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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倪匡] 木蘭花系列33 軍械大盜【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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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5 19:28:49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故事簡介】
  在暴風雨中,安妮在家中看見對出的海面上有一艘舢舨,上面蹲著一個人。奇怪的是,那
艘舢舨一直在原來的地方,那人不知用什麼方法將船固定了。木蘭花和穆秀珍嘗試到海中救那
人,但面對巨浪的力量,她們也沒有辦法,而那艘舢舨亦在海中消失了。
  翌日,她們發現舢舨的破片,刻有外國文字,是一艘軍艦的名字。根據情報,這艘軍艦在
地中海,從事一項十分秘密的任務。但全世界的諜報人員,都不知道軍艦的目的地和它的任務。
  木蘭花決定向雲四風借「兄弟姐妹號」,調查這艘神秘的軍艦和舢舨。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3} 257-18183-89-3116[3]-14.33
【第八章】

《 本帖最後由 edvx 於 2010-7-15 19:31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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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5 19:29:0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木蘭花的住所在郊區,花園之外是一條公路,公路的一邊是懸崖,站在公路邊上望去,可
以看到浩渺無際的海洋。
  本來,每逢假期,平時很幽靜的公路上,總是十分熱鬧的,各種各樣的汽車,公路上川流
不息,都市中的人,都湧到郊外渡假來了。
  但是今天的情形卻十分例外,今天是假期,但是公路上卻冷清得出奇。說公路上「冷靜」
,或者不怎麼適合,因為事實上,暴雨的雨點,洒在公路上發出的聲音,令得在屋中的人,雖
然關緊了窗子,講起話來,也非提高聲音不可!
  氣壓十分之低,暴雨挾著勁風,盤旋著,橫衝直撞,木蘭花、穆秀珍正在收聽天文台的天
氣報告,天文台的報告說,強烈的熱帶風暴已然直襲本市,八小時之內,本市將遭受風速三十
六海哩的暴風所吹襲,暴雨將和暴風一齊肆虐!
  木蘭花家中的客廳,也顯得很不尋常,本來她們的室中是最整潔的,但這時她們的客廳中
卻十分凌亂。
  客廳裏凌亂的原因,是因為多了許多「不速之客」。
  這些「不速之客」,包括了四十多盆各種品種的玫瑰花––那是木蘭花精心栽培的精品,
以及十多盆著勁古拙的盆景,還有許多花卉,連同穆秀珍所種的那一顆大仙人球在內––穆秀
珍做事最沒有耐性,她覺得種仙人球最好,三天五天不記得洒水也不要緊。
  許多奇花異草,本來全是在花園中的,但因為暴風雨的警告早就由天文台發出,所以她們
將之一盆盆搬了進來,免得受風雨的摧殘。
  這時,暴風嘩嘩地打在玻璃窗上,花園中的一株大橡樹,葉子已被風捲去了一大半,安妮
坐在窗前,無可奈何地發著呆。
  向遠處望去,在天氣好的時候,她們是可以看到明凈蔚藍的大海的,然而現在,大海成了
一片死灰色,不時湧現出潔白的浪花來,天和海洋,像是壓到了一齊,自天上洒下來的暴雨,
就像是整個大海傾覆了一樣!
  穆秀珍從沙發上跳了起來,掠了掠頭髮,道:「唉,好好的假期,卻遇上了這場大風,現
在只好睡覺了!」
  木蘭花微笑著,道:「我看你也不是沒有事可做,我們的房子當風,風勢還會加劇,你應
該在玻璃上,貼些紙條!」
  穆秀珍撇了撇嘴,道:「我才不呢,貼上紙條,天好了又要洗去,那多麻煩,安妮,你說
是不是?」
  穆秀珍想安妮支持她的論點,可是安妮卻並沒有回答她,安妮坐在窗前全神貫注地望著窗
外,這時,雨水順著坡璃往下流,窗外又是一片的風雨,實在並看不到什麼,可是安妮卻像是
有所發現,一動也不動地看著。
  穆秀珍得不到安妮的回答,向安妮走近了一步,道:「喂,你在看什麼?雨有什們好看?
來,我們來下棋!」
  安妮仍然專注著窗外,她的神色,看來十分緊張。
  木蘭花也覺察得安妮的神色有點不尋常了,她也問道:「安妮,你看到了什麼?可是在不
捨得花園中的那些樹木麼?」
  「不,」安妮回答,「我看到了一艘小船。」
  「一艘小船?」蘭花和穆秀珍同時也叫了起來。
  在海面上,時時有船隻來往,有古老的帆船,也有新型的遊艇,那本是一點也不出奇的,
可是在那樣的風暴之下,海面之上,波濤洶湧,上萬噸的大輪船,也難免沉沒,何況是小船,
怎會在這樣的情形下出現在海面上?
  穆秀珍立即道:「安妮,你一定看錯了!」
  「不,我沒有看錯,」安妮仍望著前面,「我剛才看得很清楚,一個浪頭蓋過了那艘小船
,小船上還有一個人,他似乎想將船駛向岸,但卻做不到這一點。」
  穆秀珍抬頭向窗外看了一眼,又笑道:「安妮那一定是你的幻想,你想寫一篇小說,是暴
風雨中的海洋上發生的故事,是不是?」
  「不是秀珍姐,我真的看到的,但現在,它已失去蹤跡––」安妮講到這裏,突然又尖叫
了起來,道:「看,它又出現了!」
  木蘭花和穆秀珍一齊向前看去。
  她們立時看到,在海面上,一個巨大的海浪的頂端,有一艘船,那船在視野不清的情形中
看來,只不過是手掌大小的一塊黑影,如果不是潔白的浪花將它襯托出來,是根本看不到的,
那船上好像的確是有著一個人!
  但是不等她們進一步看清楚,浪頭倏地下沉,那艘船立時不見了。木蘭花陡地吸了一口氣
道:「拿望遠鏡來!」
  穆秀珍一步三跳地跑上了樓,又拿了望遠鏡,飛奔了下來,木蘭花接過了望遠鏡,湊在眼
上,向前看去
  她不能打開窗來觀看,而打在窗上,迅速下流的雨水,又令得木蘭花的視線模糊,但是有
了望遠鏡之後,她總可以將海面上的情形,看得更加清楚了!
  她看了約莫兩分鐘,穆秀珍和安妮兩人,都焦急地望著她。可是木蘭花卻一聲不出,只是
默然地將望遠鏡遞給了穆秀珍。
  穆秀珍接過了望遠鏡,向外看去,她立即叫了起來,道:「天!蘭花姐,那真是一艘船,
那人一定是死了!」
  安妮握著穆秀珍的手背,道:「快給我看!」
  穆秀珍將望遠鏡交給了安妮,安妮的目力最敏銳,海面上有船,那船上有人,就是她最早
看到的,這時她有了望遠鏡,自然看得更清了。
  她看到那艘船,是一艘木船,應該說,那是一艘舢舨,所以,在巨浪之中,雖然舢舨上已
全是水,但是還可以不沉。
  她也看到,在那舢舨上,有著一個人,那個人的身子蹲著,他的雙手像是緊緊抓著那舢舨
上的木板,自然看不清那人的臉面,但是也可以從那人的姿勢上,看出他是如何用全力在和暴
風雨,和巨浪在作著掙扎,為他的生命而努力。
  安妮放下望遠鏡,控制著輪椅撞倒了一盆玫瑰花,來到了電話之前。木蘭花沉聲道:「安
妮,你想要做什麼?」
  「通知警方來救他––」安妮回答。
  木蘭花搖著頭,道:「安妮,在那樣惡劣的天氣下,沒有任何救生人員可以出動在海面上
救人的!如果他們不顧一切出動,那只有多幾個人遭到不幸!」
  安妮已經拿起電話來了,一聽木蘭花那樣講法,她呆了一呆,將電話放了下來,道:「那
我們怎麼辦呢?蘭花姐!」
  木蘭花並沒有回答,只是又拿起望遠鏡來,向外望去。
  安妮叫道:「我們難道看著他在大海中被吞沒了麼?」
  穆秀珍立時叫道:「胡說,你以為我們是什麼人?」
  安妮苦笑道:「那我們也沒有別的辦法。」
  「我去救他––」穆秀珍大聲回答。
  正持著望遠鏡在向外看的木蘭花,突然回過頭來,說道:「秀珍,你在說什麼?你怎麼能
夠去救他?」
  穆秀珍卻理直氣壯,道:「這艘船離岸,不會超過二百碼,我從懸崖上爬下去,可以游近
他,然後,就可以將他救上來了!」
  木蘭花嘆了一聲,道:「秀珍,你看看現在是什麼天氣––」
  她講到這裏,突然頓了頓,才又道:「不論是什麼天氣,我們總不能見死不救,秀珍,我
同你一齊去,你快去準備四百碼玻璃纖維繩,爬山的鐵鉤,潛水設備,快,快去準備!」
  穆秀珍跳過了幾盆花,衝向儲物室,木蘭花則繼續向窗外觀察著,她仍然可以看到那艘小
船,而這時候,她也已看出事情有些不平凡了。
  那艘木船,仍然在大浪之中,倏起倏落。這時,猛烈的風暴,正吹向懸崖,巨浪拍在海灘
上,飛起極高的浪花來。
  在那樣的情形下,那艘船應該早已被浪頭捲到岸上來,在岩石之上,撞得粉碎了!但是,
從發現它起到現在,至少已有十分鐘了,它卻仍然在原來的地方,離開海岸,大約有三百碼左
右,像是它固定在那海面上一樣。
  木蘭花的心中,十分疑惑,她還沒有出聲,便聽得安妮道:「蘭花姐,那艘船––那人一
定有什麼方法將船固定了!」
  木蘭花點點頭道:「是的,可是他用什麼方法呢?難道他下了鐵錨?但風力如此之強,多
麼粗的鐵鍊,才能經受得起?」
  「蘭花姐,你可是說這艘船有古怪?」
  「我不能肯定,我們要接近那艘船,才能知道。」木蘭花沉緩地回答著。
  安妮的心中,突撚感到了一股寒意,她急急地道:「蘭花姐,你剛才說過,在現在那樣惡
劣的天氣之下,沒有任何人可以在海上進行救生工作的,你們––」
  木蘭花道:「安妮,我們並不是普通拯救人員啊!」
  安妮雙手緊緊地握著拳,道:「蘭花姐,你們若是出了什麼意外,那我––」
  她才講到這裏,喉間便像是被什麼東西塞住了一樣,再也講不下去,而她眼中,淚花亂轉
,也已落下淚來。
  木蘭花輕輕地拍著她的頭頂,道:「別傻了,我們一到了懸崖下面,就用繩子將我們縛住
,使我們和海灘上的岩石連在一起,只要繩子不斷,我們是不會有什麼危險的,你說,我們真
能夠見死不救,只顧自己安全麼?」
  安妮含著淚,默默地點著頭。
  她自然知道木蘭花是在故意將事情說得十分簡單輕鬆,在安慰著她。事實上,在暴風雨的
肆虐中,人的力量,真是小得微不足道的,別說在波濤洶湧的海面之之上,普通人,要在那樣
的暴風雨中,越過公路,也不是易事了!
  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將要經歷極度的驚險,方始能夠達到救人的目的,而且,更可能是
救人不成,自己也丟上佳命!
  但是,安妮卻也知道,自己不論怎樣說,卻是阻止不了木蘭花和穆秀珍的,她們不是不知
道,自己有危險,但是因之就不去救人的話,她們又怎麼算是女黑俠呢?安妮只覺得她們那種
捨己為人的偉大精神,令得她的胸口發熱。
  她自己暗暗地告訴自己:自己是因為無能為力,不然她是會和木蘭花,穆秀珍一齊,冒著
危險去救人的!
  穆秀珍的行動十分快疾,不到三分鐘,已將一切應用的東西,全都取了出來,她問道:「
可還看得到那艘船麼?」
  「看得到,我們快將應用的東西佩上!」木蘭花簡短地回答著。
  她們迅速地將應用的東西帶好,木蘭花道:「安妮,你替我們關門,你一個人在家中,可
別冒雨走出去。」
  安妮握住了木蘭花的手,道:「蘭花姐,你們什麼時候可以回來?」
  木蘭花道:「我們一將人救起就回來了。」
  安妮明知自己是多此一問的,木蘭花有什麼辦法可以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能回來?安妮在那
一剎間,實在後悔自己不應該首先發現海面上的那艘小船的!
  但是,她卻已發現了那艘小船,而且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也已決定去救人了,再來後悔
,自然是沒有用的!
  安妮放開了木蘭花,木蘭花和穆秀珍一齊來到了門口,她們兩人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
木蘭花旋轉著門柄,她才一旋門柄,根本不待她出力將門拉開來,猛烈的旋風,已然將門推了
開來,雖然木蘭花早已用了很大的力,但是門還是立時打開尺許!
  旋風自打開之門中,捲了進來。
  剎那之間,像是有千百頭無形的猛獸,一齊衝了進來一樣,「乒乓」一聲響,一隻花瓶首
先跌了下來,落在地上,跌成粉碎。
  接著,幾隻花盆被吹倒了,在地上滾動著,乒乒乓乓地撞來撞去,穆秀珍身子一閃,就在
那呎許的空縫中閃出了門口。
  木蘭花叫了一聲,道:「快來幫我關門!」
  她一面叫一面也閃身出去,雖然她立時在外面拉住了門柄。但是門又吹開了呎許,安妮控
制著輪椅向前衝去,用力向前頂著,旋風吹得她連氣也喘不喘不過來,好不容易,將門推上,
她回過頭來時,不禁苦笑!
  客廳之中,不但已亂成一團,而且,還濕了老大的一片,看來她一個人要整理,至少也得
忙上一小時!
  她暫且不理會客廳中的凌亂,忙又來到了窗前,向外看去,只見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彎
著腰,向前衝,衝到了鐵門之前。
  她們打開了鐵門,向外衝去,也不再關好鐵門,接著,便看到她們衝過了公路,已然隱沒
在一塊大山石之後了。安妮的心中,像是壓了一塊極大的大石一樣,她暗自嘆了一聲,慢慢地
將滾倒的花盆,一個個扶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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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5 19:29:05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一出了門,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就像是置身在另一個世界中,要不然,就是世界末日,
已經來臨了!
  強烈的暴風,像是幾個碩大無朋,但是又無影無形的巨人一樣,四面八方地輕撫著她們,
聚雨打在她們的身上,不到十秒鐘,她們全身都濕了!
  而她們是早已料到這一點的,是以她們也根本沒有穿雨衣,穿雨衣也沒有用的,反而倒增
加累贅。
  她們摒住了氣息,衝過了公路之後,倚著一塊大石,想察看一下眼前的情形。但是,在屋
內,透過玻璃窗,還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形,這時,她們一抬起頭來,雨點便撲面洒了過來,令
得她們什麼也看不到!
  木蘭花轉過了身子,只有在臉背風的時候,她才能吸一口氣,她向穆秀珍做了一個手勢,
兩人一齊將繩子的一端,繫在岩石上。
  然後,她的雙手緊握著繩子,向下爬去。
  她們才爬下去了三四尺,便發現事情比她們所想像的困難得多,風是如此之強,她們若是
雙手只抓著繩子,便會被風直吹起來,像是一個風箏一樣!幸而她們只是爬下了四五呎,是以
被吹起之後又跌在地上,還不致於受傷,如果在縋下四五十呎之後再被吹起來,一定已經死了。
  木蘭花用手肘撞著穆秀珍,她一手拉著繩子,另一隻手則抓住了岩石或樹角,慢慢地向下
落去,穆秀珍也照她一樣做著。
  她們平時也時常以爬那些懸崖為樂的,根本不必繩子相助,也能上下自若,可是此際,當
風強的時候,她們的身子,便被強風逼著,緊緊地貼在岩石上,一動也不能動,一定要等風勢
較弱之際,才能繼續向下落去。
  她們無法知道究竟化了多久時間,才落到海灘上的,但是當她們雙腳終於踏在海灘上的時
候,卻像是已過了一世紀那麼久!
  她們才一落在海灘上,還未及轉過身來,轟地一聲巨響,一個巨浪,便已湧了過來,那個
巨浪將她們兩人遮沒了!
  在那樣的巨浪的衝擊之下,是沒法可以站得穩的。
  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一齊被巨浪衝得跌倒在沙灘上,等那個巨浪退去之後,她們才能站起
身子來。
  她們兩人都知道,一個巨浪之間的間歇,可能只有幾秒鐘,是以她們一站起來第一件事,
便已將氧氣筒的吸管,咬在口中。
  她們手拉著手,但是,她們根本沒有機會下去,洶湧的海水,已將她們疾湧了起來,湧向
岩上,她們的身子,被海水的力道,湧得貼在岩石上,海浪的力道比強風的力道,大了不知多
少倍,當她們的身子,被海浪的大力,貼在岩石上之際,她們根本一動也不能動,大量的海藻
,水母,向她們的頭上,落了下來,接著,巨浪挾著排山倒海的大力壓了過來!
  在巨浪壓到之前的一剎那,海水的壓力突然減輕,是以使木蘭花可以趁機拉著穆秀珍,迅
速地轉到了一塊大石之後。
  也幸而木蘭花有那一下及時的動作,巨浪才沒有直接打擊在她們的身上。要知道這時的情
形,和她們才落下來時已然不同了。
  她們才一落下來之際,也遭到一個巨浪的打擊,但那時她們在巨浪一到之際,便被浪頭衝
倒。在海灘上,她們倒下去的時候,將海浪的巨力,卸去了不少。
  而這時,她們都是身子緊貼在岩石上的,巨浪若是打到了她們的身上,她們便必需承受巨
浪衝擊的全部巨大的力量!
  那樣,會有什麼樣的後果呢,實令人難以想像!
  木蘭花拉著穆秀珍,迅速地轉到了那塊大石後面之後,緊接著,轟地一聲響,巨浪打在大
石上散了開來。
  剎那之間,海水高得淹過了她們的頭頂,但是立即地,又迅速地分開後,退了開去,直到
她們的雙足,也在海水之上!
  海水迅速退去的一剎那間,產生出一股極大的吸力來,幾乎要將她們兩人,自那塊大石之
後,硬生生吸了出去!
  她們兩人雙手緊握著,另一隻手,則盡可能抓住了石角,她們互望了一眼,根本沒有說話
的機會,巨浪又已打過來了!
  巨浪一個連一個地衝過來,每一個巨浪之間的間歇,最多只有幾秒鐘,木蘭花和穆秀珍兩
人,除了維持原來的姿勢,緊站在大石之後,避開巨浪正面衝擊之外,完全沒有辦法,去展開
任何行動!
  海水一下子淹過她們的頭頂,又一下子退到她們腳下。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都知道,她們
都無法救人了!
  她們根本不能到海中去,
  如果她們到了海中,那麼,巨浪一定將她們捲起來,以極大的力量拋向岩石,那力道之大
,足以令得她們在一秒鐘之內,粉身碎骨!
  木蘭花和穆秀珍在大石之後,呆了足有半小時之久,木蘭花才有機會,伸手向身上所繫的
繩子指了一指,又向上一指,她是在對穆秀珍說,在海灘上形勢如此之惡劣,還是先設法爬上
峭壁去,慢慢再想辦法的好。
  穆秀珍立時領會了木蘭花指示的意思,她點了點頭。
  她們還來不及有任何動作,浪頭又再度將她們完全吞沒,然後,在海水開始向後退去之際
,她們一齊向前,衝了出去。
  她們攀著繩拉著岩石縫中生長的樹,向上升了十來呎,避開了浪頭的襲擊。當她們剛才,
甫一置身在暴風雨中時,只覺得暴風雨的力道,大得出奇,然而此際,她們從海浪的襲擊之中
,掙扎了出來,卻又覺得暴風雨的力量小得多了!
  豆也似大雨點,仍急驟地洒在她們的頭上,臉上和身上,但是她們至少已可以抽空吸一口
氣,而不必再咬氧氣管了。
  木蘭花除下了氧氣管,穆秀珍也已除下,叫道:「蘭花姐,我們無法到海中去,我們不能
救那個人了!」
  木蘭花吸了一口氣,半轉過頭,勉力向海面看去。
  她一生之中,從來也未曾見過如此洶湧壯觀的海景!
  這時,她離海面約有一二十呎,高濺起來的海水仍然夾著驟雨,洒得她一頭一臉,但是巨
滾卻是捲不到她的身上的。
  而她又離得巨浪最近,也可以說,從來也沒有,像她們兩人那樣,離得巨浪如此之近而來
欣賞巨浪的。
  在海面上,像是有著億萬匹口噴白沫的,瘋狂的野馬在向前奔來,一面奔著,一面還發出
震耳欲聲的呼嘯聲,然後以震天動地的大力,撞敲岩石上,令得整座峭壁,都像是在搖撼,令
人心戰膽寒!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絕不是膽小的人,可是她看到了這種情形,也不得不承認
,人力,不論如何強,和大自然的力量相比,還是微不足道的!
  在風力較小的時候,木蘭花可以放眼看到較遠的海面,那雖然只是極短的時間,但是木蘭
花已可以看清,那艘小船已不在海面上了!
  同時,她也聽得穆秀珍在她的耳際叫道:「蘭花姐,那艘船已不在了,它已經不在海面之
上了,我們該怎辦?」
  木蘭花大聲道:「上去!」
  她們在峭壁之下攀上去,比下來的時候更加困難許多,她們幾乎是一吋一吋地在向上移動
著的,她們終於攀上峭壁,來到了公路上。
  她們穿過了公路,走進了花園,安妮已經打開了門,她們兩人,被暴風雨湧進了客廳,安
妮花了足有大半小時整理好的一切,又變得凌亂了。
  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幾乎是滾進來的,她們仆倒在地板上,一動也不願動,安妮關好了
門,立時斟了兩杯白蘭地給她們。
  在喝下了那杯白蘭地之後的兩分鐘,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才長長地呼著氣,欠身從地板
上立了起來。
  穆秀珍首先說道:「安妮,你可看見發生了什麼?」
  安妮點了點頭。
  穆秀珍道:「那船怎樣了?」
  「我看到一個巨浪將那艘船托到半空中,高極了,」安妮面色蒼白地回答,「然後巨浪突
然沉下,那船像是飛了起來一樣懸空停在半空中至少有一秒鐘,才落下來。當它落下來時,第
二個巨浪又捲到,它便在海中消失了!」
  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苦笑了一下。
  安妮又道:「那小船在被浪頭托起,停在半空的一剎那,我可以看到了船上拖下一條十分
長的鐵鍊,一定是鐵鍊被吹斷,它才被巨浪吞沒的。」
  木蘭花嘆了一口氣,道:「我們根本無法進入海中,也沒有什麼人能夠救他,現在發生的
事,是這件事的唯一結果。」
  安妮同意地點了點頭,道:「蘭花姐,我不明白,暴風的消息早就傳出來了,那人為什麼
不知趨避呢?他在海上做什麼?」
  木蘭花搖著頭道:「我也想不通。」
  她緊皺著雙眉,慢慢地站了起來。
  半小時後,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已經全換上了乾衣服,並且用乾毛巾包住了頭髮,雖然只
不過下午五點多,但天色已十分黑暗了。
  暴風雨仍然在繼續著,木蘭花,安妮和穆秀珍二人,已經隨便吃了些東西,她們一齊在二
樓的室中,安妮仍然望著窗外。
  這時,天色黑了,根本什麼也看不到了。
  木蘭花在看著書,穆秀珍赤著腳,在地毯上踱來踱去,安妮在天色更黑了一些之後,突然
轉過頭來,道:「我想,那人可能是從外地來的,根本不知道已經有了風暴,所以才會被困在
暴風的海面之上的,是不是?」
  木蘭花微笑地望了安妮一眼,不置可否。
  穆秀珍瞪著眼,道:「從外地來?那是什麼意思?你是說,那人划著一隻小舢舨,從外地
飄來本地的麼?」
  安妮立時皺起了眉,像是自己對自己的說法,也感到了不滿,她望向木蘭花,說:「蘭花
姐,你一點也想不到麼?」
  木蘭花放下了書,道:「我自然想不到,安妮,譬如有一個代數方程式,全是未知數,你
怎能解這個方程式?我什麼也不知道,甚至根本未曾看清那是什麼樣的船,什麼樣的人,我有
什麼法子知道,那人是為了什麼而在海面之上的?」
  安妮道:「那我們永遠不能知道了麼?」
  木蘭花笑了一下,道:「安妮,你的好奇心,比秀珍更強烈,如一定要知道為了什麼,只
有一在暴風雨過去之後,再去勘察,例如,那船停在海面上,它一定有錨沉在海底,我們可以
潛到海底去,從那鐵錨來辨別那小船的來源,現在是沒有辦法的。」
  安妮不斷地點著頭,等木蘭花講完,她又道:「那麼,我們算是目擊到一個人在暴風雨中
遭到意外,要不要報告警方呢?」
  木蘭花點頭道:「好的,你可以打電話和高翔聯絡一下,向他報告這件事,或者他會有多
少消息供給你的。」
  安妮拿起了電話,打了好幾次,才搭通了高翔的電話,在暴風雨中,警方的工作,十分之
忙,從高翔的電話不容易接通,便是證明。
  安妮一聽到了高翔的聲音,便大聲叫道:「高翔,我們目擊了一件意外,一個人在一艘小
舢舨上,被巨浪吞沒了,時間在下午三時左右。」
  高翔笑了起來,道:「你在開玩笑麼?安妮?下午三時正是風雨最猛烈的時候,誰會在那
樣的情形之下,到海上去?」
  「是啊,我們也正為這件事而奇怪,你那裏可有什麼消息?可有什麼人報告在海上失蹤麼
?」安妮問著。
  「沒有,你們可好?」
  「很好,蘭花姐秀珍姐,曾經攀崖去想救那人,但是卻沒有結果,我們都想不通那人為什
麼會在海面之上!」
  高翔略呆了一呆,道:「我也不知道。」
  木蘭花低聲道:「安妮,他很忙,別多耽擱他時間。」
  安妮忙道:「好了,再見。」
  「再見。」高翔已放下了電話。
  安妮失望地道:「他也不知道!」
  木蘭花道:「那是意料中的事,安妮,等明天再說罷,明天我們一齊到海灘去查勘一下,
我相信這事,多少有點特殊,不僅你好奇,我也好奇!」
  安妮又到了窗前,向外看去。
  但這時,外面已是一片漆黑了!
  颶風是在清晨時分過去的,到了第二天,安妮最遲醒來,她睜開眼來時,已經陽光滿室了
,安妮轉過頭去,木蘭花和穆秀珍都不在床上了。
  安妮立時揚聲叫了起來,道:「秀珍姐!」
  穆秀珍推開了門,走了進來。
  她才一進來,倒將安妮嚇了一大跳,只見穆秀珍已經穿好了一套橡皮的潛水服裝,安妮忙
問道:「秀珍姐,你做什麼?」
  穆秀珍走了過去,伸手直指著安妮的鼻尖,道:「你看看,現在是什麼時候了?我們早就
醒了,而且,已到海灘上去過了,現在,我們準備去潛水了。」
  安妮雙手在床上撐著,坐了起來,道:「秀珍姐,你為什麼不叫我?我也去,你們潛水,
我在船上替你們照料一切。」
  穆秀珍笑了起來,道:「看你急的,若不是為了等你,我們也早就走了。告訴你,在海灘
,我們發現了那小舢舨的破片!」
  安妮問道:「有什麼特別的發現?」
  「那舢舨的破片上,刻有外國文字,根據那外國文字來看,好像是一艘軍艦的名字,而那
舢舨,可能是本來屬於那艘軍艦的。」
  安妮忙道:「那可能那艘外國軍艦在暴風中出事了?」
  穆秀珍道:「我也那樣想,但是蘭花姐卻說不是那樣,她說那小舢扳,一定是另有任務的
,任務可能還十分神秘!」
  安妮正想再說什麼,只見木蘭花也推門走了進來,她雙眉深鎖著,一看她的情形,安妮和
穆秀珍兩人,就可以知道她的心中正用心地思索著。
  穆秀珍忙道:「高翔怎麼說?」
  木蘭花又走前了兩步,才道:「高翔去查了資料,那個外國文字,的確是一艘軍艦的名字
,但這艘軍艦,目前卻在地中海!」
  安妮側著頭,道:「這艘軍艦在地中海?」
  「是的,」木蘭花回笞著,「高翔還向軍方詢問過,所得的情報是,這艘軍艦的目的地,
是在非洲的西岸,它曾駛出地中海,沿非洲西岸行駛,去從事一項十分秘密的任務,軍方說,
全世界的諜報人員,都難以探明那艘軍艦的目的地,和它的任務究竟是什麼!」
  穆秀珍伸手搔著頭,道:「這倒真是怪事了,暴風雨再大,也不能將遠在地中海的小艇吹
來我們這裏的啊!」
  木蘭花笑了起來,道:「當然不能,所以我們的看法,必需改變了,我們本來認為,那小
艇可能是從大船上下來的,但現在顯然不是了,那小艇是單獨行動的,至於在破片上,會有那
艘軍艦的名字,這個––」
  木蘭花講到這裏,略頓了一頓。
  穆秀珍和安妮時同聲問道:「這又是什麼原因呢?」
  木蘭花來回踱了幾步,道:「有兩個可能,一個可能,那是巧合,第二個可能,小艇上是
有意刻上那軍艦的名字,作為一種暗號的。」
  「那又有什麼作用呢?」穆秀珍又問。
  「我也不明白,因為我們所知,實在太少了,我們只不過在沙灘上找到一塊破片而已。」
木蘭花回答著。
  「不,」安妮卻立即表示反對,「我們還曾看到那個人在小艇中,和暴雨掙扎,而他的小
艇是停在海面上的,我們至少還可以在那地方找到一隻鐵錨。」
  木蘭花望著安妮,道:「你說得對,但是那隻鐵錨是不是可以供給我們進一步的線索,卻
也不能肯定。」
  安妮道:「那我們什麼時候開始呢?」
  木蘭花笑著,道:「今天的天氣十分好,我們就當到海上去遊玩好了,別寄太高的希望,
因為我們也不知昨天小艇所在的精確地點。」
  安妮卻一本正經地道:「我知道。」
  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全一呆,反問道:「你知道?」
  安妮道:「是的,昨天你們兩人走後,我曾用儀器器測定了那小艇的位置,她講到這裏,
笑了起來,「我說:用的儀器,就是上次在舊貨攤中買回來的那具舊六分儀,我早已將它修好
,所以我知道小艇的正確地點。」
  木蘭花嘉許地在安妮的頭上,輕輕地拍了一下,道:「好,秀珍,你該向雲四風去借『兄
弟姐妹號』了!」
  「好!」穆秀珍跳了起來,去打電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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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暴風雨過後的海面,從表面上看來,雖然已恢復了平靜,但是海水下的暗流,卻遠比平時
來得洶湧。
  是以,在海面上,可以看到一大團一大團綠色或是棕紅色的海藻,在海面飄浮著。這些海
藻,本來都應該附著在海底的岩石之上的。
  夾雜在海藻中的,是許多奇形怪狀的水母,安妮坐在船首,在她前面的,便是那架經過她
修理的舊六分儀。
  這一次航行,由安妮導航,是以安妮興奮得滿面紅光,她陡地覺得自己已是一個大人,正
在負責進行著一件十分重要的事!
  「兄弟姐妹號」出了海灣之後,在海面上轉了一個大彎,是向著海岸在疾駛的,越是近岸
,海水便越是混濁不堪。
  放眼望去,前面岸上,全是懸岩峭壁,穆秀珍手中持著望遠鏡,向前望去,已然隱約可以
看到她們的房子了。
  但是就在這時,木蘭花突然拉了拉穆秀珍的手,道:「秀珍,快,快將望遠鏡給我。」
  穆秀珍忙將望遠鏡放下,木蘭花已一伸手,接了過去。
  順著木蘭花向前望出的方向看去,穆秀珍也看到了,在前面約七百碼處,停著三艘遊艇,
那三艘遊艇,每一艇相隔只有十來碼。
  而且穆秀珍還看到有兩個人跳進海中去!
  木蘭花當然也看到了有兩個人自那遊艇上跳下去,她不但看到兩個人進入海中,而且,也
看到那兩個人,是全副潛水裝備的!
  木蘭花心中陡地一動,放下了望遠鏡,叫道:「安妮!你看到了那三艘遊艇沒有,它們所
在的位置––」
  木蘭花的話還未曾講完,安妮已然道:「它們所在的位置,和我測走的距離,只不過相差
三十多碼,蘭花姐,他們在作什麼?」
  木蘭花沉聲道:「我剛才看到有兩個潛水人員,從其中的一艘遊艇上跳入海中去,暴風雨
過後,絕不是潛水的好時候,毫無疑問,他們是懷著和我們同一目的來的了,安妮,你進駕駛
艙,控制遊艇,我和秀珍在甲板上應付他們!」
  安妮答應了一聲,轉動著輪椅,回進了駕駛艙中。
  遊艇本來是依靠自動駕駛系統在前進的,安妮一進入駕駛艙之後,便將遊艇的速度減慢,
但這時,「兄弟姐妹號」離那三艘遊艇,也只不過兩三百碼了。
  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在甲板上向前望去,可以看到那三艘遊艘,每一艘的甲板上,也各
有四五人,在注意著她們。
  木蘭花吩咐道:「秀珍,我們只當是來遊玩的,千萬別暴露我們前來的目的,我們只在暗
中監視他們好了。」
  穆秀珍道:「那我們難道不潛水了麼?」
  木蘭花笑了起來,道:「你怎麼那樣傻?我們潛水,至多得到一隻鐵錨,說不定什麼也得
不到,可是如今這三艘遊艇上卻有著最好的線索,你看,他們已在望遠鏡觀察我們了。安妮,
再將速度減慢些,向前駛去!」
  安妮在駕駛艙中,隔著玻璃窗,向甲板上的木蘭花作了一個手勢,表示她已聽到木蘭花的
吩咐:「兄弟姐妹號」繼續向前駛著。
  一分鐘之後,她們離那三艘遊艇,已只有二三碼了,她們已可以看到,在那三艘遊艇之上
的,幾乎毫無例外,全是彪形大漢!
  當「兄弟姐妹號」離得那三艘遊艇更近之際,她們更可以看到那些彪形大漢面上的神色,
都十分陰沉,一副全神戒備的神氣。
  那些人臉上的神情,無異是在大聲告訴木蘭花,他們正在從事一件秘密的勾當,而絕不希
望給外人撞見的!
  木蘭花向穆秀珍使了一個眼色,穆秀珍立時會意,將手遞在口邊,大聲叫了起來,道:「
喂,可有釣到什麼大魚麼?」
  這時,「兄弟姐妹號」離那三艘遊艇中最近的那艘,已只不過六七碼了,穆秀珍的叫聲,
對方自然可以聽得到的。
  只見那艘遊艇上的人,互相望了一眼,其中的一個也大聲回答道:「小姐,最好請你們駛
開些,我們並不是在釣魚!」
  穆秀珍自然早就知道他們不是在釣魚,但是她在聽到了之後,都裝出訝異的神色來,「不
是在釣魚,那你們在作什麼?」
  那大漢的聲音,已然十分不耐預了,他大聲斥喝道:「不關你們的事,你們只要遠遠地駛
開去就行了!」
  這時,「兄弟姐妹號」並沒有繼續再向前駛,但是卻在水面上又滑出十來碼,恰好來到了
三艘遊艇的當中。穆秀珍大聲道:「這是什麼話,在海面上,我愛駛到哪裏便哪裏,你們做你
們的事,我釣我的魚,礙得著你們?」
  那三般遊脡上的人互相望著,木蘭花低聲道:「秀珍,小心,看來他們會不懷好意。」她
一面說,一面又向駕駛艙中的安妮,做了幾下手勢。
  她是在吩咐安妮,如果對方竟然發動進攻的話,那麼,安妮就要立即利用「兄弟姐妹號」
上的設備,來進行反擊!
  安妮的心情十分緊張,她立時點頭答應。
  就在這時候,只見在她們對面,三艘遊艇中最大的那艘遊艇的艙中,有一個人,走了甲板
來。那人的年紀並不大,但卻握著一根手杖。
  他穿著一件式樣十分新穎的花格上裝,看來像一個花花公子。他一出現在甲板上,原來在
甲板上的人立時向兩旁退了開去。
  單從這一點來判斷,也可以知道那人是這三艘遊艇中地位最高的一個人了。他來到了甲板
上,只見他滿面笑容,道:「是兩位穆小姐麼?」
  穆秀珍呆了一呆,道:「你是誰?」
  那人又笑了起來,道:「穆小姐,原來真是你們,那實在太好了,我有一件十分為難的事
,看來,除了請你們兩位大名鼎鼎的女黑俠幫忙之外,是沒有別的辦法的,可惜我又無緣識荊
,正在為難,想不到卻在這裏見了面,那真太好了!」
  穆秀珍心直,聽得對方那樣恭維自己,心中先已高興了起來,道:「你不認識我們,何以
又知我們是誰?」
  那人一直笑著,道:「秀珍小姐,你們兩人的大名,無人不知,你們的玉照,也不止在報
上出現了一次,叫我怎會認不出來?兩位小姐,可允許我將我心中的難題,向你們兩位傾訴一
下麼?即使你們肯聽,我也已感激不盡了!」
  穆秀珍一張口,已然想立時答應了!
  但是她總算也立時想到,事情十分蹊蹺,必得先徵求一下木蘭花的意見才好,是以她轉頭
向木蘭花望去。
  只見木蘭花冷冷地望著那人,神情卻十分冷漠,她看到穆秀珍向她望來,只是略微點了一
下頭,表示可以接納那人的要求。
  穆秀珍這才大聲道:「好,你過來吧!」
  那人向後揮著手,大聲發號施令,他那艘遊艇,慢慢向前靠來,等到兩艘遊艇艇相距只不
過兩三呎之際,那人一縱,便躍上了兄弟姐妹號。從他那一下躍身的動作來著,他的身手,似
乎十分矯捷,真不明白他的手中,為什麼要握一根手杖!
  他上了「兄弟姐妹號」的甲板,便十分熱情地向穆秀珍伸出手來,穆秀珍和他握了握手,
他又立時向木蘭花,但是木蘭花卻顯然沒有和他握手的意思,只是向甲板上的幾張椅子,指了
一指,道:「請坐下講你要講的話!」
  那人也十分識趣,已伸出來的手,立時縮了回去,在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道:「兩位,
我姓胡,叫胡天德,你們或許聽說過?」
  木蘭花兩道秀眉,略蹙了一蹙,穆秀珍卻忍不住「嗤」地一聲,笑了起來,胡天德笑道:
「穆小姐,你笑些什麼?」
  木蘭花想要阻止穆秀珍,不讓她說出來,但是穆秀珍口快,她卻已然講了出來,道:「我
為什麼笑?我只想起了你的外號!」
  胡天德也哈哈笑著,道:「是啊,我的外號,人家替我取的名字,改了一個字,我明明叫
胡天德,但他們替我改成了胡缺德!」
  木蘭花冷笑著,道:「胡先生,你似乎很引以為榮!」
  胡天德雙手一攤,道:「那有什麼法子?木蘭花小姐,人是為自己活著的,不是為了別人
對自己的觀感如何而活著的,是不是?一個人不論他怎樣做人,總有人非議的,爺爺和孫子,
帶著驢子一齊進城的寓言,兩位一定是知道的了?」
  木蘭花道:「當然知道,但是胡先生,你想對我們說的,當然不是這個寓言,而有別的事
的,對不?」
  木蘭花的話,明顯地打斷了他的話頭,而且還在暗示他有話請快說,不必多囉唆。當然,
那並不是十分有禮貌的態度。
  但是,木蘭花在聽到了對方的名字之後,已經是盡量抑制著自己心中厭惡的了,因為她最
看不起像胡天德那樣的人!
  胡天德是本市著名的花花公子之一!
  木蘭花並不是苦行僧主義者,她當然不會反對一切生活享受,但是她卻最看不起靠祖宗餘
蔭,不是靠自己的本領賺錢來化用的那些公子哥兒。
  那些人,仗著父親有錢,自己不學無術,不務正業,他們的口袋中,有著花不完的的錢,
但如離開了他們的父親,他們卻無法為自己找到起碼的生活,他們是不折不扣的寄生蟲!而胡
天德更是這些寄生蟲中的一個典型!
  胡天德的父親,是本市聲名顯赫的大富翁,究竟是怎麼發跡的,自然和別的富翁一樣,永
不為人所知,而且在表面上看來,總是大商家。胡天德至少也有三十出頭了,他是大少爺,自
然可以不必做任何事,就可以享受一切,而胡天德似乎比別的花花公子更進一步,因為他十分
狡許,是以才會有「胡缺德」這個外號!
  木蘭花覺得對這種人多望上一眼,也會有作嘔之感,是以她雖然在和胡天德說話,但是她
眼睛卻是望定了海面,而絕不望一望胡天德的。
  胡天德卻仍然滿面笑容道:「是!是有!我一個很好的朋友,昨天和我打賭,說他可以在
一隻小艇上,在暴風雨中,渡過一夜––」
  胡天德才講到這裏,木蘭花已陡地一呆!
  她立時用責備的口氣道:「你竟接受了這樣疏忽人命的打賭麼?」
  胡天德一副無可奈何的神情,道:「絕不是我接受他的打賭,我勸他不要那樣做,但是他
一定不肯聽,有好幾個人可以替我證明這一點的,但是他卻一定要逼我接受,而且,他還出了
很大的賭注,我只好答應了。」
  「你們賭的是什麼?」
  「一架設備齋全的直昇機。」
  木蘭花「哼」地一聲,胡天德繼續道:「於是他便去了,我和幾個朋友,在岸上看著他–
–」
  胡天書講到這裏,伸手向上指了一指,他指的是一幢相當大的花園洋房,那幢洋房,離木
蘭花的住處,大約只有半哩之遙。
  「那是一個朋友的別墅,」胡天德補充著,「我們看他在海面上掙扎,可是風浪實在太大
,看著看著,他就不見了。」
  木蘭花又「哼」地一聲,穆秀珍的心中也越想越氣,因為為了那個無聊的打賭,她和木蘭
花,昨天也幾乎喪生在暴風雨之中!
  是以穆秀珍立時道:「這種人,死有餘辜!」
  胡天德苦笑道:「朋友一場,我明知他不曾有生還的希望了,是以只好一清早便來打撈一
下他的屍體,看看是不是能夠找得到了。」
  木蘭花淡然道:「原來是這樣。我看不出這件事會造成你的什麼困難,也看不出為什麼非
要對我們提起這件事不可!」
  胡天德道:「這個和我打賭的朋友,只是隻身一人,無親無靠,但是我怕會有人趁機來訛
詐我,是以想兩位女俠幫助––」
  他的話還未講完,木蘭花已發出了一連串的冷笑聲來,道:「胡先生太客氣了,你不去訛
詐人家,人家已然要感謝上帝了,請吧!」
  她老實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胡天德無可奈付地站了起來,木蘭花已然道:「準備駛出海
去,別打擾了胡先生的事!」
  胡天德還是滿面笑容,鞠躬如也,跳回了他自己的遊艇。而「兄弟姐妹號」也已掉轉了頭
,向前疾駛而出。穆秀珍在甲板上,重重地頓了一下足,道:「倒霉,原來是那麼一回事!」
  木蘭花沉聲道:「秀珍,你相信胡天德的話麼?」穆秀珍一呆,道:「蘭花姐,如果你根本
不信胡天德的話,那麼為什麼他一講完,你就立即離去了?」
  「那是我要使他以為我們已相信了他的話!」
  穆秀珍又呆了一呆,才道:「為什麼?」
  木蘭花冷笑了一聲,道:「他編了如此拙劣的一個謊話來騙我們,當然是有目的的,如果
我當面揭穿他,那就打草驚蛇了。」
  「闌花姐,你何以肯定他說的是謊話?」
  「唉,秀珍,你也太粗心大意了,他的話中,有好幾個破綻,是難以自圓其說的。第一,
他為什麼不報警?而要自己來打撈屍首?第一下他說『打賭』之際,有很多朋友一齊在,那麼
,為什麼打撈『屍首』時,卻只有他一個人來?第三,這件事根本可以不被我們知道,他為什
麼一定要鄭重其事地講給我們聽?可知他是要我們相信他所說的話!」
  穆秀珍怒道:「這王八蛋!」
  木蘭花瞪了穆秀珍一眼,道:「但是胡天德這個人,我卻要對他另眼相看了,這人的急智
,確然驚人!」穆秀珍又不明白了,她道:「這––傢伙編了如此拙劣,被你立時識穿的謊話
,你如何還說他的急智,十分驚人,不是矛盾了麼?」
  「一點也不矛盾,」木蘭花徐徐回答,「當我們才一接近他的時候,他根本不知道我們是
做什麼的,但當他一認出我們是誰之後,他便知道我們是為什麼而來的了!」
  「他不信我們是來釣魚的?」
  「當然不信!他已經立即想到,我們的住所,正在可以看到那小艇在風浪中掙扎地位,他
知道我們看到了那小艇,也看到艇上的那個人,和小艇在風雨中覆亡的一切經過,也知道我們
是來查看究竟的,所以他才臨時編了那樣的一個故事!」
  穆秀珍恍然大悟,道:「那麼,他是要我們對這件事不再有任何懷疑,從此之後,再也不
去管他的閒事?」木蘭花點點頭道:「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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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5 19:29:12 |只看該作者
  安妮在駕駛艙中大聲問道:「那麼,他是為了什麼?」木蘭花深吸了一口氣,回頭看去,
那三艘遊艇,已變成三個小黑點了。木蘭花道:「我還是未能知道,但是我想,那一定是違法
的勾當!」
  「那怎麼辦?難道我們任由他們去進行麼?」
  「當然不,秀珍,你去更換潛水設備,利用海中那個小潛水推進器,在海底逼近他們,你
的行動要小心,不能被他們發現,而你也只在暗中監視,看他們的潛水人員,究竟在海中幹什
麼勾當。記住,不論他們幹什麼你都不能採取行動,我等著你的報告!」穆秀珍十分高興,如
果木蘭花要她留在艇上那她便大不高興了,是以她興沖沖地答應著,奔進了艙中。十五分鐘之
後,穆秀珍已然在海水中了。
  海底下的海水,也十分混濁,在一百呎深處,比較清楚些,潛水器無聲地向前滑行著,穆
秀珍小心地四面張望著,估計著離那三艘遊艇的距離。
  十分鐘之後,她已看到前面有一大叢海底的礁石。而在那一叢海底的礁石中,不斷有汽泡
升了上來,穆秀珍是潛水專家,她自然立時可以肯定,那一叢礁石之中有人在活動!
  她將潛水器的速度減到最慢,向前慢逼近過去,然後,在離那叢礁石,只有不到十碼處,
停了下來。那地方,有著一大簇海藻,穆秀珍便躲在那簇海藻之中,當她進入那簇海藻之際,
有一隻很大的八爪魚,吃驚地向外逃去。
  穆秀珍看著那叢礁石之後,不斷有汽泡升起,但是她卻看不到那礁石後面的人,當然她也
不如道那些潛水人在做什麼。
  她心中正在考慮,自己如何可以轉到礁石的後面去,而不被別人發覺,她還未曾想出辦法
來,突然,又看到兩個潛水人,從海面上向下沉來!
  那兩個潛水人,是合力握著一隻相當大的鐵鉤,一齊向下沉來的,而那隻大鐵鉤之上,連
著一條相當粗的鐵鍊,直通到水面之上。
  顯然潛水人的目的,的確是在打撈什麼東西。
  但是,穆秀珍卻可以肯定,他們所要打撈的東西,決計不會是一具屍體,打撈一具屍體,
是絕不需要那麼大的鐵鉤的。
  穆秀珍依照著木蘭花的吩咐,不採取任何行動,只是窺伺著。她看到那兩個潛水人,帶著
大鐵鉤,也到了礁石之後。
  接著,礁石之後,冒起了大蓬水泡來,穆秀珍看到了那隻大鐵鉤,鉤住了一隻很大的木箱
,升了起來。那隻木箱大約有五呎長,兩呎高,四五呎寬,木箱上面還有著字,但由於木箱上
升時,將海底的浮沙,一齊帶了上來,是以穆秀珍並未能看清楚那本箱上面的是的是什麼字,
隨著木箱吊起,四潛水人,也一齊向上浮了起來,轉眼間,上了水面。
  而那隻大木箱也被吊出了水面,水面上起了一陣波動,轉眼之間,便已恢復了寧靜,穆秀
珍注視著水面,只見水面上立即劃出了幾道浪痕,顯而易見,那是三艘遊艇,已然駛走了,穆
秀珍從海藻叢中出來,向前游去。
  她來到了那礁石之後,還可以看到在兩塊大石的海沙之上,還有著一個相當深的痕跡,那
自然是這個大木箱沉沒的所在了。
  在那個凹痕之旁,有著一條斷了的鐵鍊,相當粗,穆秀珍將之拾了起來,除此之外,便沒
有什麼發現了。
  穆秀珍向木蘭花報告著經過的情形,她也聽到了木蘭花的吩咐,叫她回「兄弟姐妹號」去
,穆秀珍在十五分鐘之後,便已上了「兄弟姐妹號」的甲板。她將那一截大約有三四呎長的鐵
鍊,放在甲板上,木蘭花拿起來看了一回,道:「原來胡天德是在幹走私的勾當!他大約是想
利用暴風雨來掩飾他的走私,可是走私的小艇卻出了事!」
  「蘭花姐,」安妮道:「我們看到那小艇的時候,小艇上只有一個人,並沒有看到什麼大
木箱啊!」木蘭花笑了起來,道:「安妮,你對於走私的事情,太生疏了,海上的走私者在近
岸時,會將私貨放在船上麼?當然不,他們將私貨吊在水中,那麼即使遇上了緝私船,也可以
敷衍一陣,那小艇也是用這個方法,將大木箱吊在水中的,駕駛小艇的人運氣太差了,大木箱
竟被夾在礁石之中,以致他的小艇,在海中進退兩難,當時風浪一定還不十分大,等到我們發
現他的時候,他可能已在海面上掙扎了許久了。」
  穆秀珍大聲道:「我們找胡天德去!」
  木蘭花笑道:「我們去找他做什麼,告訴高翔,由高翔派緝私人員去辦這件事好了,我相
信還可以在他們未將私貨運到口的地時將他們截住的,我看到三艘遊艇向西駛去,他們泊岸的
地點,多半是九號碼頭!」
  「那我用無線電話去通知高翔!」
  「不必了,你還未曾回來時,我便已經通知高翔,我想,緝私人員,早已出發,不久就可
以在幾個他們可能泊岸的碼頭上截住了!」
  穆秀珍拍手笑道:「哈哈,只怕他們見到了緝私人員之後,還身在夢中,不知道已然東窗
事發哩!」木蘭花雙手伸了伸,道:「當然他們想不到,我們駛出去,我知道在前面大約七八
哩,有一個小海島,有很平坦的沙灘,暴風雨會將許多貝類動物捲上沙灘來,我們去看看,說
不定可以找到幾枚十分稀有的深海貝殼哩!」
  「好!」安妮和穆秀珍拍著手。
  安妮又縮進了駕駛艙,「兄弟姐妹號」立時向前破浪駛去,不一會,便已泊定在那個小島
的岸邊,木蘭花、安妮一齊上了岸。
  不出木蘭花所料,在涉灘上,全是貝殼,有的是平時極罕見的,她們甚至找到了一枚「紅
翁戎螺」,沙灘上響著她們的歡笑聲。
  胡天德的那件事,她們幾乎已經忘了,因為她們都覺得這件事已經完結了,緝私人員人贓
並獲,還會有什麼意外發展?
  但是,事實的發展,往往是出人意表的,當然,以木蘭花過人的聰明,也決不能料中一切
事情的意外的變化!
  高翔是在接到了無線電話之後,立時下令緝私人員出發的,緝私人員分赴四個碼頭,由於
木蘭花說最可能是九號碼頭,是以高翔自己和緝私人員,一齊到了九號碼頭,那是在接到了無
線電語之後十五分鐘的。
  兩輛警方的車子,駛抵九號碼頭之際,看到三艘遊艇,正在向碼頭駛來,遊艇的顏色,正
如木蘭花形容的一模一樣。
  高翔心中暗自覺得好笑,他心忖,作奸犯科的人,往往以為自己神通廣大,所作所為,神
不知鬼不覺,但是在大多數的情形之下,正當他們興高采烈之際,天羅地網早就撤下,在等著
他們上鉤,他們還渾然不覺!
  高翔一面注視著那三艘遊艇泊岸,一面拿起無線電話,通知了已趕到九號碼頭附近的水警
輪,吩咐水警輪接近碼頭,進行監視。
  水陸雙方面的包圍,可以說是天衣無縫的!
  高翔又揮了揮手,有十二個警員,便在上碼頭的必經之路兩旁,隱伏了起來。高翔倚在警
車立旁,悠閒地燃著了一支菸。
  那三艘遊艇上的水手,工作十分嫻熟,不一會,遊艇便已泊了岸,遊艇上的人,也開始上
岸,走在最前面的一個,正是胡天德。
  胡天德才一踏上跳板,向前看去,就看到了高翔。
  因為高翔所在的位置,就在碼頭對面,相距只不過二十多碼。高翔清楚地看到,胡天德在
一抬頭,看到了他之際,身子震了一震。
  但是胡天德卻並沒有停留,他繼續向前走來,在他走過了跳板,踏上了岸之際,他和高翔
隔得更近了,他和高翔揮了揮手。
  高翔並沒有作什麼表示,因為他看到海面上,四艘水警輪正在漸漸接近,但是卻還不夠近
,如果胡天德一有了警覺,而他的那三艘遊艇,又有足夠的馬力的話,還是可以硬衝了出去的
。是以高翔不想打草驚蛇。
  胡天德繼續向岸上走來,跟在他後面的有八九個人,全是彪形的大漢,胡天德顯然無意和
高翔說話,他上岸之後,只向前走出了四五步,便立時向右轉去,但也就在這時時,高翔將手
中的菸,向地上一拋,叫道:「胡天德!」
  胡天德陡地一呆,在他身後的十個人,也是一呆。
  胡天德抬起頭來,他面上帶著相當勉強的笑容,道:「高主任,有何貴幹?」
  「你被捕了!」高翔只回答了他四個字!
  而這四個字是如此簡潔有力,胡天德的臉色立時變了,然而,他卻立即笑了起來,道:「
高主任,你在和我開玩笑麼?」
  高翔一揮手,隱伏在一旁的警員,一齊現身出來,而水警輪也在這時,來到了那三艘遊艇
的附近,水警輪上響起了呼喝聲,警告遊艇上的人,不可妄動。
  高翔冷笑了一聲,道:「開玩笑?胡先生,你回頭看看,這像是在和你開玩笑麼?」
  胡天德立時轉過頭去,跟在胡天德身後的十名大漢,也轉過頭去。他們自然一眼便看到岸
上和碼頭附近的情形,他們也明白,他們已被包圍了!
  胡天德吸了一口氣,攤開了雙手,裝出了一副無可奈何的姿態來,道:「我看到了,這不
是開玩笑,而是你在濫用警方的權力!」
  高翔笑著,道:「請你過來,胡先生。」
  「如果我已算是被拘留了,那我立即要見我的律師!」胡天德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他一
本正經提著要求。
  「當然可以的,胡先生,如果你希望你的律師親眼看到你的走私品被搜出來的話,你立時
可以打電話去叫他來此處的!」高翔冷冷地回答。
  胡天德立時睜大了眼,張大了口,他那種吃驚的神情,比電影上的第九流小生,好不了多
少,但他總算是在表示吃驚。
  他尖聲叫了起來,道:「什麼?走私?高主任,我想你一定弄錯了人,我甚至懷疑你認錯
了人,我是胡天德啊,高主任!」
  高翔又燃著了一支菸,道:「你不必高叫,我自然認得出你,不錯,是走私,那就是你被
捕的理由了!」
  胡天德頓著足,道:「好,你總不能無原無故說我走私的,證據呢?證據在什麼地方?我
們是生活在一個法治的社會,是不是?」
  高翔噴出了一口煙,道:「證據?胡先生,請問你帶著潛水人員出海,是為了什麼?不見
得是想去收集貝殼吧?」
  胡天德一挺胸,道:「我出海去玩,潛水是我的嗜好,這難道也犯法麼?」
  「潛水自然不犯法,但是在海底的礁石中,吊起一隻大木箱來,而這大木箱又牽涉到一個
在暴風雨中死在海面上的人時,那就有些問題了!」
  高翔一面說,一面留意著胡天德的神色。
  只見胡天德的臉色變得十分之難看,那顯然是高翔的話,講中了他的心坎!高翔甚至可以
肯定,那隻大木箱,仍在那三艘遊艇之上!
  他冷笑著,道:「胡先生,你明白了麼?我想你已經明白了。在那隻大木箱中是什麼?照
你的德行來看,那應該是一箱香水,對不?」
  胡天德卻突然開口了,他語氣之堅定,態度之堅決,倒令得高翔也為之愕然,他大聲道:
「我完全不明白你在說些什麼!你說我走私,說我在海底撈起了什麼大木箱,那麼,你可以搜
查,你可以將你的話用事實來證明!」
  高翔呆了一呆,冷笑道:「如果你以為這樣一說,我就不會搜查,那你就大錯而特錯了!」
  高翔向身後一揮手,後面一輛警車中,立時躍下七八名探員和多名警員來,高翔命令著他
們:「到那三艘遊艇上去搜查,搜查的目的物,是一隻大木箱––」
  高翔講到這裏,略頓了一頓,又補充道:「大木箱可能已被拆散,是以要徹底搜查,水警
輪上有雷達搜索器,可以配合使用。」
  探員和警員奉命而去,水警輪上也有探員和警員,登上了那三艘遊艇,每一艘遊艇上,至
少有十五個人以上在進行搜索。
  遊艇上的水手,也全被趕上了岸。胡天德的臉色,十分難看,在碼頭四周圍,圍滿了人。
敏感的新聞記者,也已趕到了,閃光燈不住地閃著,胡天德是著名的花花公子,花花公子涉嫌
走私,那將是最佳的本市新聞!
  胡天德的面色,十分之難看,他回頭向正在被搜索的三艘遊艇看了一眼,冷然道:「我以
為,這樣的搜查,也應該有搜查令才是。」
  高翔搖了搖頭,道:「我想不必了。」
  胡天德突然在無意之中,捉住了高翔的一個錯處,他頓時理直氣壯了起來,大聲嚷道:「
一定要有,如果沒有搜查令,你就是違法!」
  高翔望著他,一聲不出,等到他叫完了,才顯洋洋地道:「如果你一定要的話,那麼你就
拿去吧,你以為我會笨得不帶搜查令麼?」
  高翔一揚手,將搜查令放在胡天德的手中。
  胡天德苦笑著,接過了搜查令,他想不到高翔竟會那樣地捉弄他,在圍觀者的轟笑聲中,
他感到尷尬之極!
  但是,很快地,他又恢復了鎮定,交叉著手,站著不動。在他身後的那十名大漢,更是自
始至終,一聲不出,臉上神情漠然,像是對眼前所發生的事,完全和他們無關一樣,一點也不
放在心上,只採取旁觀的態度!
  搜索在進行著,每一艘遊艇上,負責的警官,每隔幾分鐘,便站在船頭上,和高翔做一個
手勢,報告他搜查的結果。
  可是他們所做的手勢,卻全是在告訴高翔,搜查一點結果也沒有,在遊艇上,找不出什麼
可疑的東西來!
  高翔開始感到有些不安了。
  木蘭花和他說得十分明白,那是一隻大木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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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就算那隻大木箱已被拆開,箱中的東西也不在少數,即使是被分成了三份,分置在三艘遊
艇之上,要找到他們也不是難事!
  但為什麼還找不到呢?
  高翔又發命令:潛水人員立即準備下水,檢查遊艇的底部!
  在水警輪上,不到五分鐘,就有六名潛水人員下了水,去檢查那三艘遊艇的底部,潛水人
員都是配備有特殊的檢查儀器的。
  可是,時間慢慢地過去,已過了四十分鐘,潛水人員下水之後,也有二十分鐘了。然而,
仍然是沒有結果。
  胡天德咳嗽了一聲,道:「高主任,還要多久?我想,你可以慢慢找,甚至可以將這三艘
遊艇拖到船塢去,一片片拆開來。但是我們卻不能奉陪了,我們可以走了麼?還是一定要我們
參觀你這種毫無根據的誣控?」
  高翔的心中苦笑了一下。胡天德並不是好惹的人,他有著一切現代的知識,既然在他的口
中,講出了「誣控」這樣的字眼來,那麼,他是一定要對自己採取法律行動的了。如果自己找
不出走私的證據,那麼––
  高翔心中,再度苦笑,他道:「你們的身上,也一樣要進行搜查,別以為這樣,就可以混
溜過去了!」
  胡天德陰森森地道:「你說得對,在法律之前,人人平等,高主任,別以為你可以為所欲
為,在法律之前,你一樣溜不過去!」
  高翔十分慍怒,喝道:「檢查他們的身上!」
  幸而高翔想出了這一著來,當警員奉命去檢查胡天德和跟著他的那十名大漢之際,那十名
大漢中的三人,突然拔腿便逃。
  當然,在那樣的情形之下,想要逃走是不可能的,那三名大漢立時被捉住,在他們的懷中
,也立時搜出了一柄威力相當猛的手槍來。
  高翔冷冷地道:「胡先生,非法懷械,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胡天德也冷冷地道,「高主任,請你弄清楚,非法懷械不是我,我又何必說什麼話?」
  高翔自己親自在搜查胡天德,但是在胡天德的身上,卻一樣找不出什麼可疑的東西來,然
而那十名大漢,卻毫無例外,懷著槍械!
  當然,那十名大漢全被押上了警車,胡天德也一樣被帶往警署,然後高翔又命令留下一艘
水警輪,監視著那三艘遊艇。
  胡天德到了警署之中,只說他那三艘遊艇是租來的,那十個人,他以前從來也未曾見過,
而那十名大漢卻什麼也不說。
  在胡天德的律師趕到之後,高翔無法再扣留胡天德,只好任由他離去,高翔回到了自己的
辦公室中,感到十分之沮喪!
  他曾用無線電和木蘭花聯絡,但是木蘭花、穆秀珍和安妮三人,都在沙灘上遊玩,根本不
在船上,自然也沒有人接聽他的電話。
  而木蘭花等三人,以為胡天德一上岸,是必然被高翔兜截住,事情也定然可以告一段落,
是以根本未曾再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她們盡興地在小島上遊玩著,一直到天黑,她們才回到了「兄弟姐妹號」,就在她們剛在
吃飯之際,高翔的無線電話又來了。
  那已是高翔第十幾次來電話了,但是木蘭花卻還是第一次接到,當穆秀珍拿起電話之際,
木蘭花笑道:「安妮,你猜猜胡天德走私的是什麼?」
  「當然是毒品!」安妮回答。
  穆秀珍本來也想發表自己的意見的,可是,這時她已聽到了高翔的聲音,由於高翔的聲音
十分急迫和緊張,是以穆秀珍只是張大了口,並未曾發出聲來。
  高翔的聲音在電話中傳了過來,十分清晰,連木蘭花和安妮兩人也可以聽得到,他道:「
秀珍麼?你們怎麼不在船上,我和你們聯絡許久了!」
  「我們在小島上玩,什麼事啊?」穆秀珍立時反問。
  木蘭花和高翔交往,已非一日,而且他們兩人的感情十分之深,這時,雖然高翔的聲音是
自電話中傳過來,而且,他也只講了一句話,但是,木蘭花已經可以聽出,有什麼不尋常的事
,已然發生了,她立時放下了筷子。
  只聽得高翔道:「蘭花在麼,自然是胡天德的事––」
  高翔講到這裏,突然停了下來。
  木蘭花等人,自然不知道究竟是什麼事,突然打斷了高翔的話頭,但是她們在電話中,那
可以聽到門突然被打開的聲音,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接著,便聽得有一個人急速地在講著話。那人自然不是對著電話在講的,是以木蘭花等三
人,並聽不清楚他在講些什麼。
  再接下來,便是高翔又驚又怒的聲音,道:「竟有這樣的事?」
  穆秀珍實在忍不住了,對著電話叫道:「高翔,高翔!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怎麼突然之
間,不講話了?」
  穆秀珍的高叫聲,高翔居然也聽到了。高翔立即道:「秀珍,你們快回來,盡快回來,到
警局來和我見面,一切等見了面之後再說,現在我有十分緊急的事要處理,你們快來,你們在
九號碼頭上岸,有車接你們。」
  高翔講到這裏,不等穆秀珍再說什麼,「搭」地一聲,便已放下了電話,穆秀珍又對著電
話,大叫幾聲。
  但是木蘭花已沉聲說道:「秀珍,別再浪費時間了!」
  安妮和穆秀珍齊聲問道:「蘭花姐,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木蘭花搖著頭,道:「我怎知道?」
  她一面說,一面已然走到了駕駛艙中:「兄弟姐妹號」是雲四風親自設計的「怪物」,從
外表看來,它和一般的遊艇,沒有什麼分別,但是它的造法,接近一千萬美元,它不但可以潛
水,而且還可以以噴射機的速度,自水面起飛。
  當然木蘭花這時,不必利用它的飛行設備,因為她們離岸,並不十分遠,木蘭花只是將速
度提到最高,六分鐘之後,她們已看到碼頭了。
  木蘭花再將速度減慢,船靠岸之後,她們一齊上了岸,當「兄弟姐妹號」泊岸的時候,她
們自然看到了胡天德的那三艘遊艇。
  同時,她們也看到了岸上的警車,和碼頭附近的水警輪。從這種情形看來,胡天德的那件
事,似乎進行得很順利,那麼,高翔如此緊張,究竟是出了什麼事呢?難這是和胡天德無關的
另一件事麼?
  岸上的那輛警車,一看到木蘭花等三人上岸,便立時駛了近來,一個警官自車上跳下,道
:「三位請快些上車。」
  穆秀珍心急,立時抓著那警官問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快告訴我,你可別在我的面前
,賣什麼關子!」
  那警官一面推著安妮上車,一面道:「高主任拘留了十個人,那十個人是以非法懷械罪被
捕的,高主任曾問過他們,也問不出什麼來。可是那十個人,在拘留所中,竟突然發難,打傷
了一名警員,搶了一輛警車逃走了,高主任正在指揮追捕!」
  木蘭花緊緊皺起了眉,原來發生了這樣嚴重的事情,難怪在電話中聽來,高翔的聲音,是
如此之緊張了!
  穆秀珍忙又道:「那十個是什麼人?」
  「不知道,」那警官搖著頭,「他們的身上,沒有任何身份證明,只知道他們是在那三艘
遊艇之上下來,被拘捕了的。」
  那警官向泊在碼頭上的三艘遊艇,指了一指。
  木蘭花「噢」地一聲,她本來還以為那是完全不相干的另一件事,直到此際,她才知道,
事情原來還是胡天德有關連的。
  她沉聲道:「那麼,胡天德也在這十個人之中了?」
  「不是,胡天德雖和他們在一起,但是胡天德的身上,卻沒有搜出什麼,他說他從來也不
認識那十個人,是以不能拘留他。」
  穆秀珍叫了起來,道:「這是什麼話,那麼,搜出來的走私物品,還不足以構成拘捕胡天
德的罪名麼?」
  那位警官,也是參加了高翔指揮的搜查行動的,他聽得楊秀珍那樣說法,苦笑了一下,道
:「秀珍小姐,我們並沒有找到什麼走私物品。」
  「什麼?」穆秀珍高聲叫了起來。
  她的叫聲是如此之尖銳,以致那警官嚇了一大跳。
  穆秀珍忽然高叫了起來,那也是難怪她的,因為一隻老大的木箱,被四個潛水人用大鐵鉤
鉤住,自海中鉤了起來,這是她親眼目睹的事!
  而如今那警官卻說並沒有搜查到什麼,那如何不令得她驚訝?她在高叫了一聲之後,還想
講些什麼,但是木蘭花卻向她作了一個手勢,不讓她再說下去。
  木蘭花只是點著頭,道:「原來高主任什麼也沒有查到?唔,我看,我們還是快去和他見
了面再說吧!」
  那警官連聲道:「是!」
  他們全上了車,警車已然以極高的速度向前駛去,轉眼之間,便已然可以看到市區中五光
十色,奪目之極的霓虹燈光了。
  穆秀珍在被木蘭花攔阻了之後,好半晌不出聲,但是她忍了兩三分鐘,卻實在忍不住了,
大聲道:「高翔是個飯桶!」
  木蘭花瞪了她一眼,沒有說什麼。
  安妮忙說道:「秀珍姐,高翔哥哥又怎會是飯桶?」
  「哼,可不是麼?」穆秀珍撇著嘴,「那麼大的一隻木箱,他也會查不到,他不是飯桶,
卻是什麼?」
  安妮搖著頭,道:「秀珍姐,我看,還是我們疏忽了,你想,那隻大木箱,就算是在三艘
遊艇之上,但是當大木箱被吊起之後,到那三艘遊艇泊岸,其間有多少時間?在那些時間中,
可以發生許多變化了,對不對?」
  穆秀珍瞪著眼,很久以來,她就覺得要反駁安妮的話,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這時,她也
只好無話可說。
  但是她卻不服氣,呆了半晌,道:「那樣大的一隻木箱,還能飛上天去麼?就算不要箱子
,箱子中的東西也應該在的。」
  木蘭花直到這時,才開了口,她的聲音十分低沉,道:「我看,箱子已經轉到另外一批人
的手中,我們實在失策了。我們不應該肯定他們一定會將箱子帶上岸,我忽略了他們在海上將
東西轉手的可能性了,秀珍。」
  穆秀珍眨著眼,恨恨地罵道:「那麼,這胡天德就可以逍遙法外了麼?」
  「當然不能。」木蘭花的神情,突變得十分嚴肅起來,「秀珍,這件事,我看還絕不是普
通的走私案。」
  安妮和穆秀珍兩人回聲問道:「為什麼?」
  「你們想想,那十個人全帶著槍械,而他們在被捕之後,又能集體從拘留所中逃出去,這
種事,只有受過嚴格訊練的特務人員或是軍事人員才做得出,豈是普通的走私犯所能做得到的
事情!」木蘭花說著,她的雙眉也蹙得更緊了。
  經過木蘭花的分析,穆秀珍和安妮已覺得那十個人集體逃走這件事,確然不可能在普通的
走私案中發生,她們也感到事情的嚴重性了。
  穆秀珍還想問什麼,但車子已駛進了警局的鐵門,在警局大門前的空地上,停了下來。木
蘭花首先跳下了車來,她看到高翔正在神色緊張地指揮著三輛警車出發,一看到了木蘭花,高
翔叫了一聲,立時急步奔了過來。
  他一來到了木蘭花的近前,木蘭花便道:「我們已知道事情經過的大概了,你不必多說,
你只要告訴我,那十個人是不是有消息?」
  「有了,他們搶來逃走的警車,撞毀在山邊,車上有兩個身受重傷的人,其餘八個人則不
見了。」高翔立時回答著。
  「那兩個人呢?」
  「一個人在醫院中斃命,另一個則在醫院之中,進行急救。蘭花,你不覺得這件事十分蹊
蹺麼?他們十個人,只是以非法懷械罪被捕的。」
  「當然蹊蹺之極,他們本來至多不過被判入獄半年或一年,但是他們卻冒著長期禁監的險
,做出這樣的事情來,高翔,你說是為什麼?」
  「我已經想過了,那是他們非逃不可。」
  「他們為什麼非逃不可呢?」木蘭花又問。木蘭花這樣問著高翔,當然不是想得到高翔的
回答,來解決她心中的疑問,她只是想在高翔的回答中,印證自己的想法和高翔的想法,是否
一致。
  高翔立時道:「他們非逃不可的原因,是因為他們全是身份特殊的人物,而如果他們不逃
的話,他們的身份,終會被警方弄清楚的,而他們的身份,卻又是絕不能暴露的!所以他們就
一定要逃,用逃亡來掩飾他們的身份。」
  木蘭花點著頭,高翔的想法,是和她一樣的。
  而且,她也可以聽出,高翔和她一樣,只想到了那十個人身份特殊,至於那十名大漢究竟
是什麼身份,卻也暫時未知。
  要知道那十個人的身份,現在還有兩條途徑可以遵循。第一個辦法,自然是向醫院中傷者
盤詢,因為那傷者正是十個人中的一個。而第二個辦法,自然是問胡天德,胡天德說不認識那
十個人,顯然是一種低能的狡賴!
  是以木蘭花忙道:「胡天德呢?你可曾派人去監視他?」
  「有,他一離開警局,就有四名探員在跟蹤著他。」
  木蘭花道:「聽說那十個人逃走之際,曾打傷了一個警員?那警員可是看守這十個人的麼
,傷勢怎樣?」
  「傷勢不重,那十個人在拘留室中,不斷地交談,用的語言,警員全聽不懂,忽然其中一
個高聲叫了起來,那警員去干涉,卻被他所制,他們顯然受過特種工作的訓練,行動十分敏捷
,一制住了那警員,立時奪門而出,另外三名警員趕過來,反而為他們擊倒,奪走了槍,接著
,他們便衝出了門,奪車而走。」
  木蘭花道:「聽到他們交談的人,沒有一個人能聽懂他們是用什麼語言在交談的?」
  「沒有,我已詳細問過了,聽到的人卻說,那是一種他們從來也未曾聽到過的外國語言,
他們那一個字也聽不懂。」
  木蘭花來回踱了幾步,道:「秀珍,那十個人,我們可能都見過,你覺得他們可能是什麼
地方的人?」
  穆秀珍道:「他們?他們全和我們一樣,黃面孔,黑頭髮,而且在喝我走開的時候,他們
的語言,也沒有什麼不對!」
  木蘭花點著頭,道:「但事實上,他們卻操另一種語言,所以我們對這十個人,只能廣義
地下一個結論,說他們是亞洲人。」
  高翔點頭道:「可以這樣說,我現在要趕到醫院去,蘭花,你可是和我一齊去?」
  「不,」木蘭花搖著頭,「我們還是分頭進行的好,你到醫院去,我想去看看撞車的地點
和那輛被撞壞了的車。安妮,你暫時留在警局中––」
  木蘭花才講到這裏,穆秀珍已著急起來,道:「我呢?蘭花姐?」
  木蘭花卻並不回答她,只是問道:「高翔,你和那四位監視胡天德的探員,最後一次聯絡
,是在什麼時候?」
  「在半小時之前。」
  「情形怎樣?」
  「胡天德在家,並沒有外出的跡象。」
  「地址呢?」
  「花香路二十七號,那是一幢大花園洋房。」
  穆秀珍又想開口,但木蘭花已轉過頭去,道:「秀珍,你到花香路二十七號去,和那四名
探員聯絡,參加監視胡天德的行動,我在看過了被盜警車失事的地點之後,趕來和你相會,你
千萬記得,只好監視,不能亂動,明白了麼?」
  穆秀珍一聽得自己並不是無事可做,立時沒口答應。
  木蘭花拍了柏安妮的頭,道:「你也不是沒有事做,你做我們的聯絡員,我們幾方面交換
消息,全靠你轉達,你可得用心些,別轉達錯了!」
  安妮的神情,本來十分憂鬱,但這時她卻笑了起來。
  兩分鐘之後。三輛汽車,接連駛出了警局,一輛向東,駛向醫院,另兩輛向西,但是在駛
出了不久之後,那兩輛車也分了開來。
  其中一輛向花香道駛去。而另一輛則駛向被盜警車的失事地點。這時,正是入夜之後,最
熱鬧的時間,燈光之下,行人摩肩接踵,誰也想不到有什麼嚴重的事發生,大城市在繁忙的活
動著––其中當然包括了一切的罪惡活動在內。
  通向盜警車失事地點的幾條路,全臨時封鎖了,木蘭花的車子在路口停下來,一位警官連
忙迎了上來,向木蘭花行了一個敬禮。
  木蘭花十分不好意思,那警官表示著對她的敬意,但是她卻絕不是那警官的上司。她連忙
點頭為禮,道:「就在前面麼?」
  「是的,請駛向前去。」警官回答著。
  木蘭花駕車又駛前了十多碼,她已看到了那輛被撞毀了的警車,她看得十分清楚,因為一
具探照燈,正照在那輛車子之上。
  那輛車子其實並沒有什麼特別,就是一輛普通的警車而已。車頭部份,撞在路邊的山巖上
,整個凹了進去,重傷身死的一個人,怕是駕駛這輛警車的人,是因為駕駛盤陷進了他的胸口
,是以才成為致命傷的。
  木蘭花走近去,看到駕駛盤也被撞扭曲了。
  在司機位上,滿是怵目驚心的血漬!
  等到木蘭花來得更近時,便可以發現,不但是司機位上,甚至整個車廂中,全是血漬,車
上的玻璃,全被震碎,可見那一撞之力十分猛烈。
  木蘭花一看到了這等情形,便可以知道,在這樣的撞車情形之下,車上的十個人,一定人
人都受了傷!
  只不過除了兩個重傷的人之外,其餘的八個,可能只是輕傷,所以他們才能帶傷逃走!木
蘭花對事情情又樂觀了些,因為以本市警方的力量而論,要追捕八個受了傷的人,應該不是難
事,除非他們已有特別安排,離開了本市。
  木蘭花在已被震得掉下一半來的車門中,進了車廂,她想在車廂中找尋一些足以證明那十
個人身份的東西。因為這十個人的身份實在太奇怪了。
  可是木蘭花卻沒有什麼發現,等到木蘭花跳下車子時,她聽到了一陣犬吠聲,四五頭警犬
,由警員牽著,奔了過來。
  高翔對木蘭花提起過,他已在使用警犬偵察,如今警犬來了,應該已然有結果了。
  木蘭花連忙迎了上去,道:「怎麼樣,警犬跟蹤到什麼地方?」
  領隊的一位警官道:「警犬來到了海邊,就沒有結果了,看來他們由水中逃走了,我已將
經過情形報告給水警輪了。」
  木蘭花皺起了雙眉,道:「警犬是一直趨向海邊麼?」
  「是的。」那警官回答道,「那可有什麼不對麼?」
  木蘭花苦笑了一下,道:「我也說不上來,只不過他們有八個人之多,照理,他們逃走的
時候,是應該分途逃走,而不應該在一起,打一條路逃向海邊去的,因為那樣的話,十分容易
被人發覺,可是警犬卻又只走一條路,這是一個疑問!」
  那警官也道:「是的,我當時心中也在起疑,或許他們之中的一個人,有什麼特殊強烈的
氣味,而他是奔向海邊的,所以警犬就根據那特殊的氣味,一直追蹤到海邊去,而忽略了其它
的人了。」
  木蘭花點頭道:「有這個可能!你們繼續等候高主任的命令,這輛撞壞了的車子可以拖走
了,不必再讓它在這裏阻礙交通了。」
  那警官答應了一聲,木蘭花也回到了她的車子中。
  這時,她的腦海中仍然十分混亂,因為她對那十個人的身份,仍然一無所知,但是她卻又
覺得那十個人,一定是身份十分特別的人!
  因為他們不但不惜一切代價要逃走,而且在逃走之際,還如此匆忙,甚至在撞車之後,來
不及將兩個身受重傷的同黨弄走!
  當時,他們可能認為這兩個人已然死了,他們現在什麼地方,他們究竟是什麼樣身份的人
呢?
  木蘭花雙手放在駕駛盤上,但是她卻並不立即發動車子,她在竭力回憶著那十個人的樣子
,那十個人中的幾個,她是見過的。
  木蘭花對於認人的本領十分高強,她可以清晰地記憶起她看到過的三四個人的面貌來。但
是她的記憶,卻也無助於她獲知那些人的身份。
  木蘭花踏下了油門,車子向花香路駛去,木蘭花已下定決心,不論用什麼方法,一定要在
胡天德的口中,套問出那十個人的身份來。
  她可以肯定,那決計不是普通的走私,那一大木箱中,可能是什麼極其重要和極其神秘的
東西!
  車子迅速地向前駛著,十五分鐘之後,便已經轉進了花香路。花香路是高尚住宅區,寬闊
的馬路兩旁,全是附有花園的大洋房。
  木蘭花在車子一轉進了花香路之後,便將速度減慢,同時,她的車頭燈,也一明一暗,連
續閃了五次,這是她和穆秀珍約好的暗號。
  然後,她的車子停了下來,車子才一停下,便看到一條黑影,像貓一樣,無聲而迅疾地自
一幢房子了的牆角處,跳了出來。
  一看到那人跳出來的身形,木蘭花便認出她正是穆秀珍了。木蘭花連忙熄了車燈,穆秀珍
也立時到了車前。
  木蘭花低聲問道:「怎麼樣?」
  「沒有什麼,胡天德在屋中,我和四名探員,一直在注視著他,據四名探員說,這傢伙在
我未到之前,一直二樓他的房間中走來走去,後來他坐了下來,一直到現在,他這坐著不動。」
  木蘭花雙眉一揚,說道:「街上可以看到他麼?」
  「可以的。」穆秀珍道,「你跟我來。」
  木蘭花跨出了車子,穆秀珍帶著她,向前走出了七八碼,便停了下來。當她們停下之際,
有兩個黑影,在屋角處向她們招手。
  木蘭花自然知道,那兩個向她招手的人,是高翔派來的四個探員的兩個了。她又問道:「
胡天德在哪裏?」
  穆秀珍向對面洋房的二樓一指,道:「你看,他在二樓。」
  木蘭花循著穆秀珍所指,向前看去,只見穆秀珍所指的,是對街一幢相當大的花園洋房,
那幢房子只有二樓有一間房間亮著燈,那間房間在靠近花園處,是一排落地長窗,落地長窗上
,這時只拉上一層薄薄的白紗。
  由於房間中亮著燈,而外面的天色黑暗,是以透過那重白紗,可以看到一個人,坐在一張
椅子上,當然,那人的臉面是看不真切的,只是一個影子而已。
  木蘭花向那人影看了一眼,沉聲道:「那是胡天德麼?」
  「自然是他,那四個探員說,他們是看見胡天德走進去的,而在胡天德走進去之後,他們
又沒有離開過,而且據他們所知,這屋子中,只有胡天德一個人!」穆秀珍振振有詞地說著。
  「他坐在那裏,已有多久了?」木蘭花再問。
  穆秀珍不明白木蘭花何以問之不休,她想,只要胡天德還在屋中,沒有逃走,事情就好辦
了。她心中雖不以為木蘭花的追問是有必要的,但是她還是回答道:「我未到之前,他已坐下
來了。」
  木蘭花「哼」地一聲,道:「你到了多久?」
  穆秀珍翻起手腕來,看了看手錶道:「三十二分鐘。」
  「在這三十二分鐘之內,他一直坐著?」
  「是的,我一直在注意著他。」
  「唉,秀珍,」木蘭花嘆了一聲,「你想,胡天德此際的心情如何?他當然心境十分不寧
,什麼人能夠在心境不寧的情形下,呆坐三十二分鐘之久,一動也不動的呢?」
  穆秀珍被木蘭花一語道破,實在有如夢初醒之感,失聲道:「蘭花姐,你是說––」
  木蘭花立時道:「我說,出了意外了!」
  穆秀珍連忙發出了一下貓叫聲,學得如比之像,令得木蘭花也以為突然有一隻貓在自已的
身邊出現。
  但隨著那一下「貓」叫聲,四條黑影立時在對面屋子的周圍出現,木蘭花也知道那是穆秀
珍和那四名探員約好的暗號。
  那四名探員一到了近前,穆秀珍便急急道:「已出了意外了,我們得快設法進入屋子去,
你們四個人,兩個自前門翻進去,兩個––」
  穆秀珍的話還未曾講完,木蘭花一伸手,便已攔阻了她,道:「不必了,你們四人是看到
胡天德進去的麼?」
  那四個探員齊聲道:「是。」
  「在胡天德之後,有人進去過沒有?」
  「沒有!」他們又異口同聲回答。
  木蘭花卻進一步追問道:「是沒有,還是你們未曾看到?」
  那四個探員面面相覤,顯然他們無法肯定他們的工作是毫無疏忽的,是以他們才難以回答
木蘭花的這個問題。
  他們呆了片刻,其中一個探員才問道:「蘭花小姐,你認為已經發生什麼意外了呢?」
  木蘭花緩沉地說道:「我認為,胡天德已然死了。」
  木蘭花這一句話,不但令得那四名探員吃了一驚,連穆秀珍也嚇了一大跳,道:「蘭花姐
,胡天德死了?」
  「我認為是的,我們可以進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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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木蘭花一面說,一面已向對面街走去,她來到了那幢洋房之前,一翻手,拋出了一股一端
繫有小鉤的繩索,鉤住了圍牆,迅速地爬上了牆。
  穆秀珍和那四個探員跟在她的後面,也翻上了牆,他們一齊進了花園,從一條鵝卵石舖成
的道路上,直來到了洋房的門口。
  洋房客廳的落地長窗一推就開,他們順利地進入了客廳,木蘭花找到了燈掣,「拍」地一
聲,亮著了燈。
  客廳中的陳設,極其豪華,全是法國宮廷式的傢俬,主色是白色和金色,地上則舖白金色
的地氈。木蘭花才一亮起了燈,便聽得穆秀珍發出了一聲驚呼,道:「蘭花姐,你看,這裏有
著許多血漬,通到樓上去的!」
  穆秀珍說得不錯,在地毯上,的確有著許多血漬,因為地毯是淺色的,所以血漬看來,特
別明顯。血漬從通向餐廳,通出廚房的門起,一直滴進客廳來,然後上了樓梯。木蘭花忙道:
「你們兩個人,到廚房中去查看一下,小心!」
  她吩咐著探員,她自己則早已以十分輕盈快疾的步法,向樓梯上奔去,穆秀珍跟在她的後
面,道:「原來胡天德是在樓下受了傷,走到樓上去才死的。」
  木蘭花身子略停了一停,道:「秀珍,秀珍,別太早作草率的決定。」
  穆秀珍不服氣,道:「可不是麼?」
  木蘭花不說什麼,那血漬在走廊的地毯上延續著,一直通到了一間房間中。那間房間虛掩
著,門內有燈光,射了出來。
  穆秀珍搶前一步,「砰」地一腳,將那扇房門,踢了開來,房門一踢了開來,她不禁陡地
吸了一口涼氣,叫道:「蘭花姐!」
  木蘭花也到了門口,是以她也看到房間的情形了!
  那是一間佈置得很豪華的書房,胡天德坐在書桌前的椅子上,他不但已經死去,而且,他
的臉上,呈現一種可怕的紫色!
  在他的兩眼之間,插著一枚鋼針,那鋼針的尾卻,有三根鮮黃色的小羽毛,鋼針深插在胡
天德兩眼之間的要害之處。
  而在胡天德的腳下,卻倒著一個死人!
  那死人齜牙咧嘴,顯然在死前,曾經過十分痛苦的掙扎。但是不論他的臉在死後已如何地
變了形,木蘭花還是一眼可以認出來,自己是見過這個人的,這個人,也正是那十個人中的一
個,木蘭花俯身下來,先去察看那個死人。
  那死人是因傷重致死的,他身上好幾處傷口,都證明他在劇烈的撞車中受傷,在受傷之後
,他自然是被他的同伴帶到這裏來的。而當他到了這裏之後,他卻因為失血過多而死了!
  然後,木蘭花站起身子來看胡天德。
  也就在這時,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聽得樓下兩個探員發出了一下驚呼聲,接著,便是一
陣急促的腳步聲,穆秀珍忙叫道:「什麼事?」
  「兩個死人!在廚房中有兩個死人,他們好像正是從拘留所逃出來的那十個人之中的兩個
!」那兩個探員在樓下回答著。
  「知道了,不必大驚小怪!」穆秀珍叫著。
  木蘭花道:「他們逃獄的代價可不輕啊,十個人逃出來,四個死了,一個在醫院中,實際
逃出來的,只不過是五個人!那兩個被他們留在車中的,是他們當時就認為死了的,不然,他
們一定也將之帶走了,他們不想留活口,因為他們不想他們的身份被人知道。」
  「那麼,胡天德也是他們殺的了?」
  「當然是,那便是令得胡天德致命的毒針了!」木蘭花一面說,一面戴上了一隻極薄的膠
手套,小心將那支針自胡天德的額上,拔了出來。
  那支針深插在胡天德的額骨中,木蘭花一用力,雖然將針拔了出來,但是胡天德的身子,
也被帶得向下跌了下來,仆在地上。
  木蘭花也不理會胡天德的屍體究竟如何,她就著桌上的燈光,仔細地審視那鋼針,足足有
兩三分鐘之久。
  穆秀珍一直望著木蘭花,她等了兩三分鐘,實在忍不住了,問道:「蘭花姐,這種毒針,
好像是非洲土人用的武器?」
  「不,這是原始殺人毒藥和科學殺人武器的混合物,你看到針尾部份的深痕沒有?那一定
是用一種十分巧妙的器械射出來的。而他們這些人,隱藏身份的功夫雖然做得好,可是在那三
根黃色的小羽毛中,他們卻已然露出了馬腳來了。」
  穆秀珍聽得木蘭花那樣講法,實是莫名其妙,因為在她看來,那只不過是三根普通的鳥羽
而已。如果說有什麼特別之處,那就是它們的顏色是鮮黃色的,黃得十分奪目,鳥羽在鋼針的
尾部,自然只不過是為了鋼針射出之際,起平衡作用,不致失卻準繩。
  那麼,這和那十個神秘大漢的身份,又有什麼關係呢?
  穆秀珍剛想問,但是木蘭花卻已然道:「秀珍,快和高翔聯絡,我本來已想到事情十分嚴
重,但實際上卻更嚴重得多!」
  穆秀珍知道在如今這樣的情形之下,自己就算向木蘭花追問的話,木蘭花也是什麼都不肯
告訴自己的。
  是以,她乖乖地拿起了電話來,而木蘭花則還在緩緩地轉動那枚鋼針,她雙眉緊蹙,現出
十分沉重的神情,使人更覺得事情非回凡響。
  三分鐘之後,穆秀珍道:「高翔來了。」
  木蘭花連忙接過電話聽筒,道:「高翔,你在什麼地方?已從醫院回來了?那人死了,這
是意料中的事,胡天德也死了!」
  「什麼?」高翔驚叫著,「那我們不是沒有線索了?」
  「未必沒有線索,我已經有了,高翔,如果我的觀察不錯的話,那麼,這是一件性質嚴重
得出乎我們意料之外的事情。」
  「蘭花,你發現了什麼?」
  「我立刻就來,你派人來處理這裏的事,除了胡天德之外,還有三個人,是被帶到這裏之
後才死的。」木蘭花放下了電話,向穆秀珍一招手,道:「走!」
  ***
  在高翔的辦公室中,木蘭花將高翔桌上的燈按得更低些,使燈光照在放在桌面上的卻一枚
有黃色羽毛的毒針之上。安妮坐在桌旁,撐著下顎。
  高翔、木蘭花和穆秀珍三人的口光,都注定在那支毒針之上。高翔手中,還托著一本很厚
的書,那書的書名是「中國雲南西雙版納以及東南亞地區鳥類圖艦」,高翔這時,正翻著其中
「異種金黃色蜂鳥」那一頁之上,在圖片上的,是一種有著鮮黃色羽毛的鳥兒。
  高翔的面色也十分沉重,他抬起了頭來,道:「蘭花,你的知識果然豐富,這種羽毛,是
那種異種金黃色蜂鳥的羽毛。你看,這裏還說明,這種鳥主要是在中國雲南、廣西和這地之南
的山林地區出現,當地的苗人和猺人,喜歡捕捉這種蜂鳥,把牠們的羽毛,拿來做裝飾品,或
者裝在毒針的尾部。」
  木蘭花吸了一口氣,道:「高翔,那麼現在,你對那十個人的身份,可有一點概念了麼?」
  高翔並不出聲,只是沉重地點了點頭。
  穆秀珍嘆了一口氣,道:「我不知你們是在打什麼啞謎,那十個人,究竟是何方神聖,蘭
花,姐,你快說出來,別叫我瞎猜了!」
  木蘭花瞪了她一眼,道:「秀珍,你最大的毛病,就是不肯動腦筋,為什麼你自己不去好
好地將得到的資料歸納起來想一想?」
  穆秀珍笑著道:「你已經想到了,將答案告訴我,那麼我就可以不必動腦筋,而保留腦力
,去想別的問題了,所以我不想!」
  木蘭花又是好笑,道:「我非要你想不可,我問你,在中國雲南和廣西兩省以南,是什麼
地方?」
  穆秀珍立即道:「在地理上,那叫中南半島,也叫印度支那,是緬甸、越南、寮國和高棉
等國家,那些國家,以前都是中國的藩屬!」
  木蘭花忙道:「行了,那麼,你可能將事情和如今世上最熱門的新聞聯繫起來,想一想這
十個人,究竟是來自何處的了麼?」
  穆秀珍畢竟不是愚笨的人,她只不過是懶得動腦筋而已,這時被木蘭花一再提醒,她心中
陡地一亮,失聲道:「我明白了,那十個人是來自––」
  她才講到這裏,木蘭花已突然一揚手,阻止她再講下去,道:「我知道你已然猜到了,但
到目今為止,這還只是一個假設,不能肯定。我想,這十個人,一定全是負有特種使命,受過
特殊訓練的軍官。他們到本市來,是要從事一項極其秘密的工作的。」
  木蘭花講到這裏,停了一停。
  穆秀珍忙問道:「是什麼秘密工作?」
  木蘭花又搖了搖頭,道:「現在,我也無法知道,我想,他們一定通過胡天德,利用什麼
不法手段,想獲得一些東西,他們想獲得的東西,可能就在那從海底撈起的大木箱之中,而這
一箱東西,當然是對他們的侵略行動或是血腥的恐怖行動有利的!」
  安妮低聲地插嘴道:「可惜我們未曾找到那一隻木箱!」
  木蘭花笑了一下,道:「自然,不然事情早已明白,我們也不必像猜啞謎一樣地亂猜了,
但這十個人的身份,大致不會錯了,他們來自和自由世界作毫無希望的抗爭的地方,試想,如
果他們的身份被查了出來,那還得了?是以他們非逃亡不可!而事實上,只怕胡天德也未必知
道他們的身份,但是這批人本來是嗜殺成性的東西,他們仍然要殺了胡天德滅口!」
  高翔用力在桌上敲了一拳,憤然道:「我斷然不能容許他們在本市橫行不法,我一定要將
他們緝捕歸案,使他們受到法律的制裁!」
  木蘭花來回踱了幾步,道:「高翔,首先,你和軍方聯絡一下,他們所最迫切需要的,是
戰爭物資,看看這一方面,軍方能盡些什麼力。」
  高翔點著頭,道:「其次,那十個人自然是偷進本市來的,他們是如何和胡天德這個花花
公子聯絡上的,也很值得研究。」
  木蘭花道:「正是,這是我們如今唯一可尋的線索了,胡天德是如何認識那批負有特殊使
命的人物的,這是這件事的關鍵。」
  木蘭花講到這裏,頓了一頓,道:「那三艘遊艇,可曾對它們作過調查麼?」
  「全部仔細調查過了,那三艘遊艇,屬於一個小型的走私組織所有,我們只根據遊艇上水
手的口供,迅速地破獲了這個走私組織,但他們和胡天德,好像沒有關係,胡天德出高價租用
了這三艘遊艇,聲稱到海中去打撈東西,走私集團心照不宣,也沒有多問。」
  木蘭花皺著眉,道:「可是對那隻大木箱,船上的水手,說些什麼,難道他們不知道大木
箱到了何處去麼?」
  「我自然問過他們,但他們的供詞是一致的。」高翔道。
  「怎麼樣?」
  「他們說,那大木箱吊了上來之後,就被搬進最大的遊艇的主艙之中,只有胡天德和那十
個人在這艙中,他們聽到乒乓的聲音,一直到船快靠碼頭時,才見艙門打開,那十個人將許多
木片,拋進了海中,至於箱中是什麼,他們都不知道。」
  穆秀珍「哼」地一聲,冷冷道:「有這個可能麼?」
  高翔道:「我聽了他們的供詞之後,特地又派人去搜查那個主艙,可是仍然沒有找到什麼
,但所有的水手全都那樣講,我曾將他們分隔開來,逐一審問過。」
  木蘭花又來回地踱了起來,道:「那真是怪事,那麼大的一隻木箱,裏面的東西,怎能藏
得如此嚴密?莫非箱子是空的?」
  她這句話講出了口,連她自己也不禁大笑了起來。
  箱子之中自然不會是空的,只不過內中的東西,不知被他們用什麼法子藏起來,或者,又
拋進海中,暫時保存在海底了。
  她想了片刻,道:「時間不早,我們也該回去了。高翔,你和軍方聯絡之後,有什麼結果
,不要忘記和我聯絡。還有,我在海灘找到那碎片,上面有一艘軍艦的名字,這多少也是一項
線索,你不妨和軍方的情報官,提及一下!」
  高翔答應著,送她們三人出了誓局。
  在歸途中,木蘭花久久不出聲,安妮則不住地在長吁短嘆,令得穆秀珍忍不住問道:「小
安妮,你不斷嘆氣作什麼?」
  安妮又嘆了一聲,道:「你不知道那場戰爭的可怕,這批人專門襲擊和平城市的平民區,
他們發動一次襲擊,往往有千百人死亡,上萬人流離失所,你想,如果他們又用不法手段,得
到了什麼厲害武器的話,豈不是更可以助他們為惡了?」
  木蘭花道:「安妮,那只不過是我的猜測,到現在為止,我們還不知道他們究竟是為著什
麼樣的目的而來的。」
  等到她們回到家中的時候,已然過了午夜了。
  她們在鐵門口下了車,木蘭花下車打開了鐵門,穆秀珍將車子直駛了進去。
  夜色非常寧靜,和昨天晚上的暴風雨,不可同日而語。
  她們在回家之後,又吃了些東西,然後欣賞了十分鐘輕鬆的音樂,以緩和緊張的神經,便
準備就寢了。
  可是,穆秀珍剛一將安妮抱了上床,電話鈴就響了起來。
  穆秀珍順手拿起電話來,道:「喂!」
  電話那邊,是一個十分濃濁的聲音,穆秀珍以前從來也未曾聽到過那樣的聲音,這種濃濁
的聲音,有可能是故意假裝出來的。
  那聲音道:「木蘭花小姐?」
  穆秀珍向木蘭花招了招手,木蘭花接過了電話來,道:「什麼人?」
  那邊的聲音又問道:「木蘭花小姐?」
  「是的,閣下是誰?」
  但是木蘭花的聲音,卻得不到回答,那聲音聽來更含混不清了,只聽得他道:「小姐,我
認為你們,實在太好管閒事了!」
  木蘭花呆了一呆,伸手按下了一個掣,一架精緻的錄音機,已開始工作,那樣,這個電話
的交談,就會全部被記錄了下來,可以交給專門人員去研究了。
  木蘭花道:「你說得不錯,我們的確好管閒事,但是我卻不知道你是指那一件具體的事情
而言,請你說明白一些。」
  「那還用說麼?」對方的聲音十分慍怒,「不是你們干涉,什麼事情也不會有,但是現在
,我們方面卻損失了五個人!」
  木蘭花立時冷笑,道:「恐怕你們的損失,不止是五個人吧!」
  木蘭花的思想,十分靈敏,她一聽得電話正是和這件事有關的人打來的,她立即知道,對
方是斷然不會為了死了五個人而來橫生枝節的。
  如果他們已經得到了他們所要得到的東西的話,那麼不要說死了五個人,就算死剩一個人
,也當作任務完成了!
  因為,在他們的社會中,人命是最賤的東西,「人海戰術」便是他們的同路人發明的。如
果說他們會為了五條人命而來生事,那倒好笑了!
  那麼,剩下來唯一的結論,便是他們未曾得到他們想要到手的東西!
  他們為什麼會未曾得到要得的物事,木蘭花還不清楚。
  但是木蘭花卻立即想到了這一點,是以才冷冷地回答了那人一句。
  那邊顯然被木蘭花的一句話,說中了要害,是以呆了足有半分鐘之久,說不出話來,半分
鐘之後,才聽得他道:「你很聰明,小姐。」
  木蘭花仍然冷冷地道:「不敢當。」
  「如果你是聰明的話,」那邊又道:「你就應該和我們妥協,我們是破壞專家,你應該知
道,你不想這個城市遭到破壞吧?」
  木蘭花冷笑了一聲,道:「你們在一次偷偷摸摸的行動中,已然損失了一半人,如果再想
進行什麼破壞,不怕全軍覆沒麼?」
  那邊怒吼了起來,道:「我們的人,可以大批秘密進入,到那時,你們就後悔莫及了,而
現在,我們的條件,卻十分簡單。」
  木蘭花也呆了片刻,對方講的話,倒不能全以虛言恫嚇一笑置之的。
  但是如果自己詢問對方是什麼條件的話,那倒反使對方以為威脅得售了。
  是以,她只是發出了一連串的冷笑。
  在木蘭花的冷笑聲中,那混濁不清的聲音道:「我們的條件很簡單,在碼頭時,警方曾搜
去了十柄手槍,將那十柄手槍還給我們就算了。」
  木蘭荊花陡地呆了一呆,一時之間,她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對方的話!但是對方實在說得
十分清楚,他只要得回十柄手槍!
  木蘭花只聽得高翔說起過,當時在九號碼頭所發生的事,她也只知當時,如果高翔不是在
那十個人的身上,各搜出了一柄手槍的話,他根本沒有法子扣留那些人。但是木蘭花卻不知道
那十柄手槍究竟是什麼種類的手槍。
  木蘭花也根本未曾將這個問題問過高翔,高翔也未曾對木蘭花說起過,那麼,可想而知,
那十柄手槍,一定是普通的手槍,那是並不值得十分注意的了。
  但是,何以對方所提的條件,如此古怪,什麼也不要,只想要得回那十柄手槍呢?可知其
中,一定大有文章!
  木蘭花心念電轉,她只不過停了幾秒鐘未曾說話,便立時道:「十柄手槍?你們已死了五
個人,卻希罕得回十柄手槍?」
  對方的聲音有些惱怒,道:「這不關你的事,小姐,你管的事太多了,如果你不在一小時
之內,給我答覆,那麼你就可以知道我們的破壞能力了!」
  「一小時之後,我如何和你聯絡?」木蘭花急忙問。
  她自然不是真的想和對方聯絡,而是想在對方說出了聯絡的辦法之後,偵測對方的所在!
  木蘭花問得雖然聰明,可是對方卻也一點不笨,他冷笑著,道:「我會打電話來和你聯絡
的,小姐!」
  他話一講完,「卡」地一聲,電話已然被掛上了!
  木蘭花呆立了幾秒鐘,也放下了電話,道:「自動接線電話的唯一缺點,就是沒有一個簡
便的方法,查明電話是從何處打來的。」
  安妮躺在床上,道:「就算查得出,也不見得有用,他可以用公共電話,也可以在任何地
方借打電話的!」
  穆秀珍則心急地問道:「他講些什麼?」
  木蘭花將電話中那人的話,重複了一遍,穆秀珍手在床上,用力一拍,道:「那還用說,
一定是那十柄手槍中,有極大的古怪!」
  木蘭花道:「我也是那麼想,可是高翔為什麼未曾和我們提起這件事呢?他對於一切軍械
的知識,卻是極其豐富的。」
  「我打電話問他!」穆秀珍連忙拿起了電話。
  木蘭花並沒有阻止她,因為她也正想將那件事告訴高翔。穆秀珍在接通了警局之後,請接
線生駁接到高翔的辦公室去。
  可是接著,她聽到的,卻並不是高翔的聲音。
  穆秀珍已經有點不耐煩了,大聲道:「我姓穆,我要找高翔,高主任,有要緊的事情,不
管他在做什麼,都叫他來聽電話!」
  那邊的聲音卻十分客氣,道:「原來是穆秀珍小姐,高主任在幾分鐘之前出去,他是到你
們那裏去的!」
  「哦,他到我們這裏來了?」
  「是的,我是值日警官,他從儲存室中,提出了那十柄手槍來,研究了沒有多久,便和你
們通電話,但是你們的電話正在通話。」
  「是,是的,我們正在通話。」穆秀珍有些興奮。
  「我也不知道高主任發現了什麼,看他的情形,像是十分要緊,他打了幾次電話沒有打通
,便帶著那十柄手槍,到你們那裏去了。」
  「好,謝謝你!」穆秀珍放下了電話,道:「蘭花姐,高翔來了,他一定在那十柄手槍中
發現了什麼,是以立時找我們來了!」
  木蘭花的面色,卻陡地變了一變,道:「他是一個人帶著那十柄手槍到我們這裏來的麼?」
  穆秀珍瞪視著木蘭花,道:「是啊,你緊張作什麼,高翔又不是小孩子,不要說帶十柄手
槍,就算是十挺機關槍,他也––」
  穆秀珍未曾講完,木蘭花已然頓足道:「秀珍,我們現在,至少已經知道,那十柄『手槍
』,一定是十分重要的東西,是對方非到手不可的,高翔單身一人,帶著那十柄手槍,如果在
半途遭到對方的襲擊,那豈不是––」
  木蘭花講到這裏,也未曾再講下去。
  穆秀珍呆了半晌,道:「對方未必知道高翔離開警局是到我們這裏來,而且,更未必知道
他隨身帶著那十柄手槍的!」
  木蘭花冷笑了一下,道:「你想對方會那樣愚蠢麼?他們會打電話來威脅我,自然也會監
視著高翔,而且,高翔會突然從儲藏室將那十柄手槍取出來研究,極可能是對方也打了同樣的
電話給高翔,所以高翔才去察看那些手槍的,而對方同時又霸住了我們的電話線––」
  木蘭花講到了這裏,突然停了下來,吸了一口氣。
  而安妮則叫了起來,安妮叫出來的話,正是木蘭花剛才突然中止之後,未曾講出來的,安
妮叫道:「那一切全是對方安排的詭計,他們特地要高翔取出那十柄手槍來看,他們也知道高
翔在發現那十柄手槍上有奇特的地方時,一定會和我們聯絡,而聯絡不到的話,他就會將槍帶
來給我們看!」
  穆秀珍也臉上變色,道:「然後,他們就在半途截擊高翔,奪回那十柄手槍!」
  在穆秀珍叫出了那句話之後,她們三人全都不說話,沉默了大約半分鐘,穆秀珍和安妮才
異口同聲地道:「蘭花姐,我們怎麼辦?」
  木蘭花雙眉緊蹙著,她們在這時想到了這一點,離事情發生,雖然還沒有多久,但是一定
已經遲了!如果有什麼事會發生在高翔身上的話,一定已然發生了!如今,她們應該做些什麼
工作,來補救這件已然發生的事呢?
  在穆秀珍和安妮兩人的注視下,木蘭花想了足有一分鐘,才道:「秀珍,現在這一切,還
只是我們的猜想,未必是事實,但是我卻必需循高翔的來路去看一看,我知道他平時來我們家
中,是走哪一條路的,希望我能在半路上遇到他––」
  木蘭花明知在半路上遇到高翔的可能,是微之又微的,是以她講到這裏,苦笑了一聲,便
不再講下去。
  穆秀珍忽忙問道:「我呢?」
  「你在家中等著,」木蘭花續道,「或者高翔根本沒有事,我在路上也沒有遇見他,那麼
他自然會到我們這裏來的,你吩咐他不要再外出,我很快就回來的。」
  穆秀珍連連點著頭,木蘭花轉到工作室中,換了裝束,帶了一些應用的東西,奔下了樓梯
,不一會,穆秀珍和安妮兩人,都聽到了摩托車發動的聲音。
  穆秀珍連忙來到了窗口,向外望去,她看到木蘭花騎在摩托車的尾部,還在閃亮著那盞小
紅燈。
  但是轉眼之間,摩托車便已駛得看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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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穆秀珍轉過身來,嘆了一聲,道:「蘭花姐如果恰好在高翔受到截擊時趕到,那就太好了
!」
  安妮則道:「希望高翔哥哥,根本沒有受到截擊!」
  安妮和穆秀珍兩人,都說著她們的希望。
  但是,主觀的希望,和客觀的事實,往往是截然相反的,確如她們所猜到的那樣,高翔遇
到了襲擊,而木蘭花也並沒有在高翔遇到襲擊時趕到!
  ***
  當木蘭花接到那個無頭電話之前,高翔也接到了同樣的電話,在電話中那人,講話的聲音
,也是一樣的含混不清,提出的威脅,也是同樣的,而且,也要高翔將那十柄手槍還給他們,
便萬事全休,要不然,就要以破壞手段來對付本市!
  高翔在對方掛了電話之後,本來是想立時和木蘭花聯絡的。如果他當時那樣做了,那麼以
後事情的發展,就可能大不相同了
  但是,不論什麼人,對於未曾發生的事情,是卻沒有法子預料的,所以高翔那時,在想了
一想之後,決定先研究一下那十柄手槍,看看對方何以那麼迫切地要得回它們,然後,再和木
蘭花聯絡。他立時下令,將那十柄手槍,從儲藏室中提了出來。
  那十柄手槍的柄上,都繫了一塊牌子,這證明它們曾被登記,編號,在那十個人上法庭的
時候,這十柄手槍,便是證明那十個人犯有「非法藏械」罪的證物。當那十柄手槍放在高翔辦
公桌上的時候,高翔實在看不出它們有什麼特別來。
  那種手槍十分大,是一種特大的軍用手槍。
  但是高翔在軍械方面的知識,畢竟是十分豐富的,他在審視了幾秒鐘之後,首先發現,那
些槍,全是簇新的,一次也未曾使用過的!
  而且,十柄手槍,毫無例外!
  十個人,身份如此之神秘,他們配槍,不是為了狙擊,就是為了防身,在這種人身上的配
槍,竟是簇新的,連油也未經抹去,這不是很可疑麼?
  高翔連忙取起了其中的一柄,褪下了槍膛中的子彈來。當子彈一被褪下之際,高翔便看出
那種手槍的與眾不同之處來了!
  它有七顆子彈,可是那子彈卻比普通的手槍子彈,長出一倍,已接近步槍子彈了,而且在
彈夾中的排列,也是斜排,而不是橫排的。
  當高翔取下了其中一顆子彈,再細加審視之際,他更發覺,那絕不是普通的子彈,而是一
枚超小型的火箭!
  那也就是說,如今在他桌面上的那十柄手槍,全是最新型的武器,全是威力十分強大的火
箭槍,而且是新型的火箭槍。
  火箭槍出現,已有相當時日了,高翔也見過幾種不同類型的火箭槍,但是這一種,外表看
來和舊式手槍一樣的火箭槍,高翔卻還是第一次看到。
  而高翔也立時聯想到了那隻大木箱!
  他們在海中撈起來的那隻木箱,其中的物事,顯然就是這種火箭槍,木箱的來源如何,高
翔還無法知道,但是那火箭槍絕不是那些人自己製造得出,高翔卻是可以肯定的,木箱十分大
,箱中的火箭槍自然不止十柄,但他們只取了十柄,其餘的自然全被拋入海中了,他們有了這
十柄槍做參考,要仿製也就不是什麼難事了!
  從這一點推斷,也可以說明為什麼在那三艘遊艇上,搜查得如此之詳細,但是卻一無所獲
,原來木箱中的東西,已全帶在身上了。如果當時,自己不是搜查那十個人的身上,那麼,他
們這項私運軍械的任務,也已完成了!
  高翔想到這裏,心中實是高興之極,因為謎一樣的案情,已然現出了曙光,他已得到了極
大的線索!
  高翔連忙放下手中的子彈,拿起電話來。
  可是當他撥了木蘭花的電話號碼之後,聽到的卻是正在通話的信號,高翔連打了幾次,都
未曾打通。
  他心忖,反正事情在電話中講,也講不明白,木蘭花也非看到那些特殊的火箭槍不可,於
是,他拉過了一隻公文包,將公文包中的東西全倒了出來,將那十柄火箭槍,一齊放了進去,
然後,提著公文包,走出了辦公室。
  他一出辦公室,便對值日警官說明,他是去見木蘭花的,以便有要事之際,可以在木蘭花
處找到他。然後,他走出大鬥,上了車。
  他將那十柄火箭槍放在身邊的座位上,發動了車子,向前疾駛而出。高翔翔有了那麼重要
的發現,他一心一意,只想木蘭花快一點知道這件事,是以他並沒有發現,就在他一離開警局
之際,便有一輛小型的汽車,跟蹤在他的後面!
  那輛小型車跟蹤技巧十分高超,它離高翔的車子相當遠,但是又不致於看不到高翔。駕駛
那輛小型車的,是一個身材十分魁偉,而面色黝黑的男人。
  高翔如果見到他的話,是一定可以認得出他來的。
  因為他就是曾被拘留而又逃走的那十個人中的一個!
  在六七分鐘之後,高翔的車子已駛出了市區,開始駛上郊區的公路了。那輛小型車仍然跟
在後面,只不過距離得更遠了些。
  那漢子一面駕著車一面取起了無線電話,沉聲道:「他已駛上公路,就要接近你們了,你
們已奪得那加油站了麼?」
  他扳下一個掣,便聽到了回答,道:「是,我們已準備好了一切全照計劃進行著,十分順
利,他大約多久可以來到?」
  「兩分鐘!」那大漢回答著。
  這一切,高翔全是不知道的。由於車已經來到了郊區的公路上又沒有什麼車子,是以他將
車子的速度提得相當高。
  公路上十分黑暗,但是,一分鐘之後,高翔便已看到了一片光亮。他知道,那是一個加油
站,高翔經過這個加油站,已不知有多少次了。
  然而這一次,卻有點異樣,離加油站還有幾百碼時,高翔便看到一輛運油車,橫在路上,
幾乎將公路的去路,全擋住了。
  而在那輛抽車之前,則有兩個穿著油站工作人員制服的人,正在揮動著手,示意高翔將車
子停下來。如果這時,高翔不是急於要去和木蘭花見面的話,那麼他一定會停下來,調查一下
,究竟這輛運油車發生了什麼意外的。
  但是,這時他卻有急事在身,他心急得連電話打不通,都不再等下去,而趕去和木蘭花相
會,自然不會在這裏多耽擱時間的。
  而且,離開還遠的時候,他已然看到,那輛運油車雖然橫在路中,但是在車尾與油站之間
,還有空隙,勉強可以容一輛車子穿過!
  他就準備將車子在那一道夾縫中穿過去。
  所以,當他看到那兩個人向他揮著手,示意他將車子停下來之際,他並不減慢車速,而只
是大力按著喇叭,表示他無意停車。
  他的車子迅速地接近加油站,那兩個揮手的人身手敏捷地向後跳了開去,高翔在他們向後
跳去的那一剎間,已令得車子「呼」地穿了過去。
  可是,也就在那一剎間,他陡地踏下了剎車,發出了一下極其難聽的急剎車聲,令得他的
車子停了下來。
  因為當他的車子在那兩個人身邊掠過之際,他看到那兩個人,並不是油站的夜班職員,但
是那兩個人的臉容,他卻十分熟悉!
  他一想到這一點,便立時停住了車子,當時,他還只是覺得事情十分蹊蹺,非弄個明白不
可而已。但當他的車子停定了之後,他卻已然想起來了,那兩個穿著油站工作人員制服的人,
正是那十個逃亡者之中的兩個。
  高翔一想到這一點,一手提住了那公文包,身子連忙一矮,也就在那電光石火的一剎間,
槍聲自後面響起,他汽車後窗玻璃碎裂,子彈穿過車廂,令得前窗玻璃,也同時碎裂,如果他
不是及時伏下身來的話,一定會被子彈射中了。
  他身子蹲著,也已拔槍在手,他疾伸手,打開了車門,將車門推向外,身子縮成一團,一
個翻滾,便已滾出了車外。
  在他滾出車外的那一剎間,槍聲更加密集,他的車子已著火燃燒了起來,但是高翔卻已滾
到路邊,那裏近著山,十分黑暗,可以找到地方藏身。
  高翔一閃身,躲藏到了一塊大石之後,向前看去。
  直到這時候,他才有時間打量眼前的情形,他並沒有看到什麼人,只看到那橫在路中心的
運油車,突然發動,向前衝來,可是在車頭卻看不到有人駕駛,那自然是駕駛者伏在車窗之下
,當高翔一看到,運油車只企圖向自己藏身處撞來之際,他立時射了三槍!隨著那三下槍響,
只聽運油車突然打了一個轉,接著,便是一下驚天動地的爆炸聲!
  整輛運油車爆炸了,火燄衝得至少有三百呎高,高翔所藏匿的路邊,距離爆炸的運油車,
只不過三十呎左右,隨著那一聲巨響,一股挾有巨大力量的氣浪,突然湧了過來,他身前雖然
有那塊大石遮擋著,但是,仍然無法和氣浪襲來的那股力道相抗衡。
  在幾乎只有百分之一秒的時間內,高翔只覺得一股灼熱的風,向自己撲了過來,令得他的
身子,陡地向後撞了開去。
  他的後腦,重重地撞在另一塊大石上,那一撞,已令得他失去了知覺,是以他的身子,向
旁一側,那路邊,是一個十分陡峭的山坡。
  高翔那時,既然已經昏了過去,自然也無法平衡自己的身子,是以他的身子,就在那山坡
上向下滾了下去。
  運油車轟轟地燃燒著,火燄像是一根碩大無朋的火柱,捲著濃煙,直沖凌霄,映得半邊天
紅,這時,跟蹤高翔的那輛小車子,也已然駕到了,立時有三個人奔向那輛車子。
  車中的人忙問道:「得手了麼?」
  「沒有,」那三個人還全穿著油站的工作服,「我們又犧牲了一個人,高翔不知道躲到什
麼地方去了!」
  那人向燃燒中的運油車一指,道:「這是怎麼一回事?一切都安排好了,你們還會將事情
弄糟了,真是蠢得可以!」
  另一個人道:「現在不是檢討的時候,我看到高翔自他車中滾出來,是滾向那面路邊的,
我們不會有多少時間可以利用了,快過去看看!」
  他們四個人,一齊繞過了燃燒著的運油車,向前奔去,奔過了高翔剛才藏匿的大石,開始
向下面黑暗的山坡下攀去。
  運油車燃燒的火燄,在幾里外都可以看得到,在他們四人攀下山坡後不久,救火車便已大
批趕到,首先趕到的救火英雄無用武之地,因為燃燒的是汽油,接著趕到的泡沫救火車,才將
火勢控制,而就在這時,木蘭花的摩托車也趕到了!
  由於油車燃燒的地點,和油站十分接近,是以趕到現場的警務人員,已經臨時封鎖了公路
。木蘭花在離家不久,轉過了一座山頭之後,便已看到了火燄和濃煙,她自然還不知道事情和
高翔有關,但是她卻也知道發生了非常的變故。
  是以她將摩托車駕得飛快,以致在遭到了攔截而突然停下來之後,摩托車陡地跳了起來,
幾乎將她直摔了下來!
  木蘭花鎮定了車子,兩個警員迎了上來,他們一到了近前,便「啊」地一聲,道:「原來
是木蘭花小姐。」
  「是我,」木蘭花連忙問,「前面發生了什麼事?」
  「一輛運油車爆炸起火,火勢已被控制了,」一個警員回答著,「油站的三個工作人員,
事先被幾個人綑綁了起來,那幾個人便改穿了他們的工作服!」
  木蘭花聽到這裏,只覺得自頂至踵,發出了一股寒意!
  不消說,那一定是那批人的計劃了,他們正準備在這裏截擊高翔的!是以木蘭花立時又問
道:「那麼,高翔怎樣了?」
  那兩個警員現出驚詫的神色,反問道:「高主任?」
  他們接到火警的報告而來,自然未曾將事情聯繫在一起,是以聽得木蘭花忽然問起高翔,
不禁覺得奇怪。
  木蘭花也不和他們多說,只是道:「我前面去看看!」她一面說著,一面已大踏步地向前
,奔了過去。
  這時,運油車大火已熄了,只是還在冒著濃煙,運油車已成了一堆廢鐵。在運油車不遠處
,另外有一輛汽車,也是燒得焦黑一片。
  在那輛汽車之旁,兩個警員正呆呆地站著,他們的臉上,充滿了驚駭莫名的神色,其中一
個,一抬頭,看到了木蘭花。
  他忙叫道:「蘭花小姐,你快來!」
  木蘭花也己奔到了那輛車子之前,道:「怎麼樣?」
  那警官向這輛車子一指,道:「蘭花小姐,這輛––是高主任的車子,高主任的車子,為
何會在在這裏的?」
  木蘭花只覺得手腳一陣冰冷!
  但是她畢竟是一個非凡的人,她還有足夠的鎮定問道:「那麼高主任呢?他是不是在車子
中?有沒有發現他?」
  那兩個警官搖了搖頭,其中一個道:「這輛車子在燃燒時,顯然沒有人,但是那輛運油車
在爆炸的時候,卻是有人的。」
  木蘭花回頭向運油車的殘骸看了一眼,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如果運油車發生爆炸時,車
中有人的話,那情形實是不堪設想的了!」
  木蘭花自齒縫中迸出了三個音來,道:「那是誰?」
  那兩個警官一齊苦笑了起來,道:「根本沒有法子認了,我們只不過在路面上,發現了一
隻被燒焦了的手,和在油車的駕墩位上,發現了一些燒焦了的––」
  那兩個警官講到這裏,也覺得講不下去。
  木蘭花只覺得一陣昏眩,但是她的心中卻有著十分堅強的信念,那種信念告訴她:那不會
是高翔,在運油車中的絕不是高翔!
  木蘭花的心中,所以會有那樣的信念,絕不是什麼「神示」,也不是什麼「第六感」,而
完全是她受過嚴格的科學訓練的頭腦,進行科學分析的結果。
  木蘭花趕到現場,雖然還不到三分鐘,可是出事之際的大致情形,她已然可想而知的了,
高翔駕車前來,在這裏受阻。
  那麼,高翔自然立即從自己的車中跳出來,去找尋躲避的地方,除非高翔是一個白痴,要
不然他絕不會在自己的車中跳出來之後,再躲進運油車中去的。
  木蘭花不但想到了這一點,而且還立即作了進一步的判斷,她猜測,高翔一定滾進了路邊
,而敵人方面,駕著運油車想去撞他,或者逼他!
  高翔在那樣的情形下,自然只有開槍還擊,運油車中槍之後,自然起火爆炸,要不然,運
油車的安全設備十分好,絕不會自動爆炸的!
  敵人方面不止一個,死在運油車中的只是一個,那麼其餘的人,在什麼地方呢?
  木蘭花無法再進一步推斷下去,因為事情發生之際,她究竟不在現場,她如今又沒有獲得
更進一步的可供分析的資料!
  她略想了半分鐘,便道:「高主任是在半途受到襲擊的,請你們快命令弟兄在兩面路邊找
尋他的蹤跡,我和方局長通話。」
  那兩個警官連忙答應著,木蘭花來到了一輛警車之前利用無線電話,和方局長取得了聯絡
。木蘭花不停地說著,道:「方局長,高翔在公路的油站出了事,請派所有攜帶探照燈的車子
來,同時令直昇機出動,更請派人守住公路的兩端,和公路旁的一切小路。」
  方局長剛接到運油車爆炸的報告,他急忙問道:「高翔的事,和運油車爆炸,可是有關連
的麼?那麼,他現在,他––」
  木蘭花答道:「我想他沒有生命的意外––我是指他並未在運油車爆炸中喪生––他可能
落在敵人的手中,我們要盡快行動!」
  「好,我會帶大批人員前來的!」方局長答應著。
  木蘭花放下了無線電話,她看到至少已有二十名警員,已開始攀下兩面山坡,在進行搜索
了,她也開始攀下了山坡,去參加搜索。
  山坡上樹木雜生,野草比人還高,天色又黑,要找尋什麼,是極其困難的事,但二十分鐘
之後,情形便大不相同了!
  方局長率領了大批人員趕到,有八架強力探射燈照向兩面的山坡,同時,大隊人員也參加
了搜尋的工作,直昇機也來了。
  不多久,他們便發現在一塊大石之後,找到有人滾下去的痕跡,一位細心的警員,在一根
樹枝上,找到了一條布條,那分明是一個人滾過被樹枝帶下來的。
  順著那條線索找下去,來到了一個小小的石坪上,在那石坪上的兩塊石頭中,發現了一柄
手槍,那是高翔慣常佩用的大號左輪!
  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了,那便是:高翔到過這個小石坪之上,他可能是滾跌下來的,到了
那小石之後,情形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因為,只發現了高翔的手槍,而並沒有找到高翔。
  而再向下去,是峭壁,峭壁至少有兩百呎高,然後是亂石灘,海水正衝擊著,如果高翔在
那小石坪上,繼續跌下去的話––
  木蘭花倒吸了一口氣,她和方局長一齊站在那小石坪上,木蘭花道:「直昇機上可有照明
設備?方局長,你命令他們照著那峭壁,我要攀下去!」
  方局長點著頭,向副官一招手,副官攜著無線電話,來到了方局長的身邊,方局長下了命
令,強烈的燈光,自直昇機中射了下來。
  木蘭花向下看去,那兩百多呎高的峭壁,實在藏不了什麼,高翔若是一直跌了下去的話,
那麼,一定已經跌進海中去了!
  在那一剎間,木蘭花只覺得自己的鎮定,完全消失了,她只是呆立著,她能夠站立著,已
經算是十分不容易的事了!
  事實上,高翔從山坡上滾跌了下來,滾到那小石坪上,並沒有再向下滾去,他的身子停在
小石坪上,他的左手仍然緊抓著那公事包。
  而且,當他落在石坪上,那劇烈的震盪,反倒令得他醒了過來,然而他才有了知覺,便聽
得有人叫道:「他在這裏!」
  高翔這時,雖然已經恢復了知覺,但是他一路滾跌下來,身子在樹幹和石塊上撞擊著,好
幾處地方全受了傷,當他想用手按著,站起身子來時,只覺得脅下一陣疼痛,竟然站不起來,
而此際,他已經看到,有兩個人在迅速地向他接近了!
  高翔連忙揚起右手來。
  在他的記憶之中,他右手是握著槍的,他就是用槍擊中了油車,才引起了爆炸,而爆炸所
產生的氣浪,又將他湧下山坡的。
  可是這時,他揚起手來,想對付那兩個向他逼近來的黑影時,卻發現他手中的槍,不知已
在什麼時候失去了!
  他手中沒有武器,而他又受了傷,脅下陣陣疼痛,連要站起來,也在所不能,在急切之間
,高翔無法可施,身子向旁,疾滾了開去。
  高翔跌落在這個石坪之上,一有了知覺,便已看到有人向他逼了過來,他根本來不及察看
自己所處身的環境,是以他也不知道自己所在的那個石坪,面積並不大,如果滾多幾下,就會
跌下兩百多呎的峭壁,直跌進海中!
  而事實上,他只不過滾了兩下,那兩個人已然撲到了他的近前,在那兩個人飛撲而至的同
時,另外有兩條黑影,也迅速地自山坡上落了下來。
  首先撲到的那條黑影,到了高翔的身邊,舉腿便向高翔的頭部踢來,高翔人仍然躺在地上
,他手中可以用來還擊對方的唯一的東西,就是那隻裝有十柄火箭槍的公事包,是以他一看到
那人,揚腳向自己踢來,他猛地一側身,用力將公事包向那人的膝蓋砸去!
  只聽得「拍」地一聲,那一下砸個正著,高翔是傾全力砸出的,力道自然不輕,只聽得那
人悶哼了一聲,身子直退了出去。
  他退得十分之突然,在他身後的一個人,本來也在迅速地撲向前來的,料不到前面的人忽
然之際向後退了開來,逃之不及。
  只聽得兩人一齊發出了一下呼叫聲,在後面的那人,被前面那人一撞,撞得身不由主,向
後連退了幾步,陡地一腳踏了個空!
  而當他一腳踏空之際,再想穩住身形,卻已在所不能了,只聽得他發出一下極其尖銳的慘
叫聲,而那下慘叫聲,卻極其迅速地在向下沉去,像是流星劃空而過一樣,轉眼之間,便已聽
不到任何聲響,那人已從峭壁之上,跌下去了!
  這突然其來的意外,令得其餘三個人,都呆了一呆。
  不但是那三個人一呆,連高翔也是一呆,因為高翔明白了自己的處境,向下滾去,是沒有
生路的,要逃生,只有攀上山坡去!
  他抬頭向上看了一眼,看到烈燄沖天,山坡陡峭,要爬上去,並不是易事,更何況就在眼
前,還有三個虎視眈忱的敵人!
  高翔勉力站起了身子來,向前跌跌撞撞,走出了兩步。但是,他才走出了兩步,那三人已
一齊閃動身形,將他圍住。
  雖然天色濃黑,但是公路上的火光,也照映得這個小石坪上,時不時閃起一陣光芒來,高
翔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三人的手中,全握著槍!
  而同時,高翔也已聽到救火車的尖叫聲,自遠而近,傳了過去。高翔此際,實際上是處在
極度的下風的。
  但是他卻知道,要扭轉劣勢的話,現在只能依靠一點了,那就是:鎮定!
  他的手槍已不知在什麼時候失去,而且他還受了傷,行動不便,在那樣的情形下,他只有
鎮定,利用自己的鎮定和對方作賊心虛的弱點,來扭轉劣勢!
  是以,一聽得救火車尖銳的響號聲,高翔清了清喉嚨,然而他發出來的聲音,還是十分乾
澀,只聽得他道:「你們聽到了麼?警方人員已經趕到了,這裏上下都沒有去路,你們除了放
下武器投降之外,是沒有第二條路可供選擇的了!」
  圍住高翔的那三人,呆了一呆,他們顯然想不到,在他們已完全控制了局面的時候,高翔
會講出那樣的話來!
  高翔繼續道:「你們來的時候,是十個人吧,但現在只剩下三個了,如果你們還想頑抗,
那麼,就一個也剩不下了!」
  那三人中的一個,突然抬起了手槍,看他那種握槍的熟練姿勢,毫無疑問,他是想向高翔
射擊了,在那一剎間,高翔只覺得一陣心寒!
  但是,在那人剛一抬起手槍之際,另一人卻疾聲道:「別開槍,上面已有人來了,你若是
開槍,正中了他的計。」那人一面說,一面向高翔逼了近來。
  高翔聽到救火車的聲音已停了下來,他立時想到,自己如果大聲喊叫的話,那可能使上面
的人,聽到自己的聲音來救自己的。
  於是,他立時大聲叫了起來。
  叫是,他只叫了一聲,那在向他逼近的人,突然像野豹一樣地躍了起來,整個身子,向他
撞了過來!
  那人的來勢,如此矯捷,大出於高翔的意料之外。本來,以高翔的身手而論,他是可以避
得開對方這一撲,而且趁機予以還擊的。
  然而,當他被爆炸的氣浪震昏過去,在陡峭的山坡上滾下來之際,他卻已受了傷,足踝也
拗得極痛,是以當那人撲過來,高翔想側身避開去時,只覺得左足一陣劇痛,身子反倒向前跌
出了一步,正好迎著那人的來勢!
  高翔還是不甘心失敗,在那樣的情形下,他仍然將手中的公事包,猛地向前,擊了出來,
擊向那向他撲來的人的面門。
  然而,這一擊,是不是曾擊中那人,他卻不知道。
  因為就在他那一擊擊出之際,另外有一個人,已然悄沒聲地掩到了他的背後,用槍柄重重
地敲在高翔的後腦之上!
  那一擊的力量十分強大,令得高翔立時昏了過去!
  高翔一昏了過去,身子向後便倒,他擊出的那公事包也從他手中落了下來,那人一俯身,
便拾起了那公事包,道:「在這裏了!」
  另外兩個人也忙道:「任務完成,撤退!」
  一個人自身邊取出了一綑繩索來,那種繩索,顯然是用來攀爬峭壁的,因為繩索的一端,
附有一隻鐵錨也似的鉤子。
  他將鉤子鉤牢在石上,雙手拉著繩子,已準備向下落去,但另一人指著高翔,道:「他在
這裏,會被人發覺我們從哪一條路走的!」
  那人道:「將他推下峭壁去算了!」
  還有一人卻一揚手,道:「慢!我們就算下了峭壁,也不一定能安然離去,留著他,在必
要的時候,可以作為人質!」
  那人的意見,受到了其餘兩人的反對,那兩人道:「帶著他?那怎麼可以?帶著他,只怕
我們也落不到峭壁的下面了!」
  然而那人卻不顧兩人的反對,堅持自己的意見,道:「為什麼不能?你將他負在肩上,將
他的身子和你的身子綁在一起,那就行了!」
  另外兩人,仍然面有難色,可是那人面色一沉,道:「我是副組長,組長犧牲之後,我就
是領導,你們敢不服從我的命令?」
  那兩人不再說什麼,其中一個,將高翔負了起來,另一人將他們兩人,用繩子綁在一起,
兩人一齊在繩上,縋了下去。
  那副組長最後才縋下去,當他離開那小石坪之際,向上看了一眼,看到火勢已然被控制,
大蓬的濃煙,正在衝向半空!
  他們三人帶著高翔離開那小石坪的時候,離木蘭花騎著摩托車趕到現場,只不過一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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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5 19:29:48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高翔在漸漸又開始恢復知覺之際,只覺得後腦傳來陣陣劇痛,像是有人在用巨大的利鑽在
鑽著他一樣,令得他不由自主,發出呻吟聲來。
  當他發出呻吟聲之後,他的神智又清醒了些。
  他只覺得自己的身子,在不斷地搖幌,那種搖幌的感覺是實實在在,而不是昏眩所引起的
幻覺,高翔立時知道,自己在一艘船上!
  而且,那還是一艘小船,因為它搖動得十分厲害。
  最後,高翔睜開眼來。
  天色仍然十分黑暗,他才一睜開眼來,就看到了海水上亮晶晶的閃光,他是在海上,接著
,他想彎身,坐了起來。
  但是,他用了一下力,卻發覺自己並不能坐起來,他不但不能坐起來,而且,他根本不能
移動他的手,也不能移動他的腳!
  因為他被結結實實,綁在一塊和他的人一樣高的木板之上,他的確是在一艘小船上,那小
船已十分殘舊,船底上全是海水。
  小船約有十五呎長,兩個人正在用木槳划著船,另一個則站在他身邊,那人的手中,就提
著高翔的那一隻公事包。
  高翔可以看到城市的燈火,但他們離岸已相當遠了,可知那三個人,已曾在海中划行了不
少的時間。高翔看清楚了這情形,突然大笑了起來!
  他突然其來的笑聲,令得那三個人,全都吃了一驚。
  站在高翔身邊的正是副組長,只聽得他怒道:「你笑什麼?」
  高翔道:「我笑你們,竟想用這一隻破木艇,遠渡重洋,回到你們的國家去麼?世上只怕
沒有再比你們更愚笨的人了!」
  那副組長冷笑著,道:「世上最笨的人是你,不是我們,你以為我們在海上,會沒有我們
的自己人來接應我們的麼?」
  高翔心中苦笑了一下,但是他力謀鎮定,道:「原來那樣,那麼你們已經可以安然回程了
,還將我綁了起來,和我一齊走,卻是為了什麼?」
  「你?哈哈!」副組長笑了起來,「你,將作為自動投誠的人員,和我們一齊回去,這是
我們的另一收穫,我們將會舉行記者招待會,說明我們的理想,使得你受了感動,所以才毅然
投誠的!」
  高翔的心中,感到了一股寒意,不錯,他們是最善於玩弄這套把戲的,他忙道:「在記者
面前,我將毫不猶豫地說出,我是被脅迫前來的!」
  高翔這句話一出口,他們三人,一齊哈哈大笑了起來。
  那副組長一面笑,一面還道:「不會的,朋友,在經過了洗腦之後,你就會乖乖地聽從我
們的意旨辦事的了,你明白了麼?」
  高翔緊咬著牙,不作回答。
  在如今那樣的情形下,多說話完全是多餘的,高翔只是在拼命想,如何能夠在他們遇到接
應的船隻之前,離開他們。
  可是,他的身子被緊緊地綁在那塊木板上,而且他身上,至少有三四處地方,是傳來劇烈
的疼痛的,他實在沒有什麼辦法可想!
  他曾想拼命搖動著身子,令得那小艇傾覆,那麼,他和那三個人,就同歸於盡,一齊葬在
大海之中了。
  高翔也絕不是不肯和對方同歸於盡,在海中死去,總比被對方帶回去「洗腦」,要好得多
了,但是他身子才搖動了兩下,副組長便伸過腳來,踏住了他的胸口,道:「老實一些,你想
要令這艘破船翻倒麼?你別心急,到了我們的船上,自然會將你鬆開來的。」
  「你們的船在什麼地方?」高翔問。
  「等到見到時,你自然會知道的!」副組長回答。
  高翔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他心想,木蘭花現在在做什麼?她知道自己出事了
麼?油車爆炸的地點,離她家不是太遠,她也應該聽到爆炸聲了?
  高翔現在,唯一的希望,只好付託在木蘭花的身上了!
  而事實上,木蘭花在聽到爆炸的聲的時候,已經在路上了,而在家中聽到了爆炸聲的,則
是穆秀珍和安妮兩個人。
  當木蘭花離去了之後,屋子中陡地靜了下來。
  穆秀珍和安妮兩人,一點睡意也沒有,但是他們兩人,卻誰也不想講話,她們的心頭,卻
十分沉重,穆秀珍怔怔地望著窗外。
  她們沉默了並沒有多久,那轟隆一下,震耳欲聲的爆炸聲,便已傳了過來,剎那之間,玻
璃窗也發出了一陣嗡嗡的震動聲來!
  穆秀珍疾跳了起來,安妮也大吃一驚,她立時臉色蒼白地問道:「那是什麼聲音?秀珍姐
,那是––什麼爆炸聲?那麼驚人?」
  穆秀珍只回答了一聲,道:「我不知道!」
  她人已衝到了陽臺上,向前看去,她看到了烈燄和濃煙,而且也認出,濃煙和烈燄冒出來
的地方,正是一個加油站的所在地。穆秀珍和那個加油站中的職員,還是十分稔熟的!
  她只看了一眼,便又回到了房間中,道:「是加油站出了事,一定十分嚴重,安妮,你打
電報警,我要去看一看!」
  「秀珍姐!」安妮忙叫道:「別留我一個人在家中。」
  穆秀珍已到了房門口,可是一聽得安妮那樣說法,她不禁一呆,連忙站定了身子,轉過頭
來,道:「為甚麼,你還害怕麼?」
  安妮點頭道:「是的,我害怕!」
  穆秀珍攤開了雙手,道:「安妮,你看你不是小孩子了,而且,你也不是第一次一個人在
家中了,你應該鎮定些––」
  可是安妮執拗起來,卻是誰也說不服她的––她一面咬著手指甲,一面道:「我不,秀珍
姐,我不一個人在家中,我要你陪我!」
  穆秀珍苦笑了一下,道:「好,好,那你至少先打電話問一問,那個加油站究竟出了甚麼
事,也好讓我知道究竟,不要納悶!」
  安妮見穆秀珍已然答允,她不禁笑了起來,道:「好,我打電話,打給近加油站的分局就
可以了,是不是,秀珍姐?」
  穆秀珍其實也很願意安妮不要離開她,因為這表示她是個成人,而安妮還是個孩子。因為
在安妮未來之前,她自己也常常要木蘭花陪伴的,而如今安妮的要求,卻使她覺得自己已長大
了。但這時,她卻假作生氣,瞪起了眼不出聲,安妮忙拉住了她的手,道:「好,秀珍姐,我
知道你肯陪我的,你真好!」
  穆秀珍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道:「行了,你打電話吧!」
  安妮撥著號碼,穆秀珍又來到陽臺上,這時,烈燄沖得更高了,穆秀珍移過了望遠鏡的三
腳架,湊在望遠鏡中向前看去。
  在高倍數的望遠鏡中看來,直沖凌霄的烈燄,更加驚人,烈火夾著流煙,翻翻滾滾,不一
會,穆秀珍又看到有幾根水柱噴了上來,但是那幾股水柱,顯然不能遏制火勢,穆秀珍握著拳
,心中叫道:「要噴多些才行啊!」
  就在這時,安妮大聲叫了起來,道:「秀珍姐,是一輛運油車爆炸起火,泡沬滅火車已趕
到現場,立時可以控制火勢了!」
  穆秀珍人雖然粗心大意,但是她卻究竟是各方面知識十分豐富的人,聽得是一輛運油車起
火,她便不禁呆了一呆,道:「安妮,安妮,你可曾聽錯了?」
  「沒有!」安妮大聲回答。
  「噯,其中一定事有蹊蹺!」穆秀珍側著頭,「運油車的安全設備十分好,絕對不會無緣
無故,爆炸起火的,一定有原因。」
  安妮在床上叫道:「火還在繼續燃燒麼?秀珍姐,讓我上輪椅,讓我也到陽臺上來看看。」
  穆秀珍氣了起來,道:「給蘭花姐知道,我們又要捱罵了,不去參加救火,說我們耽在家
中,隔岸觀火––」
  安妮低下頭去,低聲道:「都是我不好,不但自己的行動不便,而且還要連累人,秀珍姐
,你去吧,我––一個人在家中好了。」
  她講到後來,語言凄然,穆秀珍忙托起她頭來,只見她眼中淚花亂轉。穆秀珍如道安妮對
於她自己行動不便一事,十分敏感,而她又是出言不慎的人,時時會令安妮感到傷心的,這時
她忙道:「傻安妮,你作甚麼,我不是在這裏陪你麼?」
  安妃幽幽地道:「可是你的心中卻不是願意的,你只想到起火的地方去。」
  穆秀珍怒了,她漲紅了臉,大聲道:「小安妮,你再說這樣無情無義的話,我可和你不客
氣了,你不是不知道我的脾氣,甚麼人可以強迫我做我不願意的事情,你到說來聽聽看!」
  安安妮嚇得伸了伸舌頭,說道:「秀珍姐,我講錯了!」
  穆秀珍伸出了拳頭,在安妮的鼻子前現了現,道:「你若是下次再這樣胡說八道,看我是
不是會饒了你!」
  安妮裝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來,道:「是,女大王,小子下次,再也不敢了,請女大玉
掌下留人!」
  穆秀珍想不到安妮曾講出那樣的話來,安妮的話還未曾講完,她已經撐不住,哈哈大笑了
起來,將安妮抱到了輪椅上。
  安妮一坐上了雲四風特製的輪椅,要去到何處,便都可以隨心所欲了,她立時來到了陽臺
上,穆秀珍也跟在她的後面。
  這時,火勢已被控制了,是以安妮湊在望遠鏡中向前望去,只看到一大團一大團的濃煙,
順著風而滾滾向前吹去。
  安妮看了一會,道:「高翔哥怎麼還沒有來?蘭花姐料得對,他一定已在路上,出了事了
,不知道他究竟怎樣了?」
  穆秀珍本來,還不曾將大火和高翔連繫在一起的,這時她聽得安妮這樣問,心中不禁陡然
一動,暗忖難道運油車起火,竟是和高翔有關的?
  她來回地踱著步,心中十分焦急。
  這時,她最希望高翔突然出現,或是木蘭花有一個電話打回來,告訴她運油車是如何起火
的,為那是運油車必經之路。
  可是,高翔也沒有出現,木蘭花也沒有電話!
  木蘭花這時,正在參加緊張地搜索,如何有時間打電話給穆秀珍。她們兩人在陽臺上,不
久,便看到那地方突然光亮了起來。
  接著,她們又看到了在上空盤旋的直昇機。
  穆秀珍呆了一呆道:「奇怪,看著這情形,他們是正大規模地在搜索甚麼,你看,安妮,
直昇機飛得如此接近山峰!」
  當直昇機低飛之際,她們實際上,已因為山頭阻隔,而看不到直昇機的了,但是也可想而
知,直昇機低飛的主要任務,是搜索甚麼。
  安妮一直將眼睛湊在望遠鏡前,向前望著,穆秀珍說的話,她可能根本未聽見,她轉動著
望遠鏡的方向,突然叫道:「秀珍姐,我看到了一隻小艇,在海面上!」
  穆秀珍又好氣,又好笑,道,「海上有一隻小艇,那有甚麼出奇,現在又不是在暴風雨之
中,海面上自然會有艇的。」
  「不,秀珍姐,那隻小艇,十分古怪,天這樣黑,他們還在向外划去,而且,艇上有一個
人躺著,秀珍姐,你快過來看看!」
  穆秀珍本就是好奇心十分重的人,她連忙抬頭向海面上看去,但是那小艇一定在十分遠的
地方,因為她甚麼也看不到。
  她俯下身去,道:「在甚麼地方啊!」
  安妮讓開了一些,讓穆秀珍將眼睛湊在那一百倍的遠距望遠鏡上,即使在望遠鏡中,穆秀
珍也找了好一會,才看到了那隻小艇,
  她立時「呸」然一聲,道:「看你,大驚小怪,你看,這不就是放在海邊,租給人家划的
小艇麼,那有甚麼出奇?」
  「可是,你看到有一個人睡著?」
  「嗯,我看到了,那人睡得很直,他累了睡一會,也不是甚麼出奇的事情啊!」穆秀珍掠
了掠頭髮,「倒是他們划出大海去,相當可疑。」
  「豈止可疑,簡直就有問題!」安妮說。
  「那我們怎麼辦?」
  「追上他們去問一問!」安妮道:「我們的『兄弟姐妹號』,不是就在路下的海邊麼?追
上去問問他們是幹甚麼的!」
  「那怎麼行?如果他們是在海上玩的呢?」
  「那我們至多道歉就是。但我看事情絕不會那麼簡單,秀珍姐,運油車失火,高翔哥哥沒
有來,海面上又有這樣的一艘怪艇!」
  穆秀珍呆了一呆,安妮的話,倒也不是沒有理由的,那艘小艇在天色如此黑的時候,還在
海中向外划去,那實在是十分可疑的一件事!
  而火災現場,又在進行搜索,是不是正要找尋逃走的人呢?安妮的話,倒絕不是孩子氣,
的確值得追上去看一看的!
  她想了不到半分鐘,便道:「好!」
  她是個講做什麼,立時便做的人,是以「好」字剛一講出口,便已推著輪椅,向前走去,
六七分鐘之後,她們便已到了「兄弟姐妹號」的旁邊。
  安妮是帶著望遠一起來的,她一到遊艇上,便在船頭的甲板上坐著,用望遠鏡向前搜索著
,而穆秀珍則已駛著遊艇向前去。
  在配有紅外線的望遠鏡中看來,海面是一片暗紅色,而那艘小艇,估計在距離她們,約有
兩海哩之處,看來小得像一隻香蕉。
  安妮一面在望遠鏡中,目不轉睛地望住了那小艇,一面告訴著穆秀珍那小艇的位置,穆秀
珍將「兄弟姐妹號」的速度,提得十分之高。
  十分鐘後,安妮在望遠鏡中,已清楚地可以看到小艇上的幾個人了,她看到一個人站著,
手中提著一隻公事包,另外兩個人,在划著船。
  等到「兄弟姐妹號」離得那小艇更近時,安妮突然叫了起來,道:「秀珍姐,那躺著的人
,原來不是躺著的,而是被綁在木板上的!」
  穆秀珍大聲回答道:「這樣看來,我們追趕的小艇,有點道理了!」
  穆秀珍一面回答著安妮,一面向前看去,但是她還是無法看到那小艇,因為在望遠鏡中看
來雖然近,但實際上還是很遠的。
  安妮又道:「秀珍姐,看來那小艇上不是好人,我們將『兄弟姐妹號』的燈全熄了,可以
在不知不覺中接近他們。」
  穆秀珍道:「說得是!」
  她按下了幾個掣,兄弟姐妹號上所有的燈光全熄滅了,像是在剎那之間,黑暗將整艘遊艇
,一口吞噬了一樣!
  在「兄弟姐妹號」熄去燈火前的兩分鐘,小艇上的人,也已看到好像有一艘船,以極高的
速度,在向他們駛近來。
  但是他們並沒有望遠鏡,兄弟姐妹號和他們間的距離又相當遠,是以他們並不能肯定那一
點,副組長一面虎視著,一面道:「像是有船想接近我們,準備戰鬥!」
  高翔冷笑著,問道:「那船不是來接引你們的麼?」
  副組長「噯」地一聲,道:「來接引我們的是飛機,蠢人,在幾個小時之內,你就可以在
完全不同的環境之中了!」
  高翔一聽,心又冷了半截。
  而就在那時,「兄弟姐妹號」的燈火熄滅了。
  燈火一熄,他們更看不到甚麼了,副組長又向海面注視了片刻,道:「發射信號,使水上
飛機知道我們的所在,可以迅速趕來。」
  在划船的兩人,停止了划船,其中一個取出了一柄信號槍來,向天便是一槍。
  隨著「砰」地一聲晌,一股奪目的紅燄,一直向天上升去。
  這一股紅燄,至少升高了一千呎,才爆散了開來!
  當那信號自小艇上升起之際,沒有使用望遠鏡的穆秀珍也看到了,她大聲問道:「好傢伙
,這算是甚麼玩意兒?」
  安妮道:「是信號,他們放出了信號。」
  穆秀珍道:「那一定是在海上,他們有同黨接應,我們要快些追上去,等他們的同黨趕到
,那就要增加很多麻煩了!」
  穆秀珍將兄弟姐妹號的速度,提到更高,艇底兩個翼,將整艘艇都托了起來,兄弟姐妹號
等於是在貼著水面飛行一樣!
  而事實上,如果有必要的話,它是可以飛起來了。
  而就在這時,又聽得安妮叫道:「一艘水上飛機!」
  這時,穆秀珍也可以看到那小艇了。
  等到穆秀珍可以看到那艘小艇之際,離小艇已只不過兩三百碼了,同時,她也看到了那架
貼著水面飛了過來的水上飛機!
  「兄弟姐妹號」和那水上飛機是以相反的方向,全以極高的速度在接近的,不到一秒鐘,
水上飛機便像是要迎面撞了過來一樣。
  穆秀珍大叫一聲,安妮的身子,在輪椅上縮成了一團,她輪椅前透明的防護板,也已伸了
起來,幸虧她升起了那塊防護板,因為那時,水上飛機上掃射出一排子彈來,射在「兄弟姐妹
號」的甲板上,穆秀珍又大叫了一聲,道:「安妮,還火!」
  安妮早就將手指放在按鈕之上了,穆秀珍的聲音才一出口,她的手指,便已用力連按了兩
次,兩枚火箭,「颼颼」地射了出去。
  第一枚火箭,發射得太早了,在水上飛機之前十來碼處掠過,直衝雲霄,水上飛機顯然想
不到會遭到火箭的襲擊,而那飛機的駕駛員,技術也是第一流的,因為水上飛機的機頭,立時
向上翹起,飛機已向空中直竄了上去!
  但是,安妮的兩枚火箭,是接連而發的,水上飛機竄到了半空,機頭還未及掉轉,第二枚
火箭,便已經射中了機身!
  只聽得「轟」地一聲巨晌,整架飛機,在千分之一秒內,化成了一團極大的火球––接著
,又在不到百分之一秒的時間內,再是「轟」地一聲晌,那個大火球爆了開來,變成了千百個
小火球,四下飛濺。那時飛機離海面大約有五百呎,火球劃過那五百呎的空間,落到了海面之
上,令海面上不斷傳來「嗤嗤」的聲晌,那些火球,全是灼熱燃燒著的飛機碎片!
  安妮的身子仍然縮成了一團,穆秀珍冒險從駕駛艙中奔了出來,將她拉了進來,安妮喘著
氣,道:「我射中了它,我射中了!」
  穆秀珍的心中,也十分緊張,道:「安妮,快注意那小艇,那水上飛機一定是來接應這小
艇的,咦,小艇上的人呢?」
  她伸手向前指著,那小艇就在她前面一百多碼處,可是小艇上的三個人,卻已不見了,只
有那個被綁在木桅上的人還在。
  安妮也是一呆,道:「那三個人一定是剛才趁我們不經意時,赴水逃走了,他們逃去了的
,你看,有一個已浮起來了!」
  果然,就在小艇附近不遠處,已有一個人頭冒了起來,接著,另外兩個也露出了水面,他
們在水中游著,可是人想憑藉游泳而在海中求生,那是極其可笑,而且是根本不可能的。
  是以穆秀珍和安妮,也根本不去理會他們三人,將兄弟姐妹號向那小艇駛去,等到接近那
小艇時,已然聽得小艇上那人叫道:「秀珍,小安妮,你們怎如我在這裏?你們來得太及時了
!」
  穆秀珍和安妮兩人,自然聽到了那是高翔的聲音!
  而她們兩人,也真正呆住了!
  她們絕未曾想到,被綁在小艇上的是高翔,她們更想不到自己在無意之中,救了高翔,她
們還一直擔心會被木蘭花責罵啦!
  而這時候,聽到了高翔的聲音,穆秀珍和安妮兩人心中的高興,實在是難以形容的,她們
兩人,一齊高叫了起來,穆秀珍立時跳進了海中!
  不到兩分鐘,穆秀珍已然攀上了那小艇,用小刀割斷了綁住高翔的繩索,高翔搓著被繩子
綁得太久的地方,向海面叫道:「喂,如果你們不想餵鯊魚的話,還是快回到小艇上來,你們
以為你們可以靠游泳游回去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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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5 19:29:53 |只看該作者
  那三個人已在海中集合,當然在那樣的情形之下,他們除了游回小艇來之外,是絕對沒有
選擇餘地的!
  穆秀珍也高聲叫道:「你們還不投降麼?」
  她一面說,一面手腕一翻,一柄小手槍在她的手中旋轉著,在旋轉之中,「砰砰砰」連射
了三搶。那三槍都射在離他們不遠的海面上!
  那三人中的一個高叫道:「我們投降了!」
  高翔叫道:「那箱火箭槍呢?」
  高叫投降的正是副隊長,只見他右手從海水中揚了起來,高翔的那隻公文包,仍然在他手
中,緊緊地抓著!
  高翔笑了起來,道:「很好,我接受你們的投降!」
  那三個人一齊向前,游了過來,等到他們終於伸手攀住了小艇的邊緣時,他們都不住地喘
著氣,顯然他們已經筋疲力盡了!
  在他們還未曾攀上了小艇之際,高翔首先一伸手,將他的公文包,自那副隊長的手中,接
了過來,笑道:「現在,物歸原主了!」
  副隊長的面色,難看到了極點,而在他的雙眼之中,則射出了一股十分惡毒的眼光來,這
種眼光,使人想起要擇人而噬的毒蛇!
  穆秀珍一看到了那副隊長的這種眼光,心中便大吃了一驚,她無意之中救了高翔,贏得太
僥倖了,反倒使她警覺起來。
  她連忙走到高翔的身邊,低聲道:「高翔,你忘記了他們的身份了?他們這種人,是絕不
許投降的,他們稱投降的人為『叛徒』,而被加上了『叛徒』的身份,比死還慘,我看他們一
定另有詭計,我們要小心才好。」
  高翔點著頭,道:「秀珍,你說得是,我早已想到這一點了,他們絕不是真心投降,只不
過是走投無路,暫時敷衍我們而已。」
  穆秀珍忙道:「你準備怎樣?」
  「我自有辦法。」高翔回答著。
  這時候,那三人已一齊爬上了小艇,坐在小艇上喘氣。
  高翔冷冷地咐吩他們道:「將小艇划近遊艇去,快!」
  那三個人互望了一眼,並沒有說什麼,其中兩個拿起船槳來,不一會,艇已到了「兄弟姐
妹號」的旁邊,高翔先從安妮放下的繩梯上,登上了「兄弟姐妹號」,接著便是穆秀珍,等到
穆秀珍也登上了甲板,高翔才冷冷地道:「你們三人,現在是我的俘虜,我將帶你們到警局去
扣押起來,你們將在本市的法庭受審,自然,你們可以請律師,但是如果你們再企圖逃走的話
––」
  高翔講到這裏,反手在安妮的手中,接過了一柄手槍來,冷笑了一聲,道:「那就是你們
自討苦吃了,你們明白了麼?」
  那三人的面色十分之難看,那副隊長忙道:「你––你不讓我們登上這艘遊艇麼?」
  「當然不,」高翔立時回答,「你們是什麼人,我已經十分清楚,你們是一切恐怖份子中
最恐佈的傢伙,你們簡直是野獸,我會讓你們這種人登上我的遊艇麼?」
  那三人的面色更難看了。
  副隊長乾咳了幾聲,道:「高先生,我們承認失敗了,我們是十個人一齊來的,已經犧牲
了七個人,可是,我們不能好好談一談麼?」
  高翔冷笑一聲,道:「有什麼好談的?」
  「譬如說,」副隊長蒼白的臉容上,現出一個奸詐的笑容來,「我們可以提供一筆數字十
分巨大的款項,作為我們三人自由,和得回那十柄火箭槍的代價!」
  高翔怒道:「你們不必白費時間了!」
  副隊長喘著氣,道:「高先生,我們在進行著的事,和你們是全然無關的,為什麼你要插
手干涉?難道你們也參與這場戰爭了?」
  「我們不參與任何戰爭,」高翔立即回答,「你們是在什麼地方偷到這些新型火箭槍,你
們是用什麼方法偷到這些火箭槍的,偷了去作什麼用,我們全不管,但是你們在本市犯了法,
我是本市警方的負責人,我就必需管這件事!」
  副隊長等三人都不出聲,高翔又冷冷地道:「我可以隨便就舉出你們的許多罪名來,第一
,你們是非法入境的,第二,你們攙帶軍械,第三,你們越獄,搶奪警車,毆傷警員,第四,
你們意圖謀殺、綁架,這些罪行,我能不管麼?」
  高翔所說的一切!全是鐵錚錚的事實,是任何巧辯之士都難以否認的,副隊長只是乾躍地
苦笑著,道:「不能通融麼?我們可以給你一筆十分巨大的––」
  高翔和穆秀珍兩人,不等他講完,便轉過了身去,穆秀珍不一會,便從船艙中走了出來,
她手中拿著一隻十分尖銳的鐵錨。
  她大叫道:「快讓開!」
  她一面叫,一面用力將鐵錨向下拋去,「叭」地一聲晌,鐵錨正砸在小艇的艇首,深深陷
進木中,穆秀珍立時向安妮揮了揮手,安妮在駕駛艙中,控制著「兄弟姐妹號」的駕駛系統,
「兄弟姐妹號」轉了一個彎,已然駛了回去。「兄弟姐妹號」的速度相當快,浪花濺了起來,
拖在遊艇後面小艇上的三個人,自然也狼狽之極。
  穆秀珍仍然留在艇尾的甲板上,監視著那三個人,高翔也到了駕駛艙中,他先打開了公事
包,檢查了一下,看到十柄火箭槍全在,他才放心。
  然後,他就用無線電話,和警局聯絡,兩分鐘後,他就聽到了方局長的聲音,方局長大聲
叫著:「高翔,你在什麼地方?」
  「我在兄弟姐妹號上,和穆秀珍在一起。」
  「天,」方局長仍然叫著,人在太高興的時候,是會不由自主高聲大叫的,「你怎麼會在
海上的?唉,我們只當你––」
  方局長高興得幾乎難以講得下去。
  方局長的高興,自然是正常的,試想,他們發現了高翔被燒毀的車子,而高翔又下落不明
,他們正在進行大規模的搜索而而一無結果,幾乎快要絕望的時候,突然接到了高翔的電話,
他如何會不高興?自然要一再怪跳了。
  高翔還未曾回答方局長的話,便又聽得方局長在電話中叫著,道:「蘭花,蘭花,你快來
,真的是高翔,他和秀珍在一起,在海上!」
  接著,高翔便聽到了木蘭花的聲音。
  木蘭花的聲音和平常有些不同,高翔聽得出,那是在極度緊張之後的鬆弛而引起的輕微的
顫抖!木蘭花先吸了一口氣,才道:「你好嗎?」
  「蘭花!」高翔忙道:「差點我再也見不到你了,他們已捉到了我,而且要將我帶回他們
的地方去了!」
  安妮在一旁叫道:「蘭花姐,幸虧我和秀珍姐及時趕到,不但救了高翔哥哥,還將他們剩
餘的三個人捉住了,不信你問高翔哥哥!」
  高翔道:「安妮說得一點不錯,蘭花,我要將那三人帶回警局去,我們在警局––不,你
們立時趕到碼頭上來如何?詳細情形,見面再說!」
  「好,我們立即來!」木蘭花立時答應。
  高翔放下了電話,來到了船尾,穆秀珍立時問道:「怎麼樣?蘭花姐知道你沒有事了?她
在什麼地方?」
  「我們已約好了,她和方局長到碼頭上來。」
  穆秀珍揚了揚手中的槍,向小艇指了一指,道:「你看,他們三人,不住在交頭接耳,看
來還想出詭計!」
  高翔笑道:「讓他們去動腦筋好了,但是我看,他們是插翼也難飛的了,方局長會去通知
水警輪,看,水警輪已經來了!」
  這時,「兄弟姐妹號」離岸也已不遠了,已經可以看到城市的燈光。自然,四艘燈火通明
的水警輪,正在疾駛而來,更可以看得清楚。
  「兄弟姐妹號」的速度慢了一些,以便四艘水警輪接近,水警輪一駛到了近前,立時放下
了小艇,划了過來,將那三人戴上了手銬,帶上了水警輪去。
  在團團受包圍的情形下,正如高翔所說,那三個人是插翼也難飛的,他們自然只好被乖乖
地帶上了水警輪。
  而在「兄弟姐妹號」快要靠碼頭時,只見碼頭上排列著好幾輛警車,探照燈照得碼頭通明
,方局長和木蘭花站在最前端。
  高翔不等遊艇,便急不及待地跳上了岸,木蘭花立時迎了上來,他們兩人,立時緊緊地握
住了手!
  ***
  等到高翔和穆秀珍分別對方局長和木蘭花講完了他們的經歷之際,曙光己開始照射進高翔
的辦公室來了。
  穆秀珍奇怪何以那麼久聽不到安妮的聲音。她轉過頭向安妮看去,安妮卻已倒在輪椅上睡
著了,睡得還十分之沉。
  穆秀珍笑了一笑,木蘭花也放低了聲音,道:「方局長,我看我們倒不必堅持那三個人,
一定在本市受審,我們可以將他們移交給國際警方,也可以將他們交給聯合國,那樣,比全然
由我們自己處理,要好得多了。」
  「為什麼?」穆秀珍立時問。
  木蘭花來回踱了幾步,道:「如果那三個人在我們的手中,那麼,他們的同黨,一定會以
破壞本市為威脅,同時一定有更多的恐怖份子,源源不絕地進入本市!」
  穆秀珍道:「那怕什麼,來一個捉一個,來兩個捉一雙,來好了!」
  木蘭花道:「可是事實卻並不那麼簡單,這件事,牽涉著一場國際戰爭,除非有意介入這
場戰爭,否則,這三個人還是不要繼續留在本市的好,我們可以連這三個人,將那十柄火箭鎗
,一齊交還給失主!」
  方局長和高翔兩人,都不出聲。
  顯然,他們對於木蘭花的意見,都不怎麼的贊同。
  房間中頓時靜了下來,但也就在此際,電話鈴聲,忽然響了起來。電話鈴並沒有吵醒安妮
,她只是將頭轉了一個方向而已。
  高翔拿起電話,聽了一聽,便遞向方局長,道:「是找你的,由軍方打來的。」
  方局長連忙接過了電話,道:「我是局長,什麼?將軍要和我通話,在清晨?是的,是將
軍麼?我在聽著,我明白了,單獨?好的,請他們前來好了!」
  方局長放下了電話,向木蘭花望來。他的臉上,充滿了疑惑的神色,旁人都沒有開口,穆
秀珍已忍不住道:「什麼事啊?」
  「軍方負責人打電話來,說是有兩位很特殊的客人,現在在他那裏,那兩個人立時就要來
拜見木蘭花,而他們希望單獨和木蘭花見面!」
  木蘭花雙眉向上揚了一揚,顯然是她也感到事情十分之不尋常。穆秀珍忙道:「那一定又
是敵人的詭計!」
  方局長搖頭道:「不可能,將軍是我的老上司了,他的聲音,我是絕不會認錯的。蘭花,
你怎麼樣,見不見他們?」
  木蘭花道:「將軍不肯透露他們的身份?」
  「他沒有說,他說這是一個極度的秘密。」
  木蘭花的雙眉,蹙得更緊,她考慮了約莫一分鐘,才道:「好,我單獨會見他們。」
  方局長道:「好,你們可以在我的辦公室中密談。」
  穆秀珍「哼」地一聲,道:「蘭花姐,我看那兩個人,一定不是什麼好路數,有什麼大下
了的事,連我們也不能聽?」
  高翔也有些憤然,道:「局長,難道你也不能知道這件事麼?」
  方局長十分沉緩地道:「將軍說那兩個客人,只準備和木蘭花一人,單獨會見,他既然那
樣說,一定是有他的道理的。」
  高翔和穆秀珍兩人,沒有再出聲。
  木蘭花也不住地來回踱著,她的心中,也十分之納悶,不知道由軍方通知,要來見她的兩
人,究竟是什麼身份的神秘人物!
  他們等了不到五分鐘,便聽得對講機中,傳來了值日警官的聲音,道:「高主任,軍方的
聯絡官潘上校,帶著兩個人來了!」
  「請他們進來!」高翔一面回答著,來到了門口。
  他們可以聽到腳步聲自遠而近,迅速地傳了過來,等到腳步聲來到將近門口時,高翔拉開
了門,道:「歡迎,潘上校!」
  他雖然口中說著「歡迎」,但是他的聲音卻十分生硬,可見得他們的心中,確實並不是對
來人表示十分歡迎的。
  潘上校是軍方聯絡官,和方局長、高翔等人都是很熟悉的,他平時是一個嘻嘻哈哈,十分
隨和的人,但這時他的神情,卻十分嚴肅。
  他大踏步走了進來,跟在他後面的是兩個陌生人。
  那兩個陌生人的身量都不是很高,在西方人的標準而言,他們甚至於可以說十分矮小,而
他們的臉面,他們的衣著,都說不出來的普通。
  他們兩個,是毫不起眼的兩個人,是你在街頭,隨時隨地都可以遇到的人,是你對他凝視
五分鐘,也不會留下特別印象的人!
  如果木蘭花不是先經過了軍方的特別安排,而他們又是由潘上校帶領前來的話,那木蘭花
對這兩個樣貌平凡的人,也一定不會特別注意。
  但這時情形卻多少有點不同,是木蘭花先知道了這兩個人是有著十分特殊身份的,他們的
樣貌平凡,更顯得他們兩人的地位重要。
  木蘭花自然知道,真正的探長絕不像九流編劇,八流導演所想像的那樣,晴天也穿雨衣,
必然咬煙斗、戴帽子的那樣子。而要當一個真正有地位,有成就的特工人員,首要的條件便是
外表平凡,平凡到了令人絲毫不加以注意的地步!
  所以這時,木蘭花已可以肯定了那兩個看來十分普通的人,一定是十分有來頭的重要人物
。但是木蘭花仍然無法知道他們的來意。
  木蘭花只是在潘上校嚴肅的神情上可以看出來,他們兩人,來和自己商談的事,一定是一
件十分重要的事!
  潘上校一走了進來,也不和別人打招呼,只是和方局長略點了點頭,然後,便直來到了木
蘭花之前,才轉過了身來。
  他轉過了身來之後,道:「兩位,這一位,就是你們所要見的木蘭花小姐!」
  那兩人忙向木蘭花點頭為禮,他們並不出聲,卻向其他各人看去。他們的動作,是明顯地
希望各人能夠退出房間去。
  高翔立時冷冷地道:「你們可以到方局長的辦公室去,我這裏有著竊聽器,要傾談絕對的
秘密,那是不適宜的,請!」
  那兩人連忙向潘上校望去,方局長唯恐高翔的話,令他們感到尷尬,是以忙道:「是的,
我的辦公室比較靜些,絕不會有人到來打擾的。請各位隨我來。」
  方局長說著,已向門外走去,木蘭花也道:「兩位請!」那兩人和木蘭花,一齊跟在方局
長的身後,向外走了出去。
  他們穿過了一道走廊,便已來到了方局長的辦公室之前,方局長替他們打開了門,道:「
三位請進去,不會有人打擾你們的。」
  那兩個人直到此際才開了口,道:「多謝!」
  木蘭花首先走了進去,在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
  那兩個人跟著也走了進來,其中一個,來到了木蘭花的身邊,像是怕木蘭花逃走一樣,另
一個則立時將辦公室的門關上。
  那人關上了辦公室的門之後,便開始忙碌了起來,只見他取出了一隻如煙盒大小的儀器來
,將這儀器靠近每一根電線,仔細地看著。
  木蘭花知道他是在檢查,在這間房間中,是不是有著竊聽器和錄音機,看到他們如此之認
真,木蘭花的心中,也不禁好笑,她道:「你們可以放心,我們在這裏講話,絕不會有第四個
人,可以聽到我們之間的談話的!」
  可是那個持著儀器的人卻道:「小姐,我們工作的信條是:小心!小心!一千個小心之後
,再加一個小心!」
  木蘭花攤了攤手,對方既然那樣說了,她自然也不好思再去阻止他們了。那人拿著那儀器
,足足檢查了十分鐘之久。
  他還向每一扇窗子之外看過,打開了所有的窗簾,使得窗外的情形,可以一覽無遺,然後
,他在門前站了下來,將門打開了一道縫,他就站在門前,從那道門縫中,望著門外,防止有
任何人可以接近這扇門!
  木蘭花本來只覺得他們緊張得可笑。但這時,她的心中卻變得十分佩服了,因為那人的工
作,是如此之認真,簡直可以說一絲不苟!
  那樣的工作態度,在旁人看來,或者會覺得「多餘」,但是,卻可以將出錯的可能,減至
最低!那的確是十分值得佩服的工作態度!
  等到那人在門邊站定之後,木蘭花便笑了笑,道:「我想,你們兩位有什麼話要說的話,
現在可以開始了!」
  一直坐在木蘭花身邊的那人,立時道:「是,但是木蘭花小姐,請先看看我們的證件,你
對我們的身份有了了解,自然也信我們所說了。」
  木蘭花點了點頭,那人立時將一個封面深紫色的證件,送到了木蘭花的面前,當那人還未
曾打開這個證件之際,木蘭花已吃了一驚。
  木蘭花之所以吃驚,是因為兩個原因。
  第一,那證件的封面上燙金的字,說明這證件是一個大國的情報機構的。而木蘭花也知道
,那舉世知名的情報機構的證件分好多種,而只有極高級的人,才持有深紫色外皮的那種。由
此可知,木蘭花一見那兩人時的估計沒有錯,那兩人的確是極有來頭的人物!
  接著,那人便打開了證件來,證件中有那人的照片,但是卻沒有那人的名字,而只有一個
號碼,在那人的照片上,有著這個機構的首腦的簽字。
  那人道:「很對不起,因為我們工作是絕對秘密的,是以我不能將名字告訴你,木蘭花小
姐,你以為我的身份確定了麼?」
  木蘭花想了一想,道:「你所持有的那種證件,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是以我難以確定究竟
是真的,還是假的。」
  「你說得對,小姐,讓我來想想,我們是不是可以找出一個我們大家認識的人,通過他來
證明我的證件上的身份是屬實的呢?」
  「這是一個好辨法,」木蘭花立時同意,「你提出來吧,我不知道你認識的是一些什麼樣
的人物,而你對我的了解較深。
  「好的,好的,」那人道:「倫敦MI34的負責人?」
  木蘭花搖了搖頭,道:「我甚至不知有這樣的機構。」
  那人皺起了眉,但只不過半分鐘,他突然一拍自己的大腿,道:「這個人,木蘭花小姐,
你一定是認識的了,國際警方的納爾遜先生!」
  木蘭花笑了起來,道:「好,就是他!」
  那一位納爾遜,不但和木蘭花是認識的,而且還和木蘭花在一起,辦過好幾件案子,是以
木蘭花立時同意了那人的說法。
  那人道:「好,那麼請你用長途電話向他查問我,我和他很熟,他是知道我是有什麼特徵
的,請快些。」
  木蘭花拿起了電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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