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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倪匡] 木蘭花系列26 神秘血影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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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簡介】
  機場有九架大型噴射客機被竊駕而去,分別隸屬於七個不同的航空公司。此外,被盜竊的
,還有七架訓練機,以及五架軍用機。機場表示事先已接獲自稱「血影掌」的警告,此舉是為
了向警方挑戰!
  飛機被竊同時,高翔亦被俘虜。這個自稱「血影掌」的人,顯然指揮著一個龐大及極其嚴
密的犯罪組織,木蘭花誓要揭破「血影掌」的神秘身份。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3} 257-17655-78-3031[3]-14.07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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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3 19:45:2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市立藝術院展出被湮沒了近二十年的八十多幅名畫的當天下午,木蘭花姐妹剪綵回來之後
,她們接到了兩個電話。
  第一個電話,是木蘭花聽的。那電話是貴族集團一個自稱是歌芳伯爵的人打來的,歌芳伯
爵是「貴族集團」的領袖,這是人所皆知的。
  而在市立藝術院的事件中,木蘭花雖然曾和「貴族集團」有過接觸,但是雙方未到敵對的
程度,歌芳伯爵在電話中,只是恭賀木蘭花的成功。
  木蘭花自然聽得出,對方的話中,大有「這一次你算是揀了一個便宜,下一次有事,希望
你不要再插手」之意,但是木蘭花也未曾點穿,只是敷衍了幾句算數。
  第二個電話和第一個電話,相隔只不過一分鐘,那時,木蘭花已轉身走向樓上去了,是以
電話是穆秀珍接聽的。
  木蘭花幾乎立即就聽得穆秀珍在電話中,和對方吵了起來,她聽得穆秀珍在大聲嚷叫,道
:「你有什麼事,只管對我說好了!」
  「秀珍,什麼事?」木蘭花轉過身來。
  「哼,這傢伙豈有此理,我告訴他我是誰,他居然瞧不起我,硬要找你來說話,哼,我看
他就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木蘭花秀盾微蹙,低聲道:「秀珍,你也太任性了!」
  她走了過去,將穆秀珍手中的電話,接了過來,只聽得電話的那端,是一個充滿了恐懼,
甚至在發抖的聲音,道:「秀珍––小姐,我––不是瞧不起你––對你說,可能也是一樣的
,可是––可是我卻想聽一聽––木蘭花的聲音––」
  「我就是木蘭花。」木蘭花平靜的聲音回答。
  「噢,那太好了!」那邊的聲音長長地吁了一口氣,像是個落在水中的人,忽然抓到了一
個救生圈一樣,「木蘭花小姐,你能––來看我麼?」
  「我為什麼要來看你?」木蘭花反問。
  「本來我是應該來看你的,但是我––卻已被監視了,我不能離開這裏,我––我是––
血影掌手下的一員,我––不想被逼自殺,你一定––要來救我!」
  「血影掌?」
  「是的,就是也想得到那批名畫的人。」
  木蘭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血影掌,這個一直連一點線索也沒有,兇惡,狡猾之極的敵人
,如今總也有他的部下要叛變了!
  對於木蘭花而言,這無疑是一樁極好的消息。
  但是,冷靜慎密的木蘭花,卻也立時考慮到:這是不是一個陷阱呢?因為自己發現了那批
名畫,如今,那批名畫已在嚴密的保護之下,那個自稱是「血影掌」的人,將一無所得,他心
中自然極為懷恨,那麼,這是不是一個圈套呢?
  木蘭花一面在迅速地轉著念,一面道:「你在哪裏?」
  「我––在家中,我的地址是下昌道三十四號頂樓,我已經發現下面有人在監視著我的行
蹤,因為昨天晚上在一個秘密會議上,我對他表示不同的意見。」
  「他是什麼樣的人?」木蘭花緊釘著問。
  「蘭花小姐,電話中講起來不方便,請你來,我一定將所有的一切,全告訴你,還要靠你
來救我,不然,我一定難逃他的毒手了。」
  木蘭花本來想說,電話是最進步的通訊工具,凡是當面可談的事情,絕沒有在電話之中,
反而談不清楚的。但是木蘭花卻並沒有這樣說。
  木蘭花的心中暗忖:你一定要我來,是為了什麼呢?
  她緩緩地道:「好,我來看你。」
  「請盡量快些,不然,你可能見不到我了。」
  「我會盡快的。」木蘭花回答著。
  「卡」地一聲,那人已掛上了電話。
  穆秀珍也在同時,放下了分機,木蘭花和那人的對話,她全在分機中聽到了,她抬起頭來
,道:「蘭花姐,那人的技倆也太拙劣了!」
  木蘭花用十分緩慢的動作,放下電話,然後道:「可以那麼說,那人不是有真正的危險,
他的目的只是引誘我前去!」
  「啍,讓他去空等好了!」穆秀珍撇著嘴。
  「不,我要去。」木蘭花表示著相反的意見。
  木蘭花的回答,令得穆秀珍呆了一呆,她叫道:「蘭花姐,你明知他是假的,你還要去上
當,那豈不是成了傻瓜了?」
  木蘭花微微一笑,道:「秀珍,你看事情,還是太簡單了。不論那人是真的也好,假的也
好,這個人一定和那個血影掌有關係的,是不是?」
  「那自然是。」
  「這就行了,我們去,便多少可以得到一點頭緒。」
  「可是––」
  不等穆秀珍講完,木蘭花便已打斷了她的話頭,道:「我們不一定要去按鈴求見,我們大
可以用別的方法,進去看看的。」
  穆秀珍先是怔了一怔,但是他立即明白木蘭花的意思了,她不禁笑了起來,道:「對了,
他是住在項樓的,那樣我們更可以方便很多了,是不?」
  木蘭花笑著道:「我們得去改變一下容貌。」
  穆秀珍蹦蹦跳跳,先搶上樓梯去了。
  ***
  下昌道是一條很短的街道,兩旁全是六層高的大廈式住宅,雙號在左首,單號在右首,每
一個號碼之間,房子都是緊捱著的。
  這時,正是黃昏時分,一雙情侶互相靠著,慢慢地走了進來,那雙情侶全是時髦青年,女
的不管天氣寒冷,仍然穿著極短的短裙。那男的呢,實在很難分得出他究竟是男是女來,因為
他頭髮,實在太長了,而且,他也一樣穿著靴子。
  他們一面走,一面在低聲地講著,自然,他們的聲音十分低,但如果真能聽到他們在講些
什麼的話,倒是十分有趣的。
  因為那「男的」正在道:「蘭花姐,你看到沒有,這絛街的車子中,至少有四五個人正在
監硯著我們,他們認出我們來了麼?」
  那是穆秀珍!
  那女的自然是木蘭花了。她回答道:「我想他們還不會認出我們,但是我們卻也不能在這
裏有任何行動,我們若無其事地穿出去。」
  「那我們怎麼辦呢?」
  「到隔鄰的那條街去。你不看到那些房子麼?全是相連的,在隔鄰那條街的屋子的天臺上
,也可以跨到這條街的天臺上來的。」
  穆秀珍抬頭看了一看高興地道:「真的了!」
  那一雙「情侶」,不多久,便從下昌道的另一端,走了出去,他們出了下昌道,轉了一個
彎,來到旁邊的一條街道上。
  然後,他們若無其事地走進一幢房子,乘升降機來到了頂樓,再走上一層,天臺的門是鎖
著的,然而對木蘭花而言,要弄開那樣的鎖,簡直比點燃一支香煙更容易。
  半分鐘之後,她們已然在天臺上了。
  那兩條街道的所有屋宇,天臺全是連接的,只不過一幢與另一幢之間,有一個四呎高的矮
墻而已。她們迅速地翻過了幾堵這樣的矮墻。
  木蘭花由上而下望下去,下昌道上的情形,一覽無遺,只見有兩個人,本來是在汽車中的
,但這時已出了汽車,正在不耐煩地踱著。
  木蘭花回過頭來,道:「秀珍,我們如今所站的,就是下昌道三十四號的天臺了,那要我
們來見他的那人,也就在樓下!」
  穆秀珍的心情,又是緊張,又是興奮,道:「那麼,我們是爬下去呢,還是下一層樓梯,
去按鈴要裏面的人開門?」
  木蘭花在天臺上來回踱了幾步,道:「我下去按鈴,你呢,從天臺上向下爬去,最好不讓
屋內人知道,就偷進屋去。」
  穆秀珍向下看去,不但窗上有著石沿,而且還有可供攀援的水管,她點頭道:「那太容易
了,倒是你,可得小心些!」
  穆秀珍居然也叮嚀木蘭花要行事小心些了,可知她這一兩年來,長大了不少,木蘭花高興
地笑了一下,弄開了天臺門上的鎖,向下走去。
  當她走出天臺的門時,回頭看了一眼,只見穆秀珍正翻出了天臺的矮墻,身形向下沉去,
她甚至還好整以暇地向木蘭花揮了揮手。
  木蘭花知道,以穆秀珍的身手而論,去做這樣一件事,那是毫無疑問的,木蘭花下了樓梯
,到了三十四號頂樓的門前。
  那一層樓宇,看來和普通的人家,並沒有什麼分別,木蘭花先將耳朵貼在門上,仔細聽了
片刻,卻聽不到有什麼聲音。梯間也十分靜,不見有人躲藏著。然後,木蘭花才伸手按鈴。門
鈴聲只響了一下,便聽得裏面有人問道:「誰啊?」
  那聲音,正是電話中那人的聲音。
  木蘭花已將一柄小型的手鎗,握在掌心之中,那怲手鎗十分精巧,可以握在掌心中,全然
不被人家發覺。木蘭花絕不是一個嗜殺之人,不到緊要關頭,她是最反對使用鎗械的。
  而這時,她握在手中的那柄精巧的小手鎗,鎗中的子彈,也是雲四風替她特製的,射中人
之後,並不致命,而只是令對方麻醉。
  嚴格來說,自鎗中射出來的,其實並不是「子彈」,而是長同舊式的唱機針一樣大小的針
。但當然那不是普通的針。
  這種針的中間部份,是空心的,儲有強烈的麻醉劑,一和人體的血液相混和,三秒鐘之內
,人就會喪失活動的能力。
  正因為那種針的體積十分小,是以別看那柄鎗小,其中卻藏有五十枚這樣的麻醉醉針,木
蘭花將鎗握在手中才道:「是我,是你打電話叫我來的。」
  「你是––木蘭花小姐麼?」那人小心地問。
  木蘭花又沉聲道:「是的。」
  門內響起了一陣鐵鍊移動的聲音,接著,門被打了開來,在木蘭花面前的,是一個神色驚
惶,身形壯碩的中年男子。
  他見了木蘭花,如獲大赦地道:「好了,你終於來了!」
  木蘭花一閃身走了進去,那男子立時將門關上,道:「你來的時候,沒有人跟蹤你麼?他
們已監視我很久了,可能曾跟蹤你的!」
  木蘭花早已打量了那屋子中的情形,門內是一個中等大小的客廳,陳設也很普通,木蘭花
可以肯定,至少在客廳中,是沒有人埋伏著的。
  她立時向前,走出了幾步,背靠著墻,面對著兩扇關著的門站定。那樣,如果有人突然襲
擊的話,那麼她就處在最有利的地位了。
  她冷冷地道:「我想沒有人跟蹤我,因為我是由天臺上下來的。」
  「那太好了!」那人直趨木蘭花面前,他的心情,顯然十分緊張,因為他竟在不由自主地
喘著氣,「小姐,先帶我離開這裏。」
  木蘭花道:「那太容易了,可是你能告訴我一些什麼?」
  「我可以告訴你一切,他下一次的計劃是––」那中年人才講到這裏,他的身子突然向後
,退出了一步,由於他那一下動作是突如其來的,是以木蘭花的手指,已然按在鎗掣上了。
  可是,那中年人後退之後,卻沒有說什麼,只是在他的喉間,發出了一種十分奇異的聲音
來,同時,他的左手,也揚了起來。
  木蘭花一呆,道:「你做什麼?」
  那中年人仍然不出聲,可是他的左手繼續向上招著,看他的情形,像是想抬起左腕來,看
看現在是幾點鐘一樣,但是他的雙眼,卻已可怕地凸了出來。
  木蘭花一看到對方雙眼突出的那種情形,便猛地吃了一驚,道:「你––感到什麼不舒服
?」她一面說,一面已一步向前跨出。
  因為看那中年人的情形,他分明是中了劇毒!
  但是,當木蘭花一步向前跨出之際,卻已然遲了!
  那中年人的身子,陡地一個搖幌,已然向後,倒了下去,他的身子,恰好倒在一張茶几之
上,以致發出了一下巨大的聲響,茶凡和他的身子,一齊滾翻在地。
  也就在那一制間,只聽得又是「砰」地一聲響,一扇房門被人撞了開來,一個人以極矯捷
的身手,向外跳了出來。
  木蘭花一見有人跳了出來,立時身子一閃,閃到了一張沙發之後,躲了起來。她只聽得那
跳出來的人叫道:「別動!」
  木蘭花一呆,定晴看去,自房間中跳出來的,不是別人,卻是穆秀珍!木蘭花忙道:「秀
珍,是我,你可曾發現什麼人?」
  穆秀珍道:「沒有啊,我才爬進來,聽到外面有聲響,我以為你和人打起來了,是以才立
時衝了出來,想幫你手的。」
  木蘭花連忙來到了那人的身邊,她翻開了那人的眼皮,那人的眼珠木而發呆,分明是已經
死了,而這個人,在她進來的時候,卻還是活的!
  那人當然不是自殺的,那麼,他難道會是心臟病猝發而死的麼?自然也沒有這個可能,木
蘭花將死者拖到了沙發之上,放了下來。
  她轉頭道:「秀珍,你去找一找,看看還有什麼人。」
  穆秀珍應聲轉過身去,木蘭花檢查著那人,她首先肯定,那人是中了劇毒而死的,但是,
他好端端地在和自己講話,何以忽然會中毒了呢?
  木蘭花略想了一想,便想起了那人臨死之前,抬起左腕來的那個奇怪的動作,她的注意力
,使集中在那人左腕的手錶之上。
  她小心地將那隻手鉸,解了下來。
  手錶一解下來,那人致死的原因,便已十分明白了,在表殼的後面,有一枚兩分長的尖刺
,突了出來,刺進了那人的手腕。
  這就是那人致命的原因。
  木蘭花並沒有立時拆開那手錶來,因為她不必將它拆開,也可以知道,那手錶是現代科學
的結晶,在那樣小的體積之內,一定包括著一具小型無線電竊聽器,和接受無線電控制的儀器
,這一點,可能連那個中年人本身,也不知道的。
  更可能的是,這手錶是館領的某種獎勵的理由相贈的,接受手錶的人,誰又知道,一戴上
了這手錶,生命便已隨時在別人的掌握之中了呢?
  木蘭花才一將手錶放入袋中,穆秀珍便已轉了出來,道:「沒有人,一個人也沒有,怎麼
一回事?難道不是圈套麼?」
  木蘭花嘆了一口氣,道:「看來不是圈套。」
  她一面說,一面迅速地在那人的身上,搜查了一遍,可是卻什麼也沒有找到,她再用五分
鐘時間,搜查了兩間房間。
  木蘭花本來是想找到一些和「血影掌」有關的資料的,但是她卻什麼也找不到,那人顯然
絕沒有將發生的事記載下來的習慣。
  木蘭花又將頭向街上看去,只見街上那幾輛可疑的車子,也已經不在了。她沉聲道:「秀
珍,我們快離開這裏,再去通知警方。」
  穆秀珍答應著,兩人剛一來到門前,電話鈴突然響了起來,這令得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
盡皆呆了一呆,電話鈴不住地響著。
  在如今這樣的情形下,即使連最尋常的電話聲,聽來也變得十分異樣和令人心悸,在電話
響了十來下之後,木蘭花走過去,拿起了電話。
  木蘭花才一拿起電話來,便聽得一陣「哈哈哈」的怪笑聲,接著,便是一個聲音道:「木
蘭花,你仍然什麼也得不到,是不是?」
  木蘭花哼了一聲。
  「我不妨告訴你,我的手下,不論是他被擒了也好,或是他想去自首也好,總之只有一個
死字,你是絕得不到我的任何線索的。」
  木蘭花平靜地道:「那又有什麼關係?在市立藝術院的那件事中,我也不知道你是什麼人
,但是那批名畫,還是未落到你的手中。」
  「你別得意,木蘭花!」那人恨恨地說著,「你別得意,我告訴你,我現在在進行著一件
更大的事情,是足夠叫你顏面無存的。」
  木蘭花的聲音,仍然十分平靜,雖然她知道,這個自稱為「血影掌」的人,在經過市立藝
術院的失敗之後,他所要進行的事,一定是更駭人聽聞的。她道:「我想你弄錯了,如果你攬
亂社會的治安,丟臉的是你,與我有什麼相干?」
  「或許你認為無關,但是高翔可不覺得那樣輕鬆了。」
  「那是警方的事。」木蘭花冷冷地回答。
  那人又神經質地笑了起來,道:「你失敗了,你承認不?你一點也無法知道我是什麼人,
是什麼來歷,你還不承認失敗麼?」
  木蘭花也笑了起來,但是木蘭花的笑聲,卻極其自然,她道:「你高聲呼叫是沒有用的,
難道你的心中,還不知道誰是真正失敗了麼?」
  那聲音發狂似地叫道:「好,我們走著瞧!」
  他在講完了那句話之後,便突然放下了電話。
  木蘭花嘆了一聲,道:「秀珍,這個人,可以說是我們歷來所遇到的人中,最難對付的一
個人了,我們非要千萬小心不可。」
  她放下了電話,和穆秀珍一齊向外走去。
  她們仍然由天臺而到了另一條街上,這才走下了樓梯,穆秀珍問道:「蘭花姐,我們現在
,可是就去找高翔麼?」
  「不,」木蘭花搖了搖頭,說:「我們找雲四風去。」
  穆秀珍訝異地望了木蘭花一眼,但是去見雲四風,卻是她十分樂意的事,是以她也沒有表
示什麼異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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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3 19:45:28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在雲四風的工作室中,燈光集中在一張桌子上,雲四風就坐在那張桌子之前,他的臉上,
套著一隻修理鐘表用的放大鏡。
  他已將木蘭花帶來的那隻「手錶」,拆了開來,正在仔細地檢查著,而他一聲不出,也已
然有幾乎二十分鐘之久了。
  這時,他抬起頭來,除下了放大鏡,發出了一下讚嘆的聲音,道:「蘭花,這是我曾經見
過的東西中,最精巧的一件!」
  木蘭花和穆秀珍就坐在這張桌子的對面,穆秀珍早已坐得有些不耐煩了,忙道:「精巧在
什麼地方,你倒講來聽聽。」
  「你們看,」雲四風揚起了那「手錶」,「從外表來看,這完全是一隻薄型的金錶,而它
的確也是十分正確的一隻手錶,但是在那麼薄的錶殼之中,它卻還有無線電波接收儀,在三哩
之內,接受了無線電波之授,就可以令那枚毒針,凸出錶殼!」
  木蘭花道:「我以為還有竊聽器在。」
  「有的,但卻是在錶帶上。我還未曾看到過如此精妙的竊聽器,我想,即使我親自動手,
在我屬下的工廠設備而言,也是製造不出的。」
  「那麼,什麼地方,什麼樣的設備,才可以生產這樣精巧的東西?我相信這樣的東西,一
定不止一隻,因而也一定是機器生產的。」
  「這個––」雲四風考慮了一下,「我認為,只有有數的幾家製造宇宙船,或是人造衛星
的大廠家,才能有這樣的出品,而且,還得有第一流的技術人員!」
  木蘭花的身子向後仰了仰,她雙眉緊蹙著。
  這隻「手錶」,是她唯一的線索,但是她聽得雲四風這樣講法,卻又十分失望,因為這一
類大廠家,雖然不多,但是這類廠家,對於客戶的姓名,當然是保守秘密。絕不肯隨便講給人
聽的,那樣,「線索」不是又斷了?
  她想了一會,才又道:「那麼,上面所有的零件上,難道一點也看不出是什麼地方製造的
麼?一般廠家,總是有一點標誌留下來的。」
  「唔,我再檢查一下。」雲四風又戴上了放大鏡。
  他又仔細地檢查起來,五分鐘之後,他揚著錶殼,道:「有了,你看,這錶殼,這高級合
金的錶殼上,有一個英文字W––」
  他講到這裏,突然抬起頭來。
  在燈光的照耀下,他的臉上,現出了十分異樣的神色來。
  穆秀珍吃了一驚,道:「你怎麼了?」
  雲四風還未曾出聲,木蘭花已然道:「秀珍,你不必大驚小怪,他只不過發現,那高級合
金錶殼,就是他屬下工廠出的罷了!」
  雲四風這時,已高聲叫了起來,道:「豈有此理,這––竟是我屬下的工廠的出品,蘭花
,你等一等,我立時可以查到來訂的是什麼人的。」
  他按下了通話機,接連發出了好幾個命令。
  不到十分鐘,他桌上的電話,便連續地響了起來,雲四風大聲吩咐道:「拿來,將一切有
關的文件,全拿了來給我看!」
  他放下電話道:「已經查明了,這批錶殼,一共只有八十隻,是一個自稱為希臘遊客的人
,以每隻一百美金的高價訂購的,那是半年前的事了。」
  「那人有地址留下麼?」
  「沒有,他是以現金全部先付清貨金的。」
  「那麼他的名字?」
  「他也沒有留下名字––只不過起貨的時候,照例是有一張簽收單的,他的簽名,一定會
留在那張單子之上的。」雲四風說。
  「那也好。」木蘭花感到事情已有了一線曙光了。
  可是,等到二十分鐘之後,那張起貨簽收單交到了雲四風的工作檯之際,木蘭花心中的那
一線曙光,卻又熄滅,而變成一片黑暗了。
  不錯,在那張單上,是有一個簽名。
  而且,那個簽名一點也不難認,字跡十分清楚,正因為字跡太清楚了,是以一眼就可以看
出,那是兩個英文字:You Follish!
  那兩個英文字的意思是:你們大傻瓜!
  當然,那是這個人早已料到,這樣的錶殼,可能落在別人的手中,作為追查的線索之用,
而會追查到製造的工廠中來,是以才簽下了這樣一個「名字」的。
  而當時,工廠中的職員,自然不會去注意客人的名字是哪幾個字母併成的,可知道那人實
在是老謀成算,到了極點!
  木蘭花嘆了一聲,道:「我們仍是一點結果也沒有。」
  雲四風道:「也不能算一點結果沒有,我可以根據這竊聽儀發出的電波,來試探接收這電
波的方向,探測它的所在地的。」
  木蘭花道:「理論上來說,自然可以這樣做,但實際上,如果你這具竊聲儀的零件,再依
樣裝配起來,那麼,你的一舉一動,一切聲響,首先先被對方知道了,只怕更給對方的行事上
的便利,而且太多的自然干擾,也難以尋出正確的地點來的。」
  穆秀珍道:「那麼我們––」
  「我們再想辦法,一個人,除非他不想做壞事,如果他又想做壞事,又想不為人知,那簡
直是不可能的一件事,我們儘可以等得。」
  「可是誰知道他們會做出什麼樣的事來?」
  「那我自然也不知道了。」木蘭花站了起來,向雲四風告辭,她們離開了雲四風的辦公大
廈,已是萬家燈火了,只見報童穿梭也似地來往奔跑,叫道:「號外,號外!本市機場,所有
飛機,神秘失竊,對外航線,一切停頓,號外!號外!」
  穆秀珍一伸手,抓住了一個八九歲的報童的衣領,「呸」地一聲,道:「小孩,你胡說什
麼?飛機怎會被人偷走的?」
  「你看,你自己看?」報童不服氣地掙扎著。
  木蘭花已自報童的手上,取過了一張報紙來,果然,報上用極大的字印著:史無前例巨竊
案,所有飛機,俱被竊走!
  還有較小的字,那是:「機場事先曾接警告,行事者自稱神秘血影掌,此舉為專向本市警
方挑戰,且看警方如何應付。」
  內文更詳盡了,被竊駕而去的,有隸屬於七個不同的航空公司的大型噴射客機,一共九架
,還有七架訓練機,以及五架軍用機。
  損失多少,是難以估計的。
  至於事情發生的經過如何,號外上卻沒有說起。
  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看完了號外,穆秀珍大聲道:「他媽的,這簡直不可能麼,機場上
那麼多人,怎可能發生這樣的事?」
  「別說不可能,他已經做出來了!」
  「找高翔去,哼,怎麼有這個可能?」
  「我想,高翔一定也在找我們了。」木蘭花沉聲道,「而他一定在機場中,我們不妨直接
到機場中去找他,還可以早些見面。」
  穆秀珍早已攔住了一輛計程車,叫道:「去機場,」
  計程車司機道:「小姐,所有的飛機全不見了,今天沒有飛機飛往外地了。」
  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已上了車,穆秀珍道:「少廢話,去機場就是了,你怎麼知道我們
一定是搭飛機去外埠的?」
  那司機連聲道:「對不起,對不起。」
  車子向機場疾駛,在離開機場還有相當遠的路口,便有臨時的警崗在指揮交通,要所有的
車子,盡皆繞道行走,計程車停了下來,穆秀珍探頭出去,道:「我們要到機場去。」
  「對不起,小姐,去機場的道路被封鎖了!」
  「我是穆秀珍,我要見高翔。」
  那警員瞪了瞪眼,他可能是新任的警員,道:「你可有特別通行證?方局長曾吩咐過,沒
有特別通行證,誰也不准通過。」
  穆秀珍想要發脾氣,但是木蘭花已拉了拉她,道:「那麼,我想和高主任通一個電話,你
可以帶我到警崗去打一個電話麼?」
  那警員猶豫了一下,道:「我想不能。」
  木蘭花又道:「那麼,我想見一見方局長,或者,和他通一個電話。」
  那警員還在猶豫,恰好一個警官走了過來,「啊」地一聲,道:「原來是木蘭花小姐,方
局長正在找你哩,請來,請來!」
  那警員讓了開去,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下了車,走出了幾步,上了一輛警車,直駛機場,
這時,天色已十分黑了,但是老遠就可以看到機場上一片通明。
  但是,燈火通明的機場,卻給人以一看十分異樣的感覺,那就是在機場上幾乎看不到飛機
,而機場的大堂中,也冷清得出奇,除了警員以外,見不到別的人。
  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跟著那警官,走進了大堂,一直來到了機場控制室主任的辦公室之
外。還在辦公室外,就已經聽到了方局長宏亮的聲音。
  方局長像是在打電話,他大聲道:「是的,我們必需軍方的協助,必需要,派所有的偵察
機去搜尋失去的飛機的下落!」
  木蘭花推門進去,辦公室中的氣氛十分緊張。
  方局長轉過身來,看到了木蘭花和豫秀珍,他嘆了一聲,道:「你們怎麼會來的?找打電
話到你們家中,沒有人接聽。」
  木蘭花一進辦公室,就看到高翔並不在。
  她心中奇怪了一下,道:「我們是看到了報紙的號外,知道機場中出了事,是以才來的,
事情是怎麼發生的?高翔呢?」
  「別提高翔了,我到處找他,也找不到。」
  「咦,他不在市立藝術院麼?」
  「他是和你們一齊離去的,離去之後就不知何往了。」
  「方局長!」木蘭花感到事態嚴重,「你不能怪高翔,可能他已遭到危險了,機場的事揀
在今天下手,那是早經嚴密計劃好的。」
  「為什麼?」方局長問。
  「我先想知道,事情是怎麼發生的?」
  「唉!」方局長嘆了一聲,「一個半小時之前,一架飛機突然在機場上空出現,聯絡處正
待警告這架飛機,卻已收到了自這架飛機上傳下來的聲音,說是要劫走在機場中所有的飛機,
作為對我們的挑戰。這幾乎是狂人的謊言,是以機場方面,也未曾在意。」
  「後來呢?」穆秀珍問。
  「兩分鐘之後,那飛機繞著機場,作了一個低旋,拋下了大量的煙霧彈,令得機場中的所
有人,都受了毒煙的影響,而喪失了行動的能力。」
  木蘭花聽到這裏,發出了一下嘆息聲來。
  這真是駭人聽聞的罪行!
  方局長抹了抹額上的汗,續道:「然後,那架飛機升高,到大約五百呎的高度時,有數十
人自飛機上,跳傘下來。」
  木蘭花道:「這些人,駕走了所有的飛機?」
  方局長無可奈何地點了點頭,道:「是的。在那些人駛走了飛機之後的三十分鐘,喪失活
動能力的人,便絡續清醒過來,應該說,他們絡續可以活動了,因為當時,他們只覺得身子發
軟,仍然是可以清楚地看看所發生的一切的。」
  「那麼,看到飛機是向哪一個方向飛出的?」
  「是的,飛機向南飛去。」
  「方局長,要收藏那麼多飛機而不被人發現,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立即派飛機向南追下
去,一定可以找回那些飛機來的。」木蘭花說。
  「你來的時候,軍方已答應派出飛機去了,但是到現在為止,卻仍然未曾有消息,我們的
人,每秒鐘都和軍方人員在聯絡著。」方局長回答。
  木蘭花不說什麼,她慢慢地來到墻上所掛的一幅地圖之前,心中十分亂。那自稱「血影掌
」的人,果然做了一件驚天動地的事。這件事,可以肯定地說,一定是明天全世界所有報紙的
頭條新聞,而這也可以說是犯罪史上最驚人的事情了。
  如果不是這樣的事,已然確切地發生了,那實在是和人講,也不會有人相信的。這要一個
什麼樣的組織,才能夠做得到!
  至少,這個組織之中,要有三十名第一流的飛機師,還要其它許多專門人才,這一定是一
個擁有許多成員的大組織!
  想到這一點時,木蘭花的心中,才感到有點安慰。
  因為如果「血影掌」是一個獨行盜的話,那麼,憑著他的機智,警方可能永遠也掌握不到
他的線索。但既然是一個組織,而且又是大規模的,那麼縱使控制得再嚴密,總是比較容易偵
查的。
  木蘭花的目光,在地圖上緩緩地移動著。離開本市之後,向西南去是大海,在兩百哩之內
,絕沒有可供數十架飛機降落之所。
  而再向前飛去,雖然有許多較大的島嶼,但是那些島嶼上,也絕沒有飛機場的,而且就算
有,那麼多飛機要降落而不為人知,那也是沒有可能的。
  除非他將飛機群降落在敵對國家的國土上,作為一種「投誠」,但是想深一層,那也是沒
有可能的,因為被駕走的飛機,隸屬於七個不同國家的航空公司,世界上又焉有一個和七個不
同的國家全作對的地方?那麼,這些飛機到什麼地方才是最適合的呢?
  木蘭花一想到這裏,望著地圖上藍色的海洋,她心中陡地一動,血影掌劫走飛機的目的,
並不是要那些飛機,而是要本市警方面臨譴責!
  那麼,他絕不會保留那些飛機的!
  他根本不必找一個降落飛機的地方,大海就是他拋棄飛機的最好所在,飛機飛到了海洋上
空,駕駛員可以作有準備的跳傘的!
  想到這裏,木蘭花又不禁嘆了一聲!
  如果那個自稱「血影掌」的人,真的將刮走的飛機,全部棄入海中的話,那麼,要破獲這
件案子,就加倍地困難了!
  她緩緩地轉過身來,道:「方局長,我想,你應該更和海軍方面,聯絡一下,請求海軍派
出蛙人部隊,根據形勢來看,那一批飛機,可能沉入海中了。」
  方局長「哦」地一聲,道:「你說得有理,我去聯絡。」
  「慢一慢,高翔仍然一點消息也沒有麼?」
  「沒有,唉,他不知到哪裏去了。」方局長焦急地搓著手,他不但滿頭是汗,而且雙手的
手心,也全是汗,作為本市警政的負責人,遇到了那麼大的案件,而他最得力的助手,卻又不
在,他心中的焦慮,實在是可想而知的一件事。
  木蘭花沉聲道:「局長,我留秀珍在這裏幫手,我去找一找高翔。」
  「好,好,那太好了。」方局長連忙回答。
  穆秀珍也麼拳擦掌,道:「你有什麼事要我做的?方局長,你只管說好了!」
  「暫時也沒有什麼事。」方局長嘆著氣。
  穆秀珍呆了呆道:「蘭花姐,方局長說––」
  她一面講,一面抬起頭來,她本來是想說,方局長說沒有事情,我還是和你一起去找高翔
吧。可是,當她抬起頭來之後,木蘭花卻已不見了!」
  她連忙推開辦公室的門,可是仍然看不到木蘭花,穆秀珍頓了一下足,懊惱地道:「又上
當了!留我在這裏,有什麼事可做?」
  這時候,木蘭花當然不可能走得太遠的,她只不過停在轉角處而已,穆秀珍埋怨的話,她
當然也聽到了,但是她卻知道,粗心的穆秀珍,一開門看不到人,一定不會再到處去找的。果
然,穆秀珍講了一句,便立時又退回了辦公室中。
  木蘭花快步地走出了機場,她向一位相熟的警官,借了一輛摩托車,可是,當她騎上摩托
車之際,她的心中,不禁茫然。
  她要去找高翔,可是她該到什麼地方去找高翔呢?
  高翔當然不在警局,也不會在家中,要不然方局長早已找到他了。木蘭花盡力回憶著她和
高翔在市立藝術院分手時的情形。
  她記得,高翔曾對她表示,十分疲倦,希望回家去好好地睡一覺,那麼,就算他是發生了
意外,發生意外的地點,也一定是在他家的附近了。
  或者,他竟是疲倦得熟睡如泥,連電話聲也聽不到了麼?
  當然,後一點是不可能的,然而在沒有辦法之中,木蘭花也不能不作最好的打算。她駛著
摩托車,向高翔的住處,疾駛而出。
  高翔最近搬過一次家,他一直喜歡住大廈式的房子,如今他所住的大廈,可以說是全市大
廈式房子中最高級的了,好幾幢高聳入雲的大廈,圍繞著一個花園,當木蘭花的摩托車,駛進
了花園的入口處,大廈的低層,全是停車場。
  木蘭花一路前來時,已然密切地注意著附近的情形,但是以她的觀察力而言,卻也是什麼
沒有發現。她將摩托車停在兩輛汽車的中間,然後,走進了一個佈置得十分華麗的走廊,來到
了電梯之前。電梯門打開之後,木蘭花走進了電梯,按了最高的一個掣。
  半分鐘後,木蘭花已然在不斷地按著門鈴了。
  她按了七八下,她可以清楚地聽到鈴聲,但是並沒有人來應門。木蘭花是有門匙的,她取
出了鑰匙,打開了門,將門推了開來。
  可是推開門之後,她卻只是站在門口,並不立時走進去,但是,門一被推開,木蘭花只向
內看了一眼,便不禁呆住了!
  本來,那是陳設得十分華麗的一個客廳(高翔一直是十分注重生活享受的人),可是這時
,木蘭花看到的,都是一堆又一堆的廢物!
  木蘭花自己的家中,也不止一次地遭受過嚴重的破壞,可是卻也沒有一次到達這樣嚴重的
地步,木蘭花將那柄小鎗握在手中,一步跨了進去。
  她才將門關上,便突然聽得,在她的前面,由地上,發出了一陣怪笑聲來,木蘭花吃了一
驚,連忙低頭向地上看去。
  她看到在被割破了的地氈上,有一隻小型的盒式錄音機,而在進門口處,有著一塊木板,
木蘭花的腳,正踏在那塊木板之上。
  當然,是由於那塊木板下面,隱藏有電線,木蘭花踏了上去,使得電線連接,因之那錄音
機也立時發出了聲音來了。
  自錄音機中所停出來的笑聲,木蘭花聽來,是十分之熟悉的,她雖然還未曾和這個人見過
面,但是卻已聽過他的笑聲不知多少次了。
  笑聲持續了不多久,便聽得「血影掌」的聲音,傳了出來,道:「站著別動,那麼你就可
以聽到我所講的全部話了,木蘭花小姐!」
  木蘭花的身子只是在才一聽到錄音機發出笑聲時,震動了一下,以後,她一直凝立著不動
,她心中又暗嘆了一聲,那是因為對方竟然料得到,第一個進高翔的房子來找高翔的,一定是
自己。她在那一下嘆息聲中,是含有無可奈何的佩服之意的。
  那聲音繼續從錄音機中傳了出來,道:「你的心中一定在問:高翔先生到哪裏去了,是不
是?我當然可以回答你這個問題的,我們警方的偉大的高主任,一從市立藝術院回到家中來之
後,就睡著了,他至少要睡十二小時,才能醒轉來。」
  那聲音又哈哈一笑,續道:「是以,他未能看到我們在機場內的精采表演,那是很遺憾的
事。然而當他醒過來之後,他一定會明白他的處境的。
  「當高主任明白了他的處境之後,我相信,他一定會和我合作的,到時候,我一定再將進
一步的消息奉告,我的話講完了!哦,還有最後一點,我勸你不必費心機去找他,因為你絕找
不到他,你連一點線索也沒有,是麼?哈哈哈哈!」
  在笑聲之中,那聲音靜了下來。
  那是一種極其狂妄的,得意過份的笑聲。
  這種笑聲,是任何人聽了,都會在心中興起怒意和敵意的。但是木蘭花心中的怒意再熾,
卻也沒有辦法,因為她根本不是對著一個人,而是對著一具錄音機。
  她倏地向前跨出了兩步,一腳待向那錄音機踢了下去。
  可是也就在那一剎間,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來,那錄音機對她可能極有用處的!是以她縮
了腳,將那隻錄音機,自地上執了起來。
  她在高翔的家中逗留了一會,想看看高翔在被人弄昏迷之際,可有什麼線索留下來,但是
她卻什麼也找不到,只是看到一片極度的凌亂。
  她帶著那隻錄音機,離開了那幢大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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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二十分鐘後,木蘭花在警局總部的一間小型會議室中,將那捲錄音帶,放了又放,而和她
在一起的,一共有六個人。
  那六個人中,卻只有一個是警官,還有三名,雖然也是警方人員,但卻是法醫。另外兩名
,則是畫家,也是警方人員。
  「拍」地一聲,在木蘭花將那捲錄音帶作第四遍的播放,而關上了錄音機之後,一位醫官
站了起來道:「蘭花小姐,我有幾句話,必需先說一說。」
  木蘭花忙道:「你只管說。」
  「這種法子,是加拿大騎警發明的,一個人的聲音,是由於他頭骨、顎骨、口腔的構造形
狀來決定的,相似的人,聲音也往往相類,就是這個原故。所以根據聲音,有經驗的人,也可
以根據聲音的特點,來描繪出這個人頭骨的形狀來,而根據頭骨構造的形狀的特點,也可以想
像出這個人的臉容來。蘭花小姐,你要我們做的就是這件事是不是?」
  「是的。」木蘭花點著頭。
  「我曾在加拿大騎警隊中服務過,根據我的經驗,」那醫官續道,「根據一個人的聲音所
繪出的人,只是近似,而不是完全相同的。」
  「我知道這一點。」
  「所以,不論在什麼案件上,這種照聲音而繪出的人像,只是作為破案的參考之用的,而
由於這是一門最新的破案法,所以,法庭上,也不將之作為可靠證據的。」
  木蘭花道:「我全明白,因為對這個人,這捲錄音帶是唯一的線索,是以我們不得不從這
一點著手,當然我知道設想出來的人像,不可能十足相似的。」
  那位醫官點著頭,道:「好,那麼我們就開始,蘭花小姐,請你再將那捲錄音帶放一遍。」
  木蘭花伸手按下了掣,那笑聲又傳了出來。
  在笑聲中,一位醫官道:「他的笑聲尖而高吭,這人的顎骨一定尖削,呈長形。」
  醫官講著,那名畫家便立即用鉛筆在紙上畫了起來。
  另一名醫官道:「可以說,他整個頭部的骨骼構造,都是傾向長形的,他的眼窩可能很深
––這人不像是白種人。」
  那位最先對木蘭花解釋這種辦法的醫官道:「我們甚至有理由相信他是日本人,他的頸十
分細,他的健康程度不會很好,當然他很瘦。」
  那捲錄音帶不斷地放著,又被播放了十多次。
  每一次播放,三位醫官都有新的意見,而兩位畫家,則不斷地根據醫官所講的,在畫紙上
修改、增添著他們的畫稿。
  終於,在半小時後,兩位畫家都完成了畫稿。
  當他們各自作畫的時候,是自顧自地在作畫的,但是當他們畫好了之後,將兩張畫稿,放
在一起看,畫中的兩個人,卻是極其相似的。
  那是一個瘦削、長臉、雙眼深陷,看來像是一個病夫一樣的人。那位醫官在看了一眼之後
,就將畫像送到了木蘭花的面前。
  木蘭花蹙著雙眉,這樣的一個人,她是不是曾經見過呢?可以說沒有。木蘭花對自己的記
憶力十分有信心,她沒有見過這樣的一個人。
  而且,這個人也不像穆秀珍曾經見過的,那個她認為是「首領」的那個人。因為穆秀珍曾
經對她十分詳盡地形容過那個人。
  這個瘦削的病夫,就是「血影掌」麼?
  這樣一個看來瘦削孱弱的人,竟能做出那麼驚人的事情來?木蘭花呆了好一會,才道:「
看來,他不像是一個犯罪者。」
  「這是很難說的,」那醫官回答,「一則,這張畫像,不一定準確,可能近似的程度,只
有三四成,但是他口部的形狀,卻有八成的可靠性。二則,他用現代化的方法去犯罪,根本不
用他自己去動手,他只要有精密的頭腦就可以了。」
  「謝謝你們。」木蘭花收起了那兩張畫像,其實,在她剛才的凝視之中,她若是遇到一個
人,是和這畫上的人相似的,那麼她是再也不會認不出的了。
  木蘭花走出了警局。
  當她在警局門口,略一凝立之際,她的心中又起了一種茫然之感。而這一種感覺,可以說
是在任何一次冒險經歷中都不曾有過的。
  以往的許多次事件中,不論事情是如何神秘,是如何的險,她總有一點頭緒可循的。而循
著這點頭緒,抽絲剝繭下去,也說可以有真相大白之一日的。
  可是如今,事情卻恰恰相反。
  事情的本身,已十分明白了,有一個自稱是「血影掌」的人,指揮著一個龐大的,組織極
其嚴密的犯罪組織,在進行著駭人聽聞的活動。
  可是對於這個人,這個組織,木蘭花卻一無所知!
  雖然木蘭花曾不止一次地俘獲過這個組織中的人,而這個組織中的人,也有要向木蘭花表
示,願意脫離這個組織的。
  可是,這些人,卻全變成了死人!
  而死人是不能吐露任何秘密的。所以,「血掌影」仍然是那樣地神秘,而在事情嚴重得連
高翔也落到了他們的手中時,木蘭花仍然一籌莫展!
  雖然,木蘭花已有了那兩張由聲音而判斷得來的畫像,但是事實上,木蘭花對那兩張畫像
,是不抱著任何的希望的。
  因為即使那畫像和真人一樣,現代的化裝術和易容術,也可以使瘦子變成胖子,使一個人
變得面目全非,連他最親近的人,也認不出來。
  木蘭花在警局的門口,木然地站著,甚至連幾名警員向她行禮,她也忘了向他們打招呼,
這種失態,在木蘭花的身上是很少發生的。
  由此可知,木蘭花是真的墮入困境了!
  她呆立了好一會,才慢慢地向那輛借來的摩托車走去,她的心中仍然在想,為什麼對方向
高翔下手,而不向她下手呢?
  她倒寧願對方向她下手的,因為那樣的話,她至少可以在對方的總部之中,可以和那個「
血掌影」見面,可以對對方有多少了解了!
  她跨上了摩托車,到了機場,機場已然局部地開放,航空公司從他地調來的飛機,也已開
始在跑道上降落。木蘭花找到了方局長,方局長一見到她,便苦笑道:「高翔已然落在匪黨手
中了麼?唉,蘭花,你料中了,有一艘漁船,看到有好幾架飛機,落入海中。」
  「秀珍呢?」
  「秀珍已和蛙人部隊一齊出發了。」
  「那也好。」木蘭花喃喃地說著。
  方局長卻有些不明白,道:「蘭花,你這樣說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們幾個人,目前的處境,十分危險,那匪徒是針對著我們而生事的,秀
珍和蛙人部隊在一起,總是比較安全些的。」
  方局長也不禁苦笑了起來,道:「那樣說來,這件事,我們竟一點辦法也沒有了麼?」
  「到目前為止,可以這樣說,但我們還可以努力––那艘漁船中的目擊者的詳細報告如何
?」木蘭花轉了話題,問著方局長。
  「沒有什麼詳細報告,只不過在很遠的距離,看到有飛機墮海,他們甚至於沒有看到有人
跳傘,因為距離實在太遠了。」
  木蘭花在沙發上坐了下來,用手撐著頭,現出了極其疲憊的神色來。方局長從來也沒有看
到過木蘭花這樣無精打采過,他苦笑著,也覺得無話可說。
  木蘭花坐了好一會,才站了起來,道:「我要回去了,我要回家去,對方一定要令得我們
一敗塗地,他們一定再會來找我––」
  「我派人去保護你!」
  「不要,我們如今是在一團漆黑之中,敵人的動向,我們完全不知道,我們只有一個辦法
,來引敵人現身,那也是最笨拙的辦法,就是引敵人來害我們!」木蘭花一面說,一面向門外
走去,「所以,我不能要任何保護,要使敵人容易下手!」
  方局長張大了口,可是好半晌,他才講出了一句話來,道:「小心,蘭花,你千萬要小心
。」他的聲音,甚至有點哽咽。
  木蘭花低聲答應著,離開了機場回到了家中。
  這時,已然是深夜了。
  她仍然是乘搭那輛借來的摩托車回家去的,車子停在鐵門前,她身子一側,剛從摩托車上
跨下來,也就在那一剎間,突然間,四面八方,都有強烈的光芒,向她的身上,集中照射了過
來,令得她在那剎間,變得什麼也看不到!
  木蘭花陡地一呆,本來,以她的身手而論,是足可以立時向外,滾了開去的,就算她什麼
也看不見,她對於自己住所之前的一切地形,也是十分熟悉的,找一個地方躲了起來,再來對
付敵人,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但是,她卻只是轉了轉念,身子並不動。
  她明知自己就算睜大了眼睛,也是什麼都看不到的,反倒使眼睛在強光之下受損,是以她
閉上了眼睛,沉聲道:「你們是什麼人?」
  她的問題,沒有得到回答,卻聽得約在三碼之外,有人冷冷地道:「木蘭花,現在,有十
二柄手提機搶,對準了你!」
  木蘭花冷冷地道:「我想你大概不致於虛言恫嚇的!」
  那人又道:「你知道這一點就最好了,現在,你必需聽從我的命令,這是目前,你想要活
下去,所能做的唯一的事!」
  木蘭花的心中在急速地轉著念,這個「血影掌」,一定很喜歡使用強光照射人,使人家處
在強光之中,而他自己則隱在黑暗中,穆秀珍曾被在卡車中用強力手電筒照射過,如今,輪到
了她!
  木蘭花十分鎮定地道:「你們要我做什麼?」
  「向前走!」那人命令著。
  木蘭花慢慢地向前走著,強光仍然集中在她的身上,以致她好幾次將眼睛睜開一道縫,想
看看眼前的情形,卻什麼也看不到。
  她走出了十一步,那人又喝道:「小心,現在你將從一塊斜板上,走進一輛卡車的車廂中
去!」
  木蘭花伸足踏著,果然,她踏到一塊跳板。木蘭花心中暗忖,「血影掌」果然要進一步地
侵犯自己了,他命人來俘擄自己了。可是,他知不知道,這正是自己等待著的事情呢?
  木蘭花在跳板上走了幾步,便踏上了卡車的車廂。
  她一上了車廂,「砰」地一聲響,傳來了一下門關上的聲音,接著,她的眼前,便由極度
的光亮,變成了一片漆黑!
  木蘭花可以感到,卡車已在疾駛而出了。
  這時候,木蘭花的心中,自然是十分緊張的,但是她卻多少也有一點興奮。因為這時她雖
然落入了敵人的手中,可是卻也因此可以接近敵人了!
  能夠接近敵人總比一點線索也沒有來得好些!
  她在車子疾駛中,站了起來,取出了一隻小電筒,四面照射著,她發覺那是一個密封的車
廂,幾乎連一點空隙也沒有。
  她來到了門前,門緊緊地關著,是由外面加鎖的,在裏面想要打開,不是易事,那車廂中
除了她一個人外,什麼別的東西也沒有。
  木蘭花檢查了兩分鐘左右,熄了小電筒,又坐了下來。可是,她才一坐下,便覺出車子一
震,已在疾駛中,停了下來。
  木蘭花的心中一凜,暗忖車子一定是駛到目的地了!
  那麼自己一定可以和那個「血影掌」見面了!
  車子停了不久,又緩緩地駛動起來,木蘭花雖然在車廂之中,也可以覺出,車子是在緩緩
地後退。木蘭花心中在想:那大概是車子在駛進閘門吧,那麼,這個「血影掌」所在的總部,
一定是一幢十分大的建築物了?可是,木蘭花對這個想法,卻也多少有點懷疑。
  她被困在車廂中之後,外面的一切,自然什麼也看不到,但是車子並未曾轉過彎,她是可
以肯定的,而且,她上車到現在,大約是三十分鐘,她也可以估計出車速是每小時七十哩,那
麼,現在車子所在的地方,是離她住處向西北二十餘里處。
  木蘭花知道,那裏一帶,只是十分荒涼的峭壁,下臨著大海,這裏是並沒有什麼建築物的
,至多只有零星的幾間石屋而已。
  那麼,難道是自己記錯了方向?
  木蘭花心中正在思索著,突然,她聽到了一陣「軋軋」的聲響,接著,整個卡車廂,便傾
斜了起來,木蘭花的身子,也陡地滑了下來。
  木蘭花大吃了一驚,心知有不尋常的變故要發生了,她大叫了起來,道:「你們想作什麼
?快放我出來,我要見你們的首領!」
  木蘭花不敢肯定自己的叫聲,是不是能被外面的人聽到,因為她被囚的車廂是密封的,然
而她的叫嚷,顯然沒有發生作用。
  因為,車廂仍在繼續傾斜!
  木蘭花再度按亮了小電筒,她發覺車廂已然傾到了四十五度,正當她開始設法,想去弄開
那扇門時,整個車廂,猛地震了一震。
  緊接著下來所發生的一切,實在是驚心動魄之極的,車廂在陡地一震之後,發出了一下巨
響,也不知是撞在什麼東西之上。
  那一撞,令得木蘭花的身子,被彈得直跳了起來,撞在車廂壁上。木蘭花心知不妙,她連
忙將身子蜷縮成了一團,抱住了頭。
  震耳欲聾的撞擊聲,不斷地傳入耳中,劇烈的震動,令得木蘭花的身子,在車廂之中,像
一隻皮球也似地被拋來拋去!
  木蘭花幾乎是立即就明白那是怎麼一回事了,那用來囚禁她的卡車廂,已和卡車脫離了,
而車廂這時,正沿著峭壁滾下去!
  而她,則在車廂的裏面!
  在那樣的情形下,木蘭花實在不能多去想什麼,她目前所能做的,只是如何使自己不在劇
烈的拋擲中,受到傷害!
  那可怕的時間持續得並不太久,大約只有一分鐘左右,接著,便是「砰」地一聲響,車廂
靜了下來,平靜得出奇。但是車廂卻也不是一動不動的,而是作輕度的搖擺。木蘭花在足足五
分鐘之使,才定過神來,喘著氣,她站了起來勉強走動了兩步。
  她明白自己是在什麼地方了––她當然仍在車廂中,但這時,車廂卻已跌到了海中,由於
車廂是密封的,是以海水並沒有浸入。
  可是,她卻不能夠弄破那扇門,一弄開那扇門,海水浸入,車廂就會沉下去,她就會一無
所持地浮在大海之上了!
  但如果不弄開車廂的門呢?
  這時,在公路旁邊,四五個人正站在一輛車廂已經落下,只剩下車架的卡車之旁,向下看
去,在星月微光之下,他們都看到下面的海面上,有一隻大鐵箱,跟著退潮的海水,在慢慢地
向外,流了開去,這四五個人中,有一個人,發出了異常刺耳的笑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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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秀珍直到第二天的中午才回來,當她回到家中之後,已是筋疲力盡了,因為她幾乎不停
地和蛙人在一起工作了十八小時之久。
  她進了屋子,身子向沙發上一靠,便叫道:「蘭花姐,飛機幾乎已全撈起來了,他媽的,
這傢伙只是存心和我們挑戰。」
  她自己講了好一會,才發現屋中空洞洞地,並沒有人在回答自己。她疲倦得實在不願意再
站起來,是以她只是垂直了身子大聲叫道:「蘭花姐!」
  然而,當她的叫聲靜了下來之後,仍是什麼聲音也沒有!這時,卻不容穆秀珍不站起來了
,她先向電話下看了看。因為她若是不在,而木蘭花又有事外出的話,只要時間許可,她是一
定會寧留一張條子壓在電話之下的。可是這時,卻什麼也沒有。
  她又來到了餐桌之前,拿起了放在餐桌上的那隻花瓶,在花瓶的底部一個掣上,按了一下
,立時便有錄音帶轉動的聲音,傳了出來。
  那是一具隱藏的自動錄音機,它是由聲波來控制錄音工作的,也就是說,當你需要錄音的
時候,只要對著它大叫一聲,就可以進行錄音了。
  木蘭花沒有時間留條子,當然應該有機會講幾句話的,那麼穆秀珍也可以知道,木蘭花究
竟是到什麼地方去的了。
  當穆秀珍按下那個掣之際,她的心中,已然十分緊張,因為她知道,一定有些什麼極不尋
常的事情發生了。在錄音帶轉了幾秒鐘之後,突然一陣異樣的笑聲,自「花瓶」中傳了出來,
一聽那陣笑聲,穆秀珍便不禁陡地呆了一呆。
  她雖然未曾直接和那個「血影掌」通過話,但是她卻也聽到過自電話中傳出來的那人的笑
聲,是以她一聽就可以認得出來。
  她不由自主,向後退出了一步,只聽得笑聲陡地停止,接下來,便是一個聽來近乎冷酷的
聲音,道:「秀珍小姐,你回家來了麼?」
  穆秀珍一時之間,也忘記了那聲音只是從錄音機中發出來的,竟大聲回答道:「回來了又
怎樣?」
  錄音璣中的聲音繼續著,道:「你說不定已經發現木蘭花已經不在了,是不是?我勸你不
必去找她,絕無必要,因為你找不到她的。」
  聲音講到這裏,略停了一停。
  穆秀珍雙手,緊緊地握著拳,咬牙切齒地望著「花瓶」。不到兩秒鐘,那聲音又道:「但
是,如果你想知道她是怎樣失蹤的,以及她究竟去了何處,那我可以滿足你這個願望,因為我
們將經過情形,拍成了精采絕倫的記錄片,請你到運河街三十七號六樓的立華試片間去,那裏
的人一定會放給你看的,而且,看了之後,你還可以將那一卷影片帶走,作為我送給你的小小
的禮物!」
  穆秀珍耐著性子聽著,她怒火上衝,猛地抓起了那「花瓶」來,用力砸向地上,連花瓶帶
錄音機,一齊砸了個粉碎。等到將「花瓶」砸碎之後,她氣也出了,可是也想到,自己的行動
,不但不能損及敵人分毫,反倒將自己的東西破壞了。
  她苦笑了一下,抓了抓頭,便向門外衝去。
  可是她衝到了門外,卻又停了一停,又奔回到電話旁,打了一個電話給雲四風,可是雲四
風卻偏偏因為公務而出去了。
  穆秀珍氣憤地放下電話,奔出了大門,駛著借來的一輛軍用小吉普,風掣電馳地向市區駛
去,闖過了好幾處紅燈,來到了運河街的街口。
  她將車子停在三十七號的門前,那是一幢其中有著許多小型、中型工廠的龐大建築物,穆
秀珍心急,從樓梯直奔上了六樓。
  在六樓,她找到了那家「立華試片間」一推門,走了進去,只見幾個人正在大聲爭論,穆
秀珍認得出其中有一個是十分紅的電影小生。
  穆秀珍本來,以為這試片間就是匪巢的,是以衝進來的時候,如臨大敵,但當她一看到那
電影小生之後,她不禁一呆,道:「咦!這裏真是試片間麼?」
  那幾個在爭論的人,都停止了講話向她望來。
  電影小生獻殷勤地道:「這裏若不是試片間,小姐以為是什麼地方呢?」
  穆秀珍一瞪眼,道:「我以為是賊巢!」
  小生呆了一呆,也不知道穆秀珍這樣講,是什麼意思,這時,一個肥胖的中年人迎了出來
,道:「小姐,有什麼指教。」
  「我姓穆,叫穆秀珍。」秀珍指著自己的鼻尖說。
  「哦,是,是,原來是穆小姐,你是來看那段影片來的,是不是?那位先生已吩咐過了,
你一來,就立即放給你看。」
  「慢一慢,」穆秀珍擺了擺手,「那個送影片來的,是什麼樣人,你可得詳詳細細地講給
我聽,這件事,關係十分重大!」
  電影小生又凌了過來,道:「原來這位是大名鼎鼎的女黑俠穆秀珍,可是女俠也有興趣自
費拍片麼?如果是的話,女黑俠故事中,雲四風這個角色,我倒很有興趣。」
  穆秀珍「呸」地一聲,道:「我若是開電影公司,像你這樣的人,送給我也不要!」
  小生碰了一個釘子,訕訕地退了開去。
  試片間老闆皺著雙眉,道:「這個人麼––大約二十來歲,樣子也很普通,我實在說不出
他有什麼特徵來,他––是了,他左邊的眉毛,似乎被一道疤痕穿過,斷成了兩截,看來有點
凶相。」
  穆秀珍點了點頭,這是一個很大的線索,她又問:「那人是一個人來的麼?除了將影片交
下之外,他可還說了些什麼?」
  「沒有,他是一個人來的,一切費用他也全付了。」
  穆秀珍道:「好,那麼請你將這段影片放給我看。」
  老闆忙道:「請。」
  穆秀珍推開了試片間的門,在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不一會,燈光黑了,銀幕上開始看到
一條公路,那條公路,穆秀珍是再熟悉也沒有的了,那就是由市區通到她家中去的那絛路。這
時,路上靜蕩蕩地,但不多久,便看到了一輛摩托車疾駛而來。
  等到那輛摩托車駛得漸漸近了時,穆秀珍已可以看出,在車上的,正是木蘭花。她坐直了
身子,不禁大是緊張起來。
  她才一坐直身子,便看到銀幕上,陡地亮了起來。
  好幾股強光,一起對住木蘭花亮了起來,接著,便是木蘭花被迫走向卡車的車廂,以及她
進了車廂之後,卡車向前疾駛而出。
  接著,鏡頭一轉,只看到卡車已停在一個懸崖之旁,卡車的車廂正在漸漸自動傾斜,那輛
卡車的車廂,在傾斜到一定程度之後,已然離開了車架,向下跌去。
  車廂在岩石上撞著,滾著,看得穆秀珍緊緊地握住了雙手,手心中已在冒汗,木蘭花在這
車廂之中,木蘭花能保持無恙麼?
  突然,車廂從三四丈高的一塊大石上落了下去,落到了海中,濺起了許多股水柱,再接著
,車廂浮在水面上,向外慢慢流了出去。
  拍攝這一段記錄片的人,顯然是個中高手,因為每一個片段,都拍得驚心動魄,令穆秀珍
看得氣也喘不過來,一直緊握著雙手。
  等到那車廂漸漸飄了開去之後,那段影片也放完了,試片間的燈光重明,穆秀珍呆若木雞
地站著,可是她卻聽得身後有人鼓掌道:「好,拍得真好,穆小姐,將來推出,一定會打破賣
座紀錄的。」
  穆秀珍陡地轉過頭去,只見講話的正是那油頭粉面的小生,穆秀珍突然一翻身,跳過了椅
子,一伸手,便抓住了小生胸前的衣服。
  她手臂一振,將坐在椅中的小生直提了起來,怒道:「你是什麼意思?你這樣幸災樂禍,
你可是以為我不敢打你麼?」
  小生嚇得臉都黃了,雙手連搖,道:「穆小姐,不,請放手,我––講的是實話,電影的
確拍得很精采,我也沒有得罪你啊!」
  穆秀珍實是又好氣又好笑,她知道對方並不明白剛才放映的那一段影片是真正發生的事,
他還當作那是在做戲,她一鬆手,又將小生推得跌倒在沙發上,她轉過身,道:「老闆,這一
段影片,你立即親自送到警察總局去,我在那裏等你。」
  老闆呆了一呆,可是還未等他發問,穆秀珍早已一陣風似地衝了出去。木蘭花現在,可能
還在海上飄流,自己早一分鐘行動,木蘭花獲救的機會也就多一分!
  她衝出了那幢建築物,又駛著吉普車,橫衝直撞,來到了警察總局,她直奔到方局長的辦
公室前,叫道:「方局長,方局長!」
  這時,方局長的辦公室中,正擠滿了人。
  在他的大辦公桌之前,幾個人正在大聲叫嚷著,方局長則抱住了頭,像是不願意聽那些人
的話,但是卻又無可如何。
  那幾個人可能全是本市航空公司的負責人,和保險公司的負責人。因為這次的竊案,性質
特殊,損失重大,是以他們都在責備警方。
  除了這幾人之外,還有好幾位甚負聲名的記者,以及警方人員。穆秀珍一面叫,一面也不
打門,便一推門,走了進去。
  她一看到方局長的辦公室中那麼亂,秀眉微蹙,大叫道:「出去,出去,統統出去!」
  一個中年人轉過身來,道:「你是什麼人?」
  穆秀珍也不回答他,雙手一伸,拉住了那人的衣襟,道:「我說出去,你聽到了沒有?你
是聾子?還是想不聽我的話?」
  她將那人的身子轉了一轉,又猛力一推。
  那人怎禁得起她大力的一推,身子立時站立不穩,向外騰騰騰地跌了出去,一直跌出了門
口,才坐倒在地。穆秀珍大喝道:「不是警方人員,統統出去!」
  那人跌在門外,好不容易站了起來,穆秀珍再氣勢洶洶地一喝,其餘人都不由自主,一齊
向外退了出去,走得慢些的,還被穆秀珍用力推著,等到將所有的人全推了出去,穆秀珍才「
砰」地一聲響,將門關上。
  方局長直到此際,才抬起頭來,向穆秀珍苦笑了一下,道:「秀珍,多謝你了,多謝你將
這些人一起趕了出去,唉!」
  穆秀珍俯下身去,道:「方局長,蘭花姐被人裝在一個大鐵卡之中,從懸崖上推下海去了
,我們怎麼辦––我們怎麼辦?」
  穆秀珍一連說了兩聲「我們怎麼辦」,心亂如麻,忍不住眼淚撲簌簌直落了下來。她早在
看看那段影片的時候,就想哭的了,但是她一直勉力忍著,直到此時,她看到了方局長,像是
看到了親人一樣,眼淚實在忍不住了,才流出了淚來。
  方局長一聽,也大吃了一驚,他霍地站了起來,道:「什麼?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看到了影片。」
  「影片?」方局長大惑不解,「什麼影片?」
  「是血影掌拍的,他––他將蘭花姐逼上了貨車卡,又將整個車廂,自懸崖上推了下去,
跌進了海中,蘭花姐––她––」
  穆秀珍越是講,越是傷心,更是抽泣得講不出話來。
  她哭了片刻,才又道:「這––賊又將經過拍成了記錄片,送到一間試片間去,我才從那
間試片間中來,方局長,我們怎麼辦?」
  方局長呆立了半晌,又頹然地坐在椅上。
  他是一個經驗極其老到的警務人員。可是,一個經驗再老到的警務人員,也是難以忍受這
那接二連三而來的打擊的。
  機場的劫案是如此驚人,全布轟動,他最得力的助手高翔,卻又偏偏下落不明,只怕也是
凶多吉少,這已令得他憂慮不止的了。
  可是如今又傳來了木蘭花也遭了不幸的消息!
  方局長坐在椅上,心中亂成了一片,穆秀珍道:「局長,快派飛機去找她,去找那卡車廂
,派搜索機,派水上搜索艇去!」
  方局長定了定神,道:「好,我立即著人去聯絡––」
  他才講到這裏,對講機上的紅燈,亮了起來,方局長按下了一個掣,對講機中傳出了秘書
的聲音道:「方局長,一位雲先生,要見穆小姐。」
  穆秀珍一聽,立時尖聲叫了起來:「四風!」
  方局長也說道:「快請他進來。」
  雲四風可以說是撞開門進來的,那是他來得實在心急之故。穆秀珍一看到了他,便向他撲
了過去,叫道:「四風!四風!」
  她一面叫,一面哭著。雲四風輕輕地拍著她,道:「鎮定些,鎮定,秀珍,不論發生了什
麼事,你一直都是不在乎的,不是麼?」
  穆秀珍叫道:「可是––可是這一次––蘭花姐––」
  雲四風忙道:「蘭花姐怎樣了?」
  穆秀珍還未回答,一個警官捧著一盒影片,來到了門口,道:「穆小姐,一個人送這盒影
片來,他說是你吩咐他親自送來的。」
  穆秀珍吸了一口氣,止住了哭聲,抹了抹眼淚,道:「請他到檔案室去,將所有的罪犯照
片,給他辨認,直到他認出那送影片去的人為止。」
  「好的。」那警官應了一聲,退了開去。
  穆秀珍看來,已漸漸地回復了鎮定。
  那是她知道,即使木蘭花出了事,她惶急也是沒有用的,木蘭花和高翔都不在,事情就只
好靠她和雲四風兩個人了。
  在這樣的情形下,她如何可以只是哭泣?
  她挺了挺胸,抬起頭來,道:「四風,局長,我們不妨先到放映室中去看看這段影片,局
長,你吩咐人加緊進行搜索工具的聯絡。」
  方局長道:「我已經吩咐下去了。」
  他們三人,和幾個高級警官,一齊向試映間走去,當影片放完之後,雲四風忙道:「我們
還必需請教海洋學家的意見,看看海流的方向。」
  方局長道:「這統歸我負責,我一得了海洋學家的意見,立即轉告你們,現在,已有六艘
搜索快艇,和四架搜索機可以應命了。」
  穆秀珍道:「我還要一架高性能的直昇機。」
  方局長道:「那簡單,我們自己有。」
  他們一齊走出了試映間,穆秀珍和雲四風兩人,逕自登上了車,駛向警方直昇機的停泊處
,五分鐘之後,直昇機已升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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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3 19:45:39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直昇機由雲四風駕駛著,橫過了市區,掠過了木蘭花的住所,順著公路,向前飛著,當他
們飛到那段懸崖之前的時候,看到四架雙引擎搜索機,已貼海在飛翔了。
  而六艘搜索艇,則在平靜的海面上,作箭形向前行駛著,海面上,是有幾艘漁船,看來十
分之平靜,直昇機也很快地飛到了海面上。
  雲四風將直昇機飛得十分低,離海面至多只有二十呎,海面上的情形,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他們盤旋著向外飛,越飛越遠。
  半小時後,他們接到了方局長的無線電話。
  方局長的聲音,聽來十分沮喪,他首先問道:「沒有發現,是不是?」
  「是的,海流的情形怎樣?」
  「唉,」方局長嘆了一聲,「幾個專家異口同聲地說,那裏附近,有一段急流,每小時的
流速,達到十一哩,是直向南去的。」
  「那也不要緊,我們可以追上去。」
  「可是,在那股暗流流出了七十哩之後,都必然要經過一堆礁石,漁民叫這一堆礁石為尖
刀礁,礁石尖銳無比,蘭花如果––」
  穆秀珍呆了一呆,道:「她在車廂之中,或者不要緊吧,我們快飛到那堆礁石附近去看看
,局長,你通知搜索隊也趕到那裏去!」
  方局長又嘆了一聲,道:「你們小心些。」
  雲四風早已根據地圖,找出了尖刀礁的所在,直昇機昇高,向前迅速飛了出去。七十海哩
,並不是一個短的距離,飛了好幾小時,直昇機才看到了那堆礁石。那四架搜索機已經先到了
,只見它們在那堆礁石上,來回盤旋著,那堆礁石範圍相當大,由千百塊凸出海面的黑色岩石
組成。
  大約是由於海水衝刷和風吹的原故,岩石都是巍然而立的薄片,像是一柄一柄刀一樣,形
勢十分險惡,在礁石的四周圍,浪花沖天,水流湍急。
  穆秀珍將眼湊在望遠鏡之後,向前張望著,突然,她聽到了搜索機的無線電呼叫,道:「
七號直昇機注意,請留意礁石左側的大鐵箱。」
  穆秀珍連忙將望遠鏡的鏡頭,緩緩轉動,轉向左面,直昇機也漸漸飛近,她終於看到了那
卡車廂,卡車廂的一半,浸在海水中,還有一半,則夾在兩塊巨石之間。
  穆秀珍興奮得喘著氣,道:「我看到那車廂了,蘭花姐就在車廂中,我們快降落。」
  這架直昇機,是有著水上降落設備的。
  可是,在尖刀礁附近,白浪滔天,水勢迴旋,直昇機硬要降落的話,一定會被浪頭捲翻的
,雲四風將直昇機的高度降低,直到浪花可以濺到機身的程度。然後,他才道:「秀珍,直昇
機無法在水面降落,我看搜索船就算來到這裏,也必然無法駛近此處的,你來駕駛,我吊下去
。」
  穆秀珍道:「我吊下去好了,為什麼要你?」
  「秀珍,」雲四風誠懇地道:「你––不覺得太疲倦麼?要在礁石上存身,是十分危險的
事情,而且還要攜帶沉重的工具!」
  穆秀珍嘆了一聲,道:「好的,你帶什麼工具下去?」
  「當然是紅外線切割機,來,你先來駕駛。」
  他的身子側了一側,讓穆秀珍坐上了駕駛位,然後,他提起了一具儀器,那儀器的樣子,
有點像一具手提電視機,但卻有一根長管子。
  他將電線接在直昇機的發電機上,又在腰上纏上了繩子,打開艙下的滑板,人已緩緩地向
下,吊了下去。這時,直昇機離海面,只有十來呎,是以不消多久,雲四風的雙足,已踏在滑
膩的岩石上了。在岩石上,有許多被浪頭捲上來的海藻和水母。
  雲四風落足之後,恰好在卡車廂的旁邊,雲四風伸手在卡車廂上猛烈地敲著,一面大聲叫
道:「蘭花,蘭花,你聽得到我的聲音麼?」
  車廂之中,一點聲音也沒有。
  雲四風在岩石上,走前了幾步,他看到,車門的一端,是浸在海水中的,除了將車廂切割
開來之外,是沒有別的辦法的。
  他站穩了身子,提起了紅外線切割儀來,按下了電掣,將儀器貼在車廂外面,慢慢地移動
著,儀器發出「滋滋」的聲音,無數火花,迸射了出來。
  大約過了半小時,已被切開了一方呎大小的一個洞,雲四風又叫道:「蘭花!」他一面叫
,一面探頭向內望去。
  可是,他一望之下,不禁呆住了。
  卡車廂內是空的!
  如果只是空的,他或者還不致於那樣吃驚,事實上,卡車廂的門是早被打開了的,海水已
浸進了一半,可是海水上卻沒有人!
  在一剎那間,雲四風實在是呆住了!
  因為這極可能是車卡撞到了礁石,將門撞開,木蘭花從門中游了出去,可是四周圍的礁石
,是如此尖利,海浪又這樣洶湧––
  雲四風想到這裏,實在不敢再想下去!
  穆秀珍在直昇機上,心中也是緊張萬分,她自然無法看到車廂中的情形,但是一看到雲四
風的樣子,也可知道情形不妙了。
  她立時大聲叫道:「怎麼了?看到蘭花姐了沒有?」
  可是,她叫得再響,也是枉然的,因為直昇機機翼的聲音,將她的叫聲,全蓋了過去,雲
四風根本什麼也聽不見的。
  雲四風呆了半晌,才將繫在自己腹際的帶子,解了下來,將帶子上的鉤子,鉤在被他切開
了的那個洞的邊緣,然後,他才抬頭,向穆秀珍做了個手勢。這時,穆秀珍仍然不明白究竟發
生了什麼事,但是,在雲四風的手勢之中,她卻可以看出,雲四風要她將直昇機昇高,以便將
車廂吊了起來。
  她連忙照著雲四風的意思,直昇機向上昇了上去,將繩索拉緊,然後,那卡車廂慢慢地向
上,升了起來,等到卡車廂完全拉上水面之後,海水自車廂之中,瀉了下來,穆秀珍也可以看
到車廂的門是打開著的。
  這時,穆秀珍也可以知道那是怎麼一回事了。
  她將直昇機降至可以允許的最低高度,然後,雲四風奔了過來,爬上了在礁石上撞來撞去
的卡車廂,抓住了繩子,向上爬去。雲四風爬進了直昇機,穆秀珍面色灰白地轉過頭來道:「
蘭花姐她––她已經出了車廂?她––到什麼地方去了?」
  雲四風喘著氣,他的臉色也極其難看,他道:「我也不知道,我們現在沒有潛水設備,只
好先飛回去,再來尋找。」
  穆秀珍吸了一口氣,道:「四風,你飛回去,我留在這裏,沒有潛水設備,我可以不在水
中耽得太久,我要先找過來再說。」
  「你瘋了!」雲四風驚叫了起來,「這裏的岩石像尖刀一樣,水流又那樣湍急,你怎能在
毫無裝備的情形下,在這裏作潛泳?」
  「我一定要留在這裏!」穆秀珍固執地回答。
  雲四風是知道穆秀珍的脾氣的,他嘆了一口氣,道:「秀珍,那你盡量小心,我一定以最
快的速度,帶著一些裝備趕回來的。」
  穆秀珍叫道:「你別多廢話了,我自然會小心的。」
  她讓開了駕駛位,沿著繩索,爬了下去,兩分鐘之後,她已落在礁石上了,她向雲四風揮
著手,一面脫去了鉤在卡車廂上的鉤子,雲四風縱使十分不願,也只好飛走了。穆秀珍定了定
神,她在滑不留足的礁石上,小心地走著,來到了剛才,那卡車廂被夾住的地方,才停了下來。
  那是兩塊直聳著的大石,邊緣鋒銳似刀,在兩塊大石之間,海水似乎格外深,每一個浪頭
湧了過來,都激起無數白沫和漩渦,像是可以將世界上的一切東西全都捲到海底去一樣,穆秀
珍雖然精於游泳,可是看到了這樣險惡的形勢,心中也不禁駭然。
  她呆立了半晌,又向前走出了兩步,這時,她雙足已經浸入海水中了,在浪頭過去之後,
她可以看到,自己還可以再向前走出幾步。
  她小心地向前走著,直到她的小腿,完全沒入海水中。她已無法再向前走去了,除非她準
備潛水,而她也早已有這個打算的,她伸手將頭髮紮成一束,剛準備跳進水中,可是也就在這
時,她的右足足踝上,突然一緊。
  那一緊,分明是有什麼東西纏住了她的足踝!
  穆秀珍這一驚實是非回小可,她連忙猛地提起右足來。可是,當她提起右足之際,纏住她
足踝的東西,卻纏得更緊。
  而且,一股極大的力道,將她向海下拖去!
  礁石上本就極滑,就算站立著,也得小心翼翼,才能不被浪頭湧倒,再被那股突如其來的
大力一拖,拖的又是她的腳踝,她如何站得穩。
  她的身子立時向後一仰,仰天跌倒,當她的身子跌下來之際,她的後腦,離一塊尖銳如刀
的礁石,只不過三寸左右!如果她的後腦撞在那一塊礁石的話,那麼她一定命喪當場了!她之
未曾立時送命,那只可以說是她的運氣好而已。那股大力不但將穆秀珍的身子拖倒,而且還在
繼續要將穆秀珍的身子,拖進海中去,穆秀珍連忙伸手想抓住一塊石頭。
  如果她能抓住一塊石頭的話,那麼,至少可以暫時使身子不再向海中滑去,看清纏住她足
踝的是什麼東西,再來想應付之法的。
  可是,就在她伸手向一塊石頭抓去之際,一個浪頭,湧了過來,海水沒頭沒腦地向她的身
上湧來,令得她窒了一窒。她在那一剎間,出手自然也慢了一慢,一伸手,並沒有抓到石頭,
而她的身子,卻已被那股大力,向海水中直拖了下去。
  和所有的浪頭一樣,一滾了上來之後,立即便向後退了開去。而在浪頭退後之後,只留下
無數的漩渦,穆秀珍已然影蹤全無了!
  ***
  雲四風當真回來得很快,只不過三十分鐘,他便駕著直昇機回來了,方局長和他同機,和
他回來的,還有另外四架直昇機。
  在那四架直昇機中,有著最好的潛水人,也有著一切設備,雲四風所駕駛的那架直昇機,
更可以在最惡劣的情形下降落在礁石上,因為那直昇機是特殊設計的,它的機身下,可以伸出
一個支架來,就算在泥沼之上,也一樣可以降落的。
  可是,當雲四風駕著直昇機,越來越接近那堆礁石的時候,他的心便越向下沉,因為,他
看不到穆秀珍。他心中在想,或者穆秀珍恰好在潛水,等自己在降落之後,她就會從水中冒出
來了。但是,當直昇機的支架伸出,停在礁石上面之後,穆秀珍仍未曾出現。方局長是已經聽
取了雲四風的全部報告的,他看不到穆秀珍,面上也不禁變色,忙問道:「雲先生,秀珍呢?
在什麼地方?」
  「我––我也不知道。」雲四風一面回答,一面已沿著繩梯,爬了下來叫道:「秀珍!秀
珍!」
  可是他的狂叫聲,在波濤聲中漸漸消散,穆秀珍卻仍未曾出現,雲四風抬頭道:「方局長
,我要開始潛水,我想已有––什麼意外了。」
  當他講到「已有什麼意外」之際,他的聲音甚至在發抖!
  其餘幾架直昇機,這時也到了礁石的上空,潛水人紛紛地從直昇機上被吊了下來,幾乎前
後只不過十分鐘,八名第一流的潛水人,已然下了水。
  雲四風也在那兩塊大石之間,潛下水去。
  由於水中有著太多的漩渦的原故,幾乎看不到什麼,雲四風向下沉去,沉到了可以看到海
底岩石的時候,才漸漸向前游出。不多久,他便看到了從別的方向游過來的潛水人,他向他們
做著手勢,雙方都表示沒有什麼發現,雲四風再向外游去。
  這一帶的海水,力量實在太猛烈了,每一個潛水人的背上,都有著強力的尼龍繩繫著,以
免被海水捲走的,是以雲四風可以盡情地在海水中翻騰。
  但是,時間一點一點過去,雲四風在海中,看到了海中所有的一切,可是他就是找不到木
蘭花和穆秀珍兩個人!在四小時後,天色早已黑下來了。
  直昇機上的探照燈,照射著附近的海面,更將險惡的尖刀礁,照得如同蹲在海上的怪物一
樣,天氣似乎在漸漸地轉劣。
  其餘的潛水人都已經放棄了搜索,而爬上礁石來了,但只有雲四風,還在水中,不肯上來
,直到方局長不斷地催促,才由幾個人拉著繩索,將雲四風從海中,拉了上來。雲四風疲倦,
沮喪,他只覺全身發軟,躺在礁石上,一動也不動。
  方局長慢慢地來到了雲四風的面前。
  他是想安慰雲四風幾句的。
  可是,在如今這樣的情形下,他實在不知該說什麼才好,他只是俯下身子來,抓住了雲四
風的手,將雲四風拉了起來。雲四風的臉,在探射燈的照射之下,可怕地青白,他因為在水中
時間太久了,是以他的口唇不但白,而且腫得十分可怕。
  他低著頭,慢慢地向前走著,方局長跟在他的後面。兩人來到了直昇機旁,雲四風才用極
其可怕的聲音,說出了兩個字來,道:「完了!」
  方局長心中難過得無法形容,他只好將手按在雲四風的肩頭上,好半晌才道:「雲先生,
這––真是意想不到的事!」
  雲四風抬起頭來,他的臉上還全是水––也不知道那是海水,還是淚水,他的喉間,發出
一種極其奇怪的「咯咯」聲來。
  看他的樣子,他像是要因為這沉重的打擊而昏過去了!也就在此時,只聽得直昇機上,一
名警官叫道:「局長,總局來的緊急報告,請你快來聽,市區之中,又有事發生了!」
  方局長震了一震,雲四風也因之而定下神來,方局長面色蒼白,迅速地從繩梯上爬了上去
,在那警官手中,接過了無線電話。
  雲四風緊緊地跟著在方局長的身後。
  只聽得自無線電話中傳出的,是一個十分急促的聲音,道:「局長,是方局長麼?市區的
上空,剛才有七架飛機掠過。」
  方局長忙道:「怎麼樣?軍方難道不管麼?」
  「飛機是突如其來的,當軍方的飛機出動之際,那七架來歷不明的飛機,已然飛走了。」
那聲音仍是十分急促地說著。
  「那麼,這七架飛機做了些什麼?」
  「它們撤下了大量的傳單,幾乎全市的每一個角落,都可以看到他們撤下的傳單。」總局
的值日警官,一面說,一面在喘著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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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四風在一旁,忍不住大叫道:「傳單上說些什麼?」
  「傳單上––傳單上有女黑俠木蘭花,穆秀珍和高主任被鐵圈箍在鐵板上的照片,並且說
––東方三俠已全部就擒,定在三日之後––行刑––」
  「通知全市警員戒備,取消一切休假!」方局長連忙吩咐著,「我立即就回來,並且通知
科長,探長以上人員在會議室集會!」
  方局長放下了電話,道:「四風,我們快趕回局去!」
  直晃機幾乎是立時昇空的,飛向市區。
  當直昇機昇空之後,可以看到本市輝煌無匹的夜間燈火,猶如一座會發光的山一樣,看來
既平靜,又安寧,但是,雲四風和方局長兩人的心中,部是不平靜了!
  ***
  面對著那張傳單,警方高級人員,方局長和雲四風等人的心情,都十分矛盾。傳單印得非
常之精美,有著一大幅圖片。從那幅圖片上看來,高翔,木蘭花和穆秀珍三人,卻還活著,他
們的身子,被放在一塊鐵板之上,頸部,雙手的手腕和足踝,都有鋼圈套著,固定在鐵板上。
  而穆秀珍則杏眼圓睜,看來她正在大罵,因為她的口也是張著的。高翔雖然看來仍然是那
麼不在乎!但也可以看出他神情中的那一絲苦笑。
  他們三個人所在的地方,像是一間實驗室,有許多儀器,圖片中還有好幾個人,但卻只是
背影,自然看不清他們的面目。
  傳單上,除了圖片之外,便是文字。
  首先,怵目驚心的一行大紅字:東方三俠全部就逮。下面還有著說明:所謂東方三俠,已
證明不堪一擊,現已全部就擒,被囚於某一神秘地方,為考驗警方能力,將遲緩三日行刑,自
今晚子夜計算,七十二小時之內,若警方不能將三人救回,則三人身下之鐵板,將有高壓電流
通過,東方三俠,就此化為煙塵,永遠消失。血影掌啟。
  在「血影掌啟」四字之後,則是一個紅色的手印,和半個黑色的影子,看來更是令人不寒
而慄,不但使人恐懼,而且使人感到極度的厭惡!
  雲四風心中之所以感到矛盾,是因為一看到了那張傳單,可以相信的是,木蘭花,穆秀珍
和高翔三人,目前還沒有死。
  這比他在尖刀礁上時,以為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已然葬身在大海之中,當然要好得多了
,但是,血影掌給下的期限,卻只有七十二小時!
  而直到如今為止,他們三人被囚在什麼地方,那血影掌是何等樣人,仍是一無所知,而時
間卻只有短短的七十二小時,雲四風在會議室中,靜聽著警方高級人員報告各部門正在採取的
行動,可是他卻越聽越覺得不是路,因為沒有一個辦法,是可以在七十二小時之內,救出三人
的。
  別說是在七十二小時之內救出木蘭花等三人,只怕要在七十二小時之內,找到囚禁他們三
人的地方,也是不可能的事。雲四風突然站了起來,道:「請恕我打斷各位的話頭!」
  所有的人,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雲四風嘆了一口氧,道:「高主任,蘭花,全是在市區失蹤的,但是穆秀珍卻是在礁石上
失蹤的,各位可有認為匪徒的巢穴,就在礁石附近的麼?」
  並沒有人同意雲四風的話。
  因為警方人員早已研究過了地圖,在尖刀礁附近,幾乎是沒有陸地的,如果說匪徒的巢穴
,竟是在海底的話,那未免太駭人聽聞了。
  雖然沒有人同意,但雲四風卻仍然固執地道:「我認為一定是在那礁石的附近,因之我認
為應向海軍方面聯絡,第一步要做的工作,是集中力量搜索海岸。」
  「可是,」方局長遲疑著,「尖刀礁的附近一百浬之內,是沒有陸地的,雲先生的計劃,
是不是反會耽擱時間呢?」
  雲四風顯得十分激動,他大聲叫了起來,道:「耽擱時間?只要展開了行動就不會是耽擱
時間,唯有在這裏言不及義地討論才真是糟躂時間的!」
  方局長嘆了一聲,道:「雲先生,我們知道你心中焦急,我們也同樣地焦急,可是,我們
當然要找一個妥善的辦法––」
  雲四風粗暴地打斷了方局長的話,道:「妥善的方法,妥善的方法,等你們的辦法想出來
時,只怕七十二小時早已過去了。」
  方局長的臉色,也不禁變得十分難看起來,因為雲四風的指責,實在是太過份一些了,他
沉聲道:「警方自會採取行動的。」
  雲四風「哼」地一豐站了起來,他用力將椅子拉開,大踏步跨向門口,拉開了門,向外便
走,他才跨出了一步,便幾乎和一個警官,撞了個滿懷。
  那警官連忙後退了一步,雲四風也站了下來,他的心中,也因為這一撞,而突然平靜了不
少,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轉過身來,道:「方局長,我向你道歉。」
  方局長揮著手,道:「你不必道歉,我了解你的心情。」
  那警官在門口道:「報告局長,穆小姐吩咐試片間的老闆認人,他已將人認出來了,他力
稱送那段影片去的,就是這個人。」
  這是一個令得會議室中的每一個人,都感到十分興奮的消息,因為這件事,自頭至尾,一
點線索也沒有,如今認出了那個人,那可以說是唯一的線索了。
  方局長忙道:「快將這人的資料拿進來。」
  「是!」那警官捧著一疊文件,走了進來,放在方局長的面前雲四風和幾個警官,連忙一
起湊過去,只見一張照片之上,是一個十分精悍的人。
  那人的眉毛上,有一道疤痕,斜斜地橫過,看來十分兇相。
  資料指出,這個人叫張連根,是七號碼頭一帶的黑人物。這個人,曾經用惡勢力控制過碼
頭工會,最近一年,卻突然闊了起來,擁有一艘長八十呎的華麗遊艇,時時出海遨遊。
  警方曾懷疑他的突然暴發,可能和走私,販毒有關,曾經加以秘密調查。從銀行方面得知
,他的巨額存款,全是從南美英屬圭亞那匯來的。
  當然沒有一條法律可以禁止有人從遠地匯錢到來,是以警方對張連根的調查,也只是不了
了之。而警方之所以存有他的檔案,是因為他在碼頭橫行,曾有過幾次嫌疑殺人的原故,當然
,那幾次殺人,都因為證據不足,是以甚至未曾起訴。
  這樣的一個人,突然被發覺和「血影掌」的事件有關,那自然是一件極重要的線索了,方
局長忙道:「快去對他採取行動。」
  雲四風忙道:「如果由警方出面的話,只怕打草驚蛇,局長,你可還記得,以前,所有有
關的人,一被捕捉,就立時死亡的事?」
  方局長點了點頭,道:「是,但張連根可能是高級人員,他,或者有可能就是那個鬧得滿
天風雨的什麼『血影掌』––」
  一個高級警官道:「他不可能是首腦,如果他是首腦的話,他又何以會親自將那卷影片,
送列那試片間去?他當然只是小卒!」
  那警官的話,令得雲四風的心中,陡地一動。
  雲四風想到,那張連根的眉上,有一道傷痕,這種面貌是十分容易想得出來的,而血影掌
的一切行事,都經過極其周密的計劃,絕不留下任何的線索,難道他會犯上那樣的疏忽?
  可是,那一段記錄影片既然是由張連根送到試片間去,那麼,就必然是和「血影掌」有關
連的,至於「血影掌」派出一個如此容易被人辨認出來的人去進行這件事,那可能是另有用意
的。
  然而,雲四風暫時卻也只可以想到這裏為止。
  因為他無法知道「血影掌」的用意是什麼。
  他揚了揚手,道:「各位,這件事,我看不會那麼簡單,其中或許另有曲折,若是由警方
人員出面的話,那可能打草驚蛇,我看還是由我––」
  方局長嘆了一聲,道:「雲先生,你不是警方人員,你大可以不必置身於一件如此凶險的
事情中的,那個匪首,可以說是我有生以來所見到的最兇狠狡猾的一個人!」
  雲四風將雙手按在桌上,道:「局長,我是一位市民,為了確保本市的治安,每一個市民
,都有責任來幫助警方的。」
  「那你的計劃如何?」
  「我先和張連根作私人的接觸,因為我和警方的關係,亦不密切,我借一個題目,安排和
他見面,或者不至引起他的懷疑。」
  「可是,這樣進行起來,便慢得多了,別忘記,我們只有七十二小時的時間啊!」方局長
翻起手腕,看了看手錶。這時,剛好是子夜。
  雲四風笑了一下,道:「但是這樣做,卻有效得多!」
  方局長考慮了一分鐘,才道:「好,可是如果你沒有什麼結果,那麼,你立時通知我們,
請你帶上這具小型的無線電通訊儀。」
  方局長向一位警官指了一指,那警官的面前,放著一隻方型的公事包,他立即將之打了闌
來,在公事包中,取出了一隻小盒子來。
  然後,他打開小盒子,拿起了一隻鑷子,揀起了米粒大小的一件物事,向雲四風揚了揚。
雲四風自己,便是這方面的專家,他自然立即可以知道那是什麼東西了。
  那是可以發出極簡單的無線電波的信號儀,只消加以壓力,無線電波便會發出,而無線電
波一發出,接收儀上便會發出「的的」聲。
  由於它的體積小,所以它的構造,實在是十分簡單的,它不能用作通訊之用,只能在事先
講明的情形下,發出信號來,倒如已到達目的地,已放棄某項工作,或者已經成功地完成任務
等等而且,它可使用的時間,也十分短暫的,大約是只有五秒鐘。但是由於它的體積十分小,
是以還是樂於被採用的。雲四風伸出手來,那位警官便將這小型的,只有米粒大的東西,用一
塊和指甲一樣顏色的膠布,貼在他的指甲之上。
  方局長又道:「如果你的調查工作,已然失敗,那你就發出信號,我們便會立時派人去接
替調查張連根的工作。這東西是經過專家的改良的,接收儀中甚至可以在短短的幾秒鐘內,確
定它發出無線電波時所在的方向和位置,希望你別小著了它。」
  雲四風點著頭,道:「各位再見!」
  他大踏步地走出了會議室,一直來到了警局的門外,午夜的寒風,迎面吹來,令得他精神
為立一振,他在警局門口略停了一停,想要通知他的幾個兄弟。然而他卻並沒有那樣做。
  因為這並不是一件靠人多就可以完成的事!
  若是靠人多就可以完成的話,那麼本市的警方力量,是極其雄厚,何以竟然一點線索也掌
握不到,處處落於下風呢?他走過馬路,又步行了五分鐘,直到肯定並沒有人在跟蹤他,才截
了一輛街車,來到了他的住所。他是住在工廠中的。
  而他所住的地方,也可以說是一間特殊之極的工廠。他的臥床,是在兩具精密之極的儀器
之間,那兩具儀器,可以製出許多精密的儀器來。
  而在一張極長的長桌上,則是堆疊著的許多圖樣,以及各種各樣的零件,他自小便熱愛機
器,他可以說是一個極傑出的工藝家。
  他用十分鐘的時間,將全身裝備好,他的工具全是極其小型的,因之他身上雖然帶了不少
東西,但是從外表看,卻是看不出來的。
  然後,他奔到了車房中。
  車房中停了七輛車子,他跳上了其中一輛狹而長的跑車,那是一輛水陸兩用車,在水上,
它的速度絕不下於第一流的快艇。
  由於張連根是住在遊艇上的,所以他選擇了這輛車子。他駛著車子,直向七號碼頭進發,
他並不知道張連根遊艇的樣子,但那是不必要的,張連根是七號碼頭的名人,只要碼頭上有人
,就會有人告訴他的了!他一面將車子的速度,盡可能地提高,但一面,他的心中,卻在不斷
地告誡自己:自己一個人在行事,但事情的成敗,卻關係太大了!
  那不但關係著木蘭花、高翔和穆秀珍三人的生死,而且,還關係著全市警方的聲譽,以及
正義與邪惡的勝負,關係著全市的治安!
  張連根這個人,可以說是一大團亂得不堪的線團中的一個線頭!在這件事中,「線頭」不
是未曾出現過,但卻都是一出現就斷了。
  而現在,他卻要小心地拉住郊「線頭」,將之抽出來,非但不能將之「拉斷」,而且還要
循著它,將整團亂線解了開來!
  雲四風還是第一次一個人從事如此艱難的一件事,他握著駕駛盤的雙手,不由自主地在出
汗,而且在連連地抹拭著。在雲四風到達七號碼頭之際,已是零時三十分了。七十二小時已去
了半小時,而這半小時之中,又是什麼成績也沒有的。
  雲四風將車子直駛向一條有燈光傳出來的小巷,當他的車子停下之際,他發現那小巷中,
有十幾個流氓,正在聚賭。那是一條死巷,而雲四風的車子,恰好停在巷口,那等於塞住了這
十幾個人的去路,是以那十幾個人,都大聲喝罵起來。
  有兩個人,甚至撩拳捏臂,一面罵著,一面走了過來。
  但是雲四風仍然一動不動地坐著,等到那兩人來到了面前,他一揚手將一疊簇新的鈔票,
在手心上拍了拍道:「張連根在那裏?我想要見他。」
  那十幾個流氓錢也不賭了,都圍了上來,望著雲四風手中的那些鈔票,每一個人的臉上,
都現出了極其貪婪的神色來。
  但是,卻並有人回答雲四風的問題。
  有一個流氓,突然大叫一聲,伸手便來搶雲四風手中的鈔票,可是他的手,還未曾碰到鈔
票,雲四風便已倏然地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向外便揮。
  那流氓的身子,整個飛了起來,跌出了三碼開外。
  「誰帶我去見張連根,這些錢就是他的!」雲四風宣佈著。
  那十幾個流氓,都聳然動容了。
  可是,仍然沒有人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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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雲四風冷笑了一下,道:「你們放心,我找張連根,是和他有一件買賣要談,絕不為別的
,你們帶我去,將來一定可以得他的獎金。」
  那十幾個流氓互望了一眼,道:「你自已去如何?」
  雲四風道:「也可以,你們告訴我好了。」
  一個流氓道:「他常住在一艘叫作皇帝號的遊艇––」
  那流氓的話還未講完,雲四風已然怒道:「別講了,你們以為我對張連根這人,一無所知
麼?他的遊艇,根本不叫皇帝號!」
  那幾個流氓一起七嘴八舌地道:「本來的確不是這個名字,那是到最近才改的,你若是不
相信,那我們也沒法再說下去了!」
  雲四風道:「好,那你們說下去!」
  一個流氓伸手指向海中,道:「你看到沒有?有一紅一綠,兩盞燈亮著的那艘遊艇,就是
張連根的皇帝號了,聽說,上面有最美麗的女人!」
  雲四風循著那流氓所指,向海面上看去。
  那艘遊艇停泊在離海岸相當遠的海面上,但是一紅一綠的兩盞燈,卻還是清楚可見,雲四
風一揚手,他手中的一疊鈔票,飛了起來。
  那一群流氓大聲呼叫著,向鈔票跌落的地方衝了過去,你推我奪地開始搶奪,立時展開了
一場混亂,而在這時候,雲四風已將他的車子,駛進了水中!
  他那輛車子,是水陸兩用的,在水中的速度相當高,當他鼓浪前進的時候,岸上那群流氓
的鼓噪聲,仍然不斷傳入他的耳中。
  但是當他駛出了兩三百碼的時候,卻已靜了下來。
  雲四風也將車子的聲響減至最低,向那艘遊艇逼近去。等到來到了離遊艇只不過十來碼之
際,他看到雪白的遊艇頭部,漆著「皇帝號」三個字。
  在遊艇中,有近乎瘋狂的阿哥哥音樂,傳了出來,遊艇的甲板上,並沒有人,雲四風熄了
引擎,讓車子輕輕地靠上遊艇。
  然後,他利用一塊強力的磁鐵,將車子和遊艇吸住,他攀住了船舷,爬了上去。他才一爬
上甲板,便聽得「砰」地一聲響,艙門被打了開來。
  從打開的艙門中,一個男人跌了出來。
  但是那男人卻還不是一個人跌出來的,他一手拉著一個女郎,那女郎穿著一條僅僅可以遮
掩下體的短裙,兩條豐滿的大腿,完全暴露在外。
  那男的跌了出來,用力一拉,令得那女郎也跌進了他的懷中,他立時用極其粗野下流的動
作,加在那女郎的身上。
  可是,那女郎卻非但不拒絕,還吃吃地笑著。
  雲四風看到了這等情形,只感到噁心,他身子緊貼著船艙而立,只聽得艙中又有人大叫道
:「喂,不行,你們不能到甲板上去!」
  那男的叫道:「船艙中太亂了,亂到我找不到碧姬了!」
  雲四風已然有些明白了,這樣打扮的女郎,那樣色情狂的男人,和那種瘋子一樣的音樂,
船艙中一定正在進行瘋狂舞會!
  雲四風大著膽子,身形一閃,轉了出去。
  他才一轉出,便聽得那男子叫道:「嗨,你在外面作什麼?裏面的女孩子比男人更多,你
還不進去享受享受,卻在吹海風麼?」
  雲四風直來到那人面前,一手抓住了那人的頭髮,道:「你先進去吧!」他猛地一提,那
人發出了一怪叫聲,撞進了船艙中。
  船艙中傳出了一陣轟笑聲來,但是雲四風卻立時拔出槍來,「砰」地開了一槍。槍聲令得
所有的聲音,都停了下來,只有音樂聲還未停下。
  而船艙中的燈光,也立時大明!
  那船艙十分之大,約莫有兩百平方呎,這時,大約有三十來人,而約有二十名打扮得極其
濃艷,穿著短裙的女郎,當燈光大明之際,她們卻變得十分狼狽。
  一個身形魁梧的漢子,這時正走了過去,關上了唱機,轉過身來。雲四風仍然站在艙口,
他手中也握定了槍,對著艙內。
  那漢子轉過身來之後,雲四風立時注意到他眉上的疤痕,那就是張連根,張連根滿面怒容
,喝道:「你是什麼人?」
  「我是特地來找你的,張連根!」雲四風鎮定地說。
  「他媽的,你是什麼人?」張連根顯然有些吃驚。
  「你過來!」雲四風揚了揚手中的槍。
  「放屁!」張連根罵著,「你以為我是好惹的麼?」
  雲四風放聲大笑了起來,道:「你當然不是好惹的,但是,我既然已到了這裏,你以為我
就是好惹的麼?我數到三,你得出來。」
  張連根大聲地用粗言穢語在罵著,但是雲四風卻自顧自地數著。當他數到了「三」時,他
的手指扳動了槍機,「砰」地一聲響,一粒子彈在張連根的頭頂上掠過!
  張連根的面色,陡地變了。
  雲四風冷冷地道:「這一粒子彈,只不過燒焦了你的頭髮,但是我如果再數到三,你仍然
不出來的話,下一顆子彈,將在你兩眼之間開一個洞了,一––二––」
  「好!好!我出來!」張連根不等雲四風數出「三」字,便高舉雙手,表示投降,他搖擺
著身子,向外走來,又道:「朋友,你的槍法不錯啊!」
  當他向外走來之際,雲四風向後退出了兩步,而當張連根來到了艙口時候,雲四風便道:
「站定,別前進,也別後退!」
  他要張連根停在艙口,當然是有用意的。
  他斷定,「皇帝號」上的人,全在艙中,那麼,他命令張連根站在艙口,艙內的人便無法
向外衝來,他便佔著上風了!
  張連根停住了身子之後,不耐煩地雙手叉著腰,道:「好了,有什麼事,該說了,你沒有
看到我們正在歡樂之中麼?」
  「那當真對不起得很了,」雲四風冷冷地道:「我問你,你是奉誰的命令,將那卷影片,
送到那間試片間去的,你說!」
  張連根一聽,忽然「哈哈」大笑了起來,他一面笑,一面伸手指定了雲四風,道:「果然
來了,你果然來找我來了!」
  雲四風厲聲道:「這是什麼意思?」
  「你,」張連根仍然笑著,「你一定就是那個姓雲的大有錢人了,是不是?我們早料定你
一定會來的,你果然來了!」
  雲四風厲聲道:「現在是我在問你問題!」
  張連根彎了彎腰,道:「先生,我正在聽著,你只管問好了,你只要歡喜,可以問一千個
問題,一萬個問題,都不要緊。」
  在船艙中,又傳出了一陣哄笑聲來。
  雲四風覺得十分狼狽,張連根如此不將他放在眼中,他必需要給點顏色給張連根看看了,
他正想扳動槍機,射向對方的肩頭。
  但是就在這時,他的背後,突然傳來了一聲大喝。
  雲四風還未曾來得及轉過身來,他的背後,便已受了重重的一擊,那一擊的力暈極強,像
是一柄槍托,撞在他的背上。
  雲四風的身子,猛地向前一衝,就在這時,他看到張連根已迅速地向船艙中退去,雲四風
知道自己已然中了對方的奸計了!
  對方並不是沒有準備的!
  而且,正如他曾經懷疑過的一樣,對方一切行事都計劃得如此之週詳,而會派出眉上有疤
痕的有案底的張連根去送那段影片,那絕不是疏忽,而是計劃的另一個環節,那個環節的作用
,就是引他到「皇帝號」上來自投羅網!
  雲四風一想到這一點,立時便意識到自己處境的危險,他更立時想到,除非制住了張連根
,否則,自己是沒有辦法的了!
  是以,他一看到張連根向船艙中退去,他不顧一切,向前疾撲而出。他和張連根幾乎是先
後相差只不過一秒鐘,跌進船艙中的。
  而在他跌進船艙之後,他又發了一槍。
  張連根在地上打滾,滾了開去,雲四風的那一槍,射了個空,張連根想要一躍而起,但是
雲四風飛身而起,一腳已然踢中了張連根的下顎。
  張連根的身子,重又跌倒下去,雲四風一俯身,抓住了他的一隻手腕,將他的手臂,硬生
生地扭到了背後,立時用槍對準了他的後腦!
  直到這時,他才看到,剛才在他背後向他襲擊的人。
  那共是四個人,四個人的手中,都握著手提機槍,而這四個人的臉上,都是戴著軟塑膠的
面具的,以致他們看來,十分詭異恐怖。
  雲四風一看到這四個蒙面人,又不禁呆了一呆,他沉聲喝道:「張連根,你若是要命的,
就命令這四個人將槍放下!」
  張連根只是在掙扎著,還未曾出聲。
  可是,那四個蒙面人中的一個,卻已發出了驚心動魄的笑聲,怪笑了起來,道:「你別問
了,他,他早已不要命了!」
  張連根的身子,突然停止了掙扎,他用駭然欲絕的聲音問道:「你們––你們––」
  那蒙面人道:「對了,我們奉命將你毀滅!」
  他的話才一講完,只見他一翻手腕,手中已多了一柄精光奪目的匕首,他握住了匕首的柄
,將那柄匕首,向前直拋了過來!
  那蒙面人的動作,實在快到了極點,以致雲四風還沒有想出應變的辦法來之前,「拍」地
一聲那柄匕首,已然插進了張連根的胸膛。
  張連根發出了一下驚呼聲,他的身子,又掙了兩下,但是那柄匕首卻恰好插入他的心臟,
他立即垂下了頭,不動了!
  這個變化,是雲四風絕料不到的!
  這時,他抓住的是一個死去了的張連根,當然是一點作用也起不了的。但是,如果他將之
放開的話,他連這一點掩蔽也沒有了。
  就在這時,另一個蒙面人又喝道:「所有的人都到甲板上來,全上來!」
  那些男女,早已嚇得四無人色,連忙依言走了出去。
  轉眼之間,船艙中已只有雲四風一個人了!
  他看到兩個持著手提機槍的蒙面人向後退去,雲四風立時厲聲喝道:「喂,你們想做什麼
?你們想進行一場大屠殺麼?」
  他的話剛一講完,令人心悸的機槍聲,男男女女的驚呼聲,倒地聲,落水聲,已然一齊響
起來,剎那間,「皇帝號」船上,簡直成了人間地獄!
  雲四風在艙中,不禁呆住了!
  他實是想不到對方竟兇殘到了如此滅絕人性的地步!
  他鬆開了已死了的張連根,他心中的第一個念頭便是:快點離開這艘遊艇!但是,當他想
到這點的時候,卻已經遲了!
  他的身子才動了一動,那兩個停在艙口的蒙面人已然直衝了進來,雲四風連忙扳動槍機,
但是由於慌張,他那一槍並沒有射中任何人。
  而那兩個蒙面人,則已在那一剎間衝到了他的面前,手提機槍的槍柄,橫掃了過來,正掃
在他的手腕之上,將他的槍掃脫。
  雲四風手槍雖然已經跌離了手,但是他仍然一低頭,向前疾撞而出,那一撞,正撞在那人
的胸口,那人發出了一下怪叫,翻身向後倒去。
  雲四風連忙撲了上去,一面用膝蓋頂住那人的小腹,一面伸手去奪手提機槍。如果是一對
一的話,那麼,雲四風的這幾下攻勢,十分凌厲,那人已然沒有還手的餘地,雲四風也是定然
可以將手提機槍奪過來的了。可是,如今他卻不是一對一,而是一對四!
  就在他雙手握住了手提機槍,用力一扯,將那柄手提機槍奪到了手中之際,他的後腦,已
受了重重的一擊!那一擊,令得他的身子,陡地挺立了起來。
  然而,也就在他的身子挺立之際,他的眼前一陣發黑,他雙手雖然還緊緊地握著那柄手提
機槍,但是他的身子卻已然倒了下去。
  一個蒙面人將倒在地上的一個拉了起來,在甲板上的兩個蒙面人也走了進來,就在這時,
只聽得船艙的一角,傳來了一個聲音,道:「速離開港口,向南駛,與我會合,小心看守俘虜
。」
  「是!」那四個蒙面人齊聲答應著。
  如果這時,雲四風可以聽到那聲音的話,他一定一聽就可以聽出那正是「血影掌」聲音了
。但可惜這時,他昏了過去。
  兩個蒙面人進入駕駛艙,遊艇迅速地衝波破浪前進。
  等到水警輪接到了有槍聲的報告,而趕來察看的時候,「皇帝號」早已走遠了,而第二天
,當被槍殺者的屍體給浮了上來之際,當然又成了轟動全市的大新聞,而警方的威信,也可以
說到了最低潮,每一個人都在談論著「血影掌」。
  而且,每一個人都知道,連所向無敵的木蘭花,這次也遇到了對頭,她自己,穆秀珍和高
翔,已一齊落在「血影掌」的手中了。
  人心惶惶,一些犯罪集團趁機活動,罪案的數字直線上升,本市的治安,幾乎已到了快要
崩潰的邊緣了,而時間還是無情地在過去。
  全市每一個人都知道七十二小時的限定。
  而木蘭花能不能在七十二小時之內脫身呢?
  木蘭花有什麼辦法呢?
  木蘭花––
  ***
  木蘭花在那卡車廂之中,當卡車廂流到了海中之後,她的心中實在十分亂。因為她並沒有
可以弄開那車廂的工具。
  而如果想被船隻發現,那希望是十分渺茫的,最糟的是,卡車廂是密封的,車廂中的氧氣
,可能支持不了多久,那麼,她就極可能在遇救之前窒息而死。
  木蘭花坐著,不住地在轉著各種可以脫身的念頭。
  在她還未曾有什麼具體的辦法想出來之際,突然,她覺出車廂輕微地震動了一下,接著,
車廂在海中流出去的速度,突然增加了。
  木蘭花吃了一驚,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她站了起來,她只是可以想到,車廂的去勢十分之快,因為她可以清楚地聽到浪花拍在車
廂上的聲音。如果是順著海流淌出去,那絕不會有這樣的聲響發出來的,那麼,一定是有什麼
帶著車廂,在鼓浪前進了?那麼,對方不是將自己拋進海中就算,而且還要進一步對付自己!
  木蘭花在漆黑的車廂之中,站了片刻,又慢慢地走到一個角落中,蹲了下來。約莫又過去
了半小時,突然聽得「拍」地一聲響,車廂的門,被打了開來。
  一絲微弱的光芒,射了進來。
  那絲光芒雖然微弱,但是對久處在黑暗之中的木蘭花來說,卻也足可以使她看得見,有一
根槍管,自門中伸了進來。
  幾乎在木蘭花還未曾有任何動作之際,便聽得那槍口發出了一陣尖銳的「嗤嗤」聲,一種
氣體,疾噴了出來,木蘭花已然站了起來,但是這種氣體,卻又使得她跌倒下去。
  她全身發軟,但是她的神智,卻還十分清醒。
  只聽得外面有人道:「行了,她一定已毫無抵抗能力的了,將她帶出來吧,首領等著要見
她,這是非同小可的事,木蘭花被擒,哈哈。」
  隨著講話聲,兩個漢子,將門打開,走了進來,一人抓住了木蘭花的一隻手,將木蘭花拉
了出去,木蘭花一出子車廂,海風吹來,令她的神志更清醒了些。
  但是,她卻仍然軟弱無力,那種氣體,令得她的肌肉神經受了麻醉,是以她根本沒有反抗
的力量。等到她被拉了出來之後,她看到了一大堆尖礁石,卡車廂正擠在兩塊礁石的中間,有
一艘小型的潛艇,正露出在水面之上。
  木蘭花被迅速地抬到了潛艇上,她又看到那卡車廂被翻了轉來,然後,她被從潛艇的艙口
中塞了進去,進了潛艇之中。
  她被拉動了幾尺,關進了一間十分窄小的房間之中。
  然後,她覺出潛艇在向下沉去。
  木蘭花的心中,暗嘆了一口氣。
  事情發展到了這一地步,她可以說是一敗塗地了!
  她當然不是第一次落到敵人的手中,但是卻沒有一次像如今那樣不明不白的。她甚至連那
個「血影掌」究竟是什麼人也不知道!
  而且,她還知道,不止是自己一個人落入敵手,連高翔也落入敵人手中了,在她也被擒之
後,那個「血影掌」不是更可以窮兇極惡了麼?
  木蘭花這時所能做的,只是猜想事情下一步的發展,將會怎樣。她估計那「血影掌」將會
和她見面,這可能便是血影掌要生擒她的目的!
  因為自從她被困入在卡車廂中起,對方不知有多少次可以殺她的機會,但是對方卻沒有下
手。由此可知那個「血影掌」並不是殺了她感到滿足的,對方要取得絕對的勝利,他可能要全
世界都知道,鼎鼎大名的女黑俠,已成了他的俘虜!
  這一點,倒是木蘭花歡迎的。
  因為只要拚下去,儘管她節節敗退,儘管她的處境再不利,但總是有機會可圖的,她必需
鎖定,忍耐,然後,等候著機會。
  木蘭花打定了主意,她索性閤上了眼睛,休息起來。因為即將到來的事,甚至是不能預測
,她必需要有足夠的精神去對付。
  至少過了兩小時,木蘭花又覺得潛艇在向上升起。
  然後!「砰」地一聲,那窄艙門被打開,兩個蒙面人又將她拉了出去,塞出了艙口,木蘭
花四面看去,她仍然在海上,潛艇冒出海面的地方,是在一艘相當大的船隻之旁,那艘船,看
來像是一艘商船,懸著巴拿馬的國旗。
  但是木蘭花立即斷定,這艘船絕不是商船,商船只不過是假裝的,這裏一定就是那個血影
掌的大本營!木蘭花心中,又不禁嘆了一聲,那是多麼巧妙的設計啊,「血影掌」的總部,是
一艘商船,流動的總部,不但可以使他神出鬼沒,而且,他還可以公然地將商船停在任何公開
的港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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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潛艇到那商船,是由一艘小橡皮艇划了過去的。
  一上了商船,立時有兩名水手,過來架了木蘭花,那兩個蒙面人立時退了開去,等到他到
了潛艇中之後,潛艇開始沉下去。
  木蘭花被帶到了一個船艙之中,在那個船艙中停留了幾分鐘,她又被帶到了另一個船艙,
如是般一共轉了四個船艙,最後,木蘭花被推進了一個十分巨大的船艙之中,她相信那已是目
的地了!
  因為,那被漆得血也似紅的船艙之中,只有一張漆黑的椅子,那張椅子的椅背,完全是一
隻手掌的形狀,椅背是對著艙門口的。
  木蘭花才一跌進來,就看到一個人坐在這張奇異的椅子上,那人當然是背對著她的,但是
木蘭花卻也立即知道他是什麼人了!
  當木蘭花「砰」地一聲跌進來之際,坐在那隻椅上的人,身子抖動作,發出了一陣刺耳之
極的聲音來,那正是「血影掌」的聲音!
  他笑了近兩分鐘,才道:「木蘭花小姐,你來了麼,歡迎,歡迎。到了如今,你是不是以
為和我作對,是太不自量力了呢?」
  木蘭花悶哼了一聲。
  血影掌又「哈哈」大笑了起來,道:「你實在是太不自量力了,我是什麼人,你竟然想與
我作對?我想,你一定在後悔你找到市立藝術院中的那批古畫了吧?」
  木蘭花是有講話的氣力的,但是這時,她卻全然懶得開口。她不出聲,血影掌一直在笑著
,直到笑了十來分鐘,他才道:「你可以和高翔見面,而且不必多久,我相信你也可以和穆秀
珍見面。還有一個什麼人?叫雲四風是不是?他也一定會來與你們會合的。」
  木蘭花仍然不出聲。
  那血影掌也不轉過身來,只見他的手,在椅把上輕輕的按了一下,立時便有兩個人走了進
來,「血影掌」吩咐道:「將她帶下去,安置在高翔的旁邊。」
  木蘭花心中暗嘆了一句,除了任人擺佈之外,她還有什麼法子可想?她被那兩個人拖了出
去,到了另一間船艙之中。
  一進了那間船艙,她就看到高翔了。
  高翔的身子,像是釘在十字架上的那穌一樣分被固定在一塊鐵板之上,他的頸部,手腕,
足踝處,以及腰際,都箍著極厚的鋼帶。
  看來,他的全身,除了雙眼之外,沒有一個地方可以活動的了。木蘭花一到,高翔轉過眼
來,失聲叫道:「蘭花!」
  木蘭花嘆了一聲,道:「高翔。」
  高翔在鐵板上用力地掙扎著,但那當然是沒有用處的,他急叫道:「蘭花,快反抗,一被
他們綁上了,就沒有機會了!」
  木蘭花苦笑著,道:「你以為我不想反抗麼?但是我吸進了一種特殊的氣體,我除了還可
以講話之外,一點也不能動。」
  高翔呆了片刻,他望著木蘭花被拉上了那塊斜放的鐵板,看看木蘭花的手,足,全被鋼帶
扣住,他額上汗如雨下!
  等到木蘭花全被扣住之後,高翔才喘著氣,道:「你,唉,他們究竟想怎樣?他們為什麼
不乾脆下手?他們還在等什麼?」
  但這時候,木蘭花卻顯得比平時更鎮定,她只是苦笑了一下,道:「我想他們是在等秀珍
,或許,他們還要等雲四風。」
  高翔苦笑著,道:「你是說,我們全完了?」
  木蘭花並不回答,高翔也不再問。
  ***
  穆秀珍果然來了,穆秀珍被拖進來的時候,全身還是濕淋淋的,當穆秀珍也被綁上了鐵板
之後,有人替他們拍了照。
  穆秀珍一直在破口大罵,直到罵得聲音都啞了,她才停了下來,喘著氣。又過了幾小時,
有人拿著印好的傳單給他們看。
  穆秀珍又罵了起來,但是木蘭花卻不出聲。
  高翔只是微微地嘆著氣。
  等到拿傳單來的人退了出去之後,高翔沉聲道:「秀珍,別罵了,我們得想一想辦法才是
,蘭花,你一點主意也沒有麼?」
  木蘭花木然地回答道:「沒有。」
  木蘭花的回答,令得高翔和穆秀珍兩人,感到了一陣心冷。他們從來也未曾聽得木蘭花講
出這樣失敗的話過!
  穆秀珍在呆了一呆之後,尖聲叫道:「我們沒有辦法了?」
  木蘭花的聲音,更是沮喪,道:「我看是沒有辦法了,不但我們沒有辦法,方局長在七十
二小時之內,只怕也救不了我們。」
  穆秀珍也不出聲了。
  但是木蘭花卻還在繼續著,她道:「這個血影掌,可說是我們所遇見的匪徒之中,最出色
的一位,我們是敗定了!」
  穆秀珍不服氣地叫了起來,道:「蘭花姐!」
  木蘭花苦笑著,道:「你是在說我長他人的威風,是不是?我絕不是長他人的威風,你想
,我們自和他交手以來,那裏曾佔過一絲上風?」
  「有的,那批名畫,不是給我們找到了麼?」
  「那只可以算是偶然的幸運,唉––」木蘭花忽然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這個人,可惜我
們竟連他是什麼樣子的,也不知道!」
  穆秀珍怒道:「理他是什麼樣子的幹什麼?」
  在她們姐妹兩人講話之際,高翔一聲不出。
  高翔之所以不出聲的原因,並不是因為他同意木蘭花的見解,而是他聽出,木蘭花這樣講
,像是有一種特別的用意的!
  果然,在穆秀珍講完了那一句話之後,便聽得艙旁的一角,傳來了得意之極的笑聲,笑聲
正是「血影掌」所發出來的!
  血影掌的笑聲,當然是通過了傳音器傳過來的,他笑了一會,道:「木蘭花,你已肯認輸
了,你可是準備向我投降麼?」
  木蘭花冷冷地道:「如果你以為我會有這樣的意思,那你可大錯而特錯了,我只是想見見
你,看看你究竟是什麼樣子的。」
  血影掌又笑了起來,道:「自來美人愛英雄,莫非你對我有意思麼?哈哈,但是就算你對
我有意思,我也不會上當的。」
  在一旁的穆秀珍,已氣得滿臉通紅,她大聲地叫道:「蘭花姐!」她這樣大聲地叫著,當
然是不想木蘭花再和血影掌交談下去。
  但是,木蘭花卻像是根本未曾聽到穆秀珍的叫喚一樣,她也笑了起來,道:「血影掌,由
此也可以知道,你心底深處,對我們三個人,害怕到了什麼程度!」
  高翔也在這時,突然插言道:「蘭花,其實你根本不必指出這一點,現在,他一定認為你
是在激他現身了,他已將我們三人擒住,但是他卻一點沒有勝利的信心!」
  傳音器中,只傳來「血影掌」一陣又一陣的冷笑聲,並沒有傳來他的回答,高翔勉力轉過
眼,向木蘭花看去,木蘭花臉上那種安詳的神情,令他佩服。
  血影掌笑了許久,他的笑聲,才突然地停了下來。
  接著,那傳音器中,便什麼聲音也沒有了。穆秀珍「哼」地一聲,道:「這賊子,他果然
不敢來見我們,當真是膽小如鼠!」
  她這一句話才出口,只聽得門上發出「拍」地一聲響,他們三人的頭部,全是被固定在那
塊鐵板之上的,是以他們並看不到門口發生了什麼事。
  但是,他們根本不必去看,也立即可以知道門旁是發生了什麼事了,因為「血影掌」的聲
音,已然從門口傳了過來,道:「你猜錯了!」
  穆秀珍陡地一怔,道:「蘭花姐,他來了!」
  木蘭花的心中,也陡地緊張了起來!
  她剛才講了那麼多話,又受了血影掌那麼多的嘲笑,她以為血影掌是不會來的,因為只要
血影掌來到她面前的話,她就還有一線可以脫身的機會!
  但如今,血影掌真的來了!
  木蘭花的心中,自然又高興,又緊張,她用十分平靜的聲音道:「他來了?我看,他至多
不過在門口,略站一站而已。」
  在門口,血影掌又連聲冷笑了起來,道:「木蘭花,你又料錯了,我不但將來到你們的面
前,而且,在七十二小時之後,我還要親自按掣,將你們烤死!」
  隨著這幾句話,腳步聲向前,傳了過來,木蘭花的心中更緊張了,她盡可能轉過眼去,想
看一看血影掌究竟是怎樣的人。
  但是,她還未曾看到血影掌,便突然聽得另一陣急驟的腳步聲,傳了過來,接著,便有人
叫道:「首領,首領,皇帝號有緊急報告。」
  血影掌的腳步聲停止了。只聽得他笑了起來,道:「三位,有好消息來了,你們新加入的
一個同伴,只怕也要受到我的款待了。」
  穆秀珍吃了一驚,道:「你是說––」
  血影掌冷冷地道:「我是說雲四風!」
  血影掌只講了這一句話,便聽得他向後退去的腳步聲,接著,便是「砰」地一聲,門被關
上的聲音。隨著那「砰」地一聲,木蘭花實在沒有法子掩飾她心中的失望,她不由自主,低聲
嘆了一口氣,而穆秀珍卻又忍不住罵了起來。,
  又過了將近一小時,傳音器中,才又有聲音傳了出來,那仍然是血影掌的聲音,道:「剛
才我說的好消息,已然證實了!」
  木蘭花立時問道:「那是什麼意思?」
  「雲四風已被我請來了!」血影掌得意地笑著,說:「但是他卻比較幸運,只要他的兄弟
們,肯以雲氏機構的百分之八十資產移交給我,他就可以不死。」
  「你在做夢!」穆秀珍嚷叫著。
  「絕對不是做夢,而你們三人,也不必想有活著離開的機會,告訴你們吧,飯桶方局長直
到現在,仍然是一籌莫展!」
  高翔朗聲笑著,道:「可是,你卻不敢來見我們!」
  高翔並不知道木蘭花為什麼一定要見血影掌,但是他卻知道,木蘭花要見血影掌,那一定
是有理由的,而木蘭花要見血影掌,如果一直由木蘭花提出來,便容易使對方啟疑,所以高翔
一有機會,便再激血影掌,要他在木蘭花的面前出現。
  木蘭花也明白了高翔的意思,她冷笑著,道:「高翔,你非要令他難堪作什?他不願意見
我們,就讓他自己去決定好了。」
  穆秀珍聽得雲四風也落到了血影掌的手中,她的心中十分焦急,簡直比她自己遭了不幸更
甚,也直到此時,她才知道,自己和雲四風之間,實已有了極深厚的感情。她這時忙反駁木蘭
花的話,道:「什麼不願意,其實,他是不敢!」
  在傳音器中,血影掌發出一陣笑聲,但是他的笑聲,卻在漸漸遠去。然後,突如其來地,
「砰」地一聲,門被打開,
  血影掌一直在笑著,直到他來到了木蘭花的面前。
  他一到了木蘭花的面前,不但木蘭花可以看到他,連高翔和穆秀珍兩人,也可以看到他了
。那是一個身形高而瘦的人。
  他的年紀,不會超過三十五歲,臉色十分蒼白,但是雙眼卻極其有神,這是一個十分陌生
的面孔,是他們以前從來也沒有見過的。
  木蘭花閉了閉眼睛,這個人絕沒有化裝也沒有戴上什麼面具,但他卻是一個以前從來也未
曾見過的人,這人只怕也不會在任何警局有犯罪紀錄。
  木蘭花望著他,足有一分鐘之久,才道:「你就是血影掌?」
  那人用十分傲岸的神態道:「我是。」
  木蘭花發出了一個微笑,道:「你有什麼辦法證明你就是血影掌?你不是聲稱絕不在人前
露面的麼?何以竟打破了你自己的信條?」
  「在將死的人之前,我露面又有何妨?」
  「你既然已經打破了你自己的信條,那證明你的失敗已然開始了,你以為人家不知道我們
在什麼地方麼?那你就大錯而特錯了!」
  血影掌冷笑了起來,道:「他們當然不知!」
  木蘭花道:「你是一個十分自信的人,但是卻過份自信了,你以為你已經對我們作過搜查
的,是不是?但是,你可曾注意到我左手的無名指和中指,幾乎是一樣長的?而事實上無名指
是應該比中指,短上四分之一吋左右的,你看到了沒有?」
  木蘭花一面說著,血影掌的眼光,便不由自主,移向木蘭花的左手的中指和無名指,果然
如她所說,是一樣長的!
  血影掌的身子,略震了一震。
  他立時道:「你是說,在你的左手無名指之上,藏有一具小型的無線電發射儀,使得你的
所在,可以為人所知?」
  木蘭花只是微笑著,不置可否!
  但是,血影掌卻並沒有被木蘭花嚇倒,他反而「呵呵」大點了起來,道:「可是,你或許
也沒有想到,我們是在一艘船上?」
  這的確令木蘭花吃了一驚,因為她確然未曾想到這一點。她發出了「啊」地一聲,然而那
一聲,她卻是故意裝出來的。
  血影掌笑得更加得意,道:「所以,我只要現在將你手指上的無線電通訊儀毀了,再開動
船隻,那麼,就再也沒有人可以知道你在哪裏了。木蘭花小姐,如果你的救兵找不到你,那是
你自己的錯誤,哈哈,鼎鼎大名的女黑俠木蘭花,自己害了自己,哈哈!」
  他一面笑著,一面疾伸手,捉住了木蘭花左手的無名指指甲,猛地向後一拉。他一拉之下
,果然給他拉下了兩分長短的一節東西來。那節東西本來是套在木蘭花的手指之上的。但是,
當那節東西被拉出來之後,他面上那種得意的笑容,卻突然凍結了。
  他臉上的形狀,變得十分怪異。只見他慢慢地舉起手,湊到自己的眼前,他的手上,仍然
捏著那節假指甲,但是,在他的食指之上,卻刺著一枚尖針。
  那枚尖針刺進他的手指並不深,當然也不會造成多大的痛楚,但是他的臉上肌肉,卻不由
自主地抽搐了起來,而且,他講話的聲音也變了。。
  可是,他還在故作輕鬆,他道:「嘿,這是什麼玩意兒?一具小型的無線電通訊儀之中,
會有一枚尖針射出來的麼?」
  「當然不會有的。」木蘭花鎮定地回答。
  「那麼,這是什麼玩意兒?」血影掌怒吼了起來。
  「哦,你還不知道麼?」木蘭花微笑著,「你上當了,那是一枚毒針,我相信你的手指,
已然在感到麻木了,是不是?」
  血影掌以極快的動作,在他的上衣袋中,抽出了一條絲手巾來,將他的手腕,緊緊地紮住
,他的雙眼之中,也現出十分狠毒的神色來。
  木蘭花繼續在徵笑著,道:「不中用的,血影掌先生,如果你是給毒蛇咬著了,那麼你這
樣做,可以使毒性受阻,但是那針上的並不是蛇毒,或許你聽說過,在英屬圭亞那的海岸不遠
處,有一個島,那個島叫作死亡島,島上有一種植物––」
  木蘭花才講到這裏,血影掌已然怪叫了起來,喝道:「住口!」接著,他一連喘了好幾口
氣,才道:「你,你想嚇我麼?」
  「我不是想嚇你,我只是想告訴你事實,你這艘船上,我相信一定有完整的化驗設備,那
麼,你將可以發現一種特殊的結晶,這種結晶,只有死亡島上的那種植物才有的,而這種毒素
,在一進入人體之後––那太巧了,也恰好是七十二小時––」
  木蘭花故意頓了一頓。
  血影掌怪聲笑了起來,道:「我不會死!」
  木蘭花點頭道:「對,你說得對,你講出這句話來,證明你對毒藥的知識,極其豐富,七
十二小時之後,你不會死,但是你的神經中樞開始受到破壞,你的記憶,逐漸消失,再過七十
二小時,你仍活著,而且很健康,但是你卻是一個比初生嬰兒更無知的白癡,一個活死人!」
  血影掌猛地向後退出了一步,但是他居然仍然維持著相當程度的鎮定。他道:「接下來,
當然你是希望我向你求教解毒的方法了?」
  木蘭花道:「當然是,這種毒物,用一種十分簡單的東西,就可以將毒性解去,但是那簡
單的東西是什麼,卻只有死亡島上的土人酋長才知道。」
  血影掌厲聲吼道:「但是,你的詭計挽救不了你。」
  木蘭花笑了起來,道:「挽救得了的,我曾在死亡島上住了三個月,我曾以最普通的奎寧
丸,挽救過酋長兒子的住命,所以,你還是求我吧!」
  血影掌狠狠地道:「我願意將手砍下來!」
  「那當然可以,手是你自己的,你喜歡怎樣處置,就怎樣處置,」木蘭花佻皮地回答,「
但是,既然你對毒藥的知識如此超霉,那麼,你總該知道這種毒藥是作用於神經系統的,除非
你將全身的神經一齊切去,但既然準備那樣,又何不聽憑毒性發作呢。」
  血影掌怔怔地站著。
  他一動也不動,而且,也不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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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3 19:46:09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木蘭花在微笑著,高翔和穆秀珍兩人,則十分緊張地屏住了氣息。尤其是穆秀珍,她一面
緊張,一面卻忍不住想笑。
  她知道木蘭花是到過南美洲,但是,她卻從來也不知道木蘭花在什麼死亡島上替什麼酋長
的兒子醫過病,血影掌所中的那枚針上,可能根本沒有什麼毒!
  但是血影掌本來已然蒼白的臉色,卻越來越是蒼白,他面對著木蘭花,向後退去,在他退
出了木蘭花的視線之際,木蘭花大聲道:「七十二小時,你記得麼?如果你計算好時間,可以
在七十二小時之內,趕到死亡島,並且有辦法逼那酋長講出秘密的話,那你就快些去,要不然
,你還是來求求我的好!」
  血影掌並沒有回答,但是在木蘭花那樣講的時候,他顯然停了下來。然後,便是「砰」地
一聲響,門關上,血影掌已走了。
  血影掌一走,穆秀珍立時說道:「蘭花姐,他會––」
  可是穆秀珍的話才講到了一半,高翔便已發出了一聲大喝,道:「秀珍,你怕死麼?我們
就算死了,他也成了活死人,有什麼不值?」
  穆秀珍本來是想說「他會相信麼」的,她心直口快,講話之前,總不想上一想講出來了之
後,會有什麼結果,這時她的話被高翔喝斷,她才陡地想起,自己這句話,若是講了出來,那
是可以使木蘭花的佈置,前功盡廢的,也可以使自己唯一的逃生機會,化為烏有的!
  她想到了這裏,不由自主,出了一身冷汗。
  高翔知道穆秀珍已然領會了自己的意思,不會再胡亂說話了,他才略鬆了一口氣,道:「
蘭花,你以前見過血影掌麼?」
  木蘭花道:「沒有,他是一個處心積慮的罪犯,當然不會像普通的罪犯一樣,隨便給人家
留下印象來的,還記得那暗殺黨的首領麼?竟是一個身份如此高貴的人!」
  高翔十分感慨地道:「我們終於消滅了他,總算也盡了我們最後的一分責任了!」
  木蘭花長嘆一聲,道:「是啊,從此之後,世人或者會忘記我們,但是自然更不會有人提
起血影掌三字來了,他苦心籌劃了十來年,所有的心血當然全白費了,我真懷疑,在他成了活
死人之後,代替他位置的,會是他哪一個部下!」
  高翔大聲地笑了起來,道:「我更在懷疑,在他成了死人之後,是不是會得到比豬更好的
待遇,還是被他的繼任者推到海中去算數!」
  高翔和木蘭花明知在這裏所發出的任何聲音,血影掌都是可以聽得到的,他們就是利用了
這點,才特意這樣講的。
  而且,他們的講話,也十分高明,他們像是料定了血影掌不會來求木蘭花一樣,看來像是
他們根本不想血影掌前來。
  這樣的話,聽在血影掌的耳中,滋味當然不會好受了!
  血影掌仍然緊緊用絲巾紮著手腕,他在走了出去之後,立時召集醫生替他作檢驗,醫生用
一根橡皮管代替了絲中,將他的手腕紮住。
  血影掌只覺得手臂在漸漸麻木,他甚至想到一陣陣的頭眩,三小時之後,抽自他指尖的血
液檢驗報告,和那枚尖針的檢查報告,才到了他的桌子之前。
  而當他看到了那報告之際,他不禁呆住了。
  正如木蘭花所說,那是一種新的,前所未見的結晶體,而更令得他心驚肉跳的是,檢查針
尖毒質的醫生,將針刺入青蛙的脊椎神經,在四十分鐘之後,那受試驗的青蛙,雖然未曾死,
但是卻變得十分呆滯,似乎失去了一切行動的力量!
  血影掌額上的汗,不禁涔涔而下,那樣,看來木蘭花的話是真的了,他將在七十二小時之
後,成為一個「活死人」了。
  這是他以前所絕對想不到的事,他所夢想的,是他將會登上世界犯罪王國第一把交椅的位
置,他自詡是一個犯罪的天才。
  而木蘭花等四人,相繼落入了他的手中,全機場的飛機一齊被劫走,這可以說是他的犯罪
天才,已得到了極致的發揮!
  但是,他卻上了木蘭花的當!
  他用已經麻木了的手,緊緊地握著拳,在桌上用力地敲著,但是他究竟是一個聰明人,他
知道這樣做,是全然無補於事的。
  他只不過敲了幾下,就將自己激怒的情緒,穩定了下來,用左手按下了一個掣,那是和木
蘭花所在的那個囚房通話的對講機的掣鈕。
  他先咳嗽了一聲,並不講話。
  而在這三小時之中,木蘭花等三人心情上所受的煎熬,也絕不比血影掌好過些,因為三小
時不是一個短時間,而在三小時中,血影掌都一點消息也沒有。
  三人之中,甚至連木蘭花也不能肯定,血影掌是不是真的會來求自己,直到這時,聽到了
血影掌的那一下咳嗽聲,他們才放下了心頭的一塊大石。
  血影掌在咳嗽之後,又停了將近一分鐘,才道:「好了,木蘭花,那簡單的,可以去除毒
性的東西,究竟是什麼?」
  木蘭花並不回答,她看到穆秀珍是想笑,她連忙以一個眼色制止了她。高翔自然也不出聲
,是以血影掌不得不再問第二遍。
  可是木蘭花仍然不出聲。
  直到血影掌問到了第六遍頭上,雖然他的聲音,越來越是惱怒,但是木蘭花卻可以在他的
聲音中聽出,他內心的慌張,實在是再也難以掩飾的了!
  木蘭花的心中,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她知道,在她和血影掌的鬥爭中,這一刻是極其重要的一刻。從這一刻起,她已由劣勢,
轉為優勢了。再也沒有比一個長期處在劣勢的人,扭轉了劣勢之後感到高興的事了,而這時候
心情的舒暢,快樂,也絕非局外人所能體會的。
  木蘭花笑了起來,她道:「你是浪費時間,先生!」
  「那你要怎樣?」
  「當然,第一步,先得將我們放下來,使雲四風和我們見面,才能談其它的事。」木蘭花
安詳地回答著血影掌的問題。
  「那你休想!」血影掌怒吼著。
  木蘭花的回答,只是一陣清朗的笑聲。
  接下來,又是近兩小時的沉默。
  但是在這兩小時中,木蘭花卻一點也不在意。她既然已知道血影掌的心中,已生出了極度
的恐慌,那麼,她何必緊張?
  一個人,除非他不產生恐慌,要不然,恐慌只會隨著時間的逝去而增加,而絕不會消失的
,她已然開始佔上風,又何必心急?
  果然,兩小時後,血影掌惡狠狠的笑聲,又傳了過來,道:「木蘭花,你已然看過我撒下
的傳單,你當然已知道,你們躺著的鐵板,是可以發熱的,它發熱的程度,足可以將妳烤熟!」
  「不錯,我們全知道,被烤熟的滋味當然不好受,但是鐵板一開始發熱,我們自己都有速
死的方法。而你,最好也準備一下,因為變活死人的滋味,更加難受得多!」
  血影掌一開始提及鐵板會發熱,顯然還想向木蘭花示威的。但是,正如木蘭花所料那樣,
也的恐慌,正在與時俱增!
  木蘭花的話,令得他已到了不克自持的地步,他尖聲罵道:「他媽的,你說的那種解毒的
東西,究竟是什麼,你說!」
  「或許就是蒸餾水,」木蘭花輕鬆地笑著,「將我們放下來,和雲四風見面,這是第一步
,做到了這一步,才能談別的!」
  血影掌的聲音又靜了下來。
  這一次,他的靜默只維持了半小時,便聽到艙門被打開了,幾個大漢走了進來,用特製的
器械,將木蘭花,高翔和穆秀珍三人,一齊解了下來。
  三人被固定在鐵板之上,實在太久了,是以當才被解下來的時候,他們幾乎有站立不穩的
感覺,木蘭花立時問道:「雲四風在那裏?」
  一個中年人道:「請跟我們來。」
  穆秀珍高興得幾乎要狂叫了起來,他們跟在那幾名大漢的身後,來到了另一間艙房之中,
雲四風正呆坐在一張椅子上。
  當雲四風看到他們三人時,當真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也就在這時,血掌影的聲音,又傳了出來,道:「好了,那是什麼?快說,你們四人已經
見面了,那是什麼,可以講了!」
  木蘭花安詳的聲音,恰好與之相反,她道:「你別心急,這只是第一步。你說我們是在船
上,那當然是在海中了,你要準備一艘快艇,讓我們四人離去。」
  「不行!」血影掌狂吼著,「你們離去了,我問誰?」
  「在我們到達了安全地點之後便通知你。」
  「你以為我會相信麼?那絕不行!」
  「好的,絕對不行,我請問你,你的手臂現在怎樣?」
  「麻木––那不行,你們離去之後,怎能保證你一定會告訴我?」血影掌的聲音,已顯得
十分之乾澀,「你們至少留下兩個人作人質。」
  血影掌已然讓了一大步了,但是木蘭花卻一點也不讓步,她道:「我們一個人也不留下,
必需全部離去。你可以留一具無線電通訊儀在供我們離去的快艇上,我們隨時聯絡,一到我們
認為安全了,我便會告訴你,什麼東西可以解除毒性。」
  「我有什麼保證?」血影掌幾乎在哀鳴了。
  「我要生擒你,」木蘭花冷冷地回答,「我不會讓你就此變成活死人,我要你接受法律的
裁判,這便是你可以得到的保證。」
  血影掌慘聲笑了起來,道:「木蘭花,你只不過略佔了一些上風,居然就想要生擒我,這
豈不是想得太遠一點了麼?」
  木蘭花冷笑道:「這就要走著瞧了。」
  血影掌半晌不出聲,雲四風和穆秀珍兩人,緊緊地握著手。過了好幾分鐘,才聽得血影掌
道:「好,如果你們不守信用,那麼,我將出動我所擁有的機群,襲擊市中心區最繁榮的所在
,別以為我是在說笑,我是一定會那樣做的!」
  木蘭花道:「很好,那很公平。」
  血影掌沉聲道:「準備第二號快艇,將快艇全部移交給他們,安排快艇上的通訊系統,使
之直接和我的辦公室聯絡!」
  血影掌的命令下達之後,可以看到外面有人忙碌地奔來奔去,約莫過了一小時,才有人來
道:「第二號快艇已然準備好了。」
  木蘭花等四人,在這一小時之中,完全保持著沉默。這時,離他們脫險的時刻,已越來越
近了,但也因之而變得更緊張。
  誰能料知血影掌不會最後變卦呢?
  他們向前急步走著,來到了一個極大的船艙之中,那船艙中是裝著一艘貨艇的,那麼,這
個艙,本來應該是一個貨艙。
  但是,這個艙中,卻並沒有貨,而有著四艘快艇,那四艘快艇是被放置在鐵軌上的,在第
一艘快艇上,有著一個「二」字。
  血影掌並沒有再露面,木蘭花等四人,來到了那艘快艇之旁,木蘭花略看了一眼,道:「
這快艇可以長途航行麼?」
  一名大漢道:「它可以將你帶到世界的任何角落。」
  木蘭花一揮手,道:「我們上去,先檢驗它的機件。」
  他們一齊跳了上去,只化了二十分鐘的時間,他們已肯定剛才那漢子所講的話,實在一點
也沒有誇張,那的確是一艘雖然小,但極其完美的船隻。
  木蘭花吩咐雲四風駕駛這般快艇,她向那大漢叫道:「行了!」
  那大漢向他手中的無線電對講機道:「開放艙門。」
  只見貨艙的尾端,向兩旁移了開來,移開的部份,離海水只不過兩三尺,海水像是隨時可
以湧了進來一樣。接著又聽得那大漢道:「上昇鐵軌!」
  快艇所在的鐵軌的尾端,漸漸向上升起,變成了斜斜向上,直升向已打開了的艙門。接著
,那大漢大喝一聲,道:「放射!」
  只聽得一下極其驚人的「嗤」地一聲,快艇已在鐵軌之上,向前疾滑了出去,滑出了艙門
,凌空昇出了好幾十碼,然後才落入了海中!
  快艇會以這種方式進入海中,那倒是木蘭花等人所始料不及的,他們四人全在艙中跌在地
上,雲四風第一個爬起來。
  一爬起來之後,便連忙發動引擎,穩住了艇身。木蘭花等三人,相繼爬起。
  等到他們爬起來的時候,看到那艘大貨船,正在用極高的速度駛離他們,而他們的快艇,
也在以相反的方向,鼓浪前進。
  轉眼之間,大貨船已然看不到了。
  而這時,正是黃昏時分,暮色蒼茫,籠罩著整個大海,木蘭花不斷地用無線電通訊儀進行
著聯絡,終於,他們聽到了方局長的聲音。
  穆秀珍也直到此時,才大笑了起來,叫道:「這個傻瓜,他竟相信了你的話,蘭花姐,只
怕天下沒有比他更傻的人了。」
  木蘭花望了穆秀珍一眼道:「他不是傻瓜!」
  而方局長則在無線電中叫道:「我通知海軍來接你們!」穆秀珍還在不服氣,可是就在這
時,他們已聽到了飛機聲。
  他們四人一齊抬頭向上看去,只見兩架飛機,正在他們的快艇上迴飛,而且,向他們擺翼
致意,方局長的聲音又傳了出來,道:「你們看到飛機沒有?我們的空軍報告已發現你們了,
海軍艦隻就快趕到了,你們是怎麼脫險的?唉,簡直叫人不敢相信。」
  穆秀珍笑著,道:「蘭花姐,可以告訴那血影掌,他根本未曾中毒了!」
  木蘭花卻沉聲道:「他是中了毒。」
  穆秀珍呆了一呆道:「那針上––真有死亡島上的毒藥?你不是在故意恐嚇他?蘭花姐,
你可是什麼時候到過死亡島的?」
  「唉,」木蘭花嘆了一聲,「你以為血影掌是什麼樣人?是可以全用謊話騙得信的麼?我
說了一些謊話,但最主要的是,我射出的那枚針上,真是有著十分異特的毒藥的,那種毒藥,
是高翔給我的,它的毒性,也正如我所說的那樣。」
  穆秀珍瞪了高翔一眼,像是在怪他剛才不將實情告訴她,她又道:「那麼,如今我們已脫
險了,就由得他去中毒好了!」
  木蘭花徐徐地道:「不錯,和這種人本就不必講什麼道義的,但是問題卻不在此,他一方
面寄希望於我們,一面一定仍在研究那毒藥,他一定也已發現解毒的辦法了!」
  「解毒的辦法是什麼?」
  木蘭花並沒有直接回答,她抬頭看去,遠處,艦隻已然出現,她旋轉著無線電通訊儀的掣
,直到聽到了血影掌的聲音。
  血影掌不等木蘭花講什麼,便聽得他道:「鹽水,只需要注射鹽水就行了,是不是?」
  「是的,」木蘭花平靜地回答,「但需要大量地,在十二小時之內,不斷地進行注射。」
  「木蘭花,」自儀器中傳出來的聲音之中,可以清晰地聽到血影掌濃重的呼吸聲,「你們
四個人,這次能夠脫身,純粹是一種奇特的幸運!」
  「我也認為如此。」木蘭花承認了這一點。
  「我們之間的事還沒有完,木蘭花,你小心一些。」
  「對的,我們之間的鬥爭還沒有完,我們必須重複你的話,你必須小心些,因為現在起,
形勢已然對你開始不利了!」
  「那只不過你自以為如此而已!」
  「一點也不,」木蘭花沉著地回答,「我們已看到了你,而且,我的衣服上,還留下了你
的指紋,血影掌先生,你的身份已暴露了。」
  血影掌停了片刻,才又狠狠地道:「你小心些,你著實得小心些!木蘭花,我龐大的行動
計劃,是以除去你作為開始的。」
  「那麼,恐怕你的計劃沒有開始的可能了,」
  在那面傳來重重的「砰」地一聲響,顯然是血影掌重重地將通話器摔在桌子上所發出來的
,木蘭花也關上了掣,沉思起來。
  木蘭花登上了前來接應的艦隻之後四小時,各報爭相出號外,過百萬的市民都知道木蘭花
,高翔和穆秀珍三人,安然脫險了。
  警方也發佈了一個簡短的公報,闡明警方日前所遭遇的巨大的挑戰,和呼籲全體市民,保
持鎮定,並警告蠢然欲動的犯罪份子。
  而木蘭花等一回到了本市,根本未曾想到休息,他們直來到了警局,木蘭花在車中時,已
然索取了紙和筆,將血影掌的輪廓,勾描了出來。」
  木蘭花絕不是一個畫家,但是她有著十分強的觀察和記憶力,是以她記得血影掌這個人臉
部的特徵,而這時,她表現得十分恰當。
  木蘭花也用小刀將她肩頭上的一塊衣服割了下來,血影掌的手曾按在她的肩頭上,她希望
會在衣服上查出指紋來。
  在會議室中,全市的高級警官,連回軍方代表,全集中著在聽木蘭花發表她的觀點,她的
聲音十分低沉,她道:「各位,檔案人員正在盡一切可能,在尋找這個人的底細,因為這樣一
個思想縝密的罪犯,很少可能是以前沒有犯罪記錄的。但是檔案人員從臉容上獲得資料的可能
性不大,因為現代的外科手術,可以將一個人完全變作另一個人!我們現在已找到大半個指紋
,希望在這大半個指紋上,可以找出這人的真正身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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