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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athena1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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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小莫][見鬼日記][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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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7 10:48:33 |只看該作者
05年4月11日 陽光真的和小米粥一個顔色

零點的鐘聲響起,又是新的一天。

我打了個嗝,擦擦嘴巴,肚子飽飽的迎接新一天的感覺好幸福。

“現在說說小畢的事情。”顧銘說道,“小畢就是夫易。”

我頓了一頓,雖然那天的事早就宣告了這個事實,但是我依然無法接受,心裏總想著或許這其中有什麽難以解釋的誤會,可現在聽到顧銘如此說來,腦子依然發麻。

“你有沒有想過,爲什麽自己活了二十年才忽然可以看見鬼怪?”顧銘繞開話題忽然問道。

搖搖頭,回想自己第一次見的鬼就是夏殘月……

夏殘月!

我一驚,正對上顧銘深邃的眼,他笑笑說,“是的,表姐是故意接近你並引導你額頭的靈氣,你這才能見鬼怪。”

“爲什麽?”

“還記得在月色見到賈延遲的鬼魂嗎?”顧銘不回答我的問題,卻轉而言它。

我心裏又是一痛,賈延遲,還有鄧飛,如果是朋友間的背叛我還可以忍受,可他們這能稱做背叛嗎?從一開始就是一個陰謀吧。

顧銘似乎看出我臉色不好,伸過手握住我的手,說道,“有的時候,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事情總是在千變萬化的外表下隱藏著另一個秘密。”

我擡頭望他,不明白他話裏的意思,顧銘笑道,“小畢,鄧飛,還有賈延遲,有的時候可能也是身不由己。”

“什麽意思?”

“夫易和那兩個幻成形的食魂的精肉也需要肉身,而小畢,鄧飛,還有賈延遲只是很不幸罷了。”

我心口一緊,隱約有種期待泛起,顧銘的意思是說他們身不由己,“他們只是被佔用身體對嗎?”

“不是。”顧銘皺了皺沒有,“那夫易等選肉身自是從剛出生便鑽了進去,一個身體有兩個魂,一個強大一個弱小,他很久以前就接近你,就是因爲你是靈體轉世,誰會想到夫易會呆在傷害自己的二位高僧身邊,真是最危險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些年,夫易雖爲了掩飾不被發現,自然是很少用自己的魂控制那個身體,但肉身本來的魂卻難免受到他的控制。”

“你是說夫易他們躲在小畢他們的身體裏用自己的魂控制小畢他們的魂做事?”

“可以這麽說。”顧銘點點頭。

我舒了一口氣,雖然小畢他們做的事仍是受夫易等人指使,但畢竟不是他們自己要去做的,我心裏稍微好過了些。

“你剛才說賈延遲的魂?”

“恩。”顧銘點頭,“若不是他,我們還當真不能發現夫易的存身之處,說來,這或許是天意。”

賈延遲的身體也被那食魂侵佔多年,直到前些日子無意到江邊時,忽然有不明磁場的震動,其實地球的磁場小範圍震動經常發生,幾千年來經常有人或物忽然無故失蹤,那便是在磁場震動作用下穿越空間或時間,很多不知情的世人常常把此解釋爲被外星人綁架等等荒謬的故事。

那日江邊有磁場震動,而賈延遲身體裏有兩個靈魂,食魂雖然強大,但仍逃不過被此震動波及,一番反射般的抵抗後,賈延遲身體裏本身的魂竟然離體了,後被顧銘無意間發現,才得知這其中的一切,他向賈延遲說明事情嚴重之處,賈延遲竟然答應他再回到本來的身體裏,願意幫助他做個臥底,如果夫易要催動萬鬼聚邪之術,他定當竭盡全力破壞阻止。

“無間道!”我脫口而出,顧銘的嘴角抽搐一下。

“我就知道我朋友不會那麽傻動不動就自殺,當初還騙我一大把眼淚,不過就憑賈延遲能阻止什麽?”我又問道。

“那身體畢竟是他的,如果萬鬼聚邪真的催動,食魂定會用唳氣,這時就看他有多少毅力可拖延體內另一個魂魄進行此事,即使是一秒,我們也會爭取到更多的機會。”顧銘答道,“當然,我們還有其他準備,但多一個籌碼多一分希望。”

“其他準備?”

“對,夏殘月不是告訴你她是一個變數嗎?”顧銘接著說,“她才是我們最大的籌碼。”

“她怎麽樣了?”我迫不及待的問道。

顧銘笑笑,看著我著急想知道的樣子慢慢說,“我不告訴你。”

“你……”

“這個還是等回去了讓她自己和你說吧,她囑咐過我要親自向你講述夏殘月女俠如何英勇無敵的。”

我覺得自己的腦袋上有三條黑線落下,一股小米粥的味道似有似無的飄過。甩甩頭看著顧銘問了一個最想問的問題,“小畢他們現在到底如何?”

顧銘哼哼的笑著,“你就知道關心他們,都沒問過我那天晚上如何打敗他們,受沒受傷。”

我愣了一愣,想起那天醒來得知他無恙時忽然放下的心,嘴硬的說道,“你不是沒死嗎,我看你現在好好的還問什麽?”

“你就不想知道我的英勇無敵故事?”

我扯了扯嘴角,這顧銘果然和夏殘月是姐弟倆,都愛給別人講英勇無敵,不過那天晚上西湖邊上看到他化做一道金光飛去並被黑暗掩埋時,心確實抽疼的厲害。

“快說小畢他們怎樣了?”思緒回來,瞪他一眼。

“他們到白鹿山修養了,蒼義道長會治療他們因爲長年唳氣而受的傷害,夫易他們因爲受了傷,已經不能呆在他們的軀體裏了。怕你不放心,我親自去送的,你也看到了,我剛回來。”

我心裏的大石頭終於落地,還好還好,雖然早知道他們沒受傷,但親耳聽到他們現在的狀況總算是塌實了。轉念想到顧銘幾乎沒怎麽休息去送小畢他們,現在又陪我出來吃東西,暖暖的感覺,“現在你可以講述你的英勇無敵了。”

我要了一杯奶茶,準備一邊喝一邊聽,誰知道顧銘卻笑得很陰險的說,“還是讓夏殘月一併說了吧,她嘴裏的我好象更英勇。”

我差點把奶茶噴出去,白了他一眼,他繼續說道,“現在我們說說你。”

“我?”

“恩。”

“你不是說我上不了電視嗎?所以我以後還繼續過我平凡的人生,你如果願意雇傭我,請把這個月的工資發給我,然後我在找到正式工作前繼續給你打工。”

“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敢不發我工資?”

“不是,我是說我們的事。”

“我們?你要加我工資?”

“林小莫!”顧銘歎了口氣,“我會發工資的,現在我說的另一件事。”

“哦?”

“你脖子上戴的是顧家的東西吧?”顧銘的眼睛忽然變得精亮,深邃得讓人看不到底。

我不自覺的伸手摸了摸那個溫熱的紫色小石頭,身體不由的緊張起來,暗自念道,“他要說什麽?”

“夏殘月告訴你這紫玉的含義了吧?”顧銘接著說,我卻連頭都不敢擡,心砰砰跳的飛快。

“你現在有兩個選擇,一是把那東西摘下來還給我,二是戴一輩子……”

一輩子……忽然有點恍惚,手心攥的緊緊的,回想這些日子來發生的種種,起初在街邊看到的顧銘,給我帶路的顧銘,罵我笨蛋的顧銘,施展法術的顧銘,懶懶笑著的顧銘,受傷裝昏迷的顧銘,變出滿天星光的顧銘,傘下緊抓著我手的顧銘……

這小石頭還摘得下來嗎?

“你……選哪個?”耳邊傳來他的聲音,我擡起頭,亮閃閃的眼睛正微微笑著看我,此時裏面卻帶了些些緊張和期待。

我能感受到自己握著小石頭的手不住的顫抖,張了張嘴發現不知道說什麽。過了半晌,四周靜靜的,閉上眼睛,思緒慢慢清晰起來,放下雙手,小石頭安然挂在脖子上,暖暖的,這就是答案吧。不知道能不能戴一輩子,但此時確實不想把它摘下來。

擡頭看看顧銘,顧銘的眼角彎彎的,我說,“我媽說了,以後找物件得找個有正式工作的。”

顧銘原本彎著的眼角跳了一下,“你……我現在的工作不行嗎?”

“我和我媽說你是抓鬼的?我媽會哭的。”

“說我是開酒吧的。”

“我媽肯定覺得聲色場所的人都不好東西。”

“我那些碩士博士證呢?”

“我媽憤恨書呆子,你有英語四級證就夠了。”

“……”

“……”

05年4月12日 天空很藍,雲朵很近

昨天回到我們居住的小院已經是淩晨三點半,夏殘月端著一鍋小米粥憤恨的吃著,顯然對我和顧銘的逃避行爲十分鄙視,我們則完全忽視她的眼神。

躺在床上準備休息一下,夏殘月帶著一身小米粥味兒撲過來,向我追問剛才的行蹤,並眼神曖昧的問我和顧銘事情進展如何,我摸摸小石頭,夏殘月誇張的大叫起來,要求我改口叫她表姐,半晌過後,我被逼無奈只得小聲叫了一聲,正巧被推門而進的顧銘撞個正著,我覺得十分鬱悶。

隨後,夏殘月便賴在我床上給我講她的英勇無敵,順便攜帶了顧銘的英勇無敵。原來夏殘月來到杭州後不久便發現那湖有問題,但一直無法查清楚,其後顧銘打電話給她說我在幻影大法的影像裏似乎看到鄧飛在湖面閃過,夏殘月正要再去湖邊時卻看到小畢抓了一個人施展法術丟入湖裏,心中茅塞頓開,當即找了個屍體鑽進去,用法術僞裝好並裝做失足掉入湖裏,從此漫漫幾日便和那湖中千萬個活死人一起度過,直到清明那晚。

萬鬼聚邪本需萬個鬼,如果少一個,則不能成功,所以夏殘月在法術催動時丟掉屍體,逃出了法術範圍,9999個鬼魂自然無法催動萬鬼聚邪,夫易也發現異動,怕法術反噬,就在他跳出法術陣心時,顧銘帶了一個鬼魂飛奔而去,而夏殘月及時的跳到夫易所在位置,事情瞬息萬變,這萬般難求的軀體,真的讓夏殘月得了來,隨後,夏殘月和顧銘與夫易等一場惡鬥,將之逼出小畢等人的身體。

我頓時明白原來顧銘那天從印塵大師處拿的並不是什麽厲害的法器,而是一個被鎮壓的鬼魂,如此看來所有事情都可以解釋了。

夏殘月敍述此段時自然要顯示他的英勇無敵,用詞更是繁瑣無比,例如:

“當時夜色漆黑得像是中華墨水,美麗善良聰明的我身邊是醜陋噁心弱智無數活死人……”

“只見幽綠的鬼魂都向法陣中心聚集而去,而美麗聰明的我動作比好萊塢的動作片還敏捷的用我實力派的根深地後的法力即使逃了開來……”

“這時我家高大英俊帥氣無與倫比的顧銘突然飛身而來,一團金色的光圈圍繞著他,在那樣漆黑的夜色中更顯得像天神一樣英勇,無數鬼魂頓時窒息,呆呆看著我家顧銘,忘記了他們的行動,就行那夫易也爲我家顧銘所傾倒……”

“美麗聰明的我和高大英俊的顧銘和那三個怪物打鬥,那是驚天地泣鬼神的戰爭啊,風聲大做,方圓萬里之內的生物皆爲我們這無與倫比的組合歌唱……”

我好不容易聽完時,發現自己已經不會笑了,而當事人顧銘則一臉無辜的笑著,仿佛自己本來就是那麽高大的形象,我看著這姐弟倆,覺得我的未來將十分煎熬……

之後我睡了一覺,醒來已經是下午4點,吃了飯,出去和顧銘轉了一圈,天黑時又回到住所,顧銘自己去退了租來的車,我去睡覺,我想我們該離開這裏了……

今天早上五點多的時候,夏殘月把我搖醒,她說該走了,三個人去了機場,夏殘月揮手和我們告別時,我才知道只有她一個人回去打理酒吧,而顧銘以我受驚過多爲由,要求我隨他在國內旅遊一圈,順便去白鹿山看看小畢他們的情況。我看著手裏的機票和顧銘彎彎的眼睛,覺得沒有選擇。

上機前給我媽打了電話,她問我在哪,爲什麽打到學校去找不到人,我心虛的告訴她我來了杭州玩,還要順便去一下周圍的城市,我媽很贊同的說,“恩,多玩玩吧,以後上班就沒那麽多時間了,不過你自己去的嗎?還是和同學?”

我看看顧銘,忽然覺得說謊是件很難的事情,支吾半天正要說是和小畢來的,卻被顧銘搶去電話,然後他笑著叫了聲“阿姨”,那語氣誠懇得讓人覺不出他其實只是個神棍。

“我是小莫的朋友。”

“……”

“不是同學,我畢業了,我前幾年就拿到了xx 大學的雙博士學位。”

“……”

“沒,我才24歲。”顧銘的嘴角抖了一下。

“……”

“阿姨您聲音聽起來才年輕呢,聽小莫說阿姨您看起來也很年輕呢,而且比她漂亮多了,我現在一聽您的聲音更確定了。”

“……”

“沒有,我說的是實話啊,您這嗓子不去唱歌都浪費了。”

“……”

“哈哈。”

“……”

“對,還要去看看別的地方。”

“……”

“好,您放心,我會照顧好她的。”

“……”

“沒,她懂事得很,不麻煩。”

“……”

“好的,聽說那邊這幾天降溫了,阿姨您多穿點,注意身體。”

“……”

“好,等我們回去給您帶禮物,您有什麽特別喜歡的嗎?”

“……”

“不麻煩,怎麽會破費呢。”

“……”

“好,我把電話給她。”

顧銘向我使了個得意的眼色,我剛才聽他說話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虛僞啊虛僞啊……

“喂,女兒啊,那傢夥是你男朋友啊,都不告訴老媽,玩地下戀愛啊?”

“不是啦。”

“行了,我明白,那小子不錯啊,24歲都雙博士了,是不是戴個厚玻璃底眼睛的書呆子,我一開始以爲他都三、四十了,女兒啊,千萬別看上書呆子啊,你看看隔壁老劉他家女婿那樣,什麽也不會,就知道看書,我就討厭那樣的……”

“不是,沒戴眼睛,長的也不像。”我看看顧銘,又想了一下隔壁老劉家女婿,頓時覺得自己好幸福,

“那就好,還挺會拍馬屁,拍得我挺高興。”

“還行。”

“有錢嗎?都雙博士了,年薪多少啊?有車有房嗎?沒有也沒關係的,早晚會有的。”

“媽……這個……咱太勢利了點吧?”

“勢利?才不是呢,這是個嚴肅的問題。”

“現在不用想那麽多吧。”

“你怎麽這麽傻呢,有好的就先抓住,對門王姨前幾天和我說了句經典的話,我早該告訴你的。”

“什麽話?”

“無論拉不拉屎,先把茅坑占住!”

我無語,決定以後堅決不讓我媽和王姨走的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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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7 10:49:09 |只看該作者
05年4月13日 異世界吧

我來到了山林,滿眼花草樹木。

昨天坐了一個多小時的飛機後,又坐車,顧銘說要帶我去個風景好的地方看看,我有點累,沒多問就在車上睡著了,等醒來時已是淩晨三點,想來已經是十三號了,我發現自己在一個竹屋裏安靜的躺著,外面蟲聲低鳴,看看周圍這些古樸的擺設,肯定不是在市區。

坐著繼續發呆,半晌過後發現三個問題:一、顧銘跑哪里去了?二、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三、他是怎麽把我搬運到這裏的?

剛起身就聽到門吱呀一聲開了,我的一個問題的主人公走進來爲了解答了第二、三問題,他說,“這是蘇州外的一處山林,沒有被破壞過,隱秘得只有顧家人才知道入口,本想叫醒你,但某人睡得都流口水了,於是用了點力氣和法術才把你搬過來,重啊……”

自動過濾掉顧銘話裏的揶揄,跳到門口朝外望去,頓時呆呆的半晌沒有動彈,滿眼的漆黑夜空和無盡的星辰閃爍,一彎下弦月勾在天邊,月光灑下來,被高大樹木的枝葉遮擋著,地上班駁一片,微風沙沙做響,花木和青草的芬芳混合著泥土的氣息飄進鼻間,蟲兒的叫聲從不知名的地方傳來,愈發襯托出整份安逸和清淨,我靠在竹門邊,仿佛置身異世界的仙鏡,如此景象,此生未見。

顧銘悄悄從背後抱住我,低聲在耳邊笑道,“我就猜到你會看呆。”

我眨眨眼睛,捨不得移開視線,“怎麽會有這種地方,原始森林都沒有這般清秀絕美,真的沒有人發現過嗎?”

顧銘圈緊了手臂,頭髮落在我脖子上,癢癢的,他說,“如果從外面看,這裏只是一座荒廢的小山,但世界就是這麽奇妙,當你碰觸到某個法門,再用一些能力就能打開另一片新天地。”

我點點頭,這裏果真不是普通的旅遊景點。

“等天亮了,又是另一種景色。”顧銘在我背後繼續說著,“小的時候,舅舅把我自己留在這裏修煉,開始覺得很興奮,心想如果可以一輩子住在這裏該多好,可幾個月過去後才發現再美的景色也會有看膩的時候,獨自一個人在山林裏看日升日落,雖在修心,但總覺得心裏有塊地方空空的,不知道該怎麽修好,那時太小,只當是自己修煉不夠,後來漸漸長大,但仍每年都來這裏,那時才慢慢知道心裏有塊地方是留給某個人的,從出生的時候就留著,像是前世就預定好了,於是就想如果有一天遇到那個預定我心的人就帶她來這裏,然後兩個人在這裏過一輩子,即使春秋轉換,夏蟲冬日年年不變模樣,心裏也再不會空落落的了。再後來,舅舅告訴我顧家的使命,我那時有些埋怨,雖知道保護二位高僧靈體的重要,但一想到這輩子再也不能整日和某人悠閒的懶在這裏就很低落,所以以前一直是表姐在暗處看著你的……”

“記得咱們第一次見面嗎?”顧銘忽然問道。

我呆了呆,開口說,“車站吧,我去月色見賈延遲。”

一聲低笑緊貼著耳邊傳來,“是啊,那時我才見到你,在旁邊看你背對著我迷迷糊糊的找不到路,心裏就想這個人就顧家要保護的靈體轉世嗎?爲什麽看起來一點也不靈?後來你轉過身東張西望,半晌才想起來問路,我就站在旁邊暗暗發笑,直到你跟著我轉了一個又一個巷子才想起來防備時,我就覺得這樣馬虎大意的人真是時時刻刻不讓人放心,既然是顧家人,那就要保護這個靈體一輩子了。”

“不埋怨我佔據了你的時間,沒辦法讓你和某人在這裏過一輩子了?”

“我沒告訴過你嗎,心裏那塊被某人預定好的地方早在那個雨天的早晨看到一個迷糊的笨蛋時就填滿了,那時沒有埋怨,沒有什麽低落,就一直偷偷笑著,就在等有一天一定要帶那人來這裏。那時我甚至第一次爲顧家這個使命而感到榮幸。”

“……”

“你那是什麽眼神?你現在不該感動的吻我嗎?”顧銘扭過我的頭奇怪的問著。

我看著他想了半天,終於問了出來,“顧銘,你埋怨了我二十多年,我爲什麽要吻你?”

顧銘眨了眨眼睛,抽搐著嘴角用力捏我的臉,一邊捏一邊喊到,“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根本就不該和你說這麽多廢話,你這個沒心沒肺的臭小孩!!!!!!!!”

之後,我不想回屋睡覺,於是坐在門前靠著顧銘看星星,滿天星斗中必定有一顆是小王子居住的星球,小王子每天都搬著小板凳看著一樣的日出日落,他的星星上有一朵玫瑰花,如果愛上了一個星星上的一朵花,那麽整個星星在他眼中也會變得璀璨美麗。就像是我和顧銘,如果這裏沒有身後那個溫暖的肩膀,我大概也不會在這樣的夜裏可以開心的看星星看到想這樣過一輩子,如果幸福可以用形狀來描繪,那大概就是星星的形狀……

天亮的時候,我才發現自己睡著了,披著衣服轉過頭看到顧銘半睜著眼笑著看我,他伸手把MP3的耳機輕輕塞到我耳朵裏,音樂流淌而出。

Kiss me, goodbye, gone too soon

I did give you my heart can’t deny

Hold on, let go, never sure

Only can make believe all this time

Coffee, cigarettes, not my style

Pretty faces around but not right

Don’t cry, won’t cry, I won’t cry

Be with you I just close my eyes

So far away I can hardly make you mine

So long the day you were always on my mind

But in my dreams never try to hold you tight

Don’t want awake find you ain’t here by my side

So far away I can hardly make you mine

So long the day you were always on my mind

But in my dreams never try to hold you tight

Don’t want awake find you ain’t here by my side

When I wake up hope you were here by my side.....

當我醒來,希望你在我身邊……

05年4月14日 我變成了色狼

今天是在山林的第二天,我飽受精神折磨的一天。

昨天顧銘只是帶我在附近轉轉,今天早上他問我是否想到山林深處看看,那裏有我從沒見過的東西,我點頭答應,於是從八點開始,我與遇到如下事件:

一、 桃花。

走了半個多小時看到幾棵桃樹突兀的出現,花開朵朵,豔豔粉紅,不禁感歎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

本著環保的原則,我只是把臉湊進想聞聞,卻聽到啪的一聲,臉上微微的疼,瞪大眼睛,鼻尖下那朵桃花顫抖著,花瓣變成血紅色,然後一個細聲細氣的聲音顫抖著說,“色狼,你靠我這麽近幹什麽?是不是想親我?”

我竄到顧銘身後探頭問道,“你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

顧銘說,“聽到了,桃花精罵你色狼。”

我覺得這世界很混亂。

二、 柳樹。

我只是不經意的拂過一片葉,卻被一條柳枝抽打到手臂,它說,“你摸我小手幹什麽?色狼!”

顧銘說,“那是柳樹精。”

我很想撞牆。

三、 知了。

小時候就喜歡捉知了,那時夏天,我媽午睡,我就偷偷捉來放在她耳邊讓它們唱歌,我媽就跳起來很火大的拿捕蠅拍追著我的屁股打。

今天我看到知了又忍不住伸出手,當手指快靠近那知了時,一個低沈的聲音說,“色狼,連我們知了都想非禮。”

顧銘笑得肚子疼,我看著那只知了很想哭。

四、 松鼠。

我很老實的避過所有可能發聲的東西,跟在顧銘身後,踮起腳尖小心的走著,忽然一隻松鼠跳到我們面前,瞪著圓溜溜的小眼睛盯著我看,半晌說了一句,“顧銘的女朋友走路和黃鼠狼一樣偷偷摸摸。”

然後白了我一眼,跳走……

05年4月15日 日子並沒安生  

今天早上,我收拾好東西,逼顧銘帶我離開。

昨天半夜迷糊中竟發現床邊有兩團白影,一個白影對另一個白影說,“看,這就是顧銘女朋友,又胖又笨,還不如咱家小白。”

“那當然,小白雖然笨,但好歹也是白狐,顧銘真沒眼光,傻!”

“等天亮了,咱讓小白變成人形,把顧銘勾搭回來好了。”

“我看這主意挺好……”

顧銘笑著收拾東西,然後拉住我站在屋子中央,口中念念有詞,一瞬間眼前景物開始晃動,身體有失重的感覺,握緊顧銘的手閉上眼,再睜開時已經在一座小荒山腳下,真是玄妙。

中午到了蘇州市區,到處都是美女,清秀可人,我提議吃完飯坐在路邊養眼,比去看什麽蘇州園林好,顧銘很鄙視我這種想法,否決!

下午去一些景點瀏覽,當然少不了初中語文課本裏的蘇州園林,可進了蘇州園林時,我忽然有種熟悉的感覺,這回廊這屋子,甚至連窗子上的雕花都似曾相識,仿佛不久前在哪里見過。把想法告訴顧銘後忽然想起二狗山莊,沒錯,就是二狗山莊。那時就覺得山莊裏的建築很特別,沒想到居然和蘇州園林如此相似,大概是山莊的前主人可以模仿的結果,微微點頭,卻又忽然想到另一件事,心裏頓時一驚。

“顧銘,二狗山莊的女鬼!”我叫道。

顧銘一愣,看著我,眼中有精光一閃而過,“居然忘了她。”

“她到底是誰?你還記得那晚救走她的黑影嗎?是小畢或者鄧飛他們嗎?”

顧銘看著我皺了眉頭,半晌思索過後低聲說道,“不是。”

我一頓,有種不好的預感在心裏盤旋,如果那黑影不是小畢他們,也就是說不是夫易等人做的,那二狗山莊無故出現的女鬼和幕後人是誰?那麽強大的唳氣這世上又有幾人?那時小畢正好失蹤,大家都把心思放在這上面,竟然忽略了那次的事。

顧銘似乎想到了什麽,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喂,高姨,我是顧銘。”

“……”

“恩,找到了,謝謝您惦記,我想問問最近山莊出過什麽事嗎?”

“……”

“沒有?那就好,我們過幾天就回去,到時候再去您那看看。”

“……”

“沒事,只是小莫擔心您,讓我問問。”

“……”

“好,高姨再見。”

挂了電話,顧銘看看我說,“暫時沒事,但不知道以後會怎麽樣。如果這事和夫易沒關係,到底是誰在二狗山莊設了那樣一個陣法,又是誰可以操縱那麽多的鬼魂去月色鬧事,那女鬼背後的人不簡單。”

“和夫易比如何?”

“若那天的黑影就是幕後那人的話,是沒夫易厲害的,就怕……背後另有其人……”

我的心一沈,原來日子並沒有平靜,看顧銘的神色就知道,夫易雖然厲害,但他的所作所爲都在顧銘的掌控之下,而且有賈延遲、夏殘月暗中協助,還有其他教派的人幫忙。可這次的事我們卻是毫無頭緒。

想到這裏,自然沒了遊玩的興致,眼前美麗的園林此刻也變成了二狗山莊的樣子,我還依稀記得山莊裏牆上的朵朵血花,還有無數的金光和強大的唳氣。

晚上回到賓館前匆匆吃了點東西,把之前買的紀念品丟在一邊,洗完澡,顧銘過來坐下,他說,“我們先不回去,還是按原定計劃去白鹿山。”

“爲什麽?高姨那邊不是……”

“對,高姨那邊雖然可能很危險,但我們如果這樣回去可能對事情一點幫助都沒有,不如去白鹿上問清楚小畢他們,這事是否真的與夫易無關,小畢的身體雖然被夫易侵佔著,但那時她的魂魄也在體內,對發生的事應該有些瞭解的。再者,蒼義道長或許可以幫上忙,我怕如果高姨那邊真的是個大麻煩的話,多一個總是多一分籌碼。”顧銘耐心的解釋著,眼睛堅定有神,認真的樣子很好看,只是眉間微微皺著,我著魔般的伸出手慢慢撫平。

顧銘一愣,隨即暖暖的笑著,這樣的笑讓我安心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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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7 10:50:00 |只看該作者
05年4月16日 天氣多變

早上顧銘把我們買的亂七八糟的東西快遞回去,然後租了輛車開去白鹿山,他說白鹿山不通車的,一般汽車只到白鹿山所在的郊區,下車還要走三個小時的路,如果自己開車會近很多。

車子上路後,窗外天氣很好,陽光明媚,耳邊放著《Craigie Hill》,有一瞬間忘記了次行的目的和高姨那邊的事情。

一個多小時後,陽光越發強烈,微微的熱,顧銘笑笑說,“曬得人想睡覺。”

話音剛落就看到天色忽然暗了下來,金色的陽光被遮蓋住,陰沈一片,路前方似乎起了霧,迷茫看不清遠處,我剛要開口卻看到顧銘一臉無奈的樣子,隨即車子停在路邊,他看向前方自言自語道,“膽子真大,這麽濃的妖氣都敢出來,萬一碰上別人把你收了怎麽辦?”

我看著他尋思這話覺得不是對我說的,難道有妖怪出沒。可聽顧銘的語氣好象一點敵意都沒有,正要開口問他,卻被從車窗跳進來的一抹白影嚇了一跳,定睛一看,顧銘懷裏多了一隻雪白的小狗,正眯著眼睛蹭著顧銘的手,原來那白影是這小傢夥。

“哪來的小狗?我要抱抱。”我看著那小傢夥圓溜溜的眼睛說到。

“狗?”顧銘嘴角抽搐了一下,懷裏的小傢夥也擡起頭瞪著我,露出一個鄙視的神情,我一愣,再看過去時,那小狗繼續蹭著顧銘,不禁嘲笑自己看花了眼,一隻狗這麽會有那樣的表情。

“快來讓我抱抱,真可愛,這麽白。”

“小莫,看清楚,這是只白狐。”顧銘笑著把小傢夥舉到我面前,我呆呆的看著它雪白的毛和尖尖的小鼻子,還真像只狐狸,剛要摸摸小傢夥尖尖的耳朵卻發現耳朵下那雙眼睛正無比氣憤鄙視的看著,我確認這回我沒看錯,那的確是鄙視的眼神。

“顧……顧銘,它……它鄙視我。”縮回手驚訝的說著。

“鄙視?”顧銘把小狐狸轉個頭面對面的看著,“可能它也覺得你太笨。”

“你……你……你,這是從哪來的狐狸?不用送動物園去啊。”我覺得顧銘很討厭。

“從山林裏跟來的,走的時候我沒注意,這小傢夥肯定一直用法力隱藏妖氣偷偷跟著咱們,今天陽光太烈,它又沒什麽力氣了,才破了法術瀉了妖氣,要不是它對咱們沒惡意,即使隱藏著妖氣我也能發現。”顧銘一邊說一邊輕輕打了下小狐狸的爪子,“淘氣的小白,怎麽偷偷溜出來了?”

小狐狸笑眯眯的鑽進顧銘懷裏撒嬌似的蹭啊蹭,我卻頓了一下,心裏念叨著,“小白?小白?好象最近在哪聽過?”

思緒一轉,頓時想起在山林裏的最後一個晚上,床邊那兩個聲音的對話,他們說,“……小白雖然笨,但好歹也是白狐……等天亮了,咱讓小白變成人形,把顧銘勾搭回來好了。”

看看像狗一樣的小狐狸,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小白?

“顧銘,這是狐狸精?”

“恩,白狐,很稀有。”

“它會變成人形嗎?”

“會的,但是小白好象沒吃飯,又餓又累,它法力太低,要等恢復精神了才能變。”

“它漂亮不?”

“狐狸精都挺漂亮的。”

“……”

“怎麽了?”

“你要帶它去白鹿山嗎?”

“恩,沒辦法,再回去送它太耽誤時間了,等到了白鹿山再說吧。”

“……”

“怎麽了?”

“我要抱它,你專心開車。”我無奈的說著,回想那兩隻狐狸的對話,覺得人生真是……煩惱啊煩惱……

三個多小時後,車子終於停在白鹿山腳下,一路上那小狐狸當然不會乖乖的讓我抱著,我受傷的小指頭和它沾著血的牙齒還有它賴在顧銘懷裏撒嬌的樣子充分顯示出狐狸精的本質。

下了車,看著眼前的青山,一股清新寧靜的氣息,樹木鬱鬱蔥蔥,隱約有水聲從山中傳來,空氣中是泥土潮濕的味道和植物淳樸的香氣,果真是個妙處。

“蒼雨代家師恭迎二位來此。”一聲清脆的聲音從耳邊傳來,一個年輕人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身邊,笑著看著我們說話,我覺得這人很面善,回想起來竟然是那晚在西湖邊見過的蒼義道長的徒弟,好感頓生。

“你好哦,蒼義道長好厲害,居然算出我們來了。”我笑著說。

蒼雨和顧銘同時愣了一下,然後顧銘偷偷在我耳邊說,“我事先給他們打了電話。”

我覺得我很傻……

上山,我最痛恨的事情,在這次白鹿山之行完全改變了印象,原來去爬的山大多是人工刻意修建過了,或者是連樹毛都沒幾根的土山,花了好長時間累得要死爬上山頂時通常只有一個破亭子來迎接滿頭大汗的你,於是我十分痛恨這項活動,可今天面對如此美景,還有蒼雨舉手瞬間幻化的法術,讓崎嶇的山路變成平地,我居然忘記了小指頭的疼痛和小狐狸充滿敵意的眼神,一路上興奮的左看右看,聞聞路邊的小花,調戲調戲溪水裏的小魚兒,順便趁顧銘不注意不小心扯掉小白幾根狐狸毛,無視小白的眼神,我覺得我只是不小心,恩,不小心……

期待見到小畢他們的心情和舒坦的景色讓我越走越快,直到忽然發現天色暗了下來,才回頭想問顧銘是不是小白又露了妖氣。

可是……身後的平坦小路變成了崎嶇的山路,顧銘,蒼雨,小狐狸。一個也不見了,我驚慌起來,走也不是退也不是,又害怕又著急時,忽然聽到不遠處一聲低沈的怪叫,風頓時涼了,天變得黑了,連一絲光亮都沒了,那怪叫聲越來越近,我覺得自己的手指開始發抖,顧銘到底在哪里,這又是什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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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發表於 2010-8-7 10:50:47 |只看該作者
05年4月17日 冷

我暈倒了,昨天上山忽然陰沈的天色和奇怪的叫聲,還有頓變的景象讓我不知所措時,忽然覺得有什麽東西拍在了後背,然後身體和腦袋開始發麻,頓時失去了意識。待再醒來時,居然躺在一個乾淨的山洞,空氣裏彌漫著一種奇怪的味道,周圍都是石頭,不遠處有一方規整的石桌石凳,再靠後是一個石床,上面誇張的放了三張席夢思床墊,還有數不清楚的褥子,壘得高高的,最上方微微的下陷說明此時正有人躺在那裏。

正悄悄的觀察情形,那床上的人動了,褥子和床墊顫動了一下,轉而平靜下來,接著空氣裏傳來一個聲音,我豎起耳朵一聽,居然是昨天那個怪叫,規律般的一聲一聲響起。

我動了動身體,沒發現什麽異狀,悄悄爬起來,看看洞口的方向,又看看石床的方向,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慢慢朝洞的深處移動,直到看清楚那張大床上的情況時時,傻了。

絲綢褥子上,有一個漂亮得不像凡人的男孩,看上去十五、六歲的樣子,閉著的眼睛下因爲濃密的睫毛而投下一片陰影,嘴角微微翹著,不知道夢到了什麽甜美的事,這孩子穿了件翠綠的衣服,頭髮卻是火紅火紅的,發絲看上去柔軟光亮,讓人忍不住想去摸摸,而那怪叫聲正是從這孩子的鼻子裏發出的,隨著他的呼吸一聲一聲的發出來,我有些無奈的想:這世界上還有這樣的呼嚕聲!

悄悄的走回洞口,雖然這孩子看上去很無害,但昨天奇怪的狀況和那頭火紅的頭髮讓我無法相信他只是個常人,萬一是什麽鬼怪,還是逃命要緊。

洞口外是一片樹林,清一色的榕樹,有高有低,顆顆都開滿了粉紅色榕花。我一直覺得榕花像跳舞時用的粉紅色扇子,風一吹,無數小扇翩芊而舞,芬芳鑽入鼻尖,甜甜的,原來洞裏就是這榕花的味道……

“你醒了?”一個清脆溫和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我一驚,轉身看到剛才還在山洞睡覺的男孩站在樹下微微笑著,眼睛清澈明亮,似乎能溢出水來。心下少了一分防備,卻不知道怎麽回答他的問題,於是莫名其妙的說了一句,“你也醒了?”

那孩子一愣,轉而咧開嘴笑了,火紅的頭髮和樹上落下的榕花交相輝映,讓我有瞬間恍惚自己是不是誤闖了仙境。

“你是誰?這裏又是什麽地方?”我問到。

“恩?”那孩子歪了歪頭,思考了一下說道,“怎麽說呢?這裏是我住的地方,那你現在仍是在白鹿山上,只不過上山的時候不小心踏到了這裏入口的機關,這裏可以說是另一個空間,真是奇怪,那入口明明很隱秘,而且不知道口訣的人是進不來的,這都多少年了,也沒有人能進來過,除了……”

那孩子聲音越來越小,最後低得聽不清楚,我念叨著他的話,頓時發現這裏似乎和顧銘帶我去的山林是一種地方,都有隱秘的入口,都是另一個空間,真是巧合。

“我怎麽會在這裏?”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我正在睡覺,你就忽然掉下來,看到你沒什麽大礙,我又繼續去睡覺了。”

我扯了扯嘴角,想起昨天忽然變黑的天和冰涼的風,還有背後似乎被什麽東西拍了一下,又向他詢問,男孩一頓,思索著說,“這情形聽起來像是遇到了法術並不高明的妖啊,你轉過身讓我看看你後背……咦?是白狐,怎麽可能,白狐族都是修仙的,本性不壞,不會害人……”

“白狐?”我看著那男孩從我背後抓到一根白色的毛,一股氣上心頭,“小白,小白,肯定是那個死狐狸精小白,居然暗算我,還讓我不小心掉到了這裏。”

男孩看看我,又看看手裏的白毛,眯著眼睛笑了,點點頭說,“咱們有緣,緣分到了,該見的時候自然就見了。”

我看著那男孩,心想這孩子說的話怎麽和年齡一點也不符合,隨即有想到這奇怪的地方和他奇怪的頭髮,頓時明白這孩子定也不是什麽普通人,習慣性的摸摸脖子上的小石頭,暗罵死神棍怎麽不看好那只死狐狸,居然讓它把我弄到了這個地方。

“你……”男孩忽然湊過來,像發現了什麽般問到,“你脖子上挂的東西可以給我看看嗎?”

我摸著小石頭,又看看他,這可是顧銘他家祖傳的東西,怎麽可以隨便交到陌生人手裏,況且這人還不是普通的陌生人。

那男孩似乎看出了我的顧慮,笑笑說,“沒關係的,這玉像是我多年前贈送給一位朋友的,我只是想確認一下我是否看錯。”

看看他清澈的眼睛,還是把小石頭摘下遞到他手上,那男孩笑著接過來,上下看了看,問道。“你和顧家有什麽關係?”

我一愣,“你認識顧家的人?”

“恩,這玉是我送給顧家一個朋友的。”

我皺了皺眉頭,顧銘曾和我說過這玉是顧家祖傳的,夏殘月也這麽說,但現在這孩子居然說是他送的,怎麽可能?心下又起了防備。

“如果我沒猜錯,你是顧家現任傳人的妻子,當年,我曾告訴過他,如果找到所愛之人,可將此玉贈予,那傻傢夥肯定也這麽告訴他兒子的……”

那男孩繼續獨自說著,我聽得雲裏霧裏,正要開口要回小石頭,那男孩忽然擡頭說道,“看你年紀可有二十?顧家現任傳人叫什麽?你們可有子嗣……”

我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呆呆的看著他說,“我是二十了,顧家現任傳人是顧銘,我大學還有幾個月才畢業,沒結婚,更沒什麽孩子……”

“哦,顧銘……已經是‘銘’字了,這麽多代了。”男孩又開始喃喃自語,“二十還沒結婚,我記得那時顧易城的妻子十六就生子了……”

“你……可不可以先把那玉還給我?”我看著他怪異的舉動,心想快點要回來快點離開。

男孩頓了頓,了然般的看著我把玉遞過來,當我的手觸碰到的時候,他忽然收了回去,我一驚,他笑著說,“我可以親自幫你戴上嗎?”

看著那清澈的眼睛,真的看不出他有什麽惡意,只覺得那眼睛乾淨得能映出整個世界,著了魔般的微微低下頭,那男孩伸出手把小石頭輕輕挂在我脖子上,但那手沒有收回去,而是放在了我腦袋上,我疑惑的看著他,他笑著說,“我於千年前遇到顧易城,贈此玉給他,今又遇到有緣人,以天地萬物之名,願顧家更爲平安……”

我一愣,確定自己聽到了千年前,而那顧易城很可能是顧銘的祖先,這玉難道真的是他送的,而這孩子難道活了千年……

正在吃驚時,忽然覺得頭頂一股暖流鑽入體內,胸口的小石頭也熱起來,兩股熱交相輝映,一模一樣的感覺,讓人感覺很舒心很溫暖,知道這孩子真的和顧家頗有源源,擡起頭正要仔細詢問卻看到他盯著我吃驚的表情。

“怎麽了?”我問。

“你……居然……居然有他們兩個的靈體……”

他們兩個?難道說的是千年前打敗夫易的兩位高僧,也罷,就連蒼雨他們都看得出來我額頭有靈氣,如果這人真的活了千年,又怎麽會看不出來。

“真是天意……”那男孩歎了口氣,轉而又笑起來,“孩子,我送你出去。”

被一個看上去十五、六歲的孩子叫做孩子還真是彆扭,忽然想起來他還沒告訴我他到底是誰,想問問,卻看到他揮舞翠綠色的衣袖,一陣風吹過,眼前景物開始模糊,感覺就像是和顧銘離開山林時一樣,暈旋中模糊聽到他說,“無論遇到什麽,記得心不死,萬物皆可生……”

“小莫。”一雙手忽然出現在我腰上,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就看到顧銘焦急的眼神,而周圍還是白鹿山的景色,剛才似乎只是一場夢。

“你跑哪里去了?”

熟悉的手臂環過來,我抱怨他說,“還問我?都是你那只小狐狸幹的,用法術暗算我,你這個神棍也不看著點。”

“是我不好,我沒想到小白會這麽做,它實在是太淘氣了。”顧銘拍著我的背輕聲說著,“不過你爲什麽一下子就不見了,連小白也嚇傻了?我們找了整整一天,眼看馬上又一天,害我擔心死了。”

我看他著急的樣子笑了笑,告訴他我剛才遇到的事情,顧銘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你認識那男孩嗎?”

“不認識。”

“可他好象真的和你們家關係不淺。”

“恩。”

“他長的可漂亮了,我都沒見過那麽漂亮的人。”

“哦。”

“那頭髮火紅的,還穿了件翠綠的衣服,普通人這麽穿都會難看死的,可那人這麽穿卻感覺好得不得了。”

“恩。”

“你怎麽光恩恩啊啊的,你不覺得奇怪嗎?”

“奇怪。”

“……”

“你快點給我忘了那個什麽紅頭髮的男孩!”顧銘忽然盯著我說。

“啊?爲什麽?”

“沒爲什麽,快點給我忘了。”

“啊?我說忘就忘啊?”

“不管,你快點給我忘了。”

“……”

“……”

“顧銘,你聞聞這是什麽味道?”

“……”

“酸不酸?”

“……”

咚!

一聲低沈的鐘聲傳來,顧銘拉著我的手說,“十二點了,又是一天了,走吧,不想見小畢了嗎?都耽擱一天了。”

我看著山頂,心情好得不得了,濃重的夜色和微甜的夜風圍繞著我們,大喊一聲,“暴力女土匪,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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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發表於 2010-8-7 10:52:45 |只看該作者
淩晨2點了,

  我和小畢見面了,

  她把我吓暈了……

    

  事情是這樣的:我和顧銘爬上山頂時,蒼雨告訴我小畢在大廳,我興奮的跑過去,遠遠的看到那女土匪的背影,正想來個背後突擊,誰知道就在我準備在她耳邊大喊的時候,一張漆黑的惡心的臉放大在我面前,我吓的撲通一聲倒在地上,後腦勺撞得巨痛,腦子越來越暈眩,模糊中聽到小畢的聲音。

  她說,“不就做個面膜嗎?這礦物泥除了美容還有威懾的功能?真神奇……”

    

  醒來時覺得身邊有人,睜開眼睛一看,小畢流着口水,頭枕在我腿上睡得正香。我的腦袋後面腫了一個大包,腿被她壓的發麻,那些原本準備好的話,例如,“小畢,好久不見,我好想你”,“小畢,以前的事不怪你,那不是你能左右的。”,“小畢,都忘了吧……”全部灰飛湮滅,胸中一股怒氣奔湧而出。

  我一把抓住她的耳朵把她腦袋拎起來,用力搖着,然後喊道,“畢曉風,你這個死人,你給我醒過來!”

  畢曉風同志迷糊了半天,然後眼神呆滞的對我說,“你神經病啊,人家睡得正香呢,你不知道,這裏的床有多硬,好不容易你來了,我才有軟軟的、多多的肥肉當枕頭……”

  “畢曉風!”

  “幹啥?”

  “你就沒點覺悟?”

  “啥是覺悟?”

  “你就這樣無視對我的傷害?”

  “關我屁事,又不是我幹的。”

  “除了身體上的傷害,你對我的還有心理上的傷害!”

  “恩?”

  “你看看你自己肚子上的肉,你憑什麽說我有多多的肥肉?”

  “哎呀,我想起個事。”

  “啥事?”

  “我和你說啊,白鹿山上有個女弟子叫蒼小花,她比你還胖呢。”

  “真的?”

  “真的,她腰比你粗一倍。”

  “啊?”

  “你心理平衡了吧。”

  “差不多。”

  “還有還有,有個叫蒼立的有狐臭。”

  “啊?”

  “還有個叫蒼齊的秃頂,可身上的汗毛比熊都重。”

  “哦?”

  “還有個叫蒼珍珍的,自己長那麽醜,還化妝化得和鬼似的,自從鄧飛來了就天天去勾引他。”

  “啊?”

  “還有個叫蒼朗的,他看我的眼神都不懷好意,我看是根本就是蒼狼,是狼!”

  “喔?”

  “還有最變态的那個蒼義道長,你知道他爲什麽看上去那麽年輕嗎?”

  “不知道。”

  “我告訴你哦,他天天用這山上的礦物泥做面膜,還洗牛奶浴,洗完就用玫瑰精油按摩,還吃好多好多保養品,聽說他還在腳指甲上畫梅花。”

  “啊?”

  “變态吧?”

  “恩。”

  “好玩吧?”

  “恩。”

  “你和顧銘說你想多住一陣子,我帶你看好多好玩的。”

  “恩。”

  我點點頭,忽然覺得白鹿是個有待我們開發的好地方,于是和小畢嘿嘿的笑着,思緒一轉,忽然想起一件事,開口問道,“小畢,你看見一隻白色的狐狸沒?”

  “沒。”

  “就是顧銘帶過來的。”

  “哦?蒼雨那天倒是帶回來一隻狗,也是白的。”

  “肯定就是它了,顧銘昨天忙着找我,肯定叫蒼雨把它帶回來的。”

  “那是狐狸啊?”

  “還是狐狸精。”

  “小莫,你爲什麽看上去牙很疼。”

  我看看小畢,氣憤的将那死狐狸如何跳上我們的車,如何死皮賴臉的跟着我們,如何咬我的手指頭,如何害我掉到另一個地方原原本本的告訴小畢,小畢同樣很憤恨的說,“從小到大,都是咱們欺負鄙人,哪有别人欺負咱們的份,等天亮了叫上賈延遲和鄧飛,咱把那死狐狸的毛全拔光,一根也不剩!”

  “行。”我覺得眼前一片光明,又問道,“他們倆呢?”

  “睡覺呢呗。”

  “那咱們也快睡,等睡醒了找他倆去拔毛。”

  “好!”

  ……

  上午10點的時候,我和小畢終于醒了,顧銘笑着叫我們去吃早飯,我剛進到餐室就看到兩道黑影撲過來,兩個熟悉的聲音同時響起,“小莫!”“美女!”

  “鄧飛,賈延遲,哈哈哈哈。”我們幾個興奮的抱在一起,我覺得鄧飛和賈延遲真是越來越帥了,如果他們和我一起拔狐狸毛,将會更帥。

  “好想你們,都怎麽樣了?身體有沒有問題了?”

  “早沒事了,也不看看我倆是誰。”賈延遲大笑着說。

  “對啊對啊,小莫我好想你哦,過來讓我仔細看看。”鄧飛拉過我左看右看,“怎麽一點也沒瘦呢?”

  “好象還胖了。”賈延遲附和着。

  “鄧飛!!賈延遲!!!”

  “哎呀,開玩笑,我家小莫又漂亮了。”賈延遲說道。

  “恩哼!”

  “是啊,我家小莫真是越來越好看了。”鄧飛說道。

  “恩哼!”

  “真的真的?”我問到。

  “恩哼!”

  “那當然,我們家小莫比趙本山好看好幾倍呢。”

  “對,我們家小莫比範偉還漂亮。”

  “恩哼!”

  “……”

  “……”

  “顧銘,你嗓子疼?”

  “沒。”

  “那你恩哼、恩哼的?”

  “不行嗎?”

  “……”

  “……”

  “顧銘,白鹿山的廚子真不小心。”

  “什麽?”

  “他把醋壇子都打碎了,滿山的醋味兒。”

  “……”

  “……”

  “我确實是嗓子疼!”顧銘瞪了我一眼,“吃飯!”

  小畢他們在旁邊笑得像隻狐狸……


吃完飯,顧銘去找蒼義道長商量二狗山莊那女鬼的事,我沒有把這事告訴小畢他們,因爲小畢他們即使口頭上不說,我也知道因爲夫易的事他們心裏并不好受,大家都決口不提,默契般的就當沒發生過此事,我們還是西湖前夜的好朋友。所以以後的事,我都不希望再牽連到他們半分,他們所受的傷害不比我少。

  下午我們讨論了關于那隻白狐狸的事,大家都說除了那天看蒼雨帶它來以後就再也沒見過,我們又不敢聲張的到處去問,于是大家裝做散步到處尋找。

  先是遇到了蒼小花,果真比我還胖,不過聽她說這是她前些日子下山除害,不料遇到蜘蛛精,大意之下讓蛛毒傷了,才變成這個樣子,過不了幾天就會痊愈的。

  我哀怨的看着小畢,當我們走到一片花海前時,一股不同與花香的香氣襲來,清香雅緻,正要詢問卻發現那香氣越來越濃,一個清秀的男子來到面前,那香氣竟是從他身上發出的。我笑着問他的名字,他說他叫蒼立!

  在花叢裏找了半天依舊沒見到任何狐狸,忽然看到花叢前面的樹下有人在看書,那人白色衣裙,眼睛透徹,淡淡的微笑猶如空谷幽蘭,見到我們後笑着起身問好,真是個可人,交談半天才知道她就是小畢嘴裏所說的醜得要死的蒼珍珍!

  我正要問小畢這人哪裏醜了,卻不見小畢的影子,繞了半天路終于在一個涼亭下看到小畢正一臉花癡的對一個男人笑着,她說,“蒼朗哥哥,你法術那麽高還用看這些書嗎?”

  “呵呵,要學的還是很多,誇獎了。”

  “我覺得你要不學法術去當明星也可以,你長這麽帥一定能很紅。”

  我和鄧飛他們在涼亭背後聽着這對話,忽然醒悟小畢爲什麽要我多在白鹿上留幾天,哎,真是丢臉……

    

  晚飯結束後,我們都沒找到那隻狐狸,我決定在今天晚上探探顧銘的口風,或許那狐狸已經被送走了,一邊往卧室走一邊想着,不注意就撞到了人,那人力氣真大,我被撞到了地上,胳膊擦破了,擡眼看去,對方竟是一個極美的女子,柳眉杏眼,一身白衣,卻有種驚豔的感覺。
  顧銘失蹤了。

  昨天晚上,我本想問問小狐狸的事,沒想到滿院子也找不到他,手機也關着,大概是沒電了,忽然想起他會不會是回二狗山莊捉那女鬼去了,一邊着急一邊去問蒼義道長,結果道長告訴我三個字“不可能” 。

  再後來,小畢他們和白鹿山衆人開始分頭尋找,我和鄧飛也沿着下山的小路走去,走到半截,忽然聽到有女人說話的聲音,那聲音離得較遠,風斷斷續續的吹過來,聽不真切。

  順着聲源走去,聲音漸漸清晰了,一個似曾相識的聲音說道,“我就是喜歡你,當初在山林裏的時候我就喜歡你……你知道你嫌棄我是妖……但我哪點比不上那笨蛋……不管,我跟定你了,我最喜歡顧銘了……”

  顧銘?

  難道顧銘在這裏?

  已經是淩晨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山太高,離月亮很近,月光散散灑下來,居然能看清近處的景象。

  輕聲走過去,漸漸看清兩個人站在樹下,一個白色衣裙,面容美豔,修長白皙的手臂緊緊的攀附在另一個人身上,頭微微的歪着,靠在那人肩膀上,甜甜的笑着。我認得她,在晚飯後她曾經撞倒了我,沒想到這麽快又見面了。

  而另一個人呢,也笑着,一手摟住那女孩,一手輕輕的拍着她的頭,寵溺的歎息,“顧銘也喜歡你這個小家夥啊……”

  這個人我也認得,怎麽會不認得呢,我不正擔心着急的找他呢嗎?

  顧銘,沒事就好。

  悄悄退了回去,對鄧飛笑笑,小聲說,“回去吧。”

  鄧飛張了張嘴,終究還是什麽也沒說,拉了我就往山上走,到了住處,他臉色難看的把我推進屋子,說,“收拾東西,回學校。畢業論文必須要做了,老師打電話來催了。我去告訴道長他們一聲,小畢和賈延遲可以多留幾天,他們的課題不着急。”

  我點點頭,鼻子開始發酸,自嘲的笑笑,把本就沒多少的東西裝在包裏,和小畢他們說幾天後學校見,小畢靜靜的看着我,然後笑着打我一拳,讓我趕快滾蛋,别妨礙她泡帥哥。蒼珍珍送我們從後山的近路下去,鄧飛叫了車,我們坐車去蘇州,開車前,珍珍揮着手低聲說,“這麽着急嗎?大半夜的就走……”

  到了蘇州,本以爲鄧飛會住一晚再走,沒想到他拉着我直奔車站,嘴裏說,“正好有一趟車,如果坐飛機要等到明天中午呢,還是坐車節省時間。”

  我鼻子更酸了,坐車大概要明天晚上才到,而飛機不過兩個小時,鄧飛隻是想讓我快點離開這裏吧,這樣費心的找這麽多借口真是難爲他了。

  上了車就睡覺,睡覺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事……

  中午時,再也不能強迫自己閉着眼睛了,起來吃飯,兩大碗炮面,三根火腿,四個茶葉蛋,吃飽好舒服……

  晚上,終于到站,下了火車又上汽車,本以爲會回學校,沒想到卻停在别處,鄧飛說這是他租的房子,我笑着說我怎麽不知道你什麽時候租了這麽個好地方,他瞥了我一眼,“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鄧飛煮了夜宵,我因爲中午吃的太多,看着香噴噴的湯團直溜口水,而胃卻一直拒絕嘴巴行動,美食在前,無法盡受,哎,這是最郁悶的事……

  睡覺前發現手機找不到了,回想起來,怕是丢在了車上或者别的地方,丢了就丢了吧,破财消災。用鄧飛手機給老媽老爸打了個電話告之此事,說這些天做畢業設計可能會很忙,有事再聯系。

  還手機給鄧飛時,他用琢磨不定的眼神看了我半天,我覺得他肯定是心疼長途電話費了,小心眼啊小心眼,給了他一個鄙視的大白眼,撲倒在床上,睡……
  拍拍屁股站起來,她低聲說抱歉,我笑着搖搖頭,走掉……
  
“……”
我恨顧銘……
  早上一睜眼就看到鄧飛的臉,吓了一跳。

  鄧飛說,“我這麽帥,你怕什麽啊?”

  我說,“你太帥了,我自卑,”

  他得意的笑着,“那是。老師又打電話了,論文題目下來了,咱倆是一個大課題的兩個部分,不難做,最近不用去實驗室,先查查資料就行。”

  “恩。”

  “那這幾天哪都别去了,專心看看書,上網查閱些文獻……”

  “鄧飛。”我打斷他,“别說了,不用這樣。”

  一時間沉默。

  “小莫啊,不問清楚嗎?”鄧飛拍拍我的頭。

  “怕問不清楚。”

  “你總是這樣,如果我不帶你回來,你也會自己一個人跑掉吧?”

  “……”

  “心情好的時候會挑食,心情不好的時候什麽都往自己肚子裏塞,昨天裝笑累不累?”

  “……”

  “平時做事都莽撞得很,這次倒小心翼翼起來了,回來是要好好想一下吧?”

  “……”

  “對這份感情沒信心嗎?還是對他沒信心?”

  “鄧飛,我餓了。”

  “我去做吃的。”

  “昨晚的湯團還有剩嗎?先讓我吃點。”

  “你……本性難改……”

  中午,鄧飛告訴我顧銘大概已經回來了,給他打了電話。

  我點頭,沒問他們說了什麽,隻是覺得我還要想想,究竟想什麽,我也不太清楚,反正就是想要好好想想。

  晚上,我吃了鐵闆鱿魚、糖醋裏脊、蝦仁黃瓜、還有枸杞銀耳湯,鄧飛手藝什麽時候這麽好了,想不明白,哎,不想了……

  05年4月21日 小雨,睡覺

  今天上午下起了小雨,昨天一直沉着臉的天終于哭了。

  我和鄧飛開始着手論文了,我的題目是某基因片段的克隆,現階段無非是上網查詢一下資料,整理實驗思路,但期刊網關于此基因片段研究的文章很多,我們先是下載了很多,再一個一個打開過濾留下對自己有用的。

  就這樣,一直忙到中午,肚子開始叫嚣,鄧飛去做飯,我打算去廚房做下手,但是忙活了半天,發現自己隻是個添亂的角色,鄧飛瞪着我切的粗細不均的黃瓜開始揮手趕人,“你去玩一會兒行不行,廚房殺手!”

  我看他穿圍裙叉腰的樣子忽然覺得汗顔,于是灰溜溜的走掉……

    

  廚房傳來好聽的作飯交響曲,我打開QQ玩遊戲,剛一上線,就發現消息嘀嘀的響個不停,小畢說,“我發現蒼義道長房間裏可以上網,他整天在QQ上聊天,老妖精!”

  “我覺得蒼朗越來越帥了,整天纏着我,真沒辦法。”

  “賈延遲讓我告訴你少吃點。”

  “還有,我們替你報仇了,那狐狸快沒毛了。”

  “恩……顧銘在你們走後也連夜回去了,他臉色很難看,别想太多,你知道的……”

  一個陌生人說,“想看最近的武俠、言情、恐怖、黃色小說嗎?請進入http:www.xxxx.com,還有漂亮mm等你哦……”

  另一個陌生人說,“遊戲天地,盡在xx網,最新網遊,笑傲江湖,讓你領略虛拟世界的愛恨情仇,點擊下面網址進入……”

  最後還有條奇怪的信息, “回來了,遊戲就開始吧。”

  正納悶時,消息又開始嘀嘀的響,打開來。

  “爲什麽走掉?”

  心一沉,是顧銘。

  手指僵硬了半天,不知道說些什麽,爲什麽走掉,我也在想這個問題,和顧銘認識不過一個多月,他有好多事都是我不曾知道的,我甚至有時候覺得他神秘得像個陌生人,無論何時,我都在不斷的認識他,也在很短的時間裏遭遇到太多的東西,心裏知道他是個不錯的人,也知道自己很喜歡他,可在一起後總是莫名其妙的覺得不安定,或許是我的錯覺,更可能是對自己沒信心,那麽優秀的他和如此平凡的我,自己想想都像占了很大的便宜。那天晚上看到那樣的情景,知道可能是誤會,可就是想逃開,那樣的景象任誰看了都覺得很美,不忍打擾,我那時也覺得自己是多餘的。鄧飛問我是否對顧銘沒信心,或者對這份感情沒信心,我想了整晚才發現是我對自己沒信心,沒有什麽值得驕傲的東西可以抓住他,所以覺得不安吧……

  “不信任我嗎?”那邊又發來信息。

  搖搖頭,不知道說什麽。

  “小白隻是個孩子,雖然在山林裏修煉了百年,可心性依舊是個孩子,你怎麽會誤會我?明明該了解的。”

  不是誤會你,我暗自想着,卻無法開口。

  “不是說好了嗎,要一輩子在一起的,你怎麽可以逃跑?”

  一輩子在一起?忽然想起張愛玲的話:死生契闊,與子相悅,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實在是最悲哀的一首詩,生與死與離别,都是大事,不由我們支配的。比起外界的力量,我們人是多麽小,多麽小!可是我們偏要說:“我要永遠和你在一起,一生一世也不分開。”好像我們做得了主似的。

  如果上天讓顧銘遇到另一個小狐狸,不是孩子的小狐狸,比我好一百一千倍的人,那平凡的我又會拿什麽留住他。

  “你在鑽牛角尖對不對,你又亂想什麽呢,笨蛋,平時想東西都閑累,這個時候倒開始想了。我來接你,我們該好好談談了。”

  過了很久,顧銘終于打出這一串字符。

  我搖搖頭,忽然覺得自己很丢臉,有點心虛的感覺。

  猶豫中,發現後面有兩道視線,轉過頭,看到鄧飛端着盤子站在我身後盯着電腦屏幕,半晌,不冷不熱的說了一句,“吃飯了。”

  午飯吃的很壓抑,大家各有心事似的,誰也沒說話,洗碗的時候,鄧飛走過來問我要不要見顧銘,我想了想,依舊沒吭聲。

  “你到底愛不愛他?”鄧飛把我拉出廚房問着,“你要是不想繼續這份感情的話就換人,我……”

  正說着,鄧飛的電話響了,他看了我一眼,無奈的接起,原本就沒展開的眉頭皺得更緊了,挂了電話後隻對我說了四個字,“高姨死了。”

  我一愣,看着他的臉色,手微微抖了一下,那種不好的感覺又湧了上來,高姨死了,爲什麽死了。

  “在山莊裏死的,公安局已經封鎖了現場,誰都進不去,山莊裏有個人給顧銘打了電話,他說高姨死的奇怪,樣子……也……也挺可怕的,怕不是被人害死的。”

  我一驚,鄧飛咿唔的言語裏,我知道高姨死的肯定很難看,腦子裏忽然出現第一次看到的那個中年女人,大聲的說着話,笑得很無防備,擔心的去看醫院照顧顧銘的樣子還曆曆在目,這人怎麽說沒有就沒有了,當初賈延遲假死時,同樣的心痛襲來。

  “我們去‘月色’。”鄧飛忽然拉過我說道。

  又是一愣,“月色”,好久沒去了,顧銘……

  不漏痕迹的點點頭。

  下車後,擡眼就看到了站在車站牌下的顧銘,像從前一樣懶懶的站着,眼睛深得像海。鼻子丢臉的開始發酸,鄧飛輕輕拉了我一下,我甩甩頭對他笑笑。

  走近了,顧銘盯着我,淡淡開口,“小馬虎,手機丢哪裏了?”

  好幾天,見面第一句話竟是這個,呆呆的搖頭,“不知道,忘了。”

  “你啊,總是這麽迷糊。”溫暖的手放在我的頭上,鼻尖紅了,眼淚啪的一聲打到地闆上。低着頭,喃喃的說,“快走吧,我想知道高姨的事。”

  顧銘歎了口氣,拉住我的手往巷子裏走,他的手很暖。

    

  一進月色,就看到夏殘月風一樣撲過來,笑得和朵花似的捏我的臉,“哎呀,我家小莫來了,我家鄧飛也來了。”

  “誰是你家的?”鄧飛翻了個白眼,嘟囔着。

  “高姨到底怎麽了?”我開口。

  夏殘月一頓,看了看顧銘,端了幾杯水過來坐下說道,“死了。”

  “我知道,怎麽死的?”

  “截肢,四肢和頭被割下來,卻沒流一滴血,皮膚嚴重灼燒,燒痕的形狀是不規則的花形,深已入骨。”

  手指甲掐進沙發,全身冰涼,不能想象高姨的樣子,光是聽夏殘月說就已經忍受不了了,到底是誰這麽殘忍,爲什麽這麽對她。

  “不是人做的。”夏殘月又加了一句。

  “爲什麽?”

  “山莊的小陳打電話來說高姨死時那眼神分明是見了什麽非常可怕的東西,我們用幻影大法看到了山莊裏的情況,高姨身上的傷口有一絲唳氣,之所以不流血是因爲唳氣把血封住了,而那她身上的花形,我們覺得很奇怪。”夏殘月說道。

  “怎麽奇怪了?”鄧飛插嘴問道。

  “雖然淩亂,但絕對是一種花,那花形燒成百态,什麽時期的花形都有,像是從發芽到死亡的全過程,不是常人所爲。”

  “什麽花?”

  “不知道,但是我把那花畫了下來,你們拿去學校問問教植物的老師。”

  “好,我去。”鄧飛接過畫,看了看我,走了。

    

  夏殘月去擦桌子,進來之後一言不發的顧銘坐在我旁邊繼續沉默,我玩着手裏的玻璃杯,透過水看手指放大變形,但旁邊灼熱的視線讓我不安,是該說點什麽吧。

  “好玩嗎?”顧銘終于開口。

  “什麽?”

  “杯子好玩嗎?”

  “啊?哦,還行。”

  “跟我去後院。”顧銘忽然站了起來,搶過杯子扔到桌子上,砰的一聲巨響,吓到了周圍的客人,大家紛紛側目。

  不理會周圍的目光,拉過我就往後院走,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手卻攥得我很疼,我覺得他在生氣,很生氣,可眼睛卻沒有一點怒氣。

  進了屋子,盯着我看了半天,直到我渾身發毛,他才開口說道,“他那是什麽眼神?”

  “啊?”

  “鄧飛那是什麽眼神?”

  “什麽什麽眼神?”忽然覺得莫名其妙。

  “他憑什麽那麽看你,像是不放心把你留在我這裏似的,不帶你回學校,還說那樣的話,他什麽用心?”

  “啊?”

  “我都看到了。還給你做飯,以爲我不會做飯似的。”

  “啊?”

  “我用幻影大法什麽都看到了?”

  “啊?”

  “不許住那裏了,去學校住,要不就在月色住,總之不準和他在一起。”

  “你用幻影大法監視我?”

  顧銘愣了一下,然後抱住我,在我頭頂輕輕歎息,“爲什麽不吭一聲就走掉呢?不知道我會擔心嗎?我一回去看不到你,他們告訴我你走了,小畢還狠狠的跺了我一腳罵我是混蛋。我猜你肯定是誤會了,就連夜趕了回來,打你電話也關機,你怎麽就不知道我有多着急。你怎麽就不問問清楚就跑掉呢?就算不問也應該明白吧,我怎麽會丢開你呢?”

  身體微微發抖,天怎麽一直下雨。

  “再也不會了,再也不會抱着别人了,即使那不是人,隻是個小狐狸。”

  “狐狸精。”

  “你啊。”顧銘無奈的笑笑,“我知道你在害怕什麽,但請别再害怕了好不好,小石頭都給了你,什麽都給了你,還在怕什麽,對我有點信心,對自己也有點信心,我的小莫比任何人都好,雖然粗心、迷糊、胖胖的,但是任何人都比不了。要是還不放心,我就找個情蠱來……”

  “别說了,肉麻,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那還鬧不鬧脾氣了?”

  “那你幫不幫我拔狐狸毛?”

  “那個……小畢她……已經動手了……”

  啊?忽然想到上午小畢的留言,難道真的拔了?瞪大眼睛看着顧銘,顧銘苦笑着,點點頭。

  我忽然覺得小畢是全世界最彪汗的女土匪,我最愛的女土匪,偷偷的笑着,猛然想到一件事。

  “你問清楚小畢那黑影的事了嗎?”

  顧銘搖搖頭,“她完全不記得了,看來事情真的麻煩了。”

  我歎口起,走一步是一步吧,這時猛然又想起一事,“顧銘,你用幻影大法看到我了是不是?”

  “恩。”

  “你……有沒有偷看我洗澡?”

  “……”

  “說!”

  “沒有,看你還不如看别人。”

  “……”

  “看點身材好的。”

  “顧銘……”

《 本帖最後由 athena1018 於 2010-8-7 13:29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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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年4月22日 大雨

昨天的雨停了一陣,夜裏又繼續下着,直到天明,空氣裏潮濕的氣息和泥土的芬芳泛進了屋子,清爽卻又陰沉。

鄧飛說那花是月下素,我們上網查了一下,夏殘月看着圖片點點頭,“純白色……暗香浮動……”

我的神經忽然在一瞬間似乎被什麽觸碰了一下……

清晨醒來,顧銘站在床邊笑得很詭異,我吸吸鼻子,臉色一變,迅速洗漱完畢,和顧銘逃似的離開“月色”,夏殘月又煮了小米粥,不跑不行。

去街邊小攤上要了兩碗豆腐腦,幾根油條,雨水滴答的從簡陋的棚子邊落下,水簾洞似的。吃完又要了一份,想帶回去給鄧飛,顧銘擺了擺手說他天剛亮就走了。

回“月色”後,夏殘月端着一鍋小米粥氣憤的從我們身邊經過,然後挂了停業的牌子,帶着一股粥味兒忿忿的說,“走吧!”

我這才知道今天要去公安局看高姨,顧銘說山莊依舊封鎖,屍體其實早就運回來了,法醫做了幾次檢查也沒任何線索,所以他要去看看。

“這樣的案子,屍體可以讓外人看嗎?”站在公安局門口,我小聲的問着。

夏殘月翻了個白眼,“我們又不是外人。”

發愣的空檔,一個高大挺拔的男人從裏面走了出來,沖我們笑笑,夏殘月挽着他的手臂,說,“你們準姐夫,高天。”

顧銘笑笑,“局長姐夫好。”

我有種想暈倒的沖動……

夏殘月和高天走在前面,我和顧銘走在後面咬耳朵,我問,“夏殘月什麽時候給你弄了個姐夫。”

“從杭州回來後,說是他來‘月色’喝酒認識的。”

“那才幾天啊?都準姐夫了,太快了吧?”

“我們家傳統,速戰速決。”顧銘笑得像隻狐狸,“你看他怎麽樣?”

“看上去不錯,肯定是個正經八百的人,沒想到也會讓咱們走後門。”

“哼,要不是他沒辦法了,怎麽會讓咱們來,這人是個老古闆。”顧銘撇了撇嘴,“公安局是經了無數案子的地方,有些事自然是心照不宣的,暗地裏與靈異界的人也沒少打交道。夏殘月早就告訴過他我們家懂這個,出事的時候也說過高姨的死不是普通謀殺案,可他非要公事公辦,解剖檢查了好幾次一點結果都沒有,局裏的人都暗示這案子有問題,要不是今天淩晨屍體切口上的唳氣開始漸漸消失,有血水滲出,他們又檢查不出問題,這才同意我們過來的。”

我點點頭,轉眼到了停屍間的門前,一股陰冷撲面而來,果然是唳氣的味道,跟在顧銘身後進去,心裏是滿滿的恐懼,不是恐懼死去的人,而是恐懼高姨的樣子,無論如何我無法把那張燦爛的笑臉和他們描述的樣子重合在一起,可如果她的死狀比描述的還可怕,我将如何去想念那笑臉。

砰!

冰櫃被打開,拉着顧銘的手一緊,夏殘月和高天站在我們前面,半晌,夏殘月轉身看看顧銘說,“你去看看吧,果真是白色的。”

我剛要上前,夏殘月卻一把攔住,“你别去了。”

我身體一頓,自然知道她怕我看到那樣的情景受不了,搖了搖頭,跟着顧銘走上前,低頭看到安靜的躺着的高姨,冰冷的氣息混合着異樣的氣味襲來,四肢與身體分了開,切面整整齊齊,拼湊在一起,卻沒有縫合,頭顱也整齊的擺在上面,臉被從中間切開,眼睛緊閉上,是被别人合上的吧?嘴大張着,臨死前是在呼救嗎?左右臉頰一邊一朵盛開的花,身體上也布滿了葉子和花莖,還有各種形态的月下素,隻不過那花是被灼燒而成,焦黑的肉形成的花再也不是純白的顔色。所有切口的地方開始流出血水,即使躺在冰櫃裏,那血水卻不見凝結。如果遠遠看去,大概隻是一堆焦肉吧。

眼前一黑,一雙手捂上了我的眼睛,顧銘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别看了。”

身體顫抖着,臉上全濕了。

走到高天的辦公室,顧銘輕輕拍着我的背,我腦子裏卻全是那奇怪的燒傷,心堵得難受得要死。

“我們無法解釋,零下20度還能流出血水。”高天歎了口氣。

“是唳氣。”顧銘說道,“唳氣淡時是淺白色,濃了是紫色,若那鬼怪強大到一定程度,身上的唳氣卻可以由紫色化成純白,高姨身上的唳氣就是純白的,所以兇手不簡單。唳氣極寒,她死時,所有切口和血管被唳氣包圍,血被封住,雖然置身冰櫃中,但那溫度與唳氣相比卻是很高的,如今唳氣漸去,被凍僵的血猶如置身溫水裏的冰塊,所以開始融化。”

高天皺着眉頭仔細的聽着,思索良久,然後又問道,“你們可以招魂嗎?”

“你是想找到高姨的魂吧,”夏殘月接口道,“被唳氣所傷的人死後不能自己去投胎,自然變成鬼魂,可我們……卻找不到她的魂。”

我一愣,擡頭看着他們問,“爲什麽?”

夏殘月和顧銘同時搖頭,顧銘說,“一得知高姨出事,我們就想到了這個辦法,可試了好多次卻不行,所以,她的魂不是被滅了,就是被人刻意困了起來。”

“那怎麽辦?”我問。

顧銘轉頭看着高天,說道,“我想去二狗山莊看看。”

高天頓了一下,搖頭拒絕,“不行,那可是犯罪現場,我們的人守在那裏查看是否有兇手留下的蛛絲馬迹,你們不能進入。”

我聽着他的話,心想這人果然是個老古闆,如果他都這樣死闆的破案,怎麽當上局長的?屍體都看了,看看現場又怎麽了,我們又不是兇手。

“我就是怕你們的人把那點蛛絲馬迹也弄沒了。”顧銘不冷不熱的說了一句。

高天眉頭皺的更緊了,夏殘月順勢說着,“是啊,有些東西常人是看不到的,如果不小心弄亂了,更不好破案了對不對?我們就去看看,用幻影大法也看不真切,也幫不了忙,大家都想讓這事情早點水落石出不是嗎?”

高天點了支煙,抽了兩口,終于點點頭,“我會讓他們别亂動,明天清晨再去,現在人多,影響不好。”

我無奈的悄悄歎了口氣……

中午高天因爲工作很晚才結束,夏殘月說要等他吃飯,我和顧銘就早早回“月色”。顧銘親自下廚做了好多菜,我卻沒什麽胃口,拿着筷子挑了根油麥一點點嚼着。

“多吃點。”

“會胖。”

“早就很胖了。”

“沒胃口。”

“你……是不是嫌我做的不好吃。”

“挺好吃的。”

“那就是做的沒鄧飛好吃是不是?”

“恩?”

“爲什麽他做飯你就吃那麽多,我做飯你就沒胃口?”

“真是天外飛醋。”

“……”

“……”

“不鬧了,多吃點,我知道你心情不好,高姨的事早晚會解決的,倒是你可别把胃又弄壞了,我聽小畢說你總是不規律吃飯,然後胃就疼……”

下午上網讓鄧飛把我查的那些資料給我傳過來,論文的事不能忘了。鄧飛問我這幾天是不是不回來了,我說是,明天還要去二狗山莊,問他要不要來“月色”和我們一起去。鄧飛語氣冰冷的說,“不用,我自己開車去。”

我覺得他心情不好,大概也是因爲高姨的事吧。

晚上,顧銘從外面回來,丢給我一個新手機,“這幾天太忙,下午才有時間去買,你用這個,省得大家都找不到你,還有,你媽給我打電話問你這幾天怎麽樣,我說你能吃能睡。你給阿姨回個電話。”

05年4月23日 雨依舊沒停

  淩晨3點起床去二狗山莊,高天開車,5點到達。

  記得每次來這裏,第一個看到的就是高姨的笑臉,可如今……

  歎了口氣往裏走,夏殘月和顧銘卻在大門外停下了腳步,兩人看着大門各自掐指,然後互相點頭,分别朝門兩側走去,下一秒手裏多了三張符,右手一翻,那符便嗖的一下鑽進地面消失不見。

  高天顯然是沒見過這樣的場面,在我旁邊愣了一下,轉眼便恢複平靜的神色,果然鎮定得很。

    

  進了大門是滿院的花草,風一吹,泥土的香氣混着植物的清香撲面而來,很舒服,但是總覺得缺了點什麽。

  高天帶我們去了高姨出事的房間,因爲被封鎖,裏面落了一曾灰塵,顧銘讓我們留在外面,自己一個人進了去。他站在屋子中間,擡眼掃視一周後,飛身在屋子的上下八個死角各貼了一張符,那符轉眼入牆不見,整個屋子仿佛被一張無形的網牢牢的困了起來。

  顧銘招了招手示意我們進來,屋子裏家具和物品整齊的擺設着,沒有任何打鬥過的痕迹。

  高天指了指靠着牆的床說,“屍體是在這張床上發現的,燒傷嚴重,而屋子裏卻沒有任何灼燒過的痕迹,所以,一開始我們懷疑這并不是兇案的第一現場。但是根據山莊其他人提供的線索,死者晚上11點半進房休息,12點半從房裏傳來一聲驚叫,十分鍾後,山莊的工作人員把門撬開,這期間,死者并沒有走出房門一步。而屋子裏的窗戶是緊閉的,沒有破損的痕迹,屋子裏也沒有任何不明腳印或者纖維,更沒有可以引起焚燒的物質。根據死者的被分屍的狀況,我們排除了自殺的可能性,但兇手是如何進入這間屋子,死者被什麽所焚燒,她身上的花紋又代表什麽,我們還無法解釋……”

  顧銘走到床前仔細查看,我也蹲下來看着雪白的床單,無法想象高姨在這上面是如何痛苦的掙紮,她到底遇到了什麽殘忍的東西。

  鼻子一酸,眼淚掉了下來,怕顧銘他們看到,我迅速低下頭,鼻尖挨到了床。

  忽然一股淡淡的香味從床單上傳來,記憶一下子被這香味扯了出來。

  “是那女鬼,顧銘,是她,就是這個味道。”我跳了起來驚叫道,“我每次來山莊的時候都聞到這個味道,本以爲是花香,但那時還沒入春,山莊裏沒有任何開花的植物,後來那女鬼出現時,這味道又傳來,而且極濃,就像是從她身上散發出的。剛才進大門時,聞到滿院的花草香,總覺得缺了點什麽,現在明白就是少了這個香味兒。”

  “你是說這床單上有那個香味。”高天走過來問道。

  “就是這個味道,不會錯。”我點點頭,果真是那女鬼害了高姨。

  顧銘皺了皺眉,低頭聞了聞床單,然後掀起一角,眼睛一亮,伸手在縫隙裏挑起了一根頭發,若有所思的表情閃過。

  夏殘月在各處看了一番說,“沒有任何魂魄的殘存,也沒有施了破魂法術的痕迹,看來高姨的魂魄是被人刻意困了起來。”

  顧銘站起來把那根頭發交給夏殘月,夏殘月接過看了一眼,頓時露出驚喜的表情,急忙收好說,“這下好了。”

  “怎麽?有發現嗎?”我問道。

  夏殘月笑笑,“回‘月色’就知道了。”

  高天看了我們一眼,沉默着關上房門一起離開

  車子在開往“月色”的途中出了問題,高天打電話叫人來幫忙,我和夏殘月則坐在路邊吹風,按耐不住又問起,“你們到底發現了什麽?”

  夏殘月捏捏口袋說,“高姨的頭發。”

  “這算什麽發現?”

  “你不懂,人一死,身上的東西自然沒了靈性,我們用普通的招魂術招不來高姨的魂,但可以用她生前身體上的東西把她的魂扯回來,而這根頭發上有唳氣,也就是說,這頭發是高姨遇害前掉落的,上面沾的是兇手的唳氣,如果我們準備妥當,說不定還可以直接追出兇手的下落。”

  “這麽說,馬上就能查出兇手了?”我急忙問道。

  “不能這麽說。”夏殘月搖搖頭,“雖然有了這頭發,但高姨的魂是被人困住的,若那人的法術在我們之上,不但扯不回高姨的魂,還會驚動了兇手。在沒弄清楚他殺害高姨的原因前,我們最好不要打草驚蛇。之前的事顧銘給我講的很清楚,那女鬼的來曆和她背後那人的真正實力我們一點也不清楚,萬事必須小心。”

  心又涼了下來,低下頭歎了口氣,爲什麽讓我遇到這些奇怪的事情。

  “在想什麽?”顧銘忽然走過來坐在我身邊問道。

  “沒什麽,我隻是不明白那女鬼……”突然,腦子裏飛快閃過一個念頭,“顧銘,你記不記得那女鬼曾在你們打鬥的那晚親口承認說她是這山莊的前主人,如果我們從她的來曆查起……”

  “小笨蛋,你現在才想起來啊?我早就告訴高天要他去查那女鬼生前的資料,這一兩天就該有結果了。”顧銘拍拍我的腦子笑着說,“别太着急了,前後這幾件事雖然發生的很奇怪,但從山莊莫名其妙出現的女鬼到高姨的死還有夫易和他們之間的關系,不難看出我們隻是缺了個連接這些事情的線,我有預感,這線馬上就會鑽出來,沒事的,一切都會好起來。”

  靠在顧銘懷裏,聽着他安慰的話,忽然覺得安心下來,一切真的都會好起來吧……

    

  中午,我們終于到了“月色”,剛進門,鄧飛帶着小畢和賈延遲來了,身後還跟了幾人,我一看,竟是白鹿山的蒼雨蒼月還有被小畢盯上的蒼朗和漂亮的蒼珍珍,以及一個看上去很眼熟卻分外奇怪的女生。

  “小畢,你們什麽時候回來的?”我跳上前問着。

  “顧銘給蒼義道長打電話的時候我正好在,老師也催我回來做畢業設計,所以大家就一起回來了。高姨出事了你怎麽也不告訴我一聲,你沒遇到什麽事吧?”小畢闆着臉說。

  “我沒事,這兩天光想着怎麽找殺高姨的兇手了,忘記告訴你了。”

  “你沒事就好,高姨的事……人怎麽說沒就沒了……”小畢歎了口氣。

  “你們倆别杵在那了,讓别人進來坐啊。”夏殘月打斷我和小畢,招呼其他人坐下。

  蒼雨蒼月他們笑笑說,“打擾了,此次下山,師父囑咐我們全力協助顧先生,若果真是那鬼怪作祟,白鹿山弟子定竭盡所學捉拿。”

  “謝謝衆位,大家叫我顧銘就好。”顧銘端了飲料和蛋糕出來,“先吃點東西,飯菜一會兒就送來,‘月色’後院多的是房間,吃完東西,你們就在這裏住下,晚些時候,再告訴大家計劃。”

  正說着,飯店送了菜過來,我起身去接東西,卻聽得一個甜甜的聲音有些委屈的叫了一聲“顧銘。”

  轉過頭發現那個很眼熟卻有些奇怪的女孩盯着顧銘露出可憐惜惜的表情,兩手纏出顧銘的胳膊撅起小嘴,像是馬上要哭了。

  這個女孩是……

  “小白?你怎麽來了?”顧銘出聲問道。

  原來是那小狐狸精,怪不得這麽眼熟,但她身上好象少了點什麽似的怪異。看一眼顧銘,低下頭卻接外賣,小畢壞笑着跟來,興奮在我耳邊說,“你看你看,我替你報仇了,沒毛的狐狸哦。”

  我一愣,再看那女孩,身上果真一點毛發都沒有,嘴角抽動了一下,“小畢,你真的把狐狸毛都拔了?”

  “當然,誰讓這隻死狐狸仗着自己長的漂亮就破壞别人幸福,無視你的存在整天勾引顧銘。那天,我從蒼義老妖精那裏偷了一張定妖符,順便順走了一個高級剃須刀,趁那小狐狸睡覺把符貼在它額頭,然後先把它尾巴上的毛剔光,又給它做了個貴賓狗的造型,再拿顔料給它染成火狐,玩完以後又把它身上的毛剔光光,最後要不是蒼朗發現,告訴我們不可以剔白狐狸頭上的毛發,因爲那毛發上有它們修煉的法力,一旦失去,千百年修煉就白費了,我和賈延遲才放過它,不然你現在看看到的就是個光頭狐狸。”

  小畢得意洋洋的說着,我心中的暴力女土匪形象又高大了幾分,但一想沒毛的小白,忽然有股罪惡感冒出。回頭卻看到小白像八爪魚一樣纏着顧銘,罪惡感頓失,惡毒的想:活該!

  午飯期間,小白蹭到顧銘身邊賴着不走,還在桌子底下用高跟鞋踩我的腳,小畢不聲不響的從兜裏掏出個剃須刀玩,小白一瞬間跑得沒影了。

  我愛小畢……

  下午,蒼月蒼雨他們進房休息,小畢借口陪我要求住下,但地球人都發現他盯着蒼朗的眼睛冒着綠光。賈延遲也湊熱鬧住了下來,并拉鄧飛一起住下。至于那隻小白,顧銘安排房間的時候我惡毒的建議把它丢到隔壁的大黃狗那裏做伴。

  未果……

  晚上吃過飯,夏殘月拿出用符包裹好的頭發給衆人看,并告訴大家晚上準備用法術把高姨的魂從束縛的地方救回來。蒼月說她曾經和蒼雨施過強制招魂的法術,或許可以助顧銘一臂之力。夜色濃重,誰也不知道雨什麽時候停……
我笑笑,外面的雨什麽時候停……

05年4月24日 零星小雨
零點三十,“月色”關了門,大家都回到後院裡屋。
小畢、鄧飛、賈延遲、蒼朗、蒼珍珍、小白、高天,還有我堅持擠在屋子邊角,而顧銘、夏殘月、蒼月、蒼雨四人在屋子正中間各坐一個方位,夏殘月拿出那根頭髮後吩咐我關上燈,燈滅的瞬間,屋子裡安靜得讓人覺得窒息。
顧銘曾說過,如果人死後七天不去投胎將會魂飛魄散,很難再轉世輪迴。所以,大家都明白這次的成敗意味著什麼,我們雖然很想知道兇手的底細,但如果能安全救出高姨的魂魄,一切都顯得微不足道。
“我施法,蒼月蒼雨收住高姨的魂魄,萬一引來其他東西,顧銘處理。其他人別出聲,站在靠牆的位置,”夏殘月開口說道,黑暗中眾人點了點頭。

此時正是凌晨一點,藉著遠處零星的燈火看到夏殘月似乎拿出一張符咒,口中念念有詞,左手掐成一個奇怪的形狀,那符頓時自燃了起來,瞬間的火光照亮了周圍人的臉,接著便陷入一片黑暗。我正在想這符燒完了怎麼沒反應時,忽然一片金光射出,那本已燃燒完畢的符像鍍了一層金子般又明晃晃的漂浮在他四人上空,夏殘月此時換成右手掐訣,一指指向那符咒,低沉清晰的道了一聲,“走!”
那符咒便化做一道金光飛出屋外,屋子裡又變成一片漆黑。也許是那金色符咒所放出的光太過刺眼,此時視線裡的一切都似乎蒙上了一層霧濛濛的灰色,這安靜的黑屋也顯得越發詭異。



幾秒過後,沉寂的空間裡忽然傳來急促的呼吸聲,我的心一緊,隱約看到夏殘月額頭有晶亮的汗水落下,難道……
“蒼月蒼雨準備好收魂,顧銘小心,那東西追著來了。”夏殘月快速喊著,話語裡夾雜著越來越急促的呼吸聲。
話音剛落,一道金光飛入,似乎是剛才那符咒,符咒後面緊連著一點白光,努力拉扯著那白光進入蒼月蒼雨身邊,此時蒼月蒼雨忽然飛身而起,雙手交握,蒼月高喊一聲,“收!”
那符咒連著白光便直直被吸入他二人雙手交結處,光芒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蒼月蒼雨分開的雙手處哪還有什麼符咒,只有一個核桃般大小的明黃小盒靜靜不動。



“來了!”夏殘月的聲音響起,眾人的身體緊張的一繃。
身邊的小畢握緊我的手,從剛才夏殘月的辛苦可見,那東西絕對不好對付,而且大家都知道,這次追來的東西很可能就是殺害高姨的兇手,即便不是,收服了他也肯定對整個案件甚至前後幾件事有或多或少的幫助,但如果這東西太厲害,顧銘他們幾個怕是會有危險。

想到此處,身體不自覺的抖了一下,小畢似乎感覺到了,更加用力握了握我的手,挑眉用眼神示意我看對面。我這才發現蒼朗和蒼珍珍似乎也拿出了各自的薄劍做好了應敵的準備,眼睛緊盯著窗口的方向不動。


就在這時,一道白影嗖的一聲從窗口飛入,眼光一頓,果然是那二狗山莊裡被顧銘所傷的女鬼。那女鬼一來誰也不看,直直對著蒼月蒼雨衝去,眼睛盯著他二人手裡的明黃小盒,右手忽的伸出,五個指尖竟是長長彎曲的獸甲,看似鋒利異常。

蒼月收那小盒入懷,和蒼雨靈活的分往兩側躲開利刃。女鬼緊接著把右手集滿唳氣朝蒼月的方向揮去,此時只聽得 的一聲,唳氣似乎被什麼擊散,陰冷瀰漫在房間裡,再一看,原來是顧銘跳了出來,不知用了什麼法術擋下了女鬼。

女鬼顯然認出了顧銘,冷笑著掃視周圍的人,眼光卻在看到我這邊時一頓,視線不是停留在我身上,而是我身邊的小畢,那目光射過來,小畢握著我的手一抖,臉上似乎有驚恐和不解閃過。

“要是不想魂飛魄散就快點滾,你這次不會像上次那麼幸運了。”顧銘冷冷的開口,夏殘月、蒼月蒼雨以及蒼朗、珍珍等人手裡拿著法器也直指那女鬼,女鬼看了看他們,想是鬥不過,袖子一揮轉身便消失無蹤。

“就這麼放她走了?”女鬼剛走,一直沒說話的高天來到夏殘月跟前扶著他一邊查看是否受傷一邊問道。


“當然沒有這麼簡單,剛才我趁與她一擊時,已將追蹤的符咒粉末散在她身上,這符是從蒼義道長處得來的,沾衣即入。”顧銘笑笑說。

此時蒼月把懷裡的小盒拿出給了顧銘,“魂魄在這裡面。”

我一愣,原來剛才跟著那道金色符的白光竟是高姨的魂魄,想來現在已經被放在這明黃的盒子裡。
“現在把魂魄放出問話嗎?”蒼月繼續問道。

“不,大家都累了,早點休息吧,剛才那白光微弱,想來高姨被困時受了不少苦,反覆招她出來恐怕會耗盡經歷,所以今晚我送她輪迴前再問吧。”

蒼月等人點點頭,各自回房,我剛想跟著離開卻發現小畢依舊緊緊的攥著我的手,臉色並不好看。

“你怎麼了?”

“不知道,剛才看到那女鬼時……覺得很熟悉,但又想不起來了,感覺……就好象和自己很親密,仿佛是很好的朋友或者親人……”

“親人?你沒搞錯吧,那個是鬼啊!”我一手拍在小畢腦袋上。

“哎呦,你拍那麼狠幹什麼?這身體被夫易佔著的時候說不定和你女鬼熟的很,你不是說顧銘好象在二狗山莊看到我救走了那女鬼嗎?”小畢揉著腦袋鬱悶的說。

“就算那個黑影真的是你,怎麼會有什麼親人的感覺啊,夫易還有個姐姐怎麼地?”

“我怎麼知道,我就忽然感覺到那個感覺了。”

“你的感覺器官肯定有問題了。”

“……”小畢撇了撇嘴和我走出去。

剛出屋子門口就看到小白和顧銘小聲的嘀咕著什麼,看到我們出來,她朝我翻了個白眼,又古怪的看了小畢一眼走掉。

“小莫,來我房間。”顧銘招了招手,我看到他剛才把高姨的魂魄收了起來,想來是要和我說這個事吧。


“呀,你倆住一起了?這麼快!”小畢一臉興奮的八卦,完全沒有剛才鬱悶的樣子了。

“你少胡說,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整天眼冒綠光的盯著某人。”

“你罵我是色狼?”

“呀,你終於覺悟了。”

“切,早知道不幫你拔狐狸毛了,沒良心啊沒良心……”小畢一邊說著一邊搖頭晃腦的回房睡覺。

我抬頭看看天空,雨已經停得差不多了,不時星星點點落下幾滴,快點晴天吧。

跟著顧銘進了屋子,“什麼事?”

“餓不餓,我看你晚上沒吃多少東西。”顧銘笑著拿出一個大盒子,“乳酪蛋糕,晚上買的。”


“啊,你什麼時候去的,我都沒發現。”盯著蛋糕撲了上去。

“你整天瞪著小白,哪有工夫注意我啊?”顧銘嘿嘿壞笑著說。

給他一個大白眼,“找我來就是吃蛋糕啊?”

“當然,你以為還有什麼?”

“高姨的事……還有那女鬼的事……”停下手裡的叉子,忽然又沒了胃口。


顧銘走過來用雙手環住我,“別想了,一會兒吃完好好的睡一覺,那些事我會處理的。”

我笑笑,“對了,剛才小白和你說什麼呢?”

“她……”顧銘頓了頓,“她說小畢和那女鬼有很深的關係。”

“啊?”

“妖的嗅覺非常靈敏,而且她還是只白狐,白狐在眾妖中的感覺器官最為發達,所以小白剛才自那女鬼一進來就感覺到她和小畢身上殘留的氣息,也就是說夫易的氣息很種很深的聯繫,就好象她們是出自一個個體的兩個部分。”

“停!”我打住顧銘的話,“剛才小畢和我說她也覺得那女鬼和夫易似乎很親密,就像親人。”


顧銘皺了下眉頭,思索一陣說,“這個不急,等晚上叫出高姨的魂魄,或許可以知道一二。”

我點點頭,擦擦嘴角,“吃飽了,我走了。”


“這就走了?”

“那還怎麼樣?”


“都沒什麼對我說的?”

“恩?”

“我今天晚上打女鬼時帥不帥?”顧銘挑挑眉毛。

“那個……我沒看清楚。”

“……”

“……”

一覺醒來已經是早上九點了,叫醒小畢去吃早飯,卻在廚房看到小白瞇著桃花眼從後面抱住顧銘撒嬌,還吐著舌頭做出一個賤賤的表情故意氣我。

轉頭當作沒看見般走掉,小畢瞪大了眼睛問我,“你不生氣啊?”


我說,“我已經出離憤怒了。”

小畢說,“這是一個多麼高的境界啊……”

中午,顧銘懊惱的告訴我們貼在那女鬼身上的追蹤符顯示到二狗山莊附近就失靈了,小畢說蒼義道長是個老騙子,然後把蒼朗拽走要到處逛逛,蒼珍珍小聲的問鄧飛是否可以也帶她去隨便轉轉,鄧飛點點頭,我這才發現他這幾天沉默得很,難道鄧飛放棄一貫的溫柔,改走冷酷路線了……

下午,老師打電話來通知我藥品已經齊全,可以開始實驗了,我手忙腳亂的開始整理前幾天做好的畢業設計實驗初稿,小白不知道從哪又冒出來,在我背後極其鄙視的說了兩個字,“豬頭。

這以至于晚上看到一只從“月色”經過的小白狗時,我有種想去拔毛的衝動,小畢說那時我的眼睛裡有兩團小宇宙要爆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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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年4月25日 那邊的天應該很藍吧


今天客人不多,“月色”早早關了門,顧銘拿出那個裝著高姨魂魄的明黃小盒時,我的心狠狠的疼了一下。


高天很早就等屋子裡,這次把高姨魂魄送去輪迴前的問話他很是在意,大家都知道事件的突破口很可能就在此,但每個人的臉上都沒有高興的神情,相反,陰霾……


還是在昨天招魂的那個屋子裡,夏殘月席地而坐,從顧銘手裡接過明黃小盒,右手食指和中指豎起,輕輕點與盒上,那盒子忽然變了形,皺皺巴巴的成了一個黃色紙團,下一秒那紙團舒展開來,竟然是昨天招魂時用的那張符咒,符咒瞬間消失成灰,一道白光躍起,模糊中漸漸成了形,漂浮在屋子中間,正是高姨蒼白虛弱的身體。


“高姨……”看著那已然沒了笑容的臉,我禁不住哭著叫了出來。


高姨轉過身看著我們點點頭,“謝謝你們救我出來。”


“我是負責你這個案子的警察,那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高天忽然站出來問道。


高姨身體一抖,淡白色的魂魄越發顯得不安,必定是想起被殺時的痛苦,臉上凝聚出悲戚的表情,兩行血淚流出。顧銘在我身邊輕輕說著,“妄死被害的人才會流血淚。”


我嘆了口氣,看高姨也不抹去那血淚,單是伸出顫抖的手抱住周身哽咽道,“我不知道,我只是回房休息,忽然燈全滅了,一個黑影好象從地底冒出來把我猛的推倒在床上,然後身上就像著了火般疼痛,我只記得我大叫了一聲,然後……就死了……”


“是誰把你困了起來?”高天皺眉繼續問。


“不知道,我只感覺到魂魄離了身體,然後就是一片黑暗,感覺有無數張嘴在咬我,骨頭都像被咬穿了似的疼,昏迷中隱約聽見有兩個女人在說話……”


“兩個女人?她們說什麼?”


“聽不清楚,好象是什麼……‘留著讓他們吸了……她看到了也沒發現……假夫易……很成功’”


眾人聽到這裡都是一愣,我心下大驚,什麼是假的夫易,難道附在小畢身上的不是夫易,天啊!


顧銘此刻忽然跳到高姨身前,抽出一張墨綠色的符貼到高姨心口,只見高姨淡白色的虛幻身影忽然漸漸變成實體,像從新活了一般。


沒等我們開口詢問,顧銘倏地拉起高姨的袖子,往那手臂上一看,竟是密密麻麻的牙印,深淺不一,傷口呈腐黑色,幾處可見白骨,甚至……那白骨已被刺穿。


“糟了!”夏殘月在一邊叫起來,“這是讓鬼吸了精魄,是誰養了這麼多極惡毒的鬼怪?”


顧銘抬頭給夏殘月使了個眼色說,“高姨不會無緣無故遇害,我猜想必定是高姨看到了什麼東西,那鬼誤以為高姨會發現什麼秘密而將她殺害,但其後發覺高姨並不知情,於是把她丟給眾鬼吸食精魄,只是他們沒料到,我們竟可以把魂魄給強制招回來。”


“你那天看到了什麼奇怪的事情嗎?”高天急忙問道。


“沒有啊……那天和平時一樣打理山莊……對了,下午客人很少,雨也停了,附近山上的蘑菇正是豐盛的時候,我就和幾個員工去採些山蘑,後來看到有幾株野花很漂亮,味道極香,想挖出來栽培到山莊看看,沒想到竟挖出來幾截骨頭,想來可能是死的動物,也沒在意就下山了……”


“動物的骨頭?怕是沒有那麼簡單……”顧銘低聲說著,抬頭看看高天,高天點點頭,轉身走了。


屋子裡又是一陣沉默,我的心沉到了底,事情果然很嚴重。顧銘拍拍我的肩膀,揮手把貼在高姨心口那張符收了,她的身影又變得虛幻起來。


“高姨,已經快七天了,我送你去輪迴可好?”顧銘看著她說。


高姨看了看我們所有人,滴下兩行血淚用力的點點頭,不再多說。顧銘立刻燃起三張符咒,火光過後似有一束金色的光從遠方射來,高姨踏上那光,轉頭微微朝我們一笑,我似乎又看到了我們第一次見面時的樣子,那個開朗的阿姨大笑著把我們迎進二狗山莊,親切的叫我們孩子。


再一眨眼,光束消失不見,房間裡哪還有高姨的影子,原來,離別如同相遇一樣簡單,只是某些東西再也揮不去了。


喃喃的說了聲,“高姨,走好。”


小畢和鄧飛他們也紅著眼眶,顧銘拉過我低聲說,“高姨心地善良,一般妄死的冤魂都不願投胎,勢要報仇才可,但高姨一點怨氣都不帶就踏步輪迴去了,下一世必定幸福美滿。”


“顧銘,你知道她為什麼不報仇就走了嗎?”


“知道,她相信我們……”


那邊的天應該很藍很藍……

起床後,我和小畢、鄧飛還有賈延遲回了學校,老師對我們設計的初稿還比較滿意,指出幾點需要改動的地方,把畢業實驗記錄本發給我們,我們的畢業設計也正式開始了。

整整一天,我們除了吃飯就是泡在實驗室裡配自己實驗需要的一些試劑,穿著白大褂又是加熱溶解調PH又是滅菌,等到天快黑時才發現兩條腿都酸了。


小畢問,“為什麼做個實驗也能累成這樣?”


我說,“比我端盤子洗杯子痛苦多了。”


鄧飛說,“實驗室太大,儀器放在不同的地方,我們來來回回無數趟,分明就是變相跑了個五千米。”


賈延遲幸災樂禍的看著我們說,“三頭懶豬,這是不經常運動的結果……”


我們極其憤怒的敲詐了賈延遲一頓大餐,賈延遲掏錢的時候感嘆道,“豬的力量是無窮的。”

晚飯過後顧銘打電話過來,聽到我抱怨做實驗太累,通知我今天放假,可以不去“月色”打工


我問他工資扣不扣,


他想想說,“如果你用美人計的話,我可以考慮……”


我捏著自己的臉琢磨了半天,“美人計好象只能讓美人用”


顧銘說,“那咱用胖妞計……”

睡覺前忽然想起一件事,對小畢大喊道,“糟了糟了,賈延遲之前不是死了嗎,他父母和學校都眼看著他火化的啊,他現在又蹦出來那些人怎麼沒反應啊?”


小畢極其鄙視的看著我說,“你反射弧真長,我們在白鹿山的時候賈延遲就和他父母聯繫上了,藉口說他去旅遊了,而顧銘的準姐夫高天局長也通知學校那次不過是長得很像賈延遲的另一具男屍,一切只是個誤會。”


“他們也信?那屍體明明就和賈延遲一模一樣。”


“能不信嗎?公安局都下了通告,再說,他一個大活人蹦蹦跳跳的在他們面前亂竄,誰敢不信啊?他爸媽看兒子沒死,高興還來不及呢,哪還管什麼屍體一不一樣。”小畢翻了個大白眼。 那就好。

05年4月26日 想睡覺的天

早上去食堂吃飯,然後進實驗室幹活。
中午去食堂吃飯,然後進實驗室幹活。
晚上去食堂吃飯,然後進“月色”幹活。
夜裡11點半的時候我困的爬在桌子上,顧銘把我搬到“月色”後院去睡覺。
他總結:林小莫同志是個要錢不要命的人!


05年4月27日 死氣沉沉

早上起床刷牙洗臉去廚房偷吃的,剛翻到一瓶果醬就覺得背後陰風陣陣,嘴角抽筋的轉過頭,發現顧銘叼了半根油條站在背後陰森森的說:果醬十塊一瓶……

8點半剛想回學校,夏殘月接到高天的電話,說是案情有了新發現,讓我們過去二狗山莊看看。想必是又出現什麼奇怪的東西了吧。

打電話給鄧飛讓他幫我請假,顧銘一邊開車一邊說,“白天夠累的了,晚上別來幫忙了。”

我說,“看著工資在我眼前飄走時,渾身上下都有股深切的罪惡感。”

“……”

到二狗山莊時,高天正一臉嚴肅的站在門口等我們,走進了才發現他的臉色很差,幾天沒休息好似的。

“怎麼樣?”顧銘沒頭沒腦的問著。

“我們猜的不錯,高姨那天挖到的骨頭的確是人骨,但……”高天頓了一頓,“那裡遠不止一具人骨。”


我聽著他們的話,想到招高姨魂魄那天高天忽然離開,原來是來查這骨頭的事了。


“多少具?”顧銘問道。

高天看了看我們,猛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說,“這麼說吧,二狗山莊這裡可以算的上是四面環山,我們去高姨發現骨頭那裡挖掘,竟出現連片的骨群,於是又調配人手來幫忙,結果整個山頭都埋藏著人骨,有幹警提議去臨近的山上看看,

結果……二狗山莊四面的山上都是如此,就是說有無數具屍體堆積在這些山上,環繞了整個二狗山莊。”


聽到這裡,大家都吸了口涼氣,二狗山莊四面起碼有十幾座山,如果每座山上都有無數白骨,那到底是誰殺害了這麼多生命。

“可以查出屍體的身份嗎?”

“查?法鑑中心隨機檢測了其中幾塊白骨,發現全都是死了幾百年,甚至一千年,我們怎麼去查?”

“我要看一下那些骨頭。”顧銘眼神閃動了一下。

“去山上還是……”

“去山上。”

爬到山頂時,到處都是明晃晃的警戒線,而地被翻得很深,滿眼都是殘斷的白骨。向下望去,二狗山莊果真像是被白骨環繞著。

顧銘小心的撿起一塊,拿在手心上下翻看,忽然“咦”了一聲,又遞給夏殘月。

夏殘月也是仔細看了一陣,瞪大了眼睛看著顧銘,“活埋死的?”

“不僅活埋,窒息後魂魄又被人強行吸走。”

“骨頭裡連一點點精髓都沒有,幾乎成了石頭。”

“這麼多的白骨,你想到什麼了嗎?”

“萬鬼聚邪!”

再聽到這四個字的時候我依舊是渾身懼怕,高天帶著我們匆匆下山,回到“月色”後,把此事又講給白鹿山眾人以及狐狸小白,他們同樣驚恐不已。

如果高姨是因為發現了白骨而被害的話,那麼那些白骨必定和二狗山莊的女鬼脫不了干係,

這些千年前的死人如果真的都是那女鬼所害,她到底要幹什麼,也是為了發動萬鬼聚邪嗎?

但光有魂魄是不夠的,她從哪裡找到像食魂那樣唳氣極重的鬼怪?


一個個問題從腦子裡冒出來,無法解開……

下午三點我們才吃了午飯,大家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高天離開時顧銘問他,“我上次讓你幫忙找的資料怎麼樣了?”

高天說,“今天剛給我送到局裡,晚上我拿過來。”

顧銘說,“好,或許會有幫助。”

我問他那是什麼資料,顧銘說是關於二狗山莊那女鬼生前的資料,以及……很久很久以前的卷宗……


午飯過後,我急忙趕回學校做實驗,培育的菌株長勢良好。

把這些事告訴了小畢鄧飛還有賈延遲他們,大家都皺著眉頭,小畢說那些死人說不定也不是用來催動萬鬼聚邪的,我也希望如此,但就怕是比萬鬼聚邪還可怕的東西。

晚上我們一起回到“月色”,高天還有其他案件要忙,直到12點前都沒有出現……



05年4月28日 疑團和雲團一樣多

凌晨一點的時候,高天捧著一個大盒子走了進來,看到我們,只說了一句,“關門去後院。”

大家擠在一個屋子裡,高天把大盒子放在桌子上打開,竟是厚厚的幾個文件夾。

“有些卷宗都快成文物了,不能放在我這裡,所以我把拿到的東西都複印了。”高天打開文件夾把其中的資料分發給我們,“這是二狗山莊前主人陳思生前的資料。”

我低頭看著上面的照片,果然是那白衣女鬼,清秀的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生前如此,死後為什麼那般猙獰。

“陳思,浙江杭州人,75年生人,2000年無故失蹤,其杭州的家屬於02年11月無故死于家中,次年1月其遠在哈爾濱的表叔一家同樣無故死亡,陳思再無親屬在世。

當時這些人死得很蹊蹺,那邊的警方緊急立案調查,根據法醫鑑定,所有死者都是心臟病突發,但我聯繫了負責這個案子的同事,

他們私下告訴我,那家人死時表情十分古怪,陳思的奶奶面帶微笑,父母卻是眼睛暴突,像是被什麼嚇壞了。

具那家人鄰居的口供,陳思自小離家去北方闖盪,其父嗜賭,母親脾氣暴躁,倆口子對老人十分不好。

他們死後,陳思的表叔就趕來拿遺產,但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又跑回哈爾濱,沒過多久一家人就死了。”高天坐在旁邊說著,眼底的疲憊濃得很。


“他們那時沒懷疑過陳思?”夏殘月開口問到。

“懷疑?那時陳思已經失蹤2年,再者案發現場根本沒有任何他殺的痕跡,我剛才也說了,他們是心臟病突發。”

“他們家人全有心臟病?”

“怪就怪在這,除了陳思的奶奶,其他人都十分健康。”

“是不是藥物促發的?”

“不是,胃裡沒有任何藥物。”

“那幾乎只有一種可能……非人所為。”

顧銘說,“而那時的陳思很可能已經死了。”

高天打開另一個文件夾,“二狗山莊的資料。”

拿到手,小畢在一旁說,“二狗山莊的圖紙?”

顧銘點點頭,“對,我曾給小莫解釋過,這山莊按極陰的招魂法陣蓋的,後門是入口,花園和客房部是兩道陰氣流通線,就連那些娛樂設施的建築結構都是典型的招鬼陰宅,

然後陰氣自迴廊一路轉到前門的廣場,前門周圍的地勢本來非常好,吸陽聚財,可偏偏被門前的兩個立柱和門牌的燈擋住,

那個‘二狗山莊’的燈飾選了紅色且不說,但就這四個字都是有人刻意選的,普通人或許看不出什麼,但這四個字組成的光線結構根本就是個擋陽氣的陣法,


所以雖然表面上前門大開,但實際卻是個圍牆,把以後門為入口的招魂陣圈圍起來。”


蒼月蒼雨等人點頭,“一點不錯,設計這山莊的人用意陰險,不仔細一分一分查看的話,就連有道行的人都發現不了。”

資料上寫,山莊是94年建造的,耗資200萬,但那時陳思不過19歲,離家才三年,一個人在外面闖盪,又沒什麼工作能力,再者,那時的物價還很低,200萬她是怎麼拿出來的?

“據那時在二狗山莊工作的員工提供的資訊,我們知道了她十分喜愛養狗,但奇怪的是她只在自己的臥室養狗,並且不讓任何人進入,員工們在白天時根本沒見過那狗,只有在晚上偶爾才發現有兩只狗影進出。”高天說。

“這人變態吧,哪有在臥室養狗白天還不放出來遛彎的?”小畢在一邊叫道。

“怕不是狗吧……”顧銘低聲說著。

“陳思在二狗山莊期間沒有什麼朋友,最喜歡的就是每天一個人去附近的山上散步,失蹤後,多方人員在山上尋找,但毫無發現。”高天繼續說著,“其他的舉動都很正常,沒有任何疑點。”

附近的山上?

我又想到滿眼的白骨,難道陳思去附近山上散步只是個藉口,她實際上是去殺人?

不對,她一個女孩子如何去殺那麼多人,更何況那些白骨經過鑑定都死了幾百上千年,可是高姨的事說明她和那些白骨必然脫不了干係,我心裡還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但說不清楚到底是什麼……

看完這些資料後,高天又拿出一個厚得驚人的文件,他說那是環秀山莊的資料。

環秀山莊位於蘇州市景德路申衙前,面積僅為3畝,原為五代吳越廣陵王錢元 “金谷園”故址,宋時為景德寺,後改為學道書院,明為大學士申時行住宅,清代乾隆以來,蔣(楫)、華(沅)、孫(士毅)三家先後居於此處,掘地為池,疊石為山,造屋築亭於其間。道光29年成為汪氏宗祠“耕耘山莊”的一部分,更名“環秀山莊”,又稱“頤園”。

園景以山為主,以池為輔。進得大門,迎面即是“有谷堂”,出堂北行即到環秀山莊大廳,此廳稱為四面廳,廳名即“環秀山莊”。大廳四周都種有青松、翠柏、紫薇、玉蘭,環秀之意,概出於此。假山東北、古楓樹下,有亭翼然,依山臨水,取名“半潭秋水一房山”,亭下即是石澗流泉。從北面走下石級,可到四面開窗、形如畫船的“補秋舫”,“補秋舫”前植有芍藥,春末開花,其中有純白色的一種叫“月下素”,特別名貴……

“月下素……”看到這裡我停了下來,“好象在哪聽過……”

“高姨身上。”鄧飛忽然接口,“上次我們不是問清楚了,高姨身上燒出的花就是月下素。”

“看來這二狗山莊不僅在建築上像極了環秀山莊,就連這花恐怕也不單單是個巧合。”我暗自吃驚,看著資料裡的圖片喃喃說道。

“五代吳越廣陵王錢元 ?一千多年了吧?”顧銘問道。

高天翻了幾頁念到,“據史載,錢元 (887 942),初名傳 ,字德輝,臨安人(今浙江省臨杭縣)。吳越王錢鏐第六子,一說第四子。五代時,天下大亂,軍閥割據,吳越王錢鏐擁兵江浙,統十三州,定都杭州。元 ‘儀態瑰傑,風神俊邁;性儉約恭靖,便弓馬’。

乾化二年,以功遷蘇州刺史,累擢中吳建武軍節度使,率兵駐守蘇州。後又被封為檢校太尉,中書令,廣陵王等銜。治蘇三十年,促使當時的農業、手工業得到一定的發展,錢元 卒于后晉天福七年(942年)終年五十六歲,死後由其子文奉繼任。”

“887 942年,果真一千多年了。”顧銘點點頭又問,“那環秀山莊只有這些資料嗎?這些東西我們去圖書館估計也能查到,現在需要的是當時的人事資料。”

高天嘆了口氣,“一千多年了,山莊住過無數人,且不說人數多,就光是這些個年頭能保存下的東西也屈指可數,我用了這麼多天搭了不少人情才弄到一點人事的資料,結果一看,全是古文……複印後就拿去讓人翻譯了,好要等幾天。”

“還有複印件嗎?”

“有,這裡。”

高天遞過一個夾子,裡面果真是毛筆字寫的古文,可能年代太久,加上複印的緣故,一些字已經看不大清楚了,

我和顧銘讀了半天也沒弄明白那些比之乎者也更複雜的東西到底在說些什麼,小畢咧咧嘴環視周圍人一圈,“有沒有人語文好的?或者修過古文學。”


蒼月說,“我會修理古代鬼。”

蒼雨說,“我是修高分子材料學的。”

蒼珍珍羞澀的搖搖頭, 小畢又眼冒綠光的看向蒼朗,“你不是整天看書嗎?肯定懂一點吧?”

蒼朗說,“我看《聖鬥士》和《櫻桃小丸子》……”

小畢的眉毛跳了跳,轉向夏殘月,“你以前不是鬼嗎?沒事不研究研究古文,陶冶陶冶情操?”

夏殘月翻了個大白眼說,“這年頭當鬼容易嗎?為了不嚇到你們,我那時投身於美容事業了,哪有時間看什麼古文。”

小白趕緊接口,“我只是只狐狸。”

小畢又看向鄧飛和賈延遲,他倆很無辜的看回去,三人對視良久後,我說,“別看了,咱們四個都是學生物的……”

小畢總結:作為一個中國人,不懂古文是可悲的!



早上起床後去學校,我和小畢的眼圈黑得像熊貓,在實驗室遇到翠花時,她問我們,“今年煙燻妝已經流行到這個程度了?

小畢一邊配藥品一邊懶洋洋的答道,“對,誰燻誰精神……”

中午我們打了飯回宿舍,匆匆解決掉後利馬趴在床上補眠,小畢四腳朝天感嘆到,“我們這麼跑來跑去的都死的早,生命在於靜止。”

“為什麼?”

“千年王八萬年龜,都是這麼靜止著活過來的……”

“……”

下午又忙活了整整五個小時,實驗需要的溶液都已經配製完畢,晚上沒去“月色”,和小畢回宿舍睡覺。

顧銘在電話裡很奇怪的問,“你居然放棄了一天的工資?”


我告訴他,其實我只是想念食堂早餐才有的蔥花蛋羹了。

顧銘很鄙視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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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7 10:55:37 |只看該作者
05年4月29日 春暖花開人乏

7點半起床如期吃到蔥花蛋羹,外加一張糖餅,一盤涼菜,幸福……


小畢一邊罵我太能吃一邊迅速消滅掉四個小地瓜餅,三個包子,兩個茶葉蛋,一碗黑米粥,還有鹹菜若干……

上午實驗進行的不錯,我們挑出的菌落放到液體培養基去搖床,第二天才有結果,在實驗記錄本上記錄清楚後發現無所事事。

中午吃完飯回宿舍打開電腦上網,發現郵箱裡竟是些垃圾郵件,例如:法X功的神經病患者們在極力鼓吹法X大法好,辦證公司說真誠為我製作任何證件文憑,一天就可拿到手,招聘公司說我被錄取了,要我往xxxxxx帳號匯1000塊錢培訓費……


QQ上除了幾個高中同學的留言還有條奇怪的資訊,那人說,“你離死亡已經很近了。”


我心想我活的好好的憑什麼死啊,剛打算回信息問問這人是誰,忽然想到剛回學校那幾天也有個奇怪的資訊說,“回來了,遊戲就開始吧。”


把這事告訴小畢,她坐過來說,“查查這兩條資訊是不是同一個人發的?”


哪知道滑鼠剛動電腦就自動重起,再打開時,居然找不到發消息的人,更不要說那兩條奇怪的資訊了。


想了想還是告訴顧銘一聲,他讓我別擔心,我的確也沒怎麼擔心……

下午去實驗室,老師過來通知我們說從明天開始放假,五一十天樂,但是畢業生最好留下繼續實驗,萬一畢業設計不能完成,自己負責。


小畢扯了扯嘴角,“和沒通知一樣……”

晚上去“月色”,蒼珍珍下廚做了好多菜,色香味具全,顧銘低聲對我說,“看看看,這才是婦女同志們的典範,估計你這輩子都達不到這個水準。”


我說,“我很久很久以前就認清這個事實了。”


顧銘說,“我也認清了……”


05年4月30日 天上下點菌多好


早上去實驗室,哼著小曲從搖床上拿出我的培養瓶,舉著看了半天,這液體怎麼這麼澄清,貌似一點菌也沒長。


低頭一看,搖床的轉速是我昨天設定的兩倍,頓時怒火叢生,我費了半天勁弄的菌活活讓他們給搖死了。


對著實驗室裡的小畢、鄧飛、賈延遲、翠花怒吼,“誰把設置改了?”


小畢痛快的舉手,樂呵呵的說,“幸虧我仔細,加了一倍,不然我的菌猴年馬月才能培養好。”


“小畢……”我的後牙好痒痒。


“幹啥?”


“還我菌來……”

下午實驗室的老師和研究生基本都放假回家了,而我們幾個的實驗操作過程都有很長的等待空隙,於是一干人等又湊在一起八卦,翠花說,“聽說咱們實驗室xx他爸是學院贊助合作商,家裡有好幾個公司和廠子,他能考上研究生都是走後門,老師給漏專業課的題了。”


鄧飛說,“他爸不是市長嗎?”


賈延遲說,“不對,聽說是省長。”


小畢說,“怎麼可能,要是省長還能考咱們學校,早把他送哈佛了。”


我說,“你們說的都不對,據可靠消息,他爸其實是咱們院長的初戀情人。”


翠花說,“呀,那xx很可能是院長的私生子。”


“呀!”
“呀!”
“呀!”
“呀!”
眾人頓悟……

晚上去“月色”,顧銘說高天找的那些資料已經翻譯好了,可能一會兒就拿過來。


對了,小白這兩天對我的態度有些好轉,看來我堅持“狐不惹我,我不惹狐”的原則是比較正確的……



05年5月1日 勞動人民最光榮


高天昨天晚上沒出現,說是去辦案了。今天一早,他滿眼紅血絲的走進來,把資料交給我們,自己卻倒頭睡著了。


我覺得這年頭當官兒也挺不容易的,小畢說只有高天這種百年難得一見的傻官兒才這樣。

顧銘翻著寥寥幾頁紙低頭看了又看,最後抽出一張遞給我們,上面記載的是環秀山莊剛建成時的一些雜事,還有些銀錢的支配,不像是帳本,倒像是山莊裡管事兒的寫的備忘錄,要不就是日記一類的東西。


“我看像是日記,你們看看,這上面還說什麼山莊裡的表小姐脾氣不好,經常責罰丫頭。”
蒼月指著某處說道,“要是帳本或者什麼備忘錄怎麼會寫這些?”


“先別管它是什麼了,能有一些資訊已經不錯了。”顧銘說。


“就這點嗎?其他紙上寫了點什麼?”我問。


“其他都是別的朝代的,能幫助我們了解事情的只有這張紙。”


“為什麼?”


“你看這裡。”顧銘指著一行字,“表小姐的丫頭與人私通,有了孩子,還誣賴是是小姐的心上人唐少爺所為,後被眾人識破,表小姐命人把她亂棍打出山莊……夫易這丫頭看上去規規矩矩的,怎麼做出了這苟且之事……”


“夫易!”我驚呼倒,“夫易,夫易,上面說夫易……”


大家也都十分震驚。


“經歷了千年,沒想到能從這樣的古物上讀到夫易的名字,這段字保留下來或許真的是天意。”顧銘說,“我們終於知道二狗山莊為什麼和環秀山莊那麼相象了。”


“可二狗山莊是那個白衣女鬼花錢建造的,而夫易又是附在了小畢身上,94年二狗山莊建造的時候小畢才11歲,我們小學還沒畢業呢,小畢不能親自去告訴他們怎麼蓋樓,更不會有那麼多的錢給陳思讓她建二狗山莊……”我感覺哪裡都不對。


“你是說那個女鬼才是夫易?”鄧飛問道。


“不是,那女鬼唳氣雖重,但絕不是夫易。”顧銘說,“但不排除……夫易的確另有其人。”


“怎麼可能,那晚在西湖,明明是小畢催動萬鬼聚邪,那些魂難道全是假的?”


“不知道。”顧銘搖搖頭。


大家都一團迷霧般的你看我我看你,怎麼有了這個資訊,事情似乎變得更複雜了呢,連曾經附體小畢的人是不是夫易都變得不確定了。

中午,我們去飯店吃大餐,顧銘說勞動人民今天都過節。我在想夫易當年也算是個勞動人民吧,而且她居然是個女的。


小畢很鄙視的問我說,“你在杭州那天沒看到她附在我身上啊?那時我是男的是女的?”


“她在你身體裡,我怎麼看的出來?”


“那我那時說話動作像男人婆嗎?”


“你一直都像男人婆……”

吃完飯,我們回學校做實驗,一直忙到晚上6點半,走之前我去了趟洗手間,裡面烏漆摸黑的。


我們學校太摳門了,教學樓走廊和洗手間裡的燈都是統一控制7點才亮,而北方這個季節的天6點多就已經是黑藍色了,小畢經常抱怨如果誰眼神兒不好,一腳踩到便池裡就玩完了,我覺得同學們這樣就玩完的幾率不是很大。


剛要從洗手間的隔間裡出來,忽然全身上下有種冷颼颼的感覺,放在門把手上的手一頓,在狹小的空間裡被漆黑包圍,遲遲不敢推開,就仿佛門外有什麼東西在等著我,一開門就會有危險發生。


半分鐘過後,那種感覺愈發強烈,一個很輕的腳步聲在閣間外倏忽的響起,鞋底與地面輕微的摩擦聲一下一下的鑽進我的耳朵,不是高跟鞋的噠噠聲,也不是皮鞋運動鞋膠底的啪啪聲,倒像是布鞋的沙沙聲,很輕很輕,卻讓我冷到了極點。


這腳步聲在門外響了幾分鐘,忽的又在我對面停了下來,我似乎能感受到一雙眼睛正隔著這扇門盯著我,冰涼的門把手成了一塊凍殭的鐵,寒氣一絲一絲的逼來,那是唳氣,而且是比二狗山莊的女鬼還強烈的唳氣,不適和恐懼襲遍了全身,顧銘不在身邊,夏殘月也不在,會法術的白鹿山眾人更不在,就連小畢他們此時也坐在走廊盡頭的實驗室裡。


我不安的輕輕把手放在衣角蹭汗,門外那東西不知道在幹什麼,偌大的洗手間裡只有我一人,那東西是衝著我來的嗎?腦子裡忽然閃過QQ上那兩條留言,“回來了,遊戲就開始吧。”“你離死亡已經很近了。”


怎麼辦?怎麼辦?


手忽然在衣角摸到一個硬硬的東西。


手機!


我大喜,小動作的拿出來,按了快捷鍵撥通,小畢應該會趕過來吧,她就在不遠的屋子裡。


果然,不出幾秒,走廊裡響起鈴聲,那鈴聲快到耳邊的時候,所有的燈忽然亮了,圍繞整個洗手間的寒氣也猛然消失不見。小畢猛的拉開隔間的門,著急的盯著我問,“你怎麼了,我喊你你也不出聲。”


“小畢。”我盯著她說,“剛才我好象遇到鬼了,而且,我根本就沒聽見你叫我。”


小畢愣了愣,拉著我趕快離開了那個地方。


回“月色”的路上,我忽然想到剛才的行為是多麼的冒失,如果在門外的真的是存有惡意的鬼怪,那小畢一個人來找我很可能也會遇到危險,我差點害了她,不過還好,燈亮了,誰都沒事,可我心裡卻半天不能平靜,一些不好的事情似乎離我們越來越近了……

到“月色”後,顧銘看到我急忙怕了過來,滿臉驚慌的問,“你沒事吧?”


“啊?你知道了?”


“你全身上下都是唳氣的痕跡,肯定碰到什麼厲害的髒東西了,快點跟我去後院,不散了去會發燒的。”顧銘說完就拉我往後院走。


到了屋子裡,急忙抽出一張符,點燃,在我身體周圍一繞,一道黃色光線飛旋,轉眼卻又消失不見。


僵硬的身體似乎有了一點好轉,松了口氣對他說,“那東西把我堵在廁所了。”


“你看到了嗎?”


“沒有,在隔間外,我嚇壞了,感覺比陳思還要厲害似的,真冷。”


我縮了縮脖子,把剛才發生的一切告訴顧銘,顧銘說當時我聽不到小畢的聲音而只能聽到鈴聲是因為那鬼把周圍的一切人氣隔絕了,那鈴聲能鑽進來,小畢的聲音卻半分也不能傳進來。


不過那鬼怪似乎並不是真的想害了我們,忽然照亮的燈並不能把他怎樣,若他自己不願走,我照樣還得困在那隔間裡。


“那東西到底是誰?”我問。


“不知道,但絕對和最近這幾件事脫不了干係。”顧銘沉沉的說著,“從你收到那兩條資訊我就該注意了,以後大家要小心了。”

晚上,我還是發起了燒,大家搞慰問似的挨個到我床邊站一下,神情嚴肅的讓我想起追悼會,於是乾脆閉上眼睛裝睡,小畢很不識趣的捅捅我,“餵,你還沒吃飯呢,能睡著嗎?”
小畢真討厭……



05年5月2日 唳氣太冷


早上睜開眼睛,燒已經退了,小畢坐在床邊神情怪異的盯著我,張了張嘴,咬了咬牙,擠了擠眼,最後放棄般的唉聲嘆氣。


“你幹什麼呢?”我問。


“你完了。”小畢同情似的搖搖頭。


“你才完了。”


“我是說真的,你完了。”小畢拍了拍我的腦袋,“你這次真的完了。”


“你有完沒完?我怎麼就完了?”


“你不知道吧,你昨天晚上睡的和死豬一樣,你肯定不知道吧,哎。”


小畢歪了歪嘴,又開始吊人胃口,可惜我不吃這套。


“你繼續在這兒唉聲嘆氣吧,我去洗澡吃飯。”


“你還有心情吃飯啊,你看看你都什麼樣子了,哎。”


“畢曉風!!!你今天抽什麼風?”我有點受不了了。


“不是我抽風,是你的命運在抽風。”小畢偷看我一眼,繼續要死不活的說道,“你知道誰來了嗎?你肯定不知道的,我告訴吧,夏殘月她爸來了。”


“啊?”腦子頓時清醒無比,夏殘月的爸爸,也就是顧銘的舅舅,顧家上一代的傳人……


“我再告訴你吧,顧銘就這一個長輩了,說白了,你要見家長了。”


“小畢……”


“恩。”


“我想遁地。”


“除非地震,一般的地縫你鑽不進去。”


“小畢……”


“恩。”


“我該怎麼辦?”


“我想了半天,你現在減肥整容已經來不及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儘量保持親和力,要知道那個年紀的老頭選兒媳婦就是看懂不懂事,勤不勤快,溫不溫柔……”


“小畢……”


“恩。”


“你說的標準我好象都不符合。”


“……”


“你不會裝啊,這年頭大家不都裝嗎?”




“……”


“……”

快速洗漱完畢,在小畢和蒼月的幫助下化了一個妝,鄧飛和賈延遲看到了驚詫了半天,他們說我化完妝都認不出來了,我正暗自高興,鄧飛又說,因為化了妝比沒化妝還難看……


吸了一口氣朝前院走去,還沒到門口就聞到沖天的小米粥味兒,和夏殘月煮的味道很相似,但又有股特別的清香,讓人忍不住想流口水。


小畢在旁邊捅捅我,“形象……要注意形象。”


“可是我還沒吃飯。”


小畢翻了個白眼,“那你去廚房看有什麼吃的,我先去前面坐會兒,看看那老頭是個什麼樣的人。”


點點頭,一個人朝廚房走去,那股小米粥的味道越來越濃了,推門而進,一個英挺的背影對著我,一手拿勺,一手扠腰,圍裙帶在後腰上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這是誰啊?


輕聲轉移方向,一點一點挪到那人左邊,看到一個英俊的側面,小麥色的皮膚,堅毅的唇角。


而那濃郁而清香的小米粥味道正是出自此人之手。他一邊攪著鍋裡的粥一邊面帶微笑的哼著歌,當然,如果他不哼歌可能會更好一點。


“那個……你是誰啊?”遲疑著問出口,心想難道顧銘請了個廚子。


“哦?”那人轉過頭同樣疑惑的看著我。


天啊!顧銘從哪找來這麼有型的廚子,簡直是成熟男人的典範,女人理想的丈夫人選。


“你餓了?”那人忽然笑著問道。


“啊?”


“都流口水了。”他拿出一只碗,“我煮的粥很香吧?你嘗嘗。”


“哦,好。”


過碗,放在桌子上吃起來,那人在對面坐下依舊笑著,我這才想起來他還告訴我他是誰呢。


“你……”


“你不是蒼月吧?聽說蒼月身材很好。”他打斷我的話問道。


“啊……對。”


“你也不是小畢吧?聽說小畢很漂亮。”


“啊……對。”


“你也不是蒼珍珍吧?聽說蒼珍珍很溫柔。”


“恩。”


“你更不是小白,小白是只狐狸,肯定嫵媚妖豔。”


“嗚。”


“那你就是小莫。”


“你好聰明啊。”


“是啊是啊,他們都這麼說。”那人笑得像朵花似的,“不過你特徵太明顯了,他們說你看起來很呆,愛吃,還笨,我不用排除法一眼也能認出是你。”


“……”


“……”


“他們是誰?”


“夏殘月和顧銘啊?”


“他們為什麼告訴你?”


“因為我是夏殘月的爸爸啊。”


“……”


“……”


霹靂!我覺得這是個晴天霹靂!


跟著夏殘月的老爸一起進了前院,顧銘扭頭看到我們笑呵呵的不說話,夏殘月把她老爸介紹給大家,所有人都一臉驚詫的呆了好久,然後蒼月、蒼雨、蒼朗、蒼珍珍率先站了起來,對著夏爸爸施禮,“白鹿山弟子拜見顧先生。”


夏爸爸很和藹的笑笑,“哪有那麼多規矩,快點起來,蒼義道長可好?”


“家師很好,一直惦念著先生。”


小畢看著他們你來我往,一點點蹭到我旁邊,“夏殘月她爸不是個老頭嗎?”


我搖頭。


“他不是在山裡歸隱了嗎?為什麼沒有道骨仙風?”


搖頭。


“他為什麼長的很電影明星似的?難道我們看到的是幻象?”


搖頭……

吃完早飯我要和小畢鄧飛他們回學校做實驗,顧銘因為昨天晚上的事非要和我們一起去學校安排一下,而夏爸爸知道這些天發生的事後,非要親自去二狗山莊一趟。所以我們兵分兩路,在“月色”門口再見。


到了學校直接去實驗室,翠花也在,但臉色不好,她說不知道為什麼,今天一進實驗樓就感覺渾身發冷,難受得很,我知道這是唳氣還沒有散去的緣故。


顧銘在周圍查看了一圈,最後停在洗手間外,翻手間幾張符忽然出現在地上,他左手掐訣,右手拍地,那符咒似乎閃了一下便沒入地面消失不見,算是把唳氣都除乾淨了。


“我給你的紫玉帶在脖子上了沒?”顧銘問道。


“帶著呢。”


“那就好,那東西的目的我們不清楚,但是的確很厲害,我在你們實驗室設了結界,沒事不要一個人到處走,忙完了就回‘月色’。”


“知道了。”

顧銘走後,我們各自開始實驗,其間,誰都沒有單獨出去過,就連上洗手間也是和小畢翠花一起,鄧飛和賈延遲不放心,在女廁所門口一邊一個當門神,引來路過者的側目,他們覺得十分丟臉。


吃完午飯時,顧銘打電話來,我告訴他一切平安。


下午,我的實驗過程很繁雜,很多步驟又麻煩又耗時間,好不容易快完成時,天都黑黑的了,一邊忙手裡的活一邊問小畢他們進程如何。可是等了半天也沒聽到回答,轉過頭時,實驗室裡哪還有半個人影。


“都跑哪去了?”我嘟囔著繼續實驗,顯微鏡下的細菌細長而清晰,但有什麼地方和剛才不一樣了。


“啊!”我驚呼一聲,那原本透明的背景為什麼變成了血紅色。


急忙把載著菌液的玻璃片從顯微鏡上拿下,那中間果然有一滴不明紅色液體,在燈光的照射下閃著妖異的光。身體抖了抖,轉身看到空曠的實驗室還是沒有任何人的影蹤,忽然意識到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果然,下一秒,熟悉的陰冷撲面而來,屋子的燈很合作的發出電流的吱啦聲,白熾的光芒忽閃忽閃的晃動,很快,整個實驗室就瀰漫著一層冷霧,潮濕的味道裡泛著一股腥氣還有一絲熟悉的香味兒。那是白衣女鬼身上的味道,可此時,我卻奇怪而清楚的知道這味道並不屬於她,而是隱匿在這屋子某個地方的另一人。


霧越來越濃,仿佛這樓裡所有的潮氣都集中到此。實驗臺上的一排排試管和三角瓶逐漸在迷霧中看不真切,但其中似乎填滿了什麼,暗紅色的,就像我手裡的玻璃片上的血,而那股子腥臭又帶著香的味道也更濃了,濃得讓人有種想嘔吐的感覺。我恍然回過神來,伸到衣兜裡去掏手機。


“糟糕!中午給顧銘打完電話塞到書包裡了。”心裡暗叫一聲,這可如何是好。


抬眼看看周圍,霧雖大,但絕沒有半個人影,但那種強烈存在的氣息一直籠罩著整個屋子,腦子不知道被什麼驅使,竟喊出了一句話,“你是誰?”


話音剛落,迷霧中忽然有一抹淡藍色的身影出現,空氣中的香氣濃到了極點,而那腥味倒襯得輕多了,那藍色身影站在房間離我最遠處的角落,根本看不清楚樣貌,但從身形和衣著判斷必定是個女人,一頭漆黑的長髮似乎到了腳跟,在藍色的衣裙後無故飄動起來。


那人就靜靜的站在角落裡一動不動,但可以感覺到射向這邊的目光,五月的天變得陰森而寒冷,手中玻璃片上的那滴血已經凍得凝結。


看了看周圍的情況,此時我正在實驗室的最裡頭,而那藍衣人在離門最近的牆角,按常理,如果我想要逃出那扇門,那藍衣人必定比我先到達。


但現在她一動不動的盯著我,而我也一動不動的僵持著,這樣下去我不被她出手害死也會被凍死,倒不如拼上一拼。


微微動了動近乎麻痺的雙腳,眼睛掃過實驗台間的過道,直盯大門,深吸了口氣,剛要朝門口跑去,突然,那股腥味兒鋪天蓋地而來,把原本濃郁的香氣遮蓋住,我腳下一軟,忍不住大口的吐了起來。


再抬頭,那藍色身影的旁邊多了一團似是圓形的血紅色東西,而那腥臭就是從那東西身上發出的。


管不了那麼多了,空氣中瀰漫的腥臭和憑空出現的東西讓我感覺到很強大壓迫和危險,扭頭就往門口跑去,那東西似乎知道了我的意圖,但只是跟在那藍衣人身邊一動不動的看著一切,我覺得射在身上的目光都幾乎灼燒起來,噁心、反胃、甚至無法言語的恐懼緊緊的包圍著我,屋子裡的溫度更加低了,這短短的幾步距離像是一萬米那麼遠,待我到了門邊,顧不了回頭,直接擰著門把手。


啪!


門開了……


而我卻立在那裡動彈不得,因為門外根本不是走廊,而是無邊的黑暗。絕望一瞬間襲來,那種滋味就像是飄搖在一個陌生的空間裡,沒有任何依靠,更沒有任何可以抓住的東西,你不知道你身在何處,更不知道下一秒會飄到哪去。


哇!


那角落裡忽然發出疑似嬰兒的聲音,射在背上的視線似乎更加陰沉了,我緩緩扭過身子,大概十米的距離處依舊靜靜的站著那一藍一紅,這次離的近了許多,霧氣中依舊看不清楚那人的臉,但卻看到了那團紅色的東西原來是藏在藍衣人那頭極長的黑發下,似是肉粘粘的表層與那些頭髮糾纏不清。


咕!


又是一聲,那團紅色的東西忽然跳動一下,一道很粗的白色唳氣直直朝我面門揮來,中間還夾雜著一些紅色腥臭的東西,我很想躲開,但不知道為什麼身體一動也不能動,仿佛被什麼力量給牢牢定在了地上,眼見著那唳氣伴隨著惡臭而來,心下不知不覺的叫著,“顧銘,顧銘你在哪啊?”


紫玉!


腦中忽然回響起顧銘臨走前的話,他說,“我給你的紫玉帶在脖子上了沒?”


行動似乎比思想還快了一步,下意識的把心念集中在脖子上的那塊小石頭中,眼前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出現了白鹿山上那次奇遇,紅色頭髮的小男孩把手放在我的頭上,清澈的眼睛,乾淨的聲音,他說以天地萬物之名祝福平安,此時我同樣感覺到了一股暖流鑽入體內,胸口的小石頭也熱了起來,似有一層奇怪的力量籠罩著我,待一陣微微的衝擊過後睜開眼,那唳氣早已經被擊散,落在地上的是那些個紅色的腥臭之物,我仔細一看,竟發現那是些腐爛的血肉,其中還有白色的蛆蟲在蠕動。


角落裡那一藍一紅身形一顫,似是驚慌失措,一個微抖的女人聲音傳來,“他怎麼會遇到他,怎麼會有他這麼強的氣息?”


誰遇到誰了?


我一愣,那兩個身影倏的消失不見,霧氣也跟著消散,眼前一片明亮,我沒有站在門邊,而是端坐在操作台前,手裡的玻璃片上是白色的菌液,如果不是小畢、鄧飛、賈延遲和翠花正焦急的在身邊看著我,地上也滿是剛才嘔吐的穢物,我會以為那只是一場夢……

匆匆去了“月色”,夏爸爸在前廳調酒,精彩的身手引裡好多人,我這才想起這酒吧本就是夏爸爸開的。他看到我笑笑,但笑容在下一秒僵在臉上,放下手中的東西急忙從吧台裡走出來拉過我問道,“孩子,怎麼了?”


不待我回答便帶我們去後院,顧銘和夏殘月正巧從屋子裡出來,身後還有幾天不見的高天以及小白。除了高天,其他三人看到我臉上都是一愣,顧銘跑過來慌張的上下左右看了我一圈,“怎麼了?又遇到了嗎?傷到哪裡了沒?”


搖搖頭告訴他我沒事,小白卻忽然走過來把顧銘推在一邊,盯著我仔細看了又看,然後竟探過鼻子左聞聞右聞聞,最後臉色難看的問我,“你見到兩個對不對?一個比陳思身上的香味兒還濃,另一個腥臭無比。”


“對。”我把剛才發生的一切講了一遍。


顧銘聽完走過來拉住我的手,懊悔的在我耳邊低聲說,“對不起,不該放你一個人在那裡,我以為在實驗室門口設了結界就安全了,沒想到那東西能透過結界製造幻境害你。”


“幻境?原來如此。”怪不得那時明明跑到了門口,睜開眼卻是還端坐在操作台前。


“先別說這些了,咱們可能遇到大麻煩了。”小白在一邊著急的跳上跳下。


“怎麼了?”


“她身上有血靈的味道,是血靈啊!”


小白話一出口,顧銘他們皆是一驚,從旁邊屋子裡出來的蒼月等人也是驚呼一聲,看著大家的樣子,那血靈肯定是什麼厲害的東西。


“血靈的生成很複雜,它本是正常的胎兒,由於母體的死亡而困於腹中,而有些母體死前懷有的怨恨,這怨恨被胎兒吸收,胎兒靠著那一口怨氣以及母親屍體裡的血肉維持到出生那一刻,血靈出世時母體的血肉完全被吸幹,骨化灰。而血靈攻擊力極強,永生永世不得輪迴,只能靠吸食腐肉和怨恨痛苦的生存……”夏爸爸在旁邊解釋道。


胎兒?我忽然想起剛才看到的那團紅色腥臭的物體,難道那就是胎兒,那鑽著白色蛆蟲的血肉似乎還在眼前晃動,噁心的感覺在胃裡翻騰。


“血靈因吸食母親屍體的血肉而生,所以渾身腥臭無比,白狐的嗅覺不會錯的。”小白在一邊信誓旦旦的說著。


“可血靈從不與其他鬼怪同行,小莫說剛才遇到的是兩個人。”夏殘月提出疑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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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7 10:56:35 |只看該作者
大家陷入一片沉默,夏爸爸在旁邊卻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咦了一聲,所有人都看向他,他帶著不確定的口氣說,“小莫說看到那團紅色的東西是藏在那藍衣人的頭髮後的,表層還與那些頭髮糾纏不清,如果真的是血靈,那唯有一個人可以讓血靈如此親密跟隨。”


“你是說……”夏殘月瞪大了眼睛,“血靈的母親。”


“怎麼會?一般魂魄離體就去輪迴了。”小白搖頭說著。


“不,如果那魂魄碰到了唳,就會變成永不可輪迴的遊魂。”夏爸爸說。


“那樣的幾率很小,就算是變成了遊魂,那更不會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孩子變成血靈。”


“會的。”夏爸爸神情複雜的看著遠方。


小白愣了愣,喃喃的說,“會的……難道她想利用那孩子報仇?天下怎麼會有這麼狠心的母親。”


“恨到了極點,什麼也不會顧慮吧……”

還有很多問題沒有弄清楚,身體就難受異常,又開始發燒,顧銘說今天遇到的唳氣太強了,大概要休息兩天,而他就一直把我的手放在掌心緊緊握著,一夜不曾分開。
迷迷糊糊中,又恍惚看到了那一藍一紅,一個安靜一個殘暴,但眼睛中卻都似乎瀰漫著無盡的哀傷……

05年5月3日 疑雲一點點散開


早上睜開眼,顧銘還在身邊,睡著的臉上眉頭緊皺著。


我嗓子幹得很疼,想起床倒杯水喝,卻驚醒了他,伸手放在我額頭,“還有點熱,嗓子疼吧?我去倒水。”


喝了兩大杯才感覺好些,張開嘴,聲音還是沙啞的,“回去好好睡吧,我沒事了。”


顧銘看著我沉默了一陣,然後笑笑說,“再也不會放你一個人了。”

心下一沉,鑽進他肩窩鼻子酸酸的說,“

“騙人,那時候你怕的要死吧?我要是在的話就不會怕吧?”

“顧銘……”

“恩?”

“那個……我餓了。”

“……”顧銘的臉抽搐了一下。

“你那是什麼表情?”

“我只是很鬱悶你為什麼餓的隨時隨地?你沒看出來我正在這兒甜言蜜語呢?”

“……”

早飯過後,小畢他們回學校實驗,夏爸爸坐在餐桌邊拿出一張紙說,“昨天我去了躺二狗山莊,看了山上的白骨,那人的確是被活埋,窒息後魂魄又被人強行吸走,這很容易讓人想到萬鬼聚邪,但萬鬼聚邪可以直接取人魂魄,並不需要把人活埋,他們何必多此一舉?”

“那怎麼解釋?”

夏爸爸把手裡的紙遞給大家,上面畫了好多山,群山環繞的凹地正中間就是二狗山莊,山頂上畫了金黃色的氣體,山腰處是紫色氣體,而整個二狗山莊以及凹地卻籠罩著一層純白色的氣。我看了看圖疑惑的問道,“這些氣體是什麼東西?”

顧銘眼睛一亮,說道,“原來如此。”

夏爸爸點點頭,“這二狗山莊籠罩的白色氣體就是純正而濃烈的唳氣,這山頂的金黃色氣體是人的陽氣,而山腰處的紫氣是被陽氣壓製抵消而淡薄的唳氣。”

眾人頓時驚呼一聲,小白大叫,“您是說他們把人活埋,其實是想用那些人未盡的陽氣來掩蓋二狗山莊裡濃烈的唳氣。”

夏爸爸點點頭,我愣了一下,緩緩開口,“這和西湖裡那些活死人不是一樣嗎?”

“對,只不過那些人是被埋在湖裡,掩蓋的是他們自身魂魄的陰氣,而這山上活埋的人是先被人吸去魂魄,只留陽氣來掩蓋唳氣。”

“可二狗山莊裡哪來的唳氣?”我問。

“別忘了那些白骨是一千多年前的。”夏爸爸說著,“而一千一百年前夫易幫助食魂鬼躲過鬼差,具書上記載,那年清明後各地有數千人無故消失,官府尋覓數十年,無一消息,二狗山莊很可能就是那時她藏食魂之處,而那消失之人就是山上那些白骨。”

“但那些白骨也有一千年的,幾百年的,這怎麼解釋?”

“一千年前,夫易被二位高僧所傷後不知所蹤,而那食魂也受了重傷,若不吸食魂魄恐怕難以存活,但自西湖那夜後,大家想必也知道了他們為了躲避各教的追蹤每年只捉很少數量的人,我推想當年食魂也是每年吸食數量不多的魂魄來調養,所以這些山上的白骨大多是千年以上的,而其他年份的人數並不很多。”夏爸爸說,“當然,這些都只是我的推測。”

大家都沉默了,我在想,如果這些推測只能解釋白骨的來歷,而高姨為什麼會在發現白骨後被害卻還是個迷。

“高姨的死可能說明了一個問題。”顧銘像是讀懂我心思般說道。

“什麼問題?”

“夫易另有其人。”

“啊?”

“白衣女鬼把高姨迅速殺害的目的顯然是怕她把看到白骨之事洩露出去,而自那西湖一戰後,夫易和食魂已被夏殘月和我滅掉,如果夫易和那食魂真的都被我們消滅掉了,這事也變得無關緊要了,可那女鬼卻極力想保全這個秘密,是為了什麼?”

“……”

“高姨被困時有無數鬼怪吸食她的精魄,不難看出有人在蓄意養鬼,他們收集魂魄的方法除了那二狗山莊本身的招魂陣法,恐怕這山上的白骨也是收集魂魄的手段。招來這麼魂魄的目的很難讓人不聯想到萬鬼聚邪。”

“顧銘!”我腦中忽然顯現出昨天遇到的那一藍一紅兩個身影,“高天拿來的資料上說夫易當年是懷孕被趕出環秀山莊的對嗎?”

“對,怎麼了?”

“血靈是死與母親腹中的胎兒吧?”

“你是說……”顧銘吃驚的問著,“昨天遇到那人就是夫易?”

“我不知道,只是覺得夫易當年懷孕和這血靈的出現很是巧合。”

話一出口,大家又是一陣沉默。

“昨天那人有沒有說過什麼?”

“沒……不,有,當紫玉里發出的氣息擊退他們時,她說‘他怎麼會遇到他,怎麼會有他這麼強的氣息?’”想到這句話,我也覺得奇怪。

“誰遇到誰?”夏爸爸也皺起眉頭。

“小莫,記不記得去白鹿山時你進入了另一個空間,那時不是說遇到了一個紅頭髮的奇怪男孩兒,他說那紫玉是他所贈……”顧銘在旁邊接口道。

“對啊,說也奇怪,昨天那意念集中在小石頭中時,腦子裡就出現了那紅頭髮男孩兒的樣子。”

“可否讓我看看那紫玉。”夏爸爸說。

“當然,本來就顧家的東西。”我急忙從脖子上摘下來遞給他。

夏爸爸看後一愣,緊接著遞給顧銘和夏殘月,他二人看後同樣眼光一頓,顧銘說,“顏色深了許多……加之其上的法力也強了許多。”

“看來我們要去躺白鹿山了。”夏爸爸舒了口氣。

“你們什麼時候去?”我問。

“不是你們,是我們。”

“我也要去?”

“當然,一般進入那樣的空間都需要特定的方法和鑰匙,你能進去怕不只是機緣巧合,想要找到那男孩兒怕是要靠你了。”

“可我的畢業設計……”

“放心吧,別忘了我那些博士學位是怎麼來的?我舅舅最擅長的法術就是造替身……”

中午打電話把這些事告訴小畢他們,小畢強烈要求夏爸爸也替她做個替身去做實驗,鄧飛賈延遲同樣強烈期盼。顧銘翻了個大白眼告訴我,做替身很費精力的,況且替身有時候會出問題,還要靠小畢他們幫忙照看,再者,小畢他們跟去一點忙也幫不上……


晚飯時分不見夏爸爸的影子,去後院叫他吃飯卻看到另一個我站在房間裡擦桌子,一邊擦還一邊唱,“幸福的生活從哪裡來?要靠勞動來創造……”

我有幾秒鐘的呆滯,顧銘笑得幾乎趴在地上,我覺得“我”揮舞著抹布的樣子真傻……



05年5月4日 再上白鹿山

昨晚把行李收拾好,今天一早就直奔機場。和我們同行的除了狐狸小白,還有白鹿山眾人,大家離家多時,也是時候回去了,而夏殘月因為要打理酒吧留在了“月色”。

下了飛機,蒼小花開車來接我們,上次看到她時她中了妖毒,全身浮腫,如今毒消了,卻是個亭亭玉立的小姑娘。

上山時,蒼雨舉手瞬間幻化的法術,讓崎嶇的山路變成平地,和上次來白鹿山時一模一樣,直到走到進入那奇異空間附近時,大家才停下腳步,夏爸爸問我是否記得是在哪個方位進入的,我搖了搖頭看向小白,“你上次偷襲我是在哪個地方?”

小白也搖搖頭,“忘記了,那時我光記得看你不順眼,哪還記得在什麼地方施的法術。”

於是大家在附近仔細查找,半晌過後,依舊沒有一點線索,我站在旁邊看著大家累得額頭都出了汗,小聲嘟囔著,“死小白,要不你再偷襲我一次,說不定又能進去了……”

話音剛落,只覺屁股被人踹了一腳,慣性的跌坐在地上,抬頭時忽然驚覺此處景致完全不同,仔細看來,滿眼的榕樹,花香四溢,竟到了那次遇到紅發男孩兒的地方。

心下大喜,顧不得小白那死狐狸又快又恨的那腳,急忙站起來去找那男孩兒。我記得那男孩兒住在山洞裡,洞外就是這榕樹,看來此處離山洞並不遠。

仰頭看看左右兩邊,右邊的榕樹比較苗條,抬腳便朝右走去,可這一走就走到了天黑,我的兩條腿和灌了鉛似的挪也挪不動了,坐在樹下的大石頭上悲慘的察覺自己又迷路了。

周圍漆黑一片,沒有城市裡的萬家燈火,連月光和星光也被高大茂盛的榕樹遮擋得漏不下一絲,頭頂有不知名的大鳥飛過,嘎的一聲低叫,讓人心驚不已,腳邊不時有悉悉索索的動靜發出,如果不是草叢裡的小蟲便是地鼠之類的小動物。

風越來越涼了,我自從早上在飛機吃過早餐後便滴水未進,現在又渴又餓,終於體會到非洲難民般的艱苦,我發誓我從這裡出去的第一件事就是向國際慈善基金捐錢,當然,是在我能吃飽的前提下。現在我所能祈禱的就是別有什麼狼啊熊啊之類的野獸出現,餓點就餓點吧。

可是好的不靈壞的靈,心裡想什麼別來偏來什麼,我全身僵硬的看著不遠處兩只瑩綠色的眼睛越靠越近,額頭漸漸滲出了汗水,這樣的顏色這樣的光分明是屬於某只野獸的,我很想立即跑掉,可又怕驚動那動物,心裡把小白罵了一百遍啊一百遍,我要是出了什麼事,做鬼也不放過那只死狐狸。

那兩只綠色透明的眼睛在距離我十多米的地方停了下來,我很想舉片葉子高喊“你看不見我,你看不見我。”可惜那動物分明就是在盯著我,我在腳邊摸了塊石頭,一切見機行事吧。那兩只眼睛看了我一會兒,忽然朝前靠進了,我往後挪了挪,那眼睛一頓,變得彎彎的,像是在笑。

我甩了甩頭髮,動物怎麼會笑,幻覺!

慢慢站起來背靠著樹,我媽說人在緊急情況下會爆發出無限的潛能,要是一會兒它撲上來,我的小宇宙說不定能爆發著送我爬到樹頂。

“你不是想爬樹吧?”一個聲音忽然出現。

有人!我緊繃的神經頓時鬆弛,找尋著聲音的方向。

“這呢。”又是一聲。

有鬼!我又繃緊了身體,因為這聲音正是出自那雙綠色的眼睛。

那對兒瑩綠色又往這邊靠過來,我握著石頭的手也越攥越緊,心想石頭能不能砸死妖怪。

“哎!”一聲嘆息後又是低微的笑聲,這妖怪在笑什麼?

啪!

沒等我反應過來,一道月光筆直的射下,眼前哪有什麼動物或者妖怪,只有一個紅頭髮的俊秀男孩兒微笑著看向我,正是我們要找之人。

“天啊!我可算找到你了。”

興奮的撲過去,那男孩兒伸出手臂輕輕拍著我的後背,一下一下,像是一劑安神的藥灌入心裡,溫柔帶笑的聲音在耳邊低聲說著,“沒事了,沒事了,怎麼嚇成這個樣子。”

“我看到一對綠色的眼睛,還以為是狼呢。”

“狼?呵呵。”男孩兒像長輩般又拍拍我的腦袋,他明明看起來比我小,可此時這動作卻如此和諧,一股榕花清新甜美的味道飄進鼻尖,“這裡沒有狼,那是我的眼睛。”

“啊?”

“我天生如此,夜晚雙瞳呈翠綠色。”

我知道這男孩兒並非常人,但看看他溫暖的笑臉,親切美好,就和第一次見面時一樣,那股信任和好感頓時打消了恐懼。

紅頭髮的男孩兒沒有多說什麼,右手抬起,朝正前方直指一點,淡黃似月色般的光照亮了一條路,那路的盡頭似有火光在閃爍,待走近了,才發現是山洞裡的篝火,可剛才身處那麼漆黑的森林裡,為什麼我就沒有發現這麼亮的光源。



男孩兒似乎看出我的疑問,笑笑說,“剛才我施了縮地術,不然咱們5個小時也走不回來。”
我這纔明白我剛進入這裡時顯然是走錯了方向。

這時,男孩兒不知從哪裡端上一桌食物,我餓的頭暈眼花,撲上去大吃起來,吃得滿嘴湯汁時才發現那孩子坐在旁邊一臉呆滯的看我,見我看他,頓時回過神來掩口輕笑,我一臉黑線,覺得很丟臉。

“你來這裡是找我嗎?”他開口。

“是的。”我忽然想起此行的目的,“那個……你叫什麼,我們見了兩次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男孩兒微微笑著,眼光閃了一下,“他們都叫我司焰。”

“你認識顧家的人對嗎?你說過這塊紫玉是你當年贈予顧家先人的。”從脖子上拿下小石頭遞給他。

“是。”他笑笑接過來,眼光落在紫玉上時頓了一下,“你遇到她了是嗎?”

“她是夫易?”緊張的問著。

“是。”司焰點點頭,我卻驚出了一身冷汗,那日在實驗室所見之人果然是傳說中的夫易,這麼說當初附在小畢身上的另有其人,而顧銘夏殘月等人費勁心思卻滅錯了人,當日所做種種全是白費。

“你認識她的吧,還有她身邊那個血靈,你也知道她的事對嗎?”

司焰微微垂下眼簾看著山洞裡紅色的火,許久,終於輕聲一嘆,臉上那種平靜和淡泊籠罩上了一層沉重,眉頭皺起艱難的說道,“一千年前,我確是親眼所見並……”

……

整整一個晚上,司焰用溫柔清淡的聲音仔仔細細的把當年所發生的一切告知給我,坐在篝火邊上,一千年前的種種似在眼前一幕幕的上演,有恐懼,但更多的是無法言語的不安和心痛。

天亮後,我還沉浸在故事中久久不能平靜,司焰輕輕拍了拍我的頭,掛著一絲無奈的笑容起身向洞外走去,我喃喃自語,“司焰、司焰……連掌管烈焰的火狐之王都不知道當年是對是錯,我又如何去估量做出決定……”



05年5月5日 白鹿山上霧濛濛

早上在洞外的榕樹下看著司焰拾起一朵掉落的榕花淡淡的微笑,我說,“我要走了。”
他說,“我送你。”

離開那片粉紅色的花樹前,他把小石頭戴在我脖子上,火紅的頭髮被風吹亂,溫柔的眼睛半彎著,“還是那句話,心不死,萬物皆可生,別太勉強自己。還有,我不會再在這裡了,不用再來找我。”

“你要去哪?”

他笑笑不再說話,只揮舞翠綠的衣袖,眼前景物頓時迅速轉換,還沒回過神來就掉在一個溫暖熟悉的胸膛裡,顧銘的手在後背輕輕拍著,嘆了口氣說道,“可算回來了。”

“你一直在這兒等我嗎?”

“恩,怕你出來的時候找不到路。”

“小白欺負我,我在裡面迷了路,餓了好久,要不是司焰找到我,我肯定餵狼了。”

顧銘悶笑著,“那匹狼會撐死。”

“……”

“對了,司焰是誰?好熟悉的名字,好象在哪聽過。”

“就是那個紅頭髮的男孩兒,你認識?”

顧銘搖搖頭,“忘記了,不過聽你這麼說,事情有眉目了?”

“恩。”打了個哈欠,眼角忽然酸酸的,偷偷在顧銘衣襟前蹭幹,“好困。”

“談了一個晚上?”

“恩,顧銘……我想睡,背我上山……”

顧銘的嘴角大幅度的抽搐著,仰頭看看高大的白鹿山,又捏了捏我的胖臉,輕笑著默默讓我扒在背上。

被施了法術的山路並不崎嶇,但從這裡望去,霧濛濛的山頂卻又是那麼遙不可及,清晨的山風冷得很,但是安心的貼著顧銘溫暖的背,他走每一步,鞋底與石子沙沙的摩擦聲清晰的傳到耳朵裡,我想,如果時間可以停下來多好,這條路沒有盡頭多好,我們沒有遇到太多多好……

中午前到了山頂,小白眼尖的看到我們後跳過來,一點也沒有做錯事的覺悟,還笑嘻嘻的問,“找到了吧,還是我聰明,一腳就把你踹進……”

話突然停了,兩只大眼睛直溜溜的盯著我肩頭,吸了吸鼻子,小心的伸出手從我肩頭挑了根頭髮下來,火紅色的,在陽光下有些刺眼。

小白愣愣的盯著那根頭髮,然後又用力嗅了嗅,眨巴著大眼睛轉頭看著我,一臉不可置信。

“你……這是……火……”

“你是說這根頭髮嗎?大概是司焰不小心掉在我身上的。”

“司焰……司……司焰……”小白瞪大了眼睛像是被什麼嚇到了般結巴著。

“就是咱們要找的紅頭髮的男孩兒,怎麼了?”

“司……司……焰,掌管烈焰……火……火狐之王……,幾千年前各狐族推選出的唯一的王……怎麼……怎麼……”小白繼續結巴著,緊緊握著那根頭髮不放手。

“狐王?”夏爸爸不知道什麼時候走過來奇怪的問著,“咱們找的那孩子是狐王?”

我點點頭,心下又想起昨晚的話,一陣憋悶抽痛。

“小莫,可以把你知道的仔細的講一遍嗎?”夏爸爸拉我坐下問道,我這才發現大家都圍在身邊了。

低頭細想,“您知道顧易城嗎?”

夏爸爸和顧銘吃了一驚,“此人正是顧家第十代傳人,顧家的法術也是自他開始發揚光大的,你從哪得知?”

“這大概要從一千年前說起了,大家都知道千年前夫易危害世人,一塵大師和締瑪法王竭盡畢生所學用法力傷其軀體,才避免一場驚世浩劫。顧銘曾告訴過我,一塵大師和締瑪法王與夫易一場惡鬥,摧毀了他運用萬鬼聚邪鑄造的軀體,但並沒有毀去他的魂魄,於是彌留之際用血結成紅色晶石,自身也化做兩道靈體,合而為一,希望此靈體日後投胎做人時若遇到夫易再來禍害人世,可釋放出他二人的所有靈氣,再次挽救蒼生。而那時顧家第十代傳人恰巧路過此地,二位高僧圓寂前將此事告之,並對他進行點化,第十代傳人頓首大悟,併發誓顧家世代保護二位高僧所化之靈體,如夫易日後又來作惡,必會竭盡全力阻止。”

“沒錯,雖沒有文字記載,但這故事在顧家卻是一代代傳下來的。”夏爸爸點頭,看了我一眼,“莫非其中有什麼差錯?”
“這個故事少了一個人。”

“誰?”

“司焰。”

一千年前,一塵大師和締瑪法王確實是竭盡全力才傷了夫易的軀體,但卻再沒半分能力結合成一個靈體,狐王出手相助,並用他兩人之血結成紅色晶石,施法術于石上,便成了靈體的鑰匙,這晶石一方面時刻預示著是否又鬼怪出世,另一方面就是保護靈體,只有鑰匙才能開啟能量,所以就有了“若有鬼魅橫行,晶石必出”

這話。其後司焰在機緣巧合下遇到顧家傳人,指點授受仙法,送紫玉祝平安,並將此事託付……

我匆匆講完,可大家的眉頭卻沒半分鬆懈,臉上滿是懷疑與疑問,夏爸爸說,“那時狐王為什麼會在那裡?那狐王已是上界之神,如果二位高僧已經傷了夫易的軀體,區區鬼怪魂魄怎會從他手中脫逃?”

我看著他搖搖頭。

“是啊,他有能力幫助二位高僧結成靈體,造出紅色晶石,為什麼不乾脆收了夫易和那食魂?”小白在一邊插嘴。

還是搖頭。

“如果那紫玉是他贈予顧家十代傳人顧易城,守護靈體的事情也是他囑託的,為什麼顧家歷代相傳的故事里都沒有他的影子?顧家先人在隱瞞什麼?”蒼月在旁邊也忍不住問道

搖頭……

中午吃過飯我就去補眠了,睡夢中總是有一個女人的影子不停的出現,她笑著、哭著、眼中帶著莫名的悲哀和絕望,一幕幕的影象仿佛真實的再現,待到頭痛的掙扎醒來,才發現一切只不過是一場夢。

下午偷偷一個人溜出房間散步,白鹿山的樹葉被風吹著發出沙沙的聲音,斑駁的陽光穿透茂密的枝葉,點點落在地上,跳躍著,有些晃眼,我靠著樹根坐了下來,說實話,腦子裡依舊很迷糊,司焰昨晚的故事在使我震驚的同時,帶給我更多的是困惑,我的懶人基因習慣性的讓思維遠遠逃開,但是理智這個時候卻跳了出來,一遍一遍催促提醒著我那些該好好思考的事情。

不知不覺就這麼發呆了整整一個下午,回過神來時,身邊多了一個溫暖的身體,轉過頭,顧銘挑起嘴角笑著,眼睛裡有我不懂的東西,他說,“還沒見過什麼事能讓你變成這樣。”
我一愣,“顧銘……

“有什麼事瞞著我們對嗎?”大手撫上我的頭頂,“不能說出來嗎?我們一起想辦法。”
看著顧銘,張了張嘴,終究沒有吐出一個字,不是我不想說,只是有些東西說出來,會怕……

晚上,蒼義道長吩咐做了一桌可口的素食,有幾道菜竟是用山中盛開的花朵烹調而成,色澤鮮豔,清香撲鼻。我舉起筷子夾了一片淡白色的花放入口中,心下卻想起另一種芬芳,再細品時,只有滿嘴苦澀。

小白在桌下跺了我一腳,翻了個白眼說道,“你那是什麼表情?吃大便了?”

我回踢過去,“你吃過似的……”

而其他人舉著的筷子遲遲沒有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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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7 10:57:55 |只看該作者
05年5月6日 混亂的一天

腦子很混亂,浮躁包圍著整個身體,神經不受控制的接收著空氣裏所有的不安。早上4點就再也閉不了眼,在房間裏留了便條,穿好衣服一個人去散步。

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天還沒有大亮,空氣中的潮濕夾雜著青草的味道,稍微緩和了一下亂七八糟的心情。不老實的伸出手彈下樹葉上的露水,在水珠打在地上發出啪的一聲時,心又驚了起來,不安不安,還是不安……

天亮了給老媽打了電話,家裏一切平安,給小畢打了電話,學校一切無事,給夏殘月打了電話,她說正給高天煮小米粥。

陽光很刺眼的時候給顧銘打電話,他問我在哪呢,我說下山吧,咱們回“月色”,他說好,然後就背著兩個人的行囊出現在我面前。

下飛機的時候,天都黑了,星星一顆也沒出現……

05年5月7日 大雨

五一七天假結束,本該去實驗室的,卻因大雨取消計劃。

清晨,顧銘這邊剛說夏爸爸已收了替身的法術,小畢那邊就打電話來驚叫道“我”變成了一個張紙片。

早飯過後,高天跑來“月色”,神情凝重的告訴我們,“昨天死了五個孩子,嚴重燒傷,和高姨身上的圖案一模一樣。”

我一驚,終於知道昨天的不安來自哪里,還是有人出事了……

匆匆趕到公安局,一樣的停屍房,不一樣的人,五個十多歲的孩子,靜靜躺在那裏,沒了聲息,本該是玩樂的年紀卻再也看不到鮮活的笑臉,那些白淨的皮膚上是被灼燒後留下的月下素,一朵一朵開著,傷口流下紅色的血水,果真和高姨當初一模一樣。

“是她做的?”高天問道,他口中的她必定是二狗山莊那白衣女鬼。

“從唳氣看確實是她幹的。”顧銘點點頭。

“爲什麽會突然殺人,這幾個孩子和那女鬼有什麽瓜葛?”夏殘月問道。

“不知道,我們得到的資料顯示這幾個孩子不過是附近一所初中的學生,昨天結伴去玩,遊玩地點並不是二狗山莊,但屍體卻在二狗山莊臨近的山上被發現。”高天搖頭說。

“他們本來是去哪遊玩?”一個不好的念頭出現在我的腦海裏。

“是去……”高天忽然停了下來,看著我恍然般喃喃說道,“你的學校……”

大家都轉過頭盯著我,我覺得一股罪惡感漫布在整個體內,看著那五個流著血水的孩子,渾身發抖的說,“是我害了他們,那東西肯定是去找我的,一定是這樣……”

忽然,冰冷的感覺被一雙溫柔的臂彎驅散,擡頭看到顧銘擔憂的眼,他向高天點點頭,話也不說的拉我離開了那個地方。

車開了很遠,直到窗外再沒有高樓大廈,稀疏的瓦房帶著一股鄉村的氣息映在眼前,顧銘把車停在路邊,手雙握著方向盤低垂著頭。

“這是哪里?”我問。

“不知道。”

“不知道?”

“恩。”他輕輕笑著,“我只是想把你帶離那個地方。”

“對不起。”腦子裏又想起剛才那幾個孩子,愧疚再次襲來。

“爲什麽說對不起。”

“我隱瞞了一些事情。”

“我們知道。”

“你們?”

“笨蛋,什麽都寫在你臉上,想不知道都難,自從在白鹿山遇到那個狐王后,你幾乎再沒笑過。”

“……”

“現在能說出來嗎?”

“顧銘,我很爲難。”

“那就不要說了。”

“不是,我是說我在處理這件事上很爲難。”

顧銘拍拍我的腦袋把我攬在懷裏,聽我慢慢把那天在白鹿山上聽到的故事講出來,其實,這是個很老套的故事……

一千多年前,環秀山莊新建,設計的巧妙得宜,望全園,山重水複,崢嶸雄廳,入其境,移步換景,變化萬端。這山莊是吳越廣陵王錢元璙所有,除了至親外,旁系的表親也住了進來,山莊裏的小廝丫頭自然也少不了。

環秀山莊裏有一處院子名叫“香園”,其內種有大量月下素,每到開花期,滿院香氣,故而得名。“香園”裏住了位表小姐,名曰錢青青,樣貌出衆,愛著綠衫,看上去溫柔善良,知書答禮,平日裏賞賞花,作作畫,也常讀書寫字,遇到不會的問題就去請教山莊裏的先生。

這山莊裏的先生是被請來教導主人家的孩子,年紀不大,僅比表小姐長上五歲,因其學問好而在蘇州一帶頗有名氣,平日裏最愛研究些玄異之術。

先生姓張,名非凡。非凡、非凡,聽起來就讓人覺得此人不同尋常,一見面更是認定如此,原來這張非凡不僅才學好,長的更是出衆,二十歲的年紀,頭戴玉冠,面容英俊,白衣飄飄,體態雖不雄壯,但也均勻,舉手投足間都帶著溫文爾雅的書卷氣,用翩翩公子四字形容再合適不過。

表小姐表面上常去請教張非凡,實則是對他青睞已久,哪次不是打扮半晌,仔細挑選衣物頭飾,輕點朱唇,微掃胭脂,邁著蓮步搖曳生姿於山莊之內。而這張非凡也常拿著新添置的書畫請表小姐欣賞。這一來一去,山莊裏的人自然明白怎麽回事,私下裏早把這兩人認做一對兒。

“香園”裏種的月下素很多,打理起來自是不易,總管便挑了個勤勞伶俐的丫頭照顧這些花兒,這丫頭便是夫易。

夫易出生于蘇州官宦人家,可因爲朝廷上的問題牽連了去,家道中落,被賣入環秀山莊當丫頭。她面容秀麗,明眸白齒,柳葉彎眉,櫻唇不點自朱,從小飽讀詩書,作畫撫琴更是擅長,落到現代也是個絕代美女。按說聰明漂亮的丫頭都會派去給小姐們當貼身丫頭,可夫易就是因爲太過美麗,小姐們都不願要她,怕被搶了風頭,於是淪爲看管花草的丫頭。

一日,這教書的張先生又拿了幅畫去請錢青青看,兩人在房內評論半晌,待回過神來,見天色已晚,於是表小姐送張先生出門,而張非凡踏出房門的刹那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只見夕陽西下,霞光萬里,落日的餘輝金燦燦的籠罩在門前的月下素上,把潔白的花白都鍍上了金,而一個眼睛明亮的女子正微微低頭嗅著一朵花的香氣,她雖身著粗布衫,手上也沾了黃泥,可漾水的眼睛和嘴角一抹淡然而滿足的笑意在夕陽下把一切都抹了去,想必嗅覺失靈的人也看到此景也會體會到花香。張非凡當下心裏就想,這分明是一幅絕美的畫,相比之下,手裏的那幅簡直不堪入目。

畫中這女孩自然是看管花草的夫易。且說夫易埋心於身下的月下素,根本沒看到張非凡正呆呆的盯著她看,而張非凡身邊的錢青青卻把一切都看在眼裏,胸口一陣氣悶,滿身泛著酸味兒,心想這賤人竟敢跑到自己門口勾引張先生,壓根忘了夫易只是在自己的該處的位置工作。

張非凡離開環秀山莊回到家後,對剛才那一幕念念不忘,於是提筆揮墨,將腦中的女子和那一大片月下素印於紙上。畫完後,張非凡捧著看了許久,又命人去把畫裱了起來,挂於床對面,整晚盯著不能入睡。

次日,張非凡一大早就跑到環秀山莊,也不管什麽禮數,直奔錢青青的“香園”,底下的僕人看到心裏發笑,偷偷快他一步跑到表小姐房中告之,錢青青急忙起身梳理妝容,待一切收拾妥當,就是遲遲不見張非凡來訪,派自己的丫頭去查看,誰知丫頭竟神情尷尬的告訴她,張非凡正在她門前那一片月下素前盯著夫易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錢青青怒火中燒,起身推門,只見張非凡一臉癡象執起夫易的手,幫她抹掉手心裏的泥,而夫易滿臉通紅,偏著頭不敢對視,連手指都在顫抖。錢青青強忍住怒氣,換上笑臉上去和張非凡打招呼,並吩咐夫易去做他事,可心裏早就琢磨著怎麽把她趕出環秀山莊。

夫易這邊一聽表小姐命她去做別的事,終於松了一口起,逃似的跑開了。原來剛才她正在翻泥,這張先生不知怎地跑過來就拉她的手,然後告訴她他對她一見鍾情。夫易在山莊裏的時間也不短,自然知道表小姐對張先生心儀已久,而張先生平日也規規矩矩,莫非今天發了顛,不但逾越禮教拉她一個姑娘的手,還幫她抹泥,弄得她叫也不是,喊也不是,急得滿臉通紅,不知如何是好。

不久過後,有人來喚夫易,說是表小姐命她過去,夫易自知不是什麽好事兒,但只能雖那下人過去“香園”。誰知道到了表小姐屋裏,表小姐正一臉笑意看著她,開口告訴她從今起她就是她的貼身丫頭,好吃好住自是不會虧待她,而那看管花草的髒活更是不用再幹了。

夫易吃驚的看著錢青青,心裏想怎會如此,錢青青像是看懂她心思似的笑著說自己的丫頭太過笨拙,其實她前幾日就相中了她,今日把原來的丫頭打發走了,便要她過來伺候。夫易把她的話聽到了耳朵,可她覺得害怕,因爲錢青青的笑一點都沒傳到眼裏,那種笑很冷,冷得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自從夫易成了錢青青的貼身丫頭,那張非凡每日必來,有時拿著詩,有時拿著畫,沒詩畫可拿時便提些點心,說是要家裏新換了廚子,請表小姐嘗新。時日久了,有看不明白事兒的傻僕人疑惑的問他,“張先生,你家爲什麽整日換廚子?”

張非凡尷尬不已,只笑笑了事。

錢青青自是知道他存了什麽心思,可她不但不阻止,有時還刻意留出時間讓他與夫易單獨相處,張非凡才學不在話下,夫易也是大家出身,兩人從最初的一人說個不停,另一人一聲不吭,到你一句我一句,無一不談,張非凡喜歡研究法術,夫易對這方面很感興趣,於是他把自己會都的都教給她。張非凡長的英俊瀟灑,夫易與他相處久了,心中也慢慢有了感覺,不再抗拒張非凡的愛慕之情。

一日,夫易覺得身體不適,嘔吐連連,錢青青喚了大夫來診斷,大夫把過脈過搖搖頭,神情頗是爲難,說是到外屋再與小姐細說,錢青青意味深長的笑著,道,“先生請直說吧。”

大夫這才說出夫易有了身孕,屋裏的下人都瞪大了眼睛,這夫易尚未婚嫁,卻有了孩子,一時間,所有人都對她指指點點,錢青青心裏明白,卻要她說出孩子的父親是誰。夫易心性善良,又愛上了張非凡,怎敢把他的名字說出來,若是說了,張非凡名譽必定受損。

第二天,環秀山莊偏廳,夫易被綁著跪在地上,總管一臉同情的站在主子和表小姐身後看著她,一再追問下,夫易仍不肯說出孩子是誰的,表小姐冷哼一聲,“給你機會你不珍惜,其實我已查出那人,管家,把三福傳上來。”

管家點頭走了,不一會兒,身後跟了一人,眼歪口斜,只會癡癡的傻笑,大家一看,竟是打掃茅廁的傻子,平日裏,大家都叫他三傻子。三傻子一上來,大家的眼神都變了,暗罵夫易是淫婦,長那麽漂亮居然和傻子私混到一塊兒,說不定與別的男人也有一腿。

夫易看到那痧子後,一臉震驚的盯著錢青青高喊,“表小姐,您不能冤枉我啊。”

錢青青扯了掣嘴角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冤枉?管家,請張先生過來。”

管家低著頭走了,夫易的心卻咯噔一下,不明白錢青青叫張非凡過來是什麽意思,她明明咬定自己肚裏的孩子是那傻子的……

腳步聲漸漸傳來,張非凡身穿白衣從夫易身邊經過時,她的手不受控制的抖了起來。

錢青青笑著對張非凡點了點頭,說,“你不是說我冤枉你嗎?張先生,請問你兩月前十五那日見到了什麽?”

張非凡上前一步,目視前方朗聲道,“那日,我走岔了路,看到下面跪著的下人與那三福在假山後做出苟且之事。”

衆人又是一陣唏噓,錢青青點點頭又問,“先生再仔細看看,真是跪著那人?”

張非凡的目光落到夫易身上,冷冷的仿佛陌路,原先的種種溫柔仿佛只是幻象,夫易如置冰窖,渾身沒了力氣,癱在地上。

張非凡道,“確是此人,我知道這人是表小姐的貼身丫頭,那日本想告之小姐,但又念著自己只是個外人,別人家事不好插手。但如今事已至此,非凡不得不站出來把事實道出。”

錢青青點頭不語,許久未發話的主人擺了擺手,“山莊裏竟出了這樣的事,來人,把他二人拉出去各仗責二百,趕出山莊。”

一聲令下,有人過來把傻子和夫易拖了出去,傻子不明就裏的笑著,夫易卻死死的盯著張非凡,那目光絕望而怨恨。不久,便聽到傻子的鬼哭狼嚎,而夫易卻沒發出半點聲音。大家都明白二百棍意味著什麽,平常五十棍就要了壯年男子大半條命,更別提這是個肚子裏懷了孩子的女子。

再不久,傻子也沒了聲音,錢青青命管家去查看,管家到了後院看到那一幕倒抽了一口氣,只見那傻子渾身是血,已沒了氣息,而夫易除了後背的血外,更多的鮮血順著大腿流下,把地都染紅了一片,最讓人膽戰心驚的是她雖沒了氣息,眼睛卻睜的大大的,朝一個方向死盯著,仿佛能把人燒出個洞,而那方向正是剛才審問的偏廳。周圍的人在管家耳邊低聲說著,“這丫頭嚇人,打了半天一聲沒吭,那傻子沒氣了她還活了,打完整整二百下才斷的氣,您說,現在怎麽處理?”

這管家對山莊裏的丫頭小廝熟悉的很,夫易是個什麽樣的人他自是知道,平日裏她無論分到什麽活兒,從不抱怨,再髒再累都認真的做完,沒想到就這麽死了。管家搖搖頭,不忍再看,從懷裏拿出些碎銀子交給下人,吩咐把屍體安葬了,並囑咐不要把此事告之他人。從此環秀山莊就再沒夫易這人……

“張非凡爲什麽要冤枉夫易?”顧銘在我頭頂輕輕開口。

“他也不想的,可是錢青青找到他威脅他,說是如果他不按她說的做,到時候他不但名譽掃地,環秀山莊更會動用一切手段把他家弄得家破人亡……”

“那個錢青青太歹毒了,那張非凡也不是什麽好人,他如果真愛夫易,就不會答應錢青青。”

“可能人被逼到一定份上,愛情連一顆草根都比不上。”

顧銘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說,“你早晚會明白真的愛會是怎樣。”

“故事還沒完呢。”

他笑笑,“不急說,天都黑了,你不餓嗎?”

肚子很合作的發出咕嚕聲,顧銘哈哈大笑,“舅舅和小白今天的飛機,想來現在已經在‘月色’了,我們是回‘月色’喝小米粥,還是去外面吃大餐?”

“……”

“恩?”

“別廢話,快開車,你明明知道我會選去吃大餐……”

吃完飯回到“月色”,夏爸爸和小白果然在,高天也陪在夏殘月身邊,見到我沒問什麽,只是點點頭。和夏爸爸他們喝了茶就回到屋子裏,顧銘在外面幫忙,直到夜裏我快睡著才進來,擡頭看看表,已經快十二點了……

05年5月8日 陰天沒星星

“繼續講嗎?”顧銘坐在我旁邊問道,“天亮不是要去實驗室嗎?”

“後面的故事不多了,現在講吧。”我笑笑。

靠在沙發上把故事繼續,“夫易死後遇到了唳,變成了遊魂,而她並不知道自己屍體裏的孩子因爲她死前的怨恨正在慢慢變成死靈。血靈出世後找到了夫易,每日,只能靠吸食腐肉和怨恨痛苦的生存,夫易看著那一團懷著怨恨的血肉心痛異常。她想,如果可以還給孩子一個正常的身體,她什麽代價都可以付,於是遊蕩於各處,尋找方法。”

“一般冤死的人變成遊魂首先都會去報仇,夫易爲什麽不去找張非凡和錢青青,而是帶著血靈去找換身體的方法?”

“因爲一個人。”

“誰?”

“環秀山莊的管家。她死後,錢青青與張非凡成婚,她恨他們,但是那管家派人把她安葬,並把她生前的衣物之類都在墳前燒了,還買了不少紙錢元寶,那管家說讓她安息,不要再自尋煩惱,害人害己,人世不過百年,匆匆往事不過過眼雲煙,那些情情愛愛,生生死死不過一場夢……”

“夫易念著管家葬她之恩,自己也明白他說的話很對,更重要的是她還愛著張非凡,她根本下不去手,也不忍心把錢青青殺了,讓張非凡承受孤獨。”顧銘接下話。

“是,不知道應該說她太傻還是太善良。夫易生前和張非凡學過些法術,加上她自身聰明得很,對這些東西領悟得更是透徹,帶著血靈遊蕩於世間尋找方法時聽到萬鬼聚邪這法術,而此時恰巧遇到清明從鬼門關逃出的食魂,夫易見它身上唳器氣極重,心想如果用這唳氣發動萬鬼聚邪,就可幫助自己的孩子重鑄身體,讓那血靈再不用在怨恨中過活,於是她找到二狗山莊的所在地,利用凹形的地勢和夏爸爸前幾日猜得的方法讓那食魂躲過鬼差的追捕。

而那方法要了上千人的性命,夫易連張非凡都能放過,這上千條毫不相關的人命更是讓她悔恨自責,因她太過急于爲孩子找個身體,完全顧不得其他了,待那食魂躲過一劫,夫易看到漫山屍體才發覺自己鑄成大錯。事已至此,再無法挽回,可夫易並不知道自己讓食魂用唳氣發動萬鬼聚邪會引發更大的,甚至連悔恨都變得麻木的錯誤。”

“血靈?一千年前把張非凡和錢青青的轉世以及與他有關聯的人都殺掉的是血靈!”顧銘恍然大悟的說。

“是的,那血靈對張非凡和錢青青二人懷有怨恨,之前有夫易看著他,阻止他去尋仇,可自從用萬鬼聚邪獲得身體後,夫易再也管不住血靈了,待自己追到他時,看到的是血流成河,血靈因殺戮太多,周身全是唳氣,已經發狂,見人就殺。此時締瑪法王和一塵大師也趕到,竭盡畢生所學用法力傷其軀體,才避免一場驚世浩劫。二位高僧雖傷了他的軀體,但那血靈並沒死,而是又化成之前那個血肉模糊的肉團。

正在高僧爲不能把那血靈的魂魄滅掉之時,狐王司焰路經此地,一塵大師和締瑪法王奄奄一息求狐王出手收了那血靈,狐王點頭答應。可事情並沒有如預期那樣發展,當夫易懷抱血靈,跪在狐往面前把往事一點一滴講出來,並苦苦哀求他放過她唯一的孩子,狐王面對一個母親,再也下不去手。於是兩位高僧化做一道靈體,狐王用他二人之血結成紅色晶石,施法術于石上,便成了打開靈體的鑰匙。”

“原來是這樣,那書上記載之事果然有謬誤。”

“其後司焰在機緣巧合下遇到顧家傳人,指點授受仙法,送紫玉祝平安,並將保護靈體的事託付給他。作爲狐王,他本該那那血靈除掉以絕後患,但因爲夫易的愛子之心讓他不能理性的做出處理,他告訴顧家傳人不要把他所做告訴後人。”

“怪不得。”顧銘點頭。

“顧銘,你知道爲什麽我的額頭裏有靈體嗎?”

“因爲你是靈體的轉世。”

“那你猜靈體是按什麽標準選擇轉世的身體?”

顧銘看著我,半晌,眼光忽然一閃,緩緩說出,“因爲你是那管家的轉世……”

“對,那狐王何等聰明,當日管家對夫易有恩,那血靈自己也不會攻擊管家的轉世,於是靈體一直都寄託在每次管家轉世的身體裏。如果那血靈再敢造次,念著千年前的斂屍之恩,靈體的勝算便多了一分。狐王自己不願出手,這爛攤子就全推給了我們。”

“小莫,西湖一戰如何解釋,那白衣女鬼和夫易的關係、還有你最近遭到的攻擊、高姨的死、那五個孩子的死呢?如果夫易真如你所說般善良,這些事情就變得模糊起來。”

“狐王告訴我,那白衣女鬼和小畢才是食魂所化精肉的附身,那西湖一戰不過是個幌子,讓所有人誤以爲小畢就是夫易,還有鄧飛和賈延遲,他們兩個不過是那食魂把一小部分唳氣的幻化附身其上以隱藏其真實身份,我們雖傷了附身于小畢的食魂的一塊精肉,但卻對真正的主謀沒半分注意,直到高姨無意發現山上的白骨。”

“他們這麽做的目的難道是……轉移我們的注意力,不願與靈體正面衝突。”顧銘粥起了眉頭,不確定的說著。

我看著他重重的點下頭,“因爲夫易已經控制不了血靈了,血靈要再次催動萬鬼聚邪!”

一夜無眠,清晨起床看著黑眼圈發現自己有做熊貓的潛質。在廚房裏拿了塊麵包搭公車去學校,我的畢業實驗最近都是小畢和那假替身幫著做的,雖然自己明白流程和操作,但不是親自動手,總有點不放心。

去了實驗室,見到小畢和鄧飛賈延遲,沒有把事實真相告訴他們,省得他們費神,也怕他們擔心,大家嘻嘻哈哈像從前一樣,我想我很幸運能遇到這幾個好朋友,如果沒有他們,人生該多乏味。

中午去食堂吃飯,發現自己盤子裏的雞肉遠遠超過土豆的數量,大概是因爲打菜的大媽看到我的黑眼圈後同情心泛濫,早知道這樣,我從大一開始就應該堅持吃飯前往自己眼眶上掃黑色眼影……

下午忽然接到通知,因爲我考研時服從調劑,另一個城市的一所大學讓我去復試,時間定著5月9日,就是明天。鄧飛說這所學校不錯,看來是沒招夠才把我調劑過去的,真是天上掉餡餅。我拿著通知愣了半天,想到自己根本沒準備復試的科目,急急奔回宿舍看書學習,然後把必備的東西打包收拾好。

晚上給老媽打電話告訴這一事情,老媽也說這是個餡餅。

夜裏躺在床上還是睡不著,腦子裏的復試科目穿插在夫易、血靈、食魂、靈體等一個一個名字中。如果要我選擇,我會和狐王做出相同的決定,因爲夫易那女人太苦了,我們憑什麽連她唯一的孩子也要滅掉,可昨天五個媽媽因爲他而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她們也是母親,爲了成全一個母親,卻傷了更多的母親,這事不能如此…

《 本帖最後由 athena1018 於 2010-8-7 10:59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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