紛飛(1-15完)

afuai

紛飛1-改變

「我回來了！」

其實對著這空盪的房間，我從沒有習慣這樣說話。今天是我一個人住的第七天，我並沒有特別去計算，只是剛好門邊還丟著一手啤酒跟一手茶裏王的日式無糖綠茶。

啤酒是我的晚餐，依照我無為的生活方式，啤酒配餅乾、泡麵，甚至只有啤酒也可以，反正晚餐只是一個名詞，而這種名詞只是一個形式，有吃就好了。但我每餐只會喝一瓶，喝酒是要看氣氛，一個人喝太過蕭瑟了。綠茶則是我每天要喝的，以前晚上還會泡壺茶，也忘記從哪時候開始，連抓把茶葉都懶了。

一如往常的讓電視說話，然後到網上亂晃，忽然螢幕抖了起來，電話來了。

「喂，該拔出來了！」是阿家，那種會讓人賞他一巴掌的聲音。

「三小啦？」

「開門。」

我聞到鹽酥雞的味道，所以開門。

「把我寄放在這裡的那箱啤酒搬出來吧~明天要上班，先熱身就好。」阿家把東西往和式桌上一丟，整個人癱到沙發。

我們兩哥們有的沒的聊著，十年的哥們可以聊的可是天南地北，包括她。

「你還愛她？」

「愛！」我不加思索。

「後不後悔？」

「那是啥？可以吃嗎？」後悔，是有能力去做，卻沒有做才有的感覺。我知道我沒能力去改變啥。

「我不是來安慰你的。」

「恩....我知道。」

「你變了！」

「恩？」

「沒啦！」

「週末去哪？」

「聽阿瑞說有越南店還不賴，一起去吧！」

我變了？我一直以為我盡量讓自己和以前一樣，懶得去做任何的改變，可是阿家的這句話卻好像一個指令，一個自我偵錯的指令，於是我發現我好像哪裡改變了，我的生命正從那個缺口不停的流失，一點都不自覺，或者是，我已經知道了，卻沒有改變，也沒辦法改變。

《 本帖最後由 afuai 於 2010-8-6 15:42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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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一整個晚上，上班出門時把那些瓶瓶罐罐都扔了，可是我還是清楚記得今天是第八天，跟昨晚只差一天，我想我還沒失智到連國小數數都不會。上班時，又想了一整個白天，於是回家時順便帶了個便當。

就哲學的觀點來看，我不怕改變，說不定這樣的改變，只是作回我自己。但就實際面而言，我只是覺得那些罐子有點礙眼有點臭，下班時剛好又很餓罷了！ 這種無聊的冷推論，我一天都要來個好幾回。也許這也是她離開的理由之一吧？當感覺存在的時候，所有錯誤都將被合理化。當感覺不存在的時候，連坐著都會像大便一樣礙眼。

一如往常的讓電視說話，然後上網亂晃，不尋常的那些死貓死狗死傢伙全都在線上。

「要星期五還是星期六？」小山馬上敲過來。

「都可。」約的應該是要去越南店吧？

「阿家跟我說了，獅子也會回去，再等阿瑞。為你全都到齊了。」

「最好是為我啦！幹！」有幾年我們沒全部到齊了？那時候我們總是一群人晃阿晃，她則走在我們中間，像一個大姊頭。

「哈哈，聽阿瑞說那家越南店真的不賴，又便宜~」

「我分手了。」

「哈哈，跟誰？」

「....都分了...」

「我知道阿~又不是第一次...無聊...那星期五去吧~」

「喔...」看來他們還是比較關心晚上的活動。

「一個人不會比較差啦~你是太久腦袋壞了喔~」過了一陣子，小山忽然傳來這句。

我是一個很容易習慣的人，這可是懶的一個極致！懶得改變、懶得爭執。懶得挽留？既然我無法讓妳幸福，於是我選擇放手。其他的，只是時間的問題，習慣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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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亂的一個星期，心情、朋友、工作。雖然我有不向現實反叛的犯賤個性，可是我有被社會化後的智商。上班不是去交朋友的，但至少還是要假裝一下，被抓傷了幾次，終於我也開始習慣，習慣假裝。

一個星期再怎麼長，還是會到星期五。

早早的離開公司跟大家會合，一群人打著嘴砲，忽然覺得整個人好像被剝開，最新鮮最真誠的那一部份從爛軀殼爬了出來。

「小山，你家的羊咩仔快生了沒？你都沒回去播種嗎？」這是每次見到小山一定會問的，阿家率先開口。

「幹！」小山恨恨地說。

「好想吃羊肉爐喔！」今天真的蠻想吃的，雖然今天28度多，熱！

「那走吧~補一下再去！」

五個人坐定，按慣例讓阿瑞把菜點一點，那種懷念的感覺慢慢的湧回來。

「獅子，你家那塊豬肉還是那樣？」沒想到他們可以在一起這麼久阿~雖然我們也都跟各自的女友交往好幾年。

「呵呵~獅子現在可不一樣了，喝酒唱歌到4點才回家耶！」阿家得意的說。

「還跟豬肉說阿不然要怎樣！」小山語氣中頗有讚許的感覺。

「哈哈，獅子不簡單，經驗值再怎麼低，還是會升級的嘛~」

「幹！女人都是不可靠的啦！」阿家恨恨的說，他被兵變，狠狠的那一種。

「沒錯，男人有錢就是帥！」小山也附和。他也分手了。

愛情，沒有先來後到的。感覺來了就是來了，根本沒啥對錯，而且結束的剎那，也沒有誰欠誰了。

她是以第三者進入我的生活，雖然沒因我們的第三者離開，但是終究還是分手。小山是以第三者的身份介入前女友的感情，愛得果斷，終究還是分手。阿家就更絕了，也以第三者介入對方的感情，然後以第N者離開。人都是會變的。所以何必去堅持啥？

羊肉爐好像是一個啟發點，像是自動洗衣機的開關，按一下，就自己動了起來。我開始去改變，開始去習慣，開始作回自己。一切都慢慢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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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燈光，手上的一縷白煙，讓整個房間看起來更朦朧。我真的不喜歡高樑的味道。高中時曾經三個人喝了吐，吐完又喝，然後掛在公園的地上，那種酸澀的酒嗝一直悶了我好幾天。尤其是摻到稀薄的高樑，像是洗過酒杯的水，噁心到不行。半生不熟的台語哭調，盡情扭動著煽情的語言，挑逗是一種交易，既然是交易，那就該放開哲學的那一部份，這樣的放縱會有罪惡感，那就放縱後再懺悔吧~

所謂的越南店，就是大部分的服務人員都是越南籍，既然是大部分，就是也有一部份不是，而剛好我身旁的小雪就是道地的台灣人。我搖搖頭拒絕遞上來的香菸，仔細地品嚐那副看到鬼的表情。看著她修長的手指叼著煙，深深吸了一口，這樣的魅惑，居然比她接近大腿根部的短裙更具殺傷力。冷不妨的，她捧起我的頭，把口中的煙過到我嘴中。在吞下煙的同時，我眷戀的吸吮有點薄、略嫌冰的嘴唇。

「你怎麼沒嗆到？」

「我沒說我沒抽吧？」

「那為啥不抽？」

「不想...戒了...」

轉頭瞥到跨坐在阿瑞身上那個半裸的女郎，瘋狂搖晃。阿瑞總是很投入，我們幾乎所有的門路、所有的線都是阿瑞去搭上的。倒是之前被豬肉看死死的獅子，今天徹底解放，全身只剩一件四角花內褲在螢幕前跳起三貼。讓小雪也跨到我身上，我們激情的舌吻，有多久沒碰到這樣輕柔的嘴唇，今天是第幾天？

「我也要親親。」小山湊過頭來，小雪則炫耀似的在我身上磨蹭。

毫無欲警的阿瑞又多加了一節，五個人出來時已經三點多，不知道是因為微醺還是因為剛才的滿懷嬌柔，我竟然覺得幸福，眼前許多碎片紛飛，失序的幸福。上了高速公路一路北駛，相互心得交流的做檢討。

「幹，好像在加班！」獅子忽然飛來一筆。

「你都上大夜喔？」

「我們公司的外勞也是越南的....」

「去....」阿家轉頭比了一個中指。

「喂~我忘記下交流道了！」小山遺憾的說。

「呵呵~那去台中吧！既然難得又聚在一起。」阿家提議。

「好阿！帶獅子去解一下，別每次都在幹豬肉。」

真有機動性的一群人，就是因為這樣的機動性，我們曾經為了看日出，半夜騎上阿里山。曾經兩個人蹺課騎到塔塔加鞍部，繞過嘉義再回彰化。曾經把機車寄到宜蘭，然後路到九份到中壢。曾經在寶來洗完溫泉，找不到房間過夜一路開到墾丁，已經是天亮。曾經....。這樣的一個夜晚，讓已經陌生的感覺，讓那些淡忘的回憶有慢慢清晰，原來我是這樣融入黑暗又妄為的生活。原來我是習慣這一切。

混沌的不是今天，而是我的心。

afuai

放縱後的星期一，特別的累人。晃到下班，才發現家裡真的冷清。沒有再說我回來了。家裡沒人，也不會有人回來。阿家、小山、獅子滾回北部，阿瑞則繼續回軍營當職業的。

一如往常的讓電視說話，然後上網亂晃。

她也上線了。愛沒有先來後到，她只是出現了。其實她只是一時的迷惑，所以不顧一切，然後再慢慢地清醒。像是一場最平常的愛情肥皂劇。開始憑的都是一股衝動，於是要全部佔有，然後理智的結束。而且，倉皇的離開。是孤單？還是那個向現實反叛的犯賤個性？

您剛剛已送出來電震動!

「你和她分手了？」

「今天天氣不錯喔！」也許我現在單身，但我還是不想跟她談到她，從以前就是這樣。

「你沒回答我！」

「呵呵~妳知道我不會說的，如果妳了解我。」我也不想讓她覺得我單身，所以馬上拉她當墊背。

「為什麼？」

「呵呵~妳對我還有感覺嗎？」我知道我真的很犯賤！

「如果你不想說，就別問。」跟我一樣倔，如果我們真的在一起應該也會常吵架吧！

我忽然無言了，從網路那端牽引過來的是一陣陣的陌生。對眼前的她，其實我還有深深的眷戀，是眷戀她之前所給予的溫柔？我曾經灑脫的說：要就來，不要就走！我不會輕易的分手，一旦走了就不會再回頭。因此這樣的眷戀讓我覺得緊張。於是，反反覆覆，迷失在自己創造的迴圈。

這樣矛盾的掙扎，會讓我想豪賭一場。我拿起手機按下快速撥號，忽然想聽聽她的聲音，那個七年來每天幾乎每個晨昏都會出現在我耳邊的聲音。又一次，我在看到請試踩煞車的指示牌時，又狠狠踩了油門。

原來，剛剛讓我感到陌生的不是她，而是我自己。

afuai

聽完一整首來電達鈴需要多久的時間？掛上電話，她也下線了。我從一數到十，卻覺得徒勞無功，手機沒響、沒人上線、我的心好像是掉入陷阱的野獸，瘋狂地悲愴地奮力掙扎，忽然間，我冷靜了，羞愧的冷靜了。我到底在不滿啥？愛嗎？只是不甘願罷了！

「有時候你也可以出去走走阿~」她一邊穿上鞋子一邊這樣說。

「恩，小心點。」我揮揮手繼續面對著螢幕。

轉頭看著安靜沉默的大門，那記憶太過清晰，狠狠刻進我的腦袋然後一直反覆，反覆著播放、倒帶、再播放，越倒帶卻越顯得不真實，就好像一切都是我幻想出來的。

我是禽獸，嗜血那一種。為了引起注意，瘋狂的刨抓彼此的傷口。明明我知道該怎麼去做的，也試著去努力，卻反反覆覆，因為愛？於是變得連自己都厭惡，於是說的話連自己都不相信。

「無聊....」敲了在MSN上掛著的阿家，這群兄弟真的不錯，好吃又不黏牙。

「打手槍阿~」

「我好想她喔~」

「想想怎麼賺錢吧~」自從恢復單身，阿家實際多了。

「我真的很不甘心。」我真的很不甘心。不甘心？

「都幾歲了？還像個小孩子談情說愛？」

「.....」

「哈哈，人家只是玩玩你，在報復你，隨便一句話就把你逗的ㄌ...」

「我知道，我都知道阿~」

「幹，害我也悶起來...」藍色是會渲染的。

真相往往都是殘酷的，甚至殘酷的讓人連哭都哭不出來，明明心中就清楚寫著“真相”兩個字，卻寧願捂著耳朵、蒙著頭也不肯相信。但是現在的我卻是需要這樣殘酷的真相。相較於那些要永遠在一起、不管如何都要一起走下去的鬼話，真相還顯得可愛一點，至少不虛假。

螢幕忽然抖了一下、又一下，然後扭曲起來，手機響了，熟悉的音樂、熟悉的暱稱，讓心抽了一下的暱稱，極致的懶從我身上再一次的得到驗證，雖然已經分開，可是我卻啥都沒改。

afuai

我知道我很緊張，心臟就這樣怦怦的劇烈跳動著。真的很諷刺，像這樣因為她打來的電話而興奮，是多久以前的事？我們總是很輕易的去忽略身邊的一切事物，傷了身邊最親近的人。就像大便一樣，我們常常忽略大便的重要性，甚至覺得麻煩，可是在便秘後的第一次暢快大便的時候，那種深深的感動，我想沒有幾個人會忘記吧？

「喂？」

「你找我阿？」

「恩..只是想聽聽妳的聲音...」

「呵呵~笨蛋...」

「過得好嗎？」

「還不錯..只是睡覺沒人抱抱了...」

「之前還怕妳少我了沒辦法活ㄌ..妳阿自己都懶得吃飯...」

「那是因為有你阿~」

我忽然沈沒了，像是在大海中被敵方砲彈打中的船艦，沈沒了。像是處女航卻撞上冰山的鐵達尼號，沈沒了。這樣無害、這樣雲淡風清的對話卻重傷了我，彷彿一隻野獸的手，撕裂我的傷口，狠狠地往裡頭挖，什麼血啦、筋啦、骨啦，全部都拉了出來，血肉模糊。

「怎麼不說話了？」

「在想，我們為什麼會分手？」

「笨蛋，我好愛你喔！」

「呵呵~笨蛋..我也是阿~」

「可是..我們回得去嗎？」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聽著我哽咽的聲音，那是絕望的求饒，瀕死之前的喃喃自語，如同我跟她都知道的，我們再也回不去了。

「笨蛋..我愛你..掰掰」

「笨蛋..我也愛妳..掰掰」

把手機往沙發一丟，沒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只是忽然希望手機能離我遠一點，只要手機離我遠一點，那麼我和她剛剛那些緊密的聯繫，就會遠一點、淡一點。或許，拉出夠遠的距離，就會像承受不了力道的風箏線，趴瘩一聲的斷了。可是先斷掉的，是我的理智。在自己的家裡，是不需要假裝的，我哭了，像小孩子要不到糖果一樣的哭了，哭得滿頭大汗。

淚水聚集成一條河流。把我衝向回憶的漩渦，每一次她傷心的時候，總是在我的懷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擦得我整件衣服都是液體，分不清是眼淚、口水還是鼻涕。每個記憶都成了漩渦的水流，有規律的交錯，糾纏著我。每一次吃完大餐，她總是一手摸著肚子，一邊喊著好脹。

連上我的網誌，在上面打上：不要傷心，不要哭泣，妳的每一滴眼淚會在我今後每一個不安的夢裡匯聚成汪洋，將我淹沒。

哭泣的，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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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決堤是這個樣子的，一旦開始崩潰，就別妄想去阻止，只能無力站在一旁，看著一片狼籍。所有的情緒都變成一種能量，瘋狂的傾洩而出，那些好的壞的，有關的無關的一切，好像被淘空一般。我忽然好想說說話，隨便說一點什麼都好，而且對象最好是異性。可是，異性這東西離我好遙遠。我又敲了阿家。

「三小」不管何時，這群兄弟都能給我這樣程度的安心。

「沒..你在幹嘛~」

「幫人寫論文...」阿家白爛歸白爛，可還是一個國立金研所碩士。

「喔...」

「幹..你嗑藥喔！」

「沒阿~怎？」

「在打手槍喔？」

「幹！你腦衝精喔！」

「這樣比較像你吧~剛我還以為是別人裝的...」

「...」忽然我無言了

無言，並不是因為被我這可愛的兄弟搞瘋，而是感動！沒錯，是感動！我很確定並不是接二連三的事讓我腦殘了，人的一輩子能遇到幾個知己？能夠這樣了解自己？能夠這樣三言兩語就把自己拖住，不讓我繼續沈淪。

「小山又去聯誼了喔？」阿家提起了新的話題。

「單身阿~真好...」我也是單身阿~~卻怎麼不大好？

「今天才星期一」

「是喔..怎覺得好漫長..」

「小山上來了~」

「去聯誼喔？」把小山也拉進來聊天。

「呵呵~對阿...」

「哪時要來中部陪我？」我一個人好無聊。

「我又換公司了，本來做RD，結果現在去業務支援..」

「業務？」

「對阿~當課長..呼呼..別人的業助都好正！」

「約出來，約出來！」一說到妹仔，阿家精神都來了..

「沒問題，呵呵~幹業務真好玩...」真是一語雙關阿~

「別一直呵呵笑，跟怪叔叔一樣...」

忽然間，我的熱血也沸騰了起來。好像過去的愛戀全都不見了一樣，好像剛剛的淚水全都不見了一樣，好像一切都不見了一樣。

我很努力的回想，回想以前的我到底是怎麼一個樣？那個已經逐漸模糊的回憶，那個不知天地幾兩重的狂小子，曾經把同一封信抄了幾份，然後同時拿給幾個長得不賴的學妹，以為從此子彈打進蒼蠅群，隨便都能打到一隻，結果好一陣子因為怕被吐口水，都不敢去女生班的走廊看妹仔。

我開始懷疑自己，我是真的懶嗎？還是只因為兄弟們不在身旁，沒辦法陪我一起瘋？模糊的腦海裡又浮現她的身影，我知道我不願承認，其實並不是真的懶！當初的我是心甘情願守著她的！我確定，我相信！

夢中。我站在山頂，把回憶撕成一片一片，撒到風中，紛飛。只是這個夢從開始到結束，都是模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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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的晚餐常常沒有連續性，午餐卻非常正常。沒有其他原因，只是覺得在公司待了一整個上午，如果不出去透透氣，我真的會被悶死。所以每天中午我都會出去覓食，然後買個檳榔為下午提神。檳榔！？沒錯！我不抽煙，可是偶爾會吃個檳榔，經由咀嚼來思考下午的工作，藉著咀嚼來確定自己的存在。

早上在公司又擔了大便，吃完飯，從五權西路的一排檳榔攤裡選了一家。辣的！

鵝黃色成套的內衣，搭配白晰的皮膚，辣辣的身材，呼！至少視覺上得到滿足了。視線再往上看，是一道陽光，一道溫煦的陽光直接射入我鬱悶的心。這是一記極品的笑。我猜，她大概是一個操弄精靈的女巫。微笑則是她啟動魔法的咒語。聽命於她的精靈，拉起我的嘴角，然後長驅直入，推開我沈重的心扉，我卻沒有一絲毫被侵犯的感覺，也可以說，我希望她能多侵犯我一些。我打從心裡地也笑了起來。我知道這樣形容一個女生的微笑很不浪漫、很沒詩意，可是我很確定，這樣的形容，很貼切。

「幹嘛一直笑？」女巫說話了！她雖然開口，並沒有因此停下對我施展她的魔法。

「呵呵~看妳開心，我就開心阿~」


「心情這麼好喔！」


「當然阿~第一次買檳榔就遇到天使。」


「嘴真甜，你一定騙很多女生喔。」


「哪有啦~我有一個隱疾..所以都嘛沒女生要理我..」


「嘿嘿..你有啥隱疾..」



「呵呵...我沒辦法對美女說謊話..所以對美女我都嘛只能說實話。」

女巫笑得更燦爛了。燦爛的讓我心甘情願了成為精靈，任她操弄擺佈。

「哪時候下班？」

「呵呵~想約我阿？」

「對阿~我想入教。」

「啥？」

「沒有啦~我有個日本朋友叫村上，他告訴我，幸福很簡單。」

「呵呵~我可沒有漂亮的耳朵幫你。」

女巫說完轉身跟我揮揮手，留下發楞的我，一個也認識村上的女巫。忽然，女巫又轉頭。

「七點，這裡，一起吃飯。還有...別皺著眉頭。」

我的心情就好像晴朗的四月初午後，幾抹烏雲迅速地在藍天飄過，藍天暗了又亮，又暗。我努力的點了點頭，進入車陣，逼迫自己回到公司上班。心情並沒有因為晚上的邀約而開心，反而更加複雜、更加沈重、更滿腹大便。現在的我，真的不適合再去招惹任何一個女生。尤其是一個女巫。

還有...別皺著眉頭。

耳邊又想起女巫的最後那句話。腦海浮現的，卻是昏黃燈光的床上，每一次我只要心情不好，她總會一臉擔憂的摸著我的眉頭，很努力的想要壓平我皺起的眉頭。一邊壓就一邊說：「笨蛋，都睡著了還皺著眉頭。」

皺眉，只是我思考時的一個習慣，一個下意識的反應，卻成了她心疼的原因。彷彿這一皺，也皺了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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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飯真的是吃飯而已，留了個電話跟好印象，就各自回家了，反正跑得了女巫跑不了檳榔攤，有些事是急不得的。

對於女巫有多少的遐想？其實我自己也不知道，雖然我是禽獸，可是我至少是個斯文的禽獸，下半身的問題就交給命運，對於女巫，我還是比較傾向以宗教面來討論。與其思考禽獸該信什麼教，還不如問看看哪個大神、真主願意救贖一隻禽獸。不過我深信，女巫一定是某個偉大教義下的仙姑、天使，特意下凡解救我這迷失兇狠人間的可愛小禽獸。

一如往常的讓電視說話，然後上網亂晃。

改了個MSN的暱稱：我和女巫有個約會...

「幹...」阿家馬上敲過來。用最直接、最坦率、最熱情、最熟悉的問候。

「三小...」這幾個狀聲詞大概是出現頻率最高的吧~

「女巫...你不但拯救卡奴、中輟生..現在還搞邪教...」

「你不懂啦~」

「呵呵~我們公司來了一個氣質妹..好正..」

「然後？」

「可是好像有男朋友了..」

「對你而言有差嗎？別人的比較有味道吧？」

「是沒差..呼呼..好喜歡她..」

「你只是覬覦年輕的肉體吧！」

「不..好久沒這種感覺了..看到她就很緊張..心一直跳..」

「喔？那加油吧！約出來看看..」

「還沒那麼快啦~」

「一起去墾丁阿~ 還可以大鍋炒...」

「幹...」

「啥？」

「你恢復了...那個女巫這麼有效喔~我也想試試...」

「幹~少褻瀆她...小心招天譴...」

「那你先管好你自己的兄弟吧~」

「呵呵~」

阿家的一句話，又讓我想起女巫的微笑魔法，和臣服她的那些精靈，我的嘴角又不禁上揚，好像有一道陽光從落地窗外射進來，直接照入我的心中。真的這麼有效？一個簡單的微笑，就揮去我心中的那一片陰霾。前些日子的那些混亂確實搞亂我的生活，那些我曾經擁有的，或是我努力想實現的生活，全變得一團遭，女巫帶來的光明白的照出一條生路，像是驅走濃霧一般，沒做任何改變，但確實救贖了我。腦海中的鏡頭慢慢地往下移，鵝黃色成套的內衣，白晰的皮膚，唉~再怎麼斯文，我終究是禽獸。說不定哪天真的有天使要來救贖我的時候，還先跟人家說：跟我來一下，再救我好嗎？

想到這裡，我不爭氣地又笑了。原來，我是真的需要救贖的。我總是無法嚴肅的去面對正經的問題，如果再沒人拉我一把，也許以後我的死亡證明上的死因會填上：鹹濕致死。

等到我意識回復的時候，阿家已經離線。明天再去找女巫告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