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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沈韋]浪漫滿點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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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8 22:04:22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是他?!
關海希怎麼也沒料到自己居然會在山中小教堂,
再次見到這個輕佻的男人,這樣算不算有緣?
雖然她討厭看到他那嘲諷的笑容,
和彷彿可以看穿人心的眼神,
但不可否認的,他的出現已經擾亂了她平靜的心湖,
教她無法對他視而不見……

他向來不喜歡那種自以為高貴的千金小姐,
因為她們和他根本是兩個世界的人!
不過婉約清麗的她似乎有些不太一樣,
比起那些嬌貴千金要來得有趣多了,
而這也讓他體內的劣根性隱隱發作──
他突然很想看看她氣到極點時會怎樣?
不料在他以言語傷了她之後,胸口竟然莫名地悶痛?!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男主角:任逍遙
女主角:關海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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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8 22:05:0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如土耳其寶石一般澄淨的藍天閃耀進關海希眼底,成了灰重的幕蓋朝她籠罩而下,闇黑得教她無法呼吸。

  失去了生命中的陽光,令她連呼救的力氣都消失,整個人像是墜入萬丈深淵般,從那夜邵御飛殘忍的對她說出要解除婚約時,她就不停的往下墜、下墜……不斷的下墜。

  陽光離去,她即失去歡笑,連最愛的音樂都放棄了,她拒絕再彈奏豎琴,拒絕踏入琴室。

  她的音樂、她的琴室擁有太多太多有關邵御飛的回憶,太多太多教她心碎的傷痛,於是她懦弱得選擇逃避,遠遠的逃開,如此一來,她便不會再受到傷害,她的心也就不會再永無止盡的揪疼著。

  她可以躲在暗處慢慢舔舐傷口,直到復元那天到來,儘管那天很可能遙遙無期。

  父母親心疼她所受到的傷害,在她面前絕口不提邵御飛三個字,是以她不再知曉有關他和那個女人的消息。

  她關上心門,將自己重重拋在極寒之處,冰凍所有情感,連同淚水一併被她凝結成冰晶;她不再輕易落淚,怕父母親再為她擔心,也是明白,任她哭得柔腸寸斷、傷心欲絕,都再也喚不回遠離她的邵御飛。

  他不愛她!他未曾愛過她!從來都沒有!這些話每日每夜都在她耳畔迴盪提醒,字字帶刺,每迴盪一次便刺痛她的心一次,將她整個人刺得千瘡百孔、傷痕纍纍。

  他深愛於漫光,所以選擇傷害她;他驚怕於漫光沒有家人陪伴呵疼,所以守在於漫光身邊,當她的家人般盡情呵護;他心底認定她有疼愛她的家人和朋友,是以受到的傷痛不會太深、太痛。

  因為不愛她,他不曾認真為她想過,她所受到的傷害並不會因身旁有家人朋友陪伴而減少,她跌得有多痛有多重、傷口有多深他永遠都不會知道。

  恨他嗎?怨他嗎?還深愛著他嗎?

  她不知道,每天渾渾噩噩過著,沒有生活目標,未來會如何,她也不再關心,已失了勇敢向前的氣力。

  她像縷幽魂從五星級飯店飄出,在等候司機來接她的同時,抬眼望向沒有星星月亮的天際,黑鴉鴉一片,就像她的心,嘴角掀起一記苦澀卻動人心魄的笑容。

  關海希一直是萬眾矚目的焦點所在,她美得太不真實,整個人就像一尊搪瓷娃娃般優雅美麗且討人喜愛,一身雪白肌膚宛如上等絲綢,精緻得教人見了只想偷偷將她珍藏起來,不讓旁人窺見她的美。

  輕風吹揚起烏黑秀髮,勾起千愁萬緒,縷縷不捨。

  她輕輕一歎,耐著性子等待早該出現卻還沒出現的司機。


  一輛重型機車囂張的揚起漫天塵土在飯店旁邊停了下來,機車上一身黑色皮衣皮褲的男子引起路人的注意,他閒散的停下機車,拿下頭上的安全帽,立刻引來一陣愛慕的驚歎。

  他長得太帥太有型,一身黝黑的皮膚說明他長年在戶外活動,他的眉眼看起來帶著霸氣、壞壞的,嘴角勾起的邪笑彷彿在誘惑人沈淪。基本上,他給人整體的感覺就是個好女孩見了要馬上敬而遠之的浪蕩子,只是他那一身又邪又壞又放蕩不羈的氣質太過吸引人,令路人的目光忍不住再三在他身上流連。

  這間五星級飯店旁正好是一家熱鬧的PUB,夜正開始,門口有許多和朋友約好的男男女女,穿著火辣勁爆的他們,進進出出準備好好狂歡一番,正好跟隔壁出入五星級飯店、衣著高雅的男女形成強烈對比。

  年輕男女或蹲或坐的觀察其它行人,男子的帥勁與酷到不行的重型機車引來陣陣口哨,這麼帥的重型機車,真想騎上一騎試試它的馬力,幾個喜好哈啦的年輕人靠近男子詢問有關機車的細節,好生膜拜一下。

  任逍遙輕鬆的倚著機車,嘴巴叼著一根煙,並不急著進PUB好好喝一杯,及肩的長髮隨意以橡皮圈束起,幾絲不聽話的頭髮垂落額際,近乎遮掩住他的視線,他也沒費心神將它們撥到一旁,逕自瀟灑的吞雲吐霧,對於四周崇拜迷戀的目光,他早已習以為常。

  「大哥,你這輛機車很帥哦!」年輕人不吝惜稱讚任逍遙的機車。

  有的人已繞著機車的周圍開始研究起來,心底盤算著究竟要花多少「小朋友」,才有辦法變得和他一樣帥?改天或許也該去買皮衣皮褲來耍帥一下。

  任逍遙勾起嘴角一笑,他也曾年輕過,自然知曉年輕人的想法,便由著他們崇拜讚歎他的機車。

  「哇塞!這輛車若在國外能飆上高速公路耶!」哦,好想嘗嘗那種疾速狂飆的快感,渴望得都快要流口水了。

  「大哥,你最快騎多少?」小伙子最想問的其實是他到底有沒有飆到破百?

  任逍遙閒閒噴吐輕煙,挑眉反問:「你說呢?」

  「哈!一定有,要是我,我准飆給警察追!」年輕氣盛的小伙子早就為任逍遙預設好答案,想像著自己騎上這輛摩托車飆到警察面前,讓警方開著警車滿街追著跑,鐵定能上新聞,多帥啊!

  任逍遙看了小伙子一眼,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日子他也曾有過,囂張到眼底看不見其它人,不過這些年他已收斂不少,將所有的狠勁全發揮在賽車場上,不再像個街頭小混混成天惹是生非。

  「嘿!嘿!說說嘛!」小伙子發現他在看自己,幹幹笑了兩聲,嘴巴上說說並不表示一定會去執行,況且他老頭是警察局分局長,若他被逮到警局丟了老頭的臉,回家肯定會被打斷一雙狗腿,而他那頭酷炫的金髮,鐵定會被老頭理成大光頭,成為朋友的笑柄。他可是很有自知之明,懂得什麼能玩、什麼不能玩的。

  任逍遙沒再說什麼,繼續抽他的煙。

  幾個年輕人看完他的摩托車仍不捨離去,乾脆圍著他的機車或蹲或坐繼續哈啦,討論哪個美眉最辣、最有個性。

  「Jill,走啦,我再請妳喝一杯。」一個男生在PUB前對一名辣妹拉拉扯扯。

  「不要,要喝你自己去喝。」Jill個性十足地拒絕別人請客,真要喝酒她可以自己付錢,不必一個土台客來幫她付。

  「Jill妳別這麼不給面子,我朋友都在看。」男生無法接受她的拒絕,非要她再進PUB不可。

  開玩笑!他阿泰在PUB走跳多年,怎麼能連個小女生都把不到?這事兒若傳出去,豈不是會笑掉所有人的大牙?

  Jill用力扯回被強拉到的手,不悅的白了男生一眼。「他們要看就看啊!我又不怕他們看。」

  阿泰在想什麼,她心知肚明,若是彼此看得很順眼,她是不介意會有什麼後續發展,偏偏阿泰自以為好笑的大開黃腔令她非常反感,況且內容又一點都不好笑,真不知道他們那群人狂笑個什麼勁兒,無聊!

  阿泰見她這麼不給面子,臉也拉下來了,很不爽的瞪著她。「喂!妳不要給臉還不要臉哦!」他會邀請她算是看得起她,她最好別再拿喬,不然雙方扯破了臉可是會很難看的。

  「你才不要臉!」Jill火辣辣反嘴,要比嗆,她Jill可也沒輸過。

  「X!」阿泰大聲咒罵了聲。這女人實在太不給面子,外頭這麼多人在看,她居然還敢拒絕他的邀請,假如今天就這麼算了,往後他還要不要遊走各大PUB泡妞?他非得在眾人面前挽回面子不可。

  他們的爭吵引來所有人的注意,任逍遙懶懶抬眼望了下,隨即不感興趣的別開眼,望著車水馬龍的馬路。

  「阿泰那小子又來了。」年輕人見怪不怪的發表評論,每次只要有女生不買阿泰的帳,阿泰肯定是馬上翻臉又叫又罵。

  「嗤!誰不曉得阿泰最沒度量。」說是這麼說,卻也沒人打算出面為那個可憐的女生解圍,反正大夥兒閒著也是閒著,有戲可看為何不看?

  「放開我!」Jill再次被抓住,揚高聲喝斥。

  「妳陪我進去喝一杯,我就放開妳。」阿泰使出蠻力硬要將她拖進PUB。

  所有人張大眼準備看戲,畢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往後大家都會在PUB再碰面,如果出面干涉,不只是為自己樹敵,也會帶來不少麻煩,何必那麼認真咧?

  「我說不要就不要!」Jill硬是不肯往前走。

  兩人拉拉扯扯,阿泰氣得雙頰鼓脹,今晚他絕對要將Jill拖進去不可,一個男人還拉不動一個女人,傳出去他的面子要往哪兒放?

  阿泰使盡蠻力,Jill穿著三吋高的高跟鞋拚命往阿泰的腳板上踩踹,痛死他!

  阿泰痛得抱腳哇哇大叫,他一喊疼,立即引起週遭的人們哄堂大笑,有的人甚至揶揄阿泰太遜,連個女人都搞不定,還常自以為「大尾」,簡直是笑死人。

  他的腳已經快痛死了,這個女人還不知死活拚命踹還好她不是針對他的命根子,不然他肯定絕後!阿泰氣得臉都綠了,面子也快掛不住了,眾人的訕笑無疑是火上加油,讓他怒不可遏。

  「妳這個死三八!」該死!他不給她點顏色瞧瞧,她真當他是軟腳蝦!他揚起大掌,準備給她吃幾記耳刮子,看她還敢不敢再囂張。

  「呀──」Jill見狀尖叫出聲,忘了閃躲。

  可阿泰並未打到Jill,他的右掌方揚起,便遭人從後頭扭轉擒抓住,痛得他哇哇大叫。

  「是誰啊!輕點!輕點!」阿泰沒想到會有人跳出來管閒事,整個人像只小蝦米被壓制在地,連掙扎都掙扎不了,痛得他直想求饒。

  「小子,人家小姐不願意賞臉,你就別勉強她,OK?」任逍遙叼著煙,對腳下的阿泰講道理。

  獲救的Jill輕喘著氣,看著眼前的發展。

  哇哦!本以為要被阿泰拖進PUB了,沒想到會跳出個帥哥來救她,Jill當場對救命恩人崇拜不已,更何況他又帥得不得了,想要她不崇拜他也難。

  Jill的雙眸當場化為兩顆大大的愛心射向任逍遙。

  「我邀她是給她面子。」阿泰嘴裡不饒人,硬要拗自己是對的。

  「你這話說得十分有道理,我也覺得我要是不折斷你的手臂,算是不給你面子。」任逍遙運用巧勁,拉扯得阿泰的手臂更加疼痛。

  「啊──不要!不要!求求你不要給我面子!」阿泰疼得不顧面子求饒,就怕他的手臂真被折斷。他痛死了!疼到冷汗直流,就要哭出來了。

  「你真這麼想?」任逍遙陰邪的低問。

  「真的!真的!」阿泰點頭如搗蒜。

  媽的!他那群好朋友人咧?他都像個龜孫子一樣被壓制在地,他們怎麼還不快出現?不會還在裡頭飲酒作樂吧?!媽的!

  「可是我怎麼覺得你好像並不是真心這麼想?我心裡很不願扭斷你的手臂,不過想到你的思想似乎與平常人相左,小姐說不,你硬是要,現在我說不,你也說不,你會不會只是在跟我說場面話?」要拗大家一起來,反正他多的是時間和阿泰耗。

  「沒有!我說的不是場面話,我是真心真意,求求你不要扭斷我的手臂!其實我的思想和一般人無異,真的,我保證!我們兩個的想法並沒有不同之處。」假如對方要他起誓,阿泰也願意,只要對方肯放開他就行。

  「那你是否欠這位小姐一個道歉?」任逍遙一副他不受教的模樣直搖頭。阿泰實在糟糕,非要人家教一句,他才會說一句是嗎?

  「對,你說得是。Jill小姐,對不起,我阿泰有眼不識泰山,不該勉強妳,我跟妳道歉,誠心誠意!」阿泰馬上向Jill道歉,揚著苦笑,暗自乞求Jill別為難他,他快痛死了。早知道會中途跑出個這麼厲害的程咬金,他就不會纏上Jill了。

  「你這副德行可笑極了。」Jill半瞇著眼嘲笑阿泰的窘境,帥哥幫她出了口氣,痛快!

  「如何?」任逍遙挑了挑濃眉,要Jill自個兒決定要不要放了阿泰,還是要再懲治阿泰一番。

  Jill以腳踢了阿泰幾下,算是報了仇,揚著甜美的笑容讓任逍遙放人。

  任逍遙鬆開對阿泰的箝制,阿泰馬上連滾帶爬離他老遠,就怕再被他逮著。

  阿泰偷偷扭了下手臂,還好,完好如初!雖然還是很痛,至少可以確定沒斷。

  他的孬樣引來一陣訕笑,旁人對他指指點點,笑他沒種。嘲笑的言語傳進阿泰耳裡,讓他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他怎麼會這麼倒霉?遇上這個好管閒事的男人,害得他丟盡顏面。他在心底咒罵過千百次,卻沒膽將他的不滿表現出來,他怕死這個黑衣男子了,何況他人單勢孤,真要打好像也打不贏這個黑衣男子。

  識時務者為俊傑,他沒傻得想嘗試黑衣男子的拳頭有多硬、腿有多長。

  阿泰的孬樣被好事者傳話給阿泰在PUB裡飲酒狂歡的朋友,他們一得知麻吉被人壓倒在地,狠狠教訓了一番,而且對方僅有一人,一群人馬上衝出準備尋仇,反正他們人多勢眾,不怕會打不贏,光是用人海戰術就可以將對方打得跪地求饒了。

  一群人風風火火衝出,全都一臉凶神惡煞的模樣,旁人見狀立刻閃得老遠,免得遭受池魚之殃。

  「X!阿泰,是哪個不怕死的傢伙找你麻煩」幾個人掄起拳頭,準備將那個在太歲頭上動土的傢伙給痛宰一番,順道立下威名,看往後還有誰敢找他們的碴。

  「就是他!」阿泰見朋友出現,以手遙指仍一派悠閒的任逍遙,另一隻手則不斷撫著疼到快斷了的腰背。

  朋友的出現,不僅壯大了聲勢,也讓他長了不少膽子。

  哼!有這麼多人給他撐腰,他哪會再怕那個黑衣男子?等一下打起來,十多個拳頭不怕會打輸。

  「X!你是哪一掛的?居然敢動阿泰?!」阿泰的朋友一開口連連國罵,惡狠狠瞪向黑衣男子。

  眾多的來人並未嚇到任逍遙,他反而覺得有趣的笑了出來。他的筋骨好久沒好好活動,打群架這事離他也有好一段時日,正好趁今晚好生回味一下。

  他那野蠻的笑容令阿泰和其友人全身寒毛豎起,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腦海衍生一股「落跑」的衝動,但怕笑掉其它人的大牙,唯有硬撐挺住。

  怪了!他們何必自己嚇自己?那男人不過是在虛張聲勢,他們怎能忘了己方人數眾多?不怕!不怕!待會兒准將那男人的一口白牙給打掉,讓他再也笑不出來。

  Jill偷偷觀察任逍遙,見他不動如山,完全沒被對方的氣勢給駭著,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那她也就不用急著去報警,她甚至已經開始期待看他如何修理阿泰那一幫人。

  「X!兄弟們!上!」儘管心理建設做得不夠,還是很害怕,可現在已是騎虎難下,這一架非打不可!

  其實仔細想想,他們真的不用怕黑衣男子的裝腔作勢,他們人這麼多,光用人海戰術就可以將黑衣男子打得落花流水,怕什麼?!

  「上!」一群人將任逍遙團團圍住,隨手抄起身邊拿得到的傢伙,拿立牌的拿立牌,拿盆栽的拿盆栽,每個人都下定決心給任逍遙一頓好打。

  Jill聰明的遠離戰場,雖說這場架是因她而起的,但男人打架嘛!女人犯不著跟著衝上去湊熱鬧。

  哦!天!突然間她覺得自己好像愛情小說的女主角,男主角與惡棍為了她而大打出手,浪漫到讓人全身起雞皮疙瘩!

  任逍遙在他們還忙著尋找傢伙抄上手時,雙腿加雙拳左右開弓、虎虎生風,眨眼間啪啪啪撂倒一票人,打得他們趴在地上痛苦呻吟,手中的傢伙毫無用武之地。

  圍觀等著看熱鬧的人則看得目瞪口呆,完全說不出話來。他幹架是打得行雲流水,好像練習過很多遍一樣,不管別人如何偷襲暗算,都在他意料之中,只見他長腿一拐,暗算的小人就倒地哀嚎了,他實在是太帥了。

  偶像!

  「大哥,你好帥!」幾個年輕人對他更崇拜了,真想直接叫他收自己當小弟。怎麼有人能打架打得那麼好看,且三兩下功夫就把一票人撂倒,自己還毫髮無傷,他一定是有練過!

  「帥哥,你棒呆了。」Jill馬上迎到他身邊,大力稱讚。

  阿泰和一群狐朋狗友被打得不僅是面子沒了,連裡子都丟光光,他們全都躺平不住哀嚎。想他們多次跟人嗆聲,打過無數次架,雖有掛綵,但從沒像今晚輸得這樣慘且難看,這已出乎他們意料之外。

  「記住,要找人麻煩之前先掂掂自己的斤兩。」任逍遙並未對他們下重手,僅是隨意將他們撂倒,沒真正傷到他們,若真要說,他所傷的是他們的自尊,也是給他們一個教訓,要他們往後不要再消耗過多的精力大打群架,若是精力真的太過旺盛,就去打籃球吧。

  阿泰那一幫人忙著呻吟,聽見他所說的話,全都在心底暗罵;他們要是早知道他幹架這麼行,就不會跟他起衝突了。

  哦,真的是要痛死他們了!明明他看起來沒有多壯,怎麼出的拳腳會如此重?拳拳腳腳都命中要害,使他們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真是丟臉丟到姥姥家。

  「嗯?沒聽見?沒關係,我不介意用我的雙手雙腳來提醒你們。」任逍遙壞壞一笑。

  「啊!聽見了!聽見了!」阿泰聞言,忙回應,他怕死了再被人當沙包打著玩。

  嗚!他好可憐,妞沒泡到也就算了,還被人打了一頓,早知今晚會出師不利,他就乖乖留在家裡玩電動了。

  「其它人呢?」任逍遙半瞇著眼眸,帶有十足殺氣。

  「聽見了!我們耳朵很好,全都聽見了!」所有人忙著附和,就怕他一個不高興,自己又遭殃。

  「很好。」他們的回答令任逍遙滿意,看他們一個個不再囂張,心知他們會收斂一陣子,短時間內不會再製造社會問題。

  見他滿意的樣子,所有人都鬆了口氣,並趁他不注意時偷偷吐了口氣,但在看見他又望著自己時,趕忙裝笑,假裝自己是年輕有為的好青年。

  Jill見著他們的孬樣,噗哧一聲不屑的笑了出來,有帥哥幫她,她可不怕阿泰那一幫人敢再找她麻煩。

  「帥哥,你救了我,我請你喝杯酒,好好謝謝你。」Jill大方的勾住任逍遙的手臂,拉他進PUB好好同歡,假如幸運的話……呵!呵!她的腦海中出現許多綺麗的泡泡,繽紛且美麗。

  「大哥,等等我們,我們也跟你一起去!」被拋下的年輕人忙吆喝跟上去,他們得好好向黑衣大哥討教個一、兩招,好唬唬人。

  一群人簇擁著他進PUB,簡直是將他當偶像般崇拜。


  遠遠的,關海希便看見PUB前的那場混亂,她微蹙秀眉想著,現在太多人愛惹是生非,只會以暴力解決事情,難怪社會會愈來愈亂,真是夠了!

  她那厭惡的表情一一落入任逍遙眼底,任逍遙太瞭解她眼神裡的涵義與厭惡。

  嘖!又是一個自以為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看不慣他這種粗蠻的人是嗎?嗤!他一樣看不慣她的矯揉造作、自以為高貴,說穿了她不過是個什麼都不會,只會依賴家人的米蟲。

  像她這樣的人他見太多嘍!一個比一個更惹人厭,偏又不自覺,可悲哪!

  他們的眼神突地對上了,關海希秀眉又是緊緊一蹙,隨即別開臉,繼續等遲到的司機,任逍遙的嘴角則是噙著冷笑。

  她的厭惡與排拒激發他的劣根性,他下巴揚了揚,示意其它人跟他一塊兒進PUB狂歡,所有人開心得歡呼起來,跟在他身後,一聲聲大哥、大哥親熱地叫著。

  Jill笑得嬌燦如花,勾著他的手臂,接受眾人簇擁,她覺得自己就像個公主一般,高貴且受人喜愛。當然,重要的是她身邊的人也要喜歡她才是,不曉得帥哥喜不喜歡她?

  應當是喜歡的吧!不然怎麼會任她勾著他的手臂?

  她偷偷在心底竊笑,雖然先前阿泰弄得她不是很開心,不過現在的她可是開心極了,說到底,還真該感謝阿泰,若不是阿泰,她也不會遇到帥哥!嘻!

  他們一行人張狂的笑著、鬧著,聽在關海希耳裡只覺得吵得不得了,她無法理解像PUB那種烏煙瘴氣又快吵破耳膜的地方有什麼好,所以她從不會想進PUB那種地方玩。

  就她所見到的剛才那場混亂,在她的認知裡,黑衣男子和被打倒在地的人是半斤八兩,沒啥好崇拜的。

  像他們這種將打架當家常便飯的人,最好是能遠離,免得哪天無辜被拖下水。

  好不容易家裡的司機終於開著轎車出現,免去她無聊的等待。

  司機將車子穩穩停在飯店前,迅速下車為她開啟車門,等她上了車後關上門,再進駕駛座向她道歉。

  「小姐,對不起,剛才在半路上遇到連環車禍,所以塞車塞了好一段時間,現在才趕到。」司機忙著跟她說明遲到的理由。

  「沒關係。」

  司機聽她沒責怪的意思,這才發動車子,駛向關宅的方向。

  私家車與私人司機的出現,令任逍遙嘴邊的譏笑更為張揚,不出他意料之外,又是一個傲慢的千金小姐,嗤!

  「帥哥,你在想什麼?我們快點進去跳舞吧!」Jill等不及要與他共舞。

  「走吧!」任逍遙朝Jill綻放出浪蕩不羈的笑容,當場幾乎教Jill雙腿發軟,拜倒在他的皮褲之下。

  天啊!他怎麼會這麼帥?他對著她笑的模樣,分明是在勾引她嘛!

  哦!老天爺!他的笑容害得她的想像力不斷飛馳,實在是太教人心慌意亂,讓她不由得想和他更親近、更接近,好好瞭解對方。

  Jill不自主地傻笑著,跟著他進入熱鬧的PUB內,準備使盡渾身解數挑逗他所有的感官。

  其它人拱著任逍遙下場跳舞,任逍遙沒讓眾人失望,下場隨著DJ播放的電子音樂擺動。

  Jill在他身邊跟著擺動腰肢,每一個眼神、每一記笑容,都是在對他提出誘人的邀請。

  任逍遙笑得狂放,囂張與她共舞,享受這熱鬧的一夜。

  兩人揮灑汗水盡情隨著音樂舞動,Jill笑得好開心、好開心,彷彿所有事已在她掌控之中,任逍遙則笑得莫測高深,所有事也在他掌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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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8 22:06:1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一貫的吊兒郎當、頹廢,黑色襯衫的扣子全部敞開,結實的古銅色胸膛展現出男性魅力,黑色的皮褲緊緊包裹住結實修長的雙腿,任逍遙赤足斜躺在沙發上品酒。

  對於他慵懶的樣子,邵御飛早已是見怪不怪。任逍遙甚少有坐得端端正正的時候,就他的印象,好像未曾見過,不管是面對贊助廠商抑或是面對重大的賽事,他就是這副德行。

  不知是否人緣好或是運氣好,贊助廠商居然都吃他這一套,教邵御飛見了除了佩服還是佩服。

  「很難得這個時間你待在房裡。」邵御飛諷刺他道。

  午夜十二點,正是任逍遙最活躍的時候,依照以往的經驗,這時任逍遙不是在PUB鬼混,就是已經和美眉在床上打滾。

  「嘿!別把我想成是縱慾好色的老頭子,OK?」任逍遙認為自己非常有品味,不是只要女的就可以的人,他可是很挑的,偶爾也想要待在飯店裡喝點小酒、想些事情。

  「除去你的外表看來不像之外,你的行為基本上和縱慾好色的老頭子並無差別。」邵御飛完全不給面子,吐他的槽。

  聽見邵御飛無情的批評,任逍遙並未生氣,還賊兮兮的笑著對邵御飛眨眼。反正他是眾所皆知的浪蕩子,被批評個兩、三句也很正常,況且他早就習慣了,以邵御飛那嚴謹的個性不批評他才怪。

  「真是沒救了。」看見他的竊笑,邵御飛誇張的搖搖頭。

  「人生短短數十載,你說我不盡情享樂怎麼對得起自己?何必那麼ㄍㄧㄥ呢?」任逍遙最看不慣的就是邵御飛凡事規規矩矩,照著計劃一步步往前行,這樣的人生有何樂趣可言?

  倏地,他猛然想起邵御飛初次的出軌,當時他人正在普羅旺斯度假,享受火熱的陽光、享受熱情的金髮美人,聽聞到邵御飛和訂婚多年的未婚妻解除了婚約時,他震驚得差點從躺椅上摔下來。

  不是他太小題大作,解除婚約這事若發生在其它朋友身上,他會大笑恭賀對方,且會拉著對方到酒吧大肆慶祝一番,順道介紹更好的美眉給朋友;可這事一旦發生在將人生規劃得很完整周全的邵御飛身上時,他除了張大嘴外還是張大嘴。

  提出解除婚約的人是邵御飛哪!那個行事從不後悔、犯錯的邵御飛,居然會有開竅的一天?!說是找到心愛的人,所以要和未婚妻解除婚約,這樣破天荒的舉動讓他馬上拋下普羅旺斯的陽光和美人,飛回台灣來一探究竟。

  原先他懷疑邵御飛忙瘋了,所以才會胡言亂語,等他發現邵御飛是認真的,且還介紹他認識他口中心愛的人之後,他便瞭解邵御飛是玩真的,是認定了於漫光,才會特別介紹他們認識,連邵御飛的前任未婚妻都沒這樣的待遇。

  他和邵御飛相交多年,感情好到無話不說,他卻連邵御飛的未婚妻叫啥名字、長啥模樣都不曉得,即可知道邵御飛心底還有些不確定,果真後來就解除了婚約!算邵御飛的腦筋沒太死,沒死命執意完成那樁商業聯姻。

  難得邵御飛會有驚人之舉,或許這輩子就這麼一次,是以他挺邵御飛是挺定了!

  「問題是你太放縱了。」邵御飛認為小小的享樂並沒有錯,只要不要太過火就行。

  「放不放縱的標準在哪?就我看來,我並不覺得我太放縱。」任逍遙皮皮回他,依他個人的標準看來,他的行為算是剛剛好,不會太過。

  「不管我怎麼說,你總會有話說就對了。」

  「沒錯。」任逍遙大言不慚。

  「難不成你想流連花叢直到終老?」邵御飛忍不住再問。

  「有何不可。」對於邵御飛的提問,他十分感興趣,假如他年老時還有那個體力,當然不介意繼續玩下去。

  「你這副德行,還真沒人拿你有辦法,連任老爺子都放棄你了。」想行事素來嚴謹的任家出了逍遙這匹黑羊,起先任老爺子還會約束任逍遙的行為,最後約束不了,唯有睜一隻眼閉一隻限,由著他去了。

  任逍遙無謂的聳聳肩,家人的意見向來不會對他的行為造成妨礙,他依然是我行我素的任逍遙,至於氣得家裡的老頭子蹦蹦跳,也算是他一片孝心,免得爺爺日子過得太無聊,沒人可罵,提早老年癡呆。他這可是犧牲小我,完成大我,情操高貴得很咧!

  邵御飛見他如此,不再跟他扯有關個人道德標準的問題,或許他該慶幸任逍遙愛玩歸愛玩,可從未被吃醋的丈夫或情人拿著槍追著滿街跑。

  「老是談我未免無趣,這回你可真是讓我大開眼界。」任逍遙懶得讓話題在自個兒身上打轉,邪惡的對邵御飛笑笑。

  「別說了,我一點都開心不起來。」

  「為何?有了於漫光那樣漂亮的女朋友,我想不透你有何好不開心的。」要是換作自己,早就帶著美人兒玩得自在又逍遙,天天笑得嘴都要裂開來,怎可能會不開心?!

  「和漫光在一起,我是很開心,只是我們的開心卻造成海希的痛苦,對她,我仍感愧疚……」自從和關海希解除婚約後,邵御飛不曾再踏入關家一步,亦不曾再和海希見面,有關她的消息都是從側面得知,聽說她連最愛的豎琴都不彈了,也辭了樂團的工作,他更感有愧。

  她不再快樂,不再歡笑,生活失了目標,這全是他的背叛所造成的。

  他多希望她能重新振作,但他無法親口對她說,他的出現恐怕只會造成更多的傷害,傷她傷得更重了。如果可以,他希望她能快樂,希望她能繼續彈琴,只是這些想望全擱在心裡無法說出。

  「停!我不覺得你和她分手有何不對,你幹麼那麼內疚?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再怎麼勉強也不會變成喜歡不是嗎?是她自己要想不開,關你啥事?」事不關己,任逍遙說出的話非常無情且自我。

  「你不懂,假如你見過海希就會明瞭我的感受。」

  任逍遙哼了哼。「不必見到她,我也知道你心底在想些什麼。」認識那麼久,他豈會不懂邵御飛的心思?

  「海希她是個美好的女孩子,任誰見了她都會不忍傷害她。」想起關海希時,邵御飛幽幽長歎了口氣。

  「那又如何?」任逍遙非常不以為然,關於邵御飛口中的美好,應當就是他非常不屑的千金小姐那種調調。而他呢,生平喜愛狂野愛玩、如陽光般燦爛的女孩子,對於一板一眼的千金小姐可是敬而遠之。

  「算了。」和他說話,簡直是對牛彈琴,不說也罷。

  任逍遙聳聳肩,他就是對那些所謂的名門千金小姐感冒得很,對邵御飛口中那個可憐的關海希自然也沒多好的評價。

  「別想那些煩人的事,來,陪我喝一杯。」起身到小吧檯幫邵御飛調了杯酒,邀他共飲,光他一個人喝太無趣了。

  邵御飛不想掃興,況且他和關海希解除婚約一事本就與任逍遙無關,又何必抓著任逍遙訴說他的愧疚?任逍遙還在度假中,不該和他談這些讓氣氛冷下來的話題。

  「這回你在普羅旺斯可有艷遇?」明知依任逍遙對女人的致命吸引力絕不可能會沒有,他還是多此一舉的發問。

  他的問題問到任逍遙的心坎裡,只見任逍遙黑眸發亮,高興得開始滔滔不絕的敘述有關他那些香艷且惹人臉紅心跳的艷遇。

  邵御飛聽完後的感受唯有驚奇二字。任逍遙邀游花叢多年從不厭倦,他真不曉得任逍遙過多的精力究竟從何而來?無論環肥燕瘦,各色女子,任逍遙幾乎都交往過,他從不曉得人的喜好可以如此多變。

  雖然任逍遙常說他是個有品味的玩家,可看在他眼底,還真不知任逍遙的品味在哪?而那些女人又為何明知任逍遙非常花心,卻仍心甘情願和他談情說愛?或許真如任逍遙所言,他的思想屬於老古董級,完全不明瞭現在的快餐文化。

  「你真該看看那些熱情的小姐,包準銷魂又蝕骨。」任逍遙覺得邵御飛沒陪他在普羅旺斯度假實在可惜。

  「我無福消受。」邵御飛個性較為保守,豈可能隨便和人發生一夜情。

  「可惜了。」任逍遙笑他有福不會享。

  這麼多年來,任他說破了嘴,都還是改變不了邵御飛老古板的觀念,他也懶得像個女人一樣嘮叨雜念,反正邵御飛這種死個性還有人要,人生也不算太糟。

  見任逍遙的表情有異,就曉得任逍遙的心思又遠馳,開始在心底對他的行為不認同。

  邵御飛搖頭苦笑,由著任逍遙在心底嘀咕,他並不覺得自己過著嚴謹的生活有何不對,生活仔細點就能減去不少麻煩,有何不好?

  任逍遙興致一來,說上三天三夜也不嫌厭煩,尤其話題是有關他那些刺激的夜生活,難得有人能分享,他又怎能不大肆吹噓呢?


  在胡樂生心底,關海希是繆思女神的化身,可望而不可即。他偷偷喜歡她好久、好久了,卻礙於她早已心有所屬,遲遲不敢對她表達心意,常常藉由音樂演奏抒發內心感受,暗暗期盼終有天她會瞭解他的心。

  許是上天被他的癡情所感動,順應他的渴望,改變了些事──

  天曉得,當他得知關海希和她的未婚夫解除婚約時,他有多開心!他甚至一個人跑到陽台上吶喊,感謝上天垂憐。

  他終於可以更靠近她,明明白白向她表達他的心意,儘管她心傷得放棄音樂,他仍不氣餒的接近她。他相信,總有天他的愛會讓她再重回音樂的世界,他們可以共同演奏,成為樂界人人稱羨的一對儷人。

  她難過、她傷心,胡樂生願意陪在她身邊,陪她走出感情的創傷,他心底對她和邵御飛解除婚約一事是既開心又心疼,他開心他終有機會一親芳澤,心疼邵御飛不瞭解關海希的美好,說要解除婚約就解除婚約,邵御飛究竟明不明白他有多好運?

  他求了許久,最靠近關海希的時候即是團練時,平時連要和她講幾句話,他都結結巴巴的很難將話說全;而邵御飛在可以名正言順擁有關海希時,竟又愛上另一個女人,完全不懂得珍惜,教他恨不得將邵御飛痛揍一頓,好為關海希出氣。

  終有天,他會為關海希討回公道!當然,前提是他得確定在痛揍邵御飛時自己不會受到半點傷害,他的雙手可是十分寶貴的,半點損傷都不行,他得時時刻刻提醒自己,他是樂團的首席小提琴手,千萬不可出半點岔子,否則會給大家帶來不少麻煩。

  好不容易,他在今天將關海希約了出來,為了今天的約會,他興奮到徹夜未眠,不斷的為今日的約會擬定草稿,在腦海中排練過千百回,就怕會有遺漏或是不夠好的地方。

  在她面前,他得好好表現!若說以往他給她的印象不夠深刻,那麼今日他絕絕對對要讓她對他徹底改觀,從同事的身份躍升為朋友。

  胡樂生引頸企盼她能快快出現,在她出現之前,他已緊張得不停拉扯頸子上的領帶,她要是再不出現,恐怕他會先將自己給勒死。

  「她會來的,她一定會來的,她應該不會食言才是。」胡樂生開始自言自語,深怕她在電話中答應了他,卻又在今日臨時變卦。

  他怎麼能懷疑她?或許她遇上塞車,況且約定的時間還沒到,是他早到了,他應該要放鬆心情,等她出現時,他便能以最瀟灑自在的笑容面對她。

  對!冷靜!冷靜!千萬要冷靜下來!他不斷的如是告訴自己,好讓自己待會兒有好的表現。能否再靠近她一點,全靠此役!他只能贏,不能輸!

  縱然告訴自己要冷靜,可他仍不停地往門口張望,期望她能快些出現。自從她退出樂團後,他已有好長一段時間沒見到她,不知最近她好嗎?

  當一抹粉色倩影映入眼簾時,胡樂生心跳如擂鼓,咚!咚!──咚!咚!咚!大聲到他懷疑整間咖啡廳的人都聽見了。

  不行,他得鎮定下來,否則等會兒他滿肚子的話又會說不出來。

  關海希進了咖啡廳看了下,發現胡樂生所坐的位置,便筆直朝他走去。

  「Hello,Vincent。」關海希跟胡樂生打了聲招呼,便在他對面坐下。

  「Hi。」胡樂生緊盯著她瞧,上上下下仔細看過一遍,確定她近來過得不錯,沒再繼續消瘦,依舊美得讓人心動,這才放了心。

  他的眼眸貪戀的在她身上停留,關海希一無所覺,陰鬱的想著胡樂生今天到底是為了什麼事特別約她出來?他在電話中講得不清不楚,好似非得見了面才有辦法將事情講明白,她這才答應他的邀約。

  服務生過來幫她點飲料,她點了一杯卡布其諾,等服務生離開後,她才開門見山問胡樂生。「Vincent,你今天找我出來是為了什麼事?」平時她和胡樂生並無多大交集,他會突然打電話給她且約她出來,著實令她訝異。

  「我想問妳,難道妳真的不打算再回樂團嗎?」他期盼著能再與她合奏,那會令他覺得在那一刻,他們的心靈是交會的。

  「短期內我並沒有那個打算。」現在的她根本毫無心思演奏,原先她以為音樂能治癒她受創的心靈,結果當她在琴室彈琴時,就會一再回想起那晚他來對她提出解除婚約的要求,然後整個人崩潰、夜不成眠。

  為了不再觸景傷情,她便放棄了最喜愛的音樂,白天四處遊蕩、逛街吃飯,努力讓自己處在很忙的狀態,這樣她才能什麼都不去想,心,也就不會疼了。

  胡樂生聽她拒絕回到樂團裡,忍不住揚高聲質問:「為什麼?妳明明很有才華,妳怎麼捨得放棄?」她在國外參加過許多國際大賽,且贏得許多國際大獎,依她的才華、依她的容貌,要成為家喻戶曉的音樂家並非難事,若她因為一時感情受挫便放棄,未免太過可惜,也太不值得了。

  她冷淡自嘲一笑。「為什麼我會捨不得?」她連邵御飛都失去了,還有什麼好捨不得的?

  「妳不該這樣,妳應該要更積極、更有野心,妳不曉得當妳彈奏豎琴時所散發出的光芒有多耀眼。」胡樂生的腦海中馬上勾勒出她彈奏豎琴時的沈靜表情,是那樣美、那樣柔,彷彿天使般深深吸引著他,打從他第一次在一個表演場合中見到她彈奏豎琴時,他的雙眸就再也無法自她身上移開,她可明白,他多希望就只有他們兩人合奏,再無其它人介入。

  「那都已是過去,沒什麼好提的。」她拒絕再談從前彈豎琴時的快樂,至於野心,她從來就沒有過,成不成名對她來說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否能從音樂中獲得快樂與滿足,胡樂生是不會明白她的想法的。

  「那妳現在有什麼打算?再去進修?」胡樂生多渴望能從她的口中得知她的計劃,若她打算出國再進修,他願意放下手中的一切,與她一塊兒去進修,看她是要回維也納音樂學院抑或是茱莉亞音樂學院,他都願意追隨她。

  「不了。」她不可能再回維也納音樂學院,那裡有太多、太多有關邵御飛的回憶,從前有多甜蜜,今日就會讓她有多痛苦,她的心已千瘡百孔,再也受不了任何傷害,唯有一味的選擇逃避。

  「妳不覺得為了個男人放棄妳的才能很愚蠢嗎?」氣憤於她對邵御飛還念念不忘,他說出來的話自然嚴厲不留情得很。

  他的話聽在關海希耳裡再刺耳不過,她臉一沈,拒絕和他談有關她的私人感情。

  「那屬於我個人的私事,與你無關,無須你操心。」她冷淡的要他別管太多。

  胡樂生見她不悅,當下慌了。「海希,妳別生氣,我並不是在責怪妳,我只是為妳感到不值。」他原意是想關心她、安慰她,並不是要責備她,怎知會一時昏了頭,說出不中聽的話來。

  可惡!明明是想要給她一個好印象,誰知他的嘴這樣笨,以前見了她只會結巴,好不容易今天沒結巴,卻是說出讓人生氣的話來,他恨不得將自己打昏算了。

  「不必了。」關海希冷凝著臉,覺得兩人沒什麼好談的。

  「海希,請妳別生我的氣好嗎?」胡樂生懇求著她。

  「我不會生你的氣。」在關海希的想法裡,他們倆並無太多交集,她沒必要生他的氣,頂多往後減少往來就是。

  「謝謝妳。」聽她說沒生他的氣,胡樂生放心地笑了。

  「如果沒事的話,我先走了。」關海希不等咖啡送上,將她的咖啡錢放在桌上便要離開。

  「海希,別走!」難得將她約了出來,胡樂生哪捨得她這麼早離去。

  「你還有事?」關海希不明白他為何要她留下,他不是受了團長所托來邀她回樂團,而她已經拒絕,事情應是就這麼結束了不是嗎?

  「對,我……我……」胡樂生用力頷首,突然結巴了起來。

  關海希不懂他為何會結巴,剛剛明明還好好的,以前她一直以為他天生結巴,可剛才聽他講話很流利,現在竟又結巴了起來,她猜想是心理因素,卻不知他在緊張什麼。

  「什麼事?」是她的表情太兇惡,教他害怕嗎?

  「我……我、喜……咳!咳!」天!他居然在重要關頭被口水給噎到?!他用力咳了幾聲,忙抓起桌上的咖啡灌進嘴裡,馬上又被嗆到,咳得更加用力、辛苦。

  「你還好嗎?」關海希見他一臉狼狽,於心不忍,暗自責怪自己剛才太過凶悍才會嚇著他,其實剛才他並沒有惡意,是她自己反應過度,她該要好好反省。

  「咳!咳……嗯。」胡樂生咳得雙頰通紅,眼淚都咳出來了,他拚命忍住想咳的衝動,對她點點頭,以手帕捂著唇,看著一旁的白開水,本想拿過來喝,怕又會嗆到,唯有作罷。

  聽他咳聲漸止,似乎不再那樣難受,關海希這才放了心。

  此時服務生正好將關海希點的卡布其諾送上來,讓胡樂生偷偷喘了口氣,也做著心理準備。

  關海希不再急著離開,她輕啜香濃的咖啡,等待胡樂生氣息較為平穩,看他要和她說什麼重要的事。

  「我……我……」看著她沈靜的坐在對面,暖陽在她的發間跳躍,膚白勝雪的她,就像一尊搪瓷娃娃般地教他渴望,他幻想這一天已幻想好久好久了,好想、好想緊握著她的手,再也不放開。

  他衝動的探出手,想握住她的小手,關海希發現他的唐突,及時將手縮了回去,沒讓他碰著。

  「對、對不起,海希,不!這不是……不是我要跟妳說的。」見她將手縮回,心底湧現一股失望,不!海希會縮回手也是正常,她不是個隨便的女孩,不然他也不會這樣喜歡她,不過他會努力讓她對他改觀,他會努力的。

  他說話顛三倒四,關海希被他弄糊塗了。

  「我……」冷靜!不要緊張!告訴她!快告訴她!或許她會接受你的!

  深深吸了口氣,給予自己無比的勇氣,要自己別害怕,關海希性情溫柔,不會怎樣的!

  關海希見他似乎非常緊張,卻不曉得他為何緊張,也就不開口催促,只是靜靜等他繼續說下去。

  「我喜歡妳!一直、一直都很喜歡妳!」胡樂生總算找到無比勇氣,一股腦兒的將滿腔熱情對她傾吐而出。

  關海希被他嚇著了,她作夢都想不到胡樂生會喜歡她!

  他喜歡她?!怎麼可能?

  震驚過大,以至於她久久說不出話來。

  「我真的喜歡妳,不是在和妳開玩笑,從前……從前我沒說是因為妳有了未婚夫,但是現在……現在妳已經和對方解除了婚約,所以我希望妳能給我追求妳的機會,我保證我絕不會傷害妳,我……我會很愛、很愛妳的。」胡樂生說得再真誠不過,就差沒對天起誓。

  這話若是出自邵御飛口中,肯定會讓她流下不少開心的淚水,可惜說的人是胡樂生,她對他並沒有感覺,她已經將所有的愛都給了邵御飛,再也沒有多餘的愛能給其它人了。

  「關於你對我的喜愛,我只能說聲謝謝還有很抱歉。」關海希目前並不想再談感情,對於他的喜歡,她是無法接受的。

  「不!我要的不是妳的謝謝與抱歉,請妳給我機會好嗎?我愛妳好久、好久了,以前在練習時見到妳,我都好開心,現在妳離開了樂團,我連見妳的機會都沒了,所以我無論如何都要讓妳明白我的心意。海希,給我一個機會,不要殘忍的拒絕我。」

  胡樂生不願接受她的拒絕,他多希望她能馬上同意他的追求,他多想永遠都和她在一塊兒,他多想在她傷心落淚時,能陪在她身邊安慰著、哄著。

  「除了對不起外,我無法給你其它。」她很是抱歉的看著他。

  「請妳再考慮好嗎?」胡樂生不肯死心,要他就這麼退讓,說什麼他都辦不到!

  「雖然我已經解除了婚約,但他一直都在我心裡,不曾消失過。」她的愛也一直都停留在邵御飛身上,未曾離開過。

  「妳為什麼還要想著他?他那樣無情待妳,妳為何還不肯看清事實?!」胡樂生無法理解她怎麼會這樣麼氣,對於一個不可能會回頭的男人,她怎麼能將愛放在對方身上?

  「這全是我自己心甘情願,怪不了別人。」關海希也曉得自己傻,可她就是死腦筋,一旦愛上了,就只會傻傻的往前衝,完全不曉得要停下來。

  「到了現在妳還幫他說話。」胡樂生聽了為之氣結,他真的不明白邵御飛哪裡好,值得她這麼執著。

  關海希抿著唇,久久不語。

  「海希,難道妳真要傻得等著一個永遠都不會回頭的人嗎?」胡樂生勸她聰明點,不要浪費青春。

  永遠都不會回頭……這話深深的刺痛了她的心,她當然知道邵御飛不可能再回頭來愛她,她聽說他和於漫光的感情非常好,現下就等邵伯伯、邵伯母點頭答應,他們就會結婚了,她是一點機會都沒有,可她還是愛著他,不管傷得有多重,還是愛他。

  她雙手握成拳,才留起的長指甲深深刺進掌心。每個人都要她學聰明些,不要傻傻的等待一個不會回頭的人,她知道大家是為她好,說的也是事實,可她就是控制不了自己,曾付出過的愛豈是說收就收得回的?

  「等或不等都是我的事。」她要胡樂生不要再深入她的內心,他已經逾越了。

  「不!不只是妳的事,我愛妳,所以我不忍看妳過著自我折磨的日子,難道妳一輩子都打算這麼過下去,繼續封閉自己?妳該要重新出發,妳的才華也不該就此埋沒。」胡樂生多希望她能清醒點,他苦口婆心勸著。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她再次要他別管太多,他不是她,無法體會她內心的痛苦,自然說得輕鬆。她自己何嘗不想走出來、重新出發?可當她已被困在硬繭裡,無論她如何努力掙扎都是徒勞無功的。

  她累了,她倦了,她是沒辦法再重新站起來,什麼才華都由著它去吧,她明白她的想法過於消極,可又如何?她曾是那樣積極的計劃未來,結果到頭來還不是一場空?!

  算了吧!

  「海希!」胡樂生見她不願再聽他的勸告要離去,心急得再次喚她,多希望這一聲能將她喚到他身邊。

  「我還是要謝謝你這麼關心我。」關海希畢竟不是鐵石心腸之人,對於他所付出的關懷,只能報以感激。

  「妳明知道我要的不是妳的感激。」他妄想再為自己爭取她的愛,只要給他一丁點機會,他要的不多,真的不多。

  「很抱歉。」

  她的再次拒絕令胡樂生難受不已,他整個人像打了敗仗一樣,再也抬不起頭來,他真的不明白他到底有哪裡不好,為何她要一再拒絕他?他們有共同的喜好,理當他們的心靈會更加相近不是嗎?

  「為什麼?」他忍不住問。

  「我一直都當你是同事,並無男女之情。」關海希想讓他早點死心,便將話說明了。

  胡樂生雙肩垮下,無助的看著她,雙眸泛起乞求的光芒,尋求最後一線生機。關海希狠下心來不去理會他可憐的眼波,她別開臉,起身離開咖啡廳。

  「嗤!」一聲冷笑喚住她的步伐,她不解的回頭看,只見胡樂生仍舊是失了神地坐在原處,那麼那聲冷笑是出自於何人?

  很快的,她找到了答案──坐在他們桌位後頭的一名黑衣男子正吊兒郎當的對她眨眼,他們剛才的對話全讓他給聽去,為此,關海希感到不悅。雖然她和胡樂生是在公共場所,但偷聽別人的交談就是黑衣男子的不對,他聽了也就算了,何必故意告知?

  她不滿的瞪了他一眼,這一瞪讓黑衣男子低低吹了聲口哨,彷彿她的表現十分可笑。

  關海希見狀,旋即將他歸入為無聊男子,再次瞪了他一眼,黑衣男子覺得有趣的端起自己的咖啡,對她做出敬酒狀,啜飲。

  他的舉動、他嘴角的訕笑,全是無意義的挑釁,可也激怒了關海希,她高傲的轉過身離去,不想再見他那張寫滿訕笑的臉龐。

  他想笑就盡量笑吧!反正他們以後也不會再見面。

  任逍遙喝著香醇的咖啡,心情挺不錯的,修長的腿閒散地交迭放著,俊俏的外表又引起不少人注目,這回他沒將全副的心思放在四周愛慕的目光,而是在心底玩味著那尊瓷娃娃離去時的眼神。

  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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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8 22:07:25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雨絲斜斜飄落,本是綿密得像細針,隨著風勢襲人,慢慢的,風強勁的吹著,細雨變成如豆粒般大,用力擊打在行人身上。

  重型機車在山路上飆著,風雨無情地吹打在黑衣騎士身上,只見黑衣騎士速度不減,飆過綠林山路,激起滿地水花,引擎聲在寧靜的山區迴響。雨落得更凶,騎士眉頭皺都不皺一下,直到整套皮衣皮褲都濕透了,天際閃起陣陣雷光,他這才興起找個地方躲雨的念頭。

  機車在山路上轉了轉,終於找到一間小教堂,他騎到教堂外,匆匆將車停好,便跨步進入教堂。

  巨雷響透天際,彷彿要震天裂地,就打在他身後不遠處,教任逍遙略感震驚的挑了挑濃眉。

  打開沉重的門扉,裡頭靜謐得恍若與世隔絕,幾隻白鴿因他的出現受到驚嚇而翩翩飛起,在潔白的羽翼間,他看見一道身影背對著他坐在最前排的長椅上,烏黑的長髮披瀉在雪白的衣衫上,無法看清對方的容貌,卻差點讓他誤以為對方是修女,但他隨即自我否定,因為她並沒有穿著修女服。

  可能也是進來躲雨的路人吧?!

  突然心底衍生一股想看清她模樣的衝動,他一步步走上前,白鴿拍動翅膀的聲音驚動了對方,原本凝望著聖母瑪麗亞雕像的女子驀然回首。

  她這一回首,反倒是教任逍遙愣住了。

  是她?!他沒想到會在這山中的小教堂再次與她碰面,他們這樣算是有緣吧!儘管他們看彼此都不是很順眼。

  他玩味的揚起嘴角,閒散的把被雨淋濕的長髮給甩到腦後。

  關海希也認出他來,他是前陣子在咖啡廳對她發出冷笑的男人!她怎麼會在這裡遇見他?本以為這裡沒啥人會來,怎知誰不來,偏偏是他。

  她不喜歡他,於是沒給好臉色,回首繼續凝望著聖母雕像。

  她不曉得為何自己會對他那麼反感,說穿了,他除了對她冷笑過之外,並沒對她做過什麼事,他們連最基本的交談都不曾有過,對他的排斥似是打從心底湧上,尋不到原因。

  看出她對自己的厭惡,任逍遙不以為意的聳聳肩,他們對彼此的觀感相同,沒啥好介意的。

  外頭的雨愈下愈大,辟哩啪啦像是要在短短的一個小時內將所有的雨給下光般,用力拍擊著屋脊,任逍遙閒著也是閒著,乾脆四下打量小教堂的擺設。

  這間小教堂看起來滿古老的,不過維持得十分潔靜莊嚴,來到這裡可以讓人整個心情都平靜下來。

  他再次看看她的背影,笑了笑。他呢,是恰巧進來這裡躲雨;而她呢,依她的表情判斷,恐怕是特別過來的吧?!他沒遺漏掉她全身十分清爽,完全沒被雨淋過的跡象。

  寧靜的小教堂裡除了偶爾飛動的白鴿外,就只有他們兩人,他東晃西晃了下,不見修女或神父出現,暗自猜想他們可能在另一頭忙著。

  外頭雨下得非常大,他也就不急著離去,雖然他和她彼此看對方不順眼,但也還不至於到無法忍受和對方共處一室,現在外面下著雨,只好彼此忍一忍。

  原本關海希一個人待在這裡,心情已十分平靜,但他的出現擾亂了這一切,她沒辦法自我欺騙說這裡只有她一人;他的存在太過明顯,教人無法視而不見,儘管背對著他,敏感的背脊仍可以感受到他的存在。

  這種感覺令她渾身上下都不自在,是因為那天他在咖啡廳聽見她與胡樂生對話的關係嗎?仰或是他和她所認識的男人的典型太不相同?

  應該是這個原因吧!她從小到大,週遭的男性友人全都是斯文有禮、白淨書生型的人物,沒有一個像他,嘴角老是噙著嘲諷的笑容,他那雙眼眸彷彿可以看穿她似的。他太輕佻、太吊兒郎當,在他身上她可以找出一打的缺點來,綜合以上種種,難怪她的頻率會與他不合。

  白鴿的咕嚕聲伴隨著外面的雨聲,讓關海希心煩地起身,煩躁的踱至鋼琴旁,雙手竟不由自主的將琴蓋掀開,纖纖細指如著了魔般輕彈幾個音階,當清脆的琴音飄進腦海中時,她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心一慌,急忙忙停了手,將琴蓋給合上。

  她已經有許久不曾碰過樂器,今天竟然會有彈琴的衝動?!她是怎麼了?

  「怎麼不彈了?」任逍遙好奇地問。

  「因為我不想彈。」她抿著唇答道。

  「是嗎?我怎麼覺得妳很想彈?」任逍遙毫不客氣直接吐她的槽,明明她的臉上就寫滿渴望兩字,何必再假裝?

  「誰說的?」她挑釁的對他高揚起下巴,死也不承認。

  「妳自己說的,如果妳身上有帶補妝用的小鏡子,妳可以拿出來照照自己的臉,就會知道我並沒有說錯。」想彈就彈嘛!何必不承認?他這個聽眾都沒意見、不怕傷耳朵了,她怕什麼?

  關海希的反應是瞪他一眼,不再與他廢話。她連拿出補妝鏡看自己臉的勇氣都沒有,因為她明白他說的是事實。

  她太喜愛音樂,音樂就像已深入她的骨血般,要她放棄就像是要她的命,可因失去一段感情,她就放棄了音樂,直到現在,她仍不清楚這樣做到底是對或不對?

  「嗤!怕了?」任逍遙早看出她心底的掙扎,不客氣的嘲笑她。

  「不關你的事。」

  「是不關我的事啊!我只是覺得妳很可笑。」他隨便找了張長椅坐下,過長的長腿便閒散的擱放在長椅上,他自在得就像待在自個兒家裡。

  「我哪裡可笑?」不要理他!這個人狗嘴吐不出象牙來,說的全是不中聽的話,別理他!明知不該響應他,她終究還是忍不住問。

  「妳哪裡不可笑?為了個男人半死不活的,這樣還不夠可笑嗎?」那天她與另一個男人的對話,他不想聽都難,誰讓那個男人在他耳邊喳呼,所以他當然清楚她的心結所在。

  她氣得全身發抖。「你不是我,憑什麼這樣說我?」她的痛苦他不曾嘗過,這樣嘲笑她未免有失厚道。

  「妳倒是說對了,如果我是妳,我會過得更快活!不過是失去一個男人,再找就有了,何必呢?」他就是搞不懂她在痛苦個什麼勁兒?雖然他不喜歡她,不過憑她的外型要騙到幾十個男人為她賣命並不難,這麼好的優勢她不好好把握,實在是太傻了。

  「你什麼都不懂……」他根本不瞭解她的感受、她的愛,才會說得這樣輕鬆。

  「懂了又如何?不懂又如何?」他聳聳肩,還是覺得她的痛苦很可笑,為一個不要自己的男人而自我折磨,實在傻氣得可以。

  「你之所以能在這裡對我說風涼話,是因為你從來都不曉得什麼叫心痛!」她輕輕甩了甩頭,將眼眶中的眼淚給逼回去,免得又教這個男人看笑話。

  「心痛?」他在口中仔細玩味這兩個字。或許他曾讓別的女人感到心痛,倒是沒女人能讓他嘗到心痛的感覺,或許他該嘗上一嘗,瞭解一下箇中滋味。

  當然這些都只是隨便想想,又不是想自找麻煩,他是不會當真的。

  「對,你看起來是遊戲人間慣了,所以你永遠都不會懂什麼叫心痛、什麼叫徹夜難眠!」當她的傷口被血淋淋掀開來時,她也顧不了一切,反擊著攻擊她的人。

  可惜她的攻擊顯得太過生嫩,她甚少對人說重話,區區幾句話豈傷得了人?

  任逍遙聞言低頭笑了出來,她的言語攻擊對他完全不構成任何傷害,他開始覺得她滿有趣的,她是他所認定的千金小姐,卻又和一般喜愛狗眼看人低的千金小姐有些不同。

  她比她們要有趣些、可愛些。

  「你笑什麼?」

  「沒有,我覺得妳說得很對。」他這話是故意說出來氣她的,體內的劣根性正隱隱發作,他很想看看她氣到極點時會怎樣?

  關海希不傻,她發現他從頭到尾都只是在戲弄她、激怒她,壓根兒就沒認真聽她說話,先前跟他說了這麼多,她簡直就像個白癡。

  秀眉微蹙,她繞過他打開小教堂的門,往外走去。

  「喂!外頭又打雷又下雨的,妳上哪兒去?」任逍遙見狀,駭了跳,本以為她會又叫又罵,誰知她二話不說直接開門走人,她的反應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

  他連忙將她拉住,畢竟是她先到這裡的,沒理由是她走人。

  「放開我──」關海希直視著外頭的風風雨雨,連看都不看他一眼。

  「我只是跟妳開個玩笑。」任逍遙輕歎一聲,終於明瞭她是逗不得的。

  「放開我。」她繼續命令著。

  「OK,我很抱歉,我不該拿令妳痛心的事來跟妳開玩笑,希望妳大人不計小人過,原諒我好嗎?」憐香惜玉這點道理他還懂,說什麼他都不會讓一個瘦弱的女孩孤孤單單受風雨侵襲。

  「你要怎麼說,是你的自由,我無權干涉。」她冷著臉,硬是不看他。

  「我天生嘴壞,說了不中聽的話,是我的錯!」任逍遙繼續向她認錯,外頭的雨勢愈來愈大,天黑得像籠罩著一塊黑幕,就這麼讓她跑出去太危險了。

  「你們都沒有錯,錯的人是我,我錯在不該自以為是,錯在不該將愛強加諸在不愛我的人身上。」她淡淡一笑,突然間覺得自己很可笑!他笑得沒錯,她是多麼可悲的一個人,他怎會不笑呢?

  任逍遙再次長歎,誰讓他多嘴勾起人家的傷心往事?讓她陷入更悲慘無法解脫的情緒當中。「妳長得很漂亮,外頭多得是愛妳的男人,妳不用執著要一個男人的愛。」看來唯有當一次好人,好好勸她了。

  關海希淒楚地看了他一眼,這一眼包含太多心傷與痛楚,看得任逍遙的心頭猛地揪痛了下。

  「我說過,你永遠都不會懂。」她朝他一笑,在他錯愕時,掙開他的箝抓,走入雨中。

  冰冷的雨澆落在身上,仍舊止不了心頭的劇痛,她不曉得這痛會持續多久,也許這一輩子都會這麼痛下去……

  任逍遙見她走入雨中,顧不得無情的滂沱大雨正辟哩啪啦打落在身上,連忙追上,再次拉住她。

  雨,將兩人徹底打濕,任逍遙無言的凝視她良久、良久。

  「你抓著我做什麼?」關海希打破沉默。

  「沒。」沒,我只是想好好的看看妳。這話,任逍遙藏放在心底,沒有道出。

  看她?為何要看她?她的長相他早就知道,再看不都是那樣,為何會想要再次深刻的將她的模樣印記下來?

  他傷了她,心底也不好過。他到底是怎麼了?平常也不會多事到哪去,今天幹麼要管那麼多閒事?尤其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嘴,老是說出讓人不開心的話,而胸口也變得悶悶的,不再自在逍遙。

  她不是他所喜歡的女性類型,她甚至是他所討厭的千金小姐,她愛淋雨就讓她淋去,為何要拉著她?既然人拉住了,不趕快拉進小教堂裡,為何要在雨中與她兩兩相望?

  任逍遙愈來愈弄不清楚自己的心思了。

  雷聲轟轟作響,一聲打得比另一聲還響還亮,令人膽戰心驚,可他已充耳不聞。

  「等我。」他忽然對她丟下話。

  「什麼?」她愣住了,不解他要她等什麼?

  關海希一頭霧水看著他走向停放在一旁的重型機車,見他發動機車飛馳而去。

  雨下得很大,她竟沒有躲雨的打算,傻傻呆立在雨中,看著他騎車爬上小山坡。天雨路滑,尤其是他將車騎在泥濘裡,應該是更難控制,可她見他控制得很好,雨水和泥濘對他絲毫沒有影響。

  她看著他騎到一株野百合旁,並未見他將手放開,只見他彎下腰,整輛機車幾乎要傾倒,心倏地躍上,她緊張得屏氣凝神,以為他打滑要摔倒了。

  但他並沒有,他竟是彎下腰來將野百合咬下,斜咬在嘴裡!她不曉得他是怎麼辦到的,那麼高難度的動作由他做出,似是再輕鬆不過。

  她輕輕呀了聲,見他騎車的動作毫不拖泥帶水,嘴裡咬著野百合,沒一會兒工夫便已騎回她身邊。

  她杏眼圓瞠訝然地看著他,透過雨、透過風,她所看見的是另一個他,不再討人厭,有些莫測高深,令人難以理解。

  「噗!噗!」重型機車停放在她身旁,他將帶雨的野百合由嘴邊取下交給她。

  「給妳。」以這朵兀自綻放的野百合當作他對她最深的歉意。

  濃密鬈翹的睫毛眨了眨,她接過他那代表示好的野百合,輕輕拿在手中,心底產生不同的感受。

  有點酸,有點暖,有點說不出的怪異感,她也講不清楚究竟是什麼感覺,總之就是覺得奇怪。

  他明明不喜歡她,可仍是很有紳士風度的向她道歉,她本以為他是個很粗魯的人,完全不顧別人的感受,只求自己的快樂,看來她是錯看他了。

  他瀟灑地將濕漉漉的頭髮撥到後腦去,問道:「妳的名字?」

  若他沒記錯,今天算是他們第三次碰面,他回台沒幾天,連和最好的朋友邵御飛都沒能碰上三次面,所以和她遇上三次算是非常有緣,也該知道她的名字,總不能叫她千金小姐吧?

  「那你呢?」她不答反問,他送的野百合始終緊握在她手中。

  「任逍遙。」見她半點都不吃虧,他笑了,報上大名。

  「關海希。」任逍遙?果真人如其名,他的父母可真會取名,她再也想不出比任逍遙更適合他的名字。

  關海希?這名字聽起來有點熟,偏又想不起是在哪聽過,任逍遙皺了皺眉,沒再多想,反正終有一天會想起,不急於一時。

  「進去吧,那裡是妳先到的,我走了。」他發動引擎說道。

  清澄的眼眸凝望著他。是她把他想得太壞了,其實他並不像她所想的那樣壞心。

  見她沒有進小教堂的意思,他揚了揚濃眉。「還在發呆?」

  雨,漸漸的變小了,絲絲綿綿錯落交織而下。

  濕了一身,關海希覺得有點冷,她沒再多說什麼,往小教堂裡走去。在她轉身向小教堂時,可聽見漸漸遠去的引擎聲,她沒有回頭,筆直的往前走,可她的眼眸卻愣愣地凝望手中的野百合。

  遭雨水淋濕的裙襬纏上小腿肚,如同籐蔓般糾纏,一縷縷,癡癡纏纏。


  當關海希淋了一身濕回到關家,嚇得關母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忙叫侯媽準備薑湯好讓她祛寒。

  「海希,妳怎麼會淋了一身濕?下了大雨,妳沒找地方躲雨嗎?」關母見女兒像只落湯雞,心疼不已。

  關海希換好衣服,坐在溫暖的房裡,呆望著被她放在梳妝台上的野百合。

  「怎麼了?會冷嗎?要不要開暖氣?」關母見她不語,擔心她是冷著,忙要開暖氣。

  「媽咪,不用了,我不冷。」關海希搖搖頭。

  「真的不要?」關母邊幫她擦著濕漉漉的長髮邊問。

  「嗯。」她仍在發呆。

  「怎麼了?」順著她的目光,關母看向被她放在梳妝台上的那朵野百合,這花是海希由外頭帶回來的,有啥不對嗎?

  「沒,我只是在想那朵花要丟掉還是要插到花瓶裡。」她的心底正搖擺不定。

  「那花不是妳由外頭帶回來的嗎?喜歡的話就插到花瓶裡,不喜歡就丟掉吧。」關母說了自己的看法,猜不透區區一朵野百合為何會讓海希無法抉擇取捨。

  「是啊,不喜歡就丟掉。」關海希說不清心底的感受到底是喜歡還是不喜歡,她可以將花丟掉,但又覺得可惜,總覺得這一丟好像丟棄了什麼重要的感覺。

  關母當她不喜歡這朵野百合,提議道:「要不要媽咪幫妳拿去丟掉?」海希是她最寶貝的女兒,凡是女兒所不喜歡的,只要她能力所及,她都會為女兒除去。

  打小到大她沒讓海希受過半點委屈,總是捧在手心裡呵護,萬萬都沒想到曾是最讓她放心的人──邵御飛,會將海希傷得那樣重。

  她不只一次要為海希討回公道,是海希說算了,不願再計較,不然她不會這麼容易就算了。可是每每見到海希為了這事兒傷心難過,做母親的怎麼可能會不跟著傷心?

  「不要,就放著吧,等會兒我再把它插到花瓶裡。」她輕搖了搖頭,還是決定將花養在花瓶放在房中。

  「嗯。」

  「媽咪,妳會不會覺得我很沒用?」她突地一問。

  「怎麼會?誰這麼說妳?妳別聽旁人胡說八道,在媽咪心中妳永遠都是最好的。」關母聽她這麼一說,馬上駁斥。

  「沒人這麼說,是我自己這麼想的。」她淡淡一笑,要母親別緊張。父母對她的寵愛她不是不瞭解,凡是她想要的,只要她開口,沒有得不到的,可父母給她的已太多,她不想任性強求更多不屬於她的情感。

  「傻瓜,妳想太多了。」關母得知她不是被人欺負後鬆了口氣,愛憐地輕罵著。

  「除了彈豎琴外,我什麼都不會。」換言之,不彈琴,她根本沒有謀生技能,一切都要仰仗父母,這樣的她,有什麼用?

  她愈想愈覺自己可悲,當別人正努力為生活工作時,她在做什麼?逛街?喝下午茶?看展覽?或是出國散心?

  忽然間,她瞭解任逍遙眼底的輕蔑所代表的意義,他壓根兒看不起她這種只會依賴父母而活的米蟲,所以他才會那麼討厭她,遇上她,除了冷笑便是以言語攻擊,他是沒提她可笑的生活方式,讓她保存了最後的尊嚴,說到底,她還得感謝他的手下留情。

  清靈的眼眸再次凝望野百合,在送她野百合時,任逍遙心底是做何感想?

  「妳豎琴彈得很好,不過是現在不彈,不表示妳永遠都不彈不是嗎?海希,媽咪希望妳能知道,爹地和媽咪都沒有期望妳成為人上人,我們要的再簡單不過,就是希望妳能幸福快樂。」關母將她的頭髮弄乾後,由衷說道。

  她從沒要她的女兒成為商場上能呼風喚雨的女強人,她要的是她的寶貝每天開開心心,這樣就夠了。

  「我知道。」父母一直以她的喜好為要點,她如何不曉得?比起許多人,她是幸福太多了。

  「妳要不要到米蘭去走走?」關母話鋒一轉提到。

  「到米蘭去?」為何突然要地去米蘭?

  「是啊!未來正在米蘭走秀,妳飛過去正好可以跟未來到處走走玩玩,妳們也有好一段時間沒見了不是嗎?」關母怕她在台灣悶壞了,心想不如出國去走走,回來後,心情應當會開朗些,況且海希和侯未來的感情一向很好,就像親姊妹,兩個女生在一起有什麼話不能聊?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未來一定會好好開導海希,讓海希不再沈浸於悲傷當中。

  關海希唇瓣緊抿。她當然想見未來,可是未來個性衝動,一旦她和未來見了面,不免會談到她與邵御飛的事,依未來的個性,肯定會飛回台灣痛揍邵御飛一頓,她不想再讓大家的情緒都不好,是以她和邵御飛的事她一直沒讓未來知道,還特別交代侯媽千萬不能告訴未來。

  「妳到米蘭去,除了四處走走玩玩外,還可以順便Shopping啊!未來她可以給妳許多好意見的。」關母不斷鼓吹著她出去走走。

  「未來她正忙著為明年的春夏時裝走秀,我去了會打擾她工作的。」她還沒有足夠的勇氣面對未來,她怕一見到未來,問候的話還沒出口已淚先流。

  「不會的,妳去那邊未來她開心都來不及了,怎麼會覺得妳打擾到她?海希,妳是不是不想去?」

  「媽咪,我還沒想好要怎麼跟未來說,妳也曉得她的個性,她一定會馬上丟下手邊的工作,衝回台灣為我出氣。」她不要未來為了她而怠忽手邊的工作。

  「她為妳出氣也沒啥不好。」關母理直氣壯道,她倒是很樂意看到有人痛揍邵御飛一頓。

  「媽咪!」

  「好,我知道妳是和平主義者,所以我也沒在妳出事時,馬上就Call未來回來啊!」關母特別為自己澄清,她並不是天生崇尚暴力,真正的暴力份子遠在米蘭。

  「再過一陣子,我會跟未來說的。」她如是對母親說道,唯有天知道,她口中的過一陣子是多久。

  「嗯,妳和未來談談也好,不然老是悶在心底,媽咪真怕妳會悶出病來。」這段日子,她始終注意著女兒的一舉一動,就怕女兒會突然做出傻事,傷他們的心。

  「不會的,我不也常常到外頭去嗎?」她淡淡笑著,要母親放心。

  「多到外頭走走是好事。」

  「小姐,薑湯來了,快點趁熱喝,去去體內的寒氣。」侯媽端著熱騰騰的薑湯給關海希。

  「侯媽,謝謝。」關海希接過薑湯,輕輕啜飲。

  侯媽笑得眼都瞇了,連同關母一同盯著她喝薑湯。

  「小姐,妳最近瘦得緊,晚上我再燉一隻雞讓妳補補。」關海希是侯媽打小看到大的,眼見她一日日消瘦,侯媽同樣感到心疼,好好一個漂漂亮亮的女孩瘦成這樣,任誰見了都會不捨的。

  「她呀,我和她爹地不知跟她說了幾次,也沒見她聽進耳裡,總是吃得那麼少。」關母對著侯媽抱怨,該燉的、該熬的哪一樣她沒交代下去?結果海希不吃就是不吃,她實在是沒辦法了。

  「這怎麼成呢!小姐,妳一定要多吃點。」侯媽一臉不贊同的看著她。

  「我會的。」關海希明白大家都是關心她,所以並不覺得煩。

  「如果妳再這樣下去,我馬上打電話給未來,讓她來跟妳說。」軟的不行,關母乾脆來硬的,就不信她不聽。

  「是啊!未來那丫頭肯定會急吼吼的說要把整隻雞塞進妳嘴裡,看妳還敢不敢不吃!」談到女兒,侯媽噗哧笑了出來。

  她們三人想到侯未來手裡拿著一隻雞,蠻橫的要塞進海希嘴裡的畫面,全都笑了出來,依未來的個性是容不了海希這樣自我傷害的。

  「我知道了,我不會讓未來找到機會欺負我的。」明瞭母親與侯媽的用心,她再三保證,才不讓她們將未來給叫回來。

  「妳哦!非得我們抬出未來才肯乖乖聽話。」關母慈愛的點了下她的鼻頭。

  「未來那悍丫頭也只有在這時才管用。」侯媽搖頭笑著,未來的凶悍是遠近馳名,敢惹她的人不多,做母親的不知該喜或是該悲。

  關海希笑著將一碗薑湯給喝乾,說真的,許久沒和未來見面了,她還真想未來。

  她想念未來那爽朗的笑聲與不羈的個性,有未來在身邊,她什麼都不用擔心,什麼都不用怕。她懷念起童年時兩人玩在一塊兒的歡樂時光,假如現在也能像以前一樣快樂就好了。

  「這朵花要插起來嗎?」侯媽留意到梳妝台上的野百合問道。

  「嗯。」侯媽的話讓她移轉了注意力,看著野百合,她再次想起任逍遙為她摘花時的情景。

  他真的很不一樣,和她所認識過的人都不一樣!心頭悄悄進駐他那狂放不羈的身影。

  「那我去拿適合的花瓶來。」侯媽笑著將空碗收走,順便去拿花瓶進來。

  關母看看那朵野百合再看看她,覺得海希的表情很不一樣,偏她又說不上是哪兒不同?海希最喜歡的花是白玫瑰,家裡的花園為她栽種各種品種的白玫瑰,可今天海希卻帶回一朵野百合,真的是很奇怪。

  不過關母沒問海希原因,反正海希高興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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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8 22:08:25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一顆顆晶瑩的汗水滴落在深色地毯上,粗嗄的喘息聲隱約傳出,結實黝黑的身軀上下起伏,規律律動。

  邵御飛像個無事人般坐在沙發上,看著好友單手做著伏地挺身。任逍遙為了使體能保持在最佳狀態,每晚都習慣做個一百下伏地挺身,他沒任逍遙的好體力,所以看看就好,並不會想和任逍遙比耐力。

  汗水沿著額際流淌而下,任逍遙已經做到第八十下了,是習慣使然,他並不覺得特別辛苦,長年鍛煉下來,他的體能始終保持在最佳狀態,就算是出去狂歡個三天三夜也不成問題。

  「我還以為你已經在夜店玩得樂不思蜀了,沒想到你會待在飯店。」邵御飛調侃道。

  此次任逍遙回台後習性有了些許轉變,著實教他不太能適應,從前的任逍遙可是能玩就盡情的玩,哪會接連兩次被他逮著乖乖待在飯店裡?依任逍遙從前的性子,老早就不見蹤影,真不知任逍遙的轉變因何而來。

  「你該不會以為我回台灣就是每天泡夜店吧?」對好友對於自己如此評價,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我是這麼以為的。」對他,邵御飛可不客氣。

  「偶爾我也會想要一個人靜一靜,OK?」任逍遙沒好氣道,邵御飛當真以為他每天非要美酒、美食與美人相伴嗎?

  「是,是。」邵御飛隨意附和,他對任逍遙瞭解太深,任逍遙所謂的靜一靜是維持不了太久,常常沒一會兒工夫就又呼朋引伴快樂逍遙去。

  「下個月我就要離開台灣了。」一百下,任逍遙做完伏地挺身後,改做仰臥起坐,動作仍不疾不徐,氣息如常。

  「這麼快?」邵御飛沒想到他這次僅停留這麼短的時間,他們才相聚沒多久,任逍遙就又要離開了。

  「下個月我要在上海出賽。」任逍遙屬F1的法拉利車隊,為了贏得好的成績不教人看扁,他當然是會好好的自我鍛煉。

  「上海?」

  「對,等在上海比完,下一站就要飛到日本鈴鹿車場,再來就是巴西聖保羅。」所有賽程已規劃好,上海的新車道設計近似雪邦車道,他尚未跑過,但已躍躍欲試,應該會帶來不少的刺激與新鮮感。

  邵御飛瞭解的笑了。「原來要出賽了,難怪你最近比較安分守己。」任逍遙是不可能讓「風花雪月」影響重要的賽事,愈到要比賽的時候,他愈是專注在鍛煉體力上,和平時的放蕩全然不同。

  任逍遙調皮的朝他眨眨眼,調節好呼吸,繼續做他的仰臥起坐。

  他做著仰臥起坐,看著邵御飛,腦海中竟突兀的浮現關海希的身影?!多麼奇怪的聯想,他再做了幾下仰臥起坐,愈覺心頭有疙瘩,怪異感揮之不去。

  「你今天怎麼沒陪於漫光?」他好奇一問。照道理邵御飛現在正被愛情沖昏頭,和女朋友約會都來不及了,怎麼還有時間來找他。

  「漫光她今天忙。」邵御飛也是感到很無奈。

  「你這個上司是當假的?不會減少她的工作量嗎?」任逍遙笑他太不懂得運用自身的權限。

  「沒辦法,漫光比我還要熱中於工作,愛她就是不干擾她嘍!」他說得一臉幸福,完全不見他有絲毫不滿,全因於漫光忙完後,會好好的補償他,呵!呵!

  「嗤!看你擺出的一臉幸福樣,前陣子你不是還口口聲聲說對不起你的前任未婚妻,叫什麼來著?」就是知道邵御飛心底仍有愧,他才會故意吐邵御飛的槽。

  「海希,她叫海希,你就別故意損我了,你明知我對她仍然感到歉疚。」一旦提起海希,他的心情就變得沉重。

  「等等,你剛說她叫什麼?」任逍遙倏地停下他的仰臥起坐,盯著邵御飛認真地問。

  「她叫海希,關海希,你忘了我曾跟你提過?怎麼了嗎?」邵御飛滿臉疑惑看著他問,不知道他有哪裡說錯。

  「沒,是我忘了,我真的忘了。」任逍遙淡淡一笑,繼續做他的仰臥起坐,想著她的名字。

  關海希,兩個女人都叫關海希,是巧合?當然不!這世間不可能有這麼巧的事,關海希這個名字又不普遍,難怪先前聽到她說出名字時會覺得耳熟。

  任逍遙沒忘她總是一臉落寞,又想起在咖啡廳所聽到的話,她失戀了,被一個男人拋棄,而那個男人就是邵御飛。

  他看了邵御飛一眼,這一眼教邵御飛頭皮發麻、渾身不自在。

  邵御飛發現他的凝視,摸摸自己的臉疑惑問:「怎麼了?我的臉有問題嗎?」任逍遙看起來好像有點不爽,但是為了什麼事呢?

  「沒,沒問題。」正是因為一點問題都沒有,才會讓他興起在邵御飛的臉上製造些問題的念頭。

  「真的?」邵御飛不確定地追問。

  「嗯,你怎麼突然問變得這麼婆婆媽媽?我都說沒問題了。」任逍遙乾脆不做仰臥起坐了,起身打開冰箱為自己拿了瓶礦泉水喝,免得他一時恍神,控制不了自己的拳頭。

  「沒,因為你看起來一副想痛宰我的模樣。」邵御飛再次摸摸自己的臉,還是不清楚他究竟是哪裡得罪了任逍遙,才惹得任逍遙臭臉對待。

  「你想太多了。」任逍遙笑了笑,再開冰箱取出一瓶礦泉水丟給邵御飛;他無聊的想,若邵御飛沒接著,礦泉水正中邵御飛的臉應該是滿不錯的。

  可惜邵御飛準確無誤的接住礦泉水,無法順遂任逍遙的心意。

  「但是你看起來真的很像不太高興。」邵御飛喝了口水,指出事實。

  「我何必不高興?又沒有什麼事能讓我不高興。」任逍遙否決了他的說法,堅持自己一切如常,並沒有不開心。

  「這倒也是。」仔細想想任逍遙說的沒錯,應是他多心了。

  任逍遙也不曉得為何他的情緒會一瞬間變得十分低落,甚至會看邵御飛不順眼?他們相交多年,是好到不能再好的好朋友,這種情形未曾發生過,怎會在現在發生了?

  是邵御飛有問題,抑或是他本身有問題?

  任逍遙想不透這其中的因果關係,腦海中不斷回想起在滂沱大雨中,那道纖細孤寂的雪白身影,心底便湧上一股異樣的滋味,說不清是啥,只知道那令他很不好受。

  他到底是怎麼了?為何要想關海希?她痛不痛苦、傷不傷心,是否為邵御飛的前未婚妻壓根兒就與他無關,他想她做什麼?她根本就是他避之唯恐不及的類型。

  她太過嬌貴,是溫室裡最嬌弱的花兒,無時無刻都要人在身邊呵護憐惜,完全不適合他,他早已習慣闖蕩大江南北,遇見比她更美的女孩,他都沒動心了,何必對她懸念於心?

  況且下個月他就要飛到上海,接下來又得開始繞著地球跑,與她不會再有牽扯,何必想她?

  想她?不想她?亂了!全都亂了!

  他煩躁的以手扒了扒黑髮,冷著臉再大口灌了口礦泉水。

  「看來你很在意這次的賽事。」邵御飛自動將他的行為解釋成過度在意自己的表現。

  任逍遙悶不吭聲喝他的水。

  邵御飛見他不答腔,當他是默認了,好兄弟式的拍拍他的肩頭。「我相信你沒問題的。」在這個時候,做朋友的就是要給予鼓勵。

  任逍遙看著肩頭上的手掌,笑了。他要自己忘掉心底突生的怪異感,管它邵御飛和關海希從前是否為未婚夫妻的關係,那一概與他無關,影響不了他與邵御飛的情誼。

  他握住邵御飛的手,對他頷首。

  邵御飛見他仍和以前一樣,應是不再為接下來的賽事而緊張,他開心的笑揚了唇。

  兩個男人的友情始終穩固不變,維持得十分良好。


  繁忙的十字路口,人來車往,關海希站在十字路口邊,看著熙熙攘攘的人車,一時間不曉得自己該何去何從。

  每天待在家裡,怕父母見到她鬱鬱寡歡的模樣會擔心,所以她便出門走走,可是人一出來,竟不知該到哪兒打發時間?連個能約出來談心的朋友都找不著,仔細想想,真的很可悲。

  還是她真要到米蘭去找未來?她已開始考慮母親的建議,至少和未來在一起時,她可以很開心,不管再難過,未來都會站在她這一邊安慰她,況且她和未來也有好長一段時間沒見,她有許多話想對未來說。

  去米蘭吧!暫時逃離台灣的一切,偶爾當個懦夫又有什麼關係?沒人強逼她當個勇者呀!

  「嘿!關海希。」一道爽朗富有魅力的男性嗓音忽地響起,重型摩托車引擎聲噗噗作響。

  關海希轉頭一看,意外的看見任逍遙騎著重型機車出現在她身邊。

  「是你──」好巧,他們好像常常不期而遇,在咖啡廳、在小教堂、在街頭。

  「在發呆?」任逍遙挑了挑眉,看看繁忙的街頭,能在這麼吵雜的環境下發呆,也算厲害。

  「沒,我只是……」話說到一半,她才警覺跟他透露太多有關她的私事了,這樣不對,他們是陌生人,她何必跟他扯這麼多?

  「只是不曉得該上哪兒去?」任逍遙將她說不出口的話接下去。

  本想離去,他的話卻令她止步,她訝異的看著他,不明白他怎麼會曉得她內心的想法。

  「上車。」任逍遙率性地指向後座說道。

  「什麼?」她愣住了。

  她有沒有聽錯?他要她上車?!是指上他的重型機車?

  「不用懷疑,上車吧。」任逍遙再次重複。

  「我覺得這不是個好主意……政府宣導過騎機車要戴安全帽,我想你並沒有另一頂安全帽是嗎?」她從未坐過重型機車,況且他們兩個並不是很熟,要她坐上他的機車有點奇怪,更重要的一點是她穿著裙子,怎麼坐?

  「在這裡等我。」任逍遙丟下話,便發動引擎迅速離開。

  人車離去,化為街頭一景,關海希心底有著淡淡惆悵。

  他要她等他,那她等是不等?她的心開始猶豫,等或不等皆是兩難,就在她轉身決定離開時,他已回到她身邊,手中也多了頂全新的安全帽。

  「可以上車了吧。」剛剛任逍遙就是特別去幫她買安全帽,讓她再也沒有拒絕的理由。

  「不行,我穿著短裙。」她穿著漂亮的粉色系絲質小洋裝,不論怎麼看都不適合跨上他的重型機車。

  「我相信一定有很多人跟妳說過妳長得很漂亮。」他天外飛來這一句,讓人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關海希一臉納悶不解的看著他。

  「可是看在我眼裡,妳跟路邊的一根木頭沒啥兩樣。」他毫不留情說出對她的感覺。

  「什麼?」她倒抽口氣,作夢都想不到在他眼底,她會是一根木頭。

  「妳沒聽錯,就是木頭,妳的行為舉止永遠都一板一眼毫無變化,我猜想妳曾不下數千次告訴自己,這樣做絕對不會有錯,永遠當個大家心底的小公主、瓷娃娃,接受眾人呵疼寵愛對妳而言沒啥不對。當然,妳的想法沒有錯,規規矩矩當個人見人愛的小公主,對妳來說是最安全的選擇,妳的人生想這麼安全的過下去,我是沒有干涉的權利。」他對她說的話總是如此刻薄,字字刺著她。

  他的話不帶責罵,可是聽在關海希耳裡卻是再刺耳不過,她雙手緊抓著他遞給她的安全帽,知道他暗裡在損她什麼事都不敢做,只會抱怨旁人對她的不好,而她要的好就是讓眾人捧在手掌心,凡事只要她認為有一點不安,有違她的淑女風範,她就卻步排斥……

  他說的全都沒錯!她就是那樣的一個人,永遠只想當她的小公主、瓷娃娃,一輩子讓眾人寵愛,從不會有不淑女的舉動出現,這樣子有錯嗎?

  她所接受的教育正是如此,她照父母的期望成長有錯嗎?

  木頭?!他憑什麼說她是木頭?!可惡!

  她惡狠狠瞪著他,櫻唇抿成一直線,心底湧起一股怒火,想重打他幾拳幾腳。

  「OK,話說完了,安全帽還我,妳就繼續發妳的呆,當作我們今天不曾狹路相逢。」他探出手要取回剛買的安全帽,卻遭到她的拒絕。

  「誰說我要發呆?要去哪我都奉陪。」她很乾脆的將安全帽戴好,管他今天是不是穿著小短裙,管他什麼淑女風範,總之她跟他槓上了,絕不會再教他看自己笑話!她會讓他知道,她才不是什麼笨木頭。

  貝齒緊咬下唇瓣,她以文雅且不會曝光的方式跨坐在他的機車後座,挑釁的看著他;她都坐上了,看他還能不能笑她。

  「坐穩了,不然妳要是不小心跌下去可就難看了。」為了防止她跌個四腳朝天,任逍遙將她的雙手抓過,環在自己精瘦的腰際上。

  關海希心一驚,臉倏地飆紅。

  「怎麼?怕了?妳可以下車沒關係。」感受到身後的人兒僵硬如石,他調侃道。

  「不必!我一點都不怕。」關海希也不曉得自己為何說話會變得這麼沖,只能歸咎於惡劣的任逍遙總引發她不好的一面。

  「很好。」任逍遙邪惡一笑,在綠燈一亮時,馬上發動引擎載著她栗悍飆出。

  坐在後頭的關海希嚇壞了,雙臂只能用力的抱緊他精瘦的腰桿,這是她頭一回坐摩托車,平時坐在車內看著路上的騎士,她從不覺得恐怖,等到坐上機車,看著他與其它車輛爭道,她才發現其中的恐怖。

  她的長髮被勁風打亂,絲絲纏纏,和他的發在空中飛舞成一氣。

  風在耳邊呼嘯而過,她的心跳如擂鼓,既緊張又害怕,但又充滿小小的期待,不知任逍遙要帶她去哪?

  想想她的膽子真的很大,完全不曉得他要帶她上哪兒,就這麼傻呼呼上了車,若他對她別有意圖,她該怎麼辦?

  可這個念頭隨即被她摒棄!任逍遙都說了,在他眼底,她就像根木頭,試問他怎麼可能會對根木頭圖謀不軌?

  木頭……她真的很像一根木頭嗎?

  任逍遙帶著她一路狂飆,見縫就鑽,到了最後,關海希乾脆閉上眼來個眼不見為淨,免得嚇破膽,坐他的摩托車真的比坐雲霄飛車還要恐怖。

  任逍遙騎得很快,儘管關海希非常害怕,可她卻不曾叫他騎慢點,她是在和他賭氣,也是不想讓他看輕,無論如何她都要自己將到口的恐懼嚥下,不然依任逍遙的個性,不每見她一回就嘲笑一回才怪。

  漸漸的,關海希沒再聽見吵雜的人車聲,閉上眼,什麼都看不見,唯有靠著雙耳去判斷,四周除了機車的引擎聲、鳥叫蟲鳴外,她沒聽見其它吵雜的聲音,遠遠的、遠遠的,似可聽聞一種規律的拍擊聲。

  「啪啦──啪啦──啪啦──」

  風中帶著一絲鹹味,再加上好像聽到浪花的聲音,教她好奇的睜開了眼。

  睜眼一看,只見一望無際的海出現在眼前,任逍遙正帶著她沿著海岸線飆騎,她按捺下心底的驚呼。

  藍藍的海映襯著藍藍的天際,讓人的心開闊不少。

  她的嘴角不自覺捻起一朵輕鬆的笑花。

  滔滔不絕的海浪聲敲擊進她的耳畔,一聲聲,彷彿要她更開心點、嘴角的笑花綻放得更大,不要再沈浸在過去的悲傷當中。

  可是真放得下嗎?她有辦法放下嗎?想是很簡單,但要真正做到就一點都不容易,否則她怎麼會痛苦這麼久?

  任逍遙騎著車找了一處可以通往海灘的小路,載著她慢慢騎下去。

  當摩托車停下來時,關海希已經迫不及待的跳下機車後座。她好久沒來海邊了,所以她拿下安全帽便傻傻的看著海浪。

  「又發傻了?」任逍遙發現她常會不自覺的陷入發呆的情境當中。

  關海希看了他一眼,覺得這個人嘴巴很壞,嘴裡常常不饒人的說些讓人生氣的話,可是她一直在想,或許他並不如他所表現的壞,而且常會有一些體貼的小動作出現,比如突然送她一朵野百合,比如突然帶她來到海邊。

  「你是個怪人。」這是她對他最大的感想,他太不按牌理出牌,教她常摸不清他下一步要做什麼。

  「我倒是覺得妳比較怪。」也不管海砂是否會弄髒衣服,他隨意的坐在沙灘上。

  「我哪裡怪?」關海希可不覺自己怪,和他比起來,她要正常太多了。

  「很多地方。」

  「哪兒?」

  「例如,妳為何還要心心唸唸一個不愛妳的男人?」他講話向來不懂何為客氣、圓滑,他覺得不對的地方就會直接說出來,也不管是否會刺傷對方。

  關海希不喜歡和他談論她的隱私,她俏臉一沈,拒絕回答。

  「又例如,既然你們已經解除了婚約,為何妳還要戴著他送妳的訂婚戒指?這樣做有啥意義?」他凌厲的再發動攻勢,指著更重要的一點。

  他一直都留意到她老是戴著訂婚戒指,他猜想,打從她訂婚那天起,她就沒再取下過,就算邵御飛言明和她不可能會有結果,她還是死心眼硬要戴著,這又是何苦呢?

  「這不關你的事。」她的手顫抖了下,站在他面前,她覺得他的雙眸恍如可以看穿她的心事,她在期盼什麼都被他一一看穿,教她無所遁形。

  她心虛得不敢直視他,眼眸避了開來。

  「是不關我的事,我只是提出來而已。」他聳聳肩,要她別緊張。

  不論她的眼有沒有對上他的,她仍會覺得渾身上下不對勁,她轉過身去,悶悶的以高跟鞋踢著海砂。

  兩人沉默好一陣,吹著海風,看著海浪。

  「妳打算一輩子都不拿下來了?」他終於打破沉默,問著背對著他的人兒,海風吹揚起她的裙襬,好似要將她吹走一般,她的背影看起來很疏離寂寞。先前他就是因為在街頭撞見她像個迷路的小孩般,無助的呆站在十字路口,一時間不知怎地將摩托車騎到她身邊,他想,他就是無法假裝沒看見地丟下她吧?

  她悶悶踢著砂的模樣令他打從心底感到不快,她若肯笑一笑,肯定會迷死更多人。

  而那些人是否也包括他?任逍遙望著她出神,隨即揚棄這個想法;她從頭到腳都不是他喜歡的女孩子類型,他喜歡獨立自主、可以陪他一起玩的女孩,她渾身上下沒有一點符合他的標準,他怎麼可能會喜歡她?

  既然如此,為何總是對她放不下心?是覺得她被拋棄很可憐?

  不!不可能,這世間比她可憐的人比比皆是,她算是幸福的了,他怎麼可能會覺得她可憐?!但,心底湧現的憐惜又是怎麼回事?

  愈看著她,他的心愈是複雜難解,再也無法確切說出對她的真實感受。

  「不會的,終有一天我會拿下來。」她死鴨子嘴硬道,至於那一天何時會到來,她也不曉得。

  「等那一天到來太麻煩了。」他淡然道。

  「什麼?」是她等,又不是他等,他麻煩什麼?

  「我說那太麻煩了。」他再次重複。

  「那與你無關。」她不明白他為何一再強調麻煩,她的私事麻不麻煩全然與他無關。

  「是嗎?」任逍遙意味深長的看了她良久。

  「本來就是。」她邊踢砂子邊嘟嘍。任逍遙說的話愈來愈奇怪,讓她聽不懂真正的涵義。

  任逍遙猛地起身走到她身邊,關海希滿臉疑惑看著他,他的接近帶給她莫大的壓迫感,可她拒絕退縮,她被他嘲笑得夠多了,不用再添加膽小鬼之名。

  任逍遙輕執起她的手審視,教她心跳加速。

  「你要做什麼?」她試圖抽回手,卻抽不回,使得她雙頰酡紅不知所措。

  「沒什麼,只是想幫妳解脫。」他說得雲淡風輕。

  「解脫?」她不懂。

  任逍遙在她還迷迷糊糊之際,順手將她的訂婚戒指褪下。

  「你做什麼?!」關海希驚呼,忙著搶回她的訂婚戒指。

  「這只戒指沒用了。」切割成心型的鑽戒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它像徽著幸福美滿的婚姻,耀眼的光芒,似嘲笑她今日的落寞與孤獨。

  「還給我!」她攀著他的手臂命令著,踮高腳想搶回她的戒指。

  任逍遙不理會她的請求,右臂用力一揚,將美麗的鑽戒擲入海中,由著千濤百浪無情吞噬。

  「啊!我的戒指。」關海希見狀登時心亂如麻,忙著要奔進海裡搜索。

  那是她的戒指,是她幸福的象徵,他怎麼能連告知都沒有,就將她的戒指給丟入大海?!他太可惡也太惡劣了!他遠比她所能想像的要更可惡、惡劣千百倍。

  任逍遙不讓她去,緊緊抓著她。

  「你怎麼能這麼做?!那是我的戒指!我的訂婚戒指!」她對他吼著,淚水迅速飆出眼眶,氣憤他擅自作主,她討厭他!非常討厭!

  任逍遙一言不發由著她哭泣叫罵。

  「任逍遙你放開我!快點放開我!」她哭叫著,抬腿開始用力踢他。

  她的戒指,她要找回來,一定要找回來。

  他冷著臉任她拳打腳踢,堅持不放手。

  「我討厭你!你憑什麼那麼做?!那是我的戒指,他唯一留給我的東西,你怎麼能把它給丟了?!」她拚命的捶打他的胸膛,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平時她想邵御飛時,還有戒指陪在她身邊,讓她回想訂婚那日的美好情景,可現在戒指被任逍遙丟了,往後她還能靠什麼來回憶邵御飛曾對她的好?

  「妳不是說終有一天會取下?我不過是代替妳執行罷了。」他這話說得理直氣又壯,全然不覺自己有錯。

  「我早說過那與你無關,你憑什麼?!」她對他吼著,淚珠潸潸滾落,哭得好不傷心。

  「憑什麼?我憑什麼?」他自嘲一笑,看著哭成淚人兒的她。是啊!她說得沒錯,他憑什麼丟了她的訂婚戒指,但他偏就是看那只訂婚戒指不順眼,非常的不順眼,到了非毀去不可的地步。

  「對!你憑什麼?!」因為氣他,她說話的口氣十分沖。

  「就憑我不想看妳戴著別人送妳的戒指!」任逍遙脫口而出,這話連他自己聽了都非常訝異,他萬萬都想不到自己會這樣說。

  不想看她戴著別人送的戒指,那令他覺得十分礙眼,這是為了什麼?難道他對她動心了?且喜歡她喜歡到想獨自佔有?

  有可能嗎?怎麼可能?向來圍繞在他身邊的女孩非常多,對於曾交往過的女友,他也不曾出現過如此強烈的佔有慾,前女友想保留前男友所送的小禮物,他從不覺有何不好,總覺那是個紀念也是美好的回憶,他無權剝奪對方美好的回憶,可一旦面對她,情況完全改觀。

  看著她對邵御飛無法忘懷,教他打從心底感到不舒服!他一直都不曉得那種不舒服從何而來,還以為是剛回台灣,適應不了台灣潮濕氣候的關係,直到方才不顧一切扔了她的訂婚戒指,他才明白所有的不舒服、不痛快全因她而起。

  他很希望她只想著他,只戴著他所送的戒指……

  天!他究竟是怎麼了?著了魔不成?!她不是他所喜歡的類型啊!完全不是,那他怎麼會對她如此牽掛?甚至妒忌著她的過去?

  可惡!他變得完全都不像他自己了,而這全是因為她……

  「你……莫名其妙。」他的話讓她感到害怕,卻又有小小的期待。她不是笨蛋,當然知道他話中的涵義,可是他不是討厭她,每次見了面都會用話來損她嗎?他怎麼可能會喜歡她?是她聽錯了嗎?

  他喜歡她,那她呢?是否喜歡他?

  不!他是她最討厭的人!他完全不尊重她的意願,隨便就丟了她的戒指,她討厭他!討厭他的霸道!討厭他的放蕩!像他這樣的人不是她能接近的,她若聰明,就該知道要和他保持適當距離。

  可惜她仍不夠聰明,和他一碰上面,她就變了模樣,變得好陌生,也好教自己害怕,她怕會控制不了自己。

  她的心……她的心……好似已無法控制,但是她愛的人是邵御飛呀!她怎麼可能會對他有感覺?

  一定是錯覺!沒錯!她不可能會喜歡他的,有的,只是討厭和更討厭!

  她現在只不過是一時迷惑,穩住!千萬要穩住!

  「莫名其妙是嗎?」他輕輕一笑。

  關海希覺得他的眼神不對,他的雙眸看她的模樣太過熾熱,好像隱藏了兩把熊熊烈火要將她燃燒殆盡,她得躲開,快些躲開。

  在她想要躲開時,任逍遙已早一步先行動,他的唇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蠻橫的吻上了她的朱唇。

  關海希的腦際轟的一聲,整個人像被原子彈炸到,再也無法思考,熾燙的唇吻著她,貪婪且狂熱的吻著,強而有力的雙臂緊緊將她鎖在一方天地,像是要將她鑲入心中一般。

  天在旋,地在轉,不曾被如此狂放熱吻的關海希全身虛軟無力地倚靠在他胸前,她不斷的告訴自己,她討厭他!非常討厭!

  可他的吻……她好像不怎麼討厭他的吻以及他的懷抱。

  哎!她到底是怎麼了?

  火熱的唇舌誘哄她開啟芳馨的小檀口,關海希輕顫著失去最後一道防守,讓他得以攻城略地,將她帶入更熾熱狂野的纏綿當中。

  海浪滔滔不絕拍打著沙灘,一聲聲誘惑歌唱只要當下,不要在意過去與未來,關海希沈浸在任逍遙的擁吻當中,腦袋空了,再也無法思考。

  一個接一個熱吻、細吻、纏綿的吻,輕輕低訴,綿延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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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8 22:09:31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吻了關海希後,事情會有所改變嗎?

  不!並沒有,反而好像變得更為複雜!任逍遙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吻她,在當時的氣氛下,那麼做好像再正常不過,他就是想吻她,也很獸性的吻了她,吻她的滋味遠比他所能想像的要甜美太多、太多,他幾乎捨不得離開她的櫻唇。

  一遍又一遍,將她吻上心頭,深刻的將她的甜美烙印在腦海中。

  他不清楚她是怎麼看待這一吻,也沒開口問,後來便送她回家,沿路她一言不發,他也沒開口說多餘的話,只是載著她一路狂飆,那種感覺很奇特,令他聯想到古代俠士騎著駿馬,帶著心愛的女子遠走高飛、浪跡天涯。

  「嗤!遠走高飛?浪跡天涯?簡直是瘋了。」他自嘲一笑,莫非他也想傚法古代俠士,帶她遊遍天南地北?

  她根本不喜歡他,他幹麼為她興起奇異的念頭?況且他們倆一點都不適合,想得太多不過是自尋煩惱罷了。

  忘了吧!忘了她,忘了那難以忘懷的一吻,他下個月就要到上海去,還有許多事要處理,現下該想的是如何贏得好成績,其它的都可暫且拋下。

  拋下……他猛地想起她那寂寞的身影,心,狠狠揪痛著!她已被拋下一次,雖然他們之間什麼都沒有,他的離去也是再自然不過,可是他竟會感到不忍,他不想她受到傷害,真的不想。

  唉!想得愈多,愈是猶豫不決。他每到一個地方幾乎都會有幾段露水姻緣,可每一段都處理得很好,毫不拖泥帶水,說斷便斷,而他所選擇的對象全都是世故、聰明,沒有人在乎未來會如何,要的就是當下,他樂得和對方保持良好的關係。

  但這回回台灣卻很不一樣,遇上了關海希,他用在別的女人身上的那一套到了她身上就不管用,不,也該說他沒把那一套用在她身上,那太不適用。

  遇見她,他已自亂陣腳,像只獵獅在草原上遇見無辜的小白兔,一被他瞄見,他就狠狠撲上,死也不鬆口。

  「真是要命!」他苦笑。

  情況比他所能想像的要來得糟糕,他被困住了,更要命的是,對方壓根兒沒困住他的意思。假如她肯對他笑一笑,肯困住他,他想,現在的他一定會很不同,他很可能會笑得像剛得到全世界的呆子一樣。

  愈是想她,他愈是放不開,他煩躁的以手指扒亂頭髮。

  他到底怎麼了?這樣扭扭捏捏的,一點都不像來去瀟灑自如的他了。

  突地想起她曾對他說過的話,她說,他不曾嘗到心痛的滋味,所以無法瞭解她的感受,要命的是,現在他似乎可以瞭解她內心的感受,而心痛的滋味,他正苦澀品嚐著。

  為一個人心痛,思念著一個人,原來是這種又愁又苦的感覺……直到今日,他才瞭解。

  遇上她,他是再也瀟灑不起來了。

  門鈴忽地響起,他看了看時間,下午一點,這個時候邵御飛正在上班,沒空來找他,再加上他剛回台灣,認識的、不熟的知道他住在這裡的人是少之又少,這麼說來,會找上他的人只有一個可能性。

  他煩悶的懶懶躺在床上,沒開門的打算,但門外的人不懂得何為死心,拚命按鈴,非要他起身開門不可。

  令他煩心的事全都集中在一塊兒,老天爺還真是厚待他。

  幽幽長歎一口氣,明白和門外的人比耐力他是比不過,乾脆起身開了門,讓門外的人不要再死按著門鈴不放。

  門開了,他倚著門,一臉無奈地看著站在門外西裝筆挺的老者。

  「孫少爺,您總算來開門了,您再不開,我真會以為您可能瓦斯中毒或是突然出事,讓我擔心極了。」穿戴整齊的老者向任逍遙鞠了個躬,對他的態度是再恭敬不過,但說出來的話是話中有話,暗示任逍遙若再不開門,他是會直接叫經理過來處理,即使惹得任逍遙不快也在所不惜。

  「夠了,誰都知道這房間沒安裝瓦斯,哪會瓦斯中毒?!」任逍遙沒好氣地白了老者一眼,率先走回房裡。

  老者將房門闔上緊隨在後,一雙銳利的眼眸四下打量,見房內沒有女人的蹤影,敏銳的鼻子在空氣中嗅聞了下,沒聞到女人的香水味,讓老者放心的笑了。

  「來做什麼?」任逍遙沒招呼他的意思,反正他會自動招呼自己,不用費事。

  「老爺子特地命我來請少爺回大宅。」提起大宅裡的老爺,老者是必恭必敬,就算老爺人不在現場,他也不敢有絲毫的冒犯,謹守上下分際。

  「回大宅做什麼?」任逍遙懶懶一問。

  他就是不想回大宅,才會住飯店,可他從未看輕爺爺對消息的掌控,不論他在外頭幹了什麼好事壞事,爺爺總是會很快就得到消息,所以他這趟回台灣來,恐怕是前腳剛踏進國門,爺爺就知道了,只不過他們祖孫倆在比賽耐力,看誰會先沈不住氣?結果爺爺還是派人來叫他回去。

  「這我就不知道了。」老者笑呵呵道,對於主人的事,他只負責執行,是不方便過問的。

  「你不可能會不知道。」何管家是爺爺的心腹,沒有什麼事是何管家不曉得的。

  「老爺只交代我來請少爺回大宅,其餘的並沒多說。」何管家口風緊得很,不該說的,他從不會洩漏半句。

  「你回去告訴爺爺,我正忙著,今天就不回去跟他老人家請安,改天我再回去。」任逍遙擺了擺手,懶得聽他的借口,只想快點將何管家打發走。

  「忙?不知孫少爺在忙些什麼?可有什麼地方我幫得上,請孫少爺儘管開口,我一定全力以赴。」何管家挑了挑眉,當然知道他說的全都是借口,他忙不忙大夥兒心知肚明。

  「何管家,何時我的私事輪到您來管?」任逍遙不悅地挑了挑眉。

  「是,小的自然不敢管孫少爺您,只是老爺他太久沒見著您,想念得緊,所以特別派我來請孫少爺回宅子一趟。」何管家可不敢在這當頭激怒他,他還得將人帶回去呢!

  「敢情爺爺他老人家看我爸和我哥他們是看膩了,所以想換換口味?」任逍遙嘲諷道。

  「實在是孫少爺您太久沒和老爺連絡,老爺想念您也是很自然的。」

  任逍遙自嘲一笑。「是啊,看來他老人家太久沒被人激怒,才會想要我回去氣氣他,讓他練練嗓子。」也罷,他倒也好久沒讓人吼過,偶爾回去讓人吼上一吼,以免爺爺無聊得發慌,也算是略盡孝道。

  「孫少爺,您明知不是那樣的。」何管家為深居大宅內的主子說話,老爺這可是愛孫心切呀,久久未見最疼愛的小孫子回台,好不容易盼到,當然希望小孫子能站在跟前讓他好生看看。

  「走吧。」任逍遙隨意套上鞋,和何管家回大宅。他有好長一段時間沒回去,趁著今日老人家召喚,回去一趟和家人聚聚,不然接下來他又要在世界各地跑,要回家又得等上好長一段日子了。

  「是。」何總管見他不再拒絕回大宅,喜不形於色的幫他開門關門,護送他坐上私家大轎車回大宅。


  古典的巴洛克式建築座落於山頭,佔地廣闊,私家轎車進入私人車道便可見到種植在車道兩旁的櫻花樹,經過長長的櫻花道與種植各種美麗花木的庭園後,車子才在大宅門前停了下來。

  「歡迎孫少爺回家。」僕人恭敬地前來打開車門,迎接任逍遙的歸來。

  任逍遙一派瀟灑地下了車,無心欣賞花園景致,他看了二十多年,就算花園中的花花草草會隨著季節變換種植,他仍舊是看膩了。

  筆直走進綴著油畫與古董的長廊,左拐右彎直搗黃龍到爺爺的起居室。

  任老爺的起居室裝潢擺設和客廳的西式風格全然不同,是道道地地的中國風,古董字畫掛在牆上,雕樑畫棟十足古味,可是和其它房間比較起來並不顯得突兀、奇怪,反而另有一股獨特的風味。

  「爺爺,我回來了。」看著正在紅木桌上寫書法的唐衫老者時,任逍遙揀了張雕飾精美的紅木椅坐下。

  「嗯。」白髮蒼蒼、蓄著長胡的任老爺應了聲,專心寫他的字,並未回頭看。

  何管家機警的為任逍遙倒了杯上等龍井,任逍遙接過慢慢啜飲,並不急著打斷爺爺習字的興致。

  任爺爺每一筆每一勾皆力道十足,任逍遙回來,他很高興,可是完全沒有表現出來,依然是那樣嚴肅自持,按照原先的速度寫著,不慌不亂。

  任逍遙喝完了一小杯茶,見爺爺還在裝模作樣,他搖頭輕笑。老人家就是這樣,死要面子,派人叫他回來,等他回來後還要佯裝什麼事都沒發生,這樣不累嗎?

  好不容易任老爺子終於把一幅字給寫好,他擱下毛筆轉過身,精明銳利的眼眸直直射向坐得不夠端正的任逍遙。

  「看你坐的是什麼樣子!」任老爺子劈頭就罵,毫不客氣。

  「我覺得很好、很舒服。」任逍遙聳聳肩,皮皮回道,依爺爺的坐姿標準,一個小時坐下來,他不將腰桿子坐僵才怪。

  「哼!坐沒坐相!還有,再看看你穿的那是什麼衣服?繃得那麼緊,成何體統!」嫌完他的坐姿,再來嫌棄他所穿的皮衣皮褲。

  「繃得緊才顯現得出我的好體魄。」任逍遙不疾不徐,嘻皮笑臉回道。

  「再看看你留的那是什麼頭髮?那麼長,旁人見了還當你是女人。」任老爺子眉一豎、眼一瞪,繼續開罵。

  任逍遙全身上下從頭到腳連同骨頭,沒有一樣達到他的標準,不論他左看右看都像個街頭小混混,若非他年紀大了,脾氣收斂不少,依任逍遙這樣的穿著打扮,這樣的回話態度,早被他打個半死再一腳踹出任家大門。

  「無所謂,我不在乎。」任逍遙滿不在乎說著,氣得任老爺子頰邊神經直抽動。

  「你瞧瞧你是什麼樣子?我說一句你頂兩句,你是想把我活活氣死是嗎?!」越罵越順口,任老爺子中氣十足責罵著,若他手中有煙斗,肯定會拿著煙斗拚命往任逍遙頭上招呼去。

  「爺爺,您老人家年高德劭、人人景仰,我哪敢頂嘴?哪敢氣死您?我已是任家的不肖子孫,可不想再成為任家的千古罪人。」任逍遙嘻皮笑臉面對怒氣勃發的爺爺。

  打從他決定往F1賽車之路走去時,他已成了任家的不肖子孫,當時爺爺還氣嚷著要登報和他斷絕關係,只是老人家嘴上罵著、心裡惦著,總會找各種名目派人去叫他回來,再好好罵上一頓。

  他早已習慣和爺爺的相處模式,反正被罵一罵又不會痛,不管爺爺怎麼罵他,都改變不了他的心意。他熱愛刺激,熱愛挑戰各個艱難的車道,從不覺得他的選擇有何不好,當然也不曾後悔過。

  「你早就是任家的罪人了!看看你爸爸,看看你哥哥,哪一個不是正正當當在做他們的事?哪一個人像你一樣不務正業?成天不是泡在車堆裡,就是泡在女人堆裡,難道你想一輩子都這麼過?」任老爺子指著他的鼻子叫罵好不痛快,這孩子一年不見,長得更加結實了。

  「那也沒有什麼不好。」他反倒覺得爺爺所說的生活正是他所期望的,成堆的跑車、美人,有誰不愛?他笑得更加不正經。

  「瞧你這副德行,哪家閨女敢嫁你?」任老爺子見著他吊兒郎當的模樣,只差沒拿硯台往他頭上砸去。

  「我沒差,反正任家的香火有哥哥他延續下去,不差我一個。」這就是身為老么的好處,許多責任重擔都輪不到他頭上,天若要塌下來,上頭自會有人扛著,無須太過緊張。

  「是嗎?你說,你這副德行若是讓關家的女娃兒見著,她會怎麼想?」任老爺子忽地心平氣和賊笑著指出重點來,這就是他今日命人將逍遙喚回來的主要目的。

  「什麼關家女娃?」倏地,任逍遙的表情不再嘻笑,眉眼斂住,看著已經逮著他的爺爺。

  該死!他都忘了隨時會有人跟爺爺回報他的情況,他和關海希碰面的事,爺爺不可能會不知道,難怪今天爺爺會派何管家來叫他回家,原來是想和他談關海希的事,但是他拒絕談她!

  「不要跟我裝傻。」任老爺子笑得好不快意,瞧逍遙的臉色都變了,不再不正經,這正好說明了那女孩在逍遙心底佔有一定的份量,這是件值得慶祝的好事呀!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任逍遙一路裝傻到底。

  「你懂的,只是不肯承認罷了。我倒要好好問你,你對關家女娃究竟是抱持著怎樣的態度?」因為關海希和任逍遙曾交往過的女友太不相同,所以才會讓任老爺子特別注意也特別關心。

  「沒什麼態度。」

  「真是這樣?」任爺爺壓根兒就不信他的說詞,明明逍遙的表情、語氣已洩漏太多,想騙他這根老薑還早得很!

  「沒錯,如果您是要討論這麼無聊的事,恕我不奉陪。」任逍遙不讓爺爺從他口中挖出更多消息。

  「你要知道,若你喜歡她,只要一句話,我馬上派人跟她爸媽提,她會是你的。」任老爺子十分有自信,他在政商兩界能夠呼風喚雨,隨便打個噴嚏都足以讓人嚇破膽,只消他一句話,沒有人會不賣他面子。

  可他熟知孫兒的個性,是不會喜歡他強出頭,會這麼說,不過是想氣氣逍遙,不然每回都是他在生氣,豈不是太無趣?

  「爺爺,不要將人當成物品買賣。」任逍遙低斂著眼眉不悅道。

  他不喜歡爺爺的說法,關海希是人,不是物品,不能以一句話就達成交易,那太看輕她,也太小看他了,若他真的想要,他就會去爭取,不用旁人出面。

  「好,我明白了。」任老爺子爽快回道,對於他的不悅,任老爺子很是滿意,瞧他不過才說了一句,逍遙就快和他翻臉,可見關海希在逍遙心底的份量比他所想的要多太多了。

  呵!這是個好現象,不管逍遙對關海希抱持著怎樣的感覺,不管未來的發展如何,多少都給他一點希望,至少他可以期許往後逍遙或許不會再像個浪蕩子東飄西蕩,可能要不了多久,他就可以抱到可愛的小曾孫了。

  「我和她之間什麼都沒有,爺爺,您閒著是閒著,但也請您不要攪局。」任逍遙話說得可明瞭,不管爺爺出面說了什麼,他都不會高興。

  「你放心,我老了,這事兒我不會管。」任老爺子曉得由著事情自然發展對他而言是最好的,他哪會傻得跳出來敲邊鼓?會特別提出關海希的事,不過是想試探一下,沒想到真讓他給試出來了,呵!

  有了爺爺的保證,任逍遙總算安心,無須擔心她會被人打擾,她已經很不快樂了,不需要再為別的事變得更不快樂。

  「晚上留下來吃飯,你爸媽很久沒見到你,尤其是你媽,想你想得緊。」任老爺子將話題帶開,免得孫子的情緒敗壞。

  「好。」是該和家人好好聚上一聚,雖然他常在國外和母親碰頭,但已經很久沒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飯了,他挺想念那種感覺。

  見他沒有異議,任爺爺放心一笑,繼續寫他的字。逍遙是他最小的孫子,也是他最疼愛的孫子,許是太過疼愛,所以才會放縱逍遙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沒有加以約束,他知道逍遙凡事懂得拿捏分寸,不會玩得太過火。

  瞧,他由著逍遙去發揮專長,逍遙不也在賽車場上闖出一片天?可看著逍遙恣意縱橫賽車場,他也不免擔心逍遙太過血氣方剛,根本不懂得怎麼愛惜自己的生命,只曉得挑戰極限,他很怕終有天逍遙會衝過頭出了事。

  但現在看來,應該是不會了,當逍遙心中有所罣礙,他就會懂得如何為心底的牽掛珍惜生命,他不用再擔心了。


  丟了訂婚戒指,關海希鎮日盯著光禿禿的手指瞧,仍是不太習慣,戒指沒了,心頭怪怪的。

  她給邵御飛的訂婚戒指在她一怒之下,被扔進後花園,就再也沒費事找出來;而邵御飛給她的,更是讓任逍遙扔進大海中,想在大海中打撈戒指更是不可能的事,兩隻戒指各分東西,就像她和邵御飛一樣。

  該丟棄的,任她再怎麼捨不得、再怎麼不願,到了最後終究是丟棄了。

  只是任逍遙為何要那麼做?丟了她的戒指還吻了她,他是喜歡她嗎?可以將他的吻當成是喜歡她的表現嗎?

  想起任逍遙老是不正經的模樣,教她不敢將那一吻當真,也許任逍遙只是一時心血來潮,根本沒其它意思。

  纖纖素手輕撫曾被他狂吻過的朱唇,她呆坐在琴室的地板,看著許久未曾彈奏的豎琴出神。

  心頭很自然的流洩出一長串音符,雙手顫抖了下,想彈卻又不敢彈……她明白自己的表現很軟弱,如果她再強勢點,很多事不會變成現在的情景。

  假如當初她拚了命也不放手,邵御飛會不會仍屬於她?她輕問著自己。

  可勉強奪來的感情是她所想要的嗎?她忍心見喜歡的人每天都過得痛不欲生嗎?她能夠狠得下心來拆散一對有情人嗎?

  接二連三的疑問浮上心頭,答案她早已明白。

  她狠不下那個心,她沒有辦法眼睜睜看著邵御飛因她而痛苦,所以她選擇退出,讓他們兩個幸福快樂地在一起。

  聽說他們感情非常好,要不了多久,邵伯父、伯母就會同意他們結婚……她,後悔了嗎?釋懷了嗎?

  她不知道,只知道目前依然不想見到他們兩個,相較於他們倆的幸福,只會更顯得她的淒涼,她不要別人同情、談論她的窘境。

  淒迷的眼眸凝望著豎琴,她好久沒踏進琴室,自從那一日邵御飛將訂婚戒指退還給她後,她便沒有再踏進一步,而今天卻再也克制不住的走了進來,可是她仍提不起勇氣彈琴,只是癡癡凝望。

  「好傻……」她知道自己很傻氣,可她偏就是學不會聰明些,面對感情她是傻到不能再傻。

  倘若任逍遙在這,一定又會嘴巴不饒人地好好挖苦她一番!想到他,她搖頭苦笑。

  任逍遙的嘴怎麼會那麼壞?說出來的話沒一句中聽,可是他的吻……全然不像他的話語那樣惡毒,她沒有忘記他吻她的滋味,是那樣驚心動魄,狂野得教她無法忘懷。

  依稀彷彿之間,還可以聞到他那充滿霸氣的氣息,他的霸道、他的狂野、他的囂張,他渾身上下沒有一根安分的神經,他們是屬於完全不相同的兩個世界的人,她想他做什麼?

  他說她像根路邊的木頭……教她忍不住想照鏡子,看看自己是否真像一根木頭?

  但假如她真是根木頭不知該有多好,那麼她就不會心痛,不會徹夜難眠,不會以淚洗面,也不會因任逍遙的出現而……心亂如麻。

  為何她的情緒會受到任逍遙的影響?是因為那一吻?抑或是因為他所送的那朵野百合?

  想起他似笑非笑的臉孔,她幽幽輕歎了聲。

  實在沒理由想他,他們之間根本沒有多少交集,從前沒有,現在沒有,以後也不會有!

  「想他做什麼?」她輕問自己。他所送的野百合早已枯萎丟了,而他的吻……卻還殘存心中,她該要將它用力抹殺掉才是,但往往愈是想遺忘,記憶愈是深刻。

  那天他們什麼話都沒說,她完全不清楚他心底是怎麼想的,是跟她開玩笑的成分居多?或是想試試吻一根木頭是啥滋味?還是覺得逗她很有趣?

  她怕得不敢問,怕會由他口中聽到令她無法接受的答案,她的心仍然很脆弱,假如他告訴她會吻她,純粹是因為想試試吻根木頭的感覺或是在和她開玩笑,她恐怕無法接受這樣的答案,她禁不起這樣傷人的玩笑,所以她選擇什麼都不問,死命將自己保護好,不再受傷。

  她一直都很膽小,她明白,為了保護自己的心不再受創,她就像只遇敵的鴕鳥般將自己的頭埋進沙坑,不聽也不問,以為這樣就不會再受到傷害。

  「他不適合我。」關海希如是告訴自己。她與任逍遙太不相同,他外放,她內向,不用問也知道喜歡他的女人如過江之鯽,倘若喜歡上他,她一定會傷得更重、跌得更痛。

  那種椎心之痛嘗過一回已足夠,她不敢再嘗第二次,若再來一次,她鐵定無法承受。

  「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吧。」她告誡自己,只要維持現狀即可。

  他送的花、他給的吻,全部都不代表任何意義,一切都是基於禮貌,千萬別想太多。

  心底感受萬千複雜,箇中滋味唯有自己才能體會。

  任逍遙的出現已擾亂她的思緒,她的生活不再平靜,他常教她手足無措,他卻總是那樣輕鬆自在,一副無所牽掛的模樣,他的心底不會有她存在的空間。他的身邊會有許多女人,可是沒有一個會是她,她不會成為他女人堆中的其中之一,她的自尊也不容許她如此。

  所以保持距離對她比較好,若能遺忘甚至會更好,不該想的就永遠都不要去想,在他心底,也許她根本就不具任何意義,何苦要庸人自擾?

  濃密的長睫毛顫抖低垂,她的手已無意識的撥弄琴弦,一個個不成調的音符輕飄而出,低低傾訴複雜的心境。

  「怎麼了?」關母走到她身邊輕問,她剛經過琴室,看見門沒闔上,又聽見琴聲,這才好奇走進來看,一進來見愛女陷入沈思當中,讓她驚怕海希又困在邵御飛毀婚的痛苦當中,教她怎麼也無法放心。

  這幾天海希變得有些奇怪,常常恍神,不知道在想什麼,本以為過幾天海希就會恢復,所以見到海希在琴室裡,還以為她已完全擺脫邵御飛所帶給她的痛苦,結果經她一看並非如此,海希似乎遇到很大的困擾,讓關母想為愛女排解,她不要再見女兒傷心落淚,她要她的寶貝女兒每天開開心心。

  「啊?媽咪,妳什麼時候進來的?」關母說話的聲音驚動陷入思緒當中的關海希,她驚愕的看著母親。

  「我才剛進來。」關母嘴巴笑著,心底卻是苦澀得很。從小到大只要是海希喜歡的,她都可以買給海希,但唯獨感情是她花再多錢也無法買到的,見女兒如此憔悴,做母親的如何不心痛?

  「我都沒發現……」

  「呵,沒關係,妳剛在想些什麼可以告訴媽咪嗎?」關母愛憐的撫著女兒的髮絲。

  「沒什麼。」關海希不想讓母親知道任逍遙的事,反正她和他沒什麼,既然沒什麼就沒有談論他的意義,她悄悄的將他存放在心底,不教旁人知曉。

  「真的嗎?」關母壓根兒就不信她的說詞,光瞧海希方才失神的模樣,說沒事要騙誰?

  「是真的,媽咪妳別擔心,我很好。」關海希勾著母親的手臂,母親為了她的事擔心得長了不少白頭髮,她不能再讓母親擔心,她已經長大成人,可以自己處理感情的事了。

  「嗯,妳覺得好就好。」關母輕拍海希的手背,知道她是在逞強,不想讓自己傷心,她也就不強逼海希說出心底的話,當海希想說時,自然會對她說。

  見母親不強逼,她放心的笑了。

  「待會兒陪媽咪去逛街好嗎?」說是要陪她,其實她是想帶海希出去走走、散散心,免得她成天悶在家裡,遲早會悶出病來。

  「好。」

  關母與她相視一笑,忙帶著她離開琴室,不想讓她再觸景傷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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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8 22:10:40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朦朧月光,樹影扶疏,清風徐徐,此情此景漫步在月光下別有一番滋味。

  夜裡關海希無事可做,她站在陽台上欣賞咬潔明月,平時這個時候她都在做什麼?練琴?除了練琴以外,好像沒別的事可做,現下徒剩發呆。

  眉眼低斂,髮絲迎著風飄飄蕩蕩,如同她的思緒。

  清風傳來陣陣歎息,裙襬掀起陣陣裙花,她旋身想看看花園另一頭種植的白玫瑰時,卻意外看見圍牆外有一道融入月色的黑色身影,黑衣男子瀟灑坐在重型機車上,望著圍牆的這一頭。

  她的心狠狠一顫,已可猜出牆外的是什麼人。

  他怎麼會來?完全沒有告訴她,就這麼靜靜的待在圍牆外的任逍遙,他正在想什麼?

  右手輕撫著心口,克制不斷湧上的衝動,就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也什麼都沒看見吧!

  進屋去,快進屋去,不管任逍遙出現的目的為何,一概與她無關。

  灰暗的夜,暈黃的月,她的雙腿完全無法移動,僅能凝望著他,清靈的眼眸似想望穿他的心,直直凝望著,絲毫沒有移動半分。

  像是感受到她的視線,圍牆外的任逍遙突然抬頭,兩人的視線相交會,癡癡纏纏、分秒不離。

  他們誰也沒有移動,隔著一座花園,隔著一道牆,兩人看似相隔甚遠,卻又感覺靠得十分接近,近到可以猜測出對方此刻臉上的表情。

  心頭有些酸楚,也帶著一絲絲甜味,關海希不清楚為何會如此,只覺雙眸蒙上一層又一層的薄霧,想要更靠近又心生退卻。

  如果可以,就讓她這麼看著他,什麼也不做,就只是靜靜看著。

  像是沒聽見她內心的渴望,牆外的任逍遙竟發動摩托車,頭也不回的揚塵而去。

  關海希見狀倒抽一口氣,什麼都來不及細想,轉身往樓下奔去。

  「小姐,妳怎麼了?」侯媽見她跑得那麼快,驚訝問。

  「我出去一下。」關海希丟下話,人已不見蹤跡。

  侯媽滿臉疑惑,搞不清她在急什麼。

  關海希以最快的速度奔至任逍遙曾經駐足的圍牆外,但除了遺留在空氣中的煙塵味外,已無其它。

  她好不惆悵地倚著牆,站在他先前所站的位置,仰頭看向她先前所站的陽台,心底不住想著,當他站在這裡仰頭看她時,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而他又來了多久?

  幽幽的歎氣和著滿腔疑問在月夜中飄蕩。

  忽地,引擎聲再度傳來,她猛地旋身一看,便見任逍遙騎著重型機車回來,她震驚地看著他出現,將摩托車停在她身邊。

  轟隆的引擎聲斥耳叫囂,任逍遙坐在機車上一言不發的凝視著她,他離開後並沒有想要再回來,可是騎到半路時,竟又情不自禁掉頭再回來。

  原來他打算這一走就不再和她碰面,他會將她遺忘,好好準備下個月要到上海出賽的事宜,可不知為何騎到一半,他的雙手就不再受大腦控制的轉了回來。

  在他騎回來遠遠的看見她立在圍牆邊時,他的心狂野跳動,因為她的出現;或許她不如他所想像的無動於衷,也或許他不如自己所想的灑脫。

  可他這一回頭也代表往後是要和她糾纏不清了,他再也沒辦法瀟灑放手。

  關海希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想閃躲開他專注的目光,又覺那是示弱的表現,是以她佯裝不在意的挺起胸膛,面對他的注視。

  「嗤,妳以為妳正和我打架嗎?一臉凶樣。」任逍遙將車子熄火,笑她一副作戰的模樣。

  這樣的她實在可愛得緊,他發現他愈來愈喜歡她,不再覺得她是惹人厭的千金小姐。

  從前他見過太多任性自私、不為他人著想的千金小姐,於是他對所謂的名門千金非常感冒,但她並不會;和她相處過一段時間,他明白她是個善良的女孩,美麗、善良且讓人心憐,試問這樣的女孩如何教他不動心?

  這一回他是結結實實的栽下去了,不管她心底是否還有邵御飛的存在,他都要定她了!

  「啊……」她輕輕呀了聲,雙手撫著雙頰,暗自猜忖,剛才她的表情真的很兇惡嗎?

  「妳應該要多笑笑。」

  「什麼?」關海希一愣,他不會是特別回頭來告訴她要多笑笑吧?

  「妳笑起來比不笑要好看太多了。」難得他會對她說好聽話。

  「你來就是要跟我說這個?」他所說的話把她給弄糊塗了。

  「不,並不是,我只是來看看妳。」任逍遙搖頭低聲笑著。

  月光下的她美得不可思議,讓他衍生一股將她狠狠擁入懷中的衝動,而他也真的那麼做了。

  關海希倒抽口氣,沒想到他會突然緊緊擁住她,他的懷抱強而有力,心,穩穩跳動,一聲接一聲,給予她足夠的安全感。

  「關海希,我想我是喜歡上妳了。」他的喉頭逸出一聲長歎,屈服了。

  「什麼?」他說喜歡她?是真?是假?

  「我喜歡上妳了,不管妳心底是否還有別人,我已經喜歡上妳了。」他再次重申立場,要她明白他的心意。

  「怎麼會?」她不敢相信他會喜歡上她,他老是那麼不正經,說出來的話也常常教她生氣,他怎麼可能會喜歡上她?她是否在作夢?

  「為什麼不會?」他沒好氣反問。

  「因為我一直都覺得你不是很喜歡我。」她只是沒說出曾感覺出他滿討厭她的話來。

  「那是從前,現在不同了。」他聞嗅著她發上的玫瑰花香,很想從今以後都能這麼擁著她,聞著屬於她的芳馨。

  她的心因他的話語激顫著,很想探出手擁住他,卻又不敢。

  她不曉得心底是怎樣的想法,對於他所說的話,她很開心,真的很開心,可是她有那個勇氣接受嗎?她還有辦法再面對情愛嗎?假如他也和邵御飛一樣傷害她,那她就再也沒有站起來的勇氣了。

  她該怎麼做?接受或不接受?

  她喜歡他嗎?

  她的心思陷入複雜的思緒當中,不知如何是好。

  「不要拒絕我,海希。」他的唇親吻上她細緻的頸際,低喃。

  她輕顫了下,因他的吻,因他的話。

  「為什麼喜歡我?」她的聲音近乎低泣,她的眼蒙上一層薄霧,她的心幾乎要跳出胸口,說到底,她終究還是渴望著愛,渴望一份獨屬於她的情感。

  「如果我知道就好了。」他輕輕一歎,他的吻更為纏綿細密;就是不曉得為何喜歡她,才會讓他這麼苦惱、猶豫。

  「不要玩弄我……」她禁不起捉弄,真的。

  「不會的。」他向她保證。

  關海希不知道能不能信他,也不知道自己要不要接受他,她的心還在遲疑不確定當中。

  假如是她的朋友面對相同的情景,她會鼓勵對方勇敢踏出這一步,可當當事人換成是自己,她就沒辦法做出相同的決定。

  她一點都不討厭他,不,該說她不再討厭他,她甚至可以說是有點喜歡他的,如果她願意承認,對他的喜歡並不僅只是有點……

  一雙小手悄悄的探上他的臂膀,認真的想要緊抓住屬於她的幸福。

  感受到她輕輕的回擁,明白她的接受,任逍遙情緒激動的將她擁得更緊,他的唇動情的吻上她的櫻唇,恣意繾綣。

  關海希輕輕一歎,屈服在他的男性魅力之下,再次領受他所帶來的熱吻。

  兩人熱情擁吻,在夜月中,在花香裡,他的吻奪去她的呼吸,使她心跳狂烈,令她分不清東西南北,心底再也容不下其它,唯有他猛烈的親吻。

  她的魂魄,她的心神,她的軀體全納入他的懷中、他的眼底、他的心裡。

  任逍遙的吻愈來愈激狂,他的唇愈來愈不安分,由她的唇移至頸際,再移至雪白的鎖骨,一一烙印下屬於他的激情印記。

  關海希嬌喘著承接他的熱吻,他的雙手挑逗的撩起她的裙襬探入,激得她渾身一顫,長髮往後飛散,形成一道誘人的飛瀑。

  「海希……」任逍遙渴望將她擁得更緊,渴望熾燙的胸膛能融化她。

  「……」誘人的嬌喘由她的唇逸出,教任逍遙恨不得將她揉入心底,深深埋藏起來。

  「叫我逍遙。」任逍遙呼吸稍微急促,在她耳邊命令著,他拚命克制住高昂的慾望,不願嚇著她。

  現在還太快,她尚未準備好,她該是他好好珍惜的人兒,現在還不是時候,他得冷靜下來。

  「逍遙。」他的名字由她的口中輕逸而出,像世間最美妙的音樂,深深撼動他的心。

  她肯喚他的名字,讓他滿意一笑,嘴角的笑容充滿驕傲。

  他的吻再次落在她的唇上,攫取其中的甜蜜,不再造次烙印在不該烙印的地方,免得慾望之火狂燃,一發不可收拾。

  兩人吻得熱切,忘記他們正在人來人往的大馬路邊,隨時都會被路過的車輛駕駛撞見這一幕。

  他們吻得纏綿忘我,分分合合、合合分分,像對久別重逢的愛情鳥捨不得離開對方。

  突地一陣煞車聲響起,他們擁吻到完全沒聽見四周的聲浪,他們的眼底、耳邊僅有對方的存在。

  「逍遙?你怎麼會在這裡?」邵御飛一臉訝異地看著站在樹下的任逍遙,至於被他熱吻的女孩則因為被樹影擋住,他看得不是很真切。

  剛才他經過,看了一眼,覺得在路邊和人親吻的人背影看起來很眼熟,直到車子開出一段距離外,他這才想起他會覺得眼熟的原因,同時也因逍遙停放在路邊的重型機車,讓他更確定了對方的身份,是以他將車子掉頭,回來和逍遙打聲招呼。

  本以為近來任逍遙安分了點,不再天天往夜店跑,原來他安分的原因全是因有新歡出現。

  於漫光隨著男友下車,看著任逍遙的背影,她輕笑。

  早就知道任逍遙是無比熱情的人,在路邊撞見他和女孩子擁吻也不會教她感到意外。

  邵御飛說話的聲音令任逍遙渾身一僵,他僵硬的轉身看,果然看見邵御飛和於漫光出現在他身後,見此狀,他低咒了聲。

  邵御飛和於漫光什麼時候不出現,偏偏要在這時出現?!

  「看見我們,很令你意外吧?」邵御飛不明白任逍遙的心情,跟他開著玩笑。

  「你好。」於漫光笑著和任逍遙打招呼。

  任逍遙僵硬的與他們兩人頷首,算是打聲招呼。

  隱身在樹影下的關海希聽見他們談話的聲浪,總算清醒過來,就著月光,她看見邵御飛和於漫光親密出現,再聽邵御飛說話的口吻,分明與任逍遙是舊識,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她的臉色登時刷白,不敢置信的看著他們三人,她的心抖得如風中落葉,不是因尚未自激情中平復,而是感到害怕、驚懼。

  事情已出乎她所能想像的地步,她更是懼怕接下來所會聽到的內容。

  「你不介紹一下你身後的女孩給我們認識、認識?」邵御飛打趣道,猜想著任逍遙又交上何方辣妹,兩人怎麼會在此地擁吻?是兩人夜遊到這氣氛正好嗎?

  於漫光也一臉期待的看著任逍遙,她早就聽聞任逍遙多情,只是都沒看過他所交往的女孩類型,所以她會感到好奇,很想看看他喜歡的女孩有多辣。

  「原來你們是朋友。」關海希蒼白著臉,自暗處走出,心傷地看著他們三人,受騙的情緒湧上心頭。

  原來他們認識,那麼任逍遙之所以會和她相遇,是否是早已安排好的騙局?

  他為何要那麼做?他是要幫邵御飛和於漫光嗎?打從一開始她就沒阻礙他們戀情的意思,是否他們都認為她沒打算放過邵御飛和於漫光,所以派任逍遙來欺騙她,好教她沒有時間去阻礙他們的戀情?

  謊言!受騙!心傷!各種負面的情緒不斷湧上,教她近乎難以承受。

  在她好不容易鼓勵自己勇敢踏出時,萬萬都沒想到她得到的會是欺騙!假如邵御飛和於漫光沒有出現,任逍遙打算還要騙她多久?

  她強忍著激動的情緒,要自己千萬別掉淚,不要讓旁人撞見她脆弱的一面。

  「海希?!」邵御飛萬分意外地瞪著她看,他作夢都想不到任逍遙會和關海希湊在一起,他們的型太不相同,況且關海希根本就不是任逍遙所會交往的類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於漫光心下一驚,這是她頭一回正式和關海希見面,關海希如傳言中的美麗,面對關海希,她是感到愧疚的,畢竟是她搶了邵御飛,使得關海希心碎痛苦。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邵御飛鐵青著臉問,雖然他和關海希早已分手,他也希望關海希能找到屬於她的幸福,但她的對象不應該是任逍遙。

  他是任逍遙的好友,所以非常瞭解任逍遙的個性,任逍遙太過花心,不太可能會單單為了一朵花而放棄整座森林,他不要海希再受到傷害,是以對於任逍遙和關海希兩人在一起,他並不贊同。

  「呵!這不就是你們的希望嗎?」關海希淒楚一笑,笑看他們表情各異,是在演戲給她看嗎?還想要欺騙她嗎?她不會再傻得上當受騙了,不再會了。

  「海希?!」邵御飛不解地看著她。

  「事情不是妳所想的那樣。」任逍遙知道她誤會了,他的臉色更加難看,試著對她解釋。

  「不然是怎樣?難道你們不是朋友?」關海希反問。

  「我們的確是朋友。」任逍遙不想欺騙她。

  「果然。」關海希冷冷一笑,再看看邵御飛和於漫光,更覺被徹底背叛。

  「我和御飛就算是朋友,也不會影響妳我之間不是嗎?」

  她不理會他的話,繼續問:「我問你,你是不是知道我曾是他的未婚妻?」

  她的心很痛、很痛,這種痛劇烈得讓她幾乎要站不住,她勉強自己撐住,不然她就會軟弱得昏倒在他們面前。

  不能昏倒!千萬不能!無論如何,她都不能在他們面前示弱!所以她死命瞪著任逍遙,滿腔怒火因他而狂洩,如此她才有力氣讓自己穩住。

  「對,我知道。」任逍遙閉上眼承認。

  「那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她蒼涼一笑,不願再追問下去,本以為這回可以放心交出自己,結果並不然。

  她好傻!真的好傻!任逍遙隨便說個兩、三句她就上鉤了,他是否也覺得她很好拐騙?再者,邵御飛為何要派任逍遙來?是同情她被拋棄沒人愛?

  「海希,妳聽我說。」任逍遙知道她將事情聯想到最壞的方面去,他拉著她想對她澄清,事情並非她所想的那樣不堪,他心疼她因為曾受過傷害,以至於無法再相信人,他多希望她能卸下防備接納他,只是邵御飛和於漫光的出現破壞了這一切。

  對於好友的中途殺出,他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我受夠了!我什麼都不想聽。」她恨恨地甩開他的手,不聽任何解釋,她再將目光調往邵御飛和於漫光說道:「沒有了你,我一樣過得很快樂如意,你不用費心幫我找男友,你的好意,我心領了。」話一說完,她轉身就往大門走去,最後變成奔跑。

  她再也不要見到他們!一個都不見!不見!

  「海希別走!」任逍遙追上攔抓住她。

  「放開我!我不想再見到你,你走吧。」她的語氣森冷,下達逐客令。

  「為什麼妳不肯聽我解釋?」任逍遙覺得自己好窩囊,從前他縱橫情海、來往自如,從來不曾面對過這樣的場面,今晚突然遇上,一時間真教他無所適從。

  她冷冷一笑。「我已經聽太多謊言了,我想你的出現全都是經過精心設計的不是嗎?既然如此,就沒有什麼好聽的了。」她就是這麼傻,才會被人耍得團團轉猶不自覺。

  她的身軀、她的心神、她的魂魄皆已自他身上離去,她將自己狠狠抽離,命令自己不許再對他存有情感。

  「遇見妳並非我精心設計,不管妳信或不信,那全都是巧合!」他氣憤她不肯聽他說,氣憤她早已先預設好立場,但更氣自己,也氣邵御飛。

  「你的謊言很甜美,卻不是我想要的。」她甩開了他的手,帶著決裂的表情離去。

  她的每一個步伐都代表著她的心碎與心傷,原來幸福一直都不屬於她,每次在她以為已經抓牢時,在下一瞬間便又失去,且傷得更重,是上天存心捉弄她嗎?

  任逍遙不再攔她,他明白今晚不論他說了什麼、說了多少,她都已打定主意不相信他,任憑他說得口乾舌燥都沒用,他得再想想法子讓她相信他從頭到尾都沒欺騙她才行。

  「你和海希到底是怎麼回事?」邵御飛再次追問,海希一直就像他的妹妹,他不要海希再次受到傷害,所以非得問清楚不可。

  任逍遙悶不吭聲,迎面就給邵御飛一記重重的右勾拳。

  邵御飛被他打得往後倒退三步,捂著紅腫的臉頰,愣愣看著任逍遙,搞不清楚任逍遙為何會突然對他出手?

  於漫光見狀,忙扶著邵御飛,靜觀其變。

  「這一拳我是代替海希打的,你先前傷她太深。」任逍遙輕道。

  「你……」邵御飛的牙關痛得要命,一口牙似要掉了下來。

  「我對她是認真的,並非抱持著玩玩的態度。」對她的感覺,他再清楚不過,他曾經想要逃避,但總沒能由她身邊離開,他的雙腿總是會自動走向她,像中了蠱般無法自拔。

  他要地!非常的想!

  他的話教邵御飛驚訝得張大嘴,久久說不出話來。他有沒有聽錯?任逍遙的意思是指他愛上海希了?

  於漫光同樣訝異不已,但又覺得這是件好事,任逍遙儀表不凡,雖然個性狂野,可和關海希在一塊兒不也達到互補的作用?說不定他們兩人再適合不過。

  任逍遙話一說完,腿一揚便跨上機車,發動引擎,神色陰鬱的揚塵而去。

  望著他離去的身影,邵御飛看了好一會兒才回望女友。

  「逍遙這回真是認真的?」他訥訥說道。

  「應該是。」於漫光回以一笑,心疼的撫著他紅腫的臉頰,憐惜他被痛揍一拳。

  有了女友的撫慰,臉頰不再感到那樣疼痛,邵御飛藉此跟女友賣可憐,以博得女友更多的同情。

  於漫光順如他的心意,好生安慰他,更多醉人的甜言蜜語由她的唇傾洩而出,教邵御飛陶陶然。


  那夜關海希回到家後,腳才剛踏人家裡,整個人便虛軟昏倒在地,嚇得關母哭得淚眼婆娑,和侯媽忙著將她喚醒。

  待關海希醒來後,她便撲進母親的懷裡哭得萬分悲切。

  關母不清楚她發生了什麼事,只是不斷的安慰她,心疼得緊。

  待關海希心情稍微平復後,她便將自己關在房裡、不吃不喝,讓關父和關母見了更加擔心。

  關母想由關海希的口中問出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可是不論她怎麼問,關海希就是不肯說,讓關母一籌莫展。

  關母愁眉苦臉地坐在客廳對著侯媽說:「侯媽,海希再這樣下去是不行的。」

  「是啊!我看這些天小姐又消瘦不少,再這樣下去怎麼得了!」侯媽也是感到心疼得很,好好一個女孩子這麼消瘦下去怎成?

  「問她她也不肯說,妳說會不會和邵御飛有關?」關母問著侯媽,尋求意見。

  「這……我也不太清楚,只曉得那晚小姐說要出去時,臉上的表情非常急切,我當時還覺得納悶;都怪我不好,沒跟出去瞧瞧,如果我跟了出去,或許小姐今天也不會變成這樣。」侯媽開始自責,覺得她沒能好好照顧關海希。

  「不是妳的錯!真正要怪該是怪任意傷害海希的人。」說到此,關母更覺悲傷,她好好一個漂漂亮亮的女兒,打小讓她捧在手掌心呵護寶貝著,結果卻讓外人傷得那麼重……他們全當她的女兒好欺負是嗎?見海希心地善良,不欺負她就覺得對不起自己是嗎?

  「可憐的小姐。」侯媽想到海希莫名其妙遭人解除了婚約就難過,明明她看小姐就覺得小姐很好,沒有什麼不好的地方,為何邵御飛不愛?

  關母同樣為女兒感到不捨與不值,無論她怎麼看,都不覺得子漫光有比海希好,偏偏邵御飛要選擇於漫光,她能怎麼著?

  「一定是邵御飛!」關母十分篤定是邵御飛傷了海希,不然海希不會如此傷心,況且,近來海希身邊沒有出現別的男子,所以除了邵御飛外,她不做第二人想。

  「不是已經分手了嗎?為何還會再碰上面?」侯媽感到不解,依地對小姐的瞭解,小姐是能不碰上邵御飛就不碰面,怎麼會又突然見面了?

  「海希不肯說,我也找不到答案,可如果是邵御飛存心找上海希挑釁,我絕不輕饒!」關母自認他們已退讓許多,但若邵御飛得寸進尺,一再傷害海希,那麼她也不會對邵家太客氣!她必須保護女兒不再受傷害,即使會傷害到兩家情誼都在所不惜。

  「唉!」侯媽除了歎息還是歎息,愛情這玩意兒,委實傷人哪!

  關母愈想愈氣,恨不得將邵御飛千刀萬剮!她的寶貝女兒正在傷心,邵御飛人呢?鐵定正快樂的和於漫光約會!海希的悲痛到了邵御飛眼底,不過是不痛不癢,著實令她為海希感到不值。

  「侯媽,麻煩妳到廚房煲盅湯,晚點我拿上去給海希,希望她肯吃。」幽幽的長歎了口氣,不論她怎麼氣邵御飛,眼下最重要的是保住女兒的健康,其餘的日後再另行打算。

  「好,我這就去廚房煲小姐愛喝的湯。」現在海希幾乎什麼東西都不想吃,唯有煲些營養的湯品讓海希當白開水喝了。

  「嗯。」關母輕輕應了聲,她真的是非常苦惱,什麼事她都能幫海希處理得好好的,唯獨感情例外,這次的情傷只能靠海希自個兒走出來了。

  唉──


  在樓上房裡的關海希,將自己深深埋進床被枕頭間,她的淚像壞掉的水龍頭一樣不停的流淌著,毫無停歇之意。

  她不停的問著自己為什麼,事情的真相為何會如此難堪?為何要在她好不容易覺得可以再談一場戀愛時,卻發現這不過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騙局?

  她可以接受邵御飛不愛她,任逍遙不愛她,但她就是無法接受騙局!她真有那麼糟嗎?

  曾經擁有的自信到了今天已經蕩然無存,她開始自我懷疑,面對情感更是感到害怕。

  一想到任逍遙,她的心就不停揪痛著,痛得她幾乎無法呼吸喘息。

  任逍遙……她以為她可以和他有個美好的未來,事實證明她錯了,她從頭到尾都被人耍弄!

  好淒慘啊!

  她對任逍遙究竟存有什麼樣的情感?她問著自己,也想了好久、好久。

  從前她將全副的情感、心魂都懸繫在邵御飛身上,當任逍遙一再出現在她面前時,情況已有了改變。

  她的眼開始正視他的存在,漸漸的,渴望他的出現,出門時她會期望在街頭和他來個偶遇,也暗自期待他會不按牌理出牌,騎著機車帶著她上山或下海,他總是那麼令她捉摸不定,令她又驚又喜。

  是啊!他總是那麼令她捉摸不定……她完全猜不透他的心思,以至於被他耍得團團轉,在他說喜歡她的時候,心底是否正在嘲笑她?在他緊緊擁抱她時,是否覺得很無奈?在他熱情親吻她時,是否覺得很痛苦?

  她害怕得知這些疑問背後的答案,她猜想,那不是她所能承受的,是以這些疑問她只敢留在心底問自己,全然不敢問他。

  其實她有句話真的、真的很想問任逍遙──到底,他有沒有喜歡過她?

  淚水凝結在眼眶,晶瑩剔透似最為澄淨的玻璃,一如她那易碎的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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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關海希憂鬱得彷彿世界末日來臨,這一回要遠比上一回來得更為難受,她連佯裝無事的力氣都失去了,整個人像一攤爛泥般窩在床上。

  關母和關父心底焦急,但也不敢逼迫她,怕會適得其反,唯有暗自觀察,好在緊要時刻拉她一把。

  關母不敢再出門交際應酬,她天天守在家裡,以防萬一。

  侯媽跟著進入警備狀態,好隨時能夠支持夫人。

  一天下午,門鈴忽地響起,侯媽連忙去開門,門一開,外頭站了個長相俊逸的男子,教侯媽看傻了眼。

  「先生,請問您要找哪位?」侯媽非常確定她沒見過這名男子,他的長相太俊美狂野,若她見過,鐵定不會遺忘。

  「我不是來找人,是來找東西的。」任逍遙露齒一笑,企圖以他非凡的魅力迷倒侯媽。

  「什麼?找東西?!」侯媽當場傻眼,關家哪有什麼東西好讓人找的?

  「是的,就在你們的後花園,請問我能進去找嗎?」任逍遙有禮地請示。

  「你的東西怎麼會掉在我們家的後花園裡?究竟是什麼東西?」侯媽想不透其中的關聯性,這名男子明明沒來過關家,怎麼可能會把東西遺落在後花園?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是枚戒指。」

  「戒指?」

  「是的,訂婚戒指。」

  侯媽一聽聞是訂婚戒指,當下不知如何是好。丟了訂婚戒指可不是件小事,但是無論她怎麼想,還是想不透這名男子怎麼會將訂婚戒指掉在後花園,這人不會是騙子吧?侯媽狐疑的再將來人上下打量一番。

  這男人一看就讓人覺得不是溫文儒雅的類型,全身緊身的皮衣皮褲再加上停在外頭的重型機車,當場讓侯媽斷定他是在街頭逞兇鬥狠的飆車族,雖然年紀大了些,不是十七、八歲的青少年,所以他應該是頭頭……一旦斷定他是不良少年後,侯媽立刻抗拒他非凡的魅力,板起臉來。

  「先生,我想你是找錯了,我們這裡沒你要的東西。」侯媽馬上將他拒絕於門外,說什麼都不讓他進來,他若進去鬧事或破壞,那可不得了!

  「不,我並沒有找錯,我不是壞人,請妳放心。」任逍遙明白自己的外表不管怎麼說都不是給人好好先生的感覺,但他今天非得進入關家不可,他伸手抵著門,不讓侯媽將門給關上。

  「先生,請你別這樣,你若強行要進來,我可是會報警告你擅闖民宅的。」侯媽急了,威脅道。

  「就算妳要報警,我還是得找到那枚戒指不可。」任逍遙不怕她報警,反正他今天是打定了主意,不找到戒指絕不罷休。

  「你這人怎麼這樣?!」

  「侯媽,怎麼了?」關母見侯媽開個門久久未回,好奇走出來看,便見侯媽和門外的人正嘀嘀咕咕,似搞不定門外的人,會是推銷員嗎?

  關母好奇走近一看,只見一名英挺瀟灑的年輕人正和侯媽僵持不下。

  「這是怎麼回事?」

  「夫人,這位先生硬是說他的訂婚戒指掉在咱們的後花園裡,我跟他說沒有,他偏不信,硬要進來找。」侯媽對關夫人解釋道。

  「訂婚戒指?」關母眉頭一皺,也覺得他的理由太過離譜,他們素不相識,他的訂婚戒指怎麼可能會掉在她家?這個年輕人究竟有何目的?

  「是的,但是我必須澄清一點,那枚訂婚戒指並不是我的。」任逍遙對著關母說道。

  「不是你的?」關母與侯媽異口同聲。

  這就更好笑了,不是他的,他又怎麼能斷定戒指是掉在她家?

  「是的,那是海希給御飛的訂婚戒指。」任逍遙定定道,眼神再認真不過。

  「你認識海希與御飛?」關母聽了他的話,更加好奇,他的型不論她怎麼看都不像海希所會結交的朋友。

  「是的,我們認識。」

  「你拿手的樂器是什麼?」關母搜尋著記憶,想從海希先前的樂團找出他來,可不論她怎麼想就是想不起來,他會是大提琴手?還是樂團指揮嗎?

  「很抱歉,我對音樂一竅不通,我拿手的項目是賽車。」對於關母的問題,任逍遙是有問必答。

  「賽車?!」侯媽驚呼,再次上上下下打量過任逍遙一遍。

  是了!他看起來的確是很像喜歡玩車的年輕人,她看人果然沒看錯,真被她猜中他是飆車族的一員。

  「那你是怎麼和海希認識的?」關母實在無法想像甜美的海希,會和喜歡賽車的人湊在一塊兒。

  「我和海希認識純屬巧合。」任逍遙簡單地一語帶過。

  「請進來坐著談。」關母看他不似在說謊,便要侯媽放他進來。

  侯媽對任逍遙還是抱持著些許的不信任,是以她的雙眼緊盯著他看,若他有不當的行為出現時,她也好應對。

  「你為什麼要來找那枚戒指?」關母想起了海希曾用力將戒指擲出窗外的事,輕聲問道。

  「因為我喜歡海希。」任逍遙不怕關母知情,坦言不諱。

  「什麼?你喜歡海希?」關母吃驚的望著他。

  侯媽也嚇著了,這還是頭一回有人大剌剌上門說喜歡小姐,這年輕人有勇氣,挺不錯的,侯媽當場對他的印象好轉,不再視他為盜匪。

  「是的,我很喜歡她,只是她目前對我有了誤會。」那夜,任逍遙回到飯店輾轉難眠,想著海希對他的誤解,想著海希的心傷,他除了心疼外,也想不出法子和她解釋,目前她什麼都聽不進去,說得再多一樣沒用,他該如何是好?

  他想了許久仍一籌莫展,頭一回因女人而手足無措、徹夜難眠,他的心真的是已經懸繫在她身上。他渴望再見到她,非常渴望,在無計可施之下,他決定先找出那枚被她丟棄的戒指,走一步算一步了。

  「那你打算怎麼做?」關母好整以暇地問,腦海中靈光乍現,會不會這回海希心傷是和他有關?

  「說實話,我目前還沒有主意,不過我會盡力贏得海希的心。」對於擒住海希的芳心,他是勢在必得。

  關母挑了挑眉,刻意問:「你就這麼有信心?」

  「是的。」任逍遙信心滿滿道。

  「你叫什麼名字?」關母以最嚴格的標準審視他一番,上下左右全都看過一遍。這個年輕人看起來器宇非凡,面對她存心挑剔的目光一樣不卑不亢,說話條理分明,至於長相嘛,更是沒得挑,很不錯!他過關了!

  「任逍遙。」

  「任逍遙是嗎?」關母揚唇輕輕一笑,在心底玩味著他的名字。姓任?又酷愛賽車?沈吟了一會兒,她想,她知道他是誰了。

  「侯媽,妳帶任先生到後花園去找那枚戒指。」關母下了通行令。

  「是的,任先生,請隨我來。」

  「關夫人,謝謝妳。」見關母同意他到後花園去,任逍遙總算放下心中大石,其實他也擔心會被關母轟出去,畢竟他們素未謀面,關家豈是他隨便說來便來的地方?

  「不用客氣,對了,海希是由她琴室的窗子扔出去的,你由她琴室的窗外找,應會比較快找著。」關母為他指點明燈。

  「謝謝。」見關母站在他這邊,任逍遙感激一笑。

  侯媽領著任逍遙到後花園去尋找那枚戒指。

  關母見他們離去,心底曾有的不安漸漸和緩下來。任逍遙的出現或許是個轉機,他說喜歡海希,說得如此坦率真誠,教她不信都難,不過還是要好好觀察才說得準,呵!

  老天爺是否聽見她的期盼,讓海希遇見新的戀情?這一回,她的海希能得到幸福吧?!她衷心期盼!

  任逍遙來到後花園,經過侯媽指示海希琴室的窗戶所在位置後,他便在大太陽底下開始尋找戒指。

  關家的後花園說大不大,但說小也不小,他得在一個體育館大小的地方尋找那枚戒指,遍地滿是綠色的韓國草,加上白玫瑰花叢,還有一個小游泳池和其它的花草樹木,也夠他找的了,難怪侯媽在離開前還一臉同情的看著他。

  不管這個任務有多艱難,他都將之視為一個挑戰,一天找不到他可以花兩天去找,兩天找不到他可以花三天去找,反正他非找到不可就是了。

  頂著大太陽,他顧不得草上的露水與泥土會弄髒他的衣服,撥弄著一叢叢花草,認真且專注。

  關母由客廳的大片落地窗看著任逍遙,見他汗水直滴落,仍然沒有打算休息的意思,她的嘴角揚起一笑。

  「夫人,妳在笑什麼?」侯媽不解她為何會突然笑開。

  「侯媽,妳覺得任逍遙看起來如何?」關母並不回答,反而問起侯媽對任逍遙的觀感。

  「他外表給人的感覺有些狂野,看起來似乎有點花心。」這是最教侯媽擔心的部分,依任逍遙的外表看來,應該多得是女人倒追,他想要不花心都難。

  「妳說的倒是。」這樣俊逸的外表,他的私生活恐怕是很精彩,侯媽沒提她都還沒想到。

  這樣的人說喜歡海希,他認真的程度究竟有多少?倘若他只是因一時感到新奇才要追求海希呢?海希可再也承受不起傷害。

  不成!她得小心留意才行,經關母仔細思考後,她決定對任逍遙抱持保留的態度。

  「不過剛才聽他說喜歡小姐,我倒覺得他挺有勇氣的。」侯媽再補充道。

  「是啊!但我就是怕他口中的喜歡是短暫的,無法持續下去。」關母說出心底的隱憂。

  「夫人,更重要的是小姐對他的感覺,不曉得小姐是喜歡他呢或是討厭他。」從頭到尾海希都沒讓家裡的人知道她身邊出現任逍遙這麼一號人物,也不曉得她對任逍遙是什麼感覺,若小姐很討厭任逍遙,豈不顯得她們剃頭擔子一頭熱?!

  「他和御飛的型完全不同,從前海希那樣愛御飛,這回她有可能會喜歡上完全不同類型的人嗎?」經侯媽提醒,關母也才想起任逍遙和海希喜歡的類型全然不符,會不會是任逍遙自作多情?

  「我倒想起一個人來。」說到和邵御飛相同的類型,侯媽腦海中浮現另一個人影。

  「誰?」

  「胡樂生,胡先生,他非常喜歡小姐,且我瞧他的外型和小姐喜歡的型挺符合的。」凡是有眼睛的人見到胡樂生看海希的模樣,就會知道胡樂生癡戀著海希,之所以沒表達出來,應是因為海希先前已名花有主;可現下不同了,海希和邵御飛的婚約已解除,胡樂生大可放膽追求。

  「妳不說我倒是忘了,樂生那孩子不錯,和海希站在一塊兒挺配的,兩人又都是學音樂的,多的是共通話題,他不錯。」關母連連稱讚胡樂生,是她糊塗,將斯文有禮的胡樂生給遺忘了。

  在她的印象中,胡樂生一直都很有禮貌,在音樂方面的造詣也很高,又是樂團首席,海希和胡樂生有共同的興趣,若真的交往應該是會滿順利的。

  再想想任逍遙,他熱愛刺激,他的興趣在於賽車,海希對賽車並不瞭解,他們兩個若在一起要聊什麼?

  她的目光再次專注的移向仍在翻弄草叢的任逍遙,猜想著,他的認真能持續多久?

  他要找訂婚戒指就由著他找去,她不干涉,但也不會推波助瀾,所以海希會不會發現他來到家裡,就全憑上天的安排。

  「我猜想胡先生早將全副心神放在小姐身上。」侯媽說得很有自信。

  「這樣不是很好嗎?」關母優雅一笑,這樣全心全意的愛戀才是適合海希的。

  「是啊!」

  「改天我請胡樂生來家裡坐一坐。」關母心底打定了主意,往後她會要胡樂生常到家裡走動,讓他和海希能多培養感情,幫助海希走過情傷。

  侯媽笑著贊同關母的決定,海希小姐的確需要一副有力、寬廣的臂膀來照顧她……一想到這裡,侯媽的雙眸情不自禁凝望任逍遙。她心底微微吃驚,她怎麼會突然將呵護小姐的人想像成任逍遙?!她想像的人明明是胡樂生呀!真是老糊塗了!


  胡樂生開心地受邀至關家作客,他有好長一段時間沒能見到海希,關夫人突然邀請他到關家,不論關夫人邀他的目的為何,他都視為一個轉機。

  「樂生,歡迎你。」關夫人噙著笑歡迎他。

  「關夫人,謝謝您的邀請。」胡樂生有禮地跟關夫人問安,企圖給關夫人好印象。

  「呵!樂生,你就不用跟我客氣了,隨便坐。」關母看胡樂生可謂丈母娘看女婿,愈看愈有趣,經她今天認真一看,發現樂生和海希很匹配,從前她怎麼會沒發現?他們兩人若站在一塊兒,鐵定像對璧人。

  「謝謝。」胡樂生坐下後,企圖不著痕跡的打量四周;他並非在看關家的擺設,而是在搜尋海希的芳蹤。

  關母瞭解他的心事,淡淡一笑,這年輕人果真對海希很有心,才剛坐下就忙著找海希了。

  「樂生,你們樂團何時要再開演奏會?別忘了通知我,我也好到場欣賞。」關母隨意找了個話題。

  「下個月我們在國家音樂廳有表演,關夫人您能與會是我們的榮幸,明天我就將門票送過來。」胡樂生聽關夫人說要聆聽演奏會,雙眸一亮,忙邀請她出席。

  「那我就先跟你說聲謝謝了。」關母笑得眼睛都快瞇起來了。

  「那個……」胡樂生突地支吾起來。

  「怎麼了?」

  「海……不,關小姐她最近還好嗎?」胡樂生鼓起最大的勇氣,詢問關海希的近況。

  關母幽幽長歎一聲,對著胡樂生抱怨道:「她呀!能好到哪兒去?成天提不起精神,讓我和她爹地見了直焦急,不知如何是妤。」

  「關小姐她的心情還沒平復?」胡樂生聽見她不開心,自己也開心不起來。

  「是啊,她就是這個樣,難受時就會難受好久,真說要平復下來,我想可能得找個新的戀情才有辦法吧。」關母暗示著胡樂生。

  胡樂生登時雙頰酡紅,手足無措得說不出話來,關夫人的暗示太明顯,他沒傻到不明白關夫人的意思。

  他真的可以嗎?關夫人真屬意他和海希交往?他有沒有在作夢?天啊!關夫人今天邀他來,是否就是要和他談這件事?他好高興,高興得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我知道,你很喜歡海希是嗎?」關母見他既害羞又開心,就知道她沒看錯人,他對海希是真心真意的,沒有半點虛假。

  「是的,我喜歡她,非常喜歡,打從見到她第一眼開始,我就已經深深的愛上她了。」胡樂生大聲說出對海希的愛戀,不怕關夫人知曉;關夫人是站在他這邊的,只要關夫人明白他的情意,她會幫助他的。

  「很好,海希需要的就是像你這般真性情的男子。」關夫人頗為欣慰地讚許著。

  聽見關夫人的讚許令胡樂生信心倍增,有了關夫人的支持,表示他更加接近海希一步。

  「可是之前我不小心說錯話惹惱了海希,我擔心她直到現在還在生我的氣。」胡樂生向關夫人求救。

  「有我在,沒事的。」關母覺得這事兒好辦,不是啥大問題。

  「謝謝關夫人。」有關夫人的保證,胡樂生猶如吃下定心丸,不再憂心忡忡。

  「不用跟我客氣,我也是有私心的,我希望你能好好愛海希,這是我最大的要求。」她不要她的寶貝女兒再受到任何委屈。

  「關夫人,請您放心,我會一直愛著海希,絕不會讓她傷心。」關於這一點,胡樂生有自信能辦到。

  「那我就放心了。侯媽,妳上樓去請小姐下來,跟她說有朋友來找她。」關母吩咐著一旁的侯媽。

  「是。」侯媽立刻上樓請海希下來。

  等待是蝕人心魂的,胡樂生坐立不安,期盼關海希能快快出現,可當她出現時,他第一句話要跟她說什麼?


  妳好嗎?

  我好想見妳。

  多日不見,妳變得更美了。

  我的心一直都屬於妳!


  他在腦海中尋找各個最恰當的說詞,也想像著關海希見到他時會有怎樣的反應?

  很開心抑或是掉頭就走?

  他害怕她會毫不留情的冷眼相待,可也萬分渴望再見她一面,他整個人飽受期待與害怕兩相煎熬。

  胡樂生的視線不知該放在哪兒才好,移向樓梯顯得他太迫不及待,唯有移向他方佯裝鎮定。

  東看西看,忽地看見後花園有名黑衣男子半跪在草地上似乎在找什麼,這畫面看起來有點奇怪。

  「他是園丁嗎?」不論他怎麼看,都不覺得有園丁會穿著一身黑色勁裝來修剪花木、整理草坪。

  「他不是。」經胡樂生提醒,關母這才憶起任逍遙今天也來到家裡找戒指,他已經連續好幾天都來了,大有不找到戒指不肯罷休的毅力,加上他從沒麻煩到家裡的人,所以她也就漸漸將他給遺忘。

  可現在胡樂生來了,待會兒海希就會下樓來,海希見著他們倆會有怎樣的反應?關母不禁感到擔憂。

  「那他怎麼會在花園裡好似在找什麼?」胡樂生禁不住內心的好奇問道。

  不是園丁,會是關家的朋友嗎?可是感覺怪怪的,卻又說不出是哪裡怪。

  「別理他,他在找掉在花園的東西。」關母不願跟胡樂生解釋太多,隨意地一語帶過。

  「嗯。」感覺出關夫人不願多談,胡樂生沒笨得再追問下去,他應了聲,不再理會花園裡的黑衣男子在做什麼,他再次移轉注意力,佯裝欣賞牆上的油畫。

  等了好一會兒,關海希終於在侯媽的陪同下下樓來,見來人是胡樂生,她明顯有些吃驚。

  「海希,樂生來找妳聊天呢!」關母笑顏燦燦,見女兒肯下樓來,稍微感到安心,不然海希這段日子成天關在房間,她實在怕海希會悶出病來。

  「你好。」關海希訝異胡樂生的出現,畢竟上回他們不歡而散,所以她沒想過他會出現在家裡。

  「海希,我……我是來跟妳道歉的。」胡樂生見著她,有點說不出話來,好不容易見著思念已久的心上人,教他差點被口水給噎著。

  「道歉?」

  「是……是的,我上回對妳說的話很不禮貌,所以我今天想跟妳道歉。」胡樂生支吾了一下續道。

  關母靜看他們的對談,以眼神暗示侯媽到廚房去準備茶點,侯媽意會馬上去端茶點出來。

  「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我並沒有放在心上,你也無須介意。」海希挑了張胡樂生對面的沙發坐下。

  「不,該有的道歉還是要有。」胡樂生企圖在她面前表現出男子應有的氣概。

  「好,我接受你的道歉。」關海希輕扯了下嘴角,心情並沒有好轉多少。這幾天她將自己關在房裡流淚、思考,直到今天,仍沒理出個頭緒,只是讓心情不斷的陰鬱下去。

  自那天和任逍遙分手後,她都將自己關在家裡沒出門,所以沒再和任逍遙見過面,不曉得他是怎麼想的。不再見到她,是否讓他感到如釋重負?

  她沒有他的電話,也不曉得他住在哪兒,向來都是和他在街頭巧遇,假若真要找他,恐怕是比登天還難!

  這些天她問自己不下百次,是否還想再見他?那答案是令她害怕的。儘管得知他和邵御飛是好朋友,他會出現在她面前是受邵御飛所托,她仍想再見他,即使是遠遠的看他一眼也好。

  怎麼會這樣呢?明明她都覺得自己被欺騙、被背叛,為何還要想著他?難道她所受的傷害還不夠嗎?

  想得愈多,她愈是弄不清自己內心真實的想法。

  「今天天氣很不錯,你們要不要出去走走?」關母鼓吹鬍樂生帶海希出門逛逛,兩個人出去走走可以使感情加溫,況且海希現下也沒發現任逍遙在後花園,不管海希對任逍遙有著什麼樣的感覺,關母都覺得海希的沒察覺對胡樂生有利。

  「好。」胡樂生點頭如搗蒜,心底很是感激關母的善解人意。

  「我不想出門。」關海希冷淡拒絕了母親的提議。

  胡樂生聞言好不失望。

  「海希,樂生頭一次來我們家,妳就陪胡先生出去走走嘛!天氣這麼好,不出去走走豈不是很可惜?」關母不死心地催促著。

  「關夫人,沒關係的,如果海希想待在家裡,就待在家裡。」不管海希想待在哪兒,胡樂生都願意陪她。

  「呵!你真是體貼。」關母在海希面前大力稱讚胡樂生。

  他們兩個人的對話,關海希並沒有聽得很認真,她的頭腦昏昏沉沉,還尋不到定位。

  迷離的眼眸無所著落的飄蕩著,當雙眸看到大片落地窗外青翠的草皮時,她的眼眸突地一定,再也無法移開了。

  她好像看見任逍遙在她家的花園,這怎麼可能?!她用力眨了眨眼,好確定自己沒看錯。

  她站起身,忍不住走向落地窗。

  關母見到她怪異的舉動,關心問:「海希,怎麼了?」見她走向落地窗時,心裡已有了底。

  「怎麼了?」胡樂生一臉納悶的看著關海希。

  關海希定定站在落地窗前,看著任逍遙一雙大掌翻找著白玫瑰花叢,他在找什麼?

  「他怎麼會在這裡?」輕顫的語氣是不敢置信。

  「他說來找東西。」關母站在她身後答道。

  胡樂生也起身,順著她的目光看向花園中的男子,發現海希的目光一瞬也不瞬的停駐在那人身上,彷彿就此再也無法移開,他的心底登時響起警示。

  「找什麼東西?」關海希輕問,她看見他的額際流淌著汗水,按捺住衝出去為他拭汗的衝動。

  「戒指。」關母不想瞞她。

  戒指?!

  關海希想了想,終於明瞭他所要找的戒指是什麼戒指。他知道她將戒指丟在花園裡,所以特別來找?他為何要這麼做?他心底究竟在想些什麼?

  「他來了多久?」

  「好幾天了。」

  她們母女倆的對話,胡樂生愈聽愈迷糊,他完全不曉得她們在說什麼,心慌得很,隱約感覺到事情已不是他所能掌控的。

  好幾天了,原來他一直都在她家,只是她不曉得而已……

  這幾天他一直都這麼找著?為什麼?

  看著他揮汗如雨的找著戒指,她為他的出現感到心慌意亂,她的眼專注凝視著他,內心飽含各種複雜的情感無法排解,低蕩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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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像是感受到她的視線,任逍遙抬頭望著她,停下了尋找的動作,兩個人就這麼動也不動靜靜凝視著對方,彷彿天地間再也沒有什麼人、事、物能打擾他們。

  關海希的心口因他的注視狠狠揪痛著,她的右手輕捂著心口,她的雙腿不由自主的想更靠近他,但橫隔在兩人間的落地窗阻斷了她的想望,使她停下了腳步。

  她究竟是怎麼了?難道忘了任逍遙聯合邵御飛一起欺騙她嗎?這樣的人還有啥值得她留戀?她要傻到何時才會清醒過來?

  總是對愛情懷抱著一絲美好的期待,可最後落得的下場除了欺騙還是欺騙,她還期待些什麼?或許美好的情感根本就不屬於她,該是死心的時候了。

  關海希失望的移開了她的眼,不管任逍遙的出現抱持何種目的,她都不會再受任何影響,他要找戒指就由著他找去,反正一概與她無關。

  「海希,妳怎麼了?」關母擔心的看著她,敏感的她已感受到女兒和任逍遙之間不尋常的波動,海希不會喜歡上任逍遙了吧?

  「沒事。」關海希淡淡扯了下嘴角,要母親別為她擔心。

  「沒事就好。」關母嘴巴上是不再追問,可心底總放不下,做母親的豈會不瞭解女兒是在逞強。

  「我……我想……海希……我想為妳彈奏一曲好嗎?」被忽略已久的胡樂生鼓起勇氣提議道,他決定彈奏客廳裡的鋼琴,以琴聲博得關海希的芳心,他深信當他將所有情感投注在琴音當中時,海希會瞭解他的。

  「這真是個好主意,我也好久沒聽人彈奏鋼琴了。」關母立即拍手附和,目前最要緊的是移轉海希的注意力,讓她的心思不再放在任逍遙身上。

  關海希沒有響應,她的心思仍舊放在任逍遙身上,儘管背對著他,仍可感受得到他那熾燙的目光投注在她身上。

  可任逍遙的注視沒有持續太久,一瞬間,關海希聽見身後傳來撲通的落水聲,她心一驚,猛地轉頭衝到落地窗前,已不見任逍遙的蹤影,只見泳池波光粼粼,水波間依稀可看見人影。

  他在水裡!這是頭一個閃進關海希腦海裡的念頭,她想都不多想,直接開了門衝到池畔。

  「海希!」關母見狀大喊。

  「怎麼了?」胡樂生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還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愣愣的看著關海希跪坐在池畔。

  關海希在池畔看了看、等了等,都不見任逍遙游上來,她不再細想,跟著跳入泳池內。

  「不!海希──侯媽!侯媽!」關母見狀嚇壞了,忙著叫侯媽。

  「海希她怎麼了?」胡樂生見關海希跳入泳池,一時亂了頭緒,像只無頭蒼蠅沒了主張。

  「夫人,怎麼了?」侯媽聞聲而來。

  「毛毯!妳快去拿毛毯來,海希跳入游泳池裡了。」關母驚叫著,交代完奔至泳池畔,等待海希游上來。

  胡樂生跟著跑到池畔,焦急的看著池底,他完全無法明瞭關海希為何要跳入泳池內,明明今天的天氣沒有熱到讓人想下水游泳呀。

  躍入池裡的關海希一眼就看到任逍遙的所在位置,她游向他,發現他並沒有溺水,也不是腳抽筋後,這才意識到自己太過衝動,也許任逍遙是因為太過無聊才會跳入泳池,她何必緊張?簡直是多此一舉。

  愈想愈覺得自己的行為不只魯莽也愚蠢,她便掉頭要游回池畔,可任逍遙得知她的意圖,隨即緊跟了過來並箝抓住她的手,不讓她離去。

  關海希惡狠狠瞪了他一眼,不明白他哪來的膽子敢抓她,這裡是她家!他人在她的地盤上,怎敢對她動手動腳?!

  她氣得用力掙扎,不願屈服在他的蠻力之下,可任逍遙的力氣是她所不能及的,她愈是拚命掙扎,他便箝制得愈緊,最後,他那熾燙的唇瓣狂猛的貼覆在櫻唇上恣意輾轉纏綿。

  狂熱的氣息侵襲而上,關海希驚得倒抽口氣,許是在水裡待太久,她的口中根本就沒有過多的氧氣,所以被任逍遙結結實實的吻住,為了尋求更多的氧氣,她沒有辦法拒絕,也或許是太過想念他的吻,她的雙臂不由自主的攀附著他,加深這一吻。

  水底的熱烈纏吻讓在上方的人看得一清二楚,胡樂生整張臉刷白,心抖顫著,久久說不出話來。

  怎麼會這樣?他心中的繆思女神怎麼可能會和另一個男人在泳池裡狂野熱吻?!他是否看錯了?

  關母驚得雙手摀住唇,同樣無法言語,如此熱情的海希是她所不曾見過的,而改變海希的人不用問也曉得就是任逍遙,這樣的改變究竟是好還是壞?

  「夫人,毛毯來了。」侯媽急忙忙拿著毛毯回到池畔,她一到池畔也看見水裡的動靜,登時看得她雙眼瞪得有如銅鈴般大小。

  「我……關夫人,我先走了。」胡樂生遭受到太大的打擊,不願再看下去,於是捧著破碎的心踉蹌離去。

  「侯媽,將毛毯擱在這吧。」關母輕道,起身離去,將空間留給兩個年輕人,關於海希的感情,她不再插手干涉,女兒長大了,有她自個兒的想法,做父母的只要在旁邊看,適時扶她一把即可,至於往後如何發展,就看兩個年輕人了。

  「好。」侯媽遵照關夫人的吩咐,輕輕將毛毯放下,隨著關夫人一道兒離開。

  這個吻持續到兩人都無法呼吸,任逍遙才摟著她浮出水面,關海希氣息難平的枕在他的肩上,雙臂仍環在他的頸際。

  水波間,她的裙襬如天際的雲彩飄灑在深幽的碧藍間。

  任逍遙擁著她游上岸,拿起一旁的毛毯裹住她的嬌軀,以免她受涼感冒。

  晶瑩剔透的水滴淌過她的髮絲,滴落在頰畔,任逍遙為她拭去,輕笑出聲。

  「笑什麼?」關海希納悶問,不明白他在笑什麼。

  「妳看起來好像一隻落水的小貓。」即使落了水,仍舊貴氣十足,且隨時能夠張牙舞爪攻擊人。

  「是嗎?」她頗不以為然地輕哼了聲。

  「回房去換件衣服吧。」大掌拍了拍她的發,命令道。

  她挑釁的推開他的手,禁止他再碰她。「我不冷。」

  「好,隨便妳。」看出她是故意挑釁,他也不動氣,笑了笑,由著她。

  「你為什麼要跳進泳池裡?」直到跟著跳下去,她才發現他的泳技好得很,根本不需要她搭救。

  「找東西。」他揚了揚濃眉。

  她一怔。

  「果真被我猜中,它落在池底。」任逍遙攤開手掌,讓她得以清楚瞧見他掌心中閃閃發亮的戒指。

  「還我。」再次衝動,她探出手要搶回她曾給予邵御飛的訂婚戒指。

  「不。」他爽快的拒絕了她的要求。

  「你說什麼?!」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居然說不!他憑什麼?!一股火冒了上來,教她恨不得出手打掉他那張笑得得意又張狂的臉。

  「妳聽得很清楚,我的答案是『不』!」他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再次重複。

  「那並不屬於你!」

  「也不再屬於妳。」他指的是邵御飛,要她別再傻得抱持不可能實現的夢想。

  「那並不關你的事。」她火了,口氣非常不好,橫眉豎眼的警告著他。

  「打從我第一次遇見妳,它就與我有關了。」他聳了聳肩,不在意她的怒火,將戒指放進口袋,轉身離開。

  「等等,你要去哪?」她忙追上攔住他。

  「丟了它。」

  「什麼?!」

  「我會將它丟在一個妳不知道,也永遠都找不到的地方,我要妳的心裡再也沒有它的存在,唯有我!」他霸道宣示。

  關海希的心一撼,不曉得他何來的自信,能將話說得這麼滿,這麼有把握。

  「我的心早就給了別人!」她故意挫他的銳氣。

  「我知道,但它也在妳無意間給了我不是嗎?」她是喜歡他的,他非常清楚這一點。

  「我沒有!」她死都不承認把心給了他。他是個騙子!只是來欺騙她的感情,而她沒有傻得上了他的惡當,她一直將心看守得好好的,沒有任何人能取走。

  他定定看著她說:「不管妳承認與否,妳我都知道答案是什麼。」倘若她對他無意,絕對不會跟著跳下泳池。

  他跳下泳池撿戒指,同樣也是在試探她對他的情感,究竟有或無,測試出來的結果令他非常滿意。

  心底暖暖的,充滿了無限的愛意。

  關海希裹著毛毯,下巴高揚,堅持不示弱,她不認輸,也沒有輸!他說的全都是他自以為是,其實從頭到尾根本就沒有那一回事。

  「妳好好休息。」話說完,他便離去。

  「喂!你別走!要走之前先把戒指還我。」她猶作垂死掙扎,明知他不會還的。

  對於她的要求,他只是隨意對她擺了擺手,根本就不加以理會。

  關海希眼睜睜看著他離開,為之氣結,但除了暗自生悶氣外,她也別無他法。可又想了想,為何她老是處於被動的狀態?她大可不必永遠當個乖乖女,任人玩弄於股掌之間,她要拿回她的戒指!

  所以她小跑步追上任逍遙,不讓他將不屬於他的東西給帶走。

  「還給我。」她抓住他的手臂要求道,她這是在和他鬥氣,其實那枚戒指對她的意義不再重大。

  她突然追上,讓他訝異地挑了挑眉。「妳不先進去裡頭換衣服?」她比他所想的要來得固執。

  「不,我要你把戒指還我。」至於拿到戒指如何處理那就是她的事了,一概與他無關。

  「妳這麼堅持要這枚戒指?」

  「對!」她眼神堅定地凝望著他。

  「很好,那我更是不能還給妳了。」有了她的肯定,令他更加想毀了這枚戒指,讓她再也無法碰觸。

  「什麼?!」關海希完全想像不到他會如此無賴,他明知道她要戒指,還偏不給她,他究竟是什麼意思?

  「我說過我要把它給扔了,所以不能還給妳。」他是言出必行,不管她同意與否,他都會那麼做。

  關海希全身濕漉漉的瞪著他,看起來既可憐又惹人疼愛,任逍遙展開雙臂用力摟了她一下,他的唇輕吻了下她的髮絲。

  「相信我,我對妳從頭到尾都是真心的,沒有半句欺騙。」他在她耳畔低喃,似一串最動人的音符。

  她的心很狠顫抖著,想要相信他,卻又不敢,不斷掙扎著。

  「快點進去換衣服吧!不然妳會感冒的。」他再次親吻了下她的發,便鬆開了她,邁步離去。

  這一回她不再要求他將戒指還她,雙眸迷濛地看著他離去,他的背影離她愈來愈遙遠,那他的心呢?是否也離她的心愈來愈遙遠?

  她在意他嗎?心底有他嗎?

  她低垂著頭茫茫然,不知如何是好,總覺得他的出現與離去就像場夢一樣不真實,可他說的話字字句句在耳邊迴盪。

  誰能來告訴她,到底她該怎麼做?

  清風吹揚起迷茫的髮絲,掀起千愁萬緒。


  任逍遙騎著機車來到上回他帶關海希來的海邊,他走到相同的地點,將擱在口袋裡的戒指用力往大海擲去,毫不留戀地拋棄屬於她的過往,由著白色浪花吞噬淹沒,一如先前吞噬另一枚戒指般,他選擇了讓兩枚戒指埋葬在相同的地方,算是代她結束一段不屬於她的感情。

  為了找出這枚戒指,他花了不少時間窩在花叢間,卻仍是遍尋不著,最後他猜想戒指極可能不在草、花叢間,很有可能是落在泳池裡,他才會縱身一跳,到池底尋找,也真的讓他給找著了。

  在看見她跟著跳下的那一刻,他心底是歡喜的,儘管她不願承認,可她的行動在在說明了她心底是有他的,否則她不會跟著跳下去。

  面對他的追求她並非無動於衷,目前就是卡在他和邵御飛是好友的這層關係上,看來他只得以誠心來說服她相信,他對她是真心真意,他與她的相遇跟邵御飛無關。

  風飛揚,發飛揚,他立在風中,看著潮起潮落良久,這才轉身騎上機車回飯店。

  他人剛踏進飯店大廳,便看見邵御飛在大廳等他,他頭微微朝邵御飛一揚,要他一同到他的房裡去,他想,他們所進行的談話不適合讓第三者聽去。

  邵御飛意會的跟在他身後進電梯。

  「你去了海邊?」隱約間,邵御飛似聞到海的味道,好奇問。

  「嗯。」

  「一個人?」邵御飛再追問,因電梯內除了他們兩人外,並無其它人,所以他問得直接。

  「對。」任逍遙明白他要問什麼,想必他和關海希的交往困擾了邵御飛多日,那晚他們的談話並不愉快,所以邵御飛才會又特別到飯店來找他聊聊。

  電梯很快的來到任逍遙所住的樓層,兩人一起出了電梯,任逍遙領著他來到自己的房間。

  「你先坐,我去沖個澡。」進到了房裡,任逍遙只想盡快衝掉滿身黏膩,丟下了話,他便走進浴室,讓邵御飛連反對的機會都沒有。

  主人都這麼說了,邵御飛也不好反對,他坐在沙發中,讓心情沈澱。

  這幾天他想了很多,想著逍遙的心情,想著海希的心情以及他自己的心情。

  究竟他是怎麼看待這段感情?就是因為太瞭解任逍遙,也是因對海希仍舊有愧,害怕她再受到傷害,儘管那晚逍遙很認真的宣告對海希的認真,可後來他又想了想,愈想愈覺不對。

  逍遙能認真多久?會認真多久?這是他未曾遇過的問題,從前逍遙總是遊戲於花叢問,對每一段感情都不夠認真,在乎的是一時的激情快樂,海希和逍遙所交往過的女孩全然不同,他害怕,怕逍遙圖的是一時新鮮,當他覺得新鮮感不再,海希怎麼辦?

  他想了又想,終於決定出面要求逍遙打消追求海希的念頭,外頭多的是愛慕逍遙的女人,逍遙從不愁沒有女人愛,逍遙要玩大可找其它玩得起的女人,不用找海希。

  是因從小到大習慣保護海希,也是因於心有愧,所以他不願見海希再受到任何傷害,只要他有能力阻止,定會盡一切力量去阻止。

  他神色凝重,想著該怎麼跟逍遙開口要求,他們是好友,縱然無話不談,可面對這事,還真的是難以啟齒。

  很快的,任逍遙沖好了澡,他在腰間繫了條浴巾,濕著發自浴室走了出來,見邵御飛一臉沉重的坐在沙發上發呆,他嗤笑了聲,由小冰箱中取出兩罐啤酒,扔一罐給邵御飛。

  邵御飛被動的接過啤酒,再見任逍遙悠哉的模樣,不住搖首。無論他怎麼看都覺得逍遙過於吊兒郎當,如何說服他逍遙是認真的?莫非那一夜逍遙所說的話全出自於他的幻覺?

  任逍遙拉開拉環喝著啤酒,等待邵御飛說明來意。

  「直到現在我仍想不透你怎麼會和海希碰在一塊兒。」邵御飛苦笑喝著啤酒,他們兩個的型實在是太不搭嘎,喜好也差異過大,這樣的兩人如何相處?

  「緣分吧。」任逍遙聳了聳肩,以簡短的三個字當作回答。

  他的答案讓邵御飛瞪大了雙眸,邵御飛不敢相信這三個字會自任逍遙的口中說出,他以為任逍遙最不屑緣分這種東西,沒想到任逍遙居然會這麼說?!要他如何不訝異?

  「我以為海希這種類型的女孩子是你最不喜歡的。」他這種說法要保留多了,只差沒說出任逍遙最討厭的女孩就是海希這一型的。

  「是啊!我的確是不喜歡千金小姐,但她不一樣,在我眼底,她和那些千金小姐並不相同,她不任性、不討人厭,她是特別的。」一談起她,他的眼神變得特別溫柔多情,不帶半絲玩笑和戲謔。

  他仰頭喝了口冰沁的啤酒,對她的情感箇中的酸甜苦辣,唯有他自個兒才能瞭解。

  邵御飛以手掌重重拍了額頭一下,依任逍遙這情形,他該說是認真抑或是一時的興趣?

  任逍遙挑了挑眉問:「你在擔心我對她只是抱持著玩玩的態度?」既然邵御飛說不出口,由他來說也是一樣。

  「對,海希是個很好的女孩,我一直認為你之所以喜歡她,是因為不曾碰過她這一類型的女孩,一時感興趣罷了;但誰會曉得你的興趣能持續多久,所以我希望你能放手,你們根本就不適合。」邵御飛將心底的想法坦白道出。

  「你是如何判定我們不適合?你又曉得我對她只是一時感興趣?像她這種類型的女孩我並不是沒遇過,從前我的確是不曾動過心,我想那是因為我還沒遇見她,這一次和以往不同,我清楚得很!我說過我對她再認真不過,不管你今天、明天、今年、明年、往後的每一年再問我相同的問題,我所給的答案仍會是一模一樣,不會有所改變。」

  對她的感情他已經確定過,不會受旁人言論所影響,既然認定了她,那麼就是她了,不再有所改變。

  「怎麼可能……」邵御飛再次確定了任逍遙的認真,那晚並非他的錯覺,任逍遙是真真切切喜歡著海希的。

  「為何不可能?」任逍遙冷笑反問。

  他喜歡上海希難道真那麼令人難以接受嗎?他自己倒是覺得喜歡上海希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喜歡上她彷彿天經地義,上天早就安排好了,否則他不會再三遇上她,進而愛上她。

  「這實在是……實在是太教人匪夷所思,你和她……」邵御飛震驚到想不出適當的措詞。

  「你又要說我們不適合?我問你,誰說擁有相同嗜好的人才是適合的?你並沒有見過我們兩人的相處,如何斷定我和她不適合?」要他來看,他倒覺得他和海希是最適合不過,他狂野,她沈靜,不正好互補嗎?

  「你說得不錯,只是我仍無法想像你們兩個在一起的畫面。」邵御飛的腦海中登時充滿那夜撞見他們的畫面,他們倆相擁在一塊兒熱吻的畫面何嘗不唯美?真的不適合嗎?

  「不用想像,以後你會常看見我們在一起。」這話他說得信心十足。

  「那海希怎麼說?」就他那晚的瞭解,海希似乎對於他與逍遙兩人相識十分不諒解。

  「我會讓她瞭解我對她的感情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想到這兒,他不再神采飛揚,畢竟要說服她不是件簡單的事,她太過固執,一旦認定了的事,要再改變她的想法並不容易。

  「看來這回我是拖累了你。」邵御飛苦笑著。

  「是啊!這回真被你給害慘了,你說這算不算是老天爺為我從前過於放蕩所給予的懲罰?」任逍遙灑脫一笑,試著打趣道。

  「極有可能。」邵御飛頗為認同。

  任逍遙倚著牆雙腿交迭嗤笑了聲,大口喝著啤酒。

  「你不是快到上海去了嗎?可還有時間跟海希解釋?」邵御飛猛然想起,按照往例,這個時候逍遙早就該飛到上海去了,怎麼可能還待在台灣耗時間。

  「沒關係,我還有些時間。」任逍遙不疾不徐淡淡說道,並不為下個月的賽事緊張。

  「那就好。」聽他這麼說,邵御飛才放下一顆心,他不想在影響了好友的情事後,連帶也影響了好友下半年度的賽事,若是如此,那他的罪過可就大了。

  任逍遙若有所思地把玩著啤酒瓶。

  「在想什麼?要我替你跟海希解釋嗎?」邵御飛提議道。

  「不用了,你忙你的。」任逍遙拒絕了他的好意。

  「嗯。」聞言,邵御飛便不再多言。既然任逍遙有把握,就不用他出面了,他大口的喝著啤酒,讓多日無法安定下來的心房安定。

  兩人沉默了好一會兒,都沒說話,只是靜靜的享用冰沁的啤酒與陷入各自的思緒當中。

  「忘了問你,你爺爺不就已曉得了你和海希的事?」邵御飛突然憶起任逍遙那神通廣大的爺爺,不管任逍遙人在多遙遠的地方,做了什麼事,任老爺子一定是第一個曉得的。

  「他是知道了,不過我也表明不希望他干涉的立場。」任逍遙一笑。

  「老爺子怎麼說?」他很好奇,深知疼愛孫子的任老爺子巴不得逍遙能早日安定下來,現下真命天女出現,老爺子應是十分欣喜才是。

  「我都這麼要求了,他不會不同意。」

  「這倒也是。」邵御飛深知任老爺子怕惹毛了孫子,自然不會過度干涉,以免逍遙最後來個翻臉不認人,得不償失。

  任家上下,至今仍是由老爺子作主,只要老爺子不說話,沒有人敢吭一聲,是以逍遙才能如此逍遙自在,做自己愛做的事,這全是老爺子縱容出來的,也沒人敢說一句話。

  「我和海希的事你就不用擔心了,你只要盡情去愛你的漫光即可,我還等著喝你們的喜酒。」

  「就快了。」提起於漫光,邵御飛便笑容燦燦,十足幸福男人的模樣。

  「那我就等你的紅色炸彈嘍!」

  「放心,我絕不會漏掉你。」

  「有你的。」任逍遙笑了開來,走到邵御飛身邊以拳頭輕擊了他的肩頭一下。

  「好說,我等你來回炸我。」對於逍遙與海希的戀情,他給予高度祝福,也是試探逍遙有沒有心與海希結婚。

  「會的。」堅定的眼神與簡短的兩個字,要邵御飛看清他的決心,他不是隨便說著玩玩,既然他肯承諾,就表示他誓在必得,他的下半輩子是決定與海希共度了,再也沒有其它女人能進得了他眼底。

  「好樣的。」聽他這麼一說,心底的大石總算落了地,邵御飛反捶任逍遙一拳回敬他,曾對海希懷有的歉疚也總算可以真正放下了,因為他曉得任逍遙不會違背承諾,逍遙可以帶給海希幸福的。

  兩個好朋友相視一笑,不再談論嚴肅的話題,開始天南地北胡亂聊了起來,兩人的友誼比以往更為濃厚、親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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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8 22:14:02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任逍遙說的話持續在關海希心底發酵,像漣漪不斷擴大再擴大,能否再相信他令她心底產生拉鋸戰;她猶豫、她畏懼,她不知如何是好,左右都拿不定主意,苦惱得很。

  關母隨時留意著女兒的行為舉止,海希的無措她一一看在眼底。

  「海希,媽咪有話要問妳。」關母終於決定和她好好談談有關任逍遙的事。

  關海希乖乖端坐在母親身前聆聽。

  「妳喜歡任逍遙嗎?」關母開門見山就問。

  她一臉迷茫望著母親。「我……我也不知道。」喜歡任逍遙嗎?不喜歡任逍遙嗎?對他的感覺是如此陌生又如此熟悉,和從前她對邵御飛的愛全然不同,任逍遙之於她是既酸又甜又苦又辣的五味雜陳,不似對邵御飛是全然的甜味,是以到最後她也弄不清了。

  「妳不曉得妳喜不喜歡任逍遙?」關母握著海希的手問,女兒的表情看起來是那樣迷茫卻也夾帶著一絲絲甜意與嗔意,綜合海希種種的表現,關母已看出一切,她的寶貝女兒正真真切切陷入愛河當中。

  關母不知該喜還是該憂,喜的是海希終於能再接受另一段感情;憂的是她擔心任逍遙不夠愛海希,可腦海中卻又浮現任逍遙為了找出那枚戒指,十分有耐性的窩在花園裡,這又該怎麼說?

  登時,關母可以理解海希的心思,想必海希同樣感到掙扎,不知能否確認任逍遙的情感。

  「對,我原先也認為他對是我認真的,可是後來我卻發現他和御飛是好朋友,我頓時對這段感情不再那麼有自信,我不斷猜想,他是否受御飛所托才會來接近我、向我表達愛慕之意。」她將心底的迷惘告訴母親。

  關母靜靜聆聽她說出心裡的想法,她的雙手始終堅定的緊握著女兒的小手,給予穩定的力量。

  「但那天又見他在花園裡找戒指,只是一枚戒指他卻找了那麼多天,我真的不知該怎麼辦。」這些天腦海中浮現的儘是他的身影,有譏笑、有戲謔、有霸氣、有柔情,各種不同面貌的他不斷出現,他是那樣令她難以捉摸,也教她難以忘懷。

  她無法否認和他在一起時,她很快樂,雖然常會被他的話氣到說不出話來,可她是喜歡和他在一起的。

  「妳是喜歡著他的。」關母輕輕的笑了,為她指點迷津。

  「我喜歡他?!」她不確定的看著母親。

  「是的,倘若妳不喜歡他,妳現在就不會感到迷惘而不知如何是好。」所謂旁觀者清,海希這個當局者現在眼前一片迷霧,如何能看得清楚?

  「但是媽咪,如果他只是受御飛所托來接近我,其實他一點都不喜歡我呢?」關海希無法自我控制的將事情想到最不堪的方面去。

  「在妳心裡,御飛是個怎樣的人?」關母不答反問,對邵御飛曾有的不滿已慢慢釋懷,學著諒解。

  「他一直都對我很好,很溫柔、很體貼、很……」關海希想都沒多想地直接說出邵御飛的優點,就因為他的好,她才會愛上他,可在細數的當下,她這才瞭解母親的用意──依邵御飛的個性是不可能做出這樣低劣的事,她怎麼能懷疑他?

  「這就對了,御飛是不可能做出那樣的事,妳應該要相信他、相信自己,也相信任逍遙的不是嗎?」關母見她想通了,溫柔說道,要她別再鑽牛角尖。

  相信任逍遙……這句話極有說服力,她很想相信他,想再一次領受他所帶來的愛。

  「他真的喜歡我?」她輕問。

  「妳覺得呢?」

  「他告訴我,他是認真的。」她的心盈滿了自信,她該多些勇氣去爭取她的愛,不該呆愣在原地等待愛上門,若她只會等待不懂得抓取,是很有可能錯失的。

  「那妳怎麼想?」

  「我……我、我是喜歡他的。」她向母親承認,不管他們的差異有多大,不管他和她曾預設過的未來對像有多大的差別,她都喜歡上他了,她的目光、她的心皆再也無法自他身上移開。

  「那就對了,海希,媽咪一直都希望妳能得到幸福,只要是妳喜歡的,媽咪就不會反對。」凡是海希的選擇,她絕對是無條件給予支持,她要的只是女兒感到幸福與快樂,如此簡單罷了。

  「媽咪,謝謝妳。」關海希感動的看著母親,父母對她無私的疼愛,她一直都能感受到,她明白她是幸福的,不管遭遇任何挫折,父母堅定的臂膀始終都會穩穩守護著她,那她還有什麼好怕的?

  況且她怎麼能一直想著她一定會受到傷害,或許結果是好的呢?她不肯踏出這一步,怎會曉得結局是好是壞?

  她的心思百轉千折,不再往消極的方面去想,她改看向積極光明的一面,倘若任逍遙真不在乎她,就不會為她做那麼多事,她不該全盤否定掉他的努力與在乎。

  「傻瓜,跟媽咪說什麼謝?」關母慈愛的輕斥愛女。

  關海希窩在母親懷中跟母親撒嬌,心底已暗暗下了決定,這回她會主動出擊,不會再坐著等待驗收成果。

  過了好一會兒,她猛然想起現在不是撒嬌的時候,她還有事要做。

  「怎麼了?」關母見她突然跳起,驚訝地問。

  「媽咪,我要出去一下。」她匆匆上樓拿皮包。

  「上哪兒去?」關母跟在後頭追問。

  「我要去找他。」該是她主動出擊的時候了。

  「妳知道他在哪兒嗎?」關母不甚放心。

  「我不知道沒關係,但有個人一定知道。」她笑得自信滿滿。

  「誰?」

  「邵御飛。」因為任逍遙,她才有了見邵御飛的念頭。

  「妳確定要見御飛?」

  「對。」她深吸了口氣,堅定的看著母親。

  聞言,關母笑了,她知道海希是真正走出邵御飛所帶來的傷害,否則海希不會願意主動去見邵御飛。

  「去吧。」她鼓勵女兒踏出這一步。

  關海希對母親綻放嬌靨,隨即出了家門去找邵御飛,詢問任逍遙的所在。


  當她人來到邵家大門外,卻開始猶豫不決了。

  要再踏入邵家大門內需要無比的勇氣,她曾告訴過自己,邵御飛傷了她的心,她不會再踏入他家一步,只能說當初話說得太滿,現下情況大不同。

  她想見任逍遙,想要爭取她的愛,就必須走進邵家見邵御飛。

  她在邵家門外徘徊許久,不停的躊躇,愛情與面子,哪個重要?

  深深吸了口氣,終於抬手按了邵家的門鈴,等待管家來開門。

  很快的,管家來開了門,見到門外站的人是她,驚訝得瞪大了眼,畢竟關海希已許久不曾踏入邵家,他們都以為她再也不會出現了,萬萬沒想到她會再次出現,管家驚訝之餘忙歡迎她入內。

  「謝謝,請問御飛在嗎?」關海希有些不好意思的向管家道謝並說明來意。

  「少爺他在,啊……」管家請她入內時才想起不只少爺在,連少爺的女友都在,他尷尬的看著關海希,不知該怎麼說。

  「我想見他可以嗎?」關海希輕輕一笑,明瞭管家那一聲輕呼代表著什麼。她已原諒了邵御飛的移情別戀,對於他和女友在一起的消息,此刻聽了,心底並不會覺得難受,甚至覺得這樣很好,他們本就該在一起。

  「好的,我這就去請少爺下來,關小姐,妳先坐一下。」管家幹幹笑了笑,上樓去請人。

  很快的,邵御飛與於漫光下樓來了,關海希禮貌的朝他們點頭微笑。

  「海希,妳今天怎麼會來?」看見她,邵御飛很意外但也很開心,這是他們解除婚約後,她頭一次主動來找他,教他如何不開心。

  「我有事想請教你。」

  「是關於逍遙?」邵御飛馬上猜出她的來意,原先他想過要跟海希解釋,不想她誤會,是逍遙不同意,他才沒找上海希,結果她今天倒是先來了,這樣也好,曾有的誤會可以解釋清楚,彼此心底都不會再有疙瘩。

  「是的,我想知道他住在哪裡,你可以告訴我嗎?」她想早點見到他,告訴他,有關她的滿腔愛意,早一點……

  「當然,他就住在XX飯店1111號房。」邵御飛非常樂意告訴她任逍遙所住的飯店以及房號。

  於漫光端坐在一旁,靜靜聆聽。再次見到關海希,仍覺得她美得不可思議,也細緻得教人想為她打造一個保護罩,好使她不受到任何傷害;她完全可以理解眾人疼愛她的心情,像關海希這樣的女孩很難教人不去呵寵,連身為女人的自己都忍不住想保護她、照顧她,更何況是其它人。

  「謝謝你。」關海希感激的看著他。

  「海希,不要跟我客氣,我說過,不管妳有任何需要,只要一句話,我會立刻趕到妳身邊。」邵御飛當她是親妹妹般呵疼,只要她有需要,他絕對會在第一時間內趕到,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無論如何我都還是要跟你說聲謝,你對我的好,我一直都放在心上。」他是負了她,可是從前他對她的種種好,她也沒有忘記。

  「我對妳好是應該的。」邵御飛溫柔的笑著。

  於漫光見他們倆毫無芥蒂地交談,終於不再為自己的介入感到對關海希過意不去。

  關海希淡淡雅雅的笑了。

  「逍遙對妳是認真的,你們的相遇我並不知情,前幾天,逍遙才對我說他對妳再認真不過,平時他看起來是很吊兒郎當,常讓人覺得他對感情不夠認真,但我看得出來這一回很不一樣,他是真的愛上妳,也不打算放手了。」基於身為逍遙好友的立場,基於希望海希幸福的立場,他為逍遙說著好話,不願她再誤會。

  「我知道那天是我誤會了你們,對不起。」她不好意思地道著歉,那晚她是太衝動了,情緒一激動自然就會將事情往最壞的方面想去,根本無法自我控制。

  「沒關係,我只是希望妳不會因一時的憤怒而錯失良緣,我一直都是希望妳能幸福、快樂的。」邵御飛能理解她當時的憤怒,並不放在心上。

  「我知道,所以這一回我想好好把握住。」

  「下個月,逍遙就要到上海去了。」邵御飛再對她透露重要消息。

  「什麼?他要到上海?」關海希渾身一震,若不是邵御飛告訴她,她完全不曉得任逍遙下個月即將離去。

  「是出差嗎?」她急著追問。

  「下個月在上海有F1的賽事,他將出賽,等上海賽事比完後,他又要飛到日本然後是巴西。」也就是說任逍遙接下來都會很忙,當個空中飛人在各個國家做短暫的停留。

  「我都不知道……」原來他是賽車手,先前她太在乎自己的感受,對於他的事,她是不聞不問,現在才發覺她太自私了,她的心該轉個方向,關心她愛的人。

  「現在妳知道了,妳打算怎麼做?」邵御飛笑著問,心底期望她的決定不曾因他的話語而有所改變。

  「我還是要去找他。」她的信念沒有因為他的這番話而變動,反而教她想更快一點見到他,也讓她想多瞭解他,她不想再由旁人口中得知她所不知道的任逍遙。

  她要他親口告訴她,所有有關他的事,無論大小;此外她也要學會分享,心中的感受點點滴滴全讓他知曉,不再埋藏在心中。

  「那真是太好了。」聽她這麼說,邵御飛明瞭他又推了他們一把,好教兩顆相屬的心能夠更加接近。

  關海希對他溫柔一笑。

  「海希,我和漫光還是欠妳一個道歉。」邵御飛復道,總覺得再多的道歉都還不夠,他很想補償海希,卻不知該怎麼做。

  「是的,我們欠妳太多。」漫光也滿懷歉意地說。若非關海希的成全,她和御飛根本不可能這麼順利。

  「假如你們還是覺得對不起我,要補償我的方法很簡單,就是你們一定要幸福。」面對他們倆,關海希的內心已然平靜,也是真心誠意的祝福他們能夠幸福,對於得不到的,她從不會有想毀掉的念頭,假如她無法得到幸福,總還是希望身邊的人能夠幸福。

  她的要求很簡單,可若要達成就須兩人同心協力,以無限的愛去達成,邵御飛和於漫光兩人相視一笑。

  「我們會的。」兩人雙手緊緊交握,給予她承諾。

  「對於我,你們心底不必再有任何芥蒂和歉疚,我已經沒事了。」他們都是好人,她不願他們因為她而不開心。

  「海希,謝謝妳。」邵御飛激動地鬆開了於漫光的手,將海希緊緊擁住,訴說他的感激。

  關海希雙眸含著淚光笑著,其實當不成一對戀人,當朋友、當兄妹也是挺不錯的。

  「我去找他了。」她甜笑著與他們道別。

  「要不要我送妳過去?」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過去,你陪于小姐吧。」她拒絕了他的好意,這一回她要自個兒投入任逍遙的懷中。

  她猜想,她的出現一定會令他驚訝,呵!她真想看看他訝異的表情,一定很有趣。

  邵御飛與於漫光送她出門,兩人樂見她走出傷痛,再次投入愛情甜美的懷抱。

  燦燦陽光飄灑著一層層的金光在她身上,讓關海希看起來像是準備出征的女神,既神氣耀眼又美麗燦爛。


  住房的門鈴聲響起,任逍遙起身邁步前去開門,意外的看見關海希綻放嬌靨的站在房門外。

  她怎麼會出現在這兒?她又是如何知曉他住在這裡的?又,他是不是在作夢?他正在想她時,她就剛好出現在他面前,這不是在作夢是什麼?

  「嗨,不請我進去嗎?」關海希以再自然不過的語調對他說道,他臉上那震驚不信的欣喜表情在在說明了,她來找他是正確的。

  經她的提醒,他這才想起請她進入他暫時的居所。他正想要去找她,她就來了,這算是心有靈犀嗎?

  關海希四下打量了下,旋身問:「我的出現令你意外嗎?」

  「的確。」任逍遙雙手環胸倚著牆贊同道。

  「呵。」她嬌笑著。

  見她心情頗好,以往深藏於眉宇間的憂鬱不快全然消失,再加上她突然的出現,令他猜想她已擺脫過去的不愉快,看她開心,他也跟著開心,從冰箱裡拿了瓶果汁倒給她喝。

  「謝謝。」接過他倒好的柳橙汁,她舒服的坐在沙發中喝著。

  「妳想通了?」任逍遙低喃問,雙眸專注的凝視著她,她的好心情感染到他,讓他不自覺的心情飛揚。

  「如果我沒想通呢?」她難得調皮反問。

  「不可能,如果妳沒想通,今天妳人就不會坐在這裡。」他搖頭輕笑,對於自身的男性魅力他還頗有自信。

  「的確。」她不再否認深深受他吸引,喜歡就是喜歡了,不能再逃避。

  清靈的眼眸直視著他,其中隱藏許多情感,只讓他一人看。

  任逍遙動情的走到她身邊,將她手裡的柳橙汁擱放在一邊的小几上,他的手輕捧她的臉,赤裸裸的情感表露無遺。

  關海希被他眼眸中展現的激情與渴望看得羞紅了臉,她羞得想逃離他那露骨的眼神,可他不許她逃,他要她明白,從頭到尾他都沒有欺騙她,他是真的喜歡著她的。

  她羞得不知如何是好,心裡的想法可以很勇敢、很大膽,可她終究太害羞,沒辦法反客為主,像戲劇中的女主角將男主角強壓在沙發上上下其手,縱然這個念頭非常吸引人,她還是辦不到。

  可如果她真那麼做,他會有什麼樣的表情?

  他應當會十分驚訝且反應不過來吧?!她實在是很想看他吃驚的表情,那一定很有趣。

  做吧!反正現在就只有他們兩個人,又沒有其它人在場,有啥好怕的?

  「怎麼了?」挑逗人的呼吸噴吐在耳畔,任逍遙正勾引著她,像個浪子似地以深邃迷人的雙眸誘惑她沈淪同歡。

  「沒事,我只是在想……」她眼兒一挑,看穿他的意圖,唇角勾起一抹無邪的笑容,佯裝不明瞭。

  「想什麼?」醉人的低喃,曖昧的氛圍。

  小手開始在他的胸膛畫圈圈。「想你究竟有多喜歡我……」他可以勾引她,反過來她也行!

  任逍遙反握住她不斷在他胸前作亂的小手,要她別輕舉妄動,要知道撩撥男人體內的火焰很容易,但要滅火可是要付出代價的。

  「很喜歡,妳有的是時間慢慢去發覺我有多喜歡妳。」將她的手移至唇邊,印下一吻。

  他的話充滿了關於未來的暗示,關海希眨了眨明眸大眼,嬌媚一笑,抽回手,在他尚反應不及時,用力將他整個人推倒在沙發上,她則是整個人欺趴上。

  頭一回做這動作非常生疏不習慣,她稚嫩的經驗完全比不上擅於遊戲花叢的他,她忍不住暗自猜想,他會不會覺得她的動作太過蹩腳?會不會想發笑?

  而她所不知的是,任逍遙完全笑不出來,她欺壓在他上方,既嬌媚又無邪,誘人得教他想一口將她吞下。

  她的單純、她的良善、她的美麗、她的迷人,在在考驗著他的自制力!但他很想看看她在玩什麼把戲,所以不動如山,由著她放肆,看她最後的極限在哪?

  「真的?」她整個人慢慢往下壓,清楚感受他熾熱的身體,燙得她心亂如麻,一張小臉紅咚咚,幾乎要投降跳離。

  可她不能輕易服輸,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要教他大吃一驚,說什麼她都得硬撐下去。

  老江湖的任逍遙當然看出她的不安,他按捺住想笑的心情,假裝一副正經八百的樣子,像個正要遭受迫害的受害者看著上頭的採花大盜,假如他是女人,大概會配合的加幾聲尖叫抗拒來加強戲劇張力。

  「是真的。」他的語調再正常不過,唯有他自個兒清楚他有多期待看她接下來會有怎樣的舉動。

  見他的反應沒有什麼不對,她猜想,她的動作應該沒有多生嫩,不然他應該早就笑翻了吧?!這樣一想,增加她不少的自信,也更加欺近他。

  嘴角噙著笑,小手撫上他的臉,大膽的摸著。

  他的輪廓非常深,他真的是個非常好看的男人,喜歡他的女人一定很多吧!他怎麼會喜歡上她?她並不出色、也不夠嬌艷不是嗎?

  她滿臉疑問的看著他,小手撫過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來到他的唇,當青蔥細指撫上他的唇時,他乘機吻了她的指,眸底無限纏綿。

  關海希縮回手指,既羞且喜。

  「不要懷疑我對妳的愛。」他拉回她的手,在柔嫩的掌心印下一個接一個溫柔熾燙的親吻。

  「我喜歡你!我是喜歡你的。」他的溫柔、他的真情令她衝動得說出愛語,她的心底不再有邵御飛的存在,從今爾後,唯有他──任逍遙!

  「我知道。」就算她現在還沒喜歡上他,他也會想法子教她喜歡上自己的,他早說過,他早就放不開她了。

  可在聽聞到她所說的愛語時,不可否認他是開心的,畢竟他等她這麼說,等了好久,等到他心都擰了,好不容易才盼到她說喜歡他,這種感覺遠比在F1中拿到冠軍還要令他雀躍。

  「你看起來好驕傲。」他的吻透過她的掌心傳達進她的心房,一揪一抽令她顫抖。

  「因為我等妳這句話等了好久,總算等到妳說了,要我如何不驕傲。」他揚起男性自滿的笑容,大掌摩搓著她的小手,直想把她揉進心坎裡。

  關海希動情的俯身親吻著他的唇,輕輕柔柔的吻印在他的唇瓣上,一點一滴傾注愛意。

  任逍遙承接她的吻,手掌覆在她顱後,加深這一吻。

  他濃情蜜意地吻著她,由輕吻轉為輕啃,再深深探入攫取其間甜蜜,他的舌糾纏著丁香舌,引誘與之嬉戲,老練的挑勾出她體內那不曾讓人引燃的火苗。

  關海希輕喘著氣承接他的吻,本是她要勾引他,讓他大吃一驚,結果反被他牽著鼻子走。

  體內恍若有團熊熊烈火正在狂燃,燒得她全身發燙情難自禁,其實早該在挑逗他之前就曉得他是逗不得的,一旦挑逗了他,就得負起善後的責任,但她偏就是想試試,想看他為她失控的模樣。

  只要一和他碰在一塊兒,她就會變成另一個模樣,不再是那個溫柔良善的關海希,他老是激出她體內最不好的一面,常讓她氣得渾身發抖,卻也常讓她開心得笑逐顏開,情緒起伏不定,皆因他一人,或許是因他天生脾氣不馴,連帶的也影響到她了,呵!

  他的唇吻著她,他的大掌揉撫著她,翻了個身,將她壓在身下,狂熾的吻在她身上,火熱肆虐。

  關海希嬌喘著,情難自已,卻又不知如何回應他的熱情;這激情對她太陌生,她明白他要的是什麼,心底是害怕又期待的。

  她想和他在一起,很想、很想。

  「逍遙……」她嬌喃著他的名字。

  這一嬌吟呼喚,幾乎令他的自制力崩潰,他俯在她身上,粗喘著氣,看著身下全身泛著瑰色的可人兒,讓他想攀折下她的美麗,讓其它男人再也無法窺見。

  「怕嗎?」他的唇抵著她的唇問,字字帶著誘惑的魔力。

  「有你在,我什麼都不怕。」感受到他的尊重,她輕搖了搖首,雙臂緊勾著他的頸項。

  「對妳,我再也放不開手了。」狂熱的吻再次侵上她的唇,有她這一句話,就算要他上刀山下油鍋他都不怕了。

  她的接受令他瘋狂,他的吻更加放肆,他的雙掌在她身上引燃一簇簇火花,企圖將兩人引爆。

  關海希全身不斷的發燙再發燙,整個人像一鍋熱騰騰的沸水,狂冒泡泡尋不到出口。

  他的吻令她持續沸騰,當他結實的長腿鑲入她的雙腿間時,她猛地一顫,四目相接,他的眼露骨的表露出他的渴望,他的吻更為狂烈,而他的腿則曖昧的磨蹭著她的,引發一波波的嬌喘與輕吟。

  「我愛你……」她眨了眨清靈的眼瞳,忽道。

  突來的愛語,使他中斷對她的吻,愣愣的看著她,既震驚又歡喜,使得他一時變得呆愣,完全找不到話來響應她。

  他以為她最多只會說喜歡他,沒想到她會說出愛他的話來,此刻他是該開心得大聲歡呼,抑或是大吼著說他也愛她?

  在他舉棋不定,不知如何回應時,她已格格笑出聲,因他的震驚與喜悅,這就是她要的結果,他果然被她嚇著了。

  「這麼驚訝?」她揶揄著。

  「還好。」他佯裝鎮定,可是臉上雀躍的表情早已洩漏一切。

  「聽人說,你下個月就要到上海去了。」趁著火花還沒將她的理智燃燒殆盡,她輕喃問道,小手撥弄著他的發,有一搭沒一搭的玩著。

  「嗯。」她不提,他倒忘了。這事兒他一直都沒跟她說過,想必她是從邵御飛那裡得來的消息。

  面對她,他真的不知該怎麼跟她說,其實他很想帶她一塊兒走,偏就怕她不願意,畢竟接下來不只是飛到上海而已,她若跟他一道走,是要在各國間飛來飛去,他怕她會累著、會膩了、會感到無趣。

  他在心底琢磨著如何開口問她願不願意和他一起周遊列國,留她在台灣,他同樣不放心,怕的是她身邊會出現一堆趕都趕不走的蒼蠅,她還是要待在他看得見的地方,他才能安心。

  見他沈吟許久,她開口笑問:「你……介不介意多帶一件行李?」很奇特的,她居然可以感受到他內心的想法,知道他放不下她,想帶她一塊兒走。

  和他一起走這個念頭十分吸引人,她想和他在一起,無論海角天涯都要在一起。

  「不管是一件或是兩件,再多件我都不介意,並且歡迎得很。」她的問題讓他渾身一震,心底充滿了喜悅,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笑得像是擁有了全世界,她是他的寶貝!無價之寶!

  「我想要更瞭解你,你願意與我分享你所有的一切嗎?」見他這麼開心,她笑臉盈盈,知道她的決定沒有錯,勇敢踏出這一步是正確的,幸福果真是要自己探出手去摘取。

  「我願意和妳分享我的所有,不論是從前、現在或是未來,永永遠遠。」往後不論是悲傷或是喜悅,他將與她共同面對,不分彼此。

  「我也會和你分享我的所有,以後有你的地方就有我。」得到了他的承諾,同樣也得到了他的心,關海希的心中盈滿了感動與快樂,她跟他是跟定了。

  見她笑得如此溫柔,眼眸充滿無限愛意,他情難克制的朝她溫柔一笑,低頭吻她吻得更為徹底激狂,且他的舌模仿著親暱的動作,在小檀口進進出出,逗得她心跳加速,一顆心幾乎要跳出胸口。

  她驚喘著,發現原來愛語是最佳的情慾催化劑,她無須再挑逗、勾引他,只消一句話就足以讓他整個人焚燒起來。

  他的唇,他的舌,火燙得教她整個人弓起,兩具火燙的身軀緊緊相貼,再無一絲縫隙。

  晶瑩的汗珠自兩人的身軀流淌而下融合在一塊兒,再也分不清你我,宛如兩顆心彼此交融,深深切切、癡癡纏纏。

  身上的衣衫一件件飄落在地,似羽翼,曾有的對立、不滿、誤會也一一卸下,對彼此獻上最真誠的心。

  他的唇落在她耳畔,低低細訴他有多喜歡她、多麼愛她,她的眼悄悄泛起一層淚光,因他的愛語。

  她終究是渴望愛的,尤其那愛語是出自於心上人之口,更是讓她感動。

  「別哭。」他一一吻干她的淚,眼中滿是憐惜。

  她的雙臂將他勾得更近,唇角綻放嬌笑,他的憐惜,他的呵寵,她可以完全感受到,她知道將自己交給他是正確的。

  她的笑鼓舞了他,他忘情的吻上她的胸前,在雪白之地印下一朵朵紅梅,他的指勾出更多蜜意。

  兩人翻滾纏綿,掀起一道道絢麗的光彩,在陽光漫漫的午後,互許承諾,往後有任逍遙在的地方就有關海希,有關海希就有任逍遙,永遠不離不棄,不論悲傷或痛苦,他們的手、他們的心永遠都緊緊相系,不會離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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