一朵深紫色的花朵,可是孤先生
卻叫了起來,道:「別動,這種花的花莖在斷折之際,所分泌出來的液汁,是可以引起全身皮
膚紅腫的!」
  穆秀珍陡地住了手,看她臉上的神情,似乎還十分不服氣,但是由於這裡的一切,實在太
以詭異了,是以她也不敢再去理那朵花。
  高翔手在窗檻上一撐,便跳出了窗口。
  他聽得木蘭花在道:「我們昨天晚上已商量過了,我要離開半個月,他們兩人在這裡,半
個月之後我回來,才能給你明確的答覆。」
  「蘭花小姐,」孤先生立時道:「如果你想在這半個月中,帶人來剿滅這裡,或是在世界
各地,搜捕與我有關的人員,那你定然是白費心機的。」
  「我也相信如果我這樣做是不會成功,但是我卻並不打算這樣,我只是想去做一件你萬萬
料不到的事情,這件事,當然和你也有關係的。」
  「我想是,因為你將是我手下最得力的人員,任何與你有關的事情,自然也和我有關!」
孤先生的詞鋒犀利,絕不讓人。
  木蘭花忽然十分神秘地笑了笑,道:「或許,在我回來之時,會帶一個你更希望相見的人
來,我只是說或許,因為我也沒有把握。」
  孤先生臉上剩餘的半條眉毛,陡地揚了起來。
  他的心中,顯然對木蘭花的話,起了極大的疑心,他的心中一定在問,她說的那個人是誰
?但是他並沒有問出口來。
  他只是急速地向前走出兩步,以背對住了木蘭花,以掩飾他心中對木蘭花那句話所表示的
驚疑和不解。他在走出了兩步之後,才道:「好的,你可以離去,但是我只許你半個月,你明
白,我實在是可以採用更直接的方法的,對不?」
  「我朋白,」木蘭花的聲音十分誠摯,「我也相信你絕不是一個無緣無故肯加害他人的人
,你就像是做了一件錯事而得不到原諒的小孩子,反正得不到原諒,就只好一直錯下去了,可
是,你的心中,卻實實在在不想再去犯罪的––」木蘭花才講到這裡,孤先生便陡地轉過身來。
  在陽光之下,他滿是疤痕的臉,竟變得如此之蒼白!
  他望了木蘭花一會,才道:「你究竟知道了多少?」
  「我?」木蘭花裝出突然不解的神氣,「我什麼也不知道,嗯,你既然同意了我離去,那
麼,請你作一個安排,好麼?」
  孤先生的臉色,漸漸地回復了正常。
  當剛才他面色大變之際,氣氛可以說緊張到了極點,只有木蘭花才如常地鎮定,高翔和穆
秀珍兩人,則早已緊緊地握住了拳頭!
  等到孤先生的面色漸漸恢復正常了,他們兩人才鬆了一口氣。
  孤先生點頭道:「可以的!」他揚起左腕來,對著他的手錶,叫道:「祁先生,請你過來。」
  不一會,一個短小精悍的人,便從屋中奔了出來。
  孤先生道:「祁先生,這位是木蘭花小姐,你帶她上潛艇,到太子港去,隨便她喜歡到那
裡,你都要幫助她,一切費用,都由你支付。」
  那位祁先生十分恭敬地回答了一聲。
  木蘭花轉過頭來,向高翔和穆秀珍,望了一眼,她雖然未曾開口,但是這,望是什麼意思
,兩人卻也極其明白的,是以他們一齊點頭。
  木蘭花跟著祁先生走了開去,不一會,便聽得汽車馬達的發動聲,傳了過來,這證明木蘭
花已經向著海邊駛去了。
  孤先生在草地上緩緩地踱著,忽然問,他問道:「木蘭花小姐為什麼要離開這裡半個月,
你們兩人,一定是知道的了。」
  高翔立時搖了搖頭,道:「不能這樣說,因為我們知道的,絕不會比你更多。」
  孤先生乾笑了兩聲,道:「這樣,看來只有等她回來之後,才能知道她此行的目的了。兩
位,你們散步的範圍,最好不要離開屋子十碼,但即使是這樣,你們的生命,也是十分危險的
,一個月之前,我的最得力的助手,就是因為未曾及時拂開一隻毒蜘蛛,所以喪生了––」孤
先生講到這裡,突然伸手在穆秀珍的肩頭之上,輕輕一拂,隨著這一拂,一隻極大的黑蜘蛛,
落到了草地上。
  孤先生一腳踏了下去,將那只蜘蛛踏死,穆秀珍卻已出了一身冷汗。孤先生又道:「唉,
他死了之後,我的所有的業務。等於完全停頓了,所以,我非要你們三位的幫助不可。」
  「就讓一切停頓了不好嗎?」高翔反問。
  孤先生沒有說什麼,只是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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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經過了肩領上的那只黑蜘蛛之後,穆秀珍也不敢再在草地上了,她連忙也向屋內走去。
  進了屋子,孤先生才道:「對了,在屋子中,至少安全得多了,嗯,如果你們有興趣的話
,今天晚上,山中的蠻族,有一個盛大的儀式,我可以帶你們一齊去參觀一下的。」
  穆秀珍又是害怕,又是喜歡,高翔也想去看看這種難得一見的神秘的儀式,是以他們兩人
,在猶豫了一下之後,一齊點了點頭。
  孤先生和他們一齊進餐,氣氛好得就像老友一樣。
  晚上,上弦月剛一升起,孤先生就來催他們出發了。
  他們登上了孤先生的那輛汽車,在開始登上旅途之後,穆秀珍和高翔兩人,才知道孤先生
的這輛車子,實在可以說是人類智慧的結晶!
  這輛車子,不但可以爬山,而且可以涉水,車內的空氣調節,使得在車中的人,感到十分
舒服,而堅固的車身,可以當得起十頭野牛的襲擊!車子在向前駛著,可以說根本是沒有路的
,在車前的電鋸,要不時發出噪耳的聲音,將樹和荊棘鋸斷來開路,以供車子前進。
  在車子進行了四小時之後,車子終於停在一個山谷之前,那個山谷兩面的峭壁十分高,形
式一個天然的門,那門約有一丈寬。在這一丈寬的「石門」上,裝著一個高達三丈的木柵,那
木柵全是用一根一根同樣長短的圓木所造成的。
  在木柵上,用紅和黑兩種顏色,畫出許多圖案來。這時,月亮已然隱沒了。天色濃黑,但
有兩個極高的大火把照耀著,所以可以看清木柵上那種深沉詭異的圖案。
  在木柵裡面,急驟的鼓聲,不斷地傳了出來。
  處身在這樣原始的處境之中,實在是任何人都不免要心中感到害怕的。高翔咳嗽了一聲,
清了清喉嚨,道:「孤先生,你確信你和土人的交情夠好了麼?」
  高翔的話,問得十分委婉,實際上他就是在問:你是不是能保證我們的安全,那些原始的
土人,會不會對我們不利!
  高翔的話才一出口,那木柵已然打了開來。
  鼓聲更急了,兩排土人,跳了出來。
  他們全是印地安人,他們的手中,各自持著一柄極長的長矛,矛尖是青紫色的,極其詭異
,他們的身上,臉上,也塗抹著各種顏色的花紋。
  他們跳了出來之後,發出震耳欲聾的喧鬧聲。
  孤先生到這時候才道:「我們下車吧。」
  「不,」高翔立時拒絕,「你還未曾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高先生,我既然有辦法使他們和我信奉同一個神,他們當然不會加害你的,但是你們必
須記得,你們只是旁觀,不可以發出任何的聲音,最好也不要有特異的動作!」孤先生一面講
,一面已打開了車門,跨下了車,他滿是傷痕的臉上,有一種近乎瘋狂的情緒。
  「高翔,我們怎麼辦?」秀珍低聲問。
  「我想不要緊的,跟他下去好了!」
  高翔和穆秀珍兩人,跟著下了車。
  那時候,那兩排土人,已將孤先生包圍住了,土人像是根本未曾發覺高翔和穆秀珍兩人一
樣。土人都發出尖聲的呼叫。
  土人發出尖聲的呼叫,高翔和穆秀珍兩人,都不覺得奇怪,但是孤先生卻也和他們一樣地
叫著,跳著,他簡直也和土人一樣。
  他們一齊進了木柵,高翔和穆秀珍,也連忙跟了進去。
  那是一個很大的山谷,山谷的中心,是一塊曠地,這時正有幾十堆火在燃燒著,熊熊的火
光,照映著近十種塗滿了顏料的土人的臉。
  而這幾十堆火,是圍成了圓圈的,被圍在火堆中心的,是一個十分巨大的石頭人頭像,那
人頭像一看便知道是一個白種女人的頭像。而當他們兩人看清楚了一些時,心中更感到說不出
來的驚訝,因為那座人頭,正是孤先生妻子的頭像。
  當孤先生進去了之後,突然之間,所有的聲音都靜了下來,緊接著,孤先生以十分快的步
伐,向前面疾走了過去。
  由於他的一條腿是木腿,是以,是他疾走向前去之際,他的身子顛躓,形狀十分可笑,但
是卻沒有人發出笑聲來,一點聲音也沒有。
  孤先生來到了他妻子的頭像之前,突然跪了下來,他跪下之後,自他的喉嚨之中突然發出
一種痛苦之極的聲音來。
  那種聲音,若不是一個心中有著極度痛苦的傷心事的人是絕不會發得出來的,他的身子開
始完全伏在地上,而那種聲音則持續地自他的喉間發出來。
  所有的土人,也都開始下跪了。
  土人的口中,也發出那種「荷荷」的叫聲來,十餘個土人一齊在這樣怪叫著,而這裡又是
一個山谷,聲音傳不出來,只是激起陣陣的回音,那種令人毛髮直豎的恐怖,不是身歷其境的
人,實是難以想像的。穆秀珍可以說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但這時,身子也不禁微微發抖起來
。高翔連忙拉著她,向後退出了十來步,退出了那個山谷,穆秀珍才道:「天,他們在幹什麼
?」
  「他們在拜那個神。」
  「可是,那不是神,那––只是一個女人的頭像,而且,這個女人,就是蘭花姐所講的,
被孤先生親手殺死的他的妻子!」
  「是的,但孤先生說服了這裡的土人,使他們以為那便是神。土人是無知的,孤先生便是
利用了土人的無知,來使他的悲傷,得到發洩的。」「他有什麼悲痛,他妻子是他自己殺死的
。」
  「可是他實際上卻深愛著他的妻子,他正由於愛他的妻子極深,所以才會發現他的妻子別
有所戀之後,將她殺死的!」高翔的聲音很低沉。
  「你別替他辯護了,他是一個殺人兇手,哼,殺了老婆,還要假惺惺地來紀念她,感到悲
傷,這算是什麼樣的把戲?」
  「秀珍,你太直爽了,一個人的心理,不是那樣簡單的,我相信蘭花一定知道了這一點,
同時我也知道蘭花離開這裡半個月,是去做什麼的了。」
  「她去做什麼?」
  「她一定是去物色一個和孤先生妻子相似的女人,將她帶到這裡來,好使孤先生以為他的
妻子,還在世上。」高翔低聲說。
  「可是,事實上她已死了啊!」
  「孤先生未必能肯定她已死了,而且就算肯定了,也是不要緊的,因為她在孤先生的心中
,已成了神一樣,當她突然出現的時候,孤先生是沒有懷疑的餘地的。」
  「哼,就算是這樣,又有什麼用?」秀珍仍然不服。
  「蘭花自有她的打算,我想,她一定是想利用這一點,來打消孤先生心中的犯罪觀念,使
他從犯罪的泥淖中拔出足來。」
  「噢,這––不是太沒趣了麼?」穆秀珍皺起了眉毛,「這樣一來,我們豈不是都成了心
理醫生?難道沒有什麼驚險的事發生了麼?」
  「秀珍,蘭花的計劃,是不是能成功,這是難以料定的,你不必怕沒有驚險,早上在你肩
上的那只黑蜘蛛,還不夠驚險麼?」
  穆秀珍連忙搖手道:「別說了,別說了!」
  事實上,這一個晚上,他們也是夠驚險了,各種各樣的怪叫聲,一直持續到天明,太陽升
起之後,他們才看到孤先生走了回來。
  孤先生的樣子,像是一個死人一樣,見了他們,也不打招呼,逕自在他們兩人的身邊走過
,兩人連忙跟在他的後面。
  進了車子,司機也不待孤先生的吩咐,便將車子開了回去。從那天之後,他們兩人,一直
很少有機會可以看到孤先生。
  而他們兩人,也遵守著木蘭花的吩咐,沒有什麼行動,一直到了兩個星期之後,在他們進
晚餐的時候,孤先生突然走了進來。
  孤先生的神色,看來十分愉快,他見到了兩人,招了招手,道:「我接到太子港方面的報
告,木蘭花小姐已回來了,她已經登上潛艇回這裡來了,她的確是一個十分守信用的人,難得
,難得。」
  他講到這裡,忽然頓了頓,道:「據報告,她是和另一位小姐一起回來的,你們可知道,
這另一位小姐,是什麼人?」
  高翔和穆秀珍互望了一眼,穆秀珍暗暗向高翔豎了豎拇指,高翔向她眨了眨眼睛,但是他
卻回答道:「不知道。難道你在太子港方面的人,沒有將這另一位小姐的容貌,形容給你聽麼
?」高翔也是心存試探似地反問著孤先生。
  「豈止有形容,無線電傳真照片也抵達了,是木蘭花和另一位小姐抵達太子港機場時的情
形,你們看!」孤先生將一張相片放在餐桌上。
  高翔和穆秀珍兩人連忙一齊看去。
  照片雖然經過無線電傳真傳送,但仍然十分清楚,他們看到了本蘭花,木蘭花一手提著一
隻小提箱,一手卻挽著一個女子。
  這女子的身形,十分修長,但是她身上的衣服,卻是十分寬大,有點像是修女的長袍,而
她的頭上,則戴了一頂寬邊帽子。
  在寬邊帽子的前方,有一幅黑紗,將她的臉部完全遮掩著,也就是說,在照片上,完全沒
有法子看清她是怎樣的一個人。
  高翔看了片刻,才抬起頭來,道:「她什麼時候可以到達這裡?」
  「天明前,我會在適當時候派車子出去的。」
  孤先生說著,已轉過身去,可是當他走出了兩步之後,他又站住了身子道:「你們真的不
知道那一個是什麼人,也不知道木蘭花帶她來的用意。」
  「不知道。」高翔十分乾脆地回答著他。
  孤先生沒有再說什麼麼,慢慢地走了開去。
  知道木蘭花就快回來了,高翔和穆秀珍兩人都異常興奮,他們在晚餐之後,都沒有休息,
而是下著棋,聽著音樂來消磨時間。
  午夜,孤先生又出現了。
  孤先生吩咐司機到海邊去接木蘭花,他自己則在高翔和穆秀珍對面,坐了下來。高翔裝著
不經意地問道:「你建立的通訊網很不錯啊!」
  孤先生顯得有點心神不屬,但是他還是回答了高翔的問題,他道:「是的,我的通信室中
,有可以達成和世界任何一個角落通訊的設備,我的命令,可以在同一時間內,下達給所有我
的組織中的人員。「可以參觀你的通信室麼?」高翔又問。
  「那要等你們答應了加入我的組織之後。」
  高翔笑了笑,道:「當然就要回來了,她既然離開了又回來,她一定會有一個決定帶回來
的。孤先生,我們快攤牌了!」
  「你們是一定要輸的!」
  高翔沒有再和他爭辯下去,只是聳了聳肩,又和穆秀珍下起棋來,孤先生則不斷地在踱著
步,而且高翔發現他,幾乎每隔一分鐘,便取出那張傳真相片來端詳一番,而從他踱步的步子
,漸漸加快這一點來看,他的心中,顯然是十分焦急。
  終於,汽車聲在寂靜之中,傳了過來。
  車聲越來越近,當車子停在門口之際,大廳中的三個人,都十分緊張,他們一齊站起來,
站立著不動,孤先生的雙手,還按在一張桌子上。
  他們三個人都可以看到車子停在房子的面前。
  司機下來,打開了車門,先下車的是木蘭花。
  可是木蘭花在下了車之後,並不是立即前走來,而是轉過身,在車中扶出另一個人來,那
個人,正是在照片中和木蘭花在一起的人。
  她的裝束,和照片上完全一樣,而那塊黑紗,也照樣罩在她的臉上,木蘭花將那個女子也
扶了出來之後,停了一停,向前走來。
  那女人看來十分衰弱,因為木蘭花扶著她走,而她走得十分慢,足足有三四分鐘之久,她
們兩人才來到了客廳中。
  木蘭花的臉色十分嚴肅,她進了客廳之後,停了一停,沉聲道:「你們好,我回來了,孤
先生,剛好是十五天,並沒有過期。」
  「是的,是的––」孤先生雖然是在回答著木蘭花,但是他光芒四射的眼睛,卻是停留在
木蘭花身邊的那個女人身上。
  顯然那個女人已引起了他極度的注意。
  「孤先生,」木蘭花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我為你帶來了一個人,她可能是你再也想不到
還能與之相見的一個人!」
  孤先生的呼吸,陡地急促了起來。
  這時,他的身子也開始發抖,如果不是他本來就是扶住了桌子站立的話,只怕這時,他的
身子一定會向前傾跌出去的了!
  他的兩片嘴唇,顫動了好一會,才發出一個字來,道:「誰?」
  木蘭花並沒有說話,她只是一伸手,將她身邊那女子面前的那塊黑紗,拉了下來。剎那之
間,所有的人,都呆住了!
  出現在木蘭花身邊的,是一個極其美麗的女子,她的面色卻蒼白得可怕,她的那種美麗,
是罕有其匹的,她是孤先生的妻子!
  高翔早已料到木蘭花一定在分析了孤先生的心理之後,會帶著一個酷肖孤先生妻子的女人
回來的,但這時他心中也不禁一驚,不由自主發出了「啊」地一聲!
  穆秀珍自然也叫了一聲道:「蘭花姐––」她本來是想問木蘭花是從哪裡弄來這樣一個酷
肖孤剋夫人的女人來的,她本是沒有心機的人,也未曾想到在這樣的情形下,是絕不可以問出
這樣一句話來的。她這句話一出口,木蘭花的一片心血,便完全白費了。
  幸而,她只叫了一聲,自孤克先生的口中,已發出了一下充滿了痛苦的叫聲,那一下叫聲
,將穆秀珍的話頭打斷了。
  孤先生一面叫著,一面用手掩著臉,道:「不!不!你別戲弄我,這不可能,她絕不會是
文妮,絕不可能!」
  木蘭花聲音的鎮定,和孤先生聲音的瘋狂,恰好成了一個極其強烈的對比,她道:「孤先
生,你不是一個孩子了,你應該正視現實!」
  孤先生居然哭了起來!
  這實在是令人難以相信的,一個在這樣神秘,野蠻的島嶼之上,和土人,毒獸搏鬥了十年
的人,一個發明了活的毒藥,有力量要脅著全世界安全的人,應該是一個極其堅強的人了,可
是這時候,這個堅強的人,卻一點不停地哭著!
  他一面哭,一面用歇斯底里的聲音叫道:「可是,十年之前,我親手扼死了她,我––我
已經扼死了我最親愛的小文妮!」
  「你的謀殺,不如你科學研究那樣成功。」木蘭花的聲音依然那樣鎮定,她打開了手提包
,取出了一大疊剪報來,拋在書桌上,「你看這些。」
  這一大疊剪報拋在桌上的聲音,引起了孤先生的注意,他放下了掩在臉上的手,低下頭去
,看了一眼,他只看了一眼,便沒有法子不再看下去了。
  剪報顯然是長久以前的東西了,紙張都已發黃,在最上面的一張上,有著兩張相片,一男
一女,女的正是如今站著的美人兒,而男的則是一個十分英俊的男子,孤先生自然可以認得出
,那正是他自己,而標題則是:科學家謀殺嬌妻不遂,逃匿無蹤,警方正下令追捕!
  孤先生的身子突然震了一震,他伸手拿起那張報紙來,由於他的手在發著抖,是以那張紙
也發出「拍拍」的聲響來。
  他沒有讀完那剪報,又去看第二張,那標題則是:「孤剋夫人受到嚴重傷害,但可以復元
,她盼望丈夫能回來。」孤先生再去看第三張:「淒涼的等候,孤剋夫人決定在修女院中等著
她的丈夫,她因為喉部受傷深重,而不能再發出任何聲音。」
  孤先生的身子震動得更加厲害了,他雙手的動作也越來越快,每一張剪報,他都是看了一
眼,便又急不及待地去看第二張。
  所有的剪報都是大同小異的,孤先生終於陡地抬起頭來,直視著木蘭花身邊的那個女子,
他深深地吸了一一口氣,道:「你,你是文妮?」
  文妮的臉上,現出十分駭然的神情來,她後退了一步,像是想躲到木蘭花的身後去,孤先
生一見到這情形,連忙繞過桌子,向前跨了出去。可是他跨出了兩步,卻突然伸手掩住了臉,
叫道:「文妮,文妮,我實在不配再見你,實在不配!」
  文妮自木蘭花的身後走出來,她走得相當慢,但是她終於來到了孤先生的面前,她蒼白而
又細長的手指,緩緩地抖動著,在孤克生滿了傷疤的臉上撫摸著。
  孤克突然捉住了她的手,文妮的身子震了一下,她的唇掀動著,但是卻並沒有發出聲音來
,木蘭花大聲道:「好了,當年,你們兩人,誰都有錯,但是歲月已經使錯誤不再存在了,孤
克博士,你可知道她為什麼一直在修女院中?那是她為了當年的不貞而懺悔!」
  「是真的?」孤克的聲音,像是在做夢一樣,「是真的?我又得回了文妮?我的小文妮又
回到我身邊來了,我沒有殺死她?」
  文妮點著頭,淚水連串地落了下來。
  「孤克博士,我想,你不會再要我們合作了吧!」木蘭花笑著,「而且,你的勒索組織,
大概也可以徹底地解散了,是不是?」
  孤先生呆了一呆。
  木蘭花繼續說著:「你是因為犯了第一次罪之後,才會有繼續不斷的犯罪念頭的,如今,
你已知道你的第一個罪;根本未曾成立,你又何必繼續犯罪?你若是要繼續犯罪,你就可能失
去文妮了,你和文妮,還可以有許多歡樂的時光的。」
  孤先生的臉上,現出了興奮無比的神色來,他高聲叫著道:「你說得對,你說得對,我立
即去通知世界各地我的人員,叫他們全部解散,你們跟我來!」
  他歡叫著,拉著文妮,便向外奔了出去。
  木蘭花,高翔和穆秀珍三人,連忙跟在後面,高翔和穆秀珍兩人,一邊一個,緊握住了木
蘭花的手,祝賀她的成功。
  但是木蘭花的臉容,卻還是十分嚴肅,她搖了搖頭,表示事情進行下去,是不是樂觀,還
是未可預卜的,不要高興得太早了。
  他們一齊奔到了一條走廊的盡頭,孤先生取出了一具無線電控制儀,按下了一個掣,走廊
盡頭的一幅牆,向旁移了開去。
  那幅牆移了開去之後,裡面乃是一間十分寬大的通訊室,有一個中年人正坐在一大副控制
儀之前,看到忽然之間有那麼多人走了進來,驚愕不止地站了起來。
  而孤先生一面歡呼著,一面幾乎是跳向前去的,他的動作十分快疾,一時之間,只聽得「
拍拍」之聲,不絕於耳,他少說也扳下了近一百個掣,然而,他一伸手,向那中年人道:「將
總通話器交給我,我要向所有的人下達命令!」
  那中年人連忙將一具通話器交給了孤先生,孤先生接在手中,道:「所有的人員注意,我
是孤先生,你們作聽到的表示。」
  在被孤先生按下去的掣上,都有著小紅燈的,這時,每一盞小紅燈,都次第地亮了起來,
進到所有的小紅燈都亮了,孤先生才又道:「你們聽著,我如今起宣佈世界勒索組織解散,你
們所持有的勒索用品,也將在下一秒鐘之內全部毀去!」
  他的手在控制板的一個深紅色的掣上,用力按了下去。
  木蘭花忙問道:「什麼意思?」
  孤先生放下了通話器,轉過身來,道:「所有的毒藥,全是放在一隻特製的小盒子之中的
,不論用什麼方法,都難以開啟這盒子,要開啟這只盒子,必須接受我這裡的遠端控制,如果
我按下這個綠色的掣,那麼所有的小盒子都會開啟,而我如果要開啟某一個地區部下所持有的
小盒子,我也可以個別控制,而當我按下那個紅色的掣時,所有的小盒干便完全炸毀了,這表
示我已下定決心解散這個組織––他講到這裡,突然停了口。這時候,通訊室中靜得出奇沒有
一個人講話。孤先生的目光,先落在穆秀珍的身上,穆秀珍本來正是在笑著的,但是由於那一
剎間的氣氛太特殊了,她陡地停止了繼續發笑。而她原來的笑容,還僵在臉上,是以看來十分
尷尬。孤先生的目光,緩緩地移動著,又停在高翔的身上,然後,又落在木蘭花的身上,最後
,他一動不動地注視著文妮。突然之間,他猛地向前跳來,他是躍向文妮的,雖然他有一條腿
是木腿,但是他的動作,卻仍然快得出奇,一下子躍到了文妮的面前,並且伸手向文妮抓去,
一面還喝道:「你是誰?」
  可是,他的動作雖然快,木蘭花的動作也絕不慢,她也陡地向前跨出了一步,倏地一掌劈
下,掌緣正重重地砍在孤先生的手腕之上。
  孤先生一聲怒吼,龐大的身軀,向木蘭花撞了過來。
  木蘭花的身子一閃,他撞了一個空,而高翔則身形一矮,搶到了孤先生的身前。
  孤先生撞了一個空之後,身子向前衝來,但是高翔正好在他的前面,他猛地一個翻身,跌
了出去,木蘭花已拔出了手槍在手。
  另一方面,穆秀珍已飛快地跳過去,伸手將那中年人的頭頸,緊緊地箍住,木蘭花一持槍
在手,便喝道:「孤克,別動!」
  但是,孤先生還是立即站了起來。他簡直是瘋了,竟不理會木蘭花的手中有槍,向木蘭花
直衝了過來。然而,他還未曾得到木蘭花的身前,高翔已經迎了上去,一拳重重地擊中了他的
肚子。
  那一拳的力量是如此之大,令得他猛地向後退了出去,他連退了七八步,退出了門口,方
始站定,在他的眼中,現出惡毒之極的光芒來,他怪叫道:「你們都得不到好處,你們竟想出
用這種卑污的辦法來欺騙我!」他一面叫,一面轉身便跑。
  木蘭花立時發槍,「砰」地一聲響,那一槍木蘭花是瞄準了他的大腿射出的,子彈直穿進
了他的腿中,可是他卻一樣去勢如飛。
  木蘭花不禁呆了一呆,才省起自己這一槍,是射進了他的木腿之中,等她再想發槍時,孤
先生已然轉過了走廊去了,木蘭花和高翔兩人連忙追了上去。
  等木蘭花和高翔兩人,也轉過了彎時,他們聽到了孤先生所發出的驚心動魄的怪笑聲,同
時,看到孤先生進了一扇門。那門內是孤先生的工作室,也是養滿了各種毒蟲的地方!在那一
剎那間,他們都知道孤先生將要做什麼了,孤先生是要放出所有的毒蟲來害他們,木蘭花連忙
拉著高翔向後退去,然而,就在這時,他們聽到工作室中,發出了一下淒厲之極的怪叫聲來,
那正是孤先生的聲音!在這下淒厲的叫聲之後,一切都靜了下來。木蘭花和高翔兩人,互望了
一眼,他們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一腳踢開了門,他們看到孤先生仰面躺在地上,他的手中,
持著一隻竹籠,竹籠被打開著。
  一隻足有手掌大小的黑蜘蛛,正爬在他滿皇傷痕的臉上,他的確是想放出所有的毒物來害
人的,但是他才打開了一隻竹籠,那籠中的蜘蛛便咬死了他!
  在駛向海邊的汽車中,木蘭花才介紹那個女子,道:「這位是法國著名的女演員,芭絲小
姐,她的演技之出色,你們剛才已欣賞過了,最糟糕的是秀珍,竟沉不住氣笑了起來,以致我
們幾乎措手不及,難以應付!」秀珍咬著嘴,半晌才道:「這樣不是更好麼?而且,他的部下
,也根本不知道出了事,我們到了海邊,還可以用他的潛艇離去哩!」
  他們四個,的確是用孤先生的潛艇離去的。孤先生遺下來的一切,後來由國際警言通知當
地政府去接管,那個所謂世界勒索組織,當然也不再存在了,而除了少數幾個曾接到這個勒索
的城市之外,別的人根本不知道世界上曾有過這樣的一個組織。
  穆秀珍為了曾給木蘭花埋怨過因為她忍不住發笑而幾乎誤了大事,是以她回到了家中之後
,特地買了許多笑話書一面看一面訓練自己不發出笑來。
  可是,結果是怎樣?結果。
  她一面看,一面笑,她的笑聲,自早到晚,幾乎沒有斷過!




   【全文完】                 這個帖不只是為了現在的會員,也是為了對於"現在的"我來說是未來會員的"現在"會員而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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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後由 edvx 於 2010-7-16 23:43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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