紛飛(1-15完)

afuai

週末，下午。

和女巫漫步在都會公園，我偶爾並肩而行，偶爾故意漏個幾步，只是刻意為自己製造機會，收藏女巫不經意遺留在空氣中的香味。我是個嗅覺的動物，認味道的功力比認臉孔還要厲害。甚至連交朋友，也是憑著一股味道。我喜歡香水的味道，喜歡由女生身上散發出來的味道，淡淡地、濃烈的、自然的、香水的、保養品的味道我都喜歡。

「天氣真好！」我想我是腦殘了。

「對阿~看起來很近，一摸就摸得到..」女巫倒是很捧場。

「很多事情看起來總是那樣子，但都是看起來的而已。」我確定我是腦殘了。

「喏，摸到了！」女巫舉手往上一伸。

「哈哈，自以為...」

「喔？天的定義是什麼？有多高？」

「這....」

「很多事情都是這樣子的阿~你覺得是就是了...」

「我....」

「我說我摸到了....」

「恩...你摸到了...」我輸了...

「呵呵~很多事情自己決定就好，快樂，也是自己定義的。」

「是嗎？」

「當然，讓我救你離開殺戮的地獄吧！」我把女巫的感覺告訴她，女巫好像非常喜歡這個稱呼。

「殺戮？那只是想證明我還清楚而且專注存活著的無聊遊戲而已.」我只好陪著她演起來。

「不管如何，我還是救出了你，別再皺著眉頭啦。」

「我哪有~」

「我拔下光環，剪掉翅膀，只為了找到你。」

「妳那個是天使，不是女巫吧？」

「我不再是一個天使，我失去資格了。」還想演？

「那就讓我們一起下地獄吧....」我盯著女巫的眼睛看，我想那是有點獸性的禽獸眼吧！

「其實，你是個好人...」

「幹，好人卡太早出來了吧~」原諒我無法對美女說謊，所以我說出心中的話。

「哈哈~」女巫笑了，這次是大魔法，我也笑了。

我們蹲坐在草地上，看在下方一片夜總會。這裡有許多回憶，有阿瑞為了帶小女朋友看夜景，怕危險，硬要我、小山、阿家、獅子一起護航。有跟她一起在下班後，練習悠閒的退休生活。也曾和另一個她在寒冬中一起吃栗子，感受甜甜的溫暖。我抓起一把雜草往空中一扔，看著紛飛的小草，有我的臉、有她的臉、有女巫的臉。

曾幾何時，我變得這麼自怨自艾？皺著眉頭，還想說服自己快樂起來。愛，不就是這樣來來去去？去享受每一個階段，曖昧、熱戀、分手，扮演好每一個階段，狠狠的愛，狠狠的痛。我卻不停的想去探討，究竟是那段長跑的愛情刺傷了我，像是一把匕首對我重點戳刺，鮮血不斷的從傷口冒出，止也止不住。還是那段意外插曲重創了我，像是一把巨斧對我正面砍擊，一下就是重傷？

看著女巫，那一道光暫且溫暖了我的心，在經歷那段波折之後，那個飄盪不安的心，暫且找到了一個稍作休息的港灣。那個灰暗好一陣子的天空，彷彿熬到了晨曦，再一段期間應該就能陽光普照，又是個晴朗的好天氣。

afuai

後來，我發現，我忽略了所謂神的存在。那個總愛跟人開玩笑的神。

並不是晨曦之後，就是熱烈的大太陽，也可能是一場陣雨。黃昏的一場陣雨下在都會公園，被老天拋棄到地上的雨滴顯得驚慌失措，這樣的一個黃昏，看起來更讓人倍覺淒涼。

「笨~又皺著眉頭。」女巫笑著，敲了我的頭。

「噢~」我不甘願出了一聲

「你真的很不體貼耶~讓女伴都淋濕了。」

「啥？女生不是都喜歡玩雨中漫步這一套嗎？浪浪阿~」

「是浪漫，ㄢㄤ不分。」女巫又敲了我一記。

「吼~」生氣了，我抓起女巫的手。

視線對上的，是因為雨滴而更貼身的上衣，女巫凹凸有致的身材被清楚的勾勒出來。隱約浮現的蕾絲花紋，掩不住鵝黃色的溫暖色調。雨的清晰味道夾雜著女巫身上的香味。又想起初識女巫那天，那成套的鵝黃色內衣，搭配白皙的皮膚。

強烈的冷氣拼命地降低室內的溫度，卻沒有發出什麼聲響，或者是有發出聲響，只是我沒有注意到，耳邊是不知道從哪裡傳來柔軟的輕音樂，大概是商家的貼心設計。映入我的眼簾的，是那件蕾絲花紋的鵝黃色內衣，我忍不住的伸手去觸碰那細緻的蕾絲，女巫輕輕地抖了一下，在花邊襯護下的白皙聖地是如此地嬌嫩，我盡量放輕自己的動作，撫摸過花邊跟白皙的交界。女巫輕哼一聲，我湊上前用嘴唇碰觸那片白皙，有點冰涼的柔軟，微微張開口吸吮，用舌頭去撥弄鵝黃色的蕾絲，然後往內探去再舔回來，如此來回的竊得一口清香。

雙手環住女巫的腰，慢慢地往床邊移動，讓女巫坐在床沿，我跪在她的雙腿之間，雙手依然環著女巫的腰，女巫雙手搭著我的肩，任憑我的頭一路往下探去，一路的細膩柔滑，伴隨著陣陣體香是對定力極大的考驗，我的舌頭輕貼著女巫的肚臍，然後盡可能溫柔的摳，一下兩下，再大口的將整個肚臍含在嘴巴。不等女巫的反應，我的舌頭再次碰到白皙與鵝黃的交接，慢慢的撥弄著蕾絲的頂端，然後往內探去再舔回來，其間滑過幾根服順的毛，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希望將整個味道刻進腦海裡面。

不知道什麼時候，女巫已經半躺在床上，我爬上床，俯瞰著女巫的臉，幾根頭髮雜亂的散在她的臉上，更顯得誘人，女巫的唇逐漸在我眼中放大，我灼熱的唇貼上女巫略嫌冰冷的香柔，意想不到的是女巫熱烈的回應。我不安分的手從女巫的臉上拂去幾絲亂髮、她的頸部，碰觸到蕾絲，我滑進鵝黃色的堡壘，是一股瘋狂的觸覺直衝腦部的神經，那是一股顫慄。那麼恰到好處的柔軟，那麼恰到好處的細嫩，那麼恰到好處的堅挺，那麼恰到好處的頂端，那麼恰到好處的令我瘋狂。我狠狠地捏了一把，女巫哼的一聲，整個身體扭了一下，卻沒有拉開我們之間的距離，反而使我們的身體更加緊密，我昂首的下腹緊緊地頂著她的下腹。

我緩緩地卸下彼此身上的束縛，像是在進行某個神聖的宗教儀式一般，緩慢隆重。是我的文學造詣不足，無法形容眼前的美景，重重震撼心中的一幅美景，我知道，這一生我是忘不了了。像是絢麗的煙火燦爛在夜空，一個祭典啟幕的訊號，我一把抓住女巫的胸部，啃咬著她光滑的肩頭，自私霸道的想在她身上多留下一點我的痕跡跟味道。我可以感覺到女巫逐漸發熱的身體，一個翻身，女巫跨坐在我的身上，女巫的雙手扶著我的腰，將頭埋向我的肩窩，一路往下溫柔地親吻，先是我的胸部，然後是我的腹部，我雙手抓著她的屁股，女巫配合我出力的方向，將身體扭轉過來，於是我們成了女上男下，頭腳顛倒的荒淫情景，然後互相的探索、取悅。

我害怕這只是一場短暫的春夢，總在關鍵的那一個時刻清醒。

afuai

所謂的春夢，就是明明蓄積很久，卻來得措手不及。明明是一場夢，那種明顯又強烈的快感，卻比真槍實彈來的更驚心動魄。可是春夢就像是中樂透一樣，不是想就有。春夢是神聖的！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就像是女巫曾對我說過的。很多事情是自己認定的。何必去探討這場春夢的真假。可是那麼鮮明的一切，就彷彿我的掌心還殘留她軀體的餘溫，就彷彿我的耳邊還迴盪她喉頭的嬌喘，就彷彿我的鼻尖還漂浮她散發的香味，就彷彿這一切的一切還在進行當中。這是兩條平行線，在同一個時間點，代表著兩個不同的意義，明明沒有關連，卻互相干擾著。於是，我開始逃避女巫。

「幹」是小山？這不像他的作風，這明明是阿家的習慣？

「三小？」

「猜猜我是誰？」

「你是誰？干我屁眼痛阿？」我最討厭的就是這種白爛的猜猜我是誰。

「給你個提示：豬肉！」是獅子？不...他自己不會這樣說。

「所以？三秒，再不說就封鎖你..」

「WHO CARE？」落英語？

這樣一個夜裡，我自己一個人已經夠無聊夠悶的了，還要忍受這些人無情的玩弄？賭上我爺爺的名聲跟對他們的認識，我已經知道在遙遠的網路另一端，到底是誰在耍白爛，真相只有一個，犯人卻不只有一個。我拿起手機打電話給阿家。

「喂？喂？喂？你哪位？」電話接通，是喜憨獅的聲音。

「幹，你們三個在一起喔？」電話那頭三個人亂成一團。

「你有沒看到照片？奶好大喔！有E喔！！」阿家沒拿電話，我卻聽得一清二楚。

「他在說誰？」

「小山新交的女友阿~」獅子這樣回答。

「她妹的也不小耶，下次一起去墾丁啦！」阿家的聲音又遙遠的傳來。

「你們哪時候要回來？來台中陪我啦！」我無聊到爆，竟然會衝動地向他們哀求。

「哈哈哈~有空啦！！我們等下要去唱歌...呼呼..」我就知道，衝動只是換來一陣羞辱。

喀擦！電話一聲被掛掉，空間中又回到一片寂靜，回到我一個人。翻了一下MSN，裡面竟然沒人！就算我再怎麼不爛交，平時會聊個天的也有20-30個，今天竟然沒有人上線！真是他媽愉悅的夜晚，最好是大家都有節目。

這樣的夜，忽然想哭，忽然想吹吹風，忽然想看看夜空。可是台中市的太多角落都有著許多回憶，於是，我選擇待在房間，逃避。視線離開螢幕瞥見桌上的手機，我拿起手機捏在手裡，然後往沙發上一丟，我怕我會忍不住再去打擾她或者是她。我怕，所以選擇不打，逃避。太愛曾讓我反反覆覆，可是我發現這樣的拉扯只會帶來更多的難堪、傷害。對於過去，我真的害怕再有波瀾。

楞在網路上面，我連上聊天室，有多久沒上聊天室晃了？接觸網路快十年，進到聊天室的次數用手指算得出來，從來就不喜歡跟太多陌生人一起聊天，你一言我一句，好像逼著自己拿著鑰匙站在一堆鎖頭前，一個洞一個洞找，只為了找一個適合自己大小形狀的洞。

我只是一個孤單無聊的人，希望藉著網路的無遠弗屆尋找相近頻率的人，偏偏這裡有太多假借寂寞的卑微者，為了下半身的卑微者，為了生活的卑微者。果然來敲的都是工作室，我不缺，於是我下線，逃避。

一個春夢，我開始逃避，可是我能逃到哪裡？這樣胡亂的逃，只證明了我的幸運不夠用，我並沒有跨過晨曦，逃往陽光的那一方，反而逃回黑暗。

夜裡，一隻禽獸蹲踞在某個山頭，仰望著黃色月亮。

afuai

逃避，總不能逃個一輩子吧？記得高中的時候，自以為是的說了一句話：改變態度，就能改變現況。既然逃不了，那就去面對，改變我的態度去改變。於是，吃完午餐，我又來找女巫。

打開窗戶，我張開手指對女巫搖了搖，迎面而來的是久違的微笑魔法，神奇地一掃我多日的陰霾，重振我幾乎失落的本性，白皙的皮膚下，是整套棗紅色的內衣，簡單的幾瓣蕾絲，勾勒出幾處神秘的半透明，遮掩不住的白皙，像是待放的花苞呼之欲出，像是雲層間的晨曦呼之欲出，像是底褲下的兄弟呼之欲出。像是......女巫狠狠地敲了一記，我的頭。

「對不起，這幾天辛苦你了」

「這....」她是指哪條？

「別皺眉了。」

「喔....」

「去找放生鳥吧？」

「啥？那種假道學買來放掉的那種鳥？」

「如果過去太沉重，就去找放生鳥吧~」越說越玄。

「去買幾隻鳥，再放掉？」

「放生鳥能把你今生不要的過去，不要的回憶帶走，然後你就會像是喝了孟婆湯一樣，忘了你不想記得的一切。」

「那會不會把妳也忘掉？我不要....」

女巫的手輕輕拂過我的臉，又對我施放一個微笑魔法。雖然我還搞不清楚女巫到底想表達什麼？可是我知道她在幫我，幫我找出另外一條路，救我。

下班，一如往常的讓電視說話，然後到網上亂晃，忽然螢幕抖動了起來。是女巫。

女巫換回一身輕便的服裝，牛仔褲加白T，手中提著一個小紙盒，紙盒中彷彿有個小生命在不安地努蠕動著，也許是看出我的不解，女巫對我笑了笑，說也奇怪我的心就這樣安定下來，領著女巫進到房裡，反正天塌下來也有女巫頂著。

「放生鳥...」

「啥？」

「忘掉那些過去吧~」

「.....」

女巫輕輕的將手放在我的眉間，今晚的她特別不一樣，一樣燦爛的笑容下有一股黑潮般的神秘。就像催眠一樣，我看見我的手緩慢、顫抖地向前伸去。只要拿起桌上的放生鳥，我就能忘記從前的一切，關於那段曾經和她努力多年，才建築的幸福國度，那段和她短暫瘋狂的美麗錯誤，那些如今已成為遺跡似的過去。只要拿起桌上的放生鳥，一切就結束了。

心臟砰砰地瘋狂撞擊著，當女巫冰涼的手指畫過我的頭間，我知道我的眉頭皺著更緊了，腦海中閃過的是昏黃燈光，躺在我身旁的她擔憂的臉，接著就像是開啟潘朵拉的寶箱，過去點點滴滴的片段不斷地逃逸出來，劃過我的腦海，留下血淋淋的傷痕。如果忘記這一切，我還剩下什麼？我的人生唯一有價值的只有這些回憶阿~如果我不能認清自己，連唯一的東西都能捨棄，那我也不再是我了。

我慌亂地撥掉女巫的手，看著她的雙眼，蘊含無限笑意的雙眼，帶著嘉許的味道，是愉悅的雙眼。在那燦爛陽光的笑容底下，我才發現自己已經滿頭大汗。

原來，我已經將自己放生。

afuai

陽光照進房內，翻個身起床，一如往常的刷牙、洗臉，一如往常的穿衣準備上班，不知道幸或不幸，我並沒有賴床的習慣。

昨晚了解到自己的一生，最珍貴的只有那些過去回憶，我只能自嘲地笑自己可悲，原來了解自己並不是好事，難道說了解自己就得改變自己？改掉自己現在覺得不好的？只怕邯鄲學步，到時候連怎麼走路都忘記了。

我就是我阿~有那段過去才有現在的我，該愛的時候就瘋狂去愛，該痛的時候就狠狠去痛，該傻的時候就一頭栽進去吧~

出門前，不自覺地抬頭看了看天空，蔚藍的一片，幾抹雲絲掛在上頭，像是那些我的過去回憶，靜靜地，紛飛。

完~

《 本帖最後由 指揮官 於 2010-8-6 19:36 編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