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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子澄]爆烈情郎[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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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16 23:44:46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爆烈情郎 作者:子澄

他留下她只為了折磨和報復,誰教她那該死的弟弟害他變成半身不遂!
可她卻老愛藐視他的威信,質疑他的命令,甚至一再地觸及他不為人知的傷痛……
她以為他是好惹的嗎?他定要她知道觸怒他可是要付出代價的!
為了贖罪,她必須留在他的身邊照顧他,承受他無情的折磨,
但連日來的相處,他竟逐步融化她的矜持,融化她的心……
即使他是那麼輕蔑地對待她,她的心卻在不知不覺中已經陷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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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16 23:45:2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若青,該起床吃早飯了,你上學快遲到了哦!」商若梅敲了敲弟弟商若青的房門,卻久久得不到回應。

  見狀,商若梅蹙起眉頭,轉動門把,並沒有意料中的阻礙;她推開門,發覺弟弟的房間整齊得—絲不苟,如同昨夜她整理過後的模樣。

  「這孩子,又沒有回來睡……」她摸摸弟弟的床板,床板上冰冷的溫度告訴她,她的猜測並沒有錯。

  自從父母離異,父親每日夜不歸營,甚至大半年沒有回家開始,商若青便有如脫韁的野馬,每晚跟著一些她認為不甚良好的朋友廝混。

  她真的很擔心,擔心這唯一的弟弟總有一天會闖下漫天大禍,那麼,她真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可是商若青對於她的勸告卻有如馬耳東風,這邊聽進去,那邊立刻便又放了出來,完全不把她的關心當成——回事。

  忽地,陷入沉思的商若梅被一陣急促的門鈴聲震回心緒,該不會是若青忘了帶鑰匙吧?她急急忙忙跑去開門。

  打開大門,門外站著的卻是一個她所不認識的男人。

  「請問你找哪位?」商若梅疑慮地問道,心裡隱隱覺得有事發生。

  「商若青住在這裡?」男人面無表情地問著。

  「是,請問你……」商若梅心跳漏了一拍,暗自禱告她的預感不靈。

  「他騎摩托車肇事逃逸,我代表受害的一方前來交涉,他在嗎?」男人遞出名片,上面寫著他的頭銜——律師事務所,張律師。

  「他……不在。」商若梅顛簸地扶住大門,借此穩住昏眩的身體。

  完了!怎麼會這樣?

  張律師皺起眉心。「你是——」

  「我是他姊姊。」商若梅趕忙表明身份。

  「你家裡有大人在嗎?」張律師顯然不太相信站在他眼前的年輕女子,企圖找到更能負責的人。

  商若梅木然地搖搖頭。「只有我一個人在家……」

  看來他的希望落空了。「你能代表商若青跟傷者家屬談判嗎?」

  商若梅咬了咬下唇,堅定地點頭——

      

  商若梅忐忑難安地坐在律師事務所的會客室裡,手心不由自主地沁著冷汗。

  她的腦海裡不斷閃過新聞事件裡,所有索賠者的臉孔;有的充滿憤怒、悲痛的神色,有的則是失神地望著對方,空洞的眼神令人害怕;甚至更不乏滿口詛咒的嘴臉,她不知道自己必須面對哪一種。

  她不斷提醒自己鎮定、鎮定、再鎮定,她不能無能到還來不及見到對方的家屬便自亂陣腳,甚至不戰而降!最起碼,她有權利知道若青闖了多大的禍!

  更重要的是,她要知道有沒有任何補救的辦法!

  正想著時,大門霍然開啟,走進來的是張律師和一位老先生;商若梅連忙站起身來,最基本的禮貌她懂,尤其是面對棘手的問題,留給對方一個良好的第一印象非常重要。

  「你就是商若青的姊姊?」老先生不等張律師開口,便直接盯著商若梅問話。

  「是,我叫商若梅。」她再次報上自己的名字。

  「坐!」老先生自顧自地坐了下來,並指著商若梅的椅子,示意她也坐下,恍若他才是主導這次會談的主要關係人。

  「你——確定能為商若青負起談判的責任?」老先生精明地盯著商若梅的眼睛,不放過她任何透露出的情緒。

  「對不起,我可以先瞭解事件的經過嗎?」這樣沒頭沒腦的狀況令她無法設下任何的底線,至少得知道對方受到多大的傷害。

  「張律師,你告訴她。」老先生悠閒地指示。

  「是!」張律師應了聲,清清喉嚨。「商小姐,你面前這位是傷者歐南楓先生的爺爺歐志清先生,他有絕對的權利來主導這次的談判。

  「昨天半夜兩點,令弟隨著摩托車在山路飆車:歐南楓先生開車行經該路段,令弟大概一時玩心大起,便緊追著歐先生的車不放,並將歐先生的車逼至逆向車道  

  商若梅一時間蒼白了臉,若青做事怎麼那麼沒有分寸?

  張律師瞅了她一眼。「持續在這麼危險的行駛狀況下,一個大轉彎,終將歐先生的座車逼向山壁,造成嚴重車禍,令弟立刻逃逸無蹤;歐先生目前還躺在醫院裡,情況並不樂觀。」

  「你們怎能確定那是我弟弟造成的?」飆車族何其多他們怎能一口認定是若青所為?  

  「有目擊證人,請問令弟的機車車號是不是AE—XXX?」張律師翻看手中的資料問道。

  商若梅聽到車號,心立刻涼了半截;那是今年若青十八歲生日時,她買給他的生日禮物,所以她當然記得那串號碼。

  「經由目擊證人的指證,我們很快便查出機車為令弟所有;因此才會查到你家的住址。張肄師合上資料夾,退到歐志清背後。

  商若梅不知自己該有何種反應,僅能呆愣地看著歐志清。

  「商小姐,你是醫專畢業的吧?」歐志清神色自若地看著她,彷彿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

  「嗯。」看到張律師恭敬的神態,不難發覺歐志清應該是頗有來頭的人物,而這樣的人想知道一些別人不知道的事並不困難。「歐老先生,我可不可以冒昧地請問一下,您孫子的傷……嚴不嚴重?」

  她知道這麼問是唐突了點,可是她總得問個清楚。

  歐志清搖了搖頭,歎了口氣。「醫生說情況並不樂觀,恐怕會半身不遂。」

  半身不遂!若梅的心不斷下沈,對方傷得如此嚴重,她該拿什麼去賠人家?

  商家原就不甚富裕,加上父親棄他們於不顧,她在診所服務的微薄薪水僅夠負擔若青的學費跟姊弟兩人的三餐便所剩無多,這下子該如何是好?商若梅茫然了。

  若青啊若青!可知你為姊姊惹了個多大的禍?

  「不過呢——」歐志清拉長尾音,並沒有把話說完。

  「不過什麼?」商若梅拉回神智,努力想聽清楚歐志清的意思。

  「商小姐,以歐家的財力並不需要金錢上的補償,而且凡事以金錢論斷未免太過市儈。」歐志清調查過商家的情況,腦子裡思索著另一個可能。  

  「對不起,您的意思是——」聽到歐志清表明不必以金錢解決,商若梅鬆了口氣,但——歐志清末竟的語意讓她更為不安。

  「商小姐,我想先問你一個問題,你可以為令弟做到何種程度的付出?」歐志清算計的眸光隱藏在老花眼鏡後面。  

  商若梅微蹙眉頭;這個問題怪得令人心驚,但她仍中肯地回答:「若青是我唯一的弟弟,為了他,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若青還年輕,千萬不能留下任何前科,否則他一輩子就完了! 

  男孩子論過不論功,他所犯下的任何一丁點過錯都可能壞了他的大好前途。

  「這樣啊——」歐志清滿意地扯開笑容。

  「歐老先生……」他的笑看起來無害,卻令商若梅頭皮發麻。

  「你可以叫我爺爺。」歐志清突地說了句。

  「歐爺爺。」商若梅乖順地遂其所願。

  商若梅眨了眨眼,不敢相信自己有這種好運!

  她只要用自己的專業知識就可以輕鬆地解決這次的難題,說什麼她都不能放棄這麼好的機會!

  「當然,你必須住到南楓那兒,日夜陪著他:你知道的,短時間內他的行動會十分不便,所以你要盡其所能地照顧他。」看到她發亮的眼神,歐志清便知道小美人魚上鉤了!

  商若梅為難地皺起眉,如果她住到歐家,勢必沒辦法照顧到若青,那……

  「我會付你薪資,還有,你不必擔心令弟,我會派人通知他你的下落,盡可能地幫他步上正途,並在公司幫他安插個工讀生的工作。」如果他的計劃可以成功,那麼這些小小的條件他還做得到。

  「謝謝您,歐爺爺。」商若梅很感激歐志清設想得如此周到。「不過照顧您的孫子是我該做的,您不必付給我任何薪水。」沒道理害人家受傷,還領人家的薪水,那未免太不厚道!

  歐志清的眼神透著激賞,他沒有看走眼,她是個好女孩。

  「但南楓遭逢驟變,恐怕性情變得古怪,也極有可能拒絕復健,你能勝任嗎?」如果她的耐心不夠,恐怕半途而廢。

  商若梅綻開笑靨。「您放心,我一定盡我最大的努力,協助歐先生恢復正常的生活,重拾以往的歡樂。」  

  歐志清點點頭,似乎對她的回答十分滿意。

  「南楓現在還必須住院觀察,你明天可以到醫院去嗎?」歐志清問道。

      

  「我不需要任何人照顧!」歐南楓臉色鐵青地瞪著歐志清。

  「若梅是我找來的,她的去留與否決定權在我,除非經過我的首肯,否則你乖乖地給我閉嘴!」歐志清老神在在地說道。

  「爺爺!」歐南楓低聲咆哮,差點沒氣絕。

  「你的行動不便,沒個人來幫你怎麼成,你這小免崽子,若梅肯來照顧你是你最大的幸運,你沒資格嫌東嫌西!」歐志清的語氣不容置疑。

  他交代過商若梅,不能讓南楓知道她就是害他出車禍的當事人家屬,否則以南楓恩怨分明的個性及車禍後丕變的性情,他無法保證南楓會不會做出什麼不利商若梅的情事。

  歐南楓惡狠狠地瞪著商若梅,彷彿把對歐志清的氣憤投射在她身上。

  而商若梅回報給他的是一個淡然的微笑,完全不把他的挑釁放進心裡,這點使歐南楓更為光火,卻礙於歐志清在場,不便發作。

  「呵呵,既然你不反對,而且也認識了若梅,那我就可以安心地回加拿大了。」歐志清怎會看不出這兩個小兒女之間的暗潮洶湧?他咧開嘴開心地笑著,並起身離開病房。  

  噯!當個無事人真好!

  商若梅目送歐志清離去後,開始動手整理病房內稍嫌雜亂的內務櫃。

  「我爺爺走了,你也可以走了!」歐南楓看都懶得再看她一眼,閉上眼假寐。  

  「這是我的工作。」商若梅見多了難纏韻病人,並不把他的挑釁放在;心裡。  

  「我叫你走你就走,哪那麼多廢話!」歐南楓微睜開眼,蹙起的濃眉顯示他不說的話!

  他還沒遇過敢反駁他意見的女人,這個小護士的膽子未免太大,竟敢懷疑他所說的話:

  「我說過,這是我的工作,況且你的行動不方便,我需要……」

  「不需要!」歐南楓口氣不善地打斷她未續的話語,反應是極度地不耐煩。  

  商若梅壓下心中不斷泛起的怒氣,拿出自己做護士的專業素養,試著對他講道理。「歐先生,請你……」

  「我說不需要就是不需要,你是聾了是不是!」歐南楓垠本沒打算聽她任何的說辭,一再打斷她未竟的話語。

  「我想你可能沒弄清楚,歐爺爺才是我的僱主,你無權趕我走!」是可忍?!孰不可忍!商若梅忍不住發火,她握緊拳頭,以極其冷靜的聲音闡述事實!從她擔任護士一職至今,沒見過比他更目中無人的病人。

  「你拿爺爺來壓我?」歐南楓瞇起眼,這女娃憑是大膽,竟敢捋虎鬚?

  「我不是拿歐爺爺來壓你,我也沒必要這麼做!」商若梅倔強地抬高下顎。「我希望你能當個好病人,這樣才能盡快恢復身體健康。」

  「恢復身體健康?」歐南楓憤世嫉俗地大聲咆哮,他使勁翻開身上的被褥。「你看!我已經廢了!就算再怎麼恢復,我還是個殘廢!」

  他到現在還無法相信,為什麼自己的世界在一夕間全然崩潰,就為了那個該死的男孩?

  他發誓一定要揪出那個罪魁禍首,他讓自己變成這副鬼樣子,同樣的,他也要讓那男孩嘗到同樣的報償!

  商若梅深吸了口氣,她自不轉睛地盯著歐南楓的腿,其中一隻扎滿了繃帶,右腿則是打上厚重的石膏:他一個好好的人,如今變成這副模樣,一切都是她那不成材的弟弟所造成的,教她這個做姐姐的人拿什麼面子去面對他?

  視線逐漸往上挪,移至他同樣扎滿繃帶的胸膛:她不知道他究竟傷得多嚴重,不過僅看到那厚實的繃帶,不難猜測那兒也受了不輕的傷。

  她一抬頭,冷不防望進一雙憤懣不平的黑眸,剎那間,她幾乎忘了呼吸!

  落拓不羈且好看得過分的臉,鑲嵌著那雙悲憤的黑眸,此刻看起來竟是如此動人心魄,更教人為他的遭遇感到不忍:她無法命令自己的目光離開他酷帥的臉……

  「看夠了嗎?」陰鷙的黑眸跳動著兩簇憤恨的野火,她該死的什麼表情?她是在同情他,還是為他哀悼那只被醫生宣佈可能殘廢的腿?

  「看夠了就滾!」他竟無法忍受她眼裡類似同情的目光,這讓他光火地想趕人!

  「你是有權利趕我走。」商若梅冷淡地開口。「不過,除非你現在能不借由任何的外力站起來,否則我不會離開!」

  這種葉驁的病人最受不了別人的刺激,但這也是最有效的方法;看了他身上所受的傷,她更有絕對的理由留下來照顧他,不是為了薪水,也不是為了可笑的尊嚴,而是這將是她唯一能為若青對他所做的補償!

  「你!」歐南楓瞠大漂亮的眼,怒不可遏地瞪著她!

  這個天殺的女人,她明知自己辦不到,還該死地要他站起來。

  她打得是什麼壞心眼?難道嫌他傷得不夠,非得傷得更重才能順她的意?

  「你就算杷眼睛瞪瞎了也沒用,既然你站不起來,那麼就麻煩你繼續忍受我必須留下來的事實。」商若梅堅定地回望他,不讓自己作任何的妥協。  

  歐南楓咬牙切齒地瞪著她,商若梅則神情自若地盯著他,兩人彷彿、以眼力在做一場拉鋸戰,雙方都企圖對手能先行敗下陣來。

  經過半晌,歐南楓終於撇開頭,疲憊地閉上限。「隨便你!」

  他才不是認輸咧!

  只因他是重創傷患,體力原就較為虛弱,所以這女人勝之不武!

  而且他歐南楓堂堂男子漢,沒道理跟個「難養的女子」鬥,那太沒品了!

      

  「扶我起來。」歐南楓見商若梅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突地冒了一句。

  「你現在的情況並不適合起床走動。」商若梅拉回遠揚的心緒,她理所當然地回絕他的命令。

  「走動?」他嘲諷地勾起嘴角。「你認為以我現在的狀況,還能隨意『走動』嗎?」他意有所指地盯著傷腿。

  「我……抱歉,我不是這個意思……」商若梅順著他的視線,盯著他扎滿繃帶的傷腿,一時語拙。

  「夠了!」他受夠了,受夠了所有人對他投注的同情目光,他舉起右手,阻止。她再繼續說出令自己想掐死她的任何話。「少說廢話,扶我起來!」

  商若梅生氣地瞪了他一眼,面對他無禮且毫無道理的冰冷命令語氣,她努力地壓下心中的不快。「你想做什麼?除了扶你起來,任何事我都可以幫你做。」

  她試著對他講道理,希望他明白自己的心意。

  「幫我做任何事?」歐南楓臉上的笑意頓時邪惡起來,漂亮的黑眸閃動著謔笑的光芒。「你確定?」

  商若梅霎時感到不安,因為他不明所以的詭笑;她不甚確定地點了點頭。

  「好,那麼我倒要看看,你怎麼幫我『排尿』?」他使壞地故意以粗俗言辭說明自己的意圖,兩眼卻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的俏臉。

  不意他的要求是這麼合情合理,商若梅頓時羞赧地浮起兩朵紅雲;她立即蹲下身,深吸了口氣平撫自己莫名紊亂的呼息,由床底下拿出一個小便器遞給他。

  「我不要用這種鬼東西!」歐南楓恨恨地瞪著她,彷彿這樣可以達到威脅她的效果!

  「這不是『鬼東西』,它叫做『小便器』,它可以讓你不用下床……」商若梅試著對他解釋小便器的功用。

  「你不用對我上健康教育課程,我知道那東西的用途!」歐南楓咬著牙,憤意地瞪著那形狀怪異的便器。

  「那好,你可以自行使用,用好了我再幫你拿去清理。」商若梅露出鬆了口氣的表情,她微笑地將小便器遞給他。

  瞟到她如釋重負的神色,歐南楓便忍不住肝火上升。「這不是你該做的事嗎?」

  「什麼?」該做的她都做了,還有什麼她沒注意到的細節嗎?商若梅狐疑地看著他。

  「你是不是該拿著你子上的便器,幫我解決『排尿』的問題?」他不懷好意地指著自己的胯下,眼睛卻須臾不曾離開她粉嫩的小臉。

  商若梅為他的無禮要求氣紅了眼,她鼻翼翕張地說:「歐先生,你傷的是腿不是手,這種事你可以自行解決,不需要我來幫你做這種隱密的事!」她迎著他的目光瞪視他,不讓自己稍有退縮。

  歐南楓挑了挑眉,嘴角噙著一絲冷笑。「幹麼這麼激動,你該不會還是個處女吧?」他慢條斯理地一字字說個清楚,故意使她難堪。

  頓時所有血液衝向腦門,商若梅一張素臉染上激灩灩的嬌紅;她撒開頭,不願看他可惡的笑臉。「不關你的事!」  

  「是不關我的事。」歐南楓聳聳肩,心裡升起一抹報復的快意。「既然你還是個不懂人事的小處女,那麼我也不勉強你,拿來吧。」他伸出手,有意無意地輕觸她的手臂。

  商若梅忍住想跳開的衝動,僵硬地將小便器遞給他,然後呆呆愣地站在原地。

  歐南楓得意地斜睨她失神的模樣,繼續使壞地說:「你還站在那兒做什麼?難道你迫不及待的『參觀」我的小兄弟』?」

  聞言,商若梅重重一震,隨即氣極敗壞地奪門而出,身後傳來歐南楓斷斷續續狂肆的爆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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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16 23:45:5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接下來的日子商若梅並不好過,類似的對話幾乎每天不停地發生,或許以不同的形式,反正歐南楓的病房裡,天天就是爭執不斷。

  「我叫你去找醫生來拆了這石膏,你到底該死的聽見了沒有!」那條打上石膏的腿癢得令人抓狂,使他脾氣暴躁地大聲咆哮。

  「如果你想保住那條腿,你就認命一點,不要大呼小叫的,那只會令你的傷勢更加嚴重,不會有所助益。」商若梅習以為常地以冷淡持之,連著幾日下來,她幾乎可以摸透他的脾氣,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沒必要為了一個不理智的病人壞了自己的好心情。

  「該死的!我要把你換掉,我絕對要把你換掉!」歐南楓瞇起眼,斜睨著她氣定神閒的模樣,氣綠了一張俊臉。

  「歡迎之至。」明知地說得到做不到,卻無法阻止他那張說不出好話的嘴:商若梅無所謂地聳聳肩,不把他的叫囂放在心裡。

  「你……」歐南楓氣得頭頂冒煙,甚至氣到腦袋打結,一時間還真找不到足以反駁她的話。

  「南楓!」門口傳來叫喚他的聲音,同時攫住針鋒相對中兩人的目光;商若梅見到兩個與歐南楓不相上下的好看男人,她禮貌性地朝兩人點了點頭。

  這兩個人直接喊他的名字,可見他們是舊識。

  「你們聊,我先出去,不打擾你們了。」她輕快地朝們口走去,臨去前還不忘對著躺在病床上的歐南楓做個大鬼臉!  

  說她幼稚也好,說她不成熟也罷,這是她發洩自己對他不滿情緒的方式,即使被不認識的人取笑也無所謂,反正等歐南楓的傷勢痊癒,這些人便與自己全然沒有瓜葛,她不需要博取他們的好感。

  商若梅渾然不知她的表現令病房裡的三個大男人呆愣半晌,許久,兩位訪客對看一眼,眼神閃動著似有若無的詭光。

  「看來你在醫院裡也沒閒著。」陸澈嘲笑他。

  陸澈是南楓的表哥,他大阿姨的獨子。

  「你們怎麼有空來,沒事做啦?」歐南楓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

  「再忙也要來看你,好點了嗎?」歐南靖翻開被褥檢視他的傷口,隨口問道。

  歐南靖是他的堂哥,大伯父的兒子:這兩個兄長是他最大的剋星,所有的堂表兄弟姐妹裡最難搞定的就屬這兩位。

  「如果換個看護會更好!」歐南楓把身子躺平,嘟嘟嚷嚷地;面對自己的親人,他難得地放鬆語氣。

  「那個女孩是你的看護?」兩個男人又交換了個眼神。「如果不喜歡她,就儘管吩咐下去,把她換掉又何妨?反正這個醫院這麼大,多的是看護人員。」陸澈調侃道;兩個男人相同漂亮的唇角掛著同樣的笑容。

  「有膽子你們去換吶,她是爺爺請來的。」歐南楓側過身去,懶懶地丟了一句。  

  他老早想把她給換了,甚至根本不想要任何人來照顧他;只要一想到她每次理所當然的拿小便器給他,他就狼狽得想一頭撞死!

  陸澈與歐南靖聞言,又對看了一眼。

  他們的爺爺是企業界中極有名望的大老——歐志清,他在五十年前草創了歐氏企業,是一個具有傳奇性的人物。

  歐家子弟個個都知道,歐老爺子退休後的最大消遣便是愛扮喬太守,沒事亂點鴛鴦譜;因此,這次他親自為南楓欽點看護,看來其中必定大有文章。

  「外公是怎麼認識她的?」陸澈好奇極了,外公不知道從哪裡弄來這麼個小看護,看南楓傻傻的,八成不知道外公的詭計。

  「不知道!」歐南楓沒好氣地道,一副憾得理人的模樣。

  「我看她挺好的,你幹麼對她大呼小叫?」歐南靖忍住笑,他知道自己心裡跟陸澈想的是同一件事。

  「好?那你不會自個兒留著用?」歐南楓小聲地嘀咕著,沒敢讓南靖聽見。「你都不知道她有多囉嗦,什麼事都要管,這個不行、那個不准的,我躺在床上不能動已經夠煩了,還找了個這麼麻煩的女人來煩我,那我的傷怎麼會好得快?不要更嚴重就該偷笑了!」

  「你不快點好也不行,下個月就要過年了,爺爺交代你也要一起回去。」歐南靖慢條斯理地代為傳達老爺子的意思。

  「不會吧!」歐南楓掙扎著要起身,可惜傷重而徒勞無功。「我已經傷得這麼慘了,爺爺還要我回去?」他的神情透著痛苦及滿臉的不可置信。  

  「是咧,專機遣返吶——」陸澈納涼地說。

  「我又不是大陸客,什麼專機遣返。」什麼比喻嘛,真要命!

  「包括你的小看護。」歐南靖多事地補了一句。

  歐南楓差點沒當場哀嚎,他索性抓起被褥蓋在頭上,來個眼不見為淨!  



      

  商若梅輕歎了口氣,她好幾次趁著歐南楓沉睡之際回到家裡,卻總是沒機會遇到若青,不知道他現在人在哪裡,還有,他過得好不好?

  她每次回家,都會在桌上留下一張紙條,告訴若青自己目前的行蹤,還有聯絡方式,但是,她沒敢讓若青知道自己正照顧著歐南楓,只是告訴他自己改行當看護,而留下的聯絡電話,是當初歐爺爺體貼地為她辦了支手機,以便與她保持聯絡的號碼。

  此刻她愣愣地盯著內務櫃上的手機發呆,連歐南楓喚了她幾次她都沒發覺。

  「商若梅!」直到歐南楓忍不住發火,大聲地吼她,她才由思緒中清醒。

  「有事?」她拍拍自己的臉頰,以保持清醒的狀態。

  「把商業雜誌拿給我!」他桀騖他命令道。

  商若梅聳聳肩,順手拿了本雜誌遞給他。

  「不是這本!」他看都沒看一眼,便又遞還給她。

  商若梅又抽了另一期的雜誌,卻得到相同的對待。  

  一連幾次下來,商若梅終於瞭解他是耍著她玩的。

  「你到底要哪一本?」她攢起眉;這個男人總是會把她潛藏的壞脾氣給挖掘出來,讓她都快認不得這個愛生氣的自己了!

  「最新的那一本。」他收起好玩的心情,好心地「指點」她。

  商若梅翻了老半天,還是找不到他要找的那本最新一期的雜誌,她無奈地瞟了他一眼,赫然發現那本雜誌正好好地躺在他的枕頭邊。

  「暗,不就在你的枕頭邊,大眼睛!」她沒好氣地指著另一頭的雜誌。

  「拿給我!」他霸道地命令著。

  「你伸手就可以拿到——」商若梅試著提醒他。

  「我說拿給我!」這女人總愛挑釁他的權威,歐南楓故意打斷她的話,用再專制不過的口吻命令她。

  「霸道的大沙豬!」商若梅忍不住罵了他一句。

  「你說什麼?」歐南楓挑起濃眉,狀似沒聽清楚地掏掏耳朵。

  「我說你是只霸道的大沙豬!」是可忍?孰不可忍!商若梅鎮定地盯著他,清楚又明白地重申一次。

  「過來,有膽子就站在我面前再說一次。」歐南靖沉下臉,滿臉不悅。

  「要我說幾次都可以,如果你那麼想聽的話。」商若梅挑釁地朝他跨了一大步,就站在他的床沿。「我說,你是只全世界最霸道的大沙豬!」

  「你!」歐南楓憤怒地揪住她的領口。

  「啊!」不料這一拉卻讓商若梅的腳往外一拐,整個人撲到他身上,而好死不死的正好壓住他的小腹,她驚呼一聲,冒出一身冷汗。

  鼻尖隱隱傳來淡淡的風信子香味,使得歐南楓短暫迷失於這股馨香:但很快的,他用了甩頭,便甩去了心頭不安定的迷思,他邪惡地說:「原來你是這麼迫不及待地想接近我!」

  「你不要得寸進尺,明明是你拉我的!」商若梅狼狽地抬起頭,不意唇瓣竟輕輕劃過他低垂的臉頰。

  歐南楓抽了口氣,商若梅霎時羞憤難當,急著想起身退開,卻被他一把攫住小而尖的下巴,她慌亂地想掙開他的箝制,但他的力氣好大,她無能為力……

  直到這刻,她才驚恐地發覺男人與女人之間的力量,差距竟是如此懸殊!  

  他的頭微側,半掩眼瞼,逐漸貼近她的臉……

  商若梅惴惴地緊閉上眼,驚恐地等待著即將發生的一切。

  倏地,歐南楓放開她,粗魯地將她推離自己,「幹麼?你以為我會吻你?」  

  商若梅扶住身旁的椅背,以穩住自己顛躓的腳步;她羞慚地以手臂胡亂地抹了抹唇,她真的以為他會吻她!  

  「別傻了,我歐南楓別的沒有,看女人的眼光、墨還有那麼一點,就憑你?要臉蛋沒臉蛋,要身材沒身材,以你這樣的條件,替我暖床都嫌礙眼!」歐南楓面無表情地說著損人的話。

  其實他清楚自己說的是違心之論,她長得還箅不難看,清清秀秀的,白裡透紅的肌膚,不用上妝都顯吹彈可破;而身材嘛——是擁有足以讓男人衝動的本錢,但他就是氣不過她那副聖潔不可攀的姿態,所以他有心撕下她的偽裝的面具。

  「謝謝你的評價。」商若梅斂下受傷的神色,故作堅強地說。「還好我人不了你的眼。歐先生,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並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想跳上你的床,起碼我商若梅就不屑!」

  明知道他會大發雷霆,但她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也許真的有許多女人等著為他暖床,但絕對不包括她商若梅,這點骨氣她還有,她絕對不要當個依附男人生存的無知女子!

  她桀驚地抬起下顎,驕傲地宜示她的決心。

  「你以為骨氣值多少錢?所有女人都—樣,為了錢,什麼不要臉的事都做得出來,不然為何有那麼多的女人心甘情願地被人包養,她們貪的是什麼?不過是幾個臭錢罷了。」出乎意料之外,歐南楓並沒有發火,他盯著她的臉龐,闡述著恍若事不關己的看法。

  「不是任何事都可以用錢買得到,起碼人的感情就無法以金錢衡量。」商若梅深吸了口氣,她真會被他的沙豬論調給氣死!

  歐南楓嗤笑一聲。「是嗎?我可沒有你這種人性本善的偉大思想。」他嘲諷地回了她一句。

  「我並沒有什麼偉大的思想,只是純粹認為感情是無法用金錢買得到的。」商若梅搖了搖頭,顯然不敢苟同他的灰色感情觀。  

  「你錯了,世界上沒餚任何東西是錢買不到的。」歐南楓顯然跟她槓上了,說出口的話至是反駁她天真的言辭。

  商若梅皺了皺眉,定定地看了他一眼,過了一會兒,她說:「歐先生,你會如此認為,該不會是你經歷過什麼令你傷心的過往,所以才如此憤世嫉俗吧?」

  歐南楓霎時扯緊被褥,臉色迅速轉沉。「你問得太多了。」他憤怒地躺平,翻轉過身背對著她。

  商若梅莫名其妙地睇著他的背影,她無心探究別人的隱私,尤其是眼前這個霸道的男人,她只是將自己的想法表達出來,不意卻得到如此火的反彈,也許……也許她真的觸及他不為人知的傷痕——

      

  「青仔,你老姐不在家?」商若青躡手躡腳地回家溜了一圈,沒發現商若梅的影子,順手抽走壓在桌上的紙條,又旋身離開家門;門外一個梳著飛機頭的大男孩一見他走了出來,隨口問了句。

  「嗯。」商若青哼了聲,算是回答他的問題。

  「那怎麼辦?你上次在山上闖了禍,害我們這大半個月都得四處躲藏,身上的錢也花個精光,我都兩餐沒吃飯了,肚子餓得要死!」大男孩撫著肚皮,一臉飢餓。

  「死阿吉!你兩餐沒吃,難道我就有得吃?別再說了,再說下去腸子都打結了!」商若青沒好氣地給他一拳。

  「哎,你姐姐到底跑到哪兒去了嘛!想擋個螂都沒地方當,想把我們餓死啊!」阿吉接下商若青軟綿綿的拳頭,嘀嘀咕咕地喊餓。

  商若青看了眼手上的紙條,拉著他跨上那輛阿吉偷來的機車。「走啦!我知道我姐在哪裡,我們找她去。」

  兩人騎著機車在大馬路上蛇行,找到空隙就鑽,沿路引來不少駕駛的咒罵聲。  

  商若青領著阿吉走進醫院向護理站問到商薦梅看護的病房,連句謝字也沒說,拉著阿吉轉頭就走。

  他很快地找到目標中的病房,交代阿吉在門口等著,一腳踹開病房便走了進去。

  「姐——」商若青進到病房裡,沒見到商若梅的身影,倒是看見一個男人坐在病床上看報紙。

  「喂,你的看護是不是叫做商若梅?」八成就是這個病癆子僱用老姐來照顧他,啐!看他人模人樣的,還挺年輕地哩,竟然得請看護來照顧生活起居,真是中看不中用!

  男人不甚在意地瞟了他一眼,又低下頭繼續看他的報紙:倏地,男人像發覺了什麼似的,迅速地抬起頭,兩隻深沈的黑眸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商若青猛瞧。

  「幹麼!沒看過帥哥啊?」商若青被他瞧得直發毛,這傢伙是不是有毛病啊!怎麼用那種眼光看人?像要把人盯出個洞似的。

  「你是誰?跟商若梅是什麼關係?」如果他沒聽錯,這小子是來找她的。

  商若青吞了吞口水,懾於男人陰鷙的氣勢,他張開嘴卻說不出話來。

  「說!你跟商若梅到底是什麼關係?」男人瞇起眼,狹長的黑眸閃動著危險的光芒——

      

  商若梅提了熱水瓶由茶水間走出來,遠遠便看見個人影站在病房前,她快步走向他,好奇地看了站在門前的大男孩一眼。

  「請問……」他的年齡太小,不像歐爺爺派來的人。

  「你是青仔的姐姐嗎?」阿吉在門外等了一會兒,正閒得發慌,轉頭看見商若梅走過來跟他說話,他高興地問道。

  「青仔?」商若梅微蹙眉頭。

  「就是商若青嘛!我是他的死黨阿吉。」哎呀,沒想到青仔的姐姐還真是個大美人哩!阿吉有點不太好意思地紅了臉。

  「若青!他現在人在哪裡?」商若梅一陣心悸,連忙拉著阿吉直問。

  阿吉還來不及開口,病房內便傳出玻璃摔碎的聲音,立刻引起商若梅跟阿吉的注意。  

  糟了!商若一凜,丟下呆愣的阿吉,推開門板衝進病房裡。

  「若青!」她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歐南楓掐住商若青的喉嚨,一副除之而後快的模樣;而若青則是一臉蒼白,正用力地揮舞著雙臂,企圖掙扎,那杯子就是在他的掙扎之下揮落至地上,碎成片片……

  「放開他!」商若梅慌亂地放下手中的熱水瓶,她拉著歐南楓的手臂,冀望他放開掐緊若育咽喉的手。

  「你憑什麼?」歐南楓看都不看他一眼,充血的眼眸露出嗜血的光芒,聲音由他的齒縫裡進出;他是在報仇吶,這女人懂個屁!

  「求求你放過他,他還是個孩子啊!」商若梅慌亂得無以復加,她不知道該怎麼讓瘋狂狀況下的歐南楓恢復平靜,更不知道他要怎麼樣才肯放過若青。

  「就是他把我害成這副鬼樣子的,教我怎麼甘心放過他?」歐南楓一心想將怨氣出在商若青身上,全然不理會商若梅的哀求。

  「姐……姐……救……救我……」商若育的臉色白得幾乎透明,他就快喘不過氣了,腦子糊成一團,僅有的意念便是捉住一線生機,而那唯一的生機便是商若梅,他的姐姐。

  「若青!」商若梅急得淌下淚來,她好怕!好怕他真的將若青給掐死。

  「你是他姐姐?」如鬼魅般助聲音附上她的耳際,她又驚又怕地猛點頭;希望他可以看在自己盡心盡力照顧他的分上。放過若青—— 

  「歐先生,求求你放過他,求求你!」她用力地扯緊歐南楓的手腕,可是他依舊不為所動。 

  「求我?你憑什麼認為我會答應?」歐南楓瞇起眼,盯著她梨花帶淚的臉龐。

  「我……」商若梅緊張地睇著若青益發蒼白的臉龐,耳膜裡傳來若青斷斷續續的哀求聲,她狠下心來大聲嘶吼。「求求你放過他,所有的報復衝著我來好了,你放過他,我會答應你開出來的任何條件的!」

  她豁出去了,他最希望的不就是趕她走嗎?如果這是他的要求,即使辜負歐爺爺的托付,她也只能這麼做了!

  「不後悔?」歐南楓突地露出魔魅般的笑容,雙手仍緊緊掐住商若青的咽喉。

  「絕不後悔!請你快放了他吧!他就快沒氣了!」她無心也無力思索他的語意,…—心只求他放了自己唯一的弟弟。

  「記住你所說的話。」歐南楓大手一鬆,瀟灑地放開商若青。

  「咳咳咳……咳……」商若青渾身鬆軟地癱在地上,他摀住喉嚨,一逕兒地咳個木停。

  好可怕!他差點就真的死在這個男人的手上!

  「若青——」商若梅立刻扶住他,將他安置在椅子上,又急忙倒了杯茶給他,嘎著他喝下杯中的水,潤潤喉。

  「姐……」商若青緩慢地調勻呼息,臉色也逐漸紅潤起來;才剛由鬼門關走了一趟回來,他抱住商若梅嚎啕大哭,像個脆弱的小男孩。

  「乖,沒事了、沒事了……」商若梅輕撫他顫抖的肩膀,以眼神指控歐南楓毫無人性的做法。

  若青是做錯了事,但他何必對一個孩子下如此重的毒手?倘若她來遲了一步,倘若他真的錯手釀出大禍,那……

  她緊閉上眼,不敢再往下想,只因那不是她所能負荷的。

  歐南楓面無表情地盯著眼前姐弟情深的搏命演出,絲毫不覺自己的做法有任何不妥之處,冰冷的眼令人讀不出他任何的想法。

  病房內瀰漫一股前所未有的冷滯,除了商若青斷斷續續的嗚咽聲,直到——

  「哭夠了吧!」歐南楓毫無預警地進出四個字,頓時嚇得商若青立即噤聲。「哭夠了就給我滾,一輩子都不要讓我再看到你屍

  「姐——」商若青抱緊商若梅的腰際,就怕歐南楓又一時失控,再度危害自己的生命。

  歐南楓瞪著他纏在商若梅腰際的手臂,突地覺得礙眼,他大聲咆哮:「滾!」

  商若梅立刻拉著商若青走出病房,背後傳來歐南楓的聲音。「商若梅,你該死的給我進來!」

  「我馬上進去。」商若梅頭也不回地喊了句,將自己跟若青隔離在房門外。

  「若青,姐不是有留電話,你怎麼不……」咳!算了,現在就算再怎麼責備都於事無補了。  

  「姐,我是不是又給你惹麻煩了?」商若青委屈地瞅著商若梅,直到現在他才明顯地感受到姐姐對他的關心,不像以往,只將她的叮嚀當馬耳東風。

  「只要你學好,乖乖唸書,姐不怕替你扛下所有的麻煩。」感受到若青不似以往叛逆的口氣,商若梅露出一抹安慰的笑。

  她由口袋裡掏出一張名片,塞進商若青的手中。「若青,答應姐,去找這位律師,他會安排你繼續唸書,而且會為你找個工讀機會,你要好好做,別再讓姐擔心了,好不好?」

  「姐,那個人會變成這樣,都是我……」商若青紅了眼眶,終於坦承自己因為貪玩而犯下了嚴重的錯誤。  

  「我知道,讓姐來處理好不好?你只要安心地唸書,嗯?」商若梅寵溺地輕撫他的髮絲,他真的長大了,都快比自己高出—個頭了。 

  「姐,他會不會對你……」商若青想起她答應歐南楓的承諾,心生不安。

  商若梅搖了搖頭,臉上掛著僵硬的笑容。

  她不知這自己將會面臨歐南楓如何的刁難,可目前她唯一的冀盼便是若青可以從此改頭換面,成為—個不再令她擔心的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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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16 23:46:3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奇跡似的,歐南楓並沒有再提起報復一事,日子也就這麼平和地過下去了,這令商若梅大大地鬆了口氣,她認為他肯定是原諒若青了。

  「喂,我耳朵癢。」歐南楓對商若梅的稱謂只有兩個,一個是連名帶姓地喚她,一個就像現在所喊的「喂」。

  「你要棉花棒嗎?」商若梅看了他一眼,拉開內務櫃拿了兩根棉花棒。

  「不要。」歐南楓嫌惡地瞟了棉花棒一眼,想都不想就拒絕了。

  「我這裡有挖耳器,你要嗎?」她由皮包裡摸尋到一支挖耳器,順手遞給他。

  歐南楓動也不動,也不打算伸手去拿,僅一個逕兒地盯著她。

  「怎麼了,不是耳朵癢嗎?」商若梅莫名地看了他一眼,他又在鬧什麼彆扭?

  「你不會幫我挖嗎?不然我留你下來幹麼?吃閒飯吶!」他突然撇開頭,像個吃不到糖的孩子。

  商若梅忍不住掩著嘴笑了,這些天他總會找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來「麻煩」她,譬如說傷口癢、背酸、腳趾頭癢之類的小事,非擾得她立刻為他解決不可;今天還算頗有創意,想得到要挖耳朵。  

  她大方地坐在床沿,將他的頭輕輕轉向另一邊,開始為他挖耳朵。

  「這樣可以嗎?」她小心翼翼地輕掏慢捻,就怕傷了他的耳膜。

  「嗯……」他舒服地閉上眼。享受著她難得的溫柔。  

  說不出來為了什麼,最近他老喜歡黏著她,無法忍受她片刻從自己眼界中消失,所以才會有那麼多奇奇怪怪的不舒服。

  她的鼻息均勻且規律地噴吐在他耳際,小手涼涼地輕撫著他的耳廓,輕噥軟語的問話,全然不似平常冷淡生硬的疏離……

  這時是兩人間沒有針鋒相對的極少相處時刻——  

  然而此時,房門霍地被打開,走進了一個嫻娜多姿且粉雕細琢嬌嫩的女人,她的身上擦了濃郁的香水,使得她一進門,整個病房內立即充斥著濃濃的香氣。

  「你在做什麼?」女人一見到兩人狀似親密地挨在一起,立刻生氣地揪住商若梅的手腕,盛氣凌人地尖聲質問。

  「啊!」好在商若梅夠機警,她及時收回挖耳器,沒有因這突如其來的拉扯而傷了他脆弱的耳膜。

  「你在搞什麼鬼?」歐南楓睜開眼,冷肅地瞪了女人一眼。

  「楓!你住院怎麼不通知我?你早通知我,我也好早點來照顧你,省得找個來路不明的女人,那我可不放心!」女人一見引起歐南楓的注意,立刻嬌嗔地「黏」在他身上,一雙纖手不住地在他身上磨蹭。

  「露露,你的消息可真靈通吶!」歐南楓丟了個眼神給商若梅,商若梅瞭然地將他扶坐起來。

  「你別碰他!」露露一見兩人眼波傳遞,吃味地推了商若梅一把。

  「這可不行,露露,她可是我的看護!」歐南楓調情似地輕勾露露的下顎。黑眸卻沒有離開商若梅。

  商若梅陡地有種窒息的氣悶,她無言地退到一旁。

  「什麼看護嘛,不過是個領乾薪的肥缺!」露露鄙夷地上下瞅著商若梅。

  女人的直覺是異常敏感的,露露一見商若梅;心頭便隱隱覺得不安,這個女人太清純了,跟自已是全然不同類型的女人。  

  男人都是見異思遷的動物,雖然自己不是歐南楓唯一的女伴,但她有絕對的信心可以個個剷除,讓自己堂而皇之地坐上歐少奶奶的位置,然而眼前這個女人……

  見狀,歐南楓但笑不語,眼裡閃動著興味的眸光。

  「露露小姐,請你尊重我的職業。」商若梅道,眼前的這一切她可以視若無睹,也可以如隱形人般地不讓他們注意到自己的存在,但她卻無法忍受有人輕賤她的工作。

  「我很『尊重』你的職業啊!不過我只是實話實說,怎麼,礙著你賺錢啦?」露露原是個三流酒店的陪酒小姐,一日適逢歐南楓點召,便自命不凡地主動擺出少奶奶的姿態;如今遇到這麼個足以威脅她計劃的女人,那粗鄙的語氣便再也管不住地原形畢露了。

  「這不關賺錢的事!」一股火氣陡升,商若梅握緊拳頭。

  「不關賺錢的事?」露露媚眼一勾,毫不遮掩地朝歐南楓大拋媚眼。「哦——我知道了,你該不會是覬覦歐少奶奶的位置,所以才……」

  「露露小姐!」商若梅恙怒地打斷她不堪的言辭。」請不要把你自己的想往投射在我身上!」

  聞言,露露簡直氣壞了,她的臉色丕變,早己不若剛進門時的溫柔婉約;歐南楓則揚起眉,一副看好戲的模樣,眼底的笑意更深。

  「好啊你!竟敢這麼跟我說話!」露露氣急敗壞地指著她的鼻子叫囂。

  「我為什麼不敢?」商若梅好笑地看著她齜牙咧嘴的模樣,像極了街上的瘋婦。

  「你別仗著老爺子給你撐腰,就可以這麼沒大沒小。」露露斂了斂臉色,陰沉地說道。她已經約略聽說商若梅是歐老頭子請來的女人。 

  「歐爺爺只是請我來照顧歐先生,他並沒有為我撐腰!」商若梅十分感謝歐志清,所以她不想他對自己的好意淪於被人攻擊的話柄。

  「是嗎?你敢當著楓的面前,說你真的對他沒有絲毫的興趣?」露露得意地露齒一笑,她就是要商若梅斷了任何不該有的念頭。  

  「露露小姐,我今天會在這裡,除了歐爺爺的托付之外,沒有任何理由。」商若梅倔強地抬起下巴,不願自己的努力被解讀成另有所圖。

  歐南楓深幽的黑眸霎時瞇成一直線,他的雙手不自覺地扯緊被褥;而露露,邪魅地勾起唇角,小手覆上歐南楓的拳頭。

  這下她可滿意了,而且滿意得不得了;她在男人堆裡打滾多年,深知男人的心態,有哪個男人受得了被一個女人當面拒絕?看楓的臉色不就鐵青得難看?此後,就算商若梅反悔了,想愛他了,他也不見得肯要她。

  商若梅冷然地盯著兩雙交纏的手,漠視心頭泛起淡淡的酸氣——

  她告訴自己,她不會對他動心的,一點都不會!

  「露露,你回去!」歐南楓突然面無表情地下了逐客令。

  「楓,人家才剛來……」露露不依地在他身上磨蹭。

  「我累了,你先回去。」他煩躁地推開她。「況且我傷成這副模樣,就算有心想愛你,不僅時間跟地點都不對,恐怕也沒有足夠的體力滿足你。」歐南楓壓下心頭的煩悶,狀似輕佻地摸了露露的圓臀—把,在商若梅面前似有若無地挑情。

  然而,他那—雙暗黑的眼眸卻緊盯著商若梅的臉,似乎存心蓄意挑起她的內疚興難堪。

  商若梅羞慚地撇開頭,她還不至於單純到聽不出他對露露所說的「愛她」是什麼意思。

  男人果然是以下半身思考的動物,即使傷重如他,腦子裡還是充滿了骯髒污穢的下流思想!

  「討厭1」露露嬌笑地擰了他一把。「要我回去可以,但你得給我一個吻。」  

  聞言,歐南楓勾起嘴角,火熱地送上一記法國式香吻,還故意伸出舌頭與露露飢渴的舌尖交纏,惹得露露嬌吟連連。

  商若梅羞赧難當地緊閉上眼,她在心裡咒罵那不顧羞恥心的兩人千百萬次!

  要親熱不會挑個沒人看見的地方吶,真是丟人現眼!

  「那我先回去了,記得想我哦!」露露志得意滿地由商若梅眼前走過,那模樣只驕傲的孔雀。

  見狀,歐南楓慵懶地揮揮手,示意她離去。

  「把門關上。」待露露高跟鞋敲擊地磚的「蹬、蹬」聲響逐漸遠去後,歐南楓了第一個指令。

      

  「你是什麼意思?」商若梅關好門,一回頭便接到個問句。

  「什麼『什麼意思』?」他在說什麼?她才想問他是什麼意思咧?大刺刺地在人家面前表演親熱戲媽,現在還反過來大言不慚地質問她的不是!真是莫名其妙。  

  「爺爺的托付?」歐南楓瞇起眼,好心地提醒她。

  「哦,沒什麼,不過是歐爺爺交代我要好好照顧你。」商若梅聳聳肩,這不是他早知道的嗎?還有什麼好問的?

  「包括別告訴我,你是肇事那小子的姐姐?」這下子他的腦袋逐漸清明起來,他好似隱約知道爺爺在打什麼鬼主意!

  商若梅一下子刷白了臉。「你打算翻舊帳?」他好卑鄙,原以為他已釋懷,沒想到他現在還拿出來提起。  

  「這麼說未免太過難聽,什麼舊帳?分明是現今的帳,我的腿就是最好的證明!」他掀起被褥,執意要她看清自己的傷勢。  

  「我已經很盡心在照顧你了。」言下之意,是她已經非常努力地在為若青償還他的責任。 

  「我不是這個意思。」商若梅頓時覺得委屈。

  「那你是什麼意思?」歐南楓不打算放過她,語氣咄咄逼人。

  「我知道我再怎麼做都難消你心頭之恨,但我一定會盡力照顧到你回復以往的健康為止。」商若梅忙不迭地保證。

  歐南楓膘了她一眼。「然後呢?」

  「然後?」商若梅不明所以地喃喃重複了一次。「然後我就完成任務,可以離開了。」她天真地回答。

  「任務?你留下就為了這該死的任!」歐南楓憤怒地抓起被褥,揉成一團朝她猛然擲去。  

  被褥軟軟地散了開來,商若梅輕易地接下。

  「這就是我留下來的目的,不然我為何還需要留在這裡?」難不成留在這裡受氣?她埋怨地低語。

  歐南楓抹了抹臉,決定忽略心頭那絲莫名的不快。

  「過來。」他勾勾手指,像在叫只小狗。

  商若梅由被褥中找到一絲縫隙,她奮力地鑽出頭顱狐疑地鰍著他。「叫我?」

  見他無力地點著頭,商若梅才如夢初醒地將薄被摺成小方塊,將之放在床尾,才走近他身邊。

  歐南楓倏地扣住她的細腕,用力地將她扯進自己懷裡,他邪惡地勾起一抹笑,空著的另一隻手輕撥她適才被薄被弄紊的髮絲。「除了爺爺的托付,你似乎還忘了一件事。」

  「什……什麼?」她又壓在他身上了!商若梅不安地移動臀部,就怕自己不小心壓疼了他。  

  「別亂動!」他暗抽口氣;這天殺的女人,難道她不知道這樣亂動會引爆男人的慾望嗎?

  該死!雖然他現在行動不便,卻不表示他就此不能!

  「咦?」商若梅這才意識到兩人噯昧地抱在一起,她抬起頭,正好對上他壓抑的黑眸——  

  「我叫你別亂動,你聾了是不?」他低聲恫嚇,極力壓抑自己毫無預警襲來的慾念。

  「我……」商若梅止不住輕顫,她長這麼大,如此接近男人的身形還是頭一遭,她屏住呼吸,就怕他又莫名其妙地生氣。

  「你……你剛才是不是說了什麼?」她眼波流動,似乎憶起混亂前的對話。

  「我說除了爺爺的托付,你似乎還忘了一件事。」回到適才他想說的主題,他滿意地笑了。

  「什麼事?」他靠得這麼近,鼻息不斷在耳際輕拂,令她的腦袋糊成一團,這會兒她可想不起來還有什麼事值得他一再提起。

  「你可記得當日所答允我的話?」他的眉心皺起一道摺痕,這女人又開始裝蒜了!

  「當日?哪日?」他在說些什麼啊?怎麼她聽了半天,一句都沒聽懂?

  「那個肇事的小子無端闖進來那天。」他故作輕鬆地提示她。

  「那天……我答應了什麼嗎?」耳邊傳來他均勻的心跳聲,她努力地回想,卻完全想不起來自己曾答允了他什麼?

  「你要我放過那小子時,答應了我什麼?」鼻尖輕嗅她的長髮,讓風信於的馨香充斥鼻翼;他「好心」地一再提示。

  「姆一一你直說好了,我真的想不起來!」她的小臉全皺在一起,腦筋像打了死結似的,半點兒都想不起來。

  歐南楓翻了翻白眼,這麼重要的承諾她都忘得了?真不曉得她的腦袋到底都裝了哪些東西?  

  可是這點認知卻挑起他十足的火氣,她竟對承諾自己的事如此漫不經心?,真是個可惡透頂的女人!  

  他惡狠狠地瞪著她迷濛的眼,嘴角卻噙著全然不協調的笑意。他邪邪地笑道:「你說只要我放了那小於,你便答應我開出來的任何條件!」

  商若梅瞠大了眼,終於憶起自己所作過的承諾——

      

  商若青思索了一個星期,終於下定決心去找張律師。

  「你就是商若青?」張律師上下打量他的身影,似乎想把他看個透徹。

  「是,我姐姐……呃,就是商若梅,她要我來找你……」商若青結結巴巴地將話說完。

  「是說工作的事吧?」張律師瞭然地點了點頭。

  「是。」商若青松了口氣,幸好姐姐沒騙他。

  「你有沒有重考的打算?」張律師翻了翻手上的資料,其上註明商若青今年聯考失利。

  「我不是讀書的料。」商若青狼狽地紅了臉。

  「是嗎?我看你高中的成績還不錯。」張律師銳利地掃了他一眼,顯然他並沒有說實話。

  「那都是表面的數字,算不得准。」他心虛地低下頭。

  「你擔心的是補習費用吧?」張律師一語道破他的難處。

  商若青驚訝地張大了嘴,他……他怎麼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

  「你別擔心,歐老先生已經為你請了家教,還有,除了上課的時間,你必須到歐氏企業打工,作為支付家教的費用。」張律師公事化地將僱主的交代一次說個明白。

  「歐老先生?」他是什麼人,為什麼要對他那麼好?

  「就是車禍傷者歐南楓先生的爺爺。」張律師看出他的疑慮,順便為他解惑。  

  商若青聞言一震。「為什麼他要幫我?」

  他闖了大禍不是嗎?那個人現在還躺在醫院裡,為什麼他的爺爺還出錢幫助他?他是不是搞錯了什麼?

  「歐老先生並不是無條件地幫助你,倒是令姐幫了他一個大忙。」其實張律師也稿不懂歐志清在想些什麼,這些條件根本全然對肇事的一方有利,反倒是歐家賠了夫人又折兵。  

  罷了,拿人錢財與人消災,他只要依言交代下去便成,反正有錢人玩的戲碼,總是跟一般尋常人家不太一樣。

  「姐?」他說的是姐去當看護的事?當個小小的看護有這麼好賺嗎?不但可以支付傷者的費用,還可以支付他不足的家教費用?為什麼他越想越不對,難道歐家的人在打什麼鬼主意嗎?  

  可是商家並沒有任何值錢的東西,值得歐家付出這麼奇怪的價碼—去取得,難道是自己太多疑了?

  「是,令姐也交代,期望你用功唸書,其他的事不必擔心,她會全權處理。」此時張律師不得不佩服女人的韌性,一個看似嬌柔的女子,竟一肩挑起家庭的重擔,不僅將所有的責任往自個兒身上攬,還得分心照顧自己唯一的弟弟。

  這小子是何其幸運吶,有這種極具愛心的姐姐,希望他會懂得珍惜自己所擁有的幸幅。  

  商若青接過張律師遞過來的紙條,上面標明工讀的時間、地點以及接洽人士,另外還有家教上課的時間,他望著寫滿文字的紙條;頓覺心頭沉重異常——

  這一次,他一定要把握這得來不易的機會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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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16 23:47:09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你要趕我走?」商若梅囁嚅地問。

  「誰說讓你走了?」歐南楓贊起眉,懊惱地低吼o

  「你不是打一開始,就不希望我留下來照顧你?」她試著跟他保持距離,但他的手勁過大,她根本推不開他的箝制。

  「讓你走就抵得過我這條腿?你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重。」他冷哼了聲。

  商若梅瑟縮了下,她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那你還要我怎麼做?」

  她的人都已經留在這裡了,她不明白他還要自己做些什麼,才足以消除他心頭盈盈的不滿。

  「做我的女人。」他突兀他說了句。

  他不知自己為何做這種無理的要求,但可以肯定的是,他想要她!

  商若梅刷白了臉,他……他竟提出這麼不要臉的要求!

  「不!」她直覺的反應就是一口回絕。

  「不、你以為你有資格說不嗎?」歐南楓危險地瞇起眼,他攫住她的下巴,瞬也不瞬地盯著他懷裡的獵物。

  多少女人想爬上他的床都不得其門而人,如今她竟有膽子跟地說不?難不成她以為自己傷成這副模樣,便沒法子滿足她?她未免也太小覷他歐南楓了吧!

  聞言,商若梅的心頭猛然一震,她苦著一張臉。「欠你的我會想辦法償還,請你不要用這種下流的方式……」

  「下流的方式?好啊,你的膽子越來越大了,竟敢教訓我來了?」歐南楓胸口怒氣迅速地堆積,但他的表情卻不怒反笑,只是他的笑意不曾布達眼底。

  「我不是……我的意思是……唉,」他也許面無表情,也許掛著笑,但她就是知道他在生氣,她急著想平撫他的光火,卻結結巴巴地言不及義。

  「你歎什麼氣?做我的女人有這麼糟嗎?」歐南楓憤媳地加重手勁,霎時疼得她紅了眼眶。

  她輕啟紅唇,微顫地想說些什麼,然而她終究沒有說出口,只是哀怨地睇著他。

  「這麼看我,是想挑逗我嗎?」他乖戾地瞪著她的紅唇,想一口吞噬她的甜美。

  「不……晤!」未竟的語句盡數被他吞噬人口中,商若梅膛大了眼,瞪視著在她眼前放至最大倍數的臉龐。

  「閉上眼!」他貼著她的唇,霸道地命令著。

  「我……」她尋到機會想表達自己的抗議之意,不料卻被他逮到入侵的機會。

  他的舌熱如火焰強勢而熱烈地焚熨著她的唇齒,舌頭熟練地逗勾著她的,恣意吸吮她口中的蜜津:商若梅既驚愕又羞赧地想推離他,反倒被他反手一氅,將兩條手臂禁錮於身後,渾圓豐滿的胸部自然向前挺起。

  「口是心非的女人,你渴望我摸你這兒嗎?」他撫上她胸前的隴起,邪肆地調侃她虛軟的抗拒。  

  「我沒有……你放開我……」商若梅羞憤難當,她噙著淚裒求他高抬貴手,放了她。  

  他黧黑的眸光一沉,邪氣地挑開她胸前的鈕扣,大手堂而皇之地竄進她的領口,他挑起她的內衣肩帶,細細地撫摸她滑嫩如絲的肩頭。

  「不要……」她細碎地低語,心頭竄升起無限的恐懼!

  他想做什麼?莫非想在這裡……強暴她!

  她並非刻意守住自己的清白,只是她從來沒料想過,自己將會是在如此不堪的情境下失去貞操,她撇開頭,不想讓他瞧見自己脆弱的模樣。

  「你有權說『不』。」他突兀的話語驀然在她耳邊響起,她震驚地轉頭,望進他戲謔的黑眸。

  他的手指留連在她細緻的皮膚,渾然沒有撒手的打算:商若梅又羞又愧地想忽略他手指的熱力,理智卻敏感地隨著他的指頭游移……

  「你說我有權說『不』的,是不是,」她強迫自己面對他不甚正經的臉龐,她不能輕易地自亂陣腳,因此她只能緊緊抓住這唯一的可能。

  「嗯……」他慵懶的扯動唇角,顯然不把她的問題放在心上。

  「那麼求你放過我……」他的手指不安分地順著她的曲線往下攀爬,商若梅幾乎是尖叫地求他。

  「你確定這是你要的?」他的手指停在她的胞前,只差沒有拂開她逐漸滑落的內衣。

  「求求你……」她哀怨地企求著。

  黑闐的眸子閃動著兩簇憤怒的火苗,歐南楓大手一揚,非常乾脆地放她一條生路;商若梅立刻逃命似地離開他的胸膛,她扯緊自己的領口,遠遠地退到門邊。

  「謝謝……謝謝……」她想扣上自己的鈕扣,卻顫抖得無法完成。

  那句「謝謝」讓歐南楓刺耳地皺起眉,他吸了口氣,神色慵懶地半靠在床頭。

  「既然這是你想要的結果,那麼,你明天將會收到法院寄發的存證信函,控告那個於肇事逃逸——」

  他若無其事地開口,說出來的話卻巨力萬鈞,足以震碎商若梅的心臟! 

  「不!你不能這麼做!」她蒼白地跑到他身邊,希望他收回適才的決定。

  「為什麼不能?他抬起手,百無聊賴的端看著已然修剪整齊的指甲。「你都可以輕易地反悔自己的諾言,我還有什麼事不能做?」

  所有的血色自商若梅臉上褪去;她明白了,明白他不過是要著她玩的,他根本不是好心要放了她,而是惡質地要她心甘情願成為他的女人!

  他竟是如此冷血殘酷之人!  

  恐懼瞬間攫住她腧弱的心,她不能讓若青受到一丁點的傷害!她然明白要他放了若青唯一的途途一—

  「我……」她木然地開口,聲音卻空洞地抓不到邊際。「你放了若青,我願意成為你的女人……」

  歐南楓斜睨了她一眼。「現在我改變主意了。」

  既然察覺爺爺打的如意算盤,他沒道理自己乖乖地往下跳,他勾起漂亮的嘴角,心裡打著另一副算盤。

  「你……你要怎麼樣才肯放過若青,」哀莫大於心死,既知他不會放手,何苦與他繼續玩捉迷藏的遊戲?

  「那可要看你的意思嚶!」他閒散地凝睇她,恍似觀看囊中獵物垂死的掙扎。

  「我……」她不由自主地搗住胸口,胸臆隱隱作痛。「我說過,任何條件我都答應。」事到如今,她還能倔強地說「不」嗎?

  「那好。」他冷然地笑了笑。「由此刻開始,你就是我的奴隸。」

  「奴隸?」她踉蹌地退了一步,顫巍巍地輕喃。

  雖然己進步到太空時代,世界也已進化到沒有奴隸存在的事實,但「奴隸」兩個字的意義卻仍深植人們的心中。它的意思是,不管它的主人要它做什麼,它只能無異議地接受,全然沒有自己的思想與意見——

  也許……也許成為他的女人,只是輕得不能再輕的懲罰

  「沒錯,奴隸。」他漂亮的唇微揚,說出來的話卻醜惡得令人生厭。

  這女人老愛藐視他的威信他非得好好地給她個下馬威,重重地折損她倨傲的皮相,要她以後再也不敢質疑他的命令!  

  商若梅淒楚地笑了,那抹笑是如此地嬴弱、如此淒楚,歐南楓得緊握拳頭,才能忍住想細細呵疼她的衝動。

  「我懂了……」她卑微地朝他卑躬屈膝。「我會遵照你的任何命令,『主人』……」

  她的順從詭異地挑動歐南楓的火氣,他咬牙切齒地說;「叫少爺!」

  「是,少爺。」商若梅掏空了靈魂,她決定無所謂地隨他擺佈,只求他真能放過若青。

  「出去,我沒叫你,不准進來!」他陰鷥地低吼,矛盾地生著悶氣。

  「是……」商若梅木然地退出門外,並隨手將房門關上。

  「可惡」歐南楓憤怒地拎起枕頭丟向她消失的方向,牙齒咬得死緊。

      

  「現在石膏拆掉了,每天除了要記得服藥之外,還得按時作腿部按摩,三個月後,可以視腿部復原現象做些微走路的練習。」醫生一邊拆著石膏,一邊指示商若梅往後的注意事項。「最重要的是腿部按摩,不可以嫌麻煩,每天至少早晚兩次。」

  雖然這些在學校裡都已學過了,但商若梅仍仔細地記下醫生交代的話,一邊認真地點頭。

  歐南楓無聊地眼光亂瞟,突然間放在內務櫃上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想都沒想便拿起手機。

  「喂!」他懶散地應了句。

  「呃……請問商若梅在嗎?」電話那頭傳來怯怯的男音。

  男的?歐南楓立時蹙起眉。「哪位?」

  「請問是歐先生嗎?我是商若青……」若青緊張地握緊話筒,沒想到自己何其幸運,第一次撥這支電話,便由頭號瘟神接到,唉!

  「她沒空!」歐南楓一聽是那肇事的小子,難是的好心情立刻消失殆盡。

  「誰准你這麼叫的?」歐南楓眉心的皺摺更深,他冷冷地問道。

  「歐大哥……」

  「我說不准就不准!還有,以後不准再打這支電話!」他截斷若青的話,生氣地對著話筒大吼,正打算按掉接聽鍵,手機被一隻柔軟的小手接了過去。  

  「我是商若梅。」歐南楓氣悶地瞪著她閒適的身影,順帶火大地瞪了醫生一眼。

  醫生眼見苗頭不對,連忙欠身告辭。

  「姐,是我。」商若青松了一大口氣,總算找到想找的人了。

  「若青?」商若梅興奮地輕喊。「你現在好不好?有沒有乖乖唸書?還有,姐姐沒辦法在你身邊照顧你,你—定要小心注意自己的身體,千萬別受涼或者餓著了——」她拉里拉雜地叨念一堆,沒注意到身旁臉色越來越難看的歐南楓。

  「姐,我很好,每隔兩天就會有家教到家裡來補習,歐爺爺也安排我到歐氏企業去打工了,我現在的生活過得很充實。」商若青掛著笑,對姐姐的關懷倍感溫馨。  

  「那就好,那就好……」商若梅輕聲地笑了,眼角溢出欣慰的水光。

  「姐,我有件事……不知該不該問……」若青支支吾吾地說道。

  「什麼事?你問吶。」知道若青肯上進,讓她快樂得不得了,不論什麼問題她都願意回答。  

  「姐,歐爺爺為什麼對我們那麼好?你是不是……答應了什麼不該答應的事?一他唯唯諾諾地問出潛藏多日的疑惑。  

  商若梅一愣,神情變得不甚自然。「沒……姐不過是答應歐爺爺,『盡心盡力『地照顧歐先生……」她搗住通話喇叭,小聲地說道。

  聞言,歐南楓揚起眉。神色冷漠而淡然。  

  「真的?」商若青懷疑地又問一次。

  「真的!」商若梅堅定地保證。「不要分心在姐身上,你得多注意自己的功課

  「我知道了,姐,我收線了。」商若青歎了口氣,他終於明瞭姐姐對他的關愛,就像只保護小雞的老母雞!看樣子,即使她真受了什麼委屈,為了不讓自己擔心,她勢必不會明講,他落寞地收了線。

  商若梅心事重重地放下手機,臉上黯然無光。  

  「誰准你接電話?」歐南楓沒好氣地瞟著她。

  「我……」商若梅一震,頓時收起心頭的迷思。

  「怕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他心頭漾起不悅,從他說要她當自己的奴隸那天開始,她就像變了個人似的,每天像個遊魂似地無聲無語,除了他刻意桃起話題。

  更讓他氣惱的是只要一觸碰到他,她立刻就像刺媚一般豎起渾身尖刺,彷彿恨不得扎他滿身傷!嗟!  

  「如果沒什麼事,我先出去了……」她囁嚅地輕聲說道。

  「誰准你出去了?」他快煩斃了!每天重複用的都是命令句,她就不能變點新花樣嗎?

  「有事?」她問。

  「你該不會忘了剛才醫生交代的事了吧?」剛折了石膏的腿癢得難受,即使醫生才剛上過藥。

  「腿不舒服?」她怯怯地看了看他的腿。

  「嗯,又酸又癢。」他簡潔地回答,全然不多費唇舌。

  「那……我幫你按摩一下,好嗎?」終於有些正經事可以做了,她眉開眼笑。

  數日來,她所接到的「工作」,不是為他清洗醫院的無菌服,便是要她擦地板,這些事情明明有專門負責的人來做,但他偏偏指使她做這做那的,害得她都快忘了自己的身份是個「看護」。

  「看我不舒服,你很高興是不是?」他嘴裡說著言不及又的話,但心知隨著她淡笑柔媚的神情,他那晦暗的心靈竟奇異地被牽動了,逐漸明朗起來。

  「你誤會了……」她斂去淺笑,卻斂不去眼底的笑意。

  「哼!」他冷哼。

  「可以嗎?我可以幫你按摩—下嗎?」她難掩興奮地問道。

  他撇撇嘴,試著挪動僵直且毫無知覺的腿,斗大的汗珠由額際流下,他懊惱地槌打著才卸下石膏的右腿。

  「不要這樣!」商若梅驚呼,忙捉住他傷害自己的手,不忍他繼續自殘。

  「它沒有知覺,一點都沒有!」他揮開她的阻擋,憤懣地繼續槌打著腿並大聲叫囂,對著無辜的她發洩自己滿腔怒火。

  「不要!」情急之下,商若梅以身體覆在他的右腿上,一個結實的拳頭就這麼無情地落在她的背——

  「咧!」背部傳來一陣刺痛,她疼得流出淚水。

  「你……」歐南楓的震驚並不亞於她,他慌亂地攫住她的手臂,用力地將她由腿上拉起。「你這是做什麼?痛不痛嚴

  「我……我沒關係,只要你別再做這種傷害自己的事——」他的腿已傷得夠重,她不希望他的蠢行再度加重傷害。

  他一愣,深深地望進她的眼眸,似要看穿她的靈魂。「你關心我?』

  「我……」商若梅的臉上迅速堆起兩朵可愛的紅雲,不知怎地,她的心口竟惴惴地狂跳。「我只是想盡早離開——」

  他霍然狂鷥地銜住她的紅唇,不想讓她說出任何自己不愛聽的話。

  這個該死的女人!她就不能說些好聽的話哄哄他嗎?動不動就把「離開」兩個字掛在嘴邊,分明是想把他給氣死!

  懲罰性的吻很快地變了質,她敏感地發覺他的身體逐漸發燙,呼息也變得粗喘,她不安地以小手推擠他,惴度的胸口益發跳動得無法控制。

  「咳咳——」門口陡地傳來虛假的輕咳聲,商若梅羞澀地推開他。

  「你來幹麼?」歐南楓一見來人,沒好氣地瞪著他。

  嗟!真是個壞人好事的傢伙!

  「打擾了。」陸澈嬉皮笑臉地站在門口,滿意地看著商若梅羞怯地奪門而出。「噯!壞了你的好事,對不住啦!」他自顧自地拉了張椅子坐下來,看也不看滿臉青晦的歐南楓一眼。「什麼事啦!」歐南楓不悅地問。他很清楚這人來準沒好事。

  「下禮拜你要回加拿大,麻煩你跟外公報備一聲,就說我跟南靖今年不回去了。」他輕鬆地交代他一個「簡單任務」。

  「你們不會自個兒說去,幹麼拿我當炮灰!」任誰都知道爺爺的脾氣,他不發火時一切好說話,一發起火來可是十匹牛都擋不住!

  「噯,你就說我跟南靖忙著為他找孫媳婦,保證他絕不發火。」陸澈納涼地說。

  歐南楓場起眉。「你的事我是知道,南靖呢?他甘心跟駱巧儂定下來了嗎?」事關他的蓮花跑車,不先打探消息就怕南靖到時候不認帳。

  「天曉得,反正這麼跟外公說準沒錯,除非你想被外公扒層皮。」陸澈危言恫嚇,就怕南楓沒確實將消息帶到,屆時麻煩的可是他跟南靖。

  歐南楓怪異地看了他一眼,經過半晌。「澈,『愛』——是怎麼樣的感覺?」

  陸澈頓時蹙起眉,神色詭譎地看著他。「怎麼,有想愛的對象?」

  歐南楓搖搖頭,說不上心頭濃稠的感覺。

  「事情都過了那麼久,還沒釋懷?」算算日子也過了十年有餘,還有什麼捨不下的呢?

  歐南楓撇頭望向窗外,眼神逐漸迷惘——

  「你有六、七年沒回加拿大了吧?就為了一個無力改變的事實而拋棄所有的親情,值得嗎?」陸澈知道他的心底事,他輕聲問了句。

  「我還有你們!」

  「那二舅呢?你真的不想再見他了?」陸澈的二舅就是南楓的父親,連最難割捨的親情都捨下,未免太過絕情。

  歐南楓木然地看著他,眼底寫滿複雜難解的情緒——

  「如果有想愛的對象,儘管放手去愛:你捨棄得太多,也逃離得夠久,該是面對的時候了。」陸澈像個老禪師似地點到即止,沒有再說更多。

  歐南楓突地拉住他的袖子,就這麼動也不動,時間好似靜止了一般,而陸澈也體貼地任由他扯住自己陪著他一同滯留。

  「真的——可以了嗎?」不知過了多久,歐南楓沙啞地開口。

  「時間可以改變一切,更可以淡忘許多事情;我只能說:「相信時間,也相信自己的直覺』。」

  也許——真該試著去相信自己不曾發現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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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16 23:47:46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再次踏足加拿大,竟有絲近鄉情怯——

  抬頭望了眼加拿大的耀眼陽光,歐南楓瞬間瞇起闐黑的眼眸,靜靜地任由陽光遍灑冷颼的肩頭。

  出了關,立即有人靠近他坐著輪椅的身影。「歐先生,車子已經準備好了,麻煩請跟我來。」吐納間儘是霧茫茫的白煙。

  隨著歐南楓的指示,商若梅驚歎地發覺有錢人的好處——完全不用煩惱下一步該怎麼行動,在未知的將來已有人準備好接風了。

  坐在黑頭車裡的歐南楓異常沉靜,商若梅擔憂地望著他,卻說不出任何平撫他情緒的言語。

  為何她老覺得他……心事重重?

  越接近目的地,商若梅便益發感受到他的騷動,她不知道即將有怎麼樣的場面令他如此不安,卻忍不住伸出手覆上他緊握的拳頭,企圖給他一絲能量。

  歐南楓渾身一僵,靜靜地任她的手覆在自己的手背;一股微乎其微的平靜借由她軟若無骨的小手傳遞到他全身,他沉重地吐了口氣。

  時間可以改變一切,更可以淡忘許多事情……歐南楓的腦海裡不斷地浮現陸澈說過的話,像在催眠似地平撫自己的焦躁,加上商若梅無言的支持,他突地覺得心情放鬆不少。

  黑頭車停在一幢宏偉的法式建築前,商若梅沒空欣賞那足以用壯觀來形容的建築物,她七手八腳地協同司機將歐南楓安穩地放置在輪椅中,正待喘口氣,卻發現他的身體繃得僵直。

  抬起頭,順著他的視線,迎面而來的是一對中年男女,男的大約五十開外,而女的年約四十,風姿綽約。

  「爸,蓮姨——」歐南楓突地開口,嚇了商若梅一跳。

  原來是他的父親跟阿姨啊!他緊張個什麼勁兒?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歐宗義老淚縱橫,看得出來神情相當激動。

  「南楓……」蓮姨似乎想對地說些什麼,卻見他輕轉輪椅。

  「爸,我累了,想先進去休息。」歐南楓突兀地說了句,又嚇了商若梅一大跳!

  這家人怎麼這麼怪?一點都不像外國影集裡演的那種家庭;在國外居住久了,不是見了面都該熱情地擁抱嗎?就算沒有全然適應外國的禮節,最起碼也該熱絡地寒暄幾句,為什麼這家子全都省了,還省略得十分徹底?

  顧不得心頭滿滿的問號,她盲目地由著歐南楓的指示,左彎右拐地來到一個怖置優雅的房間。

  整個房間以深藍色為基調,置身於房裡,猶如置身於沁涼廣闊的大海裡,令人心曠神怡。

  「這是你的房間嗎?好漂亮。」她由衷地讚歎著。

  「你喜歡?」歐南楓放鬆勒住脖子的領帶,閒散地將之丟在床上;不可諱言地,離家多年,他也沒料到這房裡的一景一物全然沒變。

  「這麼漂亮的房間,任誰都會喜歡的。」她心無城府地傻笑著。 

  身後傳來幾不可聞的細碎腳步聲,歐南楓似有若無地勾起邪魅的笑,狀似不經意地說:「那你就跟我在這間房睡下。」

  商若梅呆愣地杏眸圓睜,還來不及做任何的反駁,輕微的驚喘聲便由身後響起,她好奇地回過頭看了眼,發現蓮姨不知何時已尾隨而至。

  「他隨口說說,您別在意……」商若梅只能僵硬地陪著笑臉,想打馬虎眼唬弄過去,沒想到歐南楓又要命地插了句話進來。

  「隨口說說?」他嚴厲地瞪了她一眼,立刻收到噤聲的效果。

  他滿意地笑了笑,轉頭面對蓮姨。「有事?」

  商若梅微蹙起眉,他的態度有禮,但為何她總覺得過於矜冷,不似面對長輩應有的姿態?

  觸及商若梅狐疑的表情,蓮姨連忙笑道:「本來我還打算為這位小姐另外準備一問房,看來是不需要了。」

  「我……」商若梅眨了眨眼,正想解釋清楚,冷不防地被他扯住袖口,她只得安分地認命接受。

  誰讓她的身份是個不能有意見的「奴隸」?她自嘲地苦笑。

  好在他的行動還「十分不便」,否則她的貞操絕對堪慮……

  「我是商若梅,您叫我若梅就可以了。」話說——半未免太過突兀,她自圓其說地圓了末竟的語意。

  「那好,你也同南楓——般,喚我蓮姨。」蓮姨顯然鬆了口氣。「你們稍作休息,待會兒便可以用晚餐了。」

  「我累了,不想參加。」歐南楓道。一累推萬事,身體微恙的人說話最大聲。

  「呃……」蓮姨的臉垮了下來。

  「蓮姨,我去廚房端進來給他吃就行了。」商若梅體貼地為蓮姨解圍。

  蓮姨僵笑地點了點頭,落寞地轉身離去。

  「要你多事?」歐南楓冷哼了聲,滑動輪椅進入海藍色的房間。

  「呀…你的態度很奇怪耶!」她坦白地告訴他。

  而她得到的回答,僅是滿室清冷的空氣——

      

  不知道為什麼,歐南楓總是排拒所有家裡為他安排的新春活動,冷傲地將家人的關心拒絕在外,一點都不像這個家的一份子,而且,他變得更加沉默。

  今天商若梅好不容易說服他到屋外走一走,溜了一圈下來,她的雙手凍得發紅,因此她不得不將手攏靠在唇邊,吐著氣搓暖。

  「累了嗎?幫我按摩一下。」可能因為氣候太冷,他的腿部是那麼僵直酸疼而且難受。

  「好。」這已經是他最近似拜託的口吻,對此商若梅有些感動。

  小手覆上他的大腿時,歐南楓蹙起眉。「很冷嗎??』屋裡有空調沒備,她的手為何冷得出奇?

  「嗯?」商若梅細細地推動他僵直的肌肉,輕哼了聲。

  「手很冰。」眸光停留在她忙碌不停的小手,停頓半晌,他可有可無地說了句。

  「那?」商若梅愣了愣,隨即漾開笑容。「有嗎?」

  「笑什麼?」看著她柔柔的笑,他感覺心頭厚重的雲霧撥開一角。

  「你的腿漸漸有知覺了耶!它開始可以感受到冰冷,那表示你就快復原了。」她難掩興奮地分享自己的喜悅。

  她持續努力了一個月,總算小有成就;雖然多少因為自己很「打拼」,一天三餐外加消夜,勤奮地為他做按摩。

  然而,他卻沒有預料中的喜悅,他好不容易逐漸解凍的面容再度冰封起來,商若梅沒有停下動作,卻可以感受他異樣的沉悶。

  「你似乎有心事?」她不喜歡挖人隱私,卻真心想拂去他眉心日漸深刻的皺紋,那道刻痕不該屬於一個年方二十八的男人。「可以讓我分擔嗎?」  

  他看了她一眼。「過來。」  

  她咬了咬下唇,認命地坐至他身側的床沿。

  修長的中指劃過她的輪廓,接踵手指而采的是他溫熱的唇,他細碎地在她臉上落下朵朵溫柔唇花,輕輕撩撥她心裡似有若無的情愫。

  商若梅閉上眼,任由他的手撩起上衣,直往胸口的溫軟攀爬。

  連月來同床共枕,他日復一日逐步融化她的矜持,沒有強取豪奪,有的只是淡淡的侵蝕;分分吞噬她的倨傲,寸寸侵佔她柔軟的心。

  不可否認的,蠶食較鯨吞更教人難以自持,商若梅心知肚明,她已不再似以往害怕他的觸碰,甚至在不知不覺中,暗自期待「某件事」的發生——

  她歎了口氣,自知心已淪陷——

  「歎什麼氣?」讓她在海藍色的床上躺平,並在白如雪的頸頊印下屬於他的烙記,他問。

  商若梅搖了搖頭,放任他肆無忌憚的毛手在自己身上四處煽風點火。

  每留下一處烙印,便引發她一分輕顫,他輕揉慢捻地拂過她每一寸光潔的肌膚,直至她感到一陣冷颼,才發覺自己的衣物已盡數褪去。

  她嬌羞地掩住胸前春光,頰上暈染瀲灩丹紅——

  「讓我看看你——」黑眸隱隱跳動兩簇她所不知的光芒,他移開她覆在胸前的藕臂,商若梅羞赧地撇過頭去,引來他一聲輕笑。

  灼熱的唇落在她紅暈的淡粉色肌膚,沿著肩胛骨畫過隆起的渾圓,輕囁她輕顫跳動的蓓蕾:商若梅情難自抑地閉上眼,感受體內亂竄的血液, 是現在嗎?她蹙起秀眉,不自覺地發顫。 因為學習醫理,她不難知曉男人極易衝動的性格:若不是礙於腿傷,他也不會耗費心力與她玩這種純情遊戲吧?畢竟他早宜示了要她的決心。

  大手徘徊在她的底褲,她屏住呼吸,隨著地扯去底褲的動作,她咬住下唇阻止喉頭的尖叫心知自己己全然赤裸地呈現在他眼前。

  修長的手指往下掏探,放縱地翻弄她的柔蜜,之後暫停在她濕濡的幽口。

  他瞇眼,審視她迷亂的神情,長指毫無預警地探入她的甬道,他必須確定她已為他準備好,準備好他的進駐——

  「呃——」商若梅破碎地輕喊出聲體內翻攪著莫名糾結的悸動,她蜷起雙腿,不意更夾緊了他的手。

  歐南楓淡淡地笑了開來,撥開她蜷曲的雙足,擠身在她兩腿之間,伸手定住她的頭顱讓她面對自己,手指撬開她緊咬的唇,將之探進她溫熱的口中。

  他柔情地凝睇她,性感的薄唇堅定地說了三個字:「我要你。」

  他忍得夠久了,腿傷並不代表他不能,禁慾的生活教人難以忍受,尤其每夜她柔軟的嬌軀毫無防備地躺在他身側,好幾次差一點忍不住衝動,卻總不忍驚擾她疲累的睡顏而作罷。

  耐著性子等待她逐步接受他的存在,不再害怕他的觸碰,他從未對任何一個女人有如此耐心,而今少有的耐心早已磨盡,天曉得他等這刻等了多久?

  商若梅睜開氤氳水眸瞅著他,不搖頭也不點頭,僅怯怯地轉動舌尖輕繞含在口中的手指;歐南楓一震,胡亂扯去身上的束縛,他明瞭她身為女人的矜持,也許有些話她是怎麼也說不出口,但夠了,他已經得到她的允諾。

  有些事是急不來的,他愈急著褪去長褲,那褲子偏像跟他作對似的怎麼也扯不下來,他滿頭大汗地與長褲奮戰,深深的無力感攫住他的心頭。

  該死!他的慾念就要衝出閘門,而他竟連件褲子都對付不了!

  商若梅半跪坐起,她含羞帶怯道:「讓我來……」  

  她熟練地褪去他的長褲,這動作她已不知做過多少回,卻沒有一次像現在這般令人臉紅心跳。

  「還有一件。」他勾起唇,使壞地指指胯下的內褲。

  商若梅緊張地吞嚥口水,小巧的舌尖劃過乾燥的唇,渾然不覺這動作多麼撩人心神!

  歐南楓低吟了聲,眉頭深深皺起。

  「你……」她不明所以地膝著他,水眸裡浮現問號。

  「脫了它!」他很清楚她再遲疑下來會毀了他!

  她一咬牙,緊閉上眼完成他交付的任務,明白自己斷無抽身的理由

  他深深吸氣、再吸氣,平穩地躺在湛藍的床上,手指輕輕撫上她的腰際,誘發她尖銳的驚喘。

  「上來。」他邪惡地指著自己的驕傲,暗示她跨上去。

  商若梅抽了口氣,她猛然搖頭,羞色再也掩藏不住地渲染全身。

  羞死人了!他怎麼可以……

  「又反悔了?」漠然盯住她嬌羞的水眸,隱藏心頭翻動的情潮,說出口的話卻是又冷又硬。是她嗎?她值得自己放手去愛嗎?

  水眸掠過一絲受傷的神采,他總是如此不經意地捅她一刀,不斷地提醒自己與他之間橫亙的距離——

  明知兩人之間夾著若青,一個永遠無法抹滅的傷口,她還是無可避免地陷落——  

  她倨傲地咬緊牙關,又驚又怕地跨坐在他身上,她緊張地屏住呼息,拚命告訴自己絕對可以做得到;僵直半晌,她突地以可笑的姿勢匍匐在他身上,將頭靠在他胸膛,然而她卻忍不住淌出淚來,直到臨門一腳,她還是無法克服心中的羞慚……

  如果這是他報復的手段,那麼無庸置疑,他成功地將羞辱她的目的發揮至極致!

  「需要我幫忙嗎?」滾燙的淚水熨疼他的心,輕撫她的背脊,止不住胸臆間氾濫的滿腔憐惜——

  商若梅可憐兮兮地瞅著他,眼裡寫著滿滿的指控——明明就是他壞,還自命不凡地表示願意幫忙?

  要捨棄多年的貞操是她耶!人家緊張也是在所難免的,他竟得了便宜還賣乖?  

  她嬌俏的神情桃動他隱忍的慾火,雙手攫住她的纖腰,歐南楓迫不及待地將她的身軀往下一按——

  「啊!」一陣刺痛由下腹蔓延開來,商若梅撐直手臂身體猛然一揚,長髮揚成一抹優美的弧線,完美的豐盈全然不加遮掩地刺激他的視覺感官。

  「好痛——」她摀住臉,細碎地啜泣。

  「別哭,一會兒就不疼了……」下體被她密實包圍的緊窒與心頭泛起的揪疼形成兩股極端勢力,強烈地衝擊著他有力的心臟。

  隨著尖銳的疼痛感散去,接踵而來的是一股酸麻與空虛,商若梅不安地移動臀部,不意卻引來他大口大口地喘氣。

  「你……不舒服?」她單純且遲疑地問道。

  該不會是她太重了,壓得他喘不過氣?

  「動快點……」他既歡愉且痛苦地輕吟。

  「動?怎麼動?」她不解地左右移動臀部,卻誘發他更為粗重的呼息。

  「該死的你!既然你不懂,那麼我來教你——」憑借有力的腹肌,他開始上上下下撞擊她柔軟的私密,震撼著豐盈的胸乳漾出陣陣眩目的乳波……

  「啊——」承受不了他的狂肆,她只能以手臂無力地抵住他寬闊的胸膛,隨著有力的衝撞,她的小手觸摸著他滾燙的肌膚,他瞇起眼,歡愉地欣賞她在自己身上漾出最迷人的嬌媚——

  「少……少爺……」她驚喘,胡亂地甩著頭,想甩去腦子裡亂成一團:的騷動。  

  「不要?那我怎麼辦?」歐南楓低低地笑了聲。

  她倒好,解決了就想臨陣脫逃,但他可怎麼好?下腹的昂藏還在她身體裡,她竟該死的說她不要了?

  「你……」她怯怯地抬起頭,眼光卻在他嘴角打住,再也沒有往上望的勇氣。

  「不敢看我?」窺探她的心底事,歐南楓好氣又好笑地瞪著她的髮漩,以手指勾起她的下顎,定要她面對自己的臉龐不可。「現在才害羞會不會太遲了點?」

  商若梅瞬時紅了臉,紅暈這至耳根。

  「你很甜喏,讓我再嘗嘗你——」他猛地翻身將她壓在身下,卻沒有離開她體內半寸。

  「赫——」商若梅睜大眼睛,不曉得他是怎麼辦到的?

  他的腿不要緊嗎?一瞬間,她甚至以為他的腿……有知覺,而且會動?  

  噢!一定是被他亂了心神,才會產生幻覺!

  「在想什麼?」一個下沉,喚回她迷亂的思緒;這小女人未免不識情趣,在這緊要的關口,還有時間胡思亂想?  

  「呃……」發覺他又開始在她體內興風作浪,商若梅忍不住一聲嬌吟。

      

  商若梅蜷曲在歐南楓懷裡,像只慵懶的小野貓。

  「怎麼了?在想什麼?」他蹙起濃眉,突地不習慣她的安靜。

  「沒……我只是想……你為什麼事心煩?」女人心細如絲,她就是覺得他在加拿大並不快樂。

  歐南楓身體一僵,隨即恍若無事地輕撫她柔細的髮。「沒有。」

  「真的?」她問。小手無意識地在他胸前畫著圈,腦袋卻一刻也不得閒。

  「嗯。」他攫住她頑皮的手。「別玩火,剛才還沒玩夠嗎?」

  「啊—」她紅著臉將頭埋進他的腋下。討厭!怎又提起讓人丟臉的事!

  他輕笑了聲,滿足地撫摸她光潔的背脊。

  「你心情很好?」她偷偷睜開一隻眼覷睨他愉悅的神色。

  「還好。」他回道。唇角卻掛著笑,擺明了口是心非。

  「呀……」她壯了壯膽子。「我可以同你一個問題嗎?」

  「問吧。」他答允。  

  「你……心情不好,是不是因為——蓮姨!」連著個把個月的觀察,她發現除了蓮姨,他對家裡的每個人,態度雖冷卻都稱得上禮遇,唯有面對蓮姨時,那股冷漠連她都覺得冷!

  聞言,他霍然坐起,俊俏的臉龐浮上一層晦色。「你管得太多了!」

  「我只是關心你……」她委屈地噘起小嘴,為他突如其來的轉變而心驚。  

  「別以為上了我的床,你就有資料管我的事!」黑眸裡跳動著憤怒的火苗,他冷酷地將她的關心排拒在心門之外。

  「你……」商若梅揚起水眸,不敢相信這是前一刻還與自己親熱地耳鬢廝磨的男人!「難道我關心你,也錯了嗎?」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關心!」拒絕看她受傷的眼,他撇過頭去。「包括你!」

  商若梅傷心地抱起衣服衝進浴室,兩分鐘後又由浴室裡衝了出來,她已著裝完畢。

  她哀怨地瞅著他。「我不會再濫用我的同情心,因為你根本不值得!」

  不管他任何的情緒反彈,她火速地離開房間。

  歐南楓僵硬地坐在床上,扯緊還留有她體溫的被單——

  同情嗎?她對他有的只是……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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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16 23:48:22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結束加拿大之行,一回到台灣,不管他同意與否,商若梅堅持自己必須得到一大的休假。

  原本想請更多天的假,卻還是心軟地想到他的腿需要早晚按摩而作罷。

  笨商若梅!蠢商若梅!他都那麼輕蔑地待你了,還思思唸唸地掛心他的傷!她不知在心底咒罵過自己多少次了,卻還是放心不下。

  「姐,你有心事?」商青放下手中的課本關心地詢問道。

  「沒。姐會有什麼心事?你別多心。」她僵硬地扯開嘴角,想打混過去。

  「還說沒有!你這一整天下來歎的氣,比我當你弟弟開始到現在加起來還多,你想騙誰?」商若育一語戳破她不甚高明的謊言。

  「小鬼!」商若梅寵溺地拍拍他的頭。「你只要好好的唸書,姐就什麼煩惱都沒有了。」她吐了口氣,佯裝無慮。

  「真的?」商若青狐疑地盯著她的笑容。

  「真的!」她點點頭,突地轉移話題。「爸都沒有回來?」

  「嗯,我看他已經把我們登報作廢了。」商若青撇撇嘴,不想再提起那沒責任的老爸。

  「不可以這麼說,他總是我們的爸爸。」商若梅暗自在心底悠悠地歎了口氣,不想讓若青再為自己擔心。  

  「姐,歐大哥……他對你好不好?」想了想,若青又道。

  商若梅一僵,露出一抹淺笑。「怎麼了?為什麼問這個?」

  「我怕——怕因為我的關係,歐大哥他會……傷害你。」想起歐南楓曾憤怒地差點掐斷他的脖子,若青仍嚇出一身冷汗。

  聞言,顧不得悲憫失了心的自己,商若梅高興地摟緊弟弟。「若青,你真的長大了,會為別人想了,姐好高興,真的好高興!」眼角有淚,是歡愉也是悲慼,興奮的心情是無庸置疑的,而悲慼的是她與若青都付出太大的代價!

  「姐,歐大哥他真的會對你好嗎?你可不要騙我。」商若青紅著臉埋在她的胸口,感受著許久不曾有過的母愛。

  「別擔心,他對我很好、很好……」商若梅輕道。有時,善意的欺騙是可以被原諒的——

      

  歐南楓撐著牆,吃力地挪動著僵硬的腿,一步步緩慢移動。

  他一直瞞著商若梅做愎健,可是卻不願深思自己偷偷練習的緣由,他努力地跨著僵硬的步伐,期待這雙腿能早日恢復往日的雄風。

  拭去滿身汗漬,他靜靜地坐在輪椅上,不由自主地盯著窗外的大門,下意識搜尋那抹熟悉的身影……

  直到夜幕低垂,萬家燈火逐一亮起,盼望許久的人影才由大門翩然而回。

  商若梅推開門,正打算開啟電燈開關,倏地由黑暗裡傳出一抹幽魂似的聲音,嚇她一大跳。

  「捨得回來了?」乍然明亮的光線讓他瞇起眼,卻沒放過她纖柔的身影。

  商若梅賭氣地不搭理他,若不是考慮到他的按摩跟就寢時間,她才捨不得放下若青一個人待在那冷冰冰的家裡哩!

  「過來。」他習慣性地勾勾手。 

  「幹麼?」她瞪了他一眼,雖然嘴裡叨念說氣他氣得要死,她還是很沒骨氣地靠了過去。

  「幫我揉揉。」他指了指腿,面無表情。

  商若梅在他身邊蹲下,不甚情願地揉掐他的腿;歐南楓一低下頭正好看見她攏好髮束下的白督頸項,他忍不住伸出手細細揉捏。

  「不要這樣!」商若梅下意識地閃躲他,在他說了那麼傷人的言語後,他怎能再這麼碰她?

  「別忘了你是我的奴隸,我愛怎麼樣就能怎麼樣!」她的抗拒挑起了他的怒火,他像個傻子似的為她等門,而她竟連碰部不肯給他碰一下!

  「即使是奴隸也有尊嚴。」她倨傲地抬起下巴,不肯輕易臣服。

  「尊嚴?」他狂妄地大笑出聲。「若有尊嚴便不叫奴隸!」

  「我偏偏是個有尊嚴的奴隸、」商若梅小臉氣得通紅,口不擇言地說。

  他瞇眼,惡狠狠地盯著她。「到我房裡去!」

  「不,」他的意圖昭然若揭,她不會再傻傻地隨他擺佈。

  「不?你有資格說不嗎?」她又想要挑釁他的底線?

  很好!他偏不信自己治不了她!

  歐南楓帥氣地拎起話筒,他熟練地按下幾個數字。

  「你做什麼?」商若梅飛快地按下接駁鈕,臉色蒼白地問。

  她記得這串號碼,這是張律師的專線電話。

  「你說呢?我不需要一個不夠溫馴的『奴隸』!」他惡意地加強語氣,執意折損她的傲氣。

  商若梅臉上的血色盡數褪去,她顫抖著唇。「卑鄙小人!」

  歐南楓臉上的表情像要吃人一般,他不容置喙地說:「是啊!我是卑鄙小人,可你別忘了我這卑鄙小人才讓你弟弟免去坐牢之苦,推我回房!」

  商若梅吸了口氣,她收起千瘡百孔的心,木然地將他推回房間——

  「把衣服脫了,躺到床上去!」一進門,他立刻下達指令。

  「我……」她退了一大步,緊抵房門。

  「還想反抗我?」背對著她,丟過來的話是冷硬得像塊冰。

  一咬牙,商若梅三兩下剝光衣服,她爬上床,僵直地躺在上面。

  歐南楓黧黑的眼眸緊盯著他的獵物,他慢條斯理地褪去衣物,長臂一伸,將身軀挪移到床上,將全身的重量壓在她身上。

  商若梅緊閉著眼,緊咬的下唇隱隱沁出血絲。

  他伸出手,硬是撬開她緊閉的牙關,愛憐地摩挲她被牙齒壓得毫無血色的唇瓣,突地以唇代替手指,銜住她閃躲不定的小嘴,懲罰似地啃咬她的紅菱。

  天知道他有多焦慮,他甚至擔心她不再回來了,不再回到他身邊——

  「痛……」她吃痛地撇開頭,氣悶地不願看他可惡的臉。

  「會嗎?」以大掌固定她的頭,他定定地望進她的眼眸。「不要試圖抗拒我,那對你沒好處!」

  她又惱又恨地死瞪著他深遂的眸子,恨不得將它們挖出來祭悼自己傷痕纍纍的心。「所以你就讓我像個妓女一般,躺在你床上?」

  「妓女?」他無情地嗤笑。「弄斷我一條腿才換個妓女來暖床,你的價碼未免高得離譜。」

  「那我躺在這裡算什麼?」沒想到在他心裡,自己比個妓女還不如1

  「你還沒搞懂嗎?奴隸,一個可有可無的奴隸!」歐南楓不以為然,那張漂亮的唇說出的話竟是又狠又毒。  

  「你控制不了我多久!」商若梅怒道。即使自己全然沒有勝算,也要在口頭上佔點便宜!  

  「什麼意思?」歐南楓幽遂的黑眸危險地瞇成一條線,無疑地,她說的話足以挑起他無以言喻的怒氣。 

  「等你的腿好了,我就可以擺脫你了。」她得意地勾起一抹笑,眼露亮光。

  「是嗎?」他陰鷙地笑了,笑得令她頭皮發麻。「你對我這條腿這麼有信心?」

  「只要是傷,就有痊癒的一天。」她堅持自己的理念。

  「傷容易痊癒,這裡呢?」他指著她的心臟,淡然地說。

  「什麼?」她一震,佯裝不懂。

  「到時候,你的心容許你輕易離開我嗎?」他若有似無地撩撥她頂端的蓓蕾,她輕顫地撇開頭。

  「你放心,我對你沒有任何感情!」地說了謊,只因她寧可死都不能讓他知道自己懦弱地遺失了一顆心!

  「你是我的,我的小奴隸——」他放縱自己馳騁在她體內,不斷粗喘地宜示他的所有權。  

  「不是,不是!」她羞辱地抗拒他帶來的絲絲快感,憤恨地嘶喊出聲。

  不顧她的聲聲哭喊,他恣意發洩自己無處可去的怒濤與慾火,殘忍地想在她身上得到極致的快感,故意抹去心頭那潛藏的不安……

  她會是他的,永遠都是——

      

  一聽說歐南楓由加拿大回到台灣,露露立刻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到,歐南楓的住處。

  「露露小姐。」打開門,商若梅愣了愣,她輕輕打聲招呼。

  「你怎麼還在這兒?」露露挑高柳眉,滿臉嫌惡。

  「我。。。。。。」商若梅讓開一條路,讓露露進門。「請進。」

  「哼!」露踩著五寸的細跟高跟鞋,扭腰擺臀地踱進客廳。

  「楓呢?他人在哪?」她趾高氣昂地頤指氣使,把商若梅當成傭人般使喚。  

  「我去叫他出來。」商若梅已經知道露露的身份,她是歐南楓的「女人」,

  憶起在醫院時,他們旁若無人的親熱鏡頭,心頭猶如細繩糾結,絲絲交纏、痛徹心扉——

  抬手拭去眼角的淚滴,正欲舉手敲門,不料門霍地由內打開。

  「幹麼?」看出她淚痕未乾,他握緊輪椅的把手,固執地忍下為她拭淚的衝動。

  「露露小姐找你。」她吸了吸鼻子,眼神瞟向客廳方向。

  「因為這樣,所以哭了?」沒來由地,他的心頭掠過一絲竊喜,但他仍佯裝鎮定地問這。

  「沒有!」她背過身去,心緒紊亂地抹去剩餘的淚珠。

  「真的沒有?」他不放棄又問。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哭了?」才拭去的水氣止不住地再次湧出,滴滴淚花淌在手上、心上。

  「罷了!」頭漾起莫名的不悅,他越過她,轉動輪椅往客廳滑去。

  天殺的女人!就是小心眼!  

  「楓!」輪軸轉動的聲響讓露露扯出甜美的笑顏,猶如花蝴蝶般,她飛奔到他身旁。

  「露露,你又『長大』了不少。」他用力掐緊露露顫動的乳房,意有所指。

  「討厭!人家很努力地健胸耶!」露露的臉白了白,立即虛偽地笑開來。

  要死啦!她總不能承認自己年前才動過隆乳手術吧,那多沒面子!

  「成效不錯,我喜歡!」音量不大不小,正好傳到隨後出現客廳的商若梅耳裡。  

  商若梅白著一張粉臉,假裝沒聽見。  

  低級的男人,眼裡只看得見「大哺乳動物」!她在心底狠狠地咒罵著。

  「我說楓啊,你家裡的『下人』怎麼那麼不懂規矩,我都來了好一會兒了,也不見她請我坐。還有吶!連杯茶水都沒有,她是不是瞧不起我呢?」露露故作委屈地撇撇塗滿鮮紅色口紅的嘴唇,一屁股坐在歐南楓的大腿上,也不怕他的腿上有傷,就像只大章魚似地黏著他不放。

  歐南楓嫌惡地蹙起濃眉,隨即又舒展開來。

  「聽到沒有?露露嫌你不懂禮數哩!」他對著冷冷的空氣講話,實則是故意說給身後的她聽的。

  商若梅哀怨地瞅著他的背影,踉蹌地躲進廚房。  

  早該知道的,自己不過是個卑微的「奴隸」,一個暖床的工具,再加上毫不溫馴的倔強性格,怎麼比得上柔情似水又嗲聲軟語的情婦?

  眼眶不爭氣地浮出水霧,一個不小心,滾燙的熱水就這麼淋在白嫩嫩的小手上;這一燙,可把所有的理智給燙回來了,忍住痛,沒敢叫出聲,她慌亂地扭開水龍頭沖涼,直到灼熱感逐漸散去,她才將沖泡好的茶水端往客廳。

  露露已起身,此刻正親暱地彎下腰,貼在他耳邊吹氣。「露露小姐、少爺,請喝茶。」她視若無睹地逐一端茶給他們。  

  「討厭!楓,她叫你少爺咧。」露露笑得花枝亂顫,不停地用手指頭戳著歐南楓的肩窩。

  都什麼年頭了,還用這種老掉牙的稱謂,俗氣!

  商若梅充耳不聞,麻木地將杯子端到歐南楓面前。

  「你的手是怎麼回事?」他接過水杯,眼睛卻死盯著她手上的紅腫,但關心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沒……啊!」商若梅將手藏於身後,不意摩擦到衣料,她驚呼了聲。

  「我看看。」他想檢視她的傷口,輪椅向前滑動一步,但商若梅卻如驚弓之鳥,猛然退了更大一步。令他火冒三丈!

  「你讓我看一下會死啊!」許久不見的獅吼又跑出來嚇人。

  商若梅頑固地將他摒除在外,倔強地猛搖頭。

  「別氣、別氣。」露露假意地輕摩他的胸膛,平撫他高漲的怒火。「何必為了個不識好歹的『下人』生那麼大的氣呢?她不肯給你看,露露可是心甘情願給你看吶!」她故意以隆過的豐胸磨躓他的胸部。

  歐南楓氣得頭冒煙,他嘴角抽搐著,邪惡地拍拍露露的俏臀。「別理她。露露,推我進房,讓我好好『愛』你。」他露骨地表明意圖,狎言浪語。

  露露得意地嬌笑,一雙媚眼挑釁地睥睨商若梅一眼,興高采烈地將歐南楓推往他的房間。

  商若梅搗著手上的傷,心己冷絕——

      

  露露垮著——張臉,嘴裡哼哼哈哈地浪叫著,她怎麼也無法相信歐南楓竟要她做如此無趣的事!

  他放著自己做人的身體不用,只要她在床上練習跳高,讓床板發出「嘎吱、嘎吱」的難聽聲響,還得配合著床板的聲音,發出男女歡愛的呻吟——

  唉!真是暴殆天物啊!  

  歐南楓冷冷地盯著窗外,手上的煙一根點過一根,卻沒見他抽過幾口,僅是住由那煙霧迷熏了眼——

  「楓,人家已經跳了快一個鐘頭,夠了吧?」露露小心翼翼地觀察他不甚好看的臉色,小聲地問道。

  「下來吧。」歐南楓望了她一眼,由口袋裡抽出十數張千元大鈔。「你知道該怎麼做?」

  「當然,我會守口如瓶,絕對不會把今天的事說出去。」看在白花花的「銀兩」份上,露露拍胸脯保證。  

  沒想到這樣也能賺錢?而且比張開大腿任人宰割顯得還多咧!她貪婪地數著綠油油的鈔票,樂上心頭。  

  其實她並不頂傻,今天這場戲讓她明白自個幾肯定是拴不隹歐南楓的心了,不過如果下次有類似的「好康A」她是不介意再賺它一攤!

  只不過,傷心的可是別人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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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16 23:49:00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雲淡風清,一晃眼便過了將近一個年頭。

  轉眼又是入冬時節,窗外下著毛毛細雨,一如屋裡的女人一般,陰霾的心情覆蓋著濃厚的雲層,還不時落下滴滴雨絲……

  一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這—年裡發生了好多事,包括歐南靖與駱巧儂、陸澈與左靜兩對璧人同時締結的世紀婚禮:陸澈與左靜一波三折的婚姻,也在歐氏家族裡傳為佳話。

  左靜當了媽媽,而駱巧依也挺個大肚子即將臨盆,每每望著這兩對鶼鰈情深的夫妻,都讓人由衷地感到羨慕。

  商若青也考上理想的學府,現在是夜間大學的新鮮人,白天照常在歐氏企業裡打工,日子過得極為充實愜意:而一向棄他們於不顧的爸爸,也找了份守衛的工作,安安分分地待在家裡,不再無故失蹤了。

  歐南楓對若青的態度也不蟻以往般厭惡,雖然稱不上喜歡,起碼不會再對他拳腳相向;一切都是那麼美好,可是為什麼她的心頭總是沉甸甸的,無法真心地感到快樂?

  商若梅歎了口氣,纖柔的指尖畫著佈滿濕霧的玻璃,絲絲線線,一如雜亂如麻的心……

  「哈羅,小美人兒!」歐南靖拎著個袋子,偕同陸澈一同進到屋內;看見她一人在窗邊傷懷,歐南靖出聲擾亂她的思緒。

  「歐大哥、陸大哥,你們怎麼有空來?」乍見才憶起的兩人,商若梅露出連日來少見的笑靨。

  「我老婆做了些小點心,要我拿來給你。」歐南靖搖了搖手上的袋子,幸福的表情溢於言表。

  「順道來看看那小子好點了沒?」陸澈在一邊搭腔。

  「嗯……他在房裡,我去泡茶,順便將這些點心盛到盤子裡。」提起「那小子」,難得的笑顏悄然逸去,她接過歐南靖手中的袋子,慢步踱進廚房。

  歐南靖與陸澈對看一眼,聳聳肩,便往南楓房裡走去。

  「小楓子……」歐南靖喊著小時候老愛取笑南楓的小名,含著笑推開房門,卻被房裡的景象震得說不出話來。

  陸澈好奇地探頭—看,沒想到兩人的表情同出一轍——

  「幹麼?又不是沒見過。」歐南楓沒好氣地瞪著兩個「闖空門」的兄弟。

  「你……」正想說些什麼。陸澈往身後一瞟,突然把歐南靖推進房裡,自己迅速竄進房內,關起房門並落上鎖。

  「要死啦你!你的腿什麼時候好了?這麼會保密,害得大家擔心得要死!」沒注意自己是被陸澈硬推進門的,歐南靖一拳槌在南楓肩上。

  原來同時嚇住兩個大男人的景像是推開門,在完全沒有心理準備之下,看見南楓在房裡做小跑步運動!

  如果不是腿部肌肉健碩、有力的人,是不可能做這麼磨練腳力的運動。

  「好一陣子了。」歐南楓淺淺地笑著,絲毫沒有罪惡感。  

  「『她』知道嗎?」陸澈以臂環胸,若有所思地睇著他的腿,突兀地問了句。

  「拜託!她是南楓的看護耶!南楓的腿好了沒,她最『清楚』。」歐南靖,使壞地擠眉弄眼,還故意加強語氣。

  「南楓!」陸澈沒理會南靖耍寶的言辭,一雙黑眸緊盯著南楓。

  歐南楓挺直背脊,沒有說話。 

  「幹麼?審問犯人啊!」歐南靖此時才發覺情況不對,忙緩和房裡略顯緊繃的氣氛。

  「南靖你別管!」他早看出商若梅憂愁的面容,若不是南楓待她有異,一個好好的女孩怎會每日愁容滿面?

  「澈!」歐南靖急了。「如果她不知道,南楓不會連門都沒鎖……」

  「這個時間她不會進來。」歐南楓淡淡地說了句。

  「哈?」歐南靖愣住。「你是說,她真的不知道你……」該死的烏鴉嘴,又讓澈這傢伙給料得準準的。

  歐南楓無語,極為遲緩地搖搖頭。

  「為什麼瞞她?」陸澈約略知悉商若梅的家世,因為商若青在他的管轄之內;他是勤奮的好孩子,白天打工,晚上上課,而最掛心的自然是姐姐商若梅。

  斂下眼瞼,歐南楓在床沿坐下。

  「南楓!」陸澈生氣地揪住他的領口低吼。

  「澈,夠了!南楓這麼做一定有他的道理!」歐南靖扯住陸澈的手臂,想起巧依當初逃離他時,自己還不是有苦說不出?

  這種苦,只有自己能承擔吶!

  陸澈盯著南楓晦暗的神色,心頭閃過無數念頭;他知道外公當初跟商若梅定下的約定,也知道當南楓的腿痊癒之際,也是商若梅得以自由之時——

  他頓了頓,霎時對南楓的心態頗多揣測。

  「他最好有個好理由!」陸澈心不甘情不願地鬆開手,將兩手插進褲袋。

  「等他想說的時候,不用我們逼他,他自然會說。」可憐喏!好像看見自己以前的影子投射在南楓身上似的,南靖歎了口氣。

  門板上及時傳來兩聲輕敲,陸澈看了眼南楓,主動地開門。

  「陸大哥,你們請喝茶。」商若梅掛著甜甜的笑容,端著放置著茶壺、茶具及美味餐點的可愛托盤,將滿滿的溫馨帶進氣氛沉悶的房裡。

  她已做好了心理準備,陸大哥跟歐大哥他們來者是客,即使自己心裡有再多的委屈,都不能讓他們發覺自己有任何一丁點不對勁。

  「別忙了,若梅,我們待會兒就要走了。」陸澈接下她手上的托盤,自然而然地說。

  歐南楓揚起眉,對陸澈輕而易舉地喊出她的名字不以為然。

  「為什麼不多坐一會兒?」商若梅著急地問。

  「若梅,你知道的,我老婆快生了,我這做老公的總要隨侍在側,以免她因懷孕而胡思亂想。」歐南靖搶在陸澈前面發育。

  這回歐南楓可是深深蹙起眉心,為的竟是同一個理由!

  「我得回去陪女兒。」陸澈勾起笑,一臉滿足。

  「瞧你樂的!」歐南靖既羨且妒的槌了他一拳。「真是不甘心,說起來我們的『起跑點』是不相上下,為什麼偏偏會在這一點讓你超前呢?惱啊!」

  「起跑點」指的是結婚,而輸則輸在比陸澈晚當上老爸。

  「那是你落伍了,你沒聽某位作家說過,如果現在婚後才讓你老婆懷孕,可是差人家太多嘍!吃飯可以吃輸,生孩子可不能比不上別人。你啊,連生孩子都趕不上別人,真是遜斃了!」陸澈得意地回敬他一拳。

  兩個大男人就此玩了起來,全然沒注意到談話已引起在場唯一女性的羞赧。

  商若梅怯怯地垂下頭,不意卻接觸到歐南楓若有所思的炙熱眸光,她揪緊衣角,心慌意亂地退出房間。

  無視兩個玩得熱和的兄長,歐南楓深深地凝睇她離去的背影,心裡千頭萬緒。

  他記得左靜曾告訴他,女人都願意為自己所愛的男人忍受生育之苦,心甘情願地為他生下子嗣,那麼……  

  她呢?

  可願為他承受這一切?

  可願意……為他生養一群粉雕玉琢的小蘿蔔頭?

  「夠了,別再玩了。」陸澈沒放過南楓陰晴不定的臉色,他收起玩心,阻止南靖繼續玩下去。「南楓,今年不用回加拿大過年了。」

  「那很好。」他微愣,收起雜亂的心緒,不甚在意地聳肩。

  「『他們』會到台灣來過年。」歐南靖倏然瞭解陸澈的語意,他淡淡地補了一句。 

  「哦!」依舊是不在意的回答。

  「包括『蓮姨』。」陸澈緊盯著他的臉部表情,不放過一絲一毫。

  「她是我的繼母,不是嗎?」歐南楓索性回望陸澈狐疑的眼眸,眼底澄澈無波。  

  陸澈看了南靖一眼,兩個人同時露出釋懷的笑容。

  「好小子!沒想到你的腿傷好了,連心病也醫好了,你的小看護功勞可真大!」歐南靖猛力直拍他的肩膀,樂不可支。

  「咳咳……」歐南楓被他拍得岔了氣,猛咳兩聲。

  「你愛上她了。」陸澈用的是肯定句。

  歐南楓身軀一僵,狼狽地以手臂擦拭嘴角。

  「那好,早早把她拐進禮堂,每天還可以光明正大的『嘿咻嘿咻』,豈不美妙?」歐南靖的不正經又再度發作,帶笑的眼眉裸露調侃。

  歐南楓用力地閉上眼,臉上浮起兩朵可疑的紅暈。

  「嘿!你不是那麼純情吧!該不會當真沒碰過她?」歐南靖揚起眉尖聲怪叫,像看見怪物似的。

  「你管我!」歐南楓狼狽地狠瞪他一眼,連脖子都紅了。

  「南楓,愛她就看緊她,別讓她輕易離開你,否則你吃的苦還不止這些。」陸澈語重心長地勸,就怕他犯了自己以前曾犯的錯。

  歐南楓不自覺地揪緊床罩,民肺跟著揪成一團!

  如果她決意要離去,他……留得住她嗎?

  留得下—一顆己緊繫在他身上,卻再也無力挽回的心嗎?

      

  歐南楓拄著枴杖吃力地「練習」步行。

  這是他每天例行的「演出」,只為製造自己的腿傷還沒痊癒的假象。

  商若梅端出一壺熱茶,抬頭看看掛鐘,生疏冷淡地招呼。「少爺,喝茶。」並推來輪椅,提醒歐南楓該休息了。  

  他微喘著氣,僵硬地坐下來,此時他才知道,原來當個演員也是不好混的工作,想他—個肢體健全的人,要偽裝成腿傷未癒竟得如此耗費體力,唉!早知這就不要瞞著她偷偷復健,就算好了又怎麼樣?又不能讓她知道,天知道他瞞得有多辛苦!

  他啜了口茶,狀似不經意地提起。「南靖今天請滿月酒。」

  「哦廣她應了聲。

  「你準備一下,六點出發。」他由桌下拎出一個紙盒遞給她。「吶!你的。」

  「我的?」商若梅狐疑地指指自己,見他點頭,她才伸手接過盒子。「什麼東西?」好輕,沒什麼重量。  

  「沒什麼。」他推動輪椅,往自己的房間滑去。

  商若梅所有的注意力全集中在這個粉紅色盒子上,她好奇地掀開盒蓋,盒子裡躺著一襲白色的高領純羊毛套裝。 

  她顫抖地輕撫過羊毛的柔軟,輕柔的觸感讓她紅了眼眶。

  一瞬間,她似乎再也摸不透他的想法;他總是那麼霸道、那麼無理,以威脅的手段讓自己成為他的奴隸,甚至蠻橫無恥地脅迫自己跟他----

  她甩去腦袋裡不由自主浮現的活色生香畫面,一顆岑寂的心悄悄地亂跳,感覺心房刻意偽裝的堅強正一點一滴地被融化……

  當她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時,人已經站在他房裡、他身後,他就坐在床沿,背對著她,那背影顯得……落寞?

  她忍不住爬上床,怯怯地伸出手,由背後環住他的頸項,將頭輕輕靠在他寬闊的背:他的身軀立時僵硬起來,商若梅淺淺地勾起嘴角,就這麼柔柔地靠著他。

  就讓她放縱這麼一次吧!

  也許在不久的將來,當她不得不離開這裡的待候,他難得的溫柔會伴隨她度過每一個晨昏。

  「若梅……」他用力地深吸口氣,汲取空氣裡屬於她的氣味,那讓他覺得安心。

  任何言語都無法形容他現在溢滿感動與激動的心情,只有執起她的柔荑,靠近唇邊細細啄吻——

  他在等,一直在等,等她卸下心防主動接近他,不再是因為他的命令、他的脅迫而不得不忍氣吞聲地全盤接受,他要的是她的真心!

  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開始丟了心,只知道自己的眼睛總會不由自主地跟隨她的身影:總是要用盡全身的力量,才能制止自己蠢動的手臂

  不去觸碰她、抱她,直到自己愚蠢地要露露作戲給她「聽」,他才清楚地明白自己再也逃不開了!

  自己不過是個凡夫俗子呀!他渴望得到她的真心、她的愛,如同他愛她一般!

  「這麼容易被收買?」他低笑。早知那件毛衣的威力如此宏大,早在一年前就該把它買回來。

  他說話的時候,低沉的嗓子透過背脊微微震動,輕敲到她心坎裡。「謝謝你。」

  「那不值錢的……」他微側過頭,卻被她伸出手按住嘴唇,不讓他說完。

  她搖了搖頭:不是錢多少的問題,是他的心意,她擁有這個就夠了。

  輕歎了口氣,正想將手收回,卻被他緊緊握住。他凝睇她略帶慌亂的眼眸,緊盯著她的眼伸出舌尖,逐一舔舐她每一根纖柔的手指。

  她的俏臉瞬間燒灼起來,指尖傳遞著他濕滑唇舌所透露的強烈慾望,她不安地舔過乾燥的唇。「少……」

  「不要再喊我少爺,叫我南楓。」他恨死了她疏離的稱謂,卻無法拉下臉,坦承這一切都是自己的愚蠢所造成的。

  「我……我該去做事了……」她急忙抽回小手,半蹲著準備爬行離開這暖昧的大床。

  轉過身,他緊緊環抱她的腰,撒嬌似的將頭埋進她胸前。「不,別走……」

  「我們會趕不上小baby的滿月宴。」輕輕撥亂他的髮,她輕歎了口氣。

  「沒關係!」他汲取她的馨香,心頭溢滿幸福感。

  「讓歐大哥久等是很失禮的事。」她試著跟他講道理。

  「那是他的事!」歐南楓又一次霸道地否決。

  「乖,有什麼事我們回來再說,好不好?」她柔聲地誘哄道。

  「不要!」對!就是這樣,像這樣說些好聽的話哄哄他,讓他飢渴的心得到更多的滿足。

  「那你想怎麼樣嘛!」微蹙秀眉,開始感到沮喪,她竟無法說服耍賴的他。

  他抬起頭,捧住她的香腮。「吻我。」

  商若梅眨了眨眼,止不住狂猛的心跳。「如果我……吻你,你就會乖乖聽話?」她試著跟他談條件。 

  「嗯。」他應道。漂亮的黑眸帶著企盼緊盯著她,就怕她說個「不」字。

  「那……」她突然低頭,飛快地在他頰上輕觸一下,臉上掛著如釋重負的笑容。「走吧!」

  「就這樣?」歐南楓瞪大的眼底寫滿了不可置信。

  「就這樣嘍。」她努力地想拔開他橫在腰際的手臂,敷衍地說。

  「我要的不是這個!」他手一施力,突地將她撂倒在大床上。

  「啊!」商若梅一聲驚呼,她攢起眉。「那你到底要什麼嘛!」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危機,她微慍地質問。

  他俯身在她額際印上一吻,而後與她唇齒相觸,大手毫無預警地竄入他衣內,熟稔而迅速地拔除她的貼身內衣。

  「不要……」終於意識到自己的危機,商若梅掙扎地想起身。

  「我要!」他用先天的體能壓制她,不讓她逃開半步雙手忙著在她身上挑勾熊熊慾火。

  「真的不要……」商若梅道,但她也發現為何自己拒絕的言辭此刻顯得如此虛軟?甚至無法鏗鏘地說服自己,又如何能說服得了他?

  「可是我想要——」眸光轉暗,他的呼息逐漸濃濁。

  「別……」她還想作最後的掙扎,幽幽地望著他。

  「我好久沒抱你了,你就不能給我嗎?」他洩氣地伏在她的胸口,輕啄她胸前的柔嫩肌膚。

  一個月了,整整三十天,整整三十天沒有抱她!他彆扭地細數沒有她的夜晚。

  「南楓……」商若梅的心頭滑過一股暖流,她輕喚了聲。

  什麼時候他學會了尊重?他竟也懂得憐惜,不再威脅逼迫?

  他埋在她胸前悶哼了聲,艱澀地抬起頭,嗓音暗啞地說:「如果你真的不要,那……算了。」他的臉上寫滿了濃濃的挫敗和失落,像個得不到糖吃的孩子。

  正想翻身離開她的嬌軀,一雙柔若無骨的小手陡地抱住他的腰,不讓他離開。

  「若梅……」他的心猛地撞擊了下,歐南楓不確定地輕喊著她。

  黑瞳閃過精鑠耀眼的光芒,他難掩興奮地重新壓住她,他微顫地開口。「真的嗎?你真的願意給我?」

  這簡直是天上掉下來的恩賜!

  對住他的眼,她羞怯地微點螓首,她知道自己始終是愛他的,即使他霸道、不可理喻的無理她還是愛他,何況是柔情至此的他?

  喜悅的海浪沖擊著心魁,激盪出朵朵璀璨光彩的浪花

  「我……」我會溫柔——我的意思是,我……」他興奮得詞不達意,口齒竟不由自主地結巴。

  「我懂。」她輕撫過他的眉、眼,想把他深深地刻印在心底、腦海裡。

  細碎的吻花落在他俊秀的臉,他滿足地喟歎一聲:不再遲疑,他低頭銜住她柔軟的唇瓣,迎向她楚楚動人的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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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16 23:49:35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結果歐南楓跟商若梅足足遲到兩個鐘頭,一進門便遭到眾人的噓聲。

  原來歐南靖並沒有大宴賓客,僅邀請陸澈一家人跟歐南楓,而商若梅自然就列入南楓的「家人」。

  「遲到,罰三杯。」歐南靖拎著純釀的葡萄酒,帥氣地揚著另一隻手掌上的兩隻酒杯。「若梅,你也來。」  

  「南靖!」歐南楓挑起眉,正想說些什麼,立即被南靖揚手阻止。

  「你喝你的,聒噪什麼?」歐南靖優雅—笑,掃他一記白眼。「若梅,來,坐到巧儂旁邊。」

  「我?」商若梅收好輪椅,詫異地指著自己,全然不曉得她已成為全場注目的焦點。

  「若梅,來,這個位置給你。」駱巧儂拍拍身旁的椅子,熱絡地喊道。

  不知是不是套好的,商若梅被排在離歐南楓最遠的位置:歐南楓灌下南靖遞過來的酒,一口氣連喝三杯,兩隻眼氣惱地瞪著兩位兄長,抱怨的神色溢滿整個臉龐。

  「還有兩杯。」歐南靖喳呼著,一邊不忘對商若梅說:「若梅,你也喝。」

  「我……我不會喝酒。」商若梅面有難色,卻不想因自己而壞了大家的興致。

  「我替她喝吧。」歐南楓直覺地想為她擋下來。

  「哦——英雄救美哦!」左靜一脈天真地吐他槽,不料一句話卻引起兩個人的臉紅:南楓是因為喝了點酒,商若梅則是因為心虛。

  歐南楓輕輕鬆鬆地喝下屬於商若梅的三杯酒,一雙眼卻沒離開她的身影半步;他微醺地盯著她臉上紅似蘋果的嬌嫩肌膚,恨不得一口將她吞噬入腹。

  「南靖,我覺得天氣好像變熱了……」駱巧依就坐在商若梅旁邊,相對地也接受到些南楓投射而宋的「餘光」,她緊張地吞了吞口水,輕拉身側的歐南靖。

  「怎麼了?」歐南靖莫名其妙地問道,已經入冬了,她還喊熱?

  「那個……我覺得是不是讓若梅坐到南楓身邊比較好?」她的音量不大不小,正好讓每個人都聽得—清二楚。

  「為什麼?」不僅歐南靖,連陸澈與左靜都忍不住豎直了耳朵,滿臉好奇。

  商若梅如坐針氈地感到不安,低垂螓首完全沒有抬頭的勇氣,這次她有預感,待會兒全場的注意力會全集中在她身上,因為——

  「我覺得南楓的眼神……好像想扒光若梅的衣服——」害她都有點……

  「轟」!全場的人都被炸得傻眼,除了南楓還癡傻地望著她。商若梅羞慚地伸手掩蓋住臉,天吶!這下子她還要不要做人啊!

  歐南靖跟陸澈交換個眼神,兩人的眼睛全變成可疑的半月形。

  「咳,巧儂,帶若梅到房裡看看兒子。」他輕咳兩聲,示意老婆帶若梅離開陸澈用手肘碰了左靜一下,她後知後覺地趕上她們的腳步。「我也去。」兩個男人無奈地咧開嘴笑,兩種極端的表情奇異地融和在一起。直到商若梅的身影完全消失在眼界底下,歐南楓才如夢初醒般地打了聲飽隔轉頭,發覺在場的兩個男人邪惡地對著他笑。

  「幹麼?」直到此時,他才發覺情況不太對勁。

  「你啊!沒救了!」歐南靖沒好氣地賞他一記爆粟。·

  「幹麼啦!痛死了!」他跳了起來,一臉莫名其妙。

  「你老實說,是不是把若梅給『吃』了?」歐南靖勾肩搭背地摟住他的肩膀。

  他吞了吞口水,俊臉不由自主地泛紅。

  「所以晚了兩個鐘頭?」陸澈不像歐南靖那般輕佻,僅口頭上調侃。

  這下子,歐南楓連脖子都紅成一片。

  「沒什麼不好意思的,那麼可口的女人每天在你周圍晃來晃去,想不動她都難。」歐南靖一臉瞭然。

  「南靖!」歐南楓氣惱地低吼了聲: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這兩個人到底在打些什麼鬼主意?

  「你告訴她了嗎?」陸澈沒頭沒腦地問了句。

  「什麼?」誰知道他問的是哪件事?

  「蓮姨啊!」他今天是被商若梅推著輪椅進來的,白癡都知道他還沒把腿傷痊癒的事告訴她。所以他們問的當然是蓮姨的事。

  「都過去了,沒什『麼好說的。」他簡略地帶過。

  「如果這是你的決定,我無話可說。」陸澈聳聳肩。「可你總得告訴她,你腿傷好了的事吧?」

  「我……沒打算告訴她。」這是他心底最深層的隱憂,他絕對不讓她知道!

  「為什麼?怕她就此離開?」陸澈猜臆他的心事。

  「她說她絕對會離開我——」他閉上眼,他忘不了她當時的決絕,只要一憶起,心便止不住地擰疼。

  「女人總愛說些富不由衷的話。」歐南靖嗦了一口。

  想當初巧儂還不是說了一堆足以令他抓狂的話,到最後還不是乖乖地嫁給他。  

  「也許她愛你?」陸澈精銳地分析可能性。

  以前他老婆不也是老逃開他,害他痛苦得要死?女人真是口是心非的動物呢!

  「我……我沒把握她……」歐南楓踟躕好久,還是無法掌握她的心。

  他很努力地改善自己的壞脾氣,也試著學習尊重跟體貼,可是他真的不知道,不知道她……是否愛他?

  「你到底想不想娶回家?」歐南靖猛翻白眼,這小子怎麼這麼純吶!其實也怪不得他,戀愛中的人是這樣的,老患得患失。

  「當然想。」這次他可沒有絲毫遲疑。

  「學學澈嘛!想辦法讓她懷孕,她想逃都逃不掉!」歐南靖使壞地瞄了瞄陸澈。

  「南靖,不要挑釁我的修養。」陸澈難得地紅了臉,沒好氣地瞪著他。

  「可是這麼久了,她一點消息都沒有。」他多想要她懷了他的孩子啊!提起這點就讓他沮喪得想撞牆。

  「久?」歐南靖桃起一邊眉毛。「原來我們都低估你的『行動力』。」

  歐南楓赧然地解釋:「總會有需要嘛……」  

  「瞭解瞭解。」歐南靖咧開嘴,大力地拍著他的肩膀。

  「別鬧了,南靖!」陸澈總覺得此舉不妥,他皺起眉。「我看你還是明白地告訴她,女人嘛!最受不了男人對她說那三個宇。」  

  「哪三個字?」被南靖一鬧,他腦袋有點打結。

  歐南靖與陸澈對看了一眼,兩人同時又好氣又好笑地說:「笨吶!」

  笨?  

  那只有一個字啊,怎麼會是三個字?  

  到底是哪三個字?

  他真的不明白啊!  

      

  商若梅愛不釋手地抱著剛滿月的小baby,他的小臉紅撲撲的,讓人忍不住碰碰他的小手、親親他的臉頰。

  「若梅,你有沒有避孕?」左靜看著她流露的神采,忍不住問了句。

  「啥?」她嚇了一跳,臉上浮起紅雲,心口怦怦亂跳。

  「搞什麼?問人家這什麼問題嘛!」駱巧儂扯了扯左靜的衣角,對她的問題不以為然。

  「這很重要!」左靜擰起眉,神情嚴肅。

  「靜,別……」駱巧儂擔憂地瞅著若梅,不忘猛扯著左靜。

  「若梅,我是為你好才這麼問。」左靜接過嬰兒,遞還給他的母親,熱絡地拉著若梅的手坐了下來。「女人家要聰明點,不要到頭來苦了自己。」

  「靜姐,我……我不懂你的意思。」商若梅低—頭,用力咬住下唇。

  「他有沒有說他愛你?」左靜也不拐彎抹角,直截了當地問了。

  」商若梅一愣,木然地搖了搖頭。

  「可是他卻離不開你的身體!」左靜微慍地咒罵。

  駱巧儂與商若梅都不由自主地抽了口氣,只見若梅將頭垂得更低了。

  「靜,你會把若梅嚇壞的。」駱巧儂蹙起眉,決定阻止左靜再說下去。

  「我是在教她。巧儂,你也不想讓她跟我們以前一樣受那麼多苦吧?」也許愛上歐家子弟的女人都合該吃足苦頭,否則為什麼除了自己跟巧儂,現在連無辜的若梅都逃不過?「現在幫她打預防釘,免得將來染上了可好不了。」

  駱巧儂不語了,她又何嘗忍心讓若梅也深陷其中?

  「當初我就是沒注意到這點,所以才會被他綁得死死的。」左靜撒了撇嘴。「不過我可是很勇敢咧,我告訴他我不要他的孩子!」她得意地笑了。

  商若梅猛一抬頭,不敢置信地瞠大眼。  

  「不相信?」左靜拍了拍若梅的手背。「沒有人生下來就注定能遇到童話般的愛情,每個人都必須經過愛神嚴苛的試煉才有可能得到幸福;像我跟巧儂,我們當初也吃足了苦頭,還好都還得到不錯的結果。」

  巧儂將兒子放進嬰兒床,無言地在她倆身旁坐了下來。

  「我們認識南楓的時間比你久,可是說真的,我沒把握他是否真心對你。」左靜頓了頓,繼續往下說:「我跟他共事三年,我非常清楚他換女人的速度;他從不維持跟一個女人相處過久的時間,幾乎每個月他身邊的女人就會更換一個,到目前為止,你是留在他身邊最久的一個。」

  「其實他人很好的,只要不涉及感情,他一向能游刃有餘地解決所有的麻煩:我不知道你有沒有跟我一樣的感覺,我總認為南楓他在逃避情感,不想和任何的感情扯上邊,他認為那是個麻煩;」

  商若梅用手搗住胸口,左靜的每一句話都打到她心底的最深處,她無力去阻止心頭不斷泛起的痛苦,只能用力地壓住心贓,企圖使它不致太過疼痛。

  「若梅,你愛他的,對不對?」左靜擔憂地看著她蒼白的小臉,任誰都看得出來,她已經陷下去了。

  她僵硬地搖著頭,卻止不住痛苦充塞軀體,淚珠像斷線的珍珠不停掉落。  

  「噢,可憐的孩子。」巧儂忍不住摟著她,眼眶逐漸泛紅。

  「在噙定他的心意之前,我還是希望你能避孕,起碼能保護你自己。」孩子是所有母親最難割捨的一塊肉,為了孩子,再大的犧牲她都會咬牙撐著。

  「靜,我們不能猜測南楓的心意,那對他不公平。」巧儂拍著若梅的背,試圖要左靜別再提了。

  「就是因為這樣,我才希望若梅學會保護自己……」左靜悠悠地說,聲音飄散在冷清的空氣。

  所有人都沒料到,一場看似單純的滿月宴會變成男女之間的爭鬥,歐南靖跟陸澈拼了命地教南楓如何攻城掠地,而巧儂與左靜卻是苦口婆心地勸,要若梅懂得保護自己。

  任誰也沒想到,除了為情所苦的兩人,誰還能為他們決定什麼呢?

      

  幸福的日子總是過得特別快,隨著時間流逝,半個月的時間又悄然而過。

  歐南楓與商若梅兩個人都很認真地學習,他學習對她溫柔、體貼;而她,學著收起渾身的芒刺,小心翼翼地付出她的關懷。

  然而,像有默契似的,兩人都絕口不提他腿傷的復原程度,恍若可以就此忽視它的存在,努力地維持兩人得來不易的溫馨假象。

  惺忪地睜開眼,歐南楓滿足地發現肩窩下小小的頭顱;她累壞了,他就像頭永遠無法饜足的野獸,不斷地向她索歡求愛無怪乎她累得癱軟。

  他突然微皺起眉,望向微亮的窗外,果不其然,窗外正下著細細的小雨;也許是車禍的後遺症,每遇到這種下雨的天氣,即使已經痊癒的腿也會因濕氣轉濃而泛著酸疼。

  均勻的輕鼾穿透他的耳膜,他勾起笑輕輕地擁緊她。

  他好喜歡這麼抱著她,好喜歡觸碰她、親親她,更喜歡與她肉體交纏、密不可分,那讓他有種幻覺,起碼在抱著她的時候,他可以告訴自己她是愛他的。

  手掌情不自禁地輕撫她的小腹,裡面不知道有沒有個小小孩?他暗自期待。

  大腿不停地散發酸麻的訊息,他咬了咬牙,不得已放下沉睡中的她,躡手躡腳地下了床,由櫥櫃裡拿出醫藥箱,想由裡面找顆止痛藥來抑止難受的酸疼。

  翻開醫藥箱,裡面擺了些紅、黃藥水,一些藥片,他的眼光立刻被其中一排藥片所吸引,那是紅色的藥,每顆藥的邊緣還順序編有數字。

  他好奇地拿起那片紅色藥片,不記得自己曾吃過這種藥-他仔細地看清藥片後面的說明及成分,每看過—行,他的臉便沉重一分,直到他看完了註明事項,他重重的閉上眼,企圖抹去那藥片所透露的訊息,然而那些文字卻全似生了根般深深地印在他腦子裡。

  避孕藥?她該死的一直在吃避孕藥!

  難怪他再怎麼努力都沒用,她的肚子硬是一點消息都沒有,原來……原來她根本不想要他的孩子!  

  為什麼不要有他的孩子?他知道自己卑劣地想用孩子來束縛她,可她怎能——怎麼能如此殘忍地毀掉他心心唸唸的企盼!

  創痛的黑眸迅速累積憤怒的火苗,他反常地逸出輕笑,笑聲越來越大,直到再也忍不住地扯開喉嚨嘶吼。

  商若梅被他的狂叫給擾醒了,她微瞇著眼搜尋他聲音,直到發現他熟悉的身影,她輕喊了聲:「南楓?」

  歐南楓一震,捏緊手中的藥片。

  「怎麼了?天還沒亮,你怎麼不再睡一下?」商若梅抬頭看了眼窗,理所當然地問道。

  「誰能在這時候睡得著!」他咬著牙杵在原地,冷硬的嗓子不帶任何感情。

  商若梅撐起上半身,她惺忪地揉揉眼。「你怎麼了?」  

  「你還敢問?」他瞇起眼,惡狠狠地盯著她若無所知的無辜,他踩著矯健的步伐,在她愕然的表情下走到她面前。

  「你……你的腿——」商若梅錯愕地看著他的腿,以為自己還在作夢!

  「好了,這下你高興了吧?」他慢條斯理地說道,嘴角掛著魔魅的笑。

  「真的好了!」就算她再怎麼愛困,得知他的腿全好了,所有的瞌睡蟲便一哄而散了。她爬到床沿,小心地觸摸他的腿,渾然不覺此刻他就像座隨時會爆發的活火山,仍一派天真地笑道:「高興,我當然高興!」

  「高興?你很高興終於可以擺脫我了?是不是?」他咬牙切齒地低吼,硬是抹去左心窩傳來的尖銳刺痛!

  「你說什麼?」商若梅的笑容斂去,小臉悄然布上一層灰白。

  他想趕她走了?因為他的腳傷好了,再也不需要她了,所以要趕她走?

  「我說你高興終於可以擺脫我。」他攫住她的下巴,凶狠地一字字說個清楚。  

  「我……」她搖晃頭顱,不明白他突如其來的指控。

  「這是什麼?」不看她滿佈無辜的小臉,他憤恨地把手上的藥片丟到她面前。

  「這……」看著呈拋物線掉落在她面前的紅色藥片,她心頭猛地一驚。

  這是她每天必須吃的藥,她怎會認不出來?

  「不知道還是看不懂?要不要我翻譯給你聽?」他嘲諷地嗤笑一聲。「你是醫專畢業的,說不知道未免矯情!」

  商若梅呆愣地看著他,突地覺得他變得好陌生……

  認識至今的一年多時間恍若全都化整為零,他又變回第一次見面時那個渾身充滿攻擊性的歐南楓,而兩人之間的關係——回歸原點。

  「這是……避孕藥……」幾不可聞的尖細聲音由她喉頭湧出,她甚至不確定那是不是她的聲音、她所說的話?

  「你怕懷孕?怕有了我的孩子?」他瞇起眼,狼狽地掩去眸底的傷痛。

  「不……」她蜷起身子退到床角,她好怕,好怕這樣的他。

  「你躲什麼?」她的退縮顯然誘發他更熾的怒焰,他陰惻惻地瞪著她。「我的孩子讓你覺得不堪嗎?所以吃避孕藥來一勞永逸?」

  「……」她囁嚅的唇原想說些什麼,終究還是無語。

  事到如今她還能解釋什麼?

  早在將自己交給他的第一次後、在左靜叮囑她之前,她就開始吃避孕藥了,她不是不想生他的孩子,而是她不能在知道自己終究得離開他的情況下,自私地孕育一個小生命;她不要孩子成為可憐的私生子,更不願讓孩子淪為讓他誤會自己向他索情求愛或婚姻的籌碼,任何一個可能都足以令她心碎至死!

  她極其小心地隱瞞自己避孕的事,沒想到再密實的雞蛋都會有縫,再怎麼高明的伎倆都沒有用,只要是秘密,總有被拆穿的一天。

  「無話可說了?」他拿起刺眼的那抹紅,由抽屜裡摸出一個打火機,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示威似地點火燒燬。「看到了嗎?不管你再準備多少同樣的藥片,下場只有—個。」

  磷磷火光突兀刺眼地在闃黑的房間裡燃燒,一如她脆弱的心,被他一把無情怒火焚燒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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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16 23:50:09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臉上不知何時佈滿淚痕,直至感受到頰上的涼意,她才麻木地用手掌抹去垂在下顎的淚滴和臉上的淚痕。

  「哭!除了哭,你還會什麼?」他嫌惡地低吼,煩躁地扒了扒頭髮。

  他氣!氣自己看到她的眼淚就心軟,更氣自己好不容易再次付出真心,愛上的竟是如此無情的女人!

  「不會了,也用不著了……」她空洞地喃喃自語,說著一些不著邊際的話。

  「什麼意思?」一股莫名的恐懼緊招著他的咽喉,他陰鷙地問道。

  「事實已經很明顯了,你的腿已經全好了,我也完成歐爺爺交代的托付,我馬上離開。」她吸了吸鼻子,僵硬地下了床,像抹幽靈地往門口飄去。

  去他的托付!天殺的離開!

  她的一字一句就如同鋒利刀刃,毫無預警地戳刺他冷絕的心臟!

  他用力掐緊左側心房賁張的肌肉,卻全然沒有痛感,冷冽的黑眸恍若兩顆寒冰,散發精瞿的寒光。「沒有我的同意,你哪兒都不許去。」

  「我已經完成我的工作,你沒有權利留住我。」她停在房門前背對著他,狀似平靜地言明事實。

  「我沒有權利?」他陰狠地攫住她的手,強迫她面對自己透著詭光的眼眸。「你該死的說我沒有權利?」他氣得語氣發顫。

  「對,我是這麼說沒錯。」她倨傲地抬起下巴,挑釁似地睇著他。

  「你……好,我就讓你知道我到底有沒有這個權利!」他氣到聲音都發顫了,狠狠地將她甩回床上,無賴地用體重壓制她。

  「你做什麼?」恐懼毫不掩藏地寫在她蒼白的小臉上。

  「做什麼?跟我在一起那麼久了,你會不知道我要做什麼?」他的大手粗魯地揉捏她的乳房,白皙柔嫩的肌膚立薊浮起瘀紅的指痕。

  「你想強暴我?」她壓下心頭不斷泛起的驚恐,嚴厲地指控他的惡行。

  強暴?這兩個字狠狠地劈毀他的理智,她竟然將他們之間的歡愛視為強暴?

  他怒極反笑,嘴角噙著浪蕩的詭笑。「就憑你?我還不至於得用到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只消我一挑弄,你還不是乖乖地臣服在我身下?」

  說話的同時,他已撕開她身上唯一遮蔽的絲質底褲,黝黑的眼眸深不見底,完全看不出他任何情緒。

  「放開我!」她強迫自己盯緊他的眼,不讓自己懦弱地逃開。

  「休想!」他瞇眼,咬著牙湊近她的臉,狠戾地輕語。

  「我們之間的『契約』已了,你不能逼迫我做任何事。」她看起來平靜,卻在雙拳問拽漏她的緊張,因她緊抓身側的被褥,指關節泛著蒼白。

  「好個契約已了!」他咬得牙齦都疼了。

  她非得這麼折磨他嗎?將他的愛像垃圾般扔回他身上,一點都不在乎這句話會傷他多深!

  他憤恨地咬住她的唇瓣,想將她加諸在自己身上的痛苦回報給她,卻在接觸到她甜蜜柔軟的紅唇時棄械投降;他恨自己沒用;就是無法狠下心來撈她,可是她卻可以無情至此,開口閉口就是想離開他!

  「不要!」商若梅撇開頭,開始用手捶打他。「放開我,你沒資格這麼對我!」淚水模糊了她的眼,她用盡力氣想把他推開。

  「你是我的奴隸,我說過,我愛怎麼對你就怎麼對你!」她每說一句,他的心就擰痛一分;他不知這一個人的心可以承受多少痛苦,但他卻明白地知道自己就快崩潰了!

  「不再是了!你放我走,從此我們形同陌路,老死不再相見!」她連腿都加入抗拒的行徑,嘴裡說著言不由衷的決絕。

  她的心好痛呵!

  可以不用再忍受他的無理取鬧、擺脫他不可言喻的霸道,她應該高興的,可是為什麼一顆心卻像拼湊不起來的拼圖般絞痛?

  歐南楓被她激得失去理智,他抓起掛在床頭的領帶,將她的雙手綁在床頭的床柱上,甚至抽掉窗簾的固定帶綁住她的腿,將兩條腿分別固定在床尾的床柱兩側。

  「你瘋了!」她驚恐地膛大美眸,不敢相信他竟然讓自己以這麼羞恥的姿勢面對他!

  「對,我是瘋了!」他自嘲地苦笑:他又何嘗願意如此?如果不是她說從此形同陌路、老死不相見,他又怎忍心禁錮她?

  「我是瘋了才會……」愛上你——

  過後他並沒有立即撇身,趴俯在她身上急遽喘氣,待呼息趨於平緩,他將唇瓣附在她耳際,輕柔卻十足強硬地說:「你不想要我的孩子,我偏不讓你如願。」

  商若梅空洞地望著天花板,意識逐漸模糊——

      

  一朵嬌艷的鮮花逐漸凋零,任誰看了都知這事情發生變化。

  左靜好打不平的個性又竄出頭來,她硬逼著陸澈將歐南楓約到家裡,就他一個人,不准帶著商若梅。

  「什麼事這麼急?」歐南楓進到書房,來不及坐下便先問目的。

  「坐。」陸澈將他按進沙發裡,要他稍安勿躁,慢條斯理地泡了杯咖啡。

  「澈,你到底有什麼事?」歐南楓皺起眉,頗為不耐。

  「南楓,老實說,你是不是對若梅做了什麼?」陸澈歎了口氣,語氣凝重。

  「沒有!」南楓迅速否認,快得令人生疑。

  「真的沒有?」陸澈挑起眉,不以為然。

  「澈!」南楓懊惱地低吼,慍色爬上俊臉。「你到底想說什麼?你找我來就是為了質問我?」

  「你不覺得若梅她不一樣了?」陸澈試探性地問道。

  「哪裡不一樣?」他心虛地僵直背脊,冷著聲死不承認。

  其實他比誰都清楚她變了,變得麻木、沈默,甚至在她臉上再也看不見那抹淡淡的笑,像沒有靈魂的洋娃娃股空靈,不是飄蕩在借大的房子裡,便是蜷伏在房間的角落,無聲無息……

  為什麼?說好不再愛她了,但為什麼決意不再愛她的心還是會痛,為什麼?

  「你睜著眼說瞎話!」陸澈看出他的心虛,生氣地揪著他領口。「你愛她的不是嗎?你怎能眼睜睜地看她日漸調零?」

  歐南楓任由他揪著領口,不反駁也不回答。

  「你以為不回答就沒事了?」陸澈負氣地鬆開手,單單看他臉上痛苦的線條,就不難知道他自己也好過不到哪兒去。「你告訴她你愛她嗎?」

  歐南楓搖了搖頭,面無表情,眸底掠過一抹痛。

  「你拿什麼喬啊!哈?說句『我愛你』你是會死啊!」早跟他說過女人最怕男人說那三個字,這根木頭到底聽懂了沒?  

  「她不值得。」歐南楓冷冷地說了句。

  「你說什麼?」陸澈掏掏耳朵,以為自己耳朵不靈光了。

  「我說她不值得。」他不厭其煩地重複一次。

  「她不值得?你的眼界未免高得離譜,外公看中的孫媳婦,你竟說她不值得你愛?」陸澈忍不住拔高嗓音。

  由於商若青隸屬他的部門,經常可耳聞他提起若梅的好,所以陸澈自然而然地將若梅當成自己的妹妹般看待,難怪他會氣南楓沒好好待她。

  「她不要我的孩子。」歐南楓空洞地盯著桌上的咖啡杯,事不關已似的挖開心底無以平復的傷口。  

  「什麼?」陸澈在心裡打了個突,忙問。「她懷孕了?」

  「沒有。」他雙手抱拳,抵住下巴。

  「那你憑什麼說她——」

  「她吃避孕藥。」歐南楓截斷他的話,聲音雖冷卻透著一絲顫抖。「她一直都吃避孕藥……」  

  女人會願意生養她心愛男人的孩子,她不願懷他的孩子只證明一個事實,那就是她心裡根本沒有他,沒有任何可以讓他駐足的空間……

  南楓空茫的聲音迴盪在清冷的空氣,陸澈凝重地看著他,他沒有辦法命令自己說出任何安慰南楓的話,他深刻地瞭解那種感受,只因他自己也受過。  

  「那是我要她吃的。」左靜推開書房門,突地說了句石破天驚的話。

      

  「靜!」陸澈被她嚇了一大跳,沒料到主者老竟是自己的老婆。

  「一人做事一人當,避孕藥是我教她吃的。」左靜鎮定地盯著兩個男人。

  「你為什麼……」陸澈差點沒昏倒,被左靜這麼一搞,他的立場霎時變得尷尬。

  「在我回答任何問題之前,我想先問南楓一件事。」她踱步到南楓身旁坐下。

  「靜……」陸澈擔心地看著她。

  受傷的男人很容易失去理智的,尤其她又是始作俑者,他擔心南楓若—時失控,誰知道他會不會——

  左靜瞪了陸澈一眼,並滿意地看見他閉上嘴。「南楓,我只問你一個問題,你愛若梅嗎?」她做事講求速戰速決,這是她老公教的。

  歐南靖仍是一片木然,但雙拳握得死緊,喉嚨裡的喉結也不尋常地滾動了下。

  「南楓,用你的心回答;先說好,我不接受不實的答案,你只有一次機會,如果你說謊,後果自負。」她睜大眼盯著南楓的眼睛,就怕漏過任何一絲訊息。

  歐南楓身軀一顫,他凝滯不動,恍若化為雕像;左靜氣定神閒地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起來,反正也沒人會喝不是?

  經過好半晌,歐南楓終於歎了口氣,手肘抵住膝蓋,雙掌掩面。「我愛她,好愛她……」

  沙啞得幾不可辨的嗓音、明顯顫動的肩膀線條,在在都顯示出他承受不少苦楚。

  陸澈坐在—旁鬆了口氣,他原以為南楓會違背心意亂回答。

  「那很好。」左靜得意地笑了,「既然你愛若梅,若梅也愛你,事情不就皆大歡喜了嗎?」

  歐南楓身形一僵。「她不可能愛我。」放開手,索性往後仰躺,沒骨頭似的癱進沙發裡。

  「那?怎麼說?」嫁給陸澈久了,左靜也學會了他挑眉的動作,她帥氣地揚起一邊眉毛,驚訝地問道。  

  歐南楓懊惱地抹抹臉,他不知道該怎麼說明自己跟若梅的關係,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活該倒楣受這種罪。

  「南楓,你不說個清楚,任何人都無法幫你。」陸澈看出他的猶豫不決,出言點明事實。  

  「我想你們都知道我的腿是怎麼受傷的。」歐南楓歎了口氣,不再堅持孤軍奮鬥。  

  他將之前在醫院遇到商若青的事大略說了一遍,陸澈兩夫妻點頭如搗蒜。  

  「當時她說只要我放了商若青,她願意答應我開出來的任何條件。」越靠近問題的重心,他的語氣便越遲緩。

  「你逼她跟你上床?」左靜敏感地察覺核心,她橫眉豎眼地問。

  「靜!」陸澈抽了口氣,阻止她繼續發言。

  「一開始我是這麼說過,可是她一口便否決了。」歐南楓苦笑。

  「那……」左靜原想張口,但卻接收到丈夫嚴厲的眼光,只得委屈地撇撇嘴。

  「也許我當時是氣瘋了,我不再要她當我的女人。」歐南楓頓了頓,艱澀地接下去說:「我以商若青肇事逃逸的過失,威脅她成為我的……『奴隸』。」

  陸澈與左靜同時倒抽口氣,他們同時瞠大了眼瞪著歐南楓。

  「你真可惡!」左靜氣得大聲吼他,手腳並用地槌打。「若梅那麼愛她弟弟,你竟然這麼卑鄙地利用她的弱點。要她當你的情婦也就算了,還要她當個任勞住怨、沒有尊嚴的奴隸,你到底有沒有良心啊你!」

  這次陸澈沒有再阻止她,因為連他都無法原諒南楓的劣行。

  「若梅……若梅她是瞎了眼,才會愛上你這個大混蛋!」左靜不禁紅了眼眶,她為若梅心疼,也為她不值;她是何其無辜,卻必須背負如此沈重的苛責與苦難。

  歐南楓閉著眼任由左靜對他拳腳相向,卻在聽到她說若梅愛上地時,猛地睜開眼詫異又心悸地看著左靜,若梅她……她愛他?不是自己一廂情願?

  「左靜,你…你…你怎麼知這若梅她對我……」歐南楓道。然而越想知道她對自己的感情,便越結巴地語不成句。

  「你啊!真不知是哪輩子修來的福分,得以擄獲若梅的心。」左靜見他一副愣頭愣腦的模樣及滿是憂心的神色,也不好再說些責備他的話。

  「南靖請滿月酒那天,我們三個女人不是一同離席了?當我跟巧依提到你——唉!你真該看看當時若梅的神情,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苦全寫在臉上,眼淚還掉個不停,卻沒有說句任何數落、埋怨你的話;任誰都看得出來她愛慘了你,只有你這個白癡看不出來。」左靜白了他一眼,還是忍不住地叨念了兩句。  

  「她愛我?她真的愛我?」歐南楓的心頭漲滿深深的悸動,他微顫地喃喃自語。她真的愛他嗎?在自己那麼殘忍地對待她之後?

  「你何不自己去問她?」左靜無聊地打個呵欠。

  問她!對,他要她親口承認對自己的情感,還要將自己的愛全然攤在她面前!

  「回去吧!,回去告訴她你對她的愛,千萬不要讓她離開你。」陸澈深情地望著自己的妻子,意有所指。左靜動容地倚偎著他,兩心不渝。

  歐南楓回頭羨慕地凝睇他們的身影,一步不肯稍停地往回家的方向離去。

      

  甫進家門,意料之外地發現兩位不速之客。

  「爸,蓮姨,你們怎麼來了?」歐南楓脫下外衣,語氣仍有絲僵硬。

  「我們想說反正要到台灣過年,所以便提早過來想到處看看,順道來看看你。」歐宗義看著兒子又恢復往日健挺的模樣,安慰之情表露無遺。

  「哦!」他可有可無地應了句,眼眸卻不由自主地搜尋那抹熟悉的身影。「若梅呢?」

  「她到廚房忙著呢。」蓮姨搶著回答。

  歐南楓看了她一眼,無所謂地聳聳眉。

  「南楓,我可以跟你私下談談嗎?」蓮姨略帶緊張地望向歐宗義,後者給她一個鼓勵的眼神。  

  睇了她一眼,歐南楓歎了口氣。「到書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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