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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在心中歎了一口氣,再有多大的事,做學生的,考試總不能不顧吧?況且我們幾
個馬上就大四了,真要在大三掛上幾科,大四再沒機會重修的話,學分就可能修不滿了,
畢業都成問題。
「你們那個……考試別耽誤了。」崔哥一臉愁容地說,「我這幾天自己出去活動活動
,小蓓的話……爭取讓她家裡人把她接回去住吧,反正她就快出國了,也不用參加考試,
正好讓家裡人照顧照顧。」
崔哥的話說得我們幾個怪難受的,看得出他對小蓓的確很用心,雖然他們已經分手了
。
又說了幾句話,我和老於兩個看看時間差不多了,就拿起書包要去主樓上課了,小川
也要出去找他們班長去,崔哥回他寢室去了。
我和老於到了教室坐在一起,昏昏沉沉地坐了一下午,用紅筆在書上劃了很多重點的
標記,準備晚上回去背,但心裡早已是急得不耐煩了。
終於下課了,我們兩個去食堂隨便吃了點飯,就往回走去。當走到研究生樓背面一側
的樓下的時候,突然發現樓下的人好像比往常多了一些,三三兩兩,有男有女,散站在樓
下的幾個地方,卻不約而同地抬頭朝研究生樓看。
「哎,這怎麼回事?」老於走過去,問了問站著的一個人,好像認識他。
那男生偷笑了一下,低聲對老於說:「剛才有個女的站在窗戶前面脫衣服,一邊脫一
邊大聲叫,好像後面還有個男的,又給她拖回去了,哈哈,真猛。」邊說邊笑著走遠了。
老於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我也同時反應過來什麼,我倆對了下眼,趕忙朝寢室走去
,我邊走邊給崔哥打了個電話。
電話響了好久才被接起來。
「喂……」那頭的聲音輕得幾乎讓我聽不見,像是個垂死的病人。
「崔哥,你……小蓓……沒事兒吧?」
「別來我這,不方便,晚上我再找你們。」說完他就急急地掛了電話。
想起崔哥之前說的李小冉在寢室撕光自己的衣服,我和老於一下子就明白了。
可她們幹嗎要這樣做呢?難道真的是瘋了?
當晚我們吃完飯後,就在寢室看書,我和老於把下午的事說給小川聽了,小川聽了後
也是直搖頭,我們都怕崔哥抗不住了,再出什麼狀況。
但考試還是得考,我們三個泡了壺茶,開始抖擻精神看起書來。
一直看了幾個鐘頭,到了十點多將睡的時候,還是不見崔哥過來,我們這時真怕出了
什麼事,我趕緊打了個電話過去。
盲音響了幾聲,沒有接通,但是門敲響了,小川跑去一開門,崔哥進來了,一臉鐵青
。
「沒事兒吧崔哥?」老於試探著問他。
「別說了……」他疲憊地一擺手,「幸虧沒讓樓管抓著,不然怎麼解釋都沒用……我
送她回家了,讓她家裡人看著她,她現在神志不太清醒,身體也一點兒也沒好轉,唉,不
說了……」
崔哥低下頭不言語,我們也不知道說什麼好,靜靜地看著他。過了一會他又接著說:
「從明天開始,我準備出去找去,希望這幾天能有答案。」
「找什麼?」我們異口同聲問。
「找墳去。我今天又去仔細看了看情人塔門上的那個箭頭,那個方向不是正東,有點
偏北,我查過地圖,往那個方向上走會有幾座山,山上可能會有墳。大連三面環水,在那
個方向上再往東北走不遠就到海邊了,所以可以查的地方也並不太多。」
「崔哥,你一個人能行嗎?等我們幾個考完了一起去吧,也不差這麼幾天,再說,你
……你覺得你這想法對嗎?真要一個墳頭一個墳頭去找?你又怎麼知道哪個墳頭跟這件事
有關係呢?」我說。
「我現在只想爭取時間,也暫時沒有別的想法,其實這個想法只是我的直覺而已,可
能我的直覺是錯的,但我不想浪費時間,因為我不能看著小蓓一直都是這個樣子。」崔哥
說著說著就有點動情了,「但願事情辦完後,小蓓的病就能立馬好了……唉,這也是我的
直覺……可能也是錯的,小蓓可能不會好起來了……」
「崔哥,你先別想太多,大家一起想辦法,小蓓那邊你也別太擔心了,有她家裡人照
顧呢。你先孤軍作戰幾天,我們哥兒幾個這幾天考完以後,大家分頭去找,很快就會有結
果的。」小川這樣安慰他說。
話雖這樣說,其實我猜小川心裡對事情的結果是沒底的——我們真要找墳去嗎?怎麼
找?去哪找?就算眼前出現的某一座墳正是我們要找的,我們又怎能保證它不在我們眼皮
底下錯過呢?
老於默默地扭開他的酒瓶,滿滿倒了一盅酒一飲而盡,接著又倒滿一杯,一口喝乾。
大家一齊沮喪起來,這讓氣氛變得有些可怕。平時擅長拿主意的老於,一語不發地不
停喝悶酒,這是他排解鬱悶的習慣方式。
「我回去了,你們準備考試吧。」崔哥打破安靜,起身準備走。
「這幾天小心點,崔哥,有事打電話。」我們三個站起來送他到門口。
「好。」他頭也不回地走回寢室,留給我們一個頹唐的背影。
我記得那天晚上悶熱得出奇,我們把風扇調到最大檔,才能勉強感到一絲涼意。老於
在酒精的麻醉下先犯困了,我和小川也受了感染,也跟著開始哈欠連天,大家接連上床準
備睡了。
我昏昏沉沉地倒在床上,風扇吹不到上鋪來,我不停地冒汗,身下的竹涼席不一會就
變得黏糊糊的。我告訴自己心靜自然涼,好一會才沉靜下來,接著朦朧中好像聽見一陣滴
答作響的鐘錶聲,就像對我催眠一樣,不一會我就沒了知覺。
當我再次感覺有意識的時候,我聽見枕邊有一陣滴滴答答的秒針走動的聲音,那聲音
聽起來十分急促,好像下一秒鐘鬧鈴就要響起來催我起床一樣。我閉著眼睛,游離在半夢
半醒的狀態之間,好像下一秒鐘我就能醒過來,但卻仍流連那夢境,並不想睜開眼。這時
候,我又憑著半夢半醒狀態中那有限的思考能力,在回想睡前枕邊是否放有這樣一個鬧鐘
,或是一塊手錶,但是很快,一片突如其來的色彩又把我的思路打斷,我不記得那色彩的
具體顏色,只覺得有一大塊好似柔軟絲綢一樣的東西把我裹住了,耳邊的滴答聲卻還一直
不絕於耳。漸漸地,眼前的這團色彩越來越濃,越來越深,好像在向我圍攏過來,漸漸地
,色彩又突然變暗,接著又逐漸轉黑,好像我的雙眼被這塊絲綢一下子蒙了上去。這時我
猛然感覺到有些窒息,好像就是這團軟綿綿的東西纏住了我的身體,我頓時大聲喊叫,同
時伸手撕扯那團東西,卻發現手腳全軟,一點力氣也使不上,就連喉嚨也發不出半點聲音
。四周的空氣越來越少,我感覺身體因窒息而開始顫抖並癱軟起來,但是那鐘錶聲音卻越
來越刺耳地響在耳邊,頻率越來越大,越來越尖利,我的鼓膜逐漸承受不住,我感覺像有
一根鋼針從耳朵裡直拍進腦子裡!我一陣驚悸,但卻為時已晚,耳朵已經聽不見了半點聲
音,眼前是一片黑寂。
四周又重新安靜下來的時候,我感覺呼吸稍微順暢了一些,於是急忙調整著呼吸,突
然,「啊」的一聲大叫傳了過來,我意識到這是小川的聲音,接著又猛地意識到那是現實
中的喊叫。我奮力睜開眼,從夢境裡掙脫出來,只見小川在另一側的床上大口喘著氣,喘
幾下就吞一口口水,用一隻手撐著床半坐起來,一隻手放在胸口來回摸著心臟的位置。
「小川……你怎麼了?做噩夢了?」這時候老於也醒了,用胳膊肘支起身子問。
「表……我夢見鐘錶了……」
「你也夢見了?!」老於驚呼起來,「你夢見什麼了?」
「我說不清楚,反正感覺耳邊一直有秒針在走,聲音越來越尖,最後我感覺耳朵快被
扎聾了……」
我連忙環顧了一下四周,可根本沒有鬧鐘一類的東西。
「是不是還有一團東西纏著你?!」老於突然打斷他問道。
「對對對!」小川盯著老於喊道,「你也做這個夢了?!」
「我……我也夢見了!」我爬起來大聲插嘴說。
他們這時候才發現我也醒了,被我這一喊嚇了一跳。
「我們被控制了!被精神控制了!」小川兩眼無神,絕望地喊著。
老於無力地靠在牆上,直愣著兩眼盯著床沿,頭髮亂蓬蓬的,一語不發。
我這時打心底裡認命了,毫無疑問,我們肯定是被控制了,我突然感覺我們幾個簡直
太渺小了。
那滴答聲到底是什麼意思呢?我不知道,不過可以肯定的是,我們是沒有退路可走了
。
「表是什麼意思……給我們表……送終?!」小川突然抬頭看看我和老於。
「不會吧!不是讓我們做事嗎?怎麼能讓我們也去死?!」我大聲反駁他,雖然我知
道,我這反駁沒底氣。
老於仍舊一語不發,他閉上眼睛,眉頭緊鎖著,半張著嘴把身體仰靠在牆上。
這時我的手機嘀嘀嘀響起來了,那是我定的鬧鈴,我抓過手機一看,七點了,是該起
床了。
我突然想起來還要上課和考試,瞬間一陣莫名的煩躁。鎮靜了一下後,我匆匆從床上
爬下來,一頭鑽進洗漱間,對著冷水沖起頭來。
小川下午有兩門輔修課要考試,他上午就留在寢室閉門自習,我和老於無精打采地去
主樓上課。
一上午緊張的課程逼著我沒時間想考試外的其他事,只顧劃考試範圍。老師在上面念
,我在下面劃,一本接一本的,每當我腦子裡回憶起凌晨那陣詭異的鈴聲和那團若有若無
的色彩時,思路就立刻被手中的筆打斷,沒辦法,只好繼續提筆速記。看看身邊的老於,
也是跟我一樣。
下午回到寢室,我倆沒敢怠慢,對著幾本書上劃的紅彤彤一片的考試範圍就開始背起
來,畢竟距離考試只剩兩天半了。小川肯定是去考試了,一直也沒回來。我給崔哥發了個
短信問問狀況,他一直沒回。
我和老於複習了一下午,晚飯時候,小川回來了,看起來憂心忡忡的。我們問過才知
道,原來是他下午的兩科考得都不怎麼好,據說學校今年要參加全國大學的什麼教育工程
評比,所以為了迎接評比,這次期末考試出的題尤其難,小川有可能掛了。
我們三個都因此悶悶不樂,也越發為期末考試擔憂起來。大三了,要真是掛一科那可
不是鬧著玩的,湊不夠學分就沒法畢業了。
可是崔哥那邊自己能扛得住嗎?
我們準備叫上崔哥一起出去吃晚飯,可敲了敲他寢室門,卻沒人應門。小川給崔哥打
手機,那邊很快接了起來。
說了幾句,然後小川掛掉電話,轉頭告訴我們,崔哥去學校附近的山上走了一天,那
山雖然不大,但一整天下來也只走了一半,結果什麼墳頭都沒發現,山上都是一塊一塊的
菜園子。崔哥今天晚上不回學校了,直接回家去住,可能還去看看小蓓,然後明天還要繼
續出去找。
大家一齊歎口氣,急在心裡,卻又一時幫不上什麼忙。小川這時候又開始打電話,打
給他的任課老師,先可憐巴巴地說了說情況,然後磨了半天嘴皮子,請求老師網開一面。
我和老於看在眼裡,壓力陡增,於是也顧不得再想太多,趕緊一頭扎進書堆裡,爭分奪秒
地看起來。
之後的兩天在沒日沒夜的白紙黑字中度過,緊接著期末考試就到了,看看考試日程,
要五天才能考完全部課程。
他媽的期末考試……
接下來的五天時間裡,我整個人的狀態可謂焦頭爛額,常常為了第二天的考試而夜不
能寐,於是只好通宵達旦地複習,然後直接去考試,身體和精神都疲憊到了極點。五天時
間感覺過得慢極了。
第五天的考試全部安排在上午,當最後一科考試收卷後,我差點一頭睡在考場裡。老
於過來把我拍起來,他也是面如菜色。他什麼話也沒說,只是半閉著眼,微微一甩頭,做
了一個招呼我走的動作。於是我勉強爬起來,和他一搖一晃地往寢室走回去。
我們推門進去的時候,小川已經回到寢室了,他正踢掉了鞋閉著眼往床上爬,邊爬邊
含含糊糊地說:「晚上崔哥要請咱們吃飯……到時候再說……我先睡了。」說完就倒在床
上。
我和老於應了一聲,也晃晃悠悠地爬上床,接著一頭栽倒。
崔哥晚上果然回學校來了,他???〞犖V門聲把我們三個都震醒了,我匆忙爬了起來
給他開門,只見他一臉木然地進來,兩腿有些發軟,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他環顧了我們
三個一眼,然後用手使勁搓了搓臉,接著也坐在椅子上閉上了眼。
我抬手一看表,該吃晚飯了,於是把床上的兩個人催下來,然後四個人收拾一番,就
出了門。
下午睡了一覺感覺精神了些,但是三人都飢腸轆轆。我們在東門的一家小飯館坐下後
,崔哥就開始講他這五六天的進展。
他這五六天走了兩座半山。第一座就是之前說的那座滿山都是菜園子的山,那山已經
被當地的住戶開墾成了自留山,山上一座墳也沒發現;第二座是星海廣場東角的一座山,
那座山很大,樹木密集,不過平時很少看到有人在山上活動,路也難走,崔哥披荊斬棘地
差不多用了五天時間才全部走完,在山上一共發現了十幾處墳,可能還不全,不過對已經
發現的十幾處墳,崔哥對它們的位置、朝向、形狀和石碑上的字等都作了很詳細的記錄;
這第三座山離得就比較遠了,在是市郊外,要是從箭頭所指的方向上看,那應該是最後一
座山了,因為這座山緊靠著海邊,再往東邊走就入海了。崔哥說那山下只住了幾戶農戶,
山上比較荒涼,他只去山上探了一次路,還沒仔細找過。
當晚大家邊吃飯邊定下來,晚上先看看崔哥記下的星海廣場東角那座山上的墳的情況
,然後再定第二天的安排。
四人回到寢室後,崔哥攤開一個小本子,給我們看他這幾天的記錄,看得出崔哥是個
嚴謹的人,每處墳的情況他都記得很詳細,甚至還在文字旁邊畫上了墓碑的形狀,墓碑上
寫著每位故去的人的名字,前前後後一共記了十幾頁。
我們三個從前到後仔仔細細翻看了一遍,把那些人的姓名都逐個看了,卻沒看出什麼
端倪來——說實話,我們也根本不知道我們想找的墳墓是什麼樣的,也不知道那座墳的主
人叫什麼名字。而我一直在心裡懷疑,真的有這樣一處墳墓嗎?或者說,崔哥這直覺對嗎
?
四個人都愁眉不展,最後老於終於開口:「明天一起去山上看看再說吧。」於是大家
歎了口氣,只好約在第二天上午一起去星海廣場東側的那座山。
送崔哥出門的時候,發現對面寢室的人正在收拾行李準備回家,這時候我們才想起來
,考完試了,暑假來了。崔哥、小川還有我,家都住大連,只有老於一個人家不在本市,
看來他得遲些才能回家了。
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時候,感覺校園已經空蕩了一半,看來許多人已經在前一天晚上連
夜趕回家去了。我們三個收拾好後,就去找崔哥,進去時崔哥正一邊抽煙一邊上網找大連
地圖。他指著屏幕上面的地圖對我們說:「今天咱們要去的地方就在這,我記的那十幾處
墳都集中在這座山的東邊,靠海的一側,咱們順著這兒……然後這兒……就能上去。」
「行,我們聽你的,崔哥。」
「那行,咱們走吧。」崔哥捻滅煙頭,關掉電腦,我們四人就出了門。
陽光很毒,而且一絲雲彩也沒有,烤得我們幾個臉上和胳膊上都火辣辣的。我們坐了
幾站公車就到了星海廣場,然後我們朝東側那座山走去。踏過廣場上的一塊塊青石地磚,
繞過幾池噴泉,再走過一座鐵橋,就來到了山腳下。
現在依山而建的古堡模樣的貝殼館,那時候還沒有建成,甚至連個雛形都沒有,當時
那裡還是一個巨大的山坑,那是前不久用炸藥炸出來的,就像被一顆從天而降的隕石轟擊
後形成的一樣,山坑呈現出一個巨型的碗狀。土黃色的山巖由坑心的位置輻射向四周,在
強烈的陽光的照射下顯出金黃的顏色,非常晃眼。坑的下面堆積著爆炸後留下的許多大大
小小的碎石,看來還沒有來得及清走。山坑之外的其他地方都是綠色的山體,山腳下用兩
米多高的鐵皮圈著,找不到上山的路,抬眼望上山去,山上樹木繁茂,卻是一條路也沒有
。
「跟我走。」崔哥一邊說,一邊就朝那座巨大的山坑走去。我們趕緊跟了上去。
我們先順著山坑下面的碎石深一腳淺一腳地走過去,然後一步步挨到山坑邊緣一塊巨
大的碎石旁邊。崔哥先墊了幾塊小些的石頭爬了上去,然後把我們三個依次拉了上來,接
著我們又踩著這塊巨石,順著靠近坑邊的一棵樹的樹枝攀了上去,抓著樹枝蕩了幾下身體
,最後終於把腳落在了坑的外面。這時我們才感覺到些踏實,回頭看看腳下空蕩蕩的碎石
坑,真怕一腳踏空栽下去,不免心有餘悸。我們顧不得抹汗,趕緊離開坑邊,朝山裡走去
。
崔哥走走停停,不時環顧一下四周辨別位置,一路上四個人氣喘吁吁、汗流浹背,什
麼交流也顧不上。我一邊悶頭往上爬,一邊在心裡嘀咕:「這樣找對嗎?就算一會兒找到
墳墓,又能發現什麼呢?」我邊想邊抬頭看了看老於,他大口喘氣,臉都憋紅了,一聲不
吭地往上爬。
也許老於認為這樣找是對的?但老於一直沒開口,他也許跟我一樣,沒把握,但也沒
別的思路。
往上爬了一陣後,我們開始右轉,我知道右側是朝向海邊的方向,崔哥說的十幾處墳
也許就在那裡,雖然說我對找到什麼線索沒多大信心,但離墳堆近了一步,心卻不由自主
地忐忑起來。
我們加塊腳步,一鼓作氣爬到山頂,這時崔哥指著下面半山腰的一個地方說:「就是
那了,看見了嗎?」
我順著他手指的地方望過去,只隱約看到幾個灰白色的小點,掩映在周圍綠色的樹叢
和草堆裡,離我們還是很遠。
那就是我們要找的墳墓了嗎,為什麼一點感覺都沒有?我舔了舔發乾的嘴唇想。
我們順著那幾個點狀的東西走過去。在沒有山路的情況下,下山要難於上山,我們扒
著每一棵可以扶靠的樹一點點挪下去。
大概快到正午的時候,終於走到了第一座墳的旁邊。崔哥和老於先靠了過去,我抓住
小川的手小心翼翼地跟在後面。那是個很簡易的墳墓,墳包大概有一尺多高,上面長滿了
荒草,看來很久沒有人來打理過了。墓碑上刻著兩個故去的人的名字,左面寫著「慈父」
某某,右面寫著「慈母」某某,從生卒年月來看,應該是兩個老人的合葬之處。
崔哥拿出他的那個小本子還有一支筆,補充他之前記下的內容。我們在旁邊端詳了一
陣,並沒有發現什麼線索,於是呆站在那裡沒了言語,被直射下來的陽光一直烤著。陽光
照得周圍的樹葉和草葉油亮油亮的,顯出一種生機來,竟然驅散了我一路上的恐懼感。
這時候老於突然皺著眉頭說一句:「應該找女的。」
「找什麼女的?」我們一起問他。
「找那個『水草河土』的墳,她是女的。」
「你的意思是『水草河土』已經死了?!」小川說,「怎麼可能呢?死了怎麼可能還
能照相?死了怎麼可能還能上網呢?」
「我說不清楚,這是我的直覺。」老於搖搖頭,看看我和崔哥,「你們說呢?不是她
的墳,又是誰的墳呢?」
「這麼說吧……我現在甚至懷疑,咱們來找墳是不是對的,也就是說,情人塔下面的
那個字,還有那個箭頭,是不是就是暗示我們這個意思……」我索性說出了想法。
崔哥一直在聽我們說話,這時候他突然打斷我:「小謝你聽我說……還是相信我的直
覺吧……其實這也不是什麼直覺,而是一個夢,就在前幾天,就是我看到門上字跡的當天
晚上,我做了一個夢……我夢見了一處墳。」
崔哥的表情突然變得非常嚴肅。
「啊?之前怎麼沒聽你說過?什麼樣的夢?」
「我記得並不清楚,所以也就一直沒說……就好像一晃而過的一個鏡頭,緊接著我就
醒了,莫名其妙的。」崔哥眼望著山下波光粼粼的星海灣,皺著眉頭說,「醒了以後我就
睡不著了,我真的說不清楚……」
「那你夢見什麼樣的墳了?還記得嗎?」
「也是一晃就過去了……不過實話說,我這幾天找的幾座墳——就是咱們現在能看到
的這幾座,好像和夢見的都不一樣……我也說不清楚哪不一樣,好像就是一種感覺……」
「夢……那你夢見過表嗎?」我突然打斷他,「滴滴答答走響的表,我們三個都夢見
了!」
「表?沒有,是什麼樣的?」
接著我們三個就把夢說給崔哥聽了,雖然我們三人版本一致,崔哥還是聽得一塌糊塗
,我們四人呆立在那座荒墳前想了又想,但還是什麼思路都沒有。
「聽我的,先找墳。」崔哥堅定地搖了搖頭,低下身子,朝下面的一座墳挪過去。
我們只好又跟了上去。
就這樣磕磕絆絆走完了十幾處墳,但所見都是大同小異的荒墳,週遭雜草叢生。按理
說,這依山面水的風水寶地,以前應該有不少老墳的,但這片山緊挨著著名的景點星海灣
,估計早被市政府劃定為形象工程了,可能多少年前很多墳就被下令遷走了,剩下的這十
幾處,應該都是無人打理的,所以也就一直留了下來。
我們邊走邊記,崔哥一邊在本子上寫,一邊使勁努著嘴搖著頭,卻不知道什麼意思。
許久過後,他突然一合本子,把筆揣回口袋,輕輕皺著眉頭說了聲:「不對不對……感覺
不對……咱們回去吧。」邊說邊順原路走開去了。我們不知他的想法,但都不約而同地洩
了氣,老於、小川和我三個人互相對視一下,也都沒什麼主意,於是只好搖了搖頭,跟著
崔哥又往回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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