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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大雨傾盆,錢嬌嬌拿著一把傘跑過天橋,正要下樓梯,急奔的身子又頓了下。看錯了吧!剛過天橋
時,她好像瞧見有人倚在橋邊。天色已黑,雨又這麼大,她撐著傘還淋得半濕,什麼人會在這種時候站
在天橋邊發呆?
肯定是眼花。她搖頭,雙腳卻不自覺往後退。
沒辦法,她這個人就是好奇心重,又愛管閑事,既然瞄到了人影,不上前去弄清楚,心里難安。
跑了幾步,果然在天橋邊又見到那抹身影,怔怔地站在雨中,整個人狼狽得像是剛從泳池里撈起來
。
錢嬌嬌快步走過去,將手中的傘擋在男人的頭頂上,不過他也太高了,她得踮起腳才能幫他遮雨。
“先生。”她喚了聲,沒得到任何回應。
可能雨勢太大,干擾了他的听覺吧?她扯著喉嚨又喊了一次。
男人還是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兒,呆愣得像神魂出竅了。
這副模樣……唉,該不會是失戀了,一時想不開,到天橋上要來個自我了斷吧?
她腦海里已經閃過千百個畫面,男子與戀人相愛甚深,卻因為某些理由不能結合,心碎腸斷,悲慟
不能自己,于是在雨中獨行,回憶著他枯萎的愛情之花。失了摯愛,教他怎麼活?不如一死了之。
于是,他上了天橋,在大雨中,先是悼念一番他有緣無分的愛戀,緊接著……
“千萬不要!”恍惚間,錢嬌嬌好似看見男子跳下天橋,一輛大卡車正巧經過,如同男子粉碎的戀
情般,他的身體也在車子的劇烈沖擊下變得四分五裂。
她沖上前,一只手抱住男子的腰。“這世上誰沒經歷過失戀,回家哭三天就好,沒必要自殺。要知
道,人一輩子只能活一次,死了就什麼都沒了,再說,你不為自己想,也為父母親人想一想……”她嘮
嘮叨叨的,說了將近半個小時。
她也不想想,人家真的是失戀才站在天橋上嗎?還不是她自己想像的。
偏偏男人不論她如何說、如何勸,他就是不言不動,整個人像個人偶。
錢嬌嬌從有話說到沒話,有詞講到沒詞,勸到口干舌燥,男子也一聲不吭。
“喂,你這人怎麼這麼頑固,怎麼都說不听?”為了幫他遮雨,她踮得腳都麻了。
“你倒是回句話啊!”她伸手推了男子一把,男子連退三大步,差一點就要翻落天橋。
“哇!”傘也不要了,她沖上去,終于拉住了他。
“嚇死我了……”削薄的短發濕淋淋地貼著她小巧的瞼蛋,細長的丹鳳眼中蓄滿了驚慌。她拍拍胸
口,這才發現男子依然怔愣。
難道她猜錯了,男子不是失戀想自殺?他……是個傻子?
她腦海里又是一番想像。可憐的孩子,一出生就智能不足,爹不疼、娘不愛,受盡了欺凌,大雨夜
里,也不得安歇。真是……
“嗚嗚嗚……”她自想自憐,本來就只有三分姿色的鵝蛋臉因為沾滿雨和淚水,只剩難堪。她拉起
男子的手。“你爸媽不要你沒關系,姊姊要你,跟姊姊回家,先洗個澡,換套干淨的衣服,姊姊弄東西
給你吃好不好?”
男子還是愣著。
錢嬌嬌當他是答應了,牽起他的手,便往家的方向走。
幸好他也不反抗,兩人就這麼淋著雨,一路走,她一路安撫他,叫他別擔心,她是個好人,平時小
貓小狗撿得也多了,有時間還會去當義工,可惜生錯時代,否則黑玫瑰算什麼?她錢嬌嬌才是一代義俠
。
錢嬌嬌在天橋上撿了一個男人回家,心里還在煩惱該怎麼把他弄干淨。流浪貓狗好處理,但一個活
人,還是男的,要她親自動手為他刷洗……她好歹是個女人,就算呆子不懂男女之別,她還是會害羞的
。
幸好男人沒有傻得太離譜,她帶他回到租賃的小套房,往浴室一推,熱水打開,他自己會脫衣洗澡
。
不洗不知道,一洗嚇一跳。她長這麼大,第一次這麼接近地觀看男人的裸體,真是……說不出的火
熱。
他的膚色很白,身材卻好得不像話,六塊腹肌結實得像是藝術家雕上去的,性感斃了。
她的心跳霎時增加一倍,像後頭有只猛獸在追似的,飛快跑出浴室。
可是不到一分鐘,她又擔心了。男人有點傻,雖然會自己洗澡,但能洗干淨嗎?
真不知道她哪只眼楮瞧見人家傻了。
幸虧男人洗澡的速度還挺快的,在錢嬌嬌仍猶豫著要不要進浴室幫忙時,他已經把自己清潔得干干
淨淨,還知道在腰間圍了條浴巾走出浴室。
錢嬌嬌那愛幻想的腦袋又開始亂轉了。莫非男人不是傻,他是自閉?
《雨人》這部名片她也是看過的,自閉不是傻,只是不跟外界溝通,很多自閉癥患者還有特殊才能
呢!
“你——”她湊到男人身邊,瞬間呆掉。天哪!這是她這輩子見過最漂亮的男人,漂亮得她都不知
道怎麼形容才好。如果她剛才被男人的裸體刺激到心跳飆升一百八,現在大概要破兩百下。
男人好像沒有看到她,從她身邊走過,很自然地坐在小套房里唯一的沙發上,然後繼續發呆。
錢嬌嬌不知道為什麼,眼眶酸酸的。真是可惜,這麼好看的男人是一個自閉癥患者,如果他正正常
常,一定迷死天下女人,或者——
想到一半,她打住思緒,小小給自己一巴掌。
“眾生平等,這世上每個人的存在都一定有他的道理,我們要公平地看待他們,不能因為他們與多
數人不同就采取異樣眼光,這是不對的。”
努力反省自己的過錯,狠狠將自己批判一番,她走到男人面前,蹲下身子。
“你——”糟糕,他長得太漂亮,竟然美得讓她有點頭暈。她趕緊站起身。
“我幫你煮碗面吃吧!”他太迷人了,她不敢再看他,但又忍不住用眼角余光偷瞄他。怎麼有人能
美得這樣驚天地,泣鬼神?
因為她“偷看”得太專心了,居然在自己家里平坦的地上摔得五體投地。
帶著兩管鼻血,她竄進廚房,感覺整個身子都在發熱。
唉,太美也不是件好事,容易引人犯罪。還好他是遇到她,她頂多偷瞄他兩眼,不會隨便欺負他,
若是遇到一個心狠手辣的,搞不好現在已經被拆吃入腹了。
她一邊胡思亂想,一邊打開櫥櫃取出一包泡面,又從冰箱里拿了些蔬菜和一顆蛋出來。這樣吃,營
養才足夠。
煮好面,她端出去給他,發現他已經套了件浴袍,還是坐在沙發上發呆。
她也不在乎他闖進了她的臥室,穿了她的衣服,反而同情他身材高大,自己的小浴袍套在他身上肯
定難受,改天要替他買幾件新衣服,讓他穿得舒適些。
“你叫什麼名字?”錢嬌嬌把面送到男人面前,問道。
男人不回答,只是接過面,沒有表情地吃了起來。
果然自閉,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對外界不起反應。
錢嬌嬌看著他,心底又是一陣酸、一陣憐。這麼漂亮的男人,他的家人怎麼舍得放棄他?只因為他
自閉?
“慢慢吃,別燙到了。”她紅著眼眶。“如果你沒有地方去,就暫時在這里住下來吧!姊姊會照顧
你的。”說到最後,尾音已經變成啜泣。
男人唏哩呼嚕吃著面,錢嬌嬌的母性本能泛濫到簡直可以淹沒五大洲。
************
“就是這樣!”易文擊掌而起,大喊︰“王伯,我的電腦——咦?”不太對,這是什麼地方?不像
他的家。
他轉動脖子,傳出一個喀喀的聲音,顯示他已經維持同一個動作太久,才會筋骨僵硬到連動一下都
疼。
“好痛。”他抬手捏著酸疼的肩頸,再度四下張望,很確定自己處在一間陌生的臥房里。
怪了,怎麼連續兩次清醒過來,都在一個莫名其妙的地方?
不過這次比較幸運,身邊沒一個怪女人想剝光他的衣服。
他沒發現自己已經換了套衣服,從另一個角度來看,他這次不只差點被剝光,根本是被看光了。
想不通……難道他會夢游,在家里睡著,然後晃呀晃地,在另一個地方清醒?
但是活了三十年,沒有人跟他說過他會夢游啊!
“我——電腦!”
他的視線突然被化妝台上一台小小的破筆記型電腦吸引,方才因詫異而變得精采的神情再度陷入呆
滯。他腳步似飄似游地移動,坐在化妝台前,打開電腦,眼楮霎時張大。
98版的Windows?這是幾年前的老古董啊?!
還好能打打字、存文件,至于上網……是撥接?!無法想像現在還有人用撥接上網,不過能連上網
路、能寄信,也行啦!
他打開了新文件,十根手指飛也似地在鍵盤上飛舞起來,速度之快,一分鐘大概有上百個宇。
易文是個編劇,他的工作就是構思一個又一個故事,讓導演將其拍成一幕又一幕精彩的影像。
他很喜歡這份工作,如果別人是用腦袋寫故事,他便是用生命編織劇情。
每當他投入工作,便是廢寢忘食,不吐盡腦中的構思,不會停止。
所以當錢嬌嬌氣喘吁吁地跑回家中,打開臥室門,看見他兩只手噠噠噠不停打著鍵盤,她的嘴張大
得可以塞進一顆雞蛋。
她在大前天撿到這個自閉男,照顧了他一天,發現他除了一直發呆之外,並沒有其他毛病,能吃能
睡,不過要人推著他行動,否則他就是發呆。
她試了好幾次詢問他的姓名、地址,家中是否有其他親人,他卻連吭都不吭,害她差點以為他不僅
自閉,還是啞巴。
搞了一天,她還是弄不清楚他怎麼會在大雨滂沱的夜里呆站在天橋上?
她應該報警,畢竟撿流浪貓狗回家、照顧它們、幫它們找到新主人是一份善心,但弄個陌生人回家
,萬一他家人向警方報案,她就麻煩了。
但她還來不及報警,一個熟識的副導打電話給她,說有個臨時演員出車禍,問她有沒有空替補一下
。
她當然要去。在演藝圈混了三年,她還是個小龍套,這工作是有一陣、沒一陣,最窮的時候口袋里
只剩二十六塊。很多人勸她放棄明星夢,這年頭流行的是大眼美女,要嗆、要辣,那才夠味,古典氣質
的女人已經不吃香了,除非她去整型。
她不信邪,演員最重要的是要有自己的風格,如果人人都長得同一個模樣,要那麼多演員干麼?直
接拷貝就得了。
她雖然沒有現代人喜歡的玲瓏身材、特大電眼,可是丹鳳眼自有它的魅力,東方的縴細風情也恰似
彎月般迷人。
加上她敢拚、能打,她相信只要有機會,自己一定能一飛沖天。
如今的落魄只是一時,她不怕,而且她自覺運氣不錯,荷包正空著,就有人送上這個高難度的角色
,演一名被高利貸追殺致死的濫賭女,雖然要落水兼撞車,可演死人有額外的紅包可領,很劃算呢!
她匆匆地做了幾個三明治放在冰箱里,反覆叮囑他肚子餓了就自己去拿來吃,但怕他听不進去,又
留了字條給他,雖然不知道他能不能懂,但她已經盡力照顧他了。
到了現場,她本來以為這是一場很簡單的戲——嗯,戲本身確實很簡單,不過男女主角很麻煩。他
們在戲里愛得死去活來,誹聞飛滿天,其實兩個人根本是仇敵,彼此不溝通就算了,還愛挑對方的毛病
,搞得整個進度嚴重落後。
副導說半天能搞定的事,花了一天半才結束,她差點沒發瘋。
家里有一個自閉男,除了發呆什麼也不會,她太久不回家,他會不會就這樣坐在她家里,坐到變成
一尊化石。所以一收工,她領了錢就跑,經過便利商店,還幫他買了一個便當。可她怎麼也沒想到,他
居然在她的臥房里打電腦。他懂電腦嗎?她走近梳妝台,看著電腦螢幕上迅速跳出的字句。“啊!”這
不是劇本嗎?他會寫劇本!怎麼可能?他不是自閉——慢著,自閉不代表笨,所以會寫劇本也不是太奇
怪的事。
但她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又說不上來。
她的視線從電腦螢幕上離開,轉到他那張漂亮得不像話的臉蛋上。
“哇!”
才一天不見,他怎麼像老了一歲?他的眼楮布滿紅絲,嘴唇又干又裂,下巴都冒出青青點點的胡渣
了。
“先生。”他的迅速“老化”終于讓她意識到即便他是個自閉男,也是個比她年長、高壯的男人。
她無法再拍著胸脯自稱“姊姊”,說能照顧他。他的憔悴證明了她能力不足。
她搖搖他。“你要不要休息一下,吃點東西,再繼續寫。”
他渾然未覺,一雙眼、兩只手就像黏在電腦上了。
“先生。”她又搖了他一下。“你再這樣下去,會過勞死的。”
他依然沒有回應。
她搔著頭,不知道該怎麼辦。
“不然……我喂你吃飯好不好?”
他還是沒回答。
“那……幫你泡杯牛奶?”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好像看見他輕輕地點頭,可是等她再仔細看,他
又整個人融入劇情里了。
錢嬌嬌搞不清楚他是否真的要喝牛奶,但她知道,他再繼續工作,不吃不喝,一定會掛。
她放下便利商店的便當,進廚房迅速給他沖了杯牛奶,還特別控制在正好入喉的溫度,不太燙、又
不太冷。
她剛把牛奶放在化妝台上,他立刻端過去,一口喝光,中間大概僅僅停頓了幾秒鐘,他又埋首于工
作中。
她看得傻眼,這漂亮得像天使的男人不只自閉,還是個工作狂,他這樣子肯定無法獨立過活。
慘了,她撿了一個超級大麻煩回家了。
她一邊哀嘆自己倒霉,心底深處卻泛起一股柔軟。這男人天生有種讓人想呵護的氣質。
只要是女人,都會被他激起母性,想要照顧他。
但只要是人,也無法長期負荷、照顧一名永遠無法自立的人,這是一個非常沉重的負擔。
她小腦袋里的想像力又啟動了。這美如天使的男人是否曾被無數人收留,又一次一次地被拋棄?
她想像他被扔在天橋上、垃圾場、游樂園……那種無助和孤獨,眼眶也紅了。
“你放心吧,就算沒有人要你,我也會照顧你。我不會隨便把你丟掉的。”她拉著他的手輕聲哽咽
。
不知道他听見沒有?他是那麼認真地投入工作,仿佛把自己完全隔離在這個世界之外了。
但錢嬌嬌這個人什麼沒有,毅力最強,她倚靠著他,反覆地念著,這一天當他是弟弟,便永遠是手
足,一生罩著他。
************
將劇本E給導演之後,易文整個人像從夢中清醒過來,不只精神來了,兩只眼楮還閃著燦亮的光彩。
他打量四周,仍舊是那陌生的房間,流淌著一股淡如幽蘭的香氣。
這應該是間女人的臥房,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在這里?
懷著疑惑,他打開房門走出去,入眼的是小巧的客廳,小到……比他家的浴室還小。
“有沒有人在?”他希望主人在家,可以問出自己莫名其妙來到這里的緣由。總不會他真的有夢游
癥吧?
他沒有得到半聲回應。“有人在家嗎?”這房子很小,一房一廳一衛,一眼便可望盡。
這里除了他,沒有其他人。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百思不得其解,很想留下來等等看會不會有人來。應該有吧,這間屋子很整
齊,地板光可鑒人,一看就知道經常打掃,房子的主人很愛干淨。
易文也很愛干淨,所以他雖想留在小套房中尋求自己有沒有“夢游癥”的答案,但他更想回家洗個
澡,去掉一身的汗臭味。
他每次趕工都是身心投入,別說食不知味了,更沒心情洗澡,這次熬個兩、三天,身上的味道恐怕
蚊蟲踫到他都要繞道。
他思量一秒鐘,決定先回家洗個澡,再來弄清楚自己迷失于小套房中的原因。
他跑出大樓,招了輛計程車,開出高價,請司機以最快的速度送他回家。大概十五分鐘後,他按響
位于大道的豪宅的門鈴,請出姊姊易心替他付了車錢,再沖回自己房里洗澡換衣服。
一身清爽後,他吁了口長氣,走到客廳,喊了聲︰“瑪利亞,給我一杯咖啡——唉喲!”最後的慘
叫是因為易心拿抱枕打他。
“姊,你干什麼?”
“我才要問你干什麼?!早告訴你爺爺快回台灣了,要你這個月別接工作,你倒好,一股腦兒地栽
進你的劇本里,消失了十來天才回家。你明知道爺爺最痛恨我們與演藝圈扯上關系,如果你不在家的這
幾天爺爺回來了,你要我怎麼跟爺爺解釋,易家的寶貝金孫被劇本弄得渾然忘我,不知躲到哪個老鼠洞
閉關去了!”
易家兩姊弟的容貌氣質正好相反,易文俊俏,翩然若仙;易心貌美,卻英氣勃發,這會兒發起威風
,倒有幾分河東獅吼的架勢。
“什麼老鼠洞,講得這麼難听。”易文邊說,不忘跟瑪利亞謝謝她端來香氣撲鼻的咖啡。“我是…
…”他也講不清這十幾天的事,似夢又似真,怪得離奇。“姊,我有夢游癥嗎?”
“神經病,你寫劇本寫到腦袋壞掉啦!還懷疑自己夢游……”易心白他一眼。
“但我連續在兩個不同的地方清醒。”他簡單說明了自己在兩間不同套房回神的經歷。
易心抱著肚子大笑。“天啊!你不會到現在還不知道,你一工作就全神投入,如果沒有人把飯塞進
你嘴里,你連三餐都會忘記吃,有時為了尋找一個靈感,你就出門東走西逛,還得有人把你領回來,你
才能回家,這些事你都不曉得?”
他的下巴差點掉到地上。“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你一向如此,一工作就像沒了魂。”所以易文“走丟”十幾天,易心一點也不擔心
,更別說報警尋人了。
“可是……我寫劇本都七、八年了,向來是在哪里工作就在哪里醒來,也沒走失過啊!”
“那是因為以前有王伯貼身跟著你,不管你走到哪里,他都會帶你回來。但你忘了嗎,王伯上個月
退休回家享清福啦!”易心嘆口氣。“這也是我要你暫時別接工作的原因之一,在沒找到貼身助理之前
,你還是在家待著吧!你那種隨時隨地神游天外的工作狀態,沒有人跟著,很容易出事的。”
所以他沒有夢游,他是想劇情想到忘我,想到不知今夕是何夕,被好心人士撿回去——更正,第一
個撿他的女人不算好心人,居然想強暴他,幸虧他清醒得及時。
至于第二個……那間小套房給他的感覺是個女人的住處,呵,他跟女人還挺有緣的,是因為女人天
生心軟,才會把神思不屬的他撿回家嗎?
他想不起第二個女人的長相,是高是矮,是胖是瘦,長發短發?他半點印象也沒有。
看來他的工作狀態已經不能稱之為投入,而是走火入魔了。
不過他心里還留著一點淡淡的溫暖,那個女人、那間房子讓他有種置身于溫泉中,渾身舒坦的感覺
。他站起來往外沖,忽然很想確認一下第二個收留他的女子是個什麼樣的人。
“喂,你去哪里?”該不會又瘋了吧?易心趕緊追上他。
易文才把大門打開,急沖的身形瞬間頓住。“爺爺——”
門口是一個穿著唐裝的老人家,白發、白眉、白胡,五官如刀削斧刻似的,說不出地威嚴。這便是
易家老太爺。
從此刻起,易心、易文兩姊弟無法再接近任何與演藝圈有關的東西,哪怕是演藝新聞、綜藝節目都
不可以看,除非易老太爺待膩了台灣,繼續他的環游世界之旅,才能解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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