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查看: 1252|回覆: 10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蔡小雀]危情海盜[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超級版主勳章 發帖狂人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IQ博士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SOGO搞笑之星勳章 手工藝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跳轉到指定樓層
1
發表於 2010-8-16 22:16:20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危情海盜 作者:蔡小雀

許是老天爺的安排讓他「飛進未來」
在這個奇怪的時代遇見奇妙的姑娘
她不僅撫平了他思鄉念友的憂懷
也鎮定他報仇雪恨的心魂,等待機會
她是如此特別又溫柔可人,實在惹人愛憐
只是他責任未了,不能一輩子「遠離家園」
想辦法回到過去並殲滅仇家是第一優先
唯有這樣,方能對她承諾永恒的約定……
從沒想過她這個缺乏浪漫的人竟有這等奇遇
莫名地在圖書館「撞」見他從書中蹦出來
身份還是明末的海盜,絕對十足的古早人
如此不可思議之事足以列入x檔案中!
他的乍然闖入,固然打破她平凡淡然的生活
卻也使她嘗到了情竇初開的滋味
只想與他共看明月,廝守一生一世
然而他心系故園,血仇,他倆還有未來嗎?
已有 1 人評分SOGO幣 收起 理由
陸戰男兒 + 8 您發表的文章內容豐富,無私分享造福眾人 ...

總評分: SOGO幣 + 8   查看全部評分

喜歡嗎?分享這篇文章給親朋好友︰
               感謝作者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超級版主勳章 發帖狂人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IQ博士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SOGO搞笑之星勳章 手工藝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2
發表於 2010-8-16 22:17:2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明未清初
  自崇禎皇帝賜死遼東大將袁崇煥之後,無數遼東軍民和百姓對於腐敗的朝廷更加失望了。
  朝廷不但不能保全百姓于後金國的鐵蹄之下,大大小小的官員們對待百姓更是百般淩辱剝削。
  戰火連年,民不聊生,在位者卻依舊無動於衷。
  好不容易出了個鐵錚錚,令後金國畏懼的袁督師,偏偏被昏君下令淩遲。
  這樣的朝廷,這樣的朝代,真不知有何生機可言。
  百姓們早就心涼了,更別說是一直堅守在前線浴血死戰的將士。
  袁督師一死,也就代表了正義之死。
  拚了命地固守著邊疆,卻遭到皇上如此可惡的戕害,教大家如何對朝廷有信心呢?
  然而袁督師曾長歎:明知不可爲而爲之。於是在他去世後,其麾下的大將祖大壽,何可綱,唐易等人,依然死守山海關防線。
  那年,年少英毅的狂刀將軍唐易才二十六歲,卻已是身曆無數殘酷戰場,看盡無數悲歡離合。
  其時大明國運已盡,無法挽回,加上朝廷遲遲不肯援以糧草,使得朝氣蓬勃的後金國在紅衣大炮和鐵騎達達聲中,踏破了大明防線……
  經過一番纏鬥後,何可綱戰死,祖大壽被迫降後金,以保全大淩河的百姓不死。
  而俠骨豪邁的唐易眼見朝廷末日,雖然他不屑再效忠如此腐化的大明朝,但他終究是漢族男兒,自是不願做異族狼犬。因此他在亂軍之中,攜著忠心耿耿的一干屬下,離開遼東,南下至數千裏外,渤海之東的海島上定居。
  由於當時海上航運興盛,常有許多葡萄牙和西方的貨輪軍船來往此間。
  其中不乏兇惡的紅蠻人和倭寇,每每經過此富庶海島便上岸擄掠擾民。
  唐易和屬下們自然見義勇爲,替島民們打退了來敵,因而大受島民愛戴,唐易還被拱爲海島「員嶠」之領袖。
  唐易除了帶領島民勤力開墾之外,也以地利之便主動攻擊外國番船,不過唐易率衆攻擊過後的番船,只取其財物而不殺其人,並令他們原船返回。
  雖然唐易和其屬下們遠離神州,但是依舊不能就此遠離兵禍……
  海上風雲詭譎,孰知明日禍福,世間何處是桃源呢?
  是年四月
  「唐將軍,唐將軍……」
  陣陣急促的聲音自遠而近,來人的腳步很快,不一會兒就登上了山頂,來到唐易居住的石屋。
  員嶠島雖然四季如春,但是每到夏季便有海上颶風席捲,所以,島上的居民都用堅硬的大石築屋而居,既堅固又耐用。
  石屋前的一方大石上,坐著一位濃眉大眼,英毅偉岸的男子。
  他就是年方二十八,英勇無匹的狂刀將軍--唐易。
  唐易緩緩地擦著一把古樸的玄鐵大刀,頭也不擡地歎道:「任卿,我說過很多次,我早已不是將軍了,你還改不過來嗎?」
  「是的,唐將……呃,大哥。」來者是位年輕、英氣勃勃的男子。
  他是唐易麾下的第一護衛--嚴任卿。
  「發生什麽事了,瞧你眉開眼笑的樣子?」唐易擡眼,微微一笑,「村長願意提早將女兒嫁給你了?」
  任卿的俊臉一紅,輕咳了一聲,「大哥,你就別取笑小弟了,我和蘋兒的婚事還早。」
  「說到這件事,大哥就不得不嘮叨一下,你與蘋兒既是兩情相悅,爲何不早早完婚呢?」唐易放下大刀,關切地望著這個親若手足的兄弟。
  「大哥尚未娶親,小弟怎能--」任卿一本正經地說著,卻被唐易打斷。
  他濃眉一挑,「你這話未免太過迂腐了。咱們雖然曾經當朝爲官過,但卻是來自江湖,你不學江湖兒女的瀟灑行事,倒學了一般酸丁儒生的假道學。娶妻還講究什麽先後?如果爲兄的一輩子獨身,你難道就一輩子不娶?」
  「可是大哥年紀也不小了,爲何不找個好姑娘就此良配呢?大哥英風神武,不知有多少姑娘家搶破了頭想當你的新媳婦兒,只要您說一聲,喜歡誰,這婚事包准成的。」任卿忍不住提起,「村長的大女兒,也就是蘋兒的姊姊柔娘一直很喜歡大哥,如果大哥……」
  唐易胸中一緊,突然勾起了椎心刺痛的往事,他勉強一笑,「身爲男兒,應該牽挂的事太多,兒女之事,爲兄連想都沒想過。」
  「大哥,或許是你的眼界太高了。這員嶠島不小,上下老少就有數千人,美貌溫婉的女子不少,其中難道就沒有你喜歡的人嗎?」
  也許他得辜負蘋兒的託付了。唉!柔娘姑娘美若天仙,對大哥又是一往情深,如果他倆可以婚配的話,真的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
  偏偏大哥卻是這般無動於衷……
  不過他也清楚大哥的脾氣,只要他想做的事,沒人能攔得了;要是他不想做的話,更沒人能逼迫得了他。
  唐易搖搖頭,深邃的黑瞳浮起一抹複雜的神色,但他語氣故作輕快地道:「別說這事了。你剛剛匆匆忙忙的來找我,到底是爲了什麽事?」
  一提到這個,任卿眉飛色舞了起來,「在銅山頭的探子回報,說東北方遠處有幾艘東瀛的船隻正往泉州方向駛去,看樣子似乎來意不善,怕是又要去搶掠咱們中原沿海一帶。大哥,咱們要不要去攔住他們,各個擊破?免得他們又去擾民。」
  唐易眉毛一揚,眸光一亮,「不忙,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我們先探查那些船的底細如何再擬作戰方法。雖然我們的船隊不少,但是不能貿然出征。」
  「大哥說的是。那麽現在該怎麽做?」任卿恭敬地問道。
  「吩咐下去,叫弟兄們嚴加戒備,我先到銅山頭看看再說。」唐易說完便率先走去。
  銅山頭地勢險峻,卻是觀望四方海域最好的地方。
  唐易拿過從紅毛國商船上奪取而來的望遠鏡,湊近一看。
  遠遠飄揚著紅色骷髏圖樣的旗幟果然是東瀛式樣的戰船。
  「是東瀛藤本遊步的船。」唐易口氣平穩凝重。
  「藤本?就是那號稱鬼戾之船的藤本嗎?」任卿聽了臉色微變,憤然地道:「據聞,只要是他掠奪過的商船或是戰船,無一不染血殘屍。大哥,我們要怎麽做?」
  他望向唐易,卻被他臉上深沈的恨意和憤怒嚇住了。
  「藤本武功高強,詭計百出,是個連東瀛德川家康將軍都頭疼的人物。」唐易直視遠方,眼眸中閃爍著沸騰的火焰,「吩咐下去,半個時辰後,大家在村長家集合。」
  「是。」
  一身布衣卻掩不住豪邁本色的唐易站在首位,展開一幅大海圖放置在石桌。
  「依東瀛船隻的航行方向分析,他們應該會繞過深溝水道直取泉州。但是今天適逢滿月,夜間將會大漲潮,以潮水的趨勢來看,他們的戰船會略微靠近員嶠,這就是我們的好機會。」他擡頭環視衆人。
  村長宅子前是一大片遼闊的空地,這裏通常是島民集會的地方,也是唐易召集部下的場所。
  精神矍鑠的村長一撫下巴的長須,猶豫地道:「唐將軍,這敢情好,只是……非得在晚上行事嗎?」
  唐易點點頭,「趁夜出擊,方能出奇制勝。對方的船隊爲數龐大,只有這個法子才是最爲保險可靠的。」
  「唐將軍,我們大家都知道你俠義過人,對於中土老百姓的安危總是心念、牽挂著,我們也都很高興能夠和你一起殺敵保家。只是一正要在晚間出動嗎?以前我們都沒有在晚間出擊過呀!」村長爲難地看著他,欲言又止,「更何況又是在滿月之夜……」
  唐易微挑濃眉,「村長,有什麽困難的地方嗎?」
  他身後的英勇部下們不約而同地望向村長,對於村長的吞吞吐吐有些不悅。
  當初如果不是將軍運籌帷幄,帶領大夥擊退了來犯的西洋盜船的話,這員嶠島的居民只怕早淪爲刀下亡魂了。
  而死裏逃生的村長,現在爲什麽就不能以同樣的心情去替沿岸老百姓設想,並且施以援手呢?
  村長看出了他們眼中的不諒解,連忙擺手澄清,「不不不,老夫並非怕死推託,實在是……滿月之夜出海,誠屬不妥呀!」
  「村長,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唐易凝視著他,「您指的不妥是?」
  村長眼底浮起了一抹恐懼,歎道:「唉!是這麽回事的。我們員嶠自古以來就有個傳說與禁忌,說是絕不能在夜晚出海,尤其是滿月大漲潮的時候。」
  「爲什麽?」任卿插嘴問著未來的泰山大人。
  「相傳只要是在滿月出海,就一定回不來。」村長的嘴角有些抽搐,眼底眉梢的懼意更加深刻,「唐將軍,你別不信。在我還是小孩子的時候,就有一個叔叔不信邪,硬是在滿月時分出海,結果他真的再也沒有回來了。」
  「這也許是巧合,或者他遇上了暗潮或大浪。」唐易淡淡地道。
  「不會的!如果真是如此,那也該會有些許的船隻碎片漂浮上岸吧?」村長身子不自禁地微微顫抖,他執拗地道:「總之,不能在滿月之夜出海,絕對絕對不能,這是老祖宗的鐵訓。」
  唐易粗獷英偉的臉龐一絲表情也沒有,他深思了一會兒,緩緩開口,「除非我們放過藤本,否則克敵之機就只有今晚,失了這絕佳的時機,我們沒有勝利的希望。」
  而他是死都不會放過藤本的。
  「那我們可以等到藤本回航的時候再攻擊他呀!」村長急急獻計。
  唐易緩緩搖頭,冷冷道:「你以爲藤本會乾乾淨淨的回航嗎?那時候他早已手染沿岸數百條人命的血了,他的搜掠向來不留活口。」
  村長一窒,頓時啞然無言。
  唐易身後的部下們瞬間鼓噪起來。
  「將軍,我們不能眼睜睜等到那時候再出擊呀!那就太晚了。」
  「對!沿岸的老百姓如果一遇上藤本那個惡魔,鐵定沒命的。現在大明的官兵忙著打後金軍就已經來不及了,怎麽還有辦法保護老百姓呢?」
  「是呀!就算沒有打後金軍,那些腐化的官員也不會顧慮到百姓的。」
  「將軍,既然村長不願意派員和我們一同出海,那我們這幾十個人去也就夠了。」
  村長又羞又愧,臉色一陣紅一陣白,雖然想替自己爭辯,可是他哪里說得出口?
  唐易手一揚,身後的聲音倏地停止。
  「村長,我明白您忌諱之心,我想,恐怕全村上下的男丁也與您有相同的想法吧。」唐易蹙眉沈聲地道:「所以這一趟出海,我不會動用到村裏的任何一個人。」
  「將軍,我們誓死追隨你!」一干鐵膽男兒紛紛喊道。
  唐易堅毅的唇邊勾勒出一抹笑意,他對著生死與共的弟兄們道:「不用誓死,大家振作起精神好好打倭寇就行了。」
  這一次,他一定要逮到藤本!以報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
  「是!」大夥轟然應道。
  村長又急又緊張,忙道:「哎,大家何必這麽急呢!事情還有商量的餘地。或者我們可以想個兩全其美的方法,既剿得了倭寇,又可避免在滿月時出海。」
  唐易斂容,拱手道:「村長,這您就不必擔心了。此番出征必然避不過滿月,但是我們不會有事的,多謝您的關懷。」
  村長頻頻跺腳,卻一句話都擠不出來。
  唐將軍如此義薄雲天,對於全村人是恩重如山,他並非不知報答的人,只是……老祖宗的禁令代代流傳,教他如何敢違背呢?
  這……實在是兩難哪!
  就在他跺腳歎氣的時候,唐易已經指著海圖,對部下發佈了成串計劃與命令。
  「今晚子夜時分,聽我號令出擊。」唐易一揮手。
  「唐將軍……此事可還有轉圜餘地?」村長冷汗涔涔。
  唐易別過頭,對著村長綻開一抹安撫人心的笑,「村長,我心意已決。」
  制敵時機猶如電光一閃,稍縱即逝;他常年在沙場、海上征戰,早已深諳這個道理。
  這就是流竄在他血液中天生的宿命,雖然已是退隱桃源,但是江湖風波惡,他又能逃避得了幾分?
  何況這一遭,他也不想逃避。
  天知道他已經等待這一刻多久了!
  村長見他意志堅定,只得暗暗歎息。
  這一刻,他多麽希望那個古老的傳說只是傳說而已呀!
  很快地,夜晚就在衆人忙碌部署時悄悄來臨。
  圓月初升,破雲而出。一行人七、八艘快舟,悄然出海,往隱隱可見的東瀛船隊而去。
  原本盈盈皎潔的月華,陡然猝變,幻化作碧瑩瑩的青紫色,詭異非常……
  一九九八澎湖灣
  豔豔地陽光灑落,毫不吝嗇的照在這個美麗粗獷的菊島上。
  波光粼粼的海岸和碧藍藍的天空襯著可愛的太陽,分外的將熱情的漁村風味奔放出來。
  朱玉齡悠哉的開著喜美穿越過大馬路,放眼望去,路上只有三三兩兩的人車。
  偶爾一群觀光客騎車呼嘯而過,爲這個慵懶的午後乎添幾許活潑的色彩。
  澎湖的觀光熱季因夏天的到來而開始了。這表示澎湖的百業從冬天的冷冽中復蘇過來,所有的水上陸上活動又即將熱絡起來。
  不過這對玉齡來說並沒差別,因爲她是圖書館的管理人員,工作無關觀光。
  但是,能看到很多開朗熱情的觀光客穿梭在澎湖,倒也是一件賞心悅目的事。
  由於今天是星期一,圖書館休館的日子,玉齡利用這一天和好友聚聚。
  她很快的來到了可看海望落日的觀音亭,好友沈芳婕則是過了約定時間的五分鐘後才姍姍出現。
  「你的動作真是慢。」玉齡取笑她,「烏龜。」
  「請不要侮辱烏龜好嗎?」芳婕笑嘻嘻地道。「再說,我剛剛是因爲趕一篇新聞稿,所以才會這麽慢的,事出有因,不能怪我喔!嘿咻。」她嬌小的身子很辛苦的把九十CC的機車停靠下來。
  「你早晚有一天會被這台機車壓扁的。」
  「沒辦法,人嬌小買這種車子看起來才氣派嘛!」能言善道的芳婕總有話說。
  在芳婕鎖好了車子後,她們信步走向海堤邊,享受徐徐吹來的海風。
  「你最近工作順利嗎?」芳婕爬上了堤岸,蹦蹦跳跳地問道。
  旁人見狀不免替她捏了一把冷汗,唯恐她蹦呀蹦地就跳下了海。
  看慣她活潑舉動的玉齡一點都不以爲意,她跟著爬上了堤岸,規規矩矩的盤腿坐下。
  「工作很順利呀!你也知道我向來就很喜歡那種靜靜坐著處理的工作,所以,讓我這種超級乏味的人當圖書館的工作人員還真是恰當。」
  「說的也是,再說你又最喜歡看書了,我猜你們圖書館裏的書都快被你看完了吧?」
  「不要把我形容得那麽神奇行不行?我才不過看了一半而已。」玉齡挑眉微笑。
  「你這是謙虛嗎?」芳婕揚眉。
  「一點點啦!」
  「對了,你們圖書館裏面有很多古老的藏書嗎?你這麽勤勞的看,搞不好有一天會讓你意外發現什麽藏寶圖喲!」芳婕煞有其事地道。「正所謂書中自有黃金屋。」

  「你還真會想,『割喉島』和『虎克船長』看太多啦?」玉齡搖頭。
  「唉,你不要那麽實際嘛!做人就是要有點天馬行空般的夢幻想法才會快樂,像你那麽一板一眼的,人生多不好玩。」芳婕不能認同地搖頭。
  「拜託,像我這樣面對現實的人有什麽不好?」
  「好什麽?你是認真到過頭了。」芳婕忍不住訴說起好友的罪狀來,「穿衣服總是從第一顆扣子扣到最後一顆,吃飯總是把碗裏的飯全吃得一粒不剩,而且每天就是以你的手錶爲中心,一分一秒都講究……你不覺得活得好累?」
  「這樣就叫認真過頭?」玉齡不可思議地道。「誰不是這樣過的呀?」
  「在這個優閑的島嶼上,我敢說就只有你一個人是這樣過的。」芳婕說著說著,忍不住笑了出來,「老實說,幸好你還有相當的幽默感,要不然的話,你有可能會變成一個古板乏味的老處女喔!」
  「謝謝你的『誇獎』。」玉齡啼笑皆非,「和你這個幸好浪漫的吉普賽人一比,我就是想不變成老處女也不行。」
  芳婕扮了個鬼臉,「我只是希望你放輕鬆一點,不要什麽事都看得太認真。你沒聽過鄭板橋的名言嗎?『難得糊塗』。所以,你有的時候一定要裝糊塗一點。」
  「不好意思,我活了二十四歲還不知道糊塗這兩個字要怎麽寫。」玉齡笑道,「更何況,鄭大先生的意思是要人『偶爾』糊塗,不是『永遠』糊塗。」
  「你呀!沒救啦!」芳婕以憐憫的眼光看看她,好像她是個病入膏肓的人。
  「對於我沒有辦法你的夢幻王國這一點,我感到很抱歉,不過並不是每個人都適合當彼得潘,或許我天生就是個鐵齒又不會幻想的人,所以你就死了這條心吧!」再說,她覺得活得實際也不賴,根本就沒有芳婕說得那麽可怖無趣。
  人生在世,踏踏實實的過最重要。
  「你真是朽木不可雕也。」芳婕一拍額。
  「朽木雖然不能夠用來雕刻,可是可以拿來種香菇呀!」
  「算了,我投降。」芳婕癱在她肩上哀叫,「要把神奇幻想和魔法敲進你腦袋裏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任務』,恐怕要等到你下輩子投胎之後才有辦法。」
  「謝天謝地,你終於明白了。」阿彌陀佛。
  強行要她這種規矩老實過生活的人去冒險,去幻想,那簡直是強迫牛吃肉,狗吃草嘛!
  「我現在開始在爲你的婚事煩惱了。」芳婕沒來由地突然冒出這一句。
  玉齡一怔,「啥?」
  什麽跟什麽?
  芳婕搖頭晃腦地道:「像你這麽實際又不浪漫的人,我打賭你一定也對愛情沒有什麽憧憬吧?」
  「對愛情要有什麽憧憬?」玉齡不明所以。
  「你還真不是普通的奇怪。」芳婕用垂憐的眼神看她,「請問玉齡小姐,你以後打算用相親的方式結婚嗎?」
  「我根本就沒想過這個問題。」玉齡老實承認。
  「那你以後怎麽辦?」
  「你不要把這件事講得好像和全人類福祉有關似的,我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是很對不起三皇五帝,社會大衆嗎?」
  清新又微帶咸意的海風徐徐吹來,清清涼涼的空氣鑽入心肺。
  在這樣愜意的午後,卻要聊這種奇怪的話題,真是有點暴殄大好時光。
  玉齡斜眼睨著表情百變的芳婕,忍不住微笑搖頭。
  「唉……」雞婆媒人卻煞有其事地大歎三聲無奈,好像玉齡的終身大事於她有相當嚴重的關係。
  「唉什麽唉?你還是多擔心你自己才是真的。你的年紀也差不多了,改天找個人嫁了吧!」玉齡索性反將一軍。
  以彼之道還諸彼身,誠然一大樂事也。
  「我?我才不煩惱。這輩子我要做一個快快樂樂的單身女郎,才不要嫁人呢!」芳婕笑嘻嘻地回道。
  「說來說去最奇怪的人原來是你。」玉齡微笑著說。「自個兒想做個快樂的單身女郎,可是又迫不及待要把我推進婚姻裏……你太矛盾了。」
  「怎麽會矛盾?我一直覺得你比我更適合家庭。」芳婕支著下頦,突然認真地道:「像我們這種人自由散漫慣了,婚姻生活會讓我窒息,但是你就不一樣了,你天生適合當賢妻良母。」
  「怎麽突然間變得這麽嚴肅?」玉齡微微一笑,「難道是你自己心動了,想要談戀愛又怕沒有人和你作伴,所以就把我拖下去,對不對?」
  「你這樣講很容易引起誤會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爲我們兩個是同性戀咧!」芳婕故作緊張,左顧右盼。
  「跟你?我不會那麽沒眼光。」
  「哇!你說什麽?」
  玉齡連忙跳起來,大笑著奔跑,芳婕不服氣地在後頭追著。
  笑聲和著潮浪拍擊海岸的聲音,交織成一幅有趣的夏日即景。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超級版主勳章 發帖狂人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IQ博士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SOGO搞笑之星勳章 手工藝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3
發表於 2010-8-16 22:18:11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玉齡抱著一堆被歸還的書籍走進圖書室內;星期二的下午並沒有人來借書,所以整個圖書室顯得空蕩蕩的。
  她踏著低跟涼鞋輕脆的敲擊在大理石地板上,從容不迫的將書依類放回架上。
  就在她將最後一本書放上去之後,一個不小心擠落了一本老舊的厚重書籍。
  灰塵在陽光的映照下頓時揮灑出奇異的一層煙霧,在玉齡吃驚的注目下,一個令人難以相信的景象出現在她眼前。
  「我不相信我的眼睛,這一定是在作夢,一定是幻覺,一定是……」她重重地倚在書櫃,拚命地說服自己。
  半晌,那層煙霧消失,一個穿著奇特的高大男子突然出現在她的面前。
  那個男子有一雙黑色深邃的眼眸,正震驚地緊盯著她,而那張性格俊酷的臉龐,雖然左頰上有道斜斜的疤,但是絲毫無損他英氣逼人的味道,相反的,這道疤添加了他的剽悍氣勢。
  最讓玉齡無法忽視的是他偉岸挺拔的身軀,威脅性十足的立在她跟前。
  還有他那身古老又瀟灑的裝扮,不但穿著東垂一塊西垂一塊的布衣,右手還執了一把古樸的大刀。
  大……刀?
  玉齡逸出一聲驚呼,整個腦袋此刻才又回復了轉動,「你、你從哪兒冒出來的?」
  那男人一手捂著胸膛,一手抓緊刀柄。他沒有回答,只是蹙眉瞅了她一眼,腳步一個踉蹌,悶哼一聲跌入她的懷中。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令她措手不及,抱著他跌坐在地。他精實偉岸的身軀差點把她胸腔裏的空氣都撞了出去。
  「喂,你究竟是--」玉齡驚慌的話語猛地頓住。因爲她感到手掌流過一股溫熱的,而她的手掌正緊推著他的胸膛……
  「你受傷了!」她驚叫,再也顧不得他是打哪冒出來的,更顧不得男女授受不親的問題。
  那男子緊閉雙眸,臉色蒼白若紙,顯然已經昏厥過去。
  玉齡慌亂地左顧右盼,直覺就要張口呼救。
  但是一個奇異的念頭瞬間閃進她腦中。
  好像……不能夠讓別人發現他,否則事情就麻煩了。
  她飛快地打量他一遍,當下毅然決定救他。但是她得把他藏起來才行。
  她環視四周,最後一咬牙。
  「算了,先把他搬上車。」
  她作賊般地偷偷摸摸溜出去,看四周沒人,再將他又拖又抱地拉出大門,推上喜美汽車。
  接著她快速地抓起車上的面紙盒,沖回圖書室,拚命擦拭著方才染血的地板。
  最後,她打了一通內線電話給二樓的同事,請她下來幫她代班。
  「我、我家裏臨時有事。」玉齡向來不擅說話,此刻更是結結巴巴。「所以我、我必須馬上趕回去……那麻煩你了,不好意思。」
  阿彌陀佛,老天爺原諒我!
  她真的不是故意要說謊騙人的。
  唐易輕蹙眉頭,眼瞼微微顫動。
  他的思緒猶自沈浸在那個戰火連天,紅色的夢境中……
  火紅的巨焰吞卷了棟棟房舍,遠處有人尖叫著,嘶吼著,還有像是要踩裂人心的馬蹄聲。
  他策馬狂奔,空氣中凝重的血腥味教人喘也喘不過氣來。
  「雪繡!雪繡!」他狂吼著,驚恐的心跳重重地撞擊著,仿佛要把胸口打出個洞來。
  他從遼東一路風塵僕僕趕回漳州,爲的就是要趁休假時返回家鄉探望未婚妻,哪知在接近漳州的前兩天,就聽說東瀛藤本的船駛進了沿海一帶,似有所圖。
  藤本遊步性喜燒殺擄掠,凡是被他遇上的村莊,根本逃不過血洗的命運。
  他一聽聞這消息,整個人差點瘋掉,拚了命地快馬加鞭趕路,就是希望能夠早日抵達漳州解圍。
  其實官府們也不定時在驅除倭寇,奈何時局大亂,有誰還顧得了沿岸的百姓呢!
  漳州九璋山是他成長的家鄉,那裏有他親切的村民們,還有他的青梅竹馬--雪繡,那即將成爲他妻子的小女人。
  隨他而來的屬下有十余人,人人勇猛難當,都能以一敵十,但是沒有用了。
  倭寇早就搜刮過村子,放了火,上船離開了。
  唐易心急如焚,此刻最想看到的就是雪繡安然無恙地活著,卻遍尋不著她。
  驀地,唐易的眼角餘光捕捉住一個熟悉的窈窕身影,寂然地靜躺在一棟燃燒著的房舍旁。
  雪繡!
  他心下大亂,拚命地往雪繡的方向沖去。
  「雪繡!」他狂吼,聲音裏有著巨大的傷痛、憤怒和恐懼。
  這一切猶如噩夢緊緊纏繞住他,把他捆得喘不過氣……
  唐易額上滲出一顆顆豆大的汗珠,他輾轉反側著,嘴裏喃喃不止,緊閉的眼瞼倏緊倏松。
  玉齡頻頻替他拭去汗水,手上的毛巾快要濕透。
  他胸膛上有一道被利刃橫劃過的傷痕,入肉不深,範圍卻很大,幸好在她手忙腳亂的一陣包紮之下,總算不再流血了。
  其實她應該把他送到醫院的,這樣他的傷口就可避免病菌感染的危險,而且傷口也可以進行縫合,只是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麽報上他的身分。
  除了沒有身分證、健保卡外,最重要的是,她該怎麽跟人解釋他一身古裝打扮,黑髮三千丈的模樣?
  唉,她也只好等到他醒來之後再說了。
  瞧他一直囈語,昏迷不醒,不知道會不會有事?
  「雪繡!」他突然大叫一聲,瞬間坐了起來。
  裹在一片堅實胸膛上的白色繃帶,因他掙扎用力,漸漸滲出了血。
  「先生,你怎麽了?」玉齡關切地問道,本能扶著他。
  紊亂黑髮下的眼眸鷙猛危險,還帶著一絲脆弱。
  「你是誰?」
  玉齡一怔,苦笑了一下,「這個問題問得好,事實上,我也想問你同樣的問題。」
  「我怎麽會在這兒?」唐易的神智慢慢恢復,眉頭也慢慢皺緊了。
  「呃,這也是我最想問的。」她搖搖頭,苦惱地笑了笑,「不過這個以後再說,現在最要緊的就是你要養好身體,你的傷勢不輕。」
  「其他的人呢?」他環顧四周,問話的同時不禁細眯起眼睛。
  這是哪里?怎麽充斥著一些很奇怪的物事?
  「誰?我沒看到其他的人,難道你還有同伴?」
  若一古腦兒地出現一堆流血受傷的人,她可招架不住,光是喊救命都沒力氣了。
  「其他的人呢?這是哪里?」他低聲吼著,眼神悲傷激動。
  玉齡按住他的上身,「喂,我好不容易才幫你把傷口包紮好,別扯裂了。」
  「其他的人呢?」他求懇地看著她,痛苦地低嚷,「姑娘,請你告訴我,我其他的弟兄們都到哪里去了?」
  玉齡被他眼中的悲烈深深撼動了,只是……她如何去回答一個她壓根兒不知道答案的答案?
  「請你冷靜一點。」她只能柔聲地安撫著他的情緒,「你這麽激動,我怎麽聽得清楚你的問題,又怎麽搞清楚這是怎麽一回事呢?我跟你一樣滿肚子疑惑啊。」
  他聽了瞬間平靜下來。
  玉齡凝視著他那雙深邃猶如受傷獅子般的眼睛,沒來由地心底一陣悸動。
  他……好寂寞好憂傷。雖然她不知道爲何會有這種感覺,但是,那一股前所未有的心疼真實地細細抽過她的肺腑。
  對面前這個冷硬鋼鐵般的男子,她居然産生了莫名的憐惜感。
  玉齡甩甩頭,試圖揮掉這種荒謬的感覺。
  「我可以請問你是誰嗎?」她勉強笑了笑。
  「我是唐易。」他簡潔地道。「姑娘--」
  「不要叫我姑娘,我是玉齡,玉石的玉,年齡的齡,你叫我玉齡就可以。」瞅著他,她忍不住說出自己心底的震驚,「其實我這個人向來沒什麽想象力……可能就是因爲這樣,所以老天要懲罰我,才安排這樣奇怪的事情發生在我身上吧!」
  「姑娘,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意思就是……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你能替我解開謎團嗎?」
  唐易撫著胸口那道被包紮好的傷痕,若有所思地反問:「是你救了我?」
  她呆了下,「應該可以算是吧。」
  「多謝姑娘救命之恩。」他這才正眼打量她的服飾,臉色有些異樣,「你這身打扮是?」
  玉齡閉了閉眼睛,還是不太敢相信這一切。
  老天!怎麽會有這種不可思議的事出現在真實的生活中呢?
  她還以爲時空轉移之類的,只是小說和電影裏的場景而已。
  「你是不是在拍電影?」她希冀地問道,雖然明知不大可能。
  果不其然,她的話只是徒令唐易的濃眉擰成一團罷了。
  「什麽?」
  「算了,當我沒說。」她揉著太陽穴,覺得頭好痛,「我的意思是,我們現在的情況非常複雜,很難解釋。」
  他挑起一邊的眉毛,靜待下文。
  「你相不相信時空轉移,還是什麽乾坤大挪移之類的怪事?」唉,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會有說出這句話的一天。
  她忍不住再揉揉額心。
  唐易的臉部表情很少,但是聽到了這樣的話,他不由得一陣錯愕。
  「你說什麽?」
  「你是哪個朝代的?哪里人?」這樣問也許會快一些。
  「明崇禎四年,漳州九璋山。」他目光深鎖住她的,沈聲道:「爲什麽這麽問?」
  「因爲我接下來要告訴你一個壞消息。」她覰著他的神色,有點難以啓口,「我們這邊現在是民國八十七年,距離明朝已經有好幾百年了。換句話說,我們這邊是未來,你的那個朝代是過去。」
  他眼神一縮,下巴緊繃,「你說什麽?」
  「我不知道你爲什麽會平空出現在幾百年後,但是事實如此,假如你不是騙我的話,那麽你就真的是幾百年前的……」古早人!
  他的臉龐驀地灰敗若死;就連他受傷昏過去時的臉色都比現在的好看。
  「你不要激動,不要暈過去啊!」她心慌意亂地道。
  他閉上眼睛,大口大口地呼吸著空氣,胸膛跟著上下起伏,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我如何相信你?」他終於擠出一句話。
  玉齡眉毛一豎,「我做什麽要騙你?如果不信的話,那麽我就證明給你看。」
  她倏然拉開在他前方的窗簾。
  「我雖然住得很鄉下,但是,你看看這像是你們明朝時候的景致嗎?」
  平坦的柏油路襯著廣闊的花生田,還有停在路旁的腳踏車和汽車,這看在唐易的眼底不啻是個重大打擊。
  血色迅速消失在他的臉上。
  玉齡看他這般模樣,不禁心軟了起來。
  他已經很可憐了,受了傷不說,還平白無故來到這個未知陌生的世界。
  如此孤身一人,飄蕩無依的。換作是她,搞不好早就瘋掉了。
  「爲什麽?」他揪著自己的頭髮,痛苦地低喊。
  「很抱歉,我也不知道。」
  「我其他的弟兄們呢?他們也到這個……這個世界來了嗎?」他拗口地問,語氣中帶著一絲希望。
  「很抱歉。」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我只發現你一個人。」
  唐易喉頭發出一陣可怕的,額上的冷汗再度冒出,臉色慘白傷痛。
  她急忙按住他激動的身子,誠摯地道:「你不要這樣,當心身體呀!我……我會幫你的,你放心。」
  他倏地抓住她的手,緊緊握著,「你的意思是說,你可以幫我回到員嶠?」
  「員嶠?對不起,我沒有聽過這個名字,我也沒有辦法扭轉時空,可是我會盡全力幫你的。」她頓了頓,再添上一句,「雖然我還不知道我能幫你什麽。」
  他頹然放開她,「我得回去,我必須回去。藤本和我的弟兄們還在作戰,我必須回去才行。」
  「但是你要怎麽回去呢?再說,這裏已經是幾百年後了,不管你當初的情形是怎樣,那些事早已煙消雲散了。」
  玉齡實在不想說這些話刺激他,可是她又不能不說。
  無論是王公貴族抑或是販夫走卒,在過了這麽長久的時光之後,一切都回歸塵土。
  「不!我得回去,他們敵不過藤本的,如果我沒有帶領他們,他們是絕對敵不過那個狡詐陰狠的藤本。」他喃喃低語,卻是字字血淚,「不對,他們不知道已經變成什麽樣子了……那抹紫色的月光和那道突起的巨浪打散了我們的船,罩住了我和藤本,而他們、他們……」
  玉齡見他身上的繃帶再度透出紅漬,情急之下,不自覺地環抱住他裸露的上身。
  他需要一個溫暖的懷抱,需要安慰。
  「沒事的,一切都會沒事的。」她用哄小孩的語調,柔柔地,堅定地安撫著他,並且輕輕拍著他的背。「都過去了,什麽紫月亮什麽巨浪,那些都已經過去了。」
  從來沒有人用這麽溫柔的聲音安撫他的心靈,也從來沒有人給過他這麽溫暖的懷抱。
  唐易漸漸平靜了下來,顫抖著的身軀得到了撫慰和寧靜。
  他閉上眼睛,一股慰人的暖流緩緩鑽入他的心扉,直達四肢百骸……
  這前所未有的寧靜溫馨感淹沒了他。
  失血過多再加上體力透支,唐易最終還是支援不住地躺了下去。
  他實在累了。
  玉齡本能地輕拍著他,輕輕低語,「沒事了,沒事了,好好的睡一覺吧!我在這裏,你不用怕。」
  雖然把這個昂然的七尺大漢當作小孩一樣哄著入睡是匪夷所思了點,但是每個人都有需要真心安撫的時候。
  尤其是他。
  唐易終於睡著了,真正沈人無夢的酣然好眠中。
  這一次沒有噩夢也沒有痛苦,他睡得十分寧靜平和。
  玉齡凝視著他粗獷俊偉的臉龐,生平第一次,覺得心頭五味雜陳。
  有憐惜、有心疼、有安慰、有滿足……亂七八糟的種種情緒把她的心塞得滿滿。
  天,她居然對一個認識還不到半天的男人産生這麽多的感覺!
  不過話說回來,今天本來就是個詭異莫名的日子,她實在想象不出還有什麽事不會發生的。
  玉齡打破她一貫的原則,破天荒地向圖書館請了一個星期的假。
  老實說,這位天外古人的出現,早就打破了她很多項原則,也開創了她很多的「第一次」。
  第一次心亂如麻,第一次想呵護一個男人,第一次去「幻想」他究竟是如何冒出來的……
  太多太多的第一次,搞得她都覺得自己不像原來的那個朱玉齡了。
  唉!真是一團混亂。
  請假的第一天,她花了不少錢去幫他採買服飾,也花了不少精神對他解說「現代」的情況。
  一整天下來,她覺得她快要虛脫而亡了。
  「姑娘,我不能夠打攪你了,何況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這對你的名聲會有損害。」唐易才稍稍有了些許精神,就忙著顧慮她的名節問題。
  玉齡尷尬一笑。雖然她個性保守,但是和他這個古代人一比,她的思想顯然就豪放多了。
  「你放心,這房子只有我一個人住,不會有其他的人知道你的存在,再說我也不打算把你介紹給我的左鄰右舍,親朋好友知道。」她端來了一碗熱騰騰的鮮魚湯,遞給他,「喏,這是我早上才到市場買的,保證新鮮,喝喝看。」
  他遲疑地接過湯碗,神色有些猶豫,「這……」
  「放心,我們這個年代和你們的不一樣,我們什麽事都開放多了,可以穿暴露的衣服上街,可以票選總統……」看出他的疑惑,她笑著解釋:「總統的意思跟一國之君差不多,只是會受人民監督,而且由人民選出來,和你們以前皇帝的承天世襲不一樣。」
  唐易眸中發出光芒,心向往之,「這才是百姓之福。」
  「你說你來自大明崇禎年間,那麽一定很痛苦了?」據她所知,那是個民不聊生,人民沒有希望的年代。
  唐易眼神一黯,苦笑著,「既是歷史,想必也不需要我多闡述解釋了。只是我早就脫離了那個腐敗的朝廷,到海上的小島隱居起來,大明的一切已與我無關了。」
  他語氣平和冷漠,但是眼裏隱藏著的強烈情感卻不經意地泄漏了出來。
  玉齡輕歎一聲,也不好安慰什麽。
  「對了,我幫你買了一些衣服讓你換上,來,看看合不合身。」她的臉有些紅紅的,「我從來沒有幫男人買過衣服,所以尺寸方面可能沒法子抓得精確,不過你還是試試看好了。」
  他習慣性蹙起眉頭,「謝謝你,只是……」
  「雖然和你們的服飾很不一樣,但是入境隨俗,你就勉強穿穿吧!」她訕訕笑道:「穿上了才不會引人注意。還有,你的頭髮也要稍微整理一下,可能要剪短一點再綁起來。」
  他愕然地看著玉齡,「還要剪發?」
  「是呀,你的頭髮太長了。雖然我個人是覺得這樣挺好看的,但是別人恐怕未必能接受。」
  「別人?你說過你不會把我介紹給親朋好友認識的。」他有些困擾。
  「當然,我不會主動把你介紹給人,但是我總得帶你出去走走吧?」她微笑,「如果你要成天待在屋裏,我是不反對的,只怕你覺得悶。」
  唐易看著她,緩緩地開口道:「你……很不一樣。」
  玉齡心猛一跳,臉頰刷地漲得通紅,「什麽意思?」
  「我從未見過像你這樣的女子。」
  玉齡沒來由的一陣泄氣,她無精打彩地道:「當然,我是你在這個世界裏第一個見過的女人嘛!」
  在他的心裏,她也許根本沒什麽特別。
  唐易有些遲疑地問:「你們這裏的女子,都像你這樣俠義熱心嗎?」
  她的心跳急促起來,「呃,不見得,不過我也沒有多了不起呀!」
  「遇事臨危不亂,處理得有條有理、井然有序,這本領不是每個女子都能有的。」他實話實說。
  她的心刹那間飄上了雲端,「多謝謬贊,我哪有你說得那麽好。」
  「別妄自菲薄。」他誠懇地道。
  玉齡揮了揮手,想揮掉這種悸動的震撼感。從來沒有人能夠如此撩撥她的情緒,也沒有人願意這麽做,她很感動,但是這種感動太危險了。
  她開始覺得她受到芳婕的影響了--喜歡幻想。
  拜託,她都已經是幾歲的人了,竟開始亂想了。
  唐易看著玉齡長髮飄飄,白皙清秀的臉龐。她救了他,又將他帶回住處,真不知她的勇氣是打哪來的?
  驀地,他腦海裏浮現了雪繡溫婉纖柔的模樣,他的臉色一變,心一痛。
  爲什麽又想起了雪繡?
  他答應雪繡要忘了她的,爲何此刻再度憶起?
  該死!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超級版主勳章 發帖狂人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IQ博士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SOGO搞笑之星勳章 手工藝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4
發表於 2010-8-16 22:19:33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觀音亭的落日和海潮向來是澎湖奇景之一,不論是不是觀光季節,這份海色遼闊的清朗和綺豔的夕陽朱暉,都吸引了無數的人們來此一遊。
  遊客有的散散步,有的談談心,有的更是什麽也不做,只是坐在堤岸上,靜靜地凝望著遠處的海平線,望著嫋嫋霧氣中的彼岸--西嶼島。
  而海風徐徐吹來,更是令人大大舒懷。
  平常來到這裏,玉齡總是滿心喜悅或寧靜的看看風景,想想心事,可是今天滋味真是全然不同……
  她坐在堤岸上,回望著身旁的男人。
  這人還真是厲害,如果不是看過他流血的模樣,她實在會以爲他是鋼鐵做的人呢!
  受傷的第三天,照理說還得躺在床上歇息,但是,唐易卻一臉堅定地要她帶他出來透透氣。
  他一身襯衫牛仔褲,雖然他穿得不習慣,可是她覺得他這樣帥氣隨性的穿著,真的很好看。
  高大的身子,瀟灑不羈的長髮,陽剛性格的臉龐,他是個獨一無二的男人。
  不只是玉齡像個花癡一樣被他的魅力所吸引,就連不少來來往往散步的人們,都頻頻回首偷覰著他。
  其中又以女性居多。
  唐易渾然未覺,他只是凝望著遠處,不發一言。
  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孤獨和滄涼感,玉齡可以感覺得出來。
  她忍不住幽幽低歎口氣。
  她該怎麽把一位掉落現代的俠客送回到屬於他自己的地方呢?
  這責任重大,卻令人不知該從何處著手。
  「姑娘因何歎息?」他被她的歎氣聲敲醒,回過頭看著她。
  「別叫我姑娘,叫我玉齡就好,就像我叫你唐易一樣。」她手環抱住雙腿,下巴靠在膝蓋上。
  「好。」他是個豪氣男兒,當下不囉唆,一口答允。
  「我剛剛在想,我該怎麽幫你找到回家的路。」
  唐易一震,隨即平靜下來,「事情沒有那麽簡單,對吧?」
  「對。」
  「所以我只能耐心等待。」他的語氣無奈卻認分。
  「對。」
  他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麽,又轉頭遠眺大海。
  任卿好嗎?不知弟兄們如何了?如果當初不是選擇在滿月之夜出動的話,那麽情況是否就會不一樣了?
  不!
  他暗暗苦笑,命運是天注定的,任他躲也躲不過。
  不是向來都是如此嗎?征戰沙場多年,看盡悲歡,幾番火裏來水裏去的與死亡擦身而過,他還有什麽是不能看破的?
  可是爲何他會遇到這種事?老天做這樣的安排又是爲了什麽?
  無數無數的問天,蒼天卻是無語。
  「你以前是做什麽的?」玉齡的聲音打斷他的思緒。
  「爲什麽問?」
  「好奇。」她看著他平靜無波的側面,小心翼翼地道:「如果不方便講的話就算了。」
  「沒有什麽不方便的。」他的眸光沒有調離大海,淡淡地道:「在崇禎四年之前,我是袁督師麾下的一名將軍,大淩河之役過後,我就帶著屬下數十人遠離了那個已無是非,黑白混淆的大明國土,到了員嶠島落腳。平時在島上耕種,偶爾做做海盜掠奪。」
  「你是海盜?」她低喊,立刻將海盜和姦淫擄掠聯想在一起。
  唐易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道:「沒錯,但是盜亦有道,我們只對西洋和東瀛船隻下手,而且奪其貨不傷人命。」
  玉齡大大松了口氣,隨即暗罵起自己,看他這副英氣勃勃,正氣凜然的模樣,也知道他不會是那種爲了私欲與貪婪而殺人越貨的人嘛!
  「嗯,那麽藤本又是誰?」
  唐易聞言一顫,渾身繃緊。
  「誰告訴你藤本這個名字?」他咬牙切齒地吐出這幾個字。
  玉齡被他的反應嚇了一跳。
  「你自己說的。」她怯怯地回答,「你說你的弟兄敵不過陰狠狡詐的藤本,還說了紫色的月亮和巨浪。」
  唐易好半晌都不說話,眼神複雜難辨,「原來如此。」
  「我知道我問太多了。」她責怪著自己。「對不起,我不應該再勾起你的傷心事,以後不會了。」
  他轉回頭看她,那種痛苦、心碎和脆弱的表情再一次令她心疼不已。
  「和你沒關係,我也沒怪你的意思。」他搖搖頭。
  她小心翼翼地覰著他,見他沒有解釋的意願,她也只能把疑惑吞進肚子裏。
  他不說話的時候,還真的是冷若冰霜,硬似鋼鐵。
  一時之間,兩人都沒再開口說話。
  暮色蔓延開來,漸漸遮住了整個天空。
  夜涼了,玉齡的心依舊紛擾不已。
  不知他此刻心裏想的是什麽?
  翌日早晨
  窗外鳥聲啁啾,微微的涼風吹人窗內,玉齡兀自好眠。
  「喝!」
  陣陣有力的吐氣低喊,鑽進了她耳朵。
  玉齡一古腦兒翻身坐起,迷迷糊糊地眨眼望向聲音來源。
  她房間的窗戶正對著一大片田野,根本看不見有何農家,可是這聲音都是從那兒傳來的。
  她揉了揉眼睛,強忍住呵欠地凝神一看,卻差點嚇掉了眼珠子,心臟也突然沒力起來。
  唐易沒有穿上衣,結實的胸膛上裹著白色繃帶,牛仔褲貼身地包裹著他修長有力的大腿。
  他的眼神專注,態度凝重,身子如閃電般地移動著,手上揮舞著大刀,做出各種只有在武俠片中才看得到的動作。
  他的刀法狂猛,勁力十足,恍惚間,玉齡覺得自己好像置身在古代,正在偷看大俠練武呢!
  而在初綻的陽光下,此刻的他真的好酷。
  玉齡警覺到自己的異狀,忍不住低低一聲。老天,她怎麽突然變得跟個思春的花癡沒兩樣呀?
  這時,唐易倏地停住所有的動作,細眯起眼睛,「是誰?」
  玉齡吞了口口水,探出頭,「嗨,你起的真早。」
  他的眼神柔和下來,「我吵到你了。」
  「不,我平常也是差不多這個時候起床的。」她看了看腕上的表,發現才早上六點而已,不由得心虛一笑。「你沒有吵到我,真的。」
  唐易收起大刀,優雅地走向她,「住在這裏叨擾你,我心底實在是過意不去,不知道有什麽是我可以幫你分擔做的?挑水砍柴或者……」
  她嗆了一下,「呃,沒有沒有,不需要,真的。再說,澎湖也沒有什麽樹可以讓你當柴砍,所以真的不用了,你就安心在這裏住下吧!咱們中國不是有句老話說: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嗎?別客氣了。」
  唐易苦澀地一笑,「多謝你的盛情,我實在不知該怎麽感謝你才好。現在的我就像個遊魂一樣,目前只能依附著你……」
  「你很不習慣倚靠別人,尤其是個女孩子吧。」她支起下巴,深深地望進他眼中。
  「你如何得知?」他心一動。
  「看得出來。」玉齡隨手把被吹亂的發絲撥到肩後,黑瞳漾著思索,「你好像很不習慣麻煩別人,也很不喜歡讓別人看到你脆弱的一面。」
  唐易緊緊盯著她,「你似乎很喜歡評論我。」
  「糟糕,我是不是又太過逾越了?」她忍不住懊惱道:「對不起,我以前從來不會這樣的,可是不知道爲什麽,這幾天都是如此,真是對不起。」
  該死!
  是不是生活中多了一個人,就會造成這樣莫名其妙的反應出來?
  他被她苦惱的樣子打動,忍不住出言安慰,「我並沒有怪你。」
  「呀?」
  「我沒有怪你。」他再重復一次。
  玉齡這才松了口氣。
  「對了,你剛剛在練武,不怕身上的傷口又裂開嗎?」
  唐易大手輕撫過胸前的繃帶,微笑道:「你的金創藥很有效,我的傷已經不礙事了。」
  「謝謝,那是家傳秘方。」她不放心的看著他,「不過,你受這麽重的傷,躺在床上休息的時間卻還不到三天,怎麽行呢?你還是快點回床上躺著,我做好了早餐再去叫你。」
  他搖搖頭,「我真的沒事。」
  玉齡整個上身都傾出了窗戶,正經八百地道:「不行,你的傷是我包紮的,我必須對這個傷口負責,不能由著你亂來。昨天我破例讓你去觀音亭透透氣,所以今天你就乖乖地躺在床上,好嗎?」
  「我沒事的。」她奇怪的論調讓唐易有些想笑的衝動,「你看我像是需要躺在床上休息的人嗎?」
  「不像。但是你的傷不輕,最好多休息,畢竟你不是無敵鐵金剛。」她回嘴。
  他皺起眉頭,不解她的語意。
  「意思就是,你也是個人,受傷了就需要休息。」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傷處,不在意地道:「這是小傷。」
  「小傷?」她瞠目結舌。
  那道將近十五公分的傷口是「小傷」?
  他輕按著繃帶下的傷口,連眉頭都不皺一下,「只是刀鋒淺淺劃過而已,傷口也不深。」
  「那還叫不深?」她瞪著他,「什麽才叫深?開膛破肚嗎?」
  「你沒有看過戰場上的廝殺,和那個相比,這個傷根本不算什麽。」他眼神瞬間變得陰暗。
  玉齡被他眼底的黑暗深深震撼住,胸口一緊,心一酸。
  眼前這個男人,究竟是背負了多少血淋淋的記憶?
  生在混亂腐敗的時代,沈積在他心底的痛苦不知有多巨大。
  「戰爭是一種最殘酷的浩劫。」她沈重地道。
  他的口氣深沈凝重,「沒錯,是種浩劫。在位者的貪婪無能,賠上的是所有百姓……」
  玉齡看著他站在那兒,雖是被燦爛的陽光照耀著,但他全身上下卻像是籠罩在黑夜中,幽暗、森冷、孤獨。
  心疼不舍像是一條鞭子,重重地抽過了她的心臟。
  她本能地想將他緊緊擁入懷中,爲他驅走黑暗的陰影,爲他帶來溫暖和煦的陽光。
  玉齡一點都沒有察覺到自己正傾身向他,更沒有發覺自己的腳勾住了窗櫺。
  「小心!」語聲未落,玉齡的身子已經跌出了窗外。
  「哇!」她這才嚇醒,驚駭地看著地面與自己的臉蛋迅速貼近。
  她閉上眼睛,不忍心看見這一幕「殘忍痛苦」的畫面。
  但是,她預期中的撞擊和疼痛並沒有發生,反倒是跌人一個堅實舒服的臂彎中。
  她愕然地睜開雙眼,驀然望進一雙如釋重負的眼裏。
  唐易臂膀有力地抱著她,好像拿她當作輕飄飄的羽毛般不費力。
  「謝謝,我猜我剛剛做了一件蠢事。」她小小聲地道謝。
  他瞪著她好半天,突然大笑出聲,「老天!哈哈……」
  玉齡吃驚地回望著他,腦袋頓時化作一堆漿糊。
  他笑了,他笑了!
  他的笑聲好好聽,像海面上吹來的爽朗之風;他的笑容好美,像春風吹暖了冰霜般,把他臉上剛硬嚴肅的線條都軟化了。
  等等,她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詩意浪漫」了?居然用上這麽多的形容詞去形容一個笑容。
  她的頭不禁痛了起來。
  看見她皺鼻子、皺眉毛的怪樣子,唐易的笑聲更大了。
  他從未見過一個女子臉上會有這麽多的表情,而且這些表情既無辜又無邪,教人一看就忍不住發笑。
  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偷偷溜進了他的心窩,唐易突然覺得原本沈甸甸的心倏然輕鬆了許多。
  「你做什麽笑成這樣?」儘管他笑起來好好看,但是「被」笑久了,她不免發出抗議。
  唐易嗆咳著,勉強控制住笑意,「呃,抱歉。」
  「我剛剛是不是做了一件很爆笑的事?要不然你幹嘛笑得這麽開心?」她止不住好奇。
  唐易抱著她,微笑道:「你很可愛。」
  玉齡的臉頰瞬間火紅,連耳朵都燙了起來,「啊?」
  而唐易自己也愣住了。
  他怎麽可以對一個姑娘家說這樣的話呢?
  「呃,玉齡姑娘,我絕對沒有唐突佳人的意思,我真的……」破天荒地,他也臉紅了,只不過是被急紅的。
  玉齡反而被他的模樣逗笑了。「放心,你剛剛沒說錯什麽,讚美人可是功德一件呢!」
  他嘴角微微扯動,勾勒出一彎笑意。
  玉齡滿意地回以一笑。
  「我可以把你放下了嗎?」他禮貌地詢問。
  「啊?什麽?噢,對不起,對不起。」玉齡臉上紅暈又起,她連忙七手八腳的掙扎下地。
  老天!她賴在人家臂彎裏有多久了?真是不知羞。
  他緩緩地,溫柔地將她「放置」地面之後,才淡淡地問道:「你今天有沒有事?」
  「我的假期還有兩天……」她眨眨眼,「怎麽?」
  「我想請你陪我,幫我找到回去的法子。」他誠摯地要求。
  玉齡深呼吸一口,「好的,當然,這個是一定的,沒問題。」
  她眉宇間的笑意悄然消失了,一種奇異的失落感襲上心頭。
  「玉齡姑娘,謝謝你。」他大喜。
  「有個條件。」她頭低垂著。
  他一怔,「什麽樣的條件?」
  玉齡擡起頭,對著他燦爛一笑,「叫我玉齡,別再加姑娘兩個字。」
  他神色一松,笑意飛進了眼底,「一言爲定。」
  這個小女子……多麽慧黠討喜哪!
  玉齡伸手遮住太陽刺眼的光芒,「你不覺得熱嗎?」
  「我們屋裏去去吧!」他微笑地伸出手,「請。」
  玉齡望了他一眼,心頭一熱,無言地點點頭率先邁步。
  她真的獨自一個人太久了,所以才會那麽容易就被這樣無心的溫柔打動。
  一旦他離開之後……她不願去想。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超級版主勳章 發帖狂人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IQ博士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SOGO搞笑之星勳章 手工藝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5
發表於 2010-8-16 22:20:13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玉齡換上一件白色襯衫,一條洗白了的牛仔褲,一頭長髮用白色絲帶綁住,整個人看起來清爽閒適極了。
  唐易看著不染一絲脂粉,卻顯得淡雅可人的玉齡,不禁有些驚豔。
  「想什麽?」她邊問,邊打量著他的穿著打扮。
  他一身簡簡單單的藍色襯衫,配上同色牛仔褲,穿出了無人可比的瀟灑。
  「想--」接觸到她溫暖的眼光,唐易驀地一震,急急收起蕩漾的心神,「我們要去哪?」
  「首先到圖書館去,你是從那兒冒出來的,所以我們去找看看有什麽蛛絲馬迹。」說到這裏,她又忍不住問了,「你真的不記得你是怎麽來的?比方說有沒有什麽咒語或是暗門之類的。」
  「我只記得月光一閃,巨浪拍擊船隻,把正在廝殺中的我和藤本分開了,接著我就不省人事……」他看向她,「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倒在你身上了。」
  「而且又暈了過去。」她提醒他。
  「是的,又暈了過去。」
  「你確定你不再多休息幾天?」她突然冒出這一句,使唐易一時轉不過來。
  「嗯?」他蹙眉,「什麽?」
  玉齡揮揮手,打開車門,「沒有,算我沒說過。」
  她問造句話根本是白搭,看他精神奕奕,摩拳擦掌的樣子就知道,他怎麽可能乖乖再躺回床上去呢?
  唐易勉強將高大的身子塞進喜美車裏,一雙長腿都快沒處伸了,不過他還能習慣這樣的「酷刑」。
  「你要不要再研究我的車子?」她笑咪咪地問道,坐進了駕駛座。
  他看了她一眼,緩緩搖頭,「很複雜,我想我很難弄得清楚。」
  這輛鋼鐵做成的「馬車」,還有那四周的怪景和滿街跑的奇異鐵馬,都是他所不能理解的東西。
  放眼望去,雖然景況太平,但是卻令他油然生起一股強烈的孤獨感。
  他不屬於這裏。在現代的世界,他像是沒手沒腳的人,什麽都不能做,什麽都不曉得,也沒有人需要他……一切空空如也。
  而且,他還要麻煩這樣一個柔弱的女子幫忙他,收留他。
  這不是他唐易的個性。
  玉齡發動著車子,點頭道:「我明白,如果今天換作是我跑到了你那個年代,我也一定什麽都不知道的,搞不好還被人家當作奸細砍了呢!」
  「妖女。」
  「啥?」她不明所以。
  「不會被當作奸細,會被當作妖女。」他解釋。
  玉齡傻住了,不可思議地盯著他,「老天,你也會講笑話?」
  唐易莫名地看著她,「我說的是實話,不是笑話。」
  「噢。」她吞回差點冒出來的笑聲。
  唉,爲什麽她一面對他就會有恁多的失常舉動跑出來?
  「我們可以走了嗎?」
  「當然當然。」
  車子很快開出了小徑,轉到大馬路上。
  玉齡忍不住對唐易耳提面命一番,「等一下我下車去就可以了,你留在車上。」
  「爲什麽?」
  「因爲在圖書館裏恐怕會遇到一些熟人,再加上幫我代班的同事,如果他們看到了你,我們就難以脫身了。」
  「他們打算對你做什麽?」唐易誤會了,劍眉一豎,嚴肅地問。
  「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指的是,他們一定會問東問西,而且語帶曖昧的說……說……「她突然有些結巴起來。
  「說什麽?」
  「反正他們會誤會我們的關係,以爲你是我的男朋友。」她話一出口才想到,他一定聽不懂男朋友是什麽意思。
  「他們會誤會我倆?」他眼睛眨都不眨一下,「我明白了。」
  「所以說,太危險了。」
  如果讓她的同事知道她這個平凡古板的老實人「隨身攜帶」著一個迷人的男人,那事情就大條了。
  唐易沈聲道:「好,我不進去。」
  「謝謝,你救了我一命。」她煞有其事的道謝,「還有一件事我必須告訴你。」
  他看著她。
  「你是從一本書裏『跌』出來的,我會去找找是哪一本書,找到了那本書,說不定你就可以回去了。」
  他的眉頭飛上一抹狂喜,「真的?」
  「說不定而已,不過這至少是個希望。」她實在不該潑他冷水,但是世事難料,再說,這種詭譎奇怪的事情不可能是人在操縱的,只能盡力而爲了。
  他眼中的火光黯淡了下,不過他還是強自振作,「有個希望總是比較好。」
  「那你要有心理準備。」
  他沈重地點點頭。
  車內的氣氛突然變得凝重起來,玉齡邊駕駛邊偷偷覰著他。
  明顯的落寞與認命的絕望寫在他的臉上,但是依舊無損他堅毅的神采。
  車子很快地馬公市區,不一會兒就到了圖書館。
  玉齡下車時還不忘叮嚀,「請你在車上等我,謝謝。」
  爲了怕他無聊,她還特地幫他選了一張富中國風的梆笛音樂放給他聽。
  唐易臉上的落寞被這奇妙的樂聲驅走,玉齡滿意地看到他好奇地摸索著CD外殼,讀著上頭的字,一邊傾聽著流泄而出的笛音。
  玉齡走進圖書館,匆匆和櫃檯的同事打了個招呼後,迅速沖向圖書室。
  她急切地瀏覽過櫃上一排排的書籍,試圖找出那天被擠落下來的書。
  她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翻閱了無數本的書,就是找不到那一本。
  她記得那本書的書皮陳舊,還是用古老的綿線裝訂的。
  「怎麽就是找不到呢?」她咬著牙,急得滿頭大汗。
  最後她索性利用電腦,查閱館內的紀錄。
  「歷史類B櫃……」她快速地按著Enter鍵,試著查出借出去的書籍。
  結果只有三本書被借出:西域史學論稿,魏晉南北朝宮廷秘辛,明清海紀輯要。
  她的眼睛盯著「明清海紀輯要」的字眼,直覺這一本的可能性最大。
  「可是被借走了,該怎麽辦?」她咬緊下唇,懊惱地低歎。
  看樣子也只能等書被歸還了。
  借書最長期限是二十一天,如果他們夠幸運的話,搞不好那個借閱者會早點拿來還呢!
  「只是怎麽這麽剛巧?平常擺在那裏至少有幾年沒被動過,灰塵都沾得厚厚的,現在需要它,卻馬上被人借走了。」這不是開人玩笑嗎?
  唉!
  玉齡不甘心第一次出馬就空手而回,她忍不住再走回歷史類B櫃去晃晃,希望能夠找出一些蛛絲馬迹。
  可是任憑她再怎麽努力的找尋,還是沒有一丁點線索。
  她猶如戰敗的公雞一般,垂頭喪氣地走出圖書館。
  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唐易失望的臉色……
  咦?
  車子裏沒人!
  音樂兀自播放著,CD的外殼丟在座位上,獨獨不見唐易人影。
  「唐易?」
  她緊張地環顧四周,心急促地跳著。
  怎麽辦,他不見了?他怎麽會不見了?該不會是突然間又消失了吧?
  一思及這個可能性,她不由得一陣刺痛,雙腿一軟。
  「他離開了。」玉齡無力地倚在車邊,欲振乏力。
  其實……她應該替他高興才對,他終於能回去屬於自己的年代了,可是……
  她閉上了眼睛,心底複雜矛盾的情緒在相互抗衡著。
  「玉齡。」
  一個低沈寬厚的聲音在她耳際響起,玉齡飛快張開眼。
  「唐易!」她呆呆地看著他,不敢置信他真的站在面前,「你沒有消失掉?」
  「你怎麽了?爲何臉色如此蒼白?」他關懷地低問,「身體不適嗎?」
  她咽了口口水,拚命壓抑著狂喜與釋然的笑意。「我沒事。你沒有不見,真是太好了……呃,我的意思是,你剛剛到哪里去了?」
  「我方才發現了一個地方。」他的眼神既興奮又哀傷,「裏頭或許有我熟悉的東西。」
  「在哪里?」她被勾起了好奇心。
  他往南方一指。
  一棟頗前衛的建築矗立在馬路旁,原來是科學博物館。
  其入口處旁豎立了一個大招牌,上頭寫著:元宋明清時代沈船古物大展。
  「噢,我知道了,前一陣子在澎湖海域發現的古沈船遺迹物品,有些打撈上岸後就放置在科博館裏展出。」她也跟著興奮起來,「哇,太好了,你去看過了沒?」
  「還沒有,我只是在門口徘徊了一下,我想等你出來後再和你一起進去。」
  「謝謝你等我。」她沒來由的覺得窩心。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心底閃過一抹異樣的情愫,「應該的。」
  「我們走吧!」她愉快地踏步向前。
  「在明朝的時候,你們也是把澎湖叫澎湖嗎?」
  偌大的展覽室中只有他們兩個人在參觀。
  隔著玻璃窗,唐易雙眸緊緊盯著裏頭展示的描花瓷碗和陶甕。
  看著熟悉的生活器皿,一時之間,他仿佛和自己那個年代有了一絲聯繫。
  玉齡的問題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她擡頭望了他一眼,看到了流露在他眼底眉梢的溫情和淒涼。
  他的眼眸濕潤,表情專注而憂傷,那副看著器皿的模樣,就好像見到了至親般。
  玉齡鼻頭一酸,淚水不爭氣地溢滿眼眶。
  她頻頻吞咽著梗在喉間的苦澀,卻吞不下那股難過的感覺。
  在那一瞬間,她發誓一定要找出法子送他回去。
  在玉齡銷假上班的前一晚,她拚命將家裏的電器和烹調器具的使用方法教給他,甚至還教他如何使用瓦斯和抽油煙機。
  「這是冰箱,可以保持食物的鮮度……這個是泡面,如果你懶得動手做菜的話,就把它蓋子打開,沖熱開水泡三分鐘。對了,我教你怎麽看時鐘。」她叨叨絮絮著。
  「我知道時鐘。」他挑眉,「洋船上有這玩意兒,你不必擔心這個。」
  她籲了口氣,「好的,那其他的我都寫在這一本簿子裏,如果你有事的話,就拿起電話按上頭的數位給我,知道嗎?」
  「知道了,謝謝你。」他有些失笑,「第一次有人拿我當小孩看待。」
  「我這叫細心。」
  「是。」他微笑。
  「還有,要看電視就按這個開關,千萬不要被它發出的聲音和影像嚇到了,我上次跟你解釋過原理了吧。」
  他皺眉,「我不喜歡電視這個玩意兒,所以免了。」
  「好,那除了我的房間以外,房子裏其他地方統統都交給你用了。」她叮嚀完後,還是忍不住問道:「有沒有什麽不明白的地方?」
  「該明白的都明白,不明白的還是不明白。」他溫和地回道。
  「噢,說的也是。」
  電話突然響了起來,唐易神色一緊,眸光射向那具叫囂不已的黑色物體。
  「這就是電話,鈴聲響代表有人要跟我聯絡。」她邊解釋邊奔過去接電話,還抛眼神過來要他「學著點」。「喂,請問是哪位?」
  芳婕如銀鈴般的笑聲響起,「嗨,是我啦!你現在在幹嘛?」
  「我……」玉齡直覺就要告訴芳婕這裏的狀況,但她硬生生吞了回去。
  事情已經夠複雜了,再加上一個愛幻想好浪漫的芳婕進來,誰知道情況會變成怎麽漾?
  「別說了,要不要出來喝茶?」
  「恐怕不行。」玉齡覰了眼唐易,差點被他臉上專注好奇的表情逗笑,「咳,我今天剛好有朋友過來找我,所以恐怕沒辦法,對不起,可以改天嗎?」
  「那好吧!我就自己一個人去了,拜拜。」
  「拜拜。」她挂上電話,一臉好笑地走回沙發坐下,「如何?」
  「真神奇。」他驚歎。
  「電話是美國一位元貝爾先生發明的,他成功的縮短了時間和空間的距離,讓相隔遙遠的人們能夠快速的聯繫到對方,很了不起吧?」
  「你怎麽知道這麽多?」
  「書上說的。」她嫣然一笑。
  「你的談吐不俗,是因爲書香世家的關係嗎?」他疑惑地問,「抑或是曾受過良好的教育熏陶?」
  「你猜對了一半。我們這個年代的人,不論男女都要上學讀書,不像你那個朝代,講究女子無才便是德。」
  「看來你對造句話似乎有些不以爲然。」
  「你怎麽知道的?」她訝異地問道。
  「第一,造句話我本身也不贊同;第二,你的表情透露了你的想法。」他簡潔有力地道。
  「你真聰明。」她歎息著,「難怪會當上將軍。」
  「謬贊了。」他翻著手上那本字迹娟秀,寫得密密麻麻的簿子,若有所思地審視著。
  「我明天就要回去工作了,你自己一個人在家裏真的可以嗎?」她還是不放心他。
  他擡眼,輕輕一笑,「你寫得非常清楚,我會照著上頭的指示做,所以你大可放心。」
  「真的嗎?」她狐疑地瞅著他。
  「你是不相信你寫的,還是不相信我看得懂你寫的字?」他微笑。
  「你又講笑話了。」她驚喜地道。
  「我不會講笑話,我只是說實話。」他澄清。
  「可是你這麽正經八百的說話,我卻覺得你是在講笑話呢!」她抱著肚子大笑。
  「怪我嗎?」他愕然。
  玉齡笑得更大聲了。
  唐易則莫名其妙的瞪著她。
  「對了,明天我回到圖書館上班後,我會留意那本書有沒有拿來歸還。」
  他的表情嚴肅起來,「麻煩你了。」
  「別客氣。」她收起笑容。
  流連過她清秀粉嫩的臉頰,他的眼眸看向她認真誠懇的翦水雙瞳。
  不知道爲什麽,他就是捨不得將視線調開,也許是因爲她眼中的真切;也許是因爲她唇邊的那朵笑,讓他近乎蠱惑地凝望著她。
  玉齡被他看得有些害羞,她臉紅心跳,屏住呼吸不敢出聲,深怕破壞了此刻的氛圍。
  她不知道流竄過心底的暖流是什麽,只知道這種感覺很美。
  最後是唐易自個兒抽回目光,他暗自譴責著自己的忘情。
  「呃……夜深了,我也該去歇息了。」他突然站起身,往客房的方向走去,「你也早點歇息吧!」
  「好,好的。」她呆呆地應道。
  老天,她在幹什麽呀?
  玉齡回神過來,一顆心狂跳不已。
  她……怎麽可以對一個男人産生那種放肆的感覺?
  他只不過是一個需要她幫助的男人罷了,只要找到方法送他回去,他就會永遠消失在她的生命中。
  這些天來,她已經對他産生了太多不該有的感覺,從現在起,她要克制自己才行。
  畢竟他們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
  「小姐,我要借書。」
  玉齡從冥想中醒來,她瞪著面前的男士,傻傻地問:「什麽?」
  「借書。」那位男士將借書證交給她。
  「噢,對不起。」她七手八腳地按著電腦鍵盤,「好了,請到另外一邊去蓋到期章。」
  等到那位男士離開之後,玉齡這才呼出一口長氣,搖了搖頭。
  「我到底在發什麽呆呀?」她撫著前額自問。
  她以前從來不會在上班時間發呆的,不,她根本很少發呆。
  自從那個撈什子的將軍闖進她的生活以後……
  「小姐,借書。」
  「呃,好。」
  該死,她又發呆了。
  不過……他自己一個人在家裏,不知道好不好?
  唐易施展高超的輕身功夫,像一道飄忽的影子般穿過田野,來到了海岸邊。
  澎湖四面環海,幾乎每個村莊都有個小碼頭。
  他站在海岸上,望著浪潮拍擊著岸邊的景況,禁不住幽幽歎息。
  依他的判斷,澎湖島該是在員嶠島的下方,只是其間距離甚遠,在早期的海圖上記錄甚少,所以現在想要按圖索驥地去找員嶠島,恐怕也不易。
  唐易苦笑著,喃喃道:「就算找到了又怎樣?經過了幾百年,難道任卿他們還活著嗎?」
  海風吹過,獨見一個寂寥的身影佇立著。
  失了方向的候鳥,該何去何從?
  西嶼島
  一個俊美無疇卻神情陰狠的男子靜靜地坐在一棟老屋前的庭院,正無聊地耍玩著一把花生米。
  那猶如蛇一般精明森冷的眼眸透著憤恨。
  都是那個什麽該死的狂刀將軍,將他搞進了這一團亂七八糟的狀況中。
  都是他!
  從來沒有人能占了他的便宜,還能安然脫身的;尤其是在他犯下了這樣大的錯誤之後。
  腰際所受的那一刀,一定要他加倍來還。
  「你想讓我死?哼,我就先殺了你。」他唇邊逸出一絲冷笑。
  他最好是沈屍在大海中,否則一旦讓他找到……哼哼,他絕對會死得很難看。
  「藤本先生,原來你坐在這裏呀!吃飯了。」熱情純樸的洪阿男招呼著,輕輕拍了他的肩膀。
  「謝謝你,我馬上就來。」
  洪阿男點點頭,又回到屋子裏去。藤本將手上的花生米隨手往天空一擲,瞬間打下了幾隻小鳥。
  看著小鳥落在地上,垂死拍著翅膀的模樣,就好像是那個狗屎狂刀將軍在掙扎求饒的樣子。
  藤本邪惡地笑了,愉悅地走進屋內。
  洪阿男雖然是把他從海上撈起來的救命恩人,但是他越來越受不了他的嘮叨和熱情。
  等到哪天他忍不住了,一定要好好地大開殺戒一番。
  這裏的人大都不諳武功,他如果要下手的話,一定格外的輕鬆。
  再說,在這個太平盛世裏,老百姓的財産必定不少,嘿嘿……他覺得流竄在體內的「掠奪」又活躍起來了。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超級版主勳章 發帖狂人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IQ博士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SOGO搞笑之星勳章 手工藝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6
發表於 2010-8-16 22:20:57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唐易越來越熟悉這年代的一切了。
  只是,他渴望回家的心也一天天加深。
  如果不是慧黠可人的玉齡陪伴著他,他真的不知道日子該怎麽過下去。
  一想起玉齡,唐易不由得怔愣起來。
  也只有這個時代才會孕育出像她這樣的女子吧!
  逗趣,溫柔,聰慧……他腦海陡然浮上一抹熟悉的影子。
  雪繡也是同樣溫柔婉約,只不過雪繡的性情更加靦覥柔順,說話從不曾大聲,舉止輕輕柔柔的,她甚至連只蚊蠅都不敢殺,見了血便會暈倒,也不愛見到他舞刀弄槍的
  這樣善良的女子,藤本居然狠得下心殺了她!
  他一定要他付出代價!
  唐易眼底閃過一抹殺氣,怒意瞬間沸騰全身。
  他直覺到,他與藤本之間的恩怨糾葛還沒完了,相信藤本也來到了現代,而這段幾百年前的血仇早已成了他倆的宿命。
  否則爲何巨浪打散他們的船隻之後,紫色的月光只包圍住他和藤本兩人?
  在靜心下來之後,他已慢慢開始思索起暈眩之前的一些細節。
  爲什麽紫月亮瞬間放射出的光芒可以把他們送到這個地方來呢?其中的玄機究竟爲何?
  如果他沒死,那麽藤本也有可能還活在這世上,那麽他在哪呢?
  他深蹙著眉頭,輕輕咀嚼著含在口中的一根青草,那股青澀、甘甜的味道沁滿嘴裏。
  他倏地吐掉嘴裏的青草,眸光往後一瞥,「誰?」
  在他身後的玉齡呼了口氣,「你的耳力未免也太好了,連我躡了躡腳的走動都聽得出來。」
  他的神色一緩,「原來是你。」
  「不是我,還有誰呢?」她緩緩來到他身畔的草地上坐下,擡頭看著樹蔭間的陽光疏影,「你挑了一個好地方。」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從我房間的窗戶向外看,後山的景致一覽無遺,怎麽可能看不見你?」她遞給他一顆蘋果。
  他接過蘋果,眼神複雜地看著她,「謝謝,你今天不用……不用上班嗎?」
  「周一休館。」她覰了他一眼,笑問:「聽得懂嗎?」
  「勉強懂得。」他咬了一口蘋果。
  清風徐徐,吹涼了一晌豔陽。
  他不說話,直到吃完了蘋果,眼光依然深深眺望著遠處。
  「你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她開始沒話找話說。
  「這要多謝你的悉心照顧。」
  「別客氣。」
  談話又告中止,氣氛再度陷入沈默。
  玉齡偷偷覰著他嚴正的神情,告訴自己不要再對他有好感,不要再去瞭解他,不要再把事情搞得更複雜了。可是……
  「你在想什麽?」話一出口,她忍不住想掐死自己。
  他在想什麽關她什麽事?不是說不再過問了嗎?
  「我在想以前的一些事。」他低聲回道:「以前的弟兄,以前的夥伴,以前的日子。」
  「你一定很想念他們。」
  「當然。」他籲了一口氣,「希望他們沒事。」
  「我想他們應該不會有事的。」她安慰他。
  「你真的這麽認爲?」他終於正眼看著她,希冀地道。
  「嗯。」她重重地點頭。
  「我這些天一直在回想出事前的景象,怎麽都不明白爲何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他深思地道:「如果單是因爲員嶠村長所說的那樁怪事,那麽爲何紫月亮只包圍住我和藤本?又爲何送我們到這裏來?」
  她小心翼翼地說:「我不太能理解你說的話,但是如果問我的意見,那麽我只能說,這事要問老天爺才知道。」
  他望了她一眼,「我就是不明白老天爺爲何要做這樣的安排。」
  「我也不明白。」她老實說。
  「難道說我和藤本之間的糾葛注定要這般曲折離奇?」他咬牙切齒地道。「爲什麽不讓我一次就解決了他?」
  她語氣吞吞吐吐,「我可以問……藤本是誰嗎?他做了什麽?爲什麽你每次提起他,都是一副恨不得吃掉他的模樣?」
  他看著她好半晌,才幽幽長歎。
  「我不是故意要提起藤本那個人的,只是想知道他究竟是做了什麽,爲什麽讓你這麽痛苦?」她再次問道。
  一他是個東瀛浪人,擁有數艘船,平時喜歡出海來到中國沿岸,燒殺百姓,搜刮財物。」他直瞪著遠方,思緒陷入那個痛苦可恨的記憶,「有一次,他率船掠奪血洗了我的家鄉,還殺死了我末過門的妻子。」
  她的心猛地一抽,震驚地看著他。
  「雪繡是一個再善良溫柔不過的女子,根本不會威脅到他什麽,可是那個畜生居然……」他的眼睛充滿了血絲,放射出一股殺人的氣勢。
  玉齡低呼一聲,「老天!她該不會是被……」
  「她總算留著最後一口氣等到了我,告訴我那個惡魔對她所做的一切……」他全身激動,仿佛快要陷入瘋狂狀態。「她還哭著對我說,她對不起我,她不配做我的妻子了。她臨死前的最後一句話竟然是要我忘了她吧!」
  看著他痛徹心扉,幾欲瘋狂的模樣,玉齡忍不住哭了,怯怯地伸出手環抱住他顫抖的肩,希望能給他一些支援與溫暖。
  「哭吧!」她輕柔地說,「我知道你很難受,很痛苦,你非常非常的憤怒……但千萬不要憋著,統統發泄出來吧!」
  「男子漢大丈夫,沒有眼淚只有血!」他咬著牙從齒縫迸出話來,「我要讓那個魔鬼得到他應有的懲罰,那就是血債血償,殺人還命!」
  玉齡手一顫,鬆開了他。
  「可是……可是你要到哪里去找他呢?他搞不好已經死了。」
  「他沒死。」
  「咦?」
  「我可以感覺到,他沒有死。」唐易細眯起眼睛,冷冷地道:「如果他死了,我能感受到的。」
  玉齡瞪著他,再也不知該安慰什麽話了。
  古代的男人,根本不顧什麽法治,她能說什麽呢?
  她知道他身上負著血海深仇,心底積壓了沈重的痛苦,只是……
  「如果你找不到他,殺不了他,那麽你會怎麽辦?」她試探性地問。
  「我會找到他的。」他近乎執拗地道:「我也會殺了他的。」
  「如果沒有辦法呢?」她吞咽了口口水。
  「那麽我就以死謝罪。」
  「你瘋啦?」她瞪他。
  他表情冷漠,「我並沒有瘋。」
  「我看你跟瘋了差不多!」她怒氣騰騰地叫道,一半是替他抱屈,「雖然報仇是很重要,但是你不能爲了報仇就把自己寶貴的生命給賠了進去呀!」
  他倏地站了起來,怒視著她:「這是我生命中唯一重要的事,我發誓過要不顧一切地殺了他。」
  「我並不是反對你殺他,像那種人渣是該死,可是你爲什麽要因爲那種人渣而想不開呢?」她想點醒他。「如果找不到他可以殺,你何必自盡?白白浪費大好生命。」
  「你不會懂的!」他低吼。
  「我當然不懂,我不懂你這顆石頭腦袋裏到底塞了些什麽東西!」她也吼了回去,「雪繡她會希望你好好活著的,她不會希望你死掉。」
  「這和雪繡沒有關係。」
  「當然有,別忘了,你是爲了她才要去和藤本拚命的。」她氣得腦袋發暈。
  「不關你的事!」他怒道:「我和雪繡,甚至我和藤本之間,都不關你的事。」
  玉齡心一痛,眼神滿含傷感,「我也知道不關我的事。我知道我在你心中本來就是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可是……我就是不忍心看到一個大好男兒被過去的包袱綁死,被仇恨和痛苦毀滅掉。你還有屬於你自己的人生要活呀!」
  他深深一顫,倒退了兩步,「你……你懂什麽?」
  「我是不懂,因爲我是個人傻瓜。」她再也抑制不住椎心的疼痛,轉身就往屋子跑去,「所以我才會愛上你這個大笨蛋,還擔心你什麽死不死的!」
  她的話像顆炸彈,炸得唐易震驚不已。
  「老天!」他雙眼大睜,愕然地望著她遠去的身影,一時之間腦子一片空白。
  接下來一整天,他都不見玉齡的身影。
  唐易失魂落魄的在屋內晃蕩,一會兒摸摸電視,一會兒又摸摸沙發,就是無法凝聚起思維和精神。
  直到晚上玉齡才回來,她拎了一個便當放在他面前後,就鑽進自己的房間。
  沒有見到她隨時漾在唇邊的笑靨,他突然有些不習慣。
  心亂如麻是他此刻最好的寫照。
  半夜十二點,窗外靜謐無聲,萬籟俱寂,可是玉齡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腦子裏像是有千軍萬馬在奔騰一樣,吵得她不能入眠。
  慌亂的,緊張的,自責的,甜蜜的……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情緒紛遝而來,把她一顆心塞得滿滿的。
  該死!她爲什麽會脫口說出這麽駭人的話呢?
  她愛他?!
  老天,她不敢見人了。
  玉齡低低了一聲,捂著發燙通紅的臉蛋,「什麽跟什麽,我今天是瘋了不成?」居然對一個男人大喊『我愛你』。
  尤其物件又是一個才認識不到半個月的古代人。
  她不是對自己耳提面命,絕對不能對他産生感覺的嗎?
  可是,今天爲什麽失心瘋地承認她愛他?
  天哪!
  玉齡的臉深深埋進枕頭裏,再度了下。如果可以的話,她還真想就這樣把自己悶死算了。
  然而在屋子的另一端,唐易正陷入一個夢境裏--
  和玉齡一樣,他也是輾轉反側不能成眠,但是過了十一點,他還是勉強地睡去。
  閉上眼不久,他陡然夢到了他和雪繡剛剛訂親的那一天。
  雪繡一身大紅衣裳,襯得白皙的臉頰更加動人,她偷偷地在門扉後打量著前去訂親的他,唇邊揚著一朵幸福羞澀的笑。
  唐易滿面春風,今朝的訂親便是許下了終生,令他的眉眼間禁不住喜色橫生,笑意滿滿。
  完成了繁瑣的訂親儀式後,他不管古老的規矩,硬是帶著雪繡來到了他們訂情之地,也就是九璋山的一條清澈小溪畔。
  就在那裏,他們互訴愛意,互相訂下了九世情盟。
  而那條小溪,更是他們從小到大,嬉戲遊玩的所在。
  牽著雪繡的手,唐易年輕的臉龐掩不住興奮,「雪繡,我們終於訂親了。」
  雪繡嬌羞地低下頭,聲如蚋蚊地道:「嗯。」
  「等到我跟隨袁督師打完仗,就回來迎親,正式把你娶入我們唐家。」他輕輕擡起她的下巴,愛憐地道。
  雪繡羞怯地倚在他胸膛,小小聲地道:「哎呀!別說了,羞死人了。」
  「羞死人?怎麽會呢?」他笑著俯下頭,吻住了她微微輕顫著的櫻唇,「我們早就是兩個人,一條心了。」
  雪繡嬌柔地靠著他,閉上眼眸嘗著這甜蜜的一刻……
  突然間,風雲乍起,藤本邪惡獰笑的臉龐陡地出現,他揮舞著一把亮晃晃的武士刀,直直朝著他們而來。
  「哈哈哈……那是我藤本玩過的女人,誰敢再要她?她是我的!」
  雪繡幸福的神情瞬間變得淒絕悲傷,不知何時,她離開了唐易的懷抱,被藤本緊緊抓住。
  「阿易,救我--」她臉色蒼白,拚命地叫著他的名字,「阿易!阿易!」
  唐易眼睛像是要噴出火來,他怒吼一聲,抓起大刀就朝藤本沖了過去。
  瞬間,藤本和雪繡不見了,只剩下他一人,而小溪依舊潺潺流著。
  他狂吼一聲,淒然痛苦地跪倒在地,手裏的大刀仿佛在提醒著他的無能,諷刺著他雖然習得一身武藝,卻無法解救自己心愛的女人。
  他揚起大刀,想要自刎謝罪,突然玉齡伸手緊緊抓住了大刀。
  她澄澈清亮的眼眸裏儘是不舍和心痛,她暗啞地道:「別死,求求你別死……你還有大好人生,千萬別爲了過去的陰影而自責求死。你還有我呀,我愛你!我不要你死啊!」
  他悲傷、結凍的心房倏地流過了一道暖洋,柔柔地撫平了他傷口上的痛楚。
  他不可思議地瞪著淚痕斑斑的玉齡,她求懇地抱住他,聲音哽咽著,「求求你,你如果死了,那我怎麽辦?」
  唐易漸漸鬆開緊握著的刀,左手憐惜地拭去了她頰上冰涼的淚水。
  「別哭。」
  此時,雲霧再度包圍住他們倆--
  唐易猛然驚醒,他坐起身,渾身是汗,大口大口地喘息著。
  他怎麽會作這麽一個夢?
  夢裏,他所有的憤怒、冷硬都被玉齡所融化,這表示什麽?
  而一閉上眼,夢中玉齡淒然灑淚的表情又浮現在腦海,令他不由得幾伶伶一顫。
  一股心疼的感覺油然而生,甚至於掩蓋過他內心的罪惡感--對於雪繡的愧疚。
  他猛地甩甩頭,手指緊緊捏著被單。
  「我在想什麽?現在第一優先是報仇和尋路回去,其他的都別想了。」
  是的,他早已沒有權利去愛人了。
  一個連自己的未婚妻都保護不了的男人,還有什麽資格談情說愛?
  他躺回床,卻再也睡不著了。
  早上起來,兩人相見分外尷尬。而玉齡自忖身爲「地主」,再怎麽說也要有風度一點,更何況昨天是她自己把情況搞成這樣子的,所以她邊攪動著鍋裏的稀飯,邊絞盡腦汁的想開場白。
  「早。」
  身後突如其來的一聲問候,嚇得玉齡差點把一鍋粥打翻了。
  「呃……早。」她轉過身來,眼睛不太敢正視他,「你坐一下,早飯很快就好了。」
  他一夜沒睡,憔悴和疲倦明顯的寫在臉上,而望向她的眼光卻是溫和有禮的。「需要我幫忙嗎?」
  玉齡嗆咳了一聲,她沒有辦法想象偉岸高大的他,拿根勺子攪稀飯的情景。
  「不用不用,我這裏也弄得差不多了。」
  他點點頭,這才邁出廚房。
  玉齡情不自禁地望著他堅實寬闊的背影,怔仲出神。
  不一會兒,玉齡將做好的早餐端了出來。吃著早飯的兩人,許是受到昨日事件的影響,連對話都開始奇怪了起來。
  「你的手藝很好。」
  「你今天的臉色好像不太好。」
  「昨晚睡得不好,不知道有沒有吵到你?」
  「我今天早上不用上班,你要不要跟我去廟裏拜拜?保佑你可以早日回歸家園。」
  「這個炒蛋很好吃。」
  「你多去廟裏拜拜不錯,天後宮和觀音亭都很靈驗。」玉齡說完之後,才發現好像有點不對勁,「咦,你剛才說什麽?」
  唐易神不守舍地咬了一口黃瓜,愣了一下,「嗯,什麽?」
  「你剛剛問我什麽?」
  「我沒有問你問題,我只是讚美你的蛋炒得很好吃。」這下子換作他眨眨眼,問道:「你剛剛跟我說了什麽?」
  「我是問你要不要到廟裏去拜拜。」
  他倆面面相覷,驀地笑了出來。
  「抱歉,我方才沒有注意聽你說什麽。」他歉然道。
  「我才要說抱歉呢,我自己也沒注意聽呀!」她笑著,輕輕籲了口氣,「好了,我們現在重新開始談話吧。今天要去廟裏拜拜嗎?」
  聞言,他笑開了,鄭重地點了點頭。
  看見他綻放笑容,玉齡所有的困擾和煩悶都消失無蹤。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借走「明清海紀輯要」的人好像吃了秤坨鐵了心,不到最後期限不歸還似的。
  不過,唐易的心不再那麽焦躁了,待下來的時日越久,他漸漸開始領悟到一些事情。
  有些事急也急不得,有些事卻是想逃也逃不了。
  他只能這麽等待著。
  而他與玉齡之間維持著和諧的關係,沒有再起衝突卻也沒有更親近。
  只是,他發現自己偶爾會望著她的一舉手一投足發呆,尤其在她放聲大笑的時候,他的眼神簡直離不開她燦爛如煦的臉龐。
  但是他硬生生將這種感覺壓抑下來,不去分析也不去思考。
  因爲報仇、回家才是最重要的。
  這一天,玉齡拖著疲憊的身體回來。
  聽到車聲,唐易匆匆自後山趕回,迎面就望見她有些蒼白的臉色。
  「你怎麽了?不舒服?」他原本含笑的表情消失,起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關切。
  她揮了揮手,喉頭發緊地咳了兩聲,「我沒事,只是有一點頭痛,可能是著涼了。哈啾!」
  「著涼了怎麽是沒事?」他眉頭皺了起來,伸手相扶,「看你臉色白的跟紙一樣,還硬逞強。」
  她搖搖頭,想告訴他真的沒事,卻被一陣暈眩弄得頭痛。
  一定是中午她睡午覺的時候沒有披外套,所以才會著了涼。
  圖書館的冷氣向來充足,稍不注意就有感冒的可能。
  糟了,她現在全身發軟,頭發暈……
  唐易看著她搖搖欲墜的模樣,忍不住一把將她攔腰抱起。
  「你要幹嘛……噢,」她的頭更痛了。
  「我抱你回房,然後去請大夫過來診治。」他眼神憂心如焚。
  「不行,你又不知道我們這邊的醫……」她一邊努力對抗著腦袋的沈重暈眩感,一邊試圖打消他的念頭,「你不知道該怎麽請醫生,我真的沒事的。」
  「這個交給我來操心就好了。」他沈聲道,將她抱進了臥房。
  呼吸著他身上清新強烈的男性氣息,玉齡不禁一顆心怦怦狂跳,腦袋好像快變成團軟呼呼的漿糊了。
  這種被懷抱著的感覺真好……天!她怎麽有這種想法呢?
  「男女授受不親。」她的頭發昏,口幹舌燥地道。
  他一挑眉,似笑非笑地道:「現在還考慮這個做什麽?你病成這樣,我會對你怎麽樣嗎?」
  唉,就連生病了,她都不忘展現出逗趣的一面。
  他細心溫柔地將她放置在床上,拉過被子蓋上她的身子。
  「我好熱……好、好冷……」她一會兒呼熱一會兒發冷,神智已經有些昏迷不清
  唐易慌忙地沖出房間,抓起那本玉齡給他的簿子,翻到記有大夫電話號碼的那一行。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超級版主勳章 發帖狂人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IQ博士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SOGO搞笑之星勳章 手工藝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7
發表於 2010-8-16 22:21:29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一下子像浸在冰水裏,一下子像身在烤箱中,玉齡渾身發抖又喊熱,意識已經被高燒摧殘得片甲不留。
  醫生看診半晌後,診斷是上呼吸道嚴重感染導致發燒,因此替玉齡打了一針退燒劑。
  「等到藥效發生作用,出了一身大汗之後她就會好一點,如果沒有的話,屆時就得送到醫院打點滴。」醫生對唐易說明病情。
  唐易不怎麽明白他說的是什麽,他緊緊抓住醫生,神色焦慮緊張地道:「她到底怎麽樣?」
  醫生差點被他捏斷手,他頻頻擦著額上的冷汗,「放心,尊夫人不會有事的。只要你好好的看顧她,隨時注意她的情況,還有,幫她擦掉身上的汗,千萬別讓她再吹到風。」
  「這樣就行了嗎?她真的不會有事?」唐易滿臉急切。
  「真的沒事。」醫生再三保證,「至於費用,你再拿健保卡到醫院來補繳就好,那我先走了。」
  「大夫,多謝你。」
  雖然他弄不懂什麽叫作健保卡,但是此刻的他也無暇去搞清楚。
  唐易來到了玉齡的床前,坐在一旁守著她。
  他的眼睛緊緊鎖住她昏睡著的臉龐,心底翻騰著酸楚,痛惜和不舍。
  他恨自己的無能爲力,更恨自己不能代替她受苦。
  望著她一臉發燒漲紅的模樣,一個認知像是閃電一般劈進了他的腦袋裏。
  他絕對不能失去她!
  「你絕不能有事,我不許你有事。」他喃喃低語,「玉齡,請你快點好起來,求你!」
  唐易體貼地替她拭去汗水,握緊她的雙手。
  從昏迷中醒來後,玉齡只覺得全身軟癱無力,喉頭發幹,但是腦袋已經清醒許多了。
  她眨眨眼,這才發覺到小手被一團溫熱包圍著,那股熱力經由她的手掌,緩緩地鑽入了她四肢百骸。
  是唐易的大手,她吃驚地瞪著趴睡在她床邊的唐易,好半天反應不過來。
  他睡得好沈,疲倦和憂慮的線條深深刻劃在臉上,凹陷深黑的眼圈和下巴初生的青喳,更顯得他憔悴不已。
  她不敢也不忍驚醒他,因此沒將手抽離他的掌握,免得把他吵醒了。
  不過這倒是一個大好機會,她可以仔仔細細,清清楚楚地端詳著他。
  玉齡的心禁不住狂跳,偷偷地湊近了他的臉龐。
  如花崗石般的臉龐,性感堅毅的嘴唇,挺直的鼻梁,再配上那雙張開後,相當深邃動人的黑眸。
  睿智,固執,俠義,這就是她所喜愛的唐易。
  玉齡羞澀地低低竊笑著。
  哎,她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好色了?
  不過既然時機正好,她可以做一點小小的壞事吧?
  玉齡心跳如雷,她湊得更近了些,顫抖著唇輕輕偷吻了下他冰涼的唇瓣。
  她的心臟都快要從嘴裏跳出來了,這種感覺真是甜蜜……
  玉齡傻笑著,渾然不知唐易已經醒了,正以釋然和好笑的眼神,好整以暇地看著她的表情。
  直到唇被深情的吻封住了,玉齡才赫然察覺。
  「唔,你……」她驚愕地瞪著他。
  唐易再也止不住心底的憐惜和柔情,他大膽地放任自己的癡狂愛戀,深深地汲取著那份撼動人心的甜美馨香。
  久久,他才眷戀不舍地放開她柔軟的櫻唇。
  但是,他的手依舊保護性十足地緊摟住她,似乎害怕一放手她就會消失不見。
  玉齡被他的舉動嚇住了,隨後卻忍不住頭暈心跳,腦袋裏好像突然冒出了許多甜甜的泡泡,教她無法思想。
  看她傻傻瞪著他的樣子,唐易深呼吸一口氣,聲音沙啞地輕道:「我或許是逾越了點,可是我想這麽做已經很久了,今天總算得償宿願。」
  她的臉瞬間紅豔似火,不敢置信地訥訥道:「你、你想吻我,已經想很久了?」
  他緩緩點頭,態度誠摯,眉宇間猶留著方才未褪的熱情。
  玉齡還是傻傻地望著他,結巴道:「可……可是你不是很討厭我嗎?」
  他倏地蹙起眉,莫名其妙地問:「我討厭你?什麽時候?」
  「至少你也談不上喜歡我。」她自我解嘲。
  他神情複雜,「我並非不喜愛你,只是我自覺沒有資格去喜愛你。」
  「喜歡我還要有什麽資格?」
  「就如同你說過的,我身上背負了太多東西。」他勉強一笑,「像我這樣的男人,有什麽資格再談情愛?」
  「我不介意。」她沖口而出。
  在他好不容易打開心房後,她自是不願見他再退縮回去。
  他看起來有點困擾,又好像是松了口氣,「你確定?」
  她深吸口氣,環抱住他的腰,輕輕笑了。
  「你說呢?」
  他的眸子亮了起來,「玉齡。」他深情地輕喚。
  玉齡滿足地輕歎一聲,窩在他胸膛。
  她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麽快樂幸福過……
  真希望這一刻美妙的時光,能凝結成永恒。
  唐易已經好久好久沒有這種漲滿喜悅與滿足的感覺了。
  卸下了一些些心頭上的沈重包袱,他才發現日子原來可以活得這樣閒適自在。
  早晨,當初升的陽光穿廊入戶地灑落進來時,挂在他臉上的已不再是冷漠和疏離,而是一朵淺淺的,愉悅的笑容。
  「唐大懶豬,起床了。」
  門外陡然響起一個叫聲,伴隨著一串銀鈴般的笑聲鑽入他的耳膜。
  他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你有沒有衣冠不整?我要進去嘍!」
  「事實上,我現在渾身不著寸縷。」
  門外的笑聲戛然而止,起而代之的是尖叫。
  「哇!暴露狂,快點把衣服穿起來。」
  他挑起一道眉毛,揶揄道:「我是古代人,聽不懂你說的是什麽意思。」
  「那『穿衣服』這三個字總聽得懂了吧?」玉齡在門外臉紅心跳地道。
  「可是我還想再睡會兒。」他故意逗她。
  然而門外久久沒有回聲。
  唐易一愣,咦?難道她當真就這麽離開了?
  他輕快無聲地跳下床,迅速打開房門。
  只見玉齡好整以暇地倚在門邊,挑眉道:「你的回籠覺這麽快就睡醒了?」
  他籲了口氣,「你真賊。」
  「還好,比你賊一點而已。」她打量著他身上的休閒服飾,「嗯哼,不著寸縷?」
  「你很聰明。」他笑道。
  「現在想巴結我太慢了,你已經傷到我純真幼小的心靈了。」她故作捧心狀,痛苦地揪緊眉頭。
  唐易信以爲真,霎時慌了手腳,「玉齡,抱歉,我方才是跟你鬧著玩的。」
  玉齡眼珠子一轉,心底竊笑得都快要抽筋了,但是她的臉上還是裝著悲傷,甚至啜泣起來,好像被欺負得多慘似的。
  唐易一顆心揪了起來,他一把將她攬入懷中,心疼不舍地賠不是。「別哭了。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該這樣捉弄你的……該死,我忘了你跟雪繡一樣,都是容易受到傷害,我、我混蛋!」
  聞言,玉齡心裏的笑意瞬間消失。
  一絲醋意爬上了她心頭。
  她和雪繡一樣?
  突然一個念頭閃過,戳得她一陣心慌。
  他該不會是……把她當作雪繡的替代品了吧?
  她無意吃一個已逝的可憐女子的醋,只是,她也不願意見到他拿自己當作雪繡的影子來愛。
  「你怎麽了?」懷中的玉人兒一下子沒了聲,他更是心慌意亂,緊張地擡起她的臉蛋端詳。
  「我……」她看著他流露出的焦急關懷,到嘴的問題不由得咽了回去,「沒事。」
  她害怕勾起他的傷心事,再加上他向來不屑說謊,而她很怕從他口中聽到那個答案。
  「你真的沒事就好。」他重重地松了一口氣,緊緊抱著她。「那麽你原諒我方才的行爲了嗎?」
  「傻瓜,我剛剛也是在跟你開玩笑呀!」她瞅著他,眼神不自禁地放柔,「我們彼此互整,就算扯乎了。」
  「怎能扯平?」
  「不然你想做什麽?」
  他溫柔地答道:「我們一輩子都不要扯平,這樣才能糾纏一輩子哪!」
  玉齡眼眶一熱,「唐易。」
  「你說好嗎?」
  「傻瓜,當然好。」她又哭又笑。
  兩人緊緊互擁著。在這充滿甜蜜的時刻裏,一個最嚴重的關鍵性問題被忽略掉了,那就唐易始終還在尋找回家的路。
  時序在八月中旬後,澎湖依舊是豔陽晴空的好天氣。
  唐易一早起來就照往常般地練武,他今天沒有練刀法,而是練習拳法。
  他凝神練起一套破玉拳,動作沈穩精妙。
  倏地,他收起拳,皺眉望向正朝這裏走來的一位老人。
  那老人肩上荷著一把老舊的鋤頭,看模樣好像要到後山的花生田裏耕作。
  「哇,少年郎,你的身手真好。」阿康伯一臉讚賞,不可思議地道:「很久沒有看到像你這樣會武術的人了,日據時代的媽宮城裏也有一些會打拳的老師父,可是我看他們都沒有你打得好。」
  這是唐易第一次跟這村裏的人交談,他謹慎地也以漳州話答腔,「哪里,是您不見笑。不知道老伯怎麽稱呼?」
  「大家都叫我阿康伯。咦?少年仔,你好像不是這個村子裏的人喲!是從外地來的吧?」他呵呵笑道。
  「是的。」唐易點頭。
  「你是阿齡的朋友嗎?」阿康伯雖然年老,可是腦袋還很靈活,馬上猜測出來。
  「老伯怎麽會知道?」唐易心一凜,防備地看著他。
  阿康伯回答:「哎,那還不簡單,這村子就屬阿齡住的最北邊了,附近又沒有別的住家,而你現在又是站在阿齡家旁,一看就知道你是阿齡的客人。」
  唐易遲疑地看著他,思索著如何解釋和玉齡的關係,免得阿康伯因此而誤解,污蔑玉齡的清白。
  姑娘家的名節何等重要,他一介江湖男兒並不拘禮,卻不能辱沒了玉齡。
  阿康伯見他不說話,又主動示好,「少年郎,你叫什麽名字呀?」
  他遲疑了一下,「我叫唐易。」
  「唐先生啊。」阿康伯搖頭晃腦。
  「老伯,您喚我阿易就可以了。」唐易謙讓有禮地道。
  阿康伯滿意地瞅著他,嘖聲道:「嗯,不錯,這款少年郎很知禮數。對了,你現在在哪里工作呀?」
  「我……」唐易眉頭一皺。
  「阿康伯,他是我在臺灣的朋友,是來澎湖觀光度假的。」玉齡的聲音及時響起,解救了唐易的困窘。
  她笑著走向阿康伯,熟稔親匿地勾起老人的手臂,「阿康伯,怎麽半個多月都沒有看到你來田裏工作?」
  阿康伯見到她,立刻眉開眼笑,「阿齡呀!半個多月不見,你越來越標致了。我是到臺灣去看我那兩個兒子,昨天下午才回來的,咦,你今天不用上班嗎?」
  「時間還沒到,現在才六點半而已。」
  托唐易的福,她每天都要配合他早起的習慣,起床做早餐給他吃,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黎明即起,灑掃庭除」的生活。
  阿康伯疼愛地拍拍她的手,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叫道:「哎喲!正好。」
  玉齡和唐易相覰一眼,又同時望向老人。
  「什麽正好?」玉齡笑問。
  阿康伯興高采烈地道:「我們村子裏前一陣子不是辦了那個媽媽教室嗎?」
  「我知道,縣政府和文化中心協辦的,怎麽了?」
  唐易用心聽著他們的談話,但還是弄不懂意思。
  「我們村子辦得很成功,大家的反應也都很好,所以前幾天裏民大會時,就有裏民提出要再辦一些好的活動……」
  「您不是昨天下午才回澎湖的嗎?怎麽知道的?」
  「我這個村長又不是幹假的,像這樣的事情,我一回來就努力的去給它關心了。」阿康伯揮了揮手,「總之,裏民們想要參加一些強建身體的活動,比方說學打太極拳還是跳韻律舞什麽的……縣政府打算要補助我們還讓我們去請老師呢!」
  「可是我要上班,沒空參加。」她搖頭。
  「嘖,我不是那個意思啦!」阿康伯瞅著唐易,笑得有點賊,「我是說,你的朋友拳打得這麽好,不知道他肯不肯當老師,教裏民們打拳強身?」
  「啥?」
  玉齡不可思議地瞪著阿康伯,連唐易也傻住了。
  「呀啥米?」阿康伯親切地跑去拉拉唐易,拍拍他的肩頭,「阿易,你願不願意來教我們裏民打拳?」阿康伯親切地跑去拉拉唐易,拍拍他的肩頭,「阿易,你願不願意來嗎?」
  「我?」唐易作夢都沒有想到會在這個時代裏教人打拳。
  雖說他在員嶠教過島民們一些武術,可那是爲了要讓他們保命護身的,爲了讓裏民健身而教拳,他想都沒有想過。
  「阿易,你預定在澎湖住多久呀?度假到什麽時候?」阿康伯熱心地探問。
  「呃,他近期之內還不會離開啦!可是……」玉齡看看唐易,再看看阿康伯。
  「我答應。」唐易緩緩地說。
  「什麽?」玉齡吃驚地望著他。
  唐易微微一笑,「反正我每天閑著也是閑著,不如教大家打拳強身,這樣一來我就有事可以忙了。」
  他已經厭倦了每日無所事事,也討厭自己毫無貢獻。
  教人打拳至少可以讓他自覺還是個有用之身。
  阿康伯高興地大笑,一邊拍拍他的背,「嗯,你這少年郎很好,啊,我不能再叫你少年郎了,應該叫你師父才是。我造就去召開裏民大會,跟大家宣佈,至於詳細情形我會再過來請你去商談,你說好不好?」
  他一說完興匆匆地就要往回走,玉齡忍不住叫道:「阿康伯,你不是要到田裏去嗎?」
  「啊,我一時興奮忘記了。」阿康伯挑著鋤頭,又跑了回來。「我田裏的草已經好多天沒有除了,恐怕都長的比人還高,我得先去除一除才行。」
  「需要人幫忙嗎?」唐易開口。
  阿康伯一愣,隨即大喜,「哎,怎麽好意思麻煩你呢?不過如果你願意的話,那我也不好意思拒絕你。走吧走吧!」
  唐易看了玉齡一眼,徵求著她的同意。
  玉齡笑著點點頭。
  她很樂意見他融入這個純樸的村子,和村裏誠懇熱情的人們打成一片。
  她希望他在這裏也能感受到一份真正的歸屬感。
  望著那一老一少的身影,玉齡忍不住笑咧了嘴。
  唐易感覺自己好像回到了員嶠島上的歲月一般,他每天早晨就到村裏的廟口前教裏民們打拳,還順道跟他們講講古。
  其實這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某日早上他教完拳術後,並沒有立刻回去,而是留下來聽著他們閒聊或說說以前古老的傳說。
  當中有幾位老人講起朱元璋打天下的諸多戰役,不久便對一些細節爭得面紅耳赤的,最後是他看不過去,忍不住插了口講解一些事。
  誰知所有的人都聽得津津有味,還直追問他更多的故事細節。
  唐易從來不知道自己也有「講古」的天分,他一直以爲自己不擅言詞呢!
  不多久,他突然變成這個樸實單純的村子裏最受歡迎的紅牌人物。
  沒有人追究他的來歷,也沒有人懷疑他的身分,大家所關心的只是他這個人,以及感佩著他教導裏民們練拳習武的盛情。
  因爲唐易除了教導大家習武強身外,還教導了他們俠道的精神。
  這使得一些村子裏毛毛躁躁,血氣方剛的青少年們,變得越來越懂事內斂了。
  村子裏的人甚至開始尊稱他「唐師父」。
  面對這樣親切熱情的人們,唐易感覺他所有的空虛都被填滿了。
  他的生命重新找到了一個出發點,一處棲息地。
  唐易一天比一天快活,也更加愉悅了。
  雖然玉齡每天忙碌地工作著,但是,她也感受到唐易在村子裏所受到的歡迎程度。
  有一天她去雜貨店買醬油,遠遠就看到一群孩子起勁地打拳,你來我往的,好不熱鬧。
  後來那群孩子還熱烈地討論,不知唐師父明天會教什麽樣的新拳法?
  玉齡聽得既咋舌又好笑,心底倒也不由自主地生起一股驕傲。
  那是她的唐易呵!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超級版主勳章 發帖狂人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IQ博士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SOGO搞笑之星勳章 手工藝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8
發表於 2010-8-16 22:22:08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晚飯過後,他們兩個相偕來到靜謐的庭院前,坐下來乘涼。玉齡舒服地躺在唐易的懷中,擡頭優閑地數著大上的星星。
  夜幕像是黑色的絨布,而點綴在上頭閃爍的星子就像是一顆顆晶瑩的鑽石。
  四周草叢裏的小蟲快樂地嗚叫著,聲音此起彼落地響起,宛如美妙的合唱。
  這真是一場美麗的仲夏夜之夢。
  玉齡有時真不敢相信,這種美好的事情居然會發生在她的身上。
  「我從來不敢奢望,能夠得到一個真心愛我的人。」她幽幽道。
  「爲何這麽說?」他下巴抵著她的頭髮,輕輕地問。
  「我不是一個能夠吸引人的女子。」她靠著他的胸膛,低聲回道。」不,應該說,我從未想過婚嫁這回事。」
  「爲什麽?」他不免好奇。
  玉齡聳聳肩,「或許是習慣了自己一個人過日子,所以也不覺得必須找個人來作伴。」
  「我似乎沒有問過妳父母的事,妳好像也從來沒有跟我提起過妳家裏的其他人。」
  「我沒有其他的家人。」
  一陣強烈的憐惜和心疼攫住了他,唐易本能地將她環抱住,傳達著自己的溫暖和深切關懷。
  「我可憐的小東西。」他喃喃低語,口氣中滿是愛憐與不舍。
  玉齡勉強笑笑,試圖把氣氛弄清松一些,」事實上我已經不太記得我父母的模樣了。我是由親戚撫養長大的,在我有能力養活自己之後,我親戚他們就跟著子女搬到臺灣去居住了。」
  「所以這一棟房子是他們留給妳的?」
  「嗯,我爸媽本來都住高雄,我也好幾年沒有回高雄去了。」她貼近他的胸膛,滿足地聽著他規律有力的心跳聲。
  這種無可言喻的安全感,深深地包圍著她,保護著她。
  「我的處境與妳有些相似,只不過我是由村長撫養長大的,也就是雪繡的父親……」他的聲音低沈深幽,彷佛自遠古傳來,」我在他們那裏生活了十年,之後就被路過九璋山的師父看中,帶我到他老人家隱居的山上去修習武功。」
  她的耳朵高豎,」好像武俠小說。」
  「武俠小說?」
  「呃,沒事,你繼續說下去。」
  一直到十九歲那一年,國家有難,我便在師父的囑咐下投身軍旅,跟隨著袁督師,開始參與南征北討的戰役。」他眼眸漸漸變得冷硬起來,」看徧了戰骨如山,哀鴻徧野的人間慘景--」
  她看出他眼底的傷痛,連忙捂住他的嘴。「那一切已經過去了,別再去想。」
  他輕輕吻了吻她的手心,歎息道:」我會學著淡忘的。」
  「那就好。」她可不希望看到他被過去的夢魘糾纏不放。
  「妳瞧,流星!」他倏地一指,興奮地低喊。
  「快許願。」她擡起眼眸,卻只見到一絲光芒,「哎呀!」
  「許願?」
  「是呀,在流星消失前許願的話,那個願望一定會成真。」她坐起來瞅著他,開心得像個小娃兒。
  唐易凝視著她發亮的臉龐,情不自禁地伸出手碰觸她細緻的肌膚。
  「玉齡,妳好美。」他深情地道。
  玉齡的臉龐瞬間緋紅,她忸怩羞澀地嬌嗔:「哪有?」
  他輕輕貼近了她的臉,柔菜地擡起她的下巴,認真地回道:「有,妳真的很美。」
  玉齡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因爲她的唇正忙著做別的事了。
  玉齡好久沒有和芳婕聚聚了。自從唐易闖進她的生活後,她彷佛就再也沒有心力去想其他的人事,而這一陣子唐易的事情搞定了,她總算有時問和精神去見她最要好的朋友。
  於是,玉齡帶著愧疚到芳婕服務的報社去「負荊請罪」。
  果不其然,芳婕一見到她就大呼小叫,「嗨,妳總算出現了。我還以爲妳這個沒良心的把我給忘了。」
  「妳的老毛病依舊沒改,還是喜歡說些聳動的話。」玉齡又好氣又好笑,「妳一定要讓每個人都誤會我們是同性戀嗎?」
  「那有什麽關係?這樣說不定還可以增加一條新聞提供給大家寫呀!」芳婕嬌滴滴地環視一周,「對不對?」
  報社裏一些沒有出去跑新聞的記者們都很「盡責」,很「捧場」地大點其頭。
  「瞧。」芳婕得意地道。
  「瞧什麽?」玉齡眼珠子一轉,「瞧大家懾於妳淫威的模樣?」
  「朱玉齡!」
  「在。」玉齡笑吟吟地道:「老佛爺,不知有什麽指示?」
  「不要再逗我了,我還沒吃飯,沒力氣跟妳做口舌之戰。」芳婕嬌小的身子無力地趴在桌上,哀聲歎氣道:「唉,肚子好餓。」
  「肚子餓就吃飯呀!」玉齡拍了她一下,「我就是來找妳一道出去吃午餐的。」
  「廢言,我當然知道肚子餓就要吃飯,問題是我不知道要吃什麽,每天吃外食都吃到怕了。」她擺擺手,一既然是妳提起的,那妳負責去想,我們究竟要吃什麽?」
  「我們買便當到觀音亭那邊的樹蔭下野餐吧!」玉齡提議。
  芳婕眼睛一亮,「好哇!咦,妳怎麽想得出這麽浪漫優閑的吃法,妳向來是那種坐在餐桌前規規矩矩吃飯的人呀!」
  玉齡臉一紅,吞吞吐吐地道:「人總是會改變的,妳就當我轉了性,OK?」
  芳婕敢用她身爲記者的直覺來打賭,這個小妮子肯定有古怪!
  「妳該不會是談戀愛了吧,」她瞇起眼睛。
  玉齡瞪著她,「妳從哪里看出來的?」
  「妳真的談戀愛了?」芳婕簡直不敢相信,「怪不得氣色那麽佳,精神那麽好。對方是誰?」
  「妳好像在賣四物雞精。」
  「拜託,什麽時候了,妳還跟我拐彎抹角說笑話?」芳婕兩個眼珠子瞪得老大,都快凸出來了。
  「我才拜託妳,我談戀愛有這麽稀奇恐怖嗎?」玉齡難掩嬌羞之色。
  「那妳是真的談戀愛了!」芳婕大叫出聲。
  霎時,報社裏所有人的眼光全投射到玉齡身上。
  玉齡羞得恨不得馬上挖一個地洞鑽進去。
  「沈芳婕!」她一把拉起芳婕的手,二話不說就將她往外拖,「妳要害死我呀?」
  芳婕直到坐進了玉齡停放在門口的喜美車內,還是無法卸下那副驚喜的模樣。
  「幫我一個忙。」她突然蹦出這句話。
  「幹嘛,」玉齡莫名其妙。
  「掐一掐我手臂,我要確定這是不是在作夢。」
  玉齡重重一聲,翻翻白眼,「老天,我的周圍怎麽都充斥著一些奇奇怪怪的人。」
  「妳怎麽可以說我是怪人?」芳婕K了她一記。
  玉齡長歎了口氣,莫可奈何地看著她,「那我該怎麽稱呼妳?據我瞭解,正常人是不會做出像妳剛才那些舉動的。」
  「可見得妳談戀愛這件事有多驚天動地,無與倫比。」語畢,芳婕忍不住又補充一句,「我個人是覺得僅次於美國柯林頓總統的性醜聞案啦!」
  「妳是寫新聞稿寫瘋了是不是?」玉齡同情地看著她。
  「才沒有。誰教妳事先沒有一點徵兆,而且妳神經那麽大條,任誰也不敢相信妳居然會在這短短的半個月就有戀情了。那個男的到底是誰?我要採訪他。」
  玉齡一驚,「採訪?妳採訪他做什麽?」
  「當然是訪問他究竟是怎麽把妳這個無神經的女人拐進愛河的。」
  玉齡暗暗松了口氣,隨即搖搖頭,「別再開玩笑了,我兩點還要回去上班。我們到底要不要去吃午餐?」
  「當然要!」芳婕目光緊盯著她,「等到吃完後,妳得把一切從實招來哦!」
  「沒問題。」玉齡的表情突然嚴肅起來,她正經地對芳婕道:「不過妳必須答應我,不問他的來歷和背景。」
  芳婕皺起柳眉,收起笑靨,「好,但是我可以知道爲什麽嗎?」
  「 因爲事情有點複雜,我很難講解得清楚,就算講清楚妳也不見得能夠理解。」玉齡若有所思地道。「不過我可以跟妳保證,他是個好人,是個很有擔當的好男人。」
  芳婕嚴肅地望著她,眸光閃爍著深切的關心,「只要妳能夠幸福,能夠真正快樂,那就夠了。不過如果以後他欺負了妳,我一定不會放過他。」
  「他不會的,妳甚至還沒見過他呢!」玉齡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芳婕凝視著好友的表情,不禁爲之撼動。
  玉齡真的戀愛了,徹徹底底地投身於愛河之中。她替她高興,替她欣喜,但是同時也替她擔心。
  那個神秘的男人,真的會一輩子真心對待玉齡嗎?
  西嶼島
  離島的人們總是睡得比較早,才不過晚間十點左右,全島幾乎就陷入靜寂之中。而就在這個小港灣裏,一樁慘絕人寰的謀殺正悄悄進行著。
  藤本雖然失了那把稱手的武士刀,但無損他利落高深的武功。
  他徒手扭斷丁睡夢中的洪阿男夫妻的頸子,然後從容地搜刮著洪家所有的財富。
  「呵,看不出這窮措大居然還挺有錢的。」他抓過一叠鈔票,知道這是這個時代通用的錢幣,再翻箱倒櫃地搜出了洪阿男妻子的一盒嫁妝金飾,「這些統統貢獻給我吧!」
  他得意地冷笑著,隨即將所有的財物都裝進了一個包包內。
  臨走前,他看了一眼洪阿男夫妻氣絕身亡的屍體,「老兄,多謝你救了我一命,所以我讓你多活了些日子,你該感謝我了。哈哈哈……」
  藤本如同魅影般消失在黑夜的巷道中。
  洪阿男夫妻的命案震驚了全澎湖的居民,警方對於兇手的殘酷手段痛譴,並聲明將投入大批警力將兇手追緝到案。
  而根據洪阿男的鄰居指出,最近洪阿男家裏住了一位客人,是個相當神秘的男子,不過這名男子卻在案發之後就不見蹤影了。
  警方初步分析,這位身分神秘的男子涉嫌重大,除了呼籲他主動到案說明外,也將從臺灣請來繪圖專家描繪出他的臉孔,以便社會大衆幫助協尋。
  不僅如此,警方還加緊空中以及海運的把關,更在西嶼和澎湖本島搜索可疑的賺犯。
  一時之間,向來純樸到路不拾遺,夜不蔽戶的澎湖縣居民都恐慌自危起來。
  這個瘋狂的兇手一天沒抓到,恐怕大家連睡覺都不安穩。
  這天下午,玉齡將喜美駛進自家庭院後,就飛快地跳下車街進屋內。
  「唐易,發生大事了。」她氣喘如牛地道。
  唐易和阿康伯不約而同地望向她。
  「妳回來了。」唐易給了她一抹微笑。
  「阿康伯,您今天怎麽有空來?」玉齡一手抓著晚報,訝然道。
  「我剛剛聽收音機說西嶼發生了殺人強盜案,所以來這裏找唐師父商量商量。」阿康伯面色凝重。
  「商量什麽?」玉齡坐人沙發,不明所以地問。
  「看我們村子裏要不要組成一個守衛隊,保護村子呀!」
  玉齡一怔,如果不是坐在她面前的這兩人表情太過認真嚴肅,她還真會失笑出聲呢!
  「阿康伯,你們是練拳練到走火入魔了嗎?」她忍不住提醒道:「現在是民國八十七年,不是清朝,你們該不會想要組一個義和團吧?」
  「組個守衛隊是一件刻不容緩的事。」唐易緩緩道「保家衛國尚且人人有責,更何況是保障我們自己的身家安全?」
  玉齡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深刻地體認到,他是一個古代人的事實。
  「事情有那麽嚴重嗎?」她細瞇起眼睛。
  阿康伯插嘴道:「有啦有啦!妳沒有看電視上在倡導說,警察的警力有限,小區的人力無限,現在社會很亂,政府也呼籲民衆要自組小區的守衛組織,幫助打擊犯罪,預防宵小。我們澎湖地區一向治安良好,可是現在發生了這樣大的事,我們村子裏原本就有人在練拳,自然要組織一個守衛隊保護自己嘍!」
  阿康伯發揮他村長的功力,滔滔不絕地侃侃而談。
  「可是……」玉齡無話可說,她擔心地看著唐易,「這件事可行嗎?」
  唐易對她安撫一笑,眸光溫暖,「妳放心,絕對有必要。」
  玉齡欲言又止。並非她反對村裏自組守衛隊,只是,她心裏隱隱約約覺得這件事情恐怕會一聲名遠播」,在其他各村裏盛行起來。
  萬一到時候大家注意起了唐易,而有人好奇他的來歷時,該怎麽辦呢?
  可是,看唐易和阿康伯談得如此深入慎重,她又不好說什麽。
  雖然相處時間還不到一個月,但是,她非常明白唐易血液裏流著的俠義因數讓他不可能置身事外。
  她暗暗一歎,無精打彩地走進廚房。
  唉,人家大男人在外頭「商討國家大事」,她這個小女子只好人廚「做做家事」了。
  在晃了兩天後,藤本已經厭倦了平淡無味的生活了。
  他要去享受,要去找樂子。
  他招了輛計程車,悠悠哉哉地看著窗外飛馳而過的海天景色。
  「先生,你想到哪里去呀?」
  「去這島上最熱鬧的地方,我要去逛逛窯子。」
  「什麽是窯子?」
  藤本打起精神來,「就是有女人的地方,唉!我已經憋很久了。」
  司機向他投以曖昧的眼光,「先生,你是不是剛剛出海回來?所以才會那麽需要。」
  「嗯,也可以這麽說。」他拍拍腿上的包包,得意地道。
  「那我們可以到馬公市去。最近臺北大掃黃,所以有一些漂亮的坐台小姐都跑到澎湖來謀生,我認識幾家,可以帶你去。」司機笑呵呵地道。
  「太好了,那我會多打賞一些小費給你的。」藤本大方地說。
  「這怎麽好意思?」司機大喜。
  「有什麽不好意思的?」藤本暗地陰狠一笑,忖道:老子心情好,你嘴巴又夠甜,今天就不搶你了。
  一想起女人入懷的,他就忍不住眉飛色舞起來。
  「開快點。」
  「是是。」司機油門一踩,黃色的車身倏地飆向前。
  計程車賓士過跨海大橋,往馬公市而去。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超級版主勳章 發帖狂人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IQ博士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SOGO搞笑之星勳章 手工藝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9
發表於 2010-8-16 22:22:56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警方找尋了兩天,卻找不出一點有關神秘兇手的線索,雖然如此,警方仍不懈怠,依舊盡全力地去找出兇手。
  澎湖縣出了這麽一件大事,身爲報社記者的芳婕當然四處勤跑新聞,一下子採訪警方發言人,一下子查訪受害者的親人和鄰居。
  在她知道那兇手的來歷不明後,她突然擔心了起來。
  只因這讓她聯想到了玉齡的男友……
  玉齡雖然說他對自己有多好多好,但是話題始終不敢繞著他的身世背景打轉。
  芳婕真的好擔心,單純善良的玉齡該不會被騙了吧?
  一想到這點,她心頭一熱,就再也忍不住滿腔的著急。
  她特地選在玉齡上班的時間,騎車來到她住的地方。
  據玉齡的「供詞」,她那位名喚唐易的男友目前暫時寄住在她家裏。
  好小子,居然還敢做小白臉給玉齡養?!
  芳婕越想越不對勁,她停好機車,怒氣騰騰地走到門口,「請問有沒有人在家?」
  唐易正在著手擬定一份名單,聽到有人叫門,他放下手上的東西,走出大門。
  站在面前的嬌小女子滿臉殺氣,不知是爲了什麽原因。
  「請問妳找哪一位?」他溫文地問道。
  芳婕滿腔的怒氣在見到英風颯爽的唐易後,便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哇!世界上居然有這麽酷勁十足的男人!
  而且,他不像是那種吃軟飯的男人嘛。
  她忍不住上下打量著他,「請問你是不是唐易唐先生?」
  「妳怎麽會知道我的名字?」唐易挑起一邊眉毛,訝異地道。
  「玉齡告訴我的,呀!我忘了自我介紹。」芳婕瀟灑大方地伸出手和他一握,「你好,我叫沈芳婕,是你家那口子最好的朋友。」
  唐易一怔,隨即微笑,「玉齡真是了不得,結交的朋友都是這般豪邁大方的人。」
  芳婕瞪著他,突然間「哇」的大叫一聲。
  唐易輕蹙起眉,「我說錯了什麽?」
  「不。」芳婕籲出了口氣,大笑道:「我是很高興玉齡能夠遇到像你這樣出色的男人,她跟我說過你對她很好,非常的體貼她。」
  唐易從未由別人嘴裏聽過玉齡對他的評語,如今聽到她這麽一說,不由得一陣窩心。
  「我似乎該請妳入內坐坐。」他微笑。
  在這個時代待久了,他也慢慢摸清楚這裏的一些風俗民情和生活形態。
  芳婕贊道:「現在像你這麽有禮儒雅的男人已經很少見了。」
  「沈姑……呃,沈小姐,妳的讚美我愧不敢當。」他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地道:「妳今天是來找玉齡的嗎?」
  「我知道她不在家,事實上,我是來找你的。」
  「我?」唐易有一絲了然,「請人內慢慢談。」
  芳婕走進客廳,熟稔地挑了個位子坐下。
  「別招呼我,這裏我可能比你還熟呢!」她一臉笑咪咪。
  唐易也坐了下來看著她,突然有些彆扭。
  他素來不擅與女子打交道,生平除了雪繡與玉齡之外,面對其他的女子,他只有疏離與不自然的感覺。
  芳婕可是大刺剌得很,儘管她直覺他是個好男人,但是爲了保護玉齡,她還是要一一盤查清楚。
  「唐先生是哪里人,」她笑吟吟地問。
  唐易眉頭一挑,精明地問:「玉齡沒有向妳介紹過我?」
  「有,但是我們還沒來得及談到這些問題,像我就不知道唐先生在哪兒上班?」芳婕眸光一閃。
  「沈小姐,那您又從事什麽樣的工作?」他淡淡地反問。
  「我是澎湖實報的記者。」芳婕回答完後才發現不對勁,「唐先生,是我先提起這個問題的吧。」
  「記者?」唐易兀自咀嚼著這個名詞。
  「希望你沒有性別歧視的觀念。」她皺眉道:「你知道嗎?澎湖這個地方還是很男尊女卑的。每次我出去採訪的時候,都會被投以不信任的眼光……對了,你會覺得女孩子不適合當記者嗎?」
  唐易遲疑了一下,小心地開口,「我個人對此沒有什麽意見。」
  她眼睛一亮,熱誠地道:「你滿不錯的嘛!觀念正確,你一定是兩性平權的擁護者吧?」
  他懷疑地看了她一眼,彷佛想確定她是在稱讚自己,「呃,多謝妳這麽說。」
  「不客氣,這是你應得的讚美。」她甜甜一笑。
  接下來的氣氛令唐易感覺到有些不自在,但是芳婕顯然不這麽認爲。
  她正用充滿興趣與好奇的眼光探索著他。
  唐易不太喜歡這種感覺,這個小女人像是要挖掘到他什麽東西似的,太過刁鑽與精靈。
  他直覺她是個難纏的人物。
  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地溜走,唐易索性專心在腦中思考起方才擬定的計劃表。
  而芳婕對他是左看看右看看,越看越開心。
  玉齡老實,唐易則是沈穩內斂,他們兩個人還真是天生一對,配得恰恰好。
  她的第六感告訴她,眼前這個男人一定會拚了命地保護著玉齡的。
  嗯,不錯不錯。
  芳婕笑吟吟地瞅著他。
  當玉齡下班回來,看到的就是這一幕「奇景」。
  嬌小的芳婕賊笑著,高大的唐易卻是皺眉思考,這……這是怎麽回事?
  「我們家什麽時候多了兩隻石獅子?」她正經問著。
  唐易從深思中驚醒,看到玉齡的他眼睛倏地一亮。
  「妳回來了。」他站起身,大步來到她面前。
  芳婕也站起來跳到她身邊,「嗨!」
  芳婕,妳什麽時候來的?」玉齡好奇地道。「見過唐易了?」
  「嗯。」芳婕勾住她的手臂,一臉巧笑倩兮,「我們沒打架。」
  唐易愕然。
  「她是在說笑話。」玉齡歎了口氣,替兩人做翻譯,「芳婕,唐易對於聽笑話不是很在行,唐易,芳婕對於說笑話也不是很拿手。」
  「喂,妳這是一句話罵到兩個人喔!」芳婕抗議。
  玉齡噗哧一笑,「抱歉,我以爲你們聽不出來。」
  唐易想了想,謹慎地問道:「妳這一句是笑話?」
  芳婕和玉齡不約而同地望向他,瞬間爆笑出聲。
  「哎喲!」芳婕笑得亂沒氣質。
  玉齡強忍著笑,甜甜地向唐易說道:「你知道嗎?你越來越有幽默感了。」
  「幽默感?」雖然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引得她們大笑,但是他覺得這種逗樂人的感覺還挺不錯的。
  「玉齡,我不得不說,妳真的很幸運。」芳婕突然正經起他來。
  「妳指哪方面?」
  「能夠得到這麽好的男人。」芳婕眨眨眼,「我真是又羡慕又嫉妒,妳到底是在哪里認識他的?」
  「她是在圖書館『撞』見我的。」唐易開口。
  「真的?」芳婕驚喜地看著他倆,「好浪漫的相遇法,我以爲這樣的邂逅只有在瓊瑤小說裏才看得到,沒想到你們居然也來這一招。」
  「妳沒想到的事情還多著呢!」玉齡瞅了唐易一眼,無力地笑了笑。
  這種「邂逅」在瓊瑤小說裏還不足以說全,若配上倪匡科幻小說更佳。
  唐易笑著,眼眸閃爍著只有玉齡瞭解的涵意。
  「對了,妳留下來吃晚飯吧。」玉齡想起這件事,「我在黃昏市場買了一斤的蚵仔和蝦子,正想好好煮一頓豐盛的大餐呢!妳剛好趕上,就和我們一起吃吧。」
  「當然好,不過電話得借我打一下,我要跟我媽說我不回去吃飯了。」
  玉齡淺笑,「隨便用,我先去料理那些海鮮了。」
  「我陪妳。」唐易自告奮勇。
  「子曰:君子遠庖廚,我可不想讓你變成小人。」
  唐易好整以暇地道:「我不是君子,我是男子。方才沈小姐也說了什麽兩性乎等,我猜這表示無論男人女人的地位都是一樣的,所以妳倒說說,我爲何不能近庖廚?」
  「哇,你倒比我這個現代人還現代人嘛!」玉齡不禁敬佩起他來。
  芳婕耳朵很尖,「咦?玉齡妳的話裏有語病呢。什麽叫作比妳這個現代人還現代人?他難不成還是古代人哪!」
  「呃……」玉齡和唐易迅速交換了一個眼光,「哈,那怎麽可能呢?妳的想象力未免太豐富了吧?」
  「可是我明明聽到妳說--」
  「那是我們之間的一個小笑話。因爲我平常都會取笑他說話文縐謅,像個古代人一樣,所以……」玉齡腦袋拚命轉動著,試著掰出最合理的解釋,「所以就這樣啦!」
  「啊?」芳婕搔搔頭。
  「妳不是要打電話嗎?」玉齡輕咳了一聲,拉著唐易走向廚房。「不打擾妳了,我們進廚房忙去。」
  芳婕愣愣地點頭,腦筋一時還沒有轉過來。
  「唉,算了,我還是趕緊打電話跟媽媽報備,否則回去後又有一頓罵好挨。」她吐吐舌,隨即蹦向電話。
  在廚房裏,玉齡和唐易卻是捏了一把冷汗。
  「妳沒有告訴她我的身分?」唐易低聲問。
  玉齡仰頭看他,小小聲地答道:「沒有征得你的同意,我怎麽敢講?再說這事關重大,我哪敢隨隨便便就讓人知道?我可不希望你被中央研究院抓去剖開。」
  「這個中央研究院是什麽地方,爲何會殘忍地將人剖開來?」他緊蹙著眉,煞气立現,「難道是東廠綿衣衛之流嗎?」
  玉齡一愣,差點沒笑倒在地。「哎,我的天啊!」
  唐易自尊心有些受傷,「妳取笑我。」
  「對不起,對不起。」她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我不是在取笑你,只是覺得你很可愛,很幽默。」
   「這個幽默究竟是什麽玩意兒?」他挑起眉,有些惱怒,「爲何一提到這個妳就笑得特別用心?」
  「它不是什麽玩意兒。」她擦掉笑出的眼淚,「幽默一詞是從外國翻譯過來的,它是指風趣的意思,代表一個人說話談吐很風趣,能夠讓氣氛輕鬆起來。」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釋然道:「原來如此。」
  「很抱歉,沒有早點跟你解釋。」她主動環抱住他,柔聲道:「如果讓你有不舒服的感覺,那真的是我的錯,對不起。」
  他輕輕攬住她的身子,微微一歎,「千萬別這樣說,我並沒有生氣。」
  「真的沒有?」她狐疑地瞅他一眼。
  他心虛地臉紅了。「呃,或許是有那麽一點點……不過真的只有一點點,我怎麽捨得對妳生氣呢?」
  玉齡這才滿意地偎進他的懷抱,「謝謝,你大人有大量。」
  「不客氣。」他愛憐地吻了吻她的發絲,嗅著她清新的香氣。
  從廚房的窗戶望出去,夏日夕陽的萬道霞光正熏染得天邊姹紫嫣紅,無怪乎古人說:夕陽無限好。
  「你看,天空好像喝醉了酒一樣,整片紅通通的。」玉齡忙推著他,伸手一指,「好美!」
  唐易望了夕陽一眼,複看向她洋溢喜悅的臉蛋,淺淺一笑,「和天空喝醉酒的模樣比起來,還是妳美多了。」
  「這是讚美嗎?」玉齡愕然,轉過頭回望著他。
  唐易悄悄低下頭,愉悅地攫住了她的紅唇。
  他們度過了一個溫馨而有趣的夜晚,當夜深了,芳婕不得不告辭回家的時候,三個人都有捨不得的感覺。
  「希望妳能常來。」唐易首先發表感言。
  芳婕笑著點點頭,隨即曖昧地撞了擁他的手臂,「喲,不錯嘛,挺有幾分男主人的味道喔!」
  唐易瞼一紅,輕咳了一聲,「這個……」
  「芳婕,妳別再逗他了,當心他下次看見妳來就把門關起來。」
  「他怎麽可能如此壞心?」芳婕大笑,拍拍玉齡的肩道:「倒是妳,小心翼翼地守了一晚上了吧?放心,妳這個男朋友古意得很,我可拐不走他。」
  「啊?」玉齡不解。
  「別欺負她。」唐易保護性地攬過王齡的肩頭,將她納入自己的羽翼之下,「她是我的。」
  玉齡臉紅心跳,害羞地捶了他一記,「喂!」
  芳婕哈哈大笑,滿意地眨眨眼,「這下子我是真的完全放心了。唐易,我現在正式把玉齡交給你,你以後得好好愛她,好好照顧她喲!」
  唐易的眼神柔了下來,低聲道:「妳放心,我會的。」
  玉齡聽到他這句話,又是感動又是心酸。
  真的嗎?
  他願意放棄報仇,放棄回到屬於自己的那個年代嗎?
  沈寂多日的憂慮又回來了,重新盤踞在她的心頭。
  她的笑容漸漸隱去……
  藤本戴著墨鏡,穿著瀟灑地穿過人行道。
  那些沿街熱鬧的商家和銀樓,就像是任他予取予求的寶藏。
  藤本環視著四周看起來歡樂得像白癡的人們,唇邊泛起一絲不屑的笑。
  如果他的船隊在現代的話,一定收穫豐巨。
  看看這裏的人是多麽不防備呀!
  藤本忍不住低低吟唱起東瀛小曲,輕鬆愉快地走向他住宿的旅館。
  這個旅館的老闆娘只在乎他繳的住宿費,不會要他拿出什麽撈什子的身分證……不過,他遲早會去弄一張的。
  以他如鬼魅般的輕身功夫,這簡直易如反掌。
  而他也曾看過所謂報紙的紙張,上頭大大地寫了關於洪阿男夫妻的命案。
  哼,他們永遠抓不到他的!
  「嘿嘿,我喜歡這個世界。」
  「所以妳的意思是說,完全沒有人知道這名兇手的身分?」玉齡突然對面前的排骨便當失去興趣。
  「對。」芳婕撥弄著便當裏的玉米粒,煩惱地道:「現在全報社的人都出去挖新聞,試著能夠弄點資料回來,可是除了警方的動作外,還是沒有那個兇手的具體線索。」
  玉齡仰望著觀音亭遠處的海岸線,忍不住歎了口氣,「我簡直不敢相信,就在對岸,有一對夫妻遭受殘酷血腥的殺戮,到現在正義還無法伸張。」
  芳婕端過一盒附贈的紫菜湯,打開蓋子,「那個兇手真的很該死,抓到以後應該把他帶去遊街,讓大家向他丟石子、砸雞蛋。」
  「現在警方連兇手的名字都不知道,我看可能沒有辦法這麽快就破案。」
  「只能寄望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了。」芳婕喝了口湯,看了她一眼,「對了,妳最近和唐易還好嗎?」
  「很好。」玉齡眉眼間儘是甜蜜。
  「恭喜你們。只是我有一點很好奇,他打算在妳家住多久?他不用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上嗎?」
  「他……」玉齡眺望遠方的眼眸一動也不動,思緒紛亂不已。「我也不知道,不過我希望他別那麽早離開,如果能夠多陪陪我就好了。」
  日子過得越久,她的心越是恐慌,尤其當她知道那本「明清海紀輯要」的借出期限就到今天時,她一顆心更是難以乎靜。
  雖然說拿到了書不見得就能夠送他回去,但她還是矛盾、惶恐極了。
  一開始她極力想幫助他找尋回家的路,現在的她反而是日夜期盼這一天不要到來。
  可是,她怎能那麽自私?
  「妳在發什麽呆呀?」芳婕推了推她。
  玉齡驚醒,勉強笑笑,「妳剛剛說什麽?」
  「沒什麽,我只是好奇唐易究竟從事什麽工作?他不用上班嗎?還是連這個也是機密,不能說呢?」
  「很抱歉。」
  「唉,我就知道,最近我周遭的人都變得神秘兮兮的……」芳婕看到玉齡訝異的表情,不禁翻翻白眼,「好吧,我是誇張了點,只有妳和唐易是這樣古古怪怪。我實在不知道你們究竟怎麽了?那麽緊張的樣子,好像怕有殺手追殺你們一樣。妳那位多情郎君呀,身分之隱諱、神秘,簡直可以歸入X檔案裏了。」
  玉齡苦笑了一下,誰說不是呢?
  她開口向芳婕允諾道:「我答應妳,等過一陣子事情都塵埃落地後,我會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妳。」
  「真的?」芳婕懷疑地問。
  「當然。」說完,玉齡眼神一黯。
  等過一陣子,在他離開以後……
  她屏住氣息,試圖把猛然湧上的感傷抑下去,但是無論她再怎麽忍,終究忍不住滿腔的害怕、失落、傷心,難過的淚水還是掉了下來。
  「玉齡,妳怎麽了,妳不要哭嘛!」芳婕被她哭泣的模樣驚得手忙腳亂,她急忙用袖子替她擦眼淚,「都是我這個大嘴巴,拚命問個什麽勁嘛!妳有困難我不能體諒妳,還一直追問妳,對不起,對不起。」
  芳婕關懷與自責的舉動觸動了玉齡所有強忍著的心酸,她倏地抱住芳婕,放聲大哭。
  「芳婕,我該怎麽辦,我好怕!」
  今天就要見真章了,她有可能就此失去唐易。
  芳婕緊緊抱著她,也想哭了。「不怕不怕,到底是什麽事,說出來,我一定幫妳到底。」
  「我不能說。」玉齡抽抽噎噎地說著,傷心得像個小孩。
  「對喔,我這個大嘴巴還問。」芳婕拚命地拍著她的背,安撫道:「別哭了,反正天塌下來,還有唐易幫妳扛嘛!」
  一提起唐易,玉齡哭得更傷心了。
  「芳婕,肩膀借我一下好嗎?」
  「玉齡……」
  玉齡伏在芳婕肩上慟哭,她深深切切地體會到,什麽叫作哭出來的感覺真好。
  這些日子以來,她絲毫不敢在唐易的面前展露不豫和難過的表情,因爲他們相聚的日子已無多了,她不願破壞這般快樂的日子。
  所以她只能忍……
  玉齡經由電腦查詢得知,「明清海紀輯要」是被一位蔡小姐借走了,還書期限就在今天。
  午休過後回到圖書館,她一直神魂不寧地工作著,直到「明清海紀輯要」那本書放在桌上了,她還渾然不知。
  「小姐,小姐?」
  「嗄?」玉齡一愣。
  「借書。」站在她面前的長髮女子嫣然一笑。
  「噢,對不起。」玉齡連忙將她拿來還的書目消除掉,然後替她辦理好再次借書的手續。「好了。」
  「謝謝。」
  待那名女子翩然離去後,玉齡才伸手整理桌上的書本。
  「咦?」她雙目一瞠,「明清海紀輯要!」
  那本厚厚的,泛黃的書正靜靜地躺在桌上,古色古香的書皮題示它是一本老舊的書。
  所以唐易才會從裏頭摔出來的嗎?
  她忍不住顫抖著手,深怕一打開書就會看到什麽驚人的光芒竄出來。
  會不會像是鑿破封印,放出一百零八條天罡魔王般,會有很多奇奇怪怪的古人跑出來?
  玉齡吞了口口水,終於毅然地將書本翻開。
  啥事都沒有發生!
  只見泛黃的紙張上,記載著密密麻麻的紀事。
  --戊戌,十二年
  春,三月,大將軍築演武亭練兵。
  亭在廈門院東,澳仔嶺之交,賜姓築以操練軍士……
  命左武衛林勝督兵南下攻許龍,破之。
  許龍爲南暘巨寇,出沒反復,負固不服……
  玉齡眨眨眼,再翻了翻其他的頁數,都是一些明清時代的海上征戰紀事。
  「廢話,不然怎麽會叫作『明清海紀輯要』?」她低咒了一聲。
  她迅速拿出自己的借書證,借了這一本書。
  只不過當她把書本放進皮包時,不禁猶豫了起來。
  真的要把它拿回去給唐易看嗎?
  她緊緊拿著手上的書,一時之間茫然了。
  「小姐,借書。」
  「噢,好的。」她應道。一咬牙,她毅然決然地將之塞入皮包中。
  一切就聽天由命吧!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超級版主勳章 發帖狂人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IQ博士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SOGO搞笑之星勳章 手工藝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10
發表於 2010-8-16 22:23:36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當玉齡踩著猶豫不安的腳步回到家裏,卻發現屋內空無一人。
  「唐易,唐易!」她叫喚著,在屋裏找尋起來。
  奇怪,他到底是跑到哪里去了?該不會又是到廟口了吧?
  玉齡搖搖頭,放下手上沈甸甸的皮包,陡地,她的心一緊。
  那本「明清海紀輯要」要不要拿出來?
  她咬著唇,心亂如麻。
  和唐易在一起相處的點點滴滴,像是甘甜的泉水般流過她的腦海與心房。
  那種相知相偎,同生共死的感覺實在太美了,教她怎麽捨得放棄呢?
  孤獨的人在嘗過了這般廝守的滋味後,還能夠再繼續孤獨下去嗎?
  她已經寂寞了二十幾年,她不想再寂寞下去了。
  玉齡緊緊攢著皮包,想象著永遠把唐易留在她身畔的美好……
  老天爺,她不是故意要這麽自私的,只是……請讓她再多擁有他一陣子好嗎?
  她心跳如狂,拚命不去想唐易渴望回家的神情。
  再一陣子就好,只要再一陣子,她或許就能夠捨得放掉他,讓他回到屬於自己的地方。
  玉齡不敢再多想下去,她火速地拿出那本書往自己的臥房跑。
  她將它塞在衣櫥裏頭,飛快地關上。
  然後地開始做晚餐。不久她捧出一盤青菜,蒼白恍惚的她將盤子隨手放置在桌子旁還的沙發上,渾然未覺盤子傾斜了一邊,連湯汁都流出來了。
  她再轉身回去廚房,好像不覺得燙般地端著一碗熱湯走了出來。
  當唐易從阿康伯家回來,一進門見到的就是這幕情景。
  看著上頭冒著熱騰騰煙氣的湯,唐易大吃一驚,一個箭步上前,接下了她手上的湯豌。
  「你回來啦?」她像大夢初醒般回過神來。
  他放好那碗湯,心疼地擡起她的手端詳著。
  「妳究竟怎麽了?」他憐惜地吹著她已經有些紅腫的手指,輕聲呵責道。「怎麽失神落魄的?還把自己的手燙成這樣。」
  她這才感覺到手指一陣火辣辣的刺痛,「噢!」
  「噢什麽?趕緊去衝衝涼水。」他不由分說地擁著她往浴室去。
  玉齡被唐易的大手抓著在水龍頭下沖水,手掌上的熱辣感被清涼的水流沖淡了些,看著唐易臉上專注擔心的表情,她心底的感動與自慚漸漸深重。
  她怎麽可以這樣子對待一個愛她、惜她的好男人?
  她怎麽可以欺騙他?
   玉齡眼眶裏再度聚滿了淚水,溫熱的淚霧迷蒙著,使她幾乎看不清面前的他。
  「妳哭了?」唐易猛一擡頭,大驚失色,「妳怎麽了?很疼嗎?不行,我得去找大夫來。」
  他緊張焦慮的模樣,讓玉齡心底的難過與酸楚更加擴大。
  她強忍著,勉強露出了一抹微笑,「我沒事。爲了一個小小的燙傷就要去找醫生,實在是大驚小怪了。」
  「可是妳在哭……」他心底亂糟糟的。
  「傻瓜,我是感動。」她眨回淚水,故意輕鬆地道:「妳難道不知道,太過高興也是會掉眼淚的,這叫喜極而泣。」
  他緊緊盯著她好一會兒,這才小心翼翼地問道:「真的嗎?爲什麽我總覺得好像有什麽在困擾著妳?」
  該死,他的觀察力爲什麽要這麽敏銳?
  玉齡猛地搖搖頭,抑下急湧而上的淚意,綻開笑容,「你太多心了。好了,我沒事了,我們去吃飯吧!」
  「妳心裏有事。」他深思地凝視著她。
  玉齡心一跳,「會有什麽事?再說有事的話,我一定會跟你商量的。好啦好啦!我肚子餓死了,我們趕緊吃晚餐了。」
  「玉齡--」
  「親愛的唐大俠,難道要我請八人大轎擡您嗎?」她挑眉促狹地道。
  唐易沈吟了一下,忍不住再問了句,「妳真的沒事?」
  玉齡又好氣又好笑又心酸,她在心裏忍不住對他說:大笨牛,就算有事,我能跟你說嗎?
  唐易的直覺告訴他事情有一絲不對勁,但是當他望進玉齡的眼底試圖尋找出答案,卻只見到了她的笑。
  「走嘍,大笨牛。」玉齡挽著他的手,硬是將他勾出了浴室。
  或許真的是他想太多了吧!唐易只得這麽告訴自己。
  澎湖又發生重大案件了!
  不過這次並非是兇殺案,而是竊盜案。
  受害的是一家金滿玉銀樓,那裏所有的金飾全部被盜竊一空。
  令人感到納悶的是,竊賊的手法似乎太過高超巧妙了,甚至沒有驚醒住在樓上的店主,也沒有破壞門窗強行闖入的迹象。
  這件案子再度令警方頭大且疲於奔命。
  當然,澎湖實報的記者們再次傾巢而出,四處打探搜集有關竊盜案的新聞。
  芳婕背著大包包,迅速地沖進報社,腳上那雙吉普賽涼鞋的細帶差點被她踩斷。一坐上自己的位子,她立刻攤開稿紙,提起筆來大寫特寫。
  「芳婕,妳是不是挖到什麽線索或消息了?」
  「什麽?」芳婕頭也不擡地說。
  同事小劉晃過來,好奇地探頭,「就是那件竊盜案哪!老總要我們儘量出去挖消息,大幅報導這件事給全澎湖縣的居民知道。他說要從各種不同的角度去切入,藉此凸顯日趨嚴重的社會亂象……」
  「老總該不會又要從政治層面去看待這件事了吧?」她低歎一聲,「我就知道,他要人家多挖些內情來提供他寫社論,對不對?」
  「妳真是太瞭解他了。」小劉豎起大拇指。
  「好了,別吵我,我現在正在擬一份新聞稿,要很專心。」
  「擬什麽?小區活動還是廟會消息?」
  芳婕眼睛亮晶晶,充滿興趣地開口,「差不多,可是比那個更特別一點。你知道嗎?曉魚小區居然組織了一個小區守望相助隊呢!而且他們這個守衛隊又是從村裏的習拳會演變而來的,特別吧?我敢打賭,等到這篇報導出來後,一定會在各村裏問造成一股風潮的。」
  「習拳會?習什麽拳,太極嗎?還是外丹功?」小劉嗤之以鼻,「這種馬公市已經很多了呀!哪會蔚爲風潮?」
  「這個不一樣。」她興奮地道:「我今天順道繞到曉魚小區,原本是想找一個朋友的,恰巧在廟口前撞見他們在練拳的模樣,那簡直不輸給黃飛鴻電影裏的架式喔!你都沒有看到那種威武帥氣的場面,真的很像寶芝林裏的練武情形。」
  小劉懷疑地看著她,「寶芝林?我還寶素齋呢!妳知不知道現在是什麽年代?民國八十七年,不是清朝同治年間。」
  「哎,你不會懂的啦!」芳婕才懶得跟他這個沒有想象力的人解釋,「反正我寫我的東西,你不要來吵我就對了。」
  「別這麽絕情嘛。」小劉嘻皮笑臉地央求著,「我又沒有說我不信,我只是太訝異了。那妳有沒有訪問那個教練?」
  芳捷一副沾沾自喜,與有榮焉的模樣。「那個教練是我好朋友的男朋友?。我今天才知道,原來他的功夫這麽好,我覺得他可能比李連傑還厲害喔!」
  「妳不要說得那麽神,哪有那麽誇張?李連傑可是中國大陸的武術冠軍,很少有人能夠打得過他的。」
  「古人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每個練武的人當然都不會承認有人比自己厲害啦!」芳婕沈吟道:「李連傑是很厲害沒錯,但是我們都是從電影上看到的,並不知道他真正的功夫爲何。而今天,我可是親眼見到一個人在打拳,那種拳風虎虎的模樣簡直比電影裏的特效還好看呢!」
  小劉的興趣瞬間被撩撥起來,他睜大眼睛,「哇,真的嗎?」
  「我騙你做什麽?」雖然她在初見時也不敢置信。
  唐易居然這麽深藏不露,真不愧是個超級神秘人物。
  只不過他究竟是打哪兒來的?爲何這麽厲害呢?
  該不會……是從中國大陸偷渡過來的少林寺傳人吧?
  芳婕極力揣測著,她停下了筆,不自覺地咬著筆桿思索。
  「嗯,有可能哦!」
  要不然,玉齡幹嘛一副神秘兮兮不可告人的樣子?
  芳婕想了想,突然叫了一聲。
  如果唐易真的是偷渡客,那麽她這篇報導不就將他曝光了嗎?
  雖說檢舉不法人人有責,可是……
  玉齡怎麽辦?
  「妳在發什麽呆?新聞稿不是擬好了嗎?」小劉好奇地看著她。
  芳婕突然站了起來,她把手上的筆一丟,背上包包就又往外沖。
  「喂,妳要到哪里去呀?」小劉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
  「我要去找朋友!」她現在滿肚子的問號,如果不找玉齡問個清楚的話,一定會受不了而爆炸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覺得玉齡需要幫助!
  她跳上機車往前飆去。
  小劉瞠目結舌的看著她消失的身影,緩緩地搖搖頭。
  「唉,真是搞不懂她。」他眼睛瞥見她桌上書寫完畢的稿件,忍不住伸手取過來,「這麽毛毛躁躁,還忘記把稿子拿去印刷部……對了,我替她校正一下,免得到時候寫錯字刊出來,老總又要罵我。」
  「不知道她有沒有拍照隨稿刊登?啊,有了。」他歡呼一聲,拿起桌上的幾張拍立得相片,「這個芳婕也真是的,成天用拍立得,原本那台相機還沒拿去修理啊?」
  小劉邊搖頭邊叨念著,走回自己的座位。
  「玉齡!」芳婕像一陣旋風般捲進圖書館裏,玉齡連忙比手噓了一聲。
  「禁止喧嘩。」她輕聲說道。「今天怎麽有空來找我?」
  「我有一件很要緊很要緊的事情要問妳。」語畢,芳婕趕緊加了一句,「不過妳不要哭喔!」
  「我幹嘛要哭?」她瞪著芳婕。
  「真的不哭?」
  「妳到底怎--」一位來還書的小弟弟打斷了她們的談話,玉齡比了比身旁的座位,示意她先坐下。
  待玉齡處理好幾位元讀者的借書程式後,芳婕立刻迫不及待地問道:「唐易是不是……是不是那種?」
  「啥?」玉齡呆了下,挖挖耳朵,「妳在說什麽呀?」
  芳婕臉上滿是同情和憐惜,小小聲地道:「玉齡,我瞭解妳現在心裏的害怕和無助,但是別怕,我會幫助妳的。」
  「我很願意讓妳幫助,如果妳能夠告訴我這是怎麽一回事的話。」
  「妳不要粉飾太平假裝一切都很好。」芳婕小心地看了周遭一眼,確定沒有人在注意她們,這才石破天驚地道:「唐易是不是偷渡客?」
  「偷渡客?」玉齡聽了不禁嗆到。
  「噓,不要那麽大聲,當心給人聽見了。」芳婕比了個手勢,「小心隔牆有耳。」
  「妳怎麽會認爲唐易是偷渡客?」玉齡啼笑皆非。
  「難道他不是?不,我可以確定他就是大陸偷渡客。」芳婕慎重其事地道。
  「妳倒說說,妳從哪一點看出他是偷渡客的?」
  「他很神秘。」芳婕低聲回答。「而且妳總是叫我不要追問他的來歷和身家狀況。如果他不是個大陸偷渡客,爲什麽我不能知道他的來歷?」
  「呃,這個、這個……」玉齡不知該如何啓口。
  「妳說不出來了吧!」芳婕歎了口氣,看著她道:「好幾次妳都是心事重重,欲言又止的樣子,可見唐易的來歷是相當困擾著妳的,可是妳又不敢對人說。」
  「這一點妳說得沒錯。」玉齡垂下眼瞼。
  「還有,他那身頂尖的功夫,我敢說全臺灣找不到幾個,他大概是從少林寺藝成下山的,對不對?」
  玉齡驚恐地望著她,「妳怎麽會知道?」
  「他果然是偷渡客?!」芳婕眼睛睜大。
  「不,我是說,妳怎麽會知道他有武功?」玉齡困難地吞了口口水,霎時覺得口幹舌燥。
  「我今天去你們村子的時候,看見他正在教人練拳。妳都不知道他示範起那套什麽伏虎拳法的時候有多好看,大家都看得目瞪口呆呢!」芳婕到現在還難忘那一刻的震驚。
  玉齡低低一聲,「我就知道有一天會出事。」
  「妳是指他的身分被看穿嗎?」芳婕搔了搔頭,深呼吸一口氣,下定決心地道:「放心,我不會去舉發他的。」
  玉齡捧著額頭低語,「我不是這個意思。」
  「要不然妳要他被抓進警察局遣送回大陸嗎?」芳婕驚愕地看著她。
  玉齡只覺全身無力。
  這些日子以來,她已經被心中的矛盾和愧疚感燒炙得心緒不寧,現在又發生了這件事……
  老天,她沒有那麽堅強,她終究只是個普通人而已,實在無法承受這許多痛苦的重擔和考驗。
  「玉齡妳怎麽了?爲什麽臉色變得這麽難看?」芳婕被她臉上的神情嚇了一跳。
  「芳婕,我求妳一件事好嗎?」她倏地握住芳婕的手,語氣慎重,「這件事情不要讓別人知道。」
  「當然可以。但是爲什麽?」芳婕想了想,「不對,這件事已經有很多人都知道了,像你們村子裏的人不都知道他會武功嗎?」
  「我指的是,妳別讓他攤在大衆面前。」玉齡撫著額頭,感到很頭痛。「比方說:絕對絕對不能讓他上報。我知道妳專門注意小區發展這一類的新聞,所以請妳千萬不要讓他上報。」
  「我已經凝了一份新聞稿介紹曉魚小區的習拳會,這還是你們村長大力提供相關訊息的。」芳婕看著玉齡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趕緊補亢道:「不過妳放心,我還沒有拿去編排印刷,就是想先問問妳的意見再登。」
  玉齡這才感覺到她的心臟又恢復了跳動,「幸好,老天保佑。」
  「我現在知道他是偷渡客以後,新聞當然不能登啦!」
  「誰說他是偷渡客的?」玉齡此刻恢復了一點幽默感,「妳有看過這麽帥的偷渡客嗎?」
  「這倒也是。」芳婕眼睛倏地瞪大,「等等,妳是說他不是偷渡客?」
  「是的。」
  芳婕眨眨眼,「可是……」
  「沒有什麽可是的。我敢跟妳保證,他絕對不是偷渡客。」
  至少不是她以爲的那種。
  「不早說,害我緊張得要命。」芳婕快樂地說:「那麽我就可以登他的事情嘍?」
  「不可以!」
  「爲什麽?」芳婕叫了起來。
  「小姐,借書。」一個阿兵哥怯怯地遞給玉齡四本書,一邊偷偷覰著甜美的芳婕。
  芳婕渾然未覺,她火冒三丈地瞪著玉齡。
  等到阿兵哥走了以後,玉齡才好整以暇地回道:「總之不行就是不行。妳要刊登唐易,除非把我給殺了。」
  「妳講不講理啊!」
  「不講。」
  「好,妳倒說出個理由來,爲什麽不准我報導唐易的事?」
  「這會影響他的生活。」而且是大大地威脅到他!
  芳婕這下子真的火了,她扠腰望著玉齡,「怎麽會呢?我又不是要報導他的壞事,而是要把他爲村裏所貢獻的事迹照實刊登出來呀!只要一上報,你們小區裏的習拳會就會聞名全縣,而且搞不好到最後有更多的小區競相邀請唐易去教課,這樣無論是對村子的名聲也好,還是對唐易的利益與名譽也好,都是有很大的幫助哪!」
  「他不能出名。」玉齡拚命壓抑住自己焦慮的聲音,咬著牙低聲道。
  「爲什麽?」
  「因爲……因爲他的來歷不能讓人家知道。」
  「爲什麽他的來歷不能讓人家知道?難道他是個通緝犯?」
  「當然不是。」
  「那他的來歷究竟有什麽不可告人之處?」
  「他……」玉齡全身發抖,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事實上,她也不能說什麽。
  芳婕雖然是她最好的朋友,但是她同時也是個記者,體內更是天生就流著追尋真相的血液,道教她怎麽敢說?
  這樣的事情等於是世紀大頭條,恐怕會引發科學界和玄學界,甚至是全世界的開注與焦點。
  大家勢必會熱切地討論起時空轉移的問題,而唐易也將注定一輩子被「關」在某個研究機構中,等待被研究與探索。
  屆時在大家的眼光下,他將不是英雄,而是個怪物,一個從異次元時空來的怪物。
  她絕對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絕對不能!
  玉齡生平第一次這麽害怕和生氣,她眼睛冒火地瞪著芳婕,口氣充滿著強烈的保護欲和擔心。
  「總之,不行就是不行!」
  「妳太自私了。」芳婕被她這樣不講理的態度激怒了,氣憤填膺地道:「妳又不是唐易,爲什麽要代替他發言?爲什麽要左右著他的一切?」
  「妳怎麽可以這麽說?」玉齡氣得手腳冰涼。
  「妳本來就是。妳想想,唐易這麽出色的男人,妳難道要一輩子把他給綁在妳家中,不讓他有所發揮嗎?他是個戰士,可是妳連戰場都不給他,妳要他永遠窩在家裹,偶爾教人打打拳過日子嗎?」芳婕咬著牙,氣呼呼道:「妳不是在保護他,妳這是在扼殺他,妳沒有權利剝奪他的天空,他的世界!」
  芳婕的話重重地戳進了玉齡的心,她臉色刷地慘白。
  她的確是太自私了,一直妄想永遠把他留在身邊,可是卻沒有想到這樣是扼殺掉他的生命。
  唐易喜歡仗義助人,總是一心一意地想要找到回去的方法。
  他甚至還念念不忘著雪繡,雖然他現在喜歡的是她。
  不過,他並沒有說過他愛她……
  瞬間,所有與生俱來的自卑和自鄙,統統湧上了她的心。
  是阿!她算是哪根蔥,哪根蒜呢?
  她只不過是個自私的平凡女人,一心只想留住一個不屬於她的人,不屬於她的幸福,不屬於她的春天……到最後怕是只有落得一場空。
  她心痛欲死,但是倏地,她又燃起一絲希望。
  「唐易對於這個情況毫無怨言,他很滿意目前的生活形態。」她直視芳婕,彷佛找到了一件武器。「他並不是妳所說得那樣,而且我也沒有綁住他。」
  「他敢跟妳說這些嗎?」芳婕毫不留情地戳破她,「妳應該瞭解他的個性,他太善良也太正直了,像這樣的男人怎麽可能忍心反抗妳?」
  「妳這麽說是什麽意思?難道唐易跟妳說了什麽嗎?」玉齡一顆心快要從嘴巴跳出來。
  「他沒有說什麽,但是我看得出他很寂寞。」芳婕搖搖頭,「妳知道什麽叫作大材小用,龍困淺灘嗎?」
  玉齡頹然地望著她,心底不得不承認她說得很對。
  「所以玉齡,我真的希望妳放開他一點點,讓他去飛翔,他可以開一家大的武術館,專門教導人學習功夫和防身術的。如果我一刊出報導,勢必會造成轟動,到時候,搞不好連政府的情治機構都會聘請他去當顧問呢!」芳婕歎了口氣,好言相勸,「我是爲了你們好,這樣你們會有更美好的將來。」
  玉齡苦笑,「美好的將來?」
  這真是一大諷刺,他在這世上沒有身分,沒有任何證明文件,他甚至不是出生在這個時代,怎麽能夠去開武術館?去應聘當顧問?
  他一旦曝了光,別說什麽美好的未來,他們甚至會沒有未來!
  「玉齡,妳考慮一下。」芳婕站起身,語重心長地道:「想通了之後再打電話給我。」
  玉齡不發一言地望著她離去。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5-17 14:30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