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澄]索情小野貓[全文完]

絕對官僚

索情小野貓 作者：子澄

世上有哪個男人經得起所喜歡的女人向自己索情索愛？
尤其當她大膽地向他示愛，岳仲翔怎麼能抗拒樓沐雨的蓄意撩撥？
只是，她原本不是個清純可愛的小紅帽嗎？
為什麼在緊要關頭，卻變成了「色慾薰心」的大野狼？
而且在「利用」完他之後，她竟想把他當成垃圾，打包外送！
不過，反正他也不吃虧，她既然想玩，他就陪她玩到底──
陪她談天說地，替她打掃屋裏，還帶她去海邊玩，讓她沒有他不行……

絕對官僚

第一章

　　書店漫畫區的一隅，兩個女大學生小聲地討論著——

　　"你看，我最喜歡這個作者，'他'畫的作品既細膩又唯美，最重要的是，'他'畫的激情戲不會讓人家感到噁心，反而讓人家覺得臉紅心跳、亂不好意思的！"甲女推著站在身旁的同學，臉頰微紅。

　　"不害躁！"乙女抽走甲女手上的書，看了眼封面。"慕宇？我知道'他'，他真的畫得很不錯，可是就不知道'他'是男生還是女生？"因為這個名字太中性了，實在不容易猜出性別。

　　"應該是男生吧！女生不會畫得那麼大膽。"甲女又從書架上抽了本慕宇的書，愛不釋手地翻看起來。

　　"誰說的，現在的日本漫畫還不是畫得十分大膽，有的甚至可說是'露骨'，那些還不都是女性畫家，看得反倒教人感到噁心。"

　　"所以嘍！我說'他'一定是個男生，而且還是個很帥、很帥的男生，擁有細膩、唯美的情感，才能將故事情節舖陳得這麼浪漫，充滿幻想。"甲女的眼睛閃著崇拜的眸光，好像少女漫畫裡的美少女，眼睛裡掛著兩顆星星。

　　"男生的感情才不可能這麼細膩咧！除非是個同性戀！"乙女不屑地撇撇嘴。

　　"哎呀！討厭！你不要誣蔑我的偶像，否則我跟你絕交！"甲女說起嘴，一臉捍衛的神情。

　　"神經病！"乙女翻了翻白眼，打開手中的書說道。"我肯定"他'絕對是個女生，你看，這書裡畫的'嘿咻、嘿咻'的場景交代得不清不楚"她認真地盯著畫裡的細微部位，蹙起秀眉評論道。

　　"嚇！"甲女人呼一聲，引來無數道側目的眼光。"難不成你'嘿咻'過了？不然你怎麼會知道？"她小聲地附在乙女耳邊低語，怕被別人聽到。

　　"誰啊！"乙女霎時紅了張俏臉，嬌嗔地瞪了甲女一眼。

　　"你呀！"甲女故意裝出一臉賊樣，八卦地道。"你那個男朋友還沒把你給"吃"了？"

　　"不理你了！"乙女微嗔地丟下手中的書，轉頭離去。

　　"喂，等我一下！"甲女對著乙女的背影大喊。還不忘拿起"慕宇"畫的漫畫書衝到櫃台。"老闆，我要買這本書。"

　　櫃台邊的漫畫排行榜上，第一名漫畫畫家名為——慕宇。

　　　 　　　　　　　　

　　"什麼？為什麼我必須去盯稿？"英挺的濃眉高高聳起，岳仲翔清臉不快。

　　"最近忙嘛！正好仲翎又忙著準備畢業論文，反正這間出版社遲早得由你接手，現在接觸不是更好，將來可以早點上手。"林秋霜推了推老花眼鏡，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林秋霜是"翔翎出版社"的老闆娘，岳仲翔和岳仲翎是她的一雙子女。

　　"可不可以不接啊？"岳仲翔摔坐在老舊的沙發上，發出"嘎吱"的聲響；這個話題幾乎每天都會重定一次，而結論往往沒有意外。

　　"當然不行！"林秋霜想都不想就回絕了。"這間出版社是你老爸留下來的，他要走前還千交代萬叮嚀地囑咐我，要我把它完整地交給你，你說你能不接嗎？真是個不孝子，你老爸若地下有知，背定從地底下爬出來掐死你！"

　　"拜託！"岳仲翔翻了翻白眼，這些話他都會背了，他老大不情願地道。"你明知我志不在此。"

　　"當個保險業務員會比接這間出版社好嗎？"林秋霜不以為然地桃起眉，狠狠地折損兒子的尊嚴。"雖然這間出版社賺的錢不是很多，可總比你那份收入不穩定的工作好；去年你的業績還不是靠我幫忙，不然你可得去喝西北風了！"

　　"噢！才沒有那麼修咧！"岳仲翔掩面假裝哀嚎，其實保險業務員只是一個幌子，他自己在私底下擁有一間小小的電腦公司，只不過是在台面下，沒讓老媽知道。"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的保險業有多競爭。"

　　倘若在說服老媽答應他放棄出版社的經營權之前，讓她知道自己有家小小的電腦公司，老媽一定會十分失望，所以不能說，千萬不能說！

　　"所以才要你放棄那份工作啊！"林秋霜翻了翻檔案夾，抽出一張紙條。"吶！慕宇的住址，務必把這期的稿件給盯出來，否則這期月刊開天窗，那麻煩可就大了。"慕宇可是當紅的炸子雞，不好好利用可虧大了。

　　"公司裡不是有編輯人員嗎？讓她們去行不行？"岳仲翔試探性地問。反正能推就推，沒道理讓自己放著正經的電腦公司老闆不做，卻去做這種窮極無聊又浪費時間的事！"何況台灣並沒有到畫家家裡盯稿的前例。"

　　"她們忙得很，目前最閒的人是你，而且又是不支薪的員工，不找你找誰呀！"林秋霜精打細算地分析道。"況且就算沒有前例，但是我們可以創新啊！你看日本的出版杜不是就有這種慣例，再說要不是慕宇的稿子拖得太兇，偏偏又是排行榜上的榜首，我才不會故意找你麻煩咧！"說完，又撂下狠話。"叫你去是給你面子，你懂不懂？"

　　"那麼摳門，如果真的想要多點收入，不如把這漫畫出版杜改為"清涼寫真出版社'，搞不好可以一夜致富！"起碼出版清涼寫真不用去盯稿，決定好模特兒跟攝影師就搞定了！

　　"夭壽死囝仔，那是會短命的！"林秋霜啐了他一口。

　　"哪會呀！我們出版漫畫書還不是一樣？"岳仲翔實在搞不懂這兩者之間有何差別，現在的漫畫本本畫得露骨，跟成人書刊有何兩樣？

　　"你懂個屁！我們的漫畫是'高'——藝術性的，寫真集哪比得上！"林秋霜不以為然地反駁，並且硬把紙條塞進岳仲翔手裡，像趕瘟疫似地猛推著他走。"好了！好了！啊！還是快點去盯慕宇吧！快去，快去！省得我看了心煩！"

　　聞言，岳仲翔只好無奈地將紙條丟到口袋中，慢條斯理地離開翔翎出版社。

　　　 　　　　　　　　　　　

　　岳仲翔騎著750cc的重型機車，來到被捏得縐巴巴的紙條上寫的地址，取下安全帽後，他盯著門牌跟手上的紙條相互對照，確定無誤之後，他將機車在路邊停好，伸手按了門鈴。

　　只是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他足足等了十分鐘還不見有人出來開門，本想摸摸鼻子走人，卻在想到老媽那副緊迫盯人的模樣時頓消主意，自認倒楣地又按一次鈴。

　　他發誓，這絕對是最後一次按鈴，如果再沒人出來開門，他就要走了！結果，就在他又連續按了三次鈴之後，屋內總算傳出有人推開紗門的聲音。

　　"誰啊?"樓沐雨搔著一頭亂髮打開大門，還一邊很不文雅地打了個哈欠。

　　"慕宇？"岳仲翔一臉愕然地盯著眼前睡眼惺松的"大男孩"，不確定地問了聲。

　　"你是誰啊？"樓沐雨揉揉眼，企圖把眼睛睜大一點，好看清楚眼前背光的高大身影。

　　"我是岳仲翔，翔翎出版社林秋霜派我來盯稿的，"你'好。"岳仲翔露出一口白牙，他確信自己"應該"是找對人了。

　　樓沐雨有一六七公分的身高，身上穿猜一襲藍白相間、直條紋的短袖褲裝睡衣，頂著一頭微卷的褐色俏皮短髮，加上一口低沉的嗓音，所以，岳仲翔自然而然地把"他"當成男孩子看待。

　　"哦！秋姨派你來的？"樓沐雨上下打量著渾身散發健康氣息的岳仲翔，點了點頭，將門推開了些，轉身進屋裡去。"進來吧！"

　　岳仲翔略微低下頭，才通過稍嫌低了點的大門，跟著沐雨身後走入這棟現今少有的日式平房建築。

　　"你一個人住？"木質地板上堆滿了書籍，紙片和一些草稿紙，唯一看起來還算整齊的地方，大概就屬那塊堆滿顏料的木製長形桌，因為桌上的紙張跟顏料是經過排列的。

　　"嗯！沒有人受得了跟我一起住。"沐雨靦腆地笑了笑，臉上浮現微暈。

　　岳仲翔愣了愣，他沒料到在如此開放的社會，還見得到如此容易臉紅的男孩。

　　"不好意思，因為常在趕稿件，所以沒空整理。"沐雨以為岳仲翔被滿室的雜亂所驚嚇，所以手忙腳亂地彎腰拾起一些紙張，企圖讓紊亂的地板看起來整齊一點。

　　"沒關係，你畫你的哦，或者你去休息也行，這裡我來就好。"岳仲翔看到沐雨眼下淡淡的黑影，知道"他"肯定沒睡飽，所以不假思索便接下這個棘手的工作。

　　"耶！"這下換成沐雨仿住了，忙說："這怎麼好意"

　　"沒關係．我在家經常這麼做，這點小事不算什麼。"沐雨的話還來不及說完，便被岳仲翔截斷，他帥氣地蹲下身，毫不介意地開始將地上堆積的物品分門別類。


　　沐雨怔仲地裡著他忙碌且熟練的身影，好半晌才尋回一絲理智：她不由自主地蹲下來，跟著岳仲翔一起分類。

　　"你說你在家常做這種事，那你的家人呢？難道你家裡沒半個女人嗎？"

　　他真是個好人，起碼是她所見過最好的男人了，畢竟要找到個肯幫忙整理家裡的男人並不容易，更何況他們才第一次見面。

　　"時代不同了，家事並不一定得全靠女人，男人一樣可以做得很好，只不過是願不願意罷了。"岳仲翔笑了笑，露出一口潔亮的白牙。

　　沐雨迷眩地看著他健康的笑容，感覺自己的心跳快了一拍。

　　"是是哦——"他的笑容有種魔力，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跟著笑。

　　"當然吶，像我，我媽——就是'你'口中的秋姨，她是個職業婦女，成天忙得不得了，我爸又死得早，為了撫養我跟我妹，她真的吃了不少苦頭；所以打小時候起，所有的家事都由我一手包辦，直到我妹大到可以幫忙了，我們才共同分擔家裡的瑣事。

　　不知怎地，岳仲翔突然一時興起地把一些小時候的事說給慕宇聽，雖然這是從前沒有過的事。

　　聞言，樓沐雨突然覺得喉嚨乾乾澀澀的，她艱澀地吞了口口水。"那現在呢？"

　　"現在？"岳仲翔抬頭看了她一眼，隨和地說："現在我妹忙右準備畢業論文，忙得沒天沒地的，為了讓她無後顧之憂，當然我一個人搞定嘍！"

　　"你真好。"她咕噥道。

　　"嗯？"她把話說在嘴裡，岳仲翔聽得不是很清楚。

　　"沒——"樓沐雨紅著臉，猛搖腦袋跟雙手，咧開尷尬的笑容。

　　岳仲翔和善地笑了笑。"你呢？談談你的事吧，你為什麼全畫這種——呃，你知道的，就是那種有點色彩的漫畫。"不知為何，他就是無法很坦率地對慕宇提起"他"的工作。

　　"哈，沒什麼啦！"此時此地，跟一個大男人談這種限制級的話題好僅有點吊詭，然而在觸及岳仲翔澄淨的眼眸時，她卻又忍不住地說："從小我就愛亂塗鴉，又特別喜歡看漫畫；我常覺得日本漫畫家好厲害，能把人畫得那麼漂亮，而且眼睛裡還會有星星哦！還有，我還記得自己常常在上課的時候，畫漫畫給同學看呢！"想起小時候為了畫漫畫，除了上課不認真，成績差得一塌糊塗之外，還得隨時提高警覺，提防老師發現她在"心有旁騖"，樓沐雨的唇邊忍不住浮現一朵笑花。

　　"從沒被老師發現過？"岳仲翔用力地眨了眨眼，怎麼一瞬間突然覺得"他"有絲女人的嬌態？難不成是他眼花了？

　　"不！當然曾經被當場活逮過！"說到這裡，樓沐雨馬上想到當時的噩夢。

　　"當場活逮？下場一定很慘。"他"用的詞彙很有意思，不像一般人會用的口語，反而像漫畫裡人物所說的口白；岳仲翔隨意在地板上坐了下來，對慕宇的往事感到興味。

　　"那真不是個'慘'字可以形容的。"樓沐雨垮下肩頭。

　　由於這個不經意的小動作，岳仲翔這才發覺"他"的肩膀好小，像個發育不良的小男孩。"真的？"

　　"嗯！"樓沐雨認真地點著頭。"吃頓竹筍炒肉絲還算小事，最痛苦的，莫過於被罰半蹲，往往被處罰過後，兩條腿會連續酸痛好幾天。"她移開四周的書籍跟草稿，跟著他一起坐在地板上。

　　"真狠！"幾乎每個小孩都受過這種不人道的處罰，岳仲翔也不例外，所以他意會地笑了出來。

　　"你知道那種痛？"樓沐雨驚訝地張大嘴，他看起來脾氣很好，應該是老師眼中的好學生，怎麼會曉得這麼殘忍的處罰後的苦痛？

　　"當然，我也曾經當過小學生。"岳仲翔勾起唇角，理所當然地說。

　　"小學生？"她噘起嘴不平衡地輕喊。"我到高中都還在被罰呢！"

　　岳仲翔愣了下，隨即笑了開來。"高中？真夠慘的。"

　　"那還不是最慘的——"沐雨突地感傷起來，她屈起雙膝，兩隻手臂盤錯於膝上，將頭輕輕抵住手臂。

　　"還有什麼比半蹲更慘？"岳仲翔的好奇心成功地被挑起，他揚起濃眉，希望能得到合理的回答。

　　"你不知道。"隨手拾起一張草圖，沐雨感懷地說。"當你的心血，在你面前被老師無情地撕碎、撕爛，那種傷害遠比任何肉體上的痛苦都來得深刻——"

　　她的聲音很輕，卻蕩人心弦。

　　兩個人安靜地坐在地板，沐雨沉浸在自己的回憶裡，而岳仲翔，只是沉默地盯著她——

　　過了好久，一只大掌覆上沐雨的頭頂，輕輕撫順她雜亂不羈的褐髮；岳仲翔溫柔地說："別想了，一切都過去了，不是嗎？"

　　　
　　　　　　　　　　　

　　經過一番整理，整個客廳看起來清爽很多。

　　岳仲翔隨意窩在一個懶骨頭上面，伸直雙腿，放鬆僵硬的肌肉。

　　"給你。"沐雨遞給他一個杯子，岳仲翔隨即接了過去。

　　"謝啦！"他偷快地說。

　　雖然他跟慕宇是第一次見面可是兩人之間彷彿並不陌生，可以很隨性地聊天說地，談些心裡的話，一點也沒有摻雜任何不自在或勉強的成分在裡頭。

　　見狀，樓沐雨瞇著眼笑了，隨步踱至木製長形桌後，拉過一方坐墊坐下，顯而易見是種習慣。

　　"你都這麼畫圖？"岳仲翔隨口問道。

　　"嗯？"沐雨不太懂他的意思，看了他一眼。

　　"我的意思是——你都是用這種姿勢、長時間窩在那塊桌子後面工作的？"他不厭其煩地將自己的問題表達得更加清楚。

　　"對啊！"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那——腳不會麻嗎？"岳仲翔蹙起眉，想起那種扎針的酸麻感，腳底板不覺癢了起來。

　　"會啊。"沐雨總算弄懂他的意思了，她連續換了好幾個坐姿。"吶！所以要像這樣，不停地變化坐姿，以免兩條腿過度僵化，變成化石可就不得了了。"

　　過度僵化？化石？說得跟真的一樣。

　　"為什麼不用書桌？不就可以省掉這些麻煩。"岳仲翔坐慣了電腦桌，對這麼閒散的坐姿還真感到有點適應不良。

　　"這樣比較好啊，你看！"沐雨往後一躺，呈大字形平躺在地板上。"如果累了，就可以隨意躺下來休息，還有什麼方法會比現在更好呢？"

　　她這一躺，便被桌子擋去了身影，只看見兩隻秀氣的腳丫子；岳仲翔放下杯子，半蹲半爬地挪到她身旁，好笑地瞅著她。"你啊！懶人一個。"

　　"很舒服呢！"沐雨舒服地咕噥一聲，滿足地閉上眼睛。

　　仲夏的午後，透過窗子吹來的徐徐輕風，呵！慵懶地令人想睡。

　　看她一臉滿足的神情，岳仲翔在她身旁學著她的動作隨意躺平，感受她口中的閒適；血液輕鬆地流竄在四肢百骸，真的令人有種"偷得浮生半日閒"的快意。

　　他以手臂撐起頭，輕撥她的髻髮。"你還真懂得享受——

　　她有一頭柔軟的髮絲，觸感極好。

　　沐雨突地睜開大眼，愕然地盯著他親密的舉動，一瞬間所有的理智迅速歸位，她紅了一張俏臉，不安地蜷起雙足。

　　"你的臉幹麼那麼紅？"岳仲翔發覺她的臉色快速漲紅，關心地以手掌覆上她的額頭。

　　"沒。"她慌亂地坐起身來，不扣所措地摸索著桌上的畫紙跟彩筆。

　　"你怎麼了？"岳仲翔跟著半起身來，蹙眉詢問。"是不是不舒服？"

　　剛剛不是還好好的，怎麼一下子全走了樣？

　　"不！我很好。"感覺到他體溫的靠近，沐雨豎起全身的汗毛。

　　岳仲翔的眉頭打個結，他定定地看了她好一會兒，才說："你在擔心什麼？"

　　"呃？"沐雨僵硬地擠出一抹笑意。"沒,我沒擔心什麼。"

　　岳仲翔卻沒有因此放鬆臉部線條，他眉心的皺折反而更深了；沉默半晌，他突他說了句石破天驚的話："你多心了，我不是同性戀！"

　　他躍起身，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

　　樓沐雨愣愣地瞪著他的背影，他說了什麼？

　　同性戀！

　　他以為以為'她'是男生——

　　　
　　　　　　

　　750cc的重型機車在路上快意奔馳著，燥熱的氣流不斷地襲向岳仲翔煩躁的身體和大腦，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搞的，只覺得胸臆間充斥著淡淡的澀意。

　　無可否認的，他真的滿喜歡慕宇這個孩子，"他"看起來是那麼乾淨、純真，一點都沒有染上市儈的色彩；跟"他"的對談是那麼的暢快，半點心機都用不上，如果他們能成為朋友，那該是多麼令人快慰的事！

　　只可惜唉！

　　從小到大，第一次被人當成同性戀看待，對方竟還是個小男孩，這種滋味真的不好受！

　　　
　　　　　　　　　　

　　"耶？同性戀？"林秋霜跟岳仲翎張大了嘴，異口同聲地輕喊。

　　"嗯。"岳仲翔撇撇嘴，雙手俐落地切著手上的蔥花。

　　"你對她做了什麼？"仲翎吞了口口水，悄悄拉了拉母親的衣角。

　　"沒有。"仲翔連頭都沒抬，把蔥花跟蒜頭丟到鍋裡爆香。

　　"你怎麼會認為她以為你是同性戀？"林秋霜推推眼鏡，鏡片後的眸光透著若有似無的精光。

　　"不知道，感覺吧。"鍋裡冒出濃濃的白色煙霧，熏瞇了仲翔的眼睛；在那一瞬間，他覺得慕宇似乎有絲怕他！他不喜歡那種感覺。

　　"可你喜歡沐雨？"仲翎小心翼翼地問，深怕說錯了什麼。

　　仲翔怔了怔，坦白地點了點頭。"他很純真，誰都會喜歡他的。"

　　林秋霜和仲翎對看了一眼，悄悄退出廚房，將仲翔留在那一小方天地。

　　"媽，看來哥真的把沐雨當成男孩子了。"仲翎坐在床沿，拉著林秋霜坐在她旁邊。

　　"真是隻呆頭鵝。"林秋霜歎了口氣，隨即露出一抹笑。"其實這也不能怪仲翔，當初我見到沐雨時，也以為她是個男孩呢！"

　　"媽，你覺得沐雨當我的大嫂，好不好？"仲翎試探地問。因為她認為自己的大哥是那麼好的男人，卻一直沒遇到一個真正吸引他的女人，這對他而言，實在太不公平了；而且沐雨也是個好女孩，也許，她正是足以牽動大哥感情的女人，平白無故放掉這個大好機緣，未免太過可惜。

　　"你也這麼認為？"林秋霜拍拍仲翎的手。

　　仲翔也二十八了吧，從來也沒見他帶哪個女孩回來給她看過；她知道仲翔的志向不在漫畫出版社，所以也暗自期望他能娶個對出版業有興趣的老婆，好繼承老公留下來的公司；如今難得企盼有了點眉目，怎不教她心動哩？

　　"媽，你同意我的看法？"仲翎興奮得不得了。

　　以往她曾擔心過，如果大哥娶的大嫂與她不對盤，或跟媽不合，那勢必造成嚴重的家庭糾紛，對大哥而言，更是種傷害，他一定會很為難，畢竟夾在三個女人中間，是件極其恐怖的事！

　　但如果對象是沐雨，那麼她絕對舉雙手贊成，因為媽跟沐雨極為熟識，而且自己又喜歡黏著沐雨，拉著她哈啦打屁，加上沐雨大而化之的個性，想制造麻煩的家庭問題還真有點困難哩！有這種大嫂可說是三生有幸，她忍不住蠢蠢欲動，動起撮合這對金音玉女的念頭。

　　"那得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知女莫若母，林秋霜怎麼會不明了仲翎在打什麼主意，她縱容地戳戳仲翎的額頭。

　　"這還得靠你配合呢！"得到母親的首肯，仲翎樂不可支。"不如我們將計就計，把大哥跟沐雨硬湊在一起。"

　　只是絕不能讓大哥知道沐雨是個女孩，不然他可能會臨陣脫逃，不如讓他沒了戒心，一腳踩進愛情漩禍，等到大勢底定，再來個釜底抽薪，絕地大反攻，這樣成功的機率就大得多。

　　"你呢？什麼時候也替媽找個半子？"林秋霜毫無預警地問道。

　　"媽！"仲翎嘟起嘴，臉上浮現淡淡的紅暈。"人家才二十二歲，不急啦！"

　　"沐雨也才大你一歲，你不也打她的主意？"她心裡可有一個準女婿的人選哦！不過困難度可能高一點，畢竟這兩個人雖然認識了好幾年，卻到現在還不對盤。

　　"這不一樣啦！人家要在家裡陪你一輩子。"

　　倒楣的岳仲翔還在廚房裡"望鍋興歎"，渾然不覺自己已落入兩個邪惡女人的圈套裡——

絕對官僚

第二章

　　樓沐雨渾渾噩噩地由夢中清醒，一醒來，便習慣性地望向掛在牆頭上的鐘。

　　已經七點了？這麼快？

　　她覺得自己好像才剛睡下，怎麼一轉眼就過了五個小時，是該起床的時候了。

　　她起身泡了杯咖啡，正想好好地提振精神，門外竟傳來重型機車熄火的聲音。

　　奇怪！她記得附近並沒有人的機車是這種聲音哪！

　　沐雨端著熱騰騰的咖啡，好奇地踱步到門邊，正打開一條縫，一個人影便粗魯地將門頂了開來，一個不注意，手中的咖啡便整杯潑到沐雨身上。

　　"啊！"沐雨急忙揮著手，由於咖啡才剛沖泡好，所以溫度還很高，燙得她哇哇大叫。"好燙！"

　　"慕宇！"岳仲翔見狀一驚，沒時間責怪自己的粗心，便忙拉著沐雨往屋裡沖，到了洗手台邊他迅速地扭開水龍頭，將她的手拉到水柱下沖涼。

　　"對不起，還痛嗎？"沖了好一會兒，岳仲翔才關掉水龍頭看著她手上被燙紅的痕跡，他不免湧起一陣心疼.

　　"不疼了。"沐雨急忙抽回被他握住的手，臉上紅撲撲地，覺得口乾舌燥。

　　不曉得為什麼，只要一靠近他，沐雨就覺得自己的心跳不自覺得加快，甚至感到皮膚泛起微微的熱度，這跟自己筆下的漫畫好像有點"雷同"！天啊！不會吧！

　　沐雨用力地甩甩頭，一定是天氣太熱了，她想。

　　岳仲翔定定地看著她。"你不需要怕我。"

　　這讓他有股無力感，他是這麼可怕的人嗎？為什麼慕宇總是有意無意地躲開他。

　　"呃？"沐雨寞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我不怕你。"

　　"那你為什麼"他垂下目光，不經意地發現她胸前濕了一大塊。

　　咦？"他"——

　　沐雨看出他疑惑的眸光，狐疑地順著他的視線來到自己的胸前。

　　"嚇！"紅潮竄過耳根，她忙背過身，避過他寫滿問號的眼神。"我去換件衣服。"丟下一句話，她心慌地住房間跑去。

　　岳仲翔怔仲地杵在原地，茫然地望著她匆忙離去的背影；一定是他眼花了，一個大男孩怎麼會有女人的胸部？

　　　

　　　　　　

　　樓沐雨撫抵房門，此刻的她心如扛技，不知所措。

　　抬起頭，她發現自己正對著衣櫥的落地鏡，鏡子裡浮現一個纖長的身影，她鎖上門，望著鏡中陌生的自己。

　　說陌生並不為過，她從不知道自己也會臉紅。

　　她一直認為自己一定是投胎時投錯了性別，總是少根筋，缺乏女孩子的纖柔、敏感，加上高人一等的身高、低沉的嗓音，還有令人沮喪的"扁平"。

　　欽！她前看、後看，再怎麼看，也從沒身為女孩子的覺悟，可是自從岳仲翔出現開始，這一切好像變得不同了；她的呼吸變得紊亂，會臉紅，會反正就好像一夕之間所有女性的自覺全然復甦，這讓她一向粗枝大葉的心纖細起來，教她心慌。

　　她憶起昨晚仲翎打給她的電話。

　　"沐雨，你千萬不要讓我哥知道你是個女孩子。"岳仲翎把話說得十足詭異。

　　"為什麼？"一提起岳仲翔，沐雨的心跳便不自覺得加快。不過岳仲翎有好一陣子沒來纏她了，突如其來打了通電話，說的又全是岳仲翔的事，沐雨雖覺得奇怪，卻也沒有多說什麼。

　　"拜託！現在他得每天去盯你的稿子耶，你們一個孤男、一個寡女，萬一不小心擦槍走火那怎麼辦？"仲翎故意拉長尾音，強謂事情的嚴重性。

　　"仲翎，你想太多了！"沐雨抓緊了話筒，覺得有股窒息感。"他是個好人，不會對我怎麼樣的。"

　　"我自己的大哥，我怎麼會不瞭解他？他當然是個好人！"得知沐雨對仲翔的評價不差，仲翎快樂得咧開嘴。

　　"可是再好的人也會有失控的時候，如果哪天他突然轉性了，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她危言侗嚇，不借詆毀自己的兄長。"而且他也快三十了卻沒見過他交過什麼女朋友，喂！他可是個大男人耶！我就沒見過哪個男人像他這樣潔身自愛，難追他都沒有"生理需求'？"

　　"仲翎！"沐雨的臉蛋燒的起來，這女人講話怎麼這麼直接。

　　"幹麼！你害什麼臊？小姐，你是個漫畫家吶！應該比我更瞭解"男人的需要"才對。"仲翎在電話另一頭偷笑，沐雨的反應很好，她害羞了！

　　"你快畢業了吧！"沐雨突兀地轉移話題，鴕鳥心態一覽無遺。

　　"是啦！是啦！"仲翎揮揮手，不甚在意。"那不是重點，重點是記住我說的話，不要暴露你女孩子的身分。"

　　"嗯。"沐雨無措地兩腳互踩，臉上的溫度可以煎熟三顆荷包蛋。

　　此時岳仲翎突然大叫一聲，差點嚇掉沐雨的三魂七魄。"哎喲！"

　　"仲翎，你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沐雨神經質地輕撫額頭，好似這麼做就可以平撫那股緊張感。

　　"沒有啦！我忘了明天要交畢業論文啦！"沐雨在關心她哩！仲翎開心地笑彎了眼眉。

　　"仲翎，可不可以要秋姨不用派人過來盯稿了？"沐雨踟蹋著。

　　"那怎麼行！你的拖稿功力是有目共睹的，我老媽怎麼可能不派人去盯你。"沐雨的企圖昭然若揭，一定是大哥對沐雨做了什麼，不然以她隨和的個性，怎麼會想躲開他？呵！值得探究哦！

　　"我又不是故意的。"沐雨不情願地咕噥；秋姨盯的工作進度那麼滿，想不拖稿都難。"還是讓小文或小婷來好了。"

　　小文、小婷是出版社裡的女性編輯，讓她們來她會安心點。

　　"那可不行，她們最近忙得很。"根本不用透過林秋霜，岳仲翎馬上否決她的提議。

　　"這樣啊"沐雨從不強人所難，只能暗暗歎了口氣。

　　"別這樣，我哥很好的，你可以盡量派工作給他，他一定會想辦法把你的麻煩都搞定。"這麼說好像又有點矛盾，不管了，反正便把大哥塞給沐雨就沒錯了。

　　"他沒有說什麼？"下午他離去前好像很不高興，也許他不願意再來了也說不定。

　　"說什麼？"仲翎裝傻。

　　好現象！會問起大哥的反應，表示沐雨有點在乎他。

　　"沒。"怎麼說？船到橋頭自然直，他想來就來，不想來也罷。

　　"好啦！記得我說的話，我的畢業論文在呼喚我了，我得快去把它終結掉，就這樣了，拜！"

　　想起仲翎的交代，沐雨連忙脫掉身上被打濕的上衣，翻箱倒櫃地由醫藥箱裡找出一捆紗布，非常不人道地把自己細緻的胸部包纏起來；有點痛，可是安全點，起碼不會被他發現自己與他有"兩點"不同。

　　然後她找了件寬大的T恤胡亂穿上，看看鏡子的自己，沐雨深吸了幾口氣，確定不會再露出馬腳後，才開門走出房間。

　　客廳裡瀰漫著一股清粥的香味，令沐雨精神為之一振；她跑到自己那個幾乎不開伙的廚房，發現岳仲翔正哼著小曲兒，把一些醬瓜、肉鬆倒進盤子裡。

　　"好香。"她皺皺小鼻子，忍不住嘴饞了起來。

　　"你一定還沒吃，來，幫我把這盤子端到外面，我來拿粥。"他神情若定地指揮沐雨行動，沐雨完全沒有異議地端起盤子往客廳走。

　　"放哪兒？"除了那塊工作桌，沐雨家裡幾乎沒有家具，可是工作桌上又堆清了未完成的稿件；她端著盤子站在客廳中央，不知該把手中的盤子往哪兒擱。

　　"放地上就好，我們席地而坐；來，幫我拿個墊子來，這粥很燙，別燙壞了地板。"岳仲翔跟在她後面，端著熱騰騰的粥走了出來。

　　沐雨忙擱下手中的盤子，把平常坐慣了的坐墊拿過來，充當熱墊。

　　"好像這裡才是你家。"沐雨偷快地坐在地板上；現在的情況實在有點好笑，看岳仲翔熟練地指揮她做東做西，好像他才是這屋子裡的主人，而她，反倒成了客人了。

　　"你忙嘛！"岳仲翔不以為意地笑了笑。"反正我閒著也是閒著，三餐就由我來打理了。"

　　"那怎麼好意思？"沐雨伸手捏了塊醬瓜往嘴裡送，全然沒有不好意思的模樣。" 嗯，好吃——好久沒吃到這種清粥小萊了。"

　　"平常你都怎麼打理吃飯的問題？"岳仲翔盛了兩碗稀飯，一碗遞給她。

　　"我很少吃早餐，平常吃便當比較多。"沐雨吹吹滾燙的粥，隨口回答。

　　"不吃早餐是不行的。"岳仲翔皺起濃眉，不讚同她的生活方式。"胃會弄壞。"

　　"沒辦法，有時候畫書畫到忘了時間，甚至還會忘了吃飯呢。"她接過岳仲翔遞過來的筷子，再自然不過地說。"我開動了！"

　　岳仲翔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看她狼吞虎嚥的模樣，忍不住叮吁："吃慢點，小心消化不良。"

　　"嗯！"沐雨哼了聲，卻沒讓動作緩慢下來。

　　岳仲翔搖了搖頭，加入攻擊醬瓜的行列。

　　"哇！好飽！"連喝下兩碗清粥，沐雨清足地拍拍微凸的肚皮。"看！肚子都凸起來了，好像孕婦。"

　　"孕婦？"岳仲翔蹙著眉，哪有男生會用這種形容詞？真怪！

　　沐雨突地發現自己似乎說錯話了，她忙著解釋。"沒啦！我的意思是"肚子吃撐"了嘛！"

　　"才吃那麼點哪夠，多吃一點！"岳仲翔拿了她的碗，又盛了滿滿的粥遞給她。

　　"不行啦，我真的吃不下了。"看到滿滿的粥，沐雨的嘴角垮了下來。

　　"瘦巴巴的怎麼會有體力？男孩子要多吃點，以後才有能力保護自己的女朋友。" 岳仲翔勸誘道。

　　"我才沒有'女'朋友！"她是女生，沒有女朋友是理所當然的。

　　"你還小，以後就會有了。"岳仲翔倚老賣老，擺出老大哥的姿態。

　　"你呢？有沒有女朋友？"沐雨突然衝動地問了一句。

　　"沒有。"岳仲翔聳聳肩，坦白地說。

　　"為什麼？"她覺得手心微微沁出汗水。

　　"沒什麼，大概緣分還沒到。"岳仲翔摸摸她的頭，寵溺地問。"怎麼？想交女朋友啦？"

　　"才沒有呢——"沐雨輕撫著他剛摸過的髮絲，上面似乎還留著他的掌溫。

　　"你忙得連睡覺、吃飯的時間都沒有，我看吶，想交到女朋友，很難。"岳仲翔忍不住想逗她。

　　"是啊是啊！"沐雨敷衍地說了兩句。"你那麼閒都交不到了，何況是我？"

　　岳仲翔不以為意地笑了笑。"如果你是女孩子就好了，那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追求你，讓你當我的女朋友。"

　　沐雨的臉蛋霎時灼熱了起來，彷彿還可聽到自己急遽的心跳聲。

　　"開玩笑的，你別亂想。"岳仲翔怕她又要誤會自己是同性戀，忙岔開話題。"快把粥喝了，涼了傷胃。"

　　"人家真的吃不下了啦！"沐雨撫著肚子，不自覺地撒起嬌來。

　　"不行！"岳仲翔齜牙咧嘴，裝出一副兇狠的模樣。

　　"你好像老媽子哦！那麼會管人家。"沐雨兩手合掌，期望他可以放過她可伶的小肚肚。"再吃下去，我可真要吐了！"

　　看她一副可伶兮兮的樣子，岳仲翔也不好勉強她。"那算了，我吃掉好了。"說完便呼嚕嚕地喝了一大口。

　　"喂——"沐雨見狀，大叫出聲。天啊！他怎麼可以這樣，他用的可是她用過的碗吶！

　　"嗯？"岳仲翔以為她要說什麼，抬起頭看了她一眼。

　　"沒。"唉！吃都吃了，她還能說些什麼？

　　岳仲翔聳了聳後，繼續吃完剩下的稀飯。

　　看著他的唇輕角碗沿，沐雨周身竄過一陣戰栗，恍若他的唇正輕觸著她的唇瓣倏地，她臉紅心跳地閉緊雙眼，不敢再看他的任何動作，怕引起自己更多的聯想。

　　完了！自己好像喜歡上他了！

　　她不知道喜歡一個人這麼容易的事，她跟岳仲翔才認識兩天耶，如果多幾個兩天，她會不會愛上他？

　　"耶？"沐雨一驚，沒聽清楚他說了什麼。

　　"我也叫你慕宇，所以你叫我仲翔就可以了。"岳仲翔很快地喝光賸餘的粥，並且開始收拾碗盤。"慕宇是你的本名還是筆名？"

　　"本名。"只是此"沐雨"非彼"慕宇"。

　　"請問先生你貴姓？"岳仲翔一時興起，調皮地問道。

　　"樓。"明明是個女生，卻被稱為"先生"，沐雨心虛地垂下頭。

　　"樓慕宇？好名字。"岳仲翔點點頭。"跟我的名字一樣好。"

　　"哪有人說自己的名字好？"沐雨微曬；岳仲翔說話直來直往，都不用猜他在想些什麼，跟這種人相處的感覺真好，起碼不用費心猜疑。

　　"有呀！我就是。"他起身將收好的碗盤往廚房送。"你別管我了，快去畫吧！我媽交代你一定得按時交稿，否則我絕對會被她剝層皮！"

　　沐雨望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頓時覺得心中暖洋洋的——

　　"快點畫哦，可別偷懶；如果你可以準時把稿子交出來，我就帶你到福隆一日遊！"岳仲翔突然探出頭，沒頭沒腦地丟了一句話給她，又轉身消失在廚房裡。

　　"福隆？"沐雨的眼睛亮了起來，喃喃地重複這個海水浴場的名字。

　　之後，她馬上衝到工作桌前坐走，為了"福隆一日遊"而拚命！

　　　
　　　　　　　　　

　　"仲翔，你最近在忙些什麼？怎麼老是見不到你人？"見到岳仲翔推門而入，方子謙露出難得的表情，詢問著他的近況。

　　方子謙是岳仲翔大學時代的室友兼死黨，兩個人合資開了這間電腦公司，不過為了不讓林秋霜發現自己走私，所以大多由子謙負責公司的業務。

　　"我老媽要我去盯稿。"岳仲翔翻看業務報表、隨口問道。"公司沒事吧？"

　　"可不是；最近忙得很，抽不出人手來盯稿，所以我就成了那個倒楣鬼。"岳仲翔不在意地聳聳肩，反正被老媽抓去出公差又不是第一次，不過盯稿倒是頭一回。

　　"漫畫家耶！"方子謙玩味地盯著他直笑。"是嬌滴滴的大美人？還是波霸小辣妹？"

　　"你不要滿腦子想的都是女人，你的女朋友還嫌不夠多啊？每天周旋在那些女人之間，小心'過勞死'！"岳仲翔啐了他一口。

　　"唉，現在我可是孤家寡人一個吶！"方子謙哀聲歎氣，恍若多委屈似的。

　　"幹麼，轉性啦？"岳仲翔一臉不信。

　　"也許不再年少輕狂了吧！突然想找個女人安定下來。"

　　岳仲翔像看怪物似地盯著他，好笑地問："找到了嗎？"

　　"還沒。"方子謙坦言。"怎麼？要不要把那位大美人介紹給我，搞不好我就此定下來了。"他三轉兩轉又轉回原話題。

　　岳仲翔聳聳肩。"對方可是個大男孩。"

　　"男生？那可就沒搞頭了。"方子謙慵懶地蹺起二郎腿，還很不正經地搖晃著。"還好吧？"

　　"嗯，很好。"談起慕宇，岳仲翔不自覺得浮現一抹笑意。"他很有趣，而且跟我滿談得來的，所以日子還不算太難過。"

　　方子謙揚起眉。"喂！你該不會對男人有興趣吧？難不成你還是個戀童癖？"

　　一直以來，他就覺得奇怪！

　　岳仲翔臉蛋長得俊俏，身材又標準，性格更是好得沒話說，不乏成為花花公子的條件，卻總是不見他對哪個女人出過手；直到今天答案終於揭曉，原乎他有不同於常人的"性"趣？

　　"你說什麼渾話？"岳仲翔沒好氣地瞪著他。"我要是有那種傾向，你不早被我給你"摧殘"了？哪能讓你到外頭胡作非為！"他指的是方子謙換女人如換衣、留戀花叢的事。

　　"那倒是。"方子謙皮皮地笑著；他跟仲翔"同居"了四年，倘若他真的不正常，自己早被他給毀了。"你今天來幹麼？"

　　"來看看你需不需要幫忙。"岳仲翔由抽屜裡拿出一台手提電腦。"順便拿台電腦，盯稿時好打發時間。"

　　"有我就搞定了！"方子謙自大地誑語。"看來你還得泡在那男孩家一陣子了？"

　　"可不是。"岳仲翔沒有反駁，一臉認命。"等這件事告個段落，我會自動歸隊。"

　　對子謙，他總有一份歉疚，畢竟公司是兩個人共有的，老要子謙一個人撐著，他實在過意不去。

　　"安啦！"方子謙坐直身子，拋給他一個安心的微笑。"我看你對那個男孩滿有好感的，改天讓我認識認識。"

　　"幹麼？"岳仲翔揚揚眉；什麼時候開始，子謙也對男生有興趣了？

　　"我想問他怎麼面得出來那種煽情的漫畫，說不定他的獵艷史比我還豐富咧！得好好向他討教討教。"方子謙話出難得的嚴肅表情。

　　"你啊——"岳仲翔沒好氣地翻了翻白眼。"真的沒救了！"

　　"好說！"方子謙不以為杵，把這當做岳仲翔給他的恭維。

　　"你再這麼玩下去，當心會遭到報應！"他忍不住勸子謙收斂點，哪天他若近到真正心儀的女孩，見他如此玩世不恭的態度，恐怕敬謝不敏，那時子謙可就慘了！

　　"時到時擔當，沒米再煮番薯湯。"方子謙聳聳肩。"走吧！改天記得把那小鬼介紹給我認識認識。"

　　"知道了。"岳仲翔丟下話，拎著手提電腦往外走。

　　方子謙隱去唇邊的笑，若有所思——

絕對官僚

第三章

　　一連好幾天，岳仲翔都一早就到沐雨家報到，可是由於沐雨的睡眠時間跟常人不太一樣，每每見她睡眼惺松地爬起來開門，還不時頂著兩隻熊貓眼，仲翔便覺得自己很殘忍，硬是用電鈴聲把她由睡夢中挖起來；所以他決定向她要把鑰匙，也好在不驚醒她的情況之下，早點為她張羅早餐。

　　"慕宇，等會兒把你的鑰匙給我，我好去打一份備份。"隨意翻看著電腦月刊，岳仲翔突地說了一句。

　　"幹麼？"正好畫到要上大塊黑色的部分，沐雨停下手中的畫筆，好奇地問道。

　　"看你每天都一副沒睡飽的樣子，亂可憐一把的，你把鑰匙給我，以後我就可以不用把你挖起來！自己開門進來就行了。"岳仲翔合上書，耐心地解釋著；因為他跟慕宇雖然談得來，但畢竟他們認識不久，他以為也許慕宇不放心讓他自由進出她的住所。

　　"哦！"沐雨應了聲，全然沒有異議地將鑰匙丟到他身邊。

　　其實是他多心了，沐雨早就習慣有他陪伴的日子，加上她少根筋的個性，根本沒有想那麼多。

　　"你放心把鑰匙交給我？"見她這麼率性地把鑰匙扔給他，岳仲翔反而彆扭了起來。

　　"幹麼不放心？"打開黑色顏料的蓋子，沐雨好笑地盯了他一眼。

　　"你不怕我把你家給搬光？"岳仲翔胡亂謅個可能會讓她擔心的理由。

　　"搬光？請便。"沐雨啞聲失笑。

　　她屋裡什麼值錢的東西都沒有，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萬一他真的想做什麼壞事，恐怕到時候失望的反而是他。

　　況且只要找到秋姨跟仲翎，他還能逃得掉嗎？

　　而且，既然他會提出這種可笑的理由，那就表示他必然不會這麼做，現在這世上哪還會有"掩耳盜鈴"的笨賊呢？

　　"你真的不怕？"他不放心地又問一次。

　　"不怕！"她怕的是圖畫不完，那才慘咧！

　　"那我去打鑰匙嘍？"被人信任的感覺很好，但他還是謹慎地再問一次。

　　"去吧去吧！我可沒空招呼你，慢走！"沐雨揮揮手，繼續埋頭苦幹；她可不想繼續浪費時間跟他打這種沒營養的口水戰，因為她得為了他所承諾的難得假日而奮鬥。

　　看著她跟老媽如出一轍的口語和動作，岳仲翔心中升起一股憾意——

　　如果幕宇真是個女孩，那該有多好。

　　　
　　　

　　岳仲翔一心一意地照顧著樓沐雨的生活起居，讓她無後顧之憂下，很快地在期限內完成了母親交代的工作；為了獎勵她的用心及努力，所以岳仲翔履行了承諾，決定帶她到福隆一日遊，好慰勞她連日來的辛苦。

　　一大早，岳仲翔便用他那輛珍愛的750cc重型機車，載著沐雨往淡水的方向前進；此刻狂風正呼嘯著灌進耳腹，沐雨興奮地大聲喊叫毫不吝嗇地將自己激勁的心情傳染給路人。

　　"像個小孩子似的，坐好啦！"岳仲翔怕她太過興奮，到時候樂極生悲可麻煩了，忍不住叮嚀著。

　　"人家高興嘛！"沐雨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不過還是安靜了下來。

　　"抓緊點，免得掉下去了。"騎摩托車又不是開轎車，她以為自己是超人吶！不用扶就可以安全到達目的地？

　　"抓哪兒？"又沒扶手或椅背，她還真不知道該把雙手往哪擺。

　　岳仲翔快昏倒了，她是外星人嗎？難道她沒坐過摩托車？他沒好氣地說："把手給我。"

　　"哦，"沐雨聽話地把兩條粉嫩的手臂越過他的肩膀，伸到他眼前。

　　"抱住我的腰啦！"岳仲翔嚇了一跳，忙把她的手拉至腰側。"你長這麼大從沒坐過摩托車嗎？"

　　"沒有。"沐雨抱住他的腰，一時忘了他根本看不到她的舉動，一顆頭搖得像波浪鼓似的。

　　"那你怎麼解決交通問題？"她的手好小，溫熱的體溫透過薄薄的衣衫傳到他腰際，讓他的心微微悸動著。因此，他不得不胡亂地找了個問題，以阻止腦海裡胡思亂想的思緒。

　　"坐公車呵，很方便的。"手抱節他的腰，背脊挺直得難受，她完全沒心機地問追。"我可以把頭靠在你背上嗎？"

　　"你說什麼？"岳仲翔的腦子亂成一團，加上狂風在耳邊呼嘯，所以沒聽清楚她說的話。

　　"我說，這樣坐背很酸，可不可以把頭靠在你背上？"沐雨扯開嗓門大喊，不巧正好遇上紅燈，岳仲翔將車子停了下來，偌大的聲音引來路人曖昧的眼光。

　　"哦！可以啊。"岳仲翔楞了楞，抑下心頭其名的騷動，快速地回答。

　　"都是你啦！害人家那麼糗！"受不了路人的眼光，沐雨紅著臉，將頭埋進他寬闊的背部。

　　紅燈轉成綠燈，岳仲翔微蹙起眉，不發一語驅車前往福隆——

　　　

　　　　
　　由於不是假日，所以來福隆遊玩的人潮並不多；一到海邊，沐雨就興奮地又叫又跳，好像八百年沒出來玩過似的。

　　"把褲腳拉起來，弄濕了可有你受的了。"岳仲翔邊拉起自己的褲管，邊交代往海水直衝的沐雨。

　　"哦！"沐雨聞言，又跑回他身邊，開始動手解開牛仔褲的褲頭。

　　"你幹麼？"岳仲翔一驚，忙拉著她的手阻止。

　　撩高褲管就好了，難不成她想穿內褲下水？

　　"脫褲子啊！你緊張個什麼勁兒？"沐雨不解地盯著他。

　　"你發什麼神經啊！又沒有帶泳褲！"岳仲翔忍不住吼她，其實是氣自己心浮氣躁。

　　"你幹麼那麼兇？人家裡面有穿短褲啦！"沐雨扯回自己的褲頭，臉色潮紅。

　　這麼當眾拉拉扯扯的，多羞人吶！

　　"短褲？"岳仲翔茫然地瞪著她，一時之間腦子裡一片空白。

　　"你說要到海邊來的嘛，所以我就穿了短褲在裡面。"沐雨笑嘻嘻地脫下長褲、炫耀地說。"看！我很聰明吧！"

　　"你的意思是我很笨嘍？"岳仲翔為之氣結，故意扭曲她的意思。

　　"愛生氣的小氣鬼，"沐雨朝他做了個鬼臉，沒等他反應，丟下牛仔褲，轉身便往海水直奔。

　　"慕宇，小心點！"岳仲翔兩手圈著嘴，對著她的背影大喊。

　　這小鬼，真拿她沒辦法！

　　"知道了！"沐雨遠遠地喊道，並朝他揮手。"喂！過來啊，海水好涼呢！"便往她的方向跑去！

　　"好涼！"一腳踩進冰涼的海水，沐雨立刻感覺一股沁涼竄進身體裡。

　　酷熱的太陽把沙灘烤得像個火爐，一路光著腳丫子跑了過來，簡直是半跑半跳地完成任務，所以一碰觸到海水。便覺得格外沁涼。

　　"很舒服吧，"沐雨快樂得不得了，她已經有好幾年不曾到海邊來玩了，所以格外興奮。

　　"嗯！咦？有貝殼。"一個閃光攫去岳仲翔的目光，他彎下身拾起被海浪沖刷上岸的粉藍色貝殼，並順手遞給沐雨。

　　"哇！"沐雨接了過來，看著小小的貝殼閃動著粉藍色的晶光，讓她愛不釋手。"可以給我嗎？"

　　"拿去吧！"岳仲翔慷慨地應允。

　　"我也找一顆給你好不好？"沐雨小心翼翼地將小貝殼放進短褲的口袋裡，隨即彎腰撩撥水花，想要撿拾一顆同樣美麗的貝殼；只是因這單純的動作，讓她不經意地看到岳仲翔浸在水中的雙腿，之後她忍不住格格地笑了起來。

　　"干什麼？"岳仲翔蹙起眉，看她笑得賊頭賊腦的，他覺得有點不安。

　　"哦——你穿毛襪——"她以食指指著岳仲翔的腿，嘴角的酒窩若隱若現。

　　"誰這種天氣穿毛襪？"岳仲翔的眉皺得更深了，她是不是曬暈了，怎麼有點語無倫次？

　　"你啊！你看，你的腳上都是腿毛，不是跟穿毛襪一樣嗎？"

　　沐雨一時忘情，蹲下來研究他的腿，不料一個浪花襲來，便沖濕了她的短褲，屁股的部分濕了一大塊。"啊！慘了，我的褲子都濕了啦！"

　　"誰教你愛玩！"岳仲翔拉起她，忍不住看著她兩條修長且光潔的雙腿。"大部分男人都有腿毛，你看你，兩條腿光溜溜的，倒像個女孩子！"

　　"也有沒長腿毛的男人吶！難不成每個沒長腿毛的人都像女孩子？"沐雨紅著臉，有點心虛。

　　"對啦！你不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岳仲翔完全沒經過大腦，話就這麼脫口而出。

　　沐雨又厥著嘴，沒搭理他。

　　她的表情讓岳仲翔自覺說錯話，他撈起了水花往沐雨身上潑。"對不起。"

　　"啊！"沐雨閃躲著迎面而來的水珠，在水裡跳來跳去。"不要啦！人家的褲子已經濕了，不要把人家的衣服也弄濕嘛！"

　　"有什麼關係，反正天氣這麼熱，一下子就乾了。"岳仲翔玩心大起，不顧沐雨的哀求，笑著猛向她潑水。

　　"你——好，誰怕誰，看我的厲害！"沐雨也撩起水花，對岳仲翔展開凌厲的攻勢。

　　兩個人就像小孩子一般，互相潑水、打水仗，還不忘邊閃躲對方的攻擊，一時間尖叫聲不斷，笑聲也不斷——

　　突地。沐雨為了閃躲岳仲翔潑過來的水，一個不留神，整個人跌坐在海水裡。

　　"噢！完蛋了！"看著渾身濕透的衣服，沐雨沮喪地大叫，索性賴在水裡不肯起來。

　　"啊哈！小落湯雞一個。"岳仲翔忍不住取笑她。

　　"不公平，你一點都沒濕！"沐雨噘著嘴，突然覺得眼前的他很礙眼。

　　"好啦，該起來了。"岳仲翔仲出大掌，把她由水裡拉了起來。

　　然而，就在那一剎那，岳仲翔的目光瞟過她胸前，霎時他倒抽了口冷氣！

　　沐雨薄薄的襯衫被海水浸濕後，質料變得透明異常，映出她襯衫底下蕾絲胸罩的花邊，'他'怎麼穿那種東西？難不成'他'是個小變態？

　　此時，仲翔腦海忽然閃過一個想法，他沉默地思索另一個可能。

　　"你發什麼呆呵？"沐雨單純地問道；身上黏膩的感覺讓她不好受，她伸手拉拉襯杉，想讓襯衫快點乾，沒想到這時才發覺自己暴露了大好春光！

　　"嚇！"她驚慌失措，一抬頭，卻發覺岳仲翔一雙若有所思的黑眸緊盯著她的胸部——

　　"不！別看——"她忙亂地以手臂環住前胸，企圖昭然若揭！

　　完了！都怪她一心想玩，忘了自己是女孩的身分，更糟的是，她竟忘了纏上紗布，怎麼辦？他該不會發現了吧？

　　岳仲翔眼見她唐突的舉動，心裡的猜臆證實了八九分，但是他還是需要她親口證實。

　　於是他突地攫住她急欲遮掩的小手，深黝的黑眸緊盯著她。"你是女孩？"

　　慘了！她就知道一定曝光了！

　　沐雨垮著臉，認命地點點頭，一顆小腦袋完全沒有抬起的勇氣，一逕盯著腳下流動的海水，有一下沒一下地沖刷過腳底。

　　岳仲翔猛然一震，一瞬間腦子完全被掏空。"你。"

　　"雖然'它們'是扁了點，但我真的是個女人。"她低垂著頭，圓圓的頭顱幾乎貼到鎖骨，露出自皙的頸項；她根本沒有勇氣抬頭看他臉上的表情，只是吶吶地感到自己快讓羞意淹沒，灼熱的感覺焚燒胸臆——

　　思緒逐漸回到腦袋，岳仲翔由震驚回歸神智，一時間百味雜陳，不知該有什麼反應；他知道自己對她的感情，原想將那份不該有且不正常的悸動埋在心底最深的角落，沒想到情況的發展出乎他所預料，急轉直下的情勢令他頓時無措。

　　就這樣呆了一會兒後，他才抬起她小巧微尖的下顎，輕顫地撫摸她細緻的臉龐，此時此刻，他不由得暗罵自己遲鈍得像根木頭，竟要到這種時刻才發現自己所有的擔心都荒謬得可笑！

　　她是個這麼美麗的女人呵！

　　他微瞇起眼，凝勝她嬌柔的美麗——

　　秀氣的臉龐以靈眉妝點，圓圓的眼眸閃動著朦朧羞怯的流光，白皙細嫩的雙頰透著瀲艷艷的嬌紅，幾顆淘氣的水珠霸佔她細緻的臉龐；微啟的朱唇不點自紅，挑逗著他視覺感官的極致。

　　這麼嬌美瑩剔的女人，他怎會誤以為她是個大男孩？當真可笑至極！

　　"你知道我一直將你誤為男孩，為什麼不告訴我實情？"害他平白無故擔心那麼久，誤以為自己不正常；想到這，他懷疑自己是不是該好好地懲罰她的小屁屁！

　　"你又沒問，我總不好直拉著你，告訴你我其實是個女孩吧？"沐雨不想把仲翎拉下水，委屈地將所有的麻煩攬在自己身上。

　　"你——"岳仲翔沒轍了，她都這麼說了，他還能說些什麼？

　　"你別生氣。"沐雨拉著他的T恤，可伶兮兮地哀求他高抬貴手，不要為了這麼點雞毛蒜皮的'小事'發火。

　　"我當然生氣！"他能不氣嗎？自己像個白癡似地擔心一個根本不存在的問題，換做任何人，都沒有不生氣的道理！

　　"對不起，對不起嘛——"沐雨委屈地撇起小嘴，眼眶泛紅。

　　"你。"見她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他歎了口氣，長臂一伸，極自然地將她摟進懷裡。"你教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他低聲地感歎。

　　"你說什麼？"沐雨整顆腦袋熱烘烘的，搞不清楚是因為太陽太大、氣溫太高，還是因為他的胸膛太溫吸，令她沒有聽清楚他所說的話，她認真地抬起頭看他，輕輕問了句。

　　兩雙眼就這麼膠著在一塊兒，再也分不開——

　　沐雨羞赧地舔了舔乾燥的唇瓣，不料卻引起岳仲翔心裡深層的悸動，他忍不住低下頭，懲罰似地御住她紅艷艷的誘人紅唇，牙齒輕咬著她柔軟的唇瓣，火熱的舌頭撬開她的牙關，恣意翻攪她柔軟甜蜜的滋味。

　　"嗯。"這就是接吻嗎？

　　雖然她畫過許多親吻的鏡頭，可是她全然沒有類似的經驗，這還是破天荒的頭一遭！

　　所有的感覺全飄離得好遠，腦中唯一僅存的感官全集中在他溫熱的唇舌，她不由自主地回應他的舌，大方地請他采擷。

　　接收到她無言的回應，岳仲翔由開始的輕吻轉而變得狂掠，他輕撫她的背脊，讓她的身軀更形貼緊他壯碩的胸膛。

　　沐雨伸出雙臂環住他的頸項，讓兩具緊貼的身影投射在海潮的鄰鄰水光卡中——

　　直到沙灘傳來細碎的低語與笑聲，兩人才不好意思地放開彼此的身體，沐雨嬌羞地將頭埋在他的胸前，沒勇氣面對好事者的眼光。

　　見狀，岳仲翔溫柔地拍拍她的肩膀，摟著她往沙灘走去，沿路還不斷地說："對不起，請讓讓。"

　　可見沙灘上的擁吻吸引了多少人的注意，這下子，沐雨更沒有抬頭的勇氣了——

　　　
　　　

　　電話響了半天，沐雨才放下畫了一半的色稿，接起電話。"喂。"

　　"有沒有開始動工啦？下個月可能要出單行本。"岳仲翎翻了翻工作日志，隨意提起。

　　"噢！不會吧——"沐雨拖長了尾音，表達自己深深的無奈。"可不可以將月刊的部分集結成冊？"

　　"不，行！"岳仲翎一副沒得商量的口氣。"這可是我老媽交代的，何況有錢賺，何樂而不為？"

　　"我有一天一定會被你跟秋姨給搾乾！"不提眼前的工作還沒做完，現在她的腦子裡根本空空的，一個故事都沒有！

　　"那你就多做一點'功課'嘛！"

　　"再說啦！"她推托著。

　　"什麼再說？你再不加緊趕工，過兩天我老哥又得去盯你了！"岳仲翎可不打算這麼輕易就放過她。

　　"呃——"沐雨顫了一下，想起海灘上的熱吻，她口乾舌燥、吞吞吐吐地說。"仲翎，你畢業論文不是交了嗎？可不可以你來？"

　　"我？那可不行！"那可壞了她的'誘嫂計劃'，千萬使不得！"教授說我的論文還得' 適度修改'，你可不想讓我留級吧！"沐雨最好了，她一定捨不得自己多受一年台灣教育的荼毒。

　　樓沐雨咬了咬下唇，只得說："那算了。"

　　那！計謀成功！

　　"幹麼！你不喜歡我哥？幹麼不讓他去？"她試探地問道。

  "不是啦。"

　　"那你的意思是——你很喜歡他？"岳仲翎兩顆眼珠溜溜地轉，賊兮兮地直向身後的林秋霜眨眼睛，並很努力地不讓自己笑出來。

　　林秋霜泛起一抹笑，所有的對話，她都由免持聽筒的電話裡聽得一清二楚。

　　"岳仲翎！"兩頰迅速燒紅，沐雨對著電話大吼，以掩飾自己的心慌。

　　岳仲翎失聲地笑彎腰，每次沐雨只要一心虛，總會連名帶姓地喊她的名字。

　　"他男未婚、你女未嫁，天經地義，幹麼不好意思？"

　　"拜託！"沐雨翻了翻白眼，不知所措。

　　"不喜歡？那我把他介紹給別人嘍！我同學可是個個搶著要吶，畢竟這種新好男人不多見了。"激將法可好用得很，不拿出來用太過可惜！尤其對方是沐雨。

　　聞言，電話那頭沉默半晌。

　　"幹麼！為什麼不說話？"等了半天不見回答，岳仲翎猴急地問道。

　　"沒有啦。"沐雨支支吾吾地說，她總不好說自己心裡有些酸酸的吧？

　　"你甘心把他讓給別的女人？"仲翎見她沒有反駁，又繞回原來的話題。

　　"哎呀！人家不知道啦！"沐雨的頭痛了起來，突然覺得有點心傷。

　　都怪自己長得不好，不懂一點女人味都沒有，又生得扁平無奇，想想自己筆下的漫畫裡，哪個女主角不是擁有魔鬼般的身段？那種條件才會迷得男人團團轉，像她長成"醬子"，岳仲翔會喜歡她才怪！

　　"呦呦呦！你真的愛上我哥啦？"仲翎可樂了，沒想到事情成之大半，剩下的就是確定老哥的心意。

　　"誰你可別胡說！"沐雨嬌嗔道，兩個臉頰紅透半邊天。

　　"我胡說？好！我去告訴我老哥，說你不喜歡他。"仲翎跟她卯上了，非得逼出她的心意不可。

　　"我沒有不喜歡他——"沐雨緊張地大吼，就怕真被他誤會了；轉念一想，仲翎為何老在這話題打轉？該不會是故意逗著自己玩的？"岳仲翎！"

　　糟了！企圖好像被看穿了。"沐雨，你快點畫，我教我哥明天開始到你家報到！" 說完她便趕緊掛上電話。

　　"媽！你聽到沒？"仲翎忙向林秋霜邀功。

　　"成不成還說不准。"林秋霜看了她一眼，低頭檢視桌上的手稿。"被你這麼一搞，恐怕倒楣的是仲翔。"

絕對官僚

第四章

　　為了秋姨交代的工作，沐雨卯足了勁想破頭，終於開始做設計草圖的工作；她在紙上畫了許多人物造型、空間背景圖，然後逐一篩檢，選出最適合故事的男女主角及場景，並不時地翻看一些圖畫書籍，以誘發自己更多的想法。

　　岳仲翔盯著由公司帶出來的手提電腦，無聊地點選幾個網頁，認真的程度可說是目不轉睛；自從上次出遊至今，已過了一個星期，其間她都沒有打電話給他，不然她為何一點表示都沒有？

　　一個早上下來，兩個人就如此沉默以對，整個屋子安靜得像沒個人在家一般。

　　中午岳仲翔草草地煮了兩碗面條，一碗放在她桌上給她，另一碗則端到客廳獨自解決。

　　到了下午三點，沐雨丟下手中的草圖及畫筆，忍不住拉直手臂伸展四肢，百無聊賴地往後一躺，閉上眼卻了無睡意。

　　跟天花板上的燈對望了十分鐘，沐雨黑瞳溜了圈，一躍而起，衝到岳仲翔身邊。

　　"幹麼？"她的來勢洶洶可把岳仲翔結嚇壞了，他吞了口口水，故作鎮定地問。

　　"你在做什麼？那麼認真？"她的眼睛寫滿了好奇。一個早上的怪異氣氛讓她心裡很不好受，然而一到他身邊，電腦螢幕馬上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玩GAME。"酷酷地丟了兩個字給她，岳仲翔唯恐她知道自己的心情，連頭都捨不得抬起來一下。

　　"我可以玩玩看嗎？"電腦螢幕裡呈現的是炸彈超人，小小的超人到處放炸彈，然後很沒氣質地亂爆，把壞蛋炸個精光，吸引她所有的注意力。

　　"嗯。"岳仲翔把電腦移到她面前，故作沒事的面無表情。

　　"怎麼玩？"看他在玩好像很簡單，怎麼自己都看不懂，到底怎麼放炸彈，又怎麼讓炸彈引爆呢？

　　"很簡單，你看"岳仲翔把頭湊了過去，將幾個重要的游戲方法教給她。

　　"讓我試試——"她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她依照他的指示按了個鍵，放一個炸彈在角落，可是她卻弄混了左右上下的移動鍵，所以很不幸地炸死代表自己的人偶。

　　"哇！慘了！我死掉了！"沐雨渾然不覺岳仲翔的掙扎，激動地抓緊他的手臂。

　　岳仲翔在不知不覺間感染了她的情緒，他笑著敲敲她的頭。"怎麼這麼笨！來，我教你——"一來一往下，兩個人耗掉許多時間在游戲上。

　　"哇，好好玩。"直玩到手指僵硬，並連著破了好幾關，沐雨才捨下那極易讓人上癮的GAME。

　　"你的電腦都是拿來玩這個的嗎？"她突然想起了什麼，抬起頭問他。

　　"當然不是，它還有許多功能。"提起電腦，岳仲翔總有說不完的話題。"像上網、設計、繪圖，它都可以輕鬆的做到。"

　　"繪圖？"聽到熟悉的兩個字，沐雨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你是說，我也可以用電腦來畫圖。"

　　"當然，如果你學得會的話。"此時岳仲翔勾起笑，終於放下心。

　　原來她根本沒有發現自己患得患失的情緒，害他擔心得半死，唯恐被她看出自己的失常。

　　"真的？你會嗎？"她笑得燦爛，神經線大條得出奇。

　　"當然會，不過不是很精。"他回答，不太高興她把他看得太扁，只是沐雨依然未能察覺。

　　"如果用電腦繪圖，會比我用手畫來得快嗎？"她像個好學不倦的孩子，一個問題接著一個。

　　"剛開始可能有點困難，不過一旦熟悉繪圖程式，絕對會比你用手畫來得快。"岳仲翔自信滿滿地保證。

　　"你說你不是很精，可是足夠教我嘍？"滿滿的興奮填滿她大大的眼眸。

　　"我可以教你一些基礎的繪圖程式，如果你學會了，也練熟了，我再介紹我的朋友給你認識，繪圖方面他比我熟練得多。"他大方地允話。

　　"真的？但願我不是電腦白癡！"她有點擔心，畢竟自己從沒接觸過電腦。

　　"你很聰明，我相信你可以做到。"岳仲翔爛好人的個性又跑出來作祟，不忍見她失望的表情、很努力地鼓勵她。

　　"你什麼時候可以開始教我？"他的話激起她狂熱的學習欲望，讓她完全把工作忘得一乾二淨，所有的心思全被這台小小的電腦佔據。

　　"隨時都可以。"他寵溺地揉亂她的髮。

　　沐雨摸了摸他撫過的髮，心頭竄過一絲甜蜜；她跳了起來，像陣風似地衝到工作桌前，抓了張紙又跑了回來。"可以把這張圖放進電腦裡面嗎？"

　　"有掃描機便可以做到——"

　　接下來所有的時間、所有的話題全脫離不了那台小小的電腦。藉著'它'，兩人的距離在無形之中又更加靠近了。


　　　

　　出乎岳仲翔的意料，沐雨對電腦繪圖有超強的領悟力，很快地便把基本程式操練得爐火純青；為了實踐當初隨口許下的承諾，岳仲翔帶著方子謙到沐雨家。

　　"不會吧！要我放著公司不管，就為了來教一個毛頭？"方子謙實在搞不懂岳仲翔在想些什麼。

　　"她現在可是排行榜第一名的暢銷作家，可不是你所謂的小毛頭。"岳仲翔將摩托車停在電腦公司前面的停車場，改搭方子謙的轎車，其理由再簡單不過了，因為轎車有冷氣。

　　"是哦！"方子謙專心地看著前面的路，腦子裡卻轉個不停。

　　到現在他還是覺得怪，仲翔對那小子未免好得過了頭，同窗、同居四年，怎不見他對自己這般熱心？他在心裡不平衡地嘀咕著。

　　停好車，岳仲翔領著方子謙進入慕宇家——

　　"哥，你來啦！"岳仲翎不管小嘴裡塞清香甜的荔枝，眼尖地發現岳仲翔便急著打招呼，卻粗心地忽略了他身後的方子謙。

　　"你今天怎麼有空來？"她不是說最近忙得要死，所以非要自己替她來慕宇家盯稿不可？"不用到學校了？"

　　"教授今天沒來，所以我就來沐雨這兒串門子嘍！"

　　小妮子撤起謊來臉不紅、氣不喘的，她當然是來'探查進度'，好對事情的進展做全盤的調整；其實她的畢業論文早過了，可是不能讓老哥知道她閒得快抓螞蟻來相斗，免得他找到藉口不來沐雨家，所以她只好一個謊撒過一個謊，為自己不當的行為找個完美無缺的理由。一面想著，一面催促著身旁的人。

　　"沐雨，剝快點啦！"今早老媽要她帶來的荔枝香甜可口，她吃得可盡興了，因為她跟沐雨下了賭注，兩個人猜拳，輸的人負責剝皮；而沐雨便成了那個倒媚鬼。

　　"喂，你嘴巴也太大了點吧，吃那麼快！"沐雨苦著一張臉，真倒楣！看得到吃不到就已經夠哀的了，還得負責剝皮，她到底是招誰惹誰嘛，

　　"丫頭，你又欺負人了！"方子謙不動聲色地踱到岳仲翎身後，狠狠地給她一記爆粟。

　　"誰啊！"岳仲翎大吼，忙吐出一顆荔枝子兒，幸好，差點沒被那伙子兒給噎死！

　　"當然是方大哥我，除了我，還有誰有那個膽子揍你？"方子謙蹲在仲翎身邊，兩隻眼睛卻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坐在仲翎對面的沐雨。

　　"什麼方大——"岳仲翎揚起眉，正準備大肆討伐他不人道的行為，卻發現方子謙的眼神直瞅著沐雨不放。

　　糟！這傢伙可別懷了她的好事才好！

　　打從認識方子謙開始，她跟他就不對盤，每次只要被他逮到機會，自己總會被欺負得很慘，現在他好死不死在這時候冒出來，百分之一百零一肯定會把這個計劃給搞砸？

　　"方子謙，你跟我來一下，我有話——"

　　岳仲翎知道方子謙精明得很，又是個該死的超級花心大蘿卜，沐雨的性別絕對沒辦法瞞過他的眼睛，所以急著想轉移方子謙的注意力，沒想到方子謙對她的話恍若未聞，只是一個勁兒地死盯著樓沐雨。

　　"嗨，我叫方子謙。"望著眼前的'小男孩'，方子謙的心中忽然有了醒悟。啊哈！這可有趣了，不過他還是先確定這小姐的身分要緊！

　　"你好，我我是樓沐雨。"她怯怯地說，被他盯得臉部紅了。

　　"你就是'慕宇'？"有意思！太有意思了！這下子所有的事情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我是——"沐雨不由自主地點頭。

　　他的眼神好犀利，使得她不安地蜷起雙膝。

　　"子謙，你別逗她！"岳仲翔蹙起眉，心頭止不住一股不快的情緒；他不動聲色地走到沐雨身後，捍衛性的意味很濃。

　　方子謙咧開一個大大的笑容，正想說些什麼，卻被岳仲翎一把拎住衣領。

　　"方子謙，我真的有'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說！"她把嘴湊近方子謙的耳朵，咬牙切齒地由齒縫中迸出充滿威脅的語氣。

　　岳仲翎身上的馨香噴在方子謙的耳際，一陣奇異的悸動滑過他的心頭，脖子立即 泛起一粒粒小疙瘩。

　　他甩甩頭，甩去這份莫名其妙的感覺。"什麼'粉重要'的事？"他揚起眉，不以為然地問。

　　"來啦！我們到外面去說。"不給他任何拒絕的機會，岳仲翎硬拉清方子謙離開他還來不及坐熱的地板，並且繼續使勁地將高出自己一顆頭的高大身軀往外拖。

　　"子謙"岳仲翔本想拉住他，卻在看到仲翎如此奮力後，搖搖頭作罷。

　　打小仲翎的脾氣就硬，只要她打定主意要做的事，絕對沒有人有能耐打消她的念頭，包括老媽都沒辦法，何況是他呢？

　　"我待會兒就回來——"方子謙的尾音消失在門外，留下沐雨跟仲翔在原地發愣。

　　"他們的感情一向這麼好嗎？"怎麼這兩個人一湊在一起，周日的氣氛便混亂得令人頭腦發昏？

　　"他們很熟了，別擔心。"岳仲翔聳聳肩，無所謂地坐了下來。"子謙是我大學同學兼室友，也就是要來教你繪圖的——"

　　不知過這一去得花掉多少時間？仲翔搖頭。算了，別管他們了。

　　而且，子謙剛才看沐雨的神情令他好介意，他的離開讓他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他不禁要想，讓子謙來教沐雨究竟是不是個好主意？

　　　
　　　　　

　　岳仲翎沒命地拖著方子謙出門，卻是毫無目的地亂走，在走了一陣子後，方子謙翻了翻白眼，猛地拉住仲翎，想阻止她繼續像只無頭蒼蠅般的亂闖，尤其她還拉了個倒楣鬼，就是他！

　　沒想到這一拉，力量卻用得過度，滿腦子雜亂的岳仲翎一時雙腳打結，更由於反作用力的緣故撞進了方子謙的胸膛。

　　"你幹麼啦！痛死了！"岳仲翎委屈地揉揉撞疼的鼻尖，還不忘大聲抗議。

　　這傢伙真是個討厭鬼，冒冒失失地闖到人家的計劃裡也就算了，沒事幹麼把身體練得像塊鐵板似的，害她撞得好痛！

　　"好了，有什麼話，現在總可以說了吧？"方子謙直接切入主題。

　　他原想在仲翔面前拆穿幕宇的底細，好盡早解除他的失常狀態，誰知道她沒事竟跑出來攪局！真是個麻煩的小女人！

　　"才不要！"仲翎噘起嘴，擺明不肯乖乖合作。"現在太陽那麼大，都快把人家的頭髮給烤焦了，我才不要在這兒說呢！"太陽正好在他們的頭頂，並無時無刻散發出令人窒息的熱力，她絕對絕對不要在這種地方跟個冒失鬼說話！

　　方子謙抬頭看了眼天空，熱力四射的陽光炫瞇了他的眼，他贊同地點了下頭。

　　"好吧！前面有間泡沫紅茶店，我們到那裡再說。"言下之意，是要她好好地說個清楚。

　　岳仲翎沒異議地點點頭，兩個人便往泡沫紅茶店走去——

　　"這下你滿意了吧！"服務生很快送上兩杯冰涼的飲料，方子謙兩手環胸，好整以暇地瞪著她。

　　"差強人意嘍！"她壓下心頭揣揣的不安，得了便宜還賣乖、納涼地說著。

　　"你不會就為了一杯飲料，硬把我給拖出來吧！"方子謙瞇起眼，不滿她刻意顧左右而言他。

　　"你——"岳仲翎一時語拙，不知該如何切入主題。"沐雨她..."

　　"是個女人！"方子謙大發慈悲地幫她把話講完；每次這丫頭心虛時，說話總會吞吞吐吐，沒一次例外。

　　雖然明知他鐵定會識破沐雨的性別，岳仲翎仍驚訝得張開嘴。"你知道？"

　　方子謙蹙著眉，不想搭理她言不及義的問話。"你到底在想什麼？難道你看不出來仲翔最近很怪？你為什麼要整他？他可是你的親哥哥！"

　　面對著方子謙尖銳的指控，岳仲翎頓時委屈地低下頭。"我怎麼可能整他？"

　　"還是看他困擾的模樣，你覺得有趣？"雖然她今年就要大學畢業了，但畢竟是個孩子，難免玩心較重。

　　"不是！"突如其來一陣心酸，讓她握緊拳頭否認，雖然固執地不肯抬起頭來面對他，眼眶卻不爭氣地開始凝聚水氣。

　　他憑什麼替自己冠上這麼惡劣的罪名？她不過想讓大哥有個好歸宿，順便為自己找個好大嫂罷了，難道這麼點小小的要求也有錯嗎？當然，她也知道自己是太過分了點，可是這些責備由他說出口，她就是其名地覺得心痛。

　　看著她細小的肩頭明顯輕顫，即使沒看到她臉上的表情，方子謙也輕而易舉地料想到她激動的心情。"算了，把事情說出來就好啦！"

　　岳仲翎僵了僵，緊咬住下唇，倔強地搖頭。

　　"為什麼？"方子謙不悅地問。

　　難道她真的這麼不識大體，情願讓仲翔不好受，卻死也不肯把實情說出來？

　　"除非確定他們兩個的心意，否則我不罷手，"

　　她承認自己當初太過理想化，直到現在才發覺情況有點脫軌；因為當初是她要求沐雨不要讓人可知道她的性別，現在她卻不知道該在什麼情況下讓大哥發現事實的真相比較好，也不知自己扯出的麻煩會不會得到可跟沐雨的諒解，一切的一切讓她已經夠茫然了，如今他這樣嚴厲地指責自己的不是，她不禁懷疑難追自己真的犯下無可挽救的錯誤？

　　如果如果真如老媽說的，到頭來倒楣的是大哥，抑或者因她的攪局，反倒使一對原本天成的佳偶變成一對怨偶，那——該怎麼辦？

　　"你最好給我個好理由。"方子謙吸氣再吸氣，極力忍住想掐死她的衝動。

　　"我喜歡沐雨！"她幽幽地說。

　　什麼？這是哪門子的回答？她喜歡樓慕宇，跟惡整仲翔這件事有什麼關聯嗎？

　　一個想法閃進腦海，驀然他瞠大了眼，等等！難不成"這丫頭才是真的同性戀？因為她愛上了樓慕宇，所以才會出手整治仲翔？

　　心頭沒來由地泛起一陣紛亂，方子謙艱澀地問："這事發生多久了？"

　　"好久了，從認識沐雨開始，我就喜歡她。"所以她才老是黏著沐雨哈啦打屁，所以才想要她當自己的大嫂。

　　他閉了閉眼，神色極為難看。"她知道嗎？"

　　"應該知道吧。"喜歡是一種動物的直覺，即使神經線再粗的沐雨也能感覺吧？

　　毀了！原來仲翔才是她們之間的第三者！

　　這真是他所始料未及的結果！

　　"既然你們確定彼此的心意，何苦把仲翔拖下水？"他抹了抹臉，刻意忽略心頭陣陣悵然。

　　"什麼意思？"仲翎抬起頭茫然地望著他，眼角還掛著來不及滑下的水珠。

　　"你說喜歡她，而她也沒有反對，那仲翔不成了你們之間的第三者？這對他多麼不公平！"他原已憤憤不平，加上看到她眼角的晶瑩淚珠，他低聲咆哮！

　　岳仲翎被他的想法所震傻了，由於太過震驚，岳仲翎微啟的小嘴完全合不起來，還不可控制地微微顫抖。

　　他竟該死的以為自己對沐雨的感情是——

　　"天殺的王八蛋！你瘋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她用盡全身的力氣大吼。

　　這一吼，可把整個紅茶店所有人的目光集結在他們身上，每個人的臉上都寫著再明顯不過的愕然。

　　"對不起，麻煩你們小聲一點。"俏麗的女服務生走了過來，輕巧地丟下一句話，走前還以媚眼勾了方子謙一眼，可惜男主角全然沒有注意到她嫵媚的動作。

　　方子謙狼狽地轉頭向所有側目的眼光點點頭，表達自己誠懇的歉意，這才消費了所有的疑慮，紛紛收回看笑話的視線。

　　"你搞什麼鬼？這裡可是公共場所。"他自然而然地把帳算在仲翎頭上。

　　"誰教你誤會人家！"仲翎惡狠狠地瞪了那俏麗的女服務生一眼，委屈地撇過頭，堅決拒絕認錯。

　　至此，方子謙突然拉起岳仲翎，嚇了她一大跳。"幹麼啦——"

　　"這裡不是談事情的好地方，我們到別的地方說去！"

　　匆匆結完帳，方子謙在店門外攔了部計程車，全然不顧岳仲翎的掙扎反抗，二話不說地把她塞進車廂——

絕對官僚

第五章

　　"這是什麼地方？"岳仲翎好奇地觀看四周，對這個擺了很多台電腦及電腦配備的地方充滿好奇。

　　"我工作的地方。"方子謙拉下鐵門，關門前不忘將掛在鐵門上的牌子擺好，上面寫著四個大字："今日公休"。

　　"今天又不是假日，為什麼不開店？你們老闆不生氣嗎？"仲翎不做他想，純粹以為他是受雇於人。

　　"我就是老闆，愛怎麼休假就怎麼休，誰管得了我！"方子謙拉了張旋轉椅坐了下來，兩隻腿很不規矩地跨在電腦桌上，腳丫子晃了兩下。

　　"老闆？"岳仲翎張大了嘴，她今天可是承受太多的驚訝了；被他誤為同性戀便罷，還發現不學無術的花花公子竟然當起老闆，而且還是最流行的電腦行業？希望一切到此為止，不然她可能會提早夭折。

　　"你行嗎？"她狐疑地盯著他，眼神充滿不信任。

　　"丫頭！你未免把我看得太扁了吧？"方子謙啐了她一口。"況且還有你..."他驀然住嘴，憶起仲翔千叮萬囑的交代，絕對不能洩漏他合股的秘密。只是，一切都來不及了。

　　"還有我哥，對吧！"仲翎並不笨，她很快便瞭解方子謙沒把話說完的原因。

　　方子謙抹抹臉。"你可別說出去！"既然被拆穿，他也不打算隱瞞下去。

　　"秘密？"仲翎賊兮兮地瞇起眼。

　　"是，秘密！"方子謙不情願地回答，唇角卻不自覺得勾起。"好啦！你可以告訴我，你到底在想些什麼了吧？"

　　仲翎瞪了他一眼，很不情願地把她的計劃從頭到尾敘述了一遍。

　　"你打算怎麼收尾？"方子謙蹙起眉，恍若看到慘淡的結局。

　　岳仲翎扭絞著十指，委屈地說："老實講，我現在很頭痛，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走才好。"

　　"你做事怎麼虎頭蛇尾？"他譴責的語氣硬梆梆地朝她丟了過來。

　　"我本來想看情況再決定下一步怎麼走嘛！"仲翎委屈不已。

　　"你真是——"方子謙晃著腳，不知該怎麼說她才好。

　　"你行！那你說怎麼辦嘛！"仲翎贊起秀眉，胸臆開始急速堆積怒氣。

　　"自己搞出來的麻煩自己收拾，干我屁事！"他才不想介入這麼無聊的事件裡。

　　"說穿了，你也跟我一樣沒用！"岳仲翎眼底冒出兩簇火花，她憤怒地沖過去，推了他一把。

　　方子謙的坐相原就不穩，加上坐的又是會滑動的旋轉椅，突然被岳仲翎這麼一推。整個身體便隨著椅子應聲而倒。

　　"啊！"他嚇一大跳，直覺得想抓住任何東西以穩住自己不斷往後仰的沖勢，沒想到這麼一抓，卻抓住岳仲翎來不及縮回的小手；岳仲翎也被眼前的情況嚇呆了，在完全沒料到他的手會抓到她的情形之下，兩個人狼狽地仆倒在地，而旋轉椅的椅腳嘲諷似的轉個不停。

　　"好痛！"方子謙齜牙咧嘴地喊疼，賴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你受傷了？在哪裡？"方子謙喊得呼天搶地，岳仲翎顧不得自己的膝蓋擦破了皮，半跪著轉開他的頭，發現他後腦勺腫了一大塊。"你等一下。"

　　她慌忙地找到盥洗室，隨意抓了條毛巾沾濕，又從小冰箱裡找到一些碎冰塊，匆匆跑回方子謙身旁。"忍著點，先冰敷一下。"

　　方子謙心裡滑過一絲悸動，沉默地隨她擺佈。

　　岳仲翎用手按住冰冷的濕毛巾，心裡真是又急又氣，急的是他這一撞，會不會把腦子給摔糊塗了？萬一真摔傻了，他怎麼幫她？氣的則是自己的魯莽、意氣用事。

　　方子謙的頭不能轉動，眼珠子只好無聊地亂轉，一對上她，雙眼正好面對她飽滿的胸圍；他倒抽口氣，想不到這丫頭在不知不覺中"長"這麼大了。

　　岳仲翎見他悶不吭聲，兩隻眼瞳得又大又直，她好奇地順著他的眼，低下頭尋找他目光的根源。

　　"啊！色狼！"

　　發現他的目光投注在自己的胸部，岳仲翎脹紅俏臉，正想縮回雙手遮掩，不料方子謙雙臂一扯，她便整個人失去平衡地撲到他身上，形成兩人互疊的姿勢。

　　"呃。"心好慌哦！她低著頭不敢看他，小臉埋在他起伏不定的胸膛，感覺心臟就快由喉嚨跳出胸口。

　　"仲翎。"方子謙的情況比她好不了多少，他完全沒料到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只知道自己從恍惚中清睡，她整個人便己趴在他身上；要命的是，她柔軟的胸脯正好貼在他的腰腹，相互傳遞彼此的體溫，爾後，他訝然地發現自己的某個部位竟然——起了反應！

　　他捧起她的頭，微瞇著眼盯著她嬌羞潮紅的臉蛋、緊閉的眼及咬緊的下唇，情不自禁地閉上眼並湊上嘴，銜住她紅灩灩的粉唇——

　　"唔——"岳仲翎腦子裡一片空白，所有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他入侵的唇舌；他怎麼可以把舌頭伸進她嘴裡？

　　一輕觸到她的唇，方子謙便不想再離開了，他以舌尖劃過她的貝齒，引起她陣陣輕顫；仲翎的反應令他滿意，撬開她的牙關，舌尖逗勾著她生澀的丁香，汲取她柔美的香甜

　　當他的手不安分地覆上她的渾圓，霎時所有的理智迅速回到腦海，岳仲翎猛然推開他，翻個身，滾離他一臂之遙。

　　"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她以手掌掩住被他吻得腫脹的紅唇，眼角掛著兩顆晶瑩的水珠。

　　"仲翎。"方子謙伸出手，卻逼得仲翎離他更遠。

　　"我不要你幫我了，我要回家！"仲翎嗔怨地看著他，眼底寫著滿滿的指控。

　　那個眼神讓方子謙感到一陣窒息！

　　他無言地拉開鐵門，背對著她說；"我送你回去——"


　　　

　　林秋霜坐在大木桌後面，為下一期的月刊排定漫畫作品表，她看似認真，其實她正冷眼望著自己兩個神遊太虛的兒女。

　　仲翔盯著他那台電腦已經兩個鐘頭了，卻不見他伸手動過任何一個鍵，甚至連那九十度的坐姿也從頭到尾都沒變；仲翎更扯，一逕兒面對窗外的藍天，不時喃喃自語且搖頭輕歎。

　　不用說，仲翔的事她早了若指掌，因為當初仲翎想撮合他跟沐雨的事有經過她同意，但目前情況曖昧不明，看似不太明朗。

　　至於仲翎嘛...

　　林秋霜泛起一抹若有似無的微笑，從那日她心目中的準女婿送仲翎回來後，她便發現這兩個小鬼肯定發生了什麼事，因為兩人間沒有平日的吵嘴爭執，卻多了一股僵持的氛圍。

　　而且仲翎一下了車便頭也不回地往家裡沖，神情是既狼狽又羞澀，還有那張嘴，嘖嘖嘖！活像隻吃了毒蘋果的貓，又紅又腫；而子謙，那雙緊盯著仲翎背影的黑瞳可騙不了人。

　　唉！她可不是多心吶！

　　緣分這種東西，不來時，強求也求不來；該來的時候，擋也擋不住。仲翎這個半調子自個兒都自身難保了，看樣子八成是成不了事了，唉！她到底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盼到個孫子來抱呢？

　　　
　　　

　　樓沐雨驚訝又好奇地盯著電視螢幕，上面正上演著目前最流行的反串秀；岳仲翔無奈地看著她歎為觀止的表情，她的嘴大得足以吞下一顆鹵蛋！

　　"這有什麼好看的？像人妖似的！"岳仲翔咕噥著。

　　"不會呵，他們好漂亮呢！"乖乖！每個都擁有健美高眺的身材，更誇張的是，"她"們個個都擁有一雙足以媲美波霸的豪乳——嘖嘖嘖！如果可以長在她身上那該有多好？

　　"再怎麼漂亮都是男人，看得到吃不到！"岳仲翔抽了張面紙，好心地遞給她擦拭即將流出來的口水。

　　沐雨眨著大眼，突地將臉湊近他面前。

　　"幹麼？"岳仲翔心跳快了一拍，他不自在地問道。

　　"你喜歡像'她們'一樣的女人嗎？"沐雨斷章取義，只聽到他所說的那句"看得到吃不到"，心頭不禁泛起小小的難過。

　　"我說過我不是同性戀！"岳仲翔極力忍住發火的衝動。

　　這女人是不是頭腦打結啦？如果他喜歡的是像人妖一樣的男人，他還會在海灘上吻她嗎？更不用每天在這裡面對她，忍受著真正"看得到吃不到"的痛苦！

　　"不是啦，我的意思是那種胸前偉大的女人啦！"沐雨此時才驚覺他又誤會自己的意思了，她哀怨地盯著自己略嫌嬌小的胸圍，遺憾之情表露無遺。

　　岳仲翔順著她的目光循至她胸前，他突地將手背至身後，以防自己忍不住動手撫摸她。"不會！"

　　"嗯？"沐雨陷在自己的愁緒裡，沒聽見他嘀咕的聲音。

　　"我說我不喜歡胸前太過'雄偉'的女性！"岳仲翔粗裡粗氣地低吼。

　　這女人到底有沒有神經吶！竟跟個生理正常的大男人討論這種問題，男人是很容易想入非非的，難道她不怕對方突然獸性大發，然後來個惡虎撲羊？笨女人！

　　"真的？"沐雨的眼神亮了起來，她不安分地動了一下，不意按到地板上的電視遙控器，電視螢幕陡地跳開畫面，霎時傳來一陣曖昧的呻吟聲——

　　"耶？"沐雨循聲盯著電視，然後瞠大了眼，半蹲半爬地以狗爬式挪移到電視前面，目不轉晴地盯著螢幕上交纏的男女。

　　岳仲翔僵硬地坐在原地，艱澀地吞了口口水，這該死的女人，轉到鎖碼台也就算了，竟然用屁股對著他的眼！

　　"哇,原來這種姿勢也行啊——"沐雨原就有旺盛的好奇心，加上電視上表演的特殊姿勢是她從沒見過的，她認真地盯著螢幕，渾然不覺自己那可笑的"狗爬式"有多撩人！

　　此刻客廳裡的情況是十分爆笑，樓沐雨緊盯著螢幕裡限制級的影片，而岳仲翔正一逕兒盯著沐雨的臀部目不轉睛；可笑的是，電視裡還不時傳出男人的粗喘與女人的嬌吟聲，真是有夠給他曖昧的！

　　而更令人尷尬的是，岳仲翔發覺自己不由自主地亢奮起來！

　　"仲翔，你有經驗吧？這種姿勢真的可行嗎？"沐雨轉過頭，心無城府地問道。

　　岳仲翔倒抽了口氣，忍不住在心底哀嚎；這沒神經的女人問那什麼狗屎問題，難道她看不出來現在的氣氛有多緊繃？竟然還火上加油？

　　"咦？你的臉為什麼那麼紅？"沐雨又"爬"到他身旁，為他臉上可疑的紅是提出質疑。

　　"噢——"他忍不住呻吟了聲，眉心深深皺起。

　　"你哪兒不舒服？要不要看醫生？"沐雨被他的呻吟聲嚇了一大跳，真以為他生了什麼病。

　　"你家裡怎麼會有鎖碼台？"岳仲翔深吸了口氣，語氣不穩且沙啞。

　　"裝了第四台就有了啊！"沐雨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

　　"你常看嗎？"她一派天真的模樣簡直令他哭笑不得。

　　"偶爾啦！"沐雨直言不諱。"問這幹麼？"

　　"難道你不想'體驗'看看？"

　　噢！他覺得自己真是壞透了！竟然誘拐她共赴雲雨！

　　他丟了個火苗，並迅速在她臉上看到火災蔓延，瑰麗的艷紅讓她更顯小女人的嬌態。

　　沐雨的大眼眨了又眨，臉頰浮起兩朵可愛的小梨渦。"哦——你衝動了哦？"她不由自主地將眼光移到他的下腹，一瞬也不瞬地盯著他的亢奮。

　　"當我沒說。"岳仲翔不好意思地撇開頭，他咕噥地反悔了。

　　"可以啊！"沐雨輕聲說了句；她的心止不住地狂跳，腦海裡不斷閃過許多以前曾看過的影片，她敏感地覺得屋裡的氣溫越來越高。

　　"嗯？你說什麼？"他以為自己聽錯了，不確定地又問了一次。

　　沐雨不語，低下頭，不敢看他的眼。

　　一時間，斗室裡一片寧靜——

　　岳仲翔清了清喉嚨。"你確定？"他問得小心翼翼，喉結不自在的滾動。

　　沐雨羞澀地低垂猜頭，感覺自己的心跳快得令她招架不住。

　　這些天來她想得很多，她好喜歡他，腦子裡總是情不自禁地閃過他的影子，還有那個令人暈眩的吻她竟禁不住有絲期待，期待將自己全然交付給他。

　　她知道自己的想法太過大膽，也不知道他到底能不能接受，所以成形的想法便一天拖過一天，直到現在

　　她主動地拉起他的大手，覆上自己柔軟的胸脯

　　"沐雨——"艱澀的口水吞了又吞，他試著抽回自己的手，感覺掌心不停發燙，蔓延至所有感官。

　　現在形勢驟變，變成沐雨滿心期待，而岳仲翔則開始猶豫不決。

　　她是個好女孩，自己真該在婚前要了她嗎？對她會不會太唐突了點？

　　"可以嗎？你可以幫我嗎？"感到他的退縮，沐雨心生悵然；她鼓起勇氣抬頭，雙眼朦朧且期待地望著他。

　　噢！她怎麼可以——

　　世上有哪個男人經得起自己喜歡的女人向自己索情索愛？他微顫地撫摸她細緻的臉龐，細細地審視她的臉部線條，想借此確定她話裡的真實性。

　　沐雨盯著他瞬息萬變的表情半晌，羞赧地開始動手解開自己的衣扣，可惜太過緊張導致肌肉僵硬，微顫的手指竟解不開任何一顆鈕扣。

　　她沮喪得想哭！沒想到自己這麼笨拙，連想挑逗一個男人對自己"為非作歹"都做不到！

　　"讓我來——"輕輕攫住她的纖指，岳仲翔的聲音粗啞得幾不可辨。

　　"仲翔。"她輕喊他的名，欲語還休。

　　"噓——"他低頭銜住她的唇，阻斷她的尾音。

　　溫柔的唇濕熱地貼在她的唇瓣，他知道自己很緊張，因為心臟的跳動速度讓他無法等閒視之，但他知道，現在的她一定比自己更緊張，畢竟她是個小女人。

　　"你確定嗎？一旦開始，我可沒辦法停下來。"他粗喘地以鼻尖貼趕她的，兩隻黑眸凝職她含羞帶怯的眼瞳，胸膛急遽起伏。

　　沐雨的氣息同樣不穩，她星眸半掩，怯怯地伸出舌尖，笨拙地學著錄影帶裡的挑情動作，輕緩地描繪他菱角分明的唇線。

　　岳仲翔倒抽口氣，情慾如狂潮般湧進他躁熱的身體——

　　這個小女巫！她有足夠的本錢，挑逗男人至崩潰的邊緣！

　　他反客為主，一個翻身將她壓在地板上，以手撐住身體，仔細搜尋她臉上每一個羞澀的線條；而另一隻大掌也沒閒著，以極遲緩的速度解開她衣服的鈕扣。

　　沐雨全身緊繃，他的指尖隔若衣服輕觸她的肌膚，引起她皮膚表面泛起一顆顆小小的疙瘩，她咬住自己弓起的食指，以防自己尖叫出聲。

　　她下意識的舉動引發岳仲翔的訕笑。"這樣就受不了啦？那待會兒你怎麼受得住？"他狎語，心情彷彿逐漸撥開雲霧，重見陽光。

　　終於解開所有惱人的鈕扣，他緩緩地掀開覆蓋住春光的襯衫，猛然狠抽口氣！

　　該死的小妖精！她竟然沒有穿內衣？

　　沐雨輕喘地緊閉眼瞼；他看到了！他看到自己32A的胸部，他會不會覺得它們太小，會不會很失望？

　　岳仲翔的眼眸更形深邃，緊盯著那對精緻且不停起伏的乳房，隴起的山丘拱著兩朵誘人的玫瑰，似在邀他采擷；所有血液一滴不剩地沖向他的欲望——

　　要命！

　　她真的會把他給逼瘋！

　　他伸出手，以掌心輕輕揉搓她渾圓的粉色頂端，愉悅地發現它們迅速在自己的手心裡變得挺俏。

　　"嗯。"沐雨蜷起雙膝，以抑止下腹不停傳來的騷動

　　"你很熱情"岳仲翔將唇湊近她的耳朵旁，以磨人的速度輕舔她漂亮的耳廓，並不時將熱氣噴進她的耳膜；隨後將她的臉扳正面對他，強迫她張開眼看他。

　　"來，以你知道的方式來挑逗我——"性感的薄唇勾起一抹十足魔魅的笑，讓沐雨霎時忘記呼吸——

絕對官僚

第六章

　　樓沐雨囁嚅地瞪著岳仲翔，彷彿他說的是什麼天方夜談，驚得她一時失去反應。

　　岳仲翔一派閒適地瞅著她，還不忘以指尖劃過她性感的紅唇。"怎麼，嚇傻啦？你不是想誘感我嗎？"

　　沐雨咬著下唇，賭氣似的坐起身，將他推倒在地板上。"好，我來。"

　　她一副壯士斷腕的模樣惹得岳仲翔大笑出蘆，亮出一口白牙；沐雨迷眩地盯著他整齊的牙齒，心中憤恨地想："當初就是被'它'所蠱惑的！"所以她衝動地堵住他的嘴並迫不及待地將自己的丁香往他嘴裡送。

　　岳仲翔愣了愣，隨即恢復神智，火辣地回應她一個法國式熱情之吻，吻得沐雨暈頭轉向，差點忘了自己還有"任務"沒完成。

　　她微醺地撫摸岳仲翔壯碩的胸肌，想起那日在海邊曾見過他袒胸露背的情景，忍不住全身一陣哆嗉；她甩甩頭，甩去腦中活色生香的印象，由他褲腰裡撩起他的T恤，嘿嘿嘿！她現在就要開始"享用"美味的他。

　　岳仲翔看著她笨拙又奮力的樣子，拚命壓抑自己想笑的衝動；她的樣子好可愛，在他的記憶裡，做愛從不曾這麼有趣過。

　　沐雨將T恤推到他的頸骨，霜出他堅實壯碩的胸肌跟六塊腹肌，她贊歎地吁了口氣，小手便不客氣地開始巡視她的大餐——

　　"喜歡嗎？"岳仲翔伸手脫掉自己的衣服，嗓音沙啞而性感；他以手當枕，黑瞳深黝不見底，放任地盯著她冰涼的小手在自己身上到處"興風作浪"！

　　"好漂亮"她著迷地輕撫他身上的每一塊肌肉，恍若看到一塊塊上好的牛排擺在她眼前，她忍不住伸出小巧的舌尖，緩慢地滑過他結實的胸膛——

　　"呃——"岳仲翔急遽地喘著氣，借以平復自己紊亂的呼息。

　　該死！她真有撩撥男人的本事！

　　沿著他一塊塊債起的肌肉，沐雨溫熱的唇舌來到他的腰際，她迷惑地抬起頭，一派天真地問道："接下來該怎麼做？"

　　岳仲翔的眼神更形闐暗，他暗啞地說："脫了它！"

　　"可以嗎？"沐雨的眼睛瞬間精亮起來，她充滿期待地問。

　　"嗯"岳仲翔在心底呻吟；她這副既純潔又性感的模樣，教他怎能放過她？

　　沐雨先解開他的皮帶，然後是牛仔褲的扣子、拉鍊，她訝異地盯著拉鍊隆起的弧線，嘴角禁不住流露出一絲笑意——

　　哇！她就要親眼看到那男性的"重點部位"了！

　　沐雨毫不忸怩地死盯著那"包"隆起，她吞了口口水，眼睛不曾離開過"它"。

　　"子彈型內褲？書上不是說四角褲比較通風，為何不改穿四角褲？"她竟然問了一句跟目前情勢完全搭不上邊的問題。

　　岳仲翔愕然地瞪著她澄淨的眼眸，感覺自己的心在悲鳴——

　　他怎麼會愛上這麼沒神經的女人？

　　她竟在這種燈光美、氣氛佳、浪漫唯美的時刻，跟他討論該穿三角還是四角的內褲？

　　"這個可以脫掉嗎？"沐雨完全不在意他是否同意自己的看法，她期待地瞅著他瞧。

　　"悉聽尊便。"面對這麼一個行事特異的女人，岳仲翔真不曉得自己是該哭這是該笑？

　　"放心，我會很小心。"她說著一般都是男人才會說的話，雙手興奮得有些顫抖，纖纖小指微顫地拉開他的三角褲。

　　岳仲翔用力地閉上眼，臉上不由自主地灼熱起來；他荒謬地覺得自己好似即將被"揉麻"的小紅帽，而她，活脫脫是那只大色狼的翻版！

　　"哇——"沐雨終於解下他身上最後一小件遮蔽物，她眼睛眨都沒眨，感覺自己正在體驗"歷史上最重要的一刻"，她看到——

　　"噗咦！"沐雨忍不住笑了出來，甚至笑到眼角溢出淚水；她的臉孔皺成一團，表情認真地評論："它好醜！"

　　醜？

　　岳仲翔皺起濃眉，以手肘擋起上半身，看著自己"一柱擎天"的欲望；哪會啊！他覺得很漂亮啊，起碼該得到個"甲"，沒想到她的評語竟是個"丁"，真傷人！

　　"醜？以後你會愛死它！"他露出邪惡的笑容，嘴裡說的是浪言狎語。

　　"會嗎？"沐雨甜甜地笑著，她放任自己的想望，伸出手指輕撫他傲人的昂藏。

　　"噢——"岳仲翔幾乎要咬智牙，才能不讓自己愉悅的呻吟邊出喉嚨——

　　"喜歡我這樣摸你嗎？"他的表情似歡愉又似痛苦，沐雨不確定地問著。

　　影片裡的男人不是都很喜歡女人這麼摸的嗎？為什麼他的表情這麼痛苦？

　　沐雨感覺到"它"在自己的動作下變得更加碩大她困難地吞了口口水，覺得自己的身體也莫名其妙地燥熱起來——

　　她不由自主地伸出舌尖，舔抵自己乾燥的唇瓣，這個不經意的舉動終於將岳仲翔的情慾撩撥得盡數爆發。

　　"滿意了嗎？現在換我來'服侍'你。"一個翻身，他成功地將沐雨壓在身下，黑黝黝的眼眸閃動著熊熊慾火，嘴角噙著令人昏眩的魅笑——

　　"嘿嘿。"沐雨不安地乾笑兩聲，這下情勢急速逆轉，她沒來由地心慌起來。

　　"怕嗎？"扯下她的上衣，手掌以磨人的緩慢撫觸她細緻白皙的肌膚，並惡意地搓揉她已然挺俏的乳尖——

　　"不...不怕。"她倔強地故作堅強，雙肩卻不由自主地聳起。

　　岳仲翔輕笑出聲，舌尖沿著她敏感的耳翼向下蔓延，灼熱濕潤的霜舌滑過她霜白的頸項、形狀優美的鎖骨、因羞澀而泛紅的胸骨，最後停留在她的蓓蕾，在周圍畫著圈圈，逗勾著她不曾被挖掘的欲念——

　　"嗯。"一陣陣無可抑遏的酥麻感竄人她的骨髓，沐雨咬著下唇，不自覺得蜷起雙膝。

　　"舒服嗎？"岳仲翔很滿意她的反應，以牙齒輕咬她粉色的頂端——

　　"呃"沐雨逸出一聲嬌吟，頭顱難以忍受似地搖晃不停。"翔,好奇怪。"

   她半閉星眸，眼神逐漸朦朧。

　　"嗯？"他忙著在她無瑕的胸乳間烙下無數個"草莓"，敷衍地哼了聲。

　　"嗯，好熱。"她咬著弓起的食指，無法抑遏地低吟，聲聲撩人。

　　"哪裡熱？"他困難地抬起頭，留戀於她微醺的神情。

　　"這裡好熱。"沐雨拉住他的手，按上她灼熱的下腹——

　　岳仲翔猛抽口氣，為她誠實的舉動而感動！

　　她真是塊珍寶！纖柔的體態揉和著純真的性感與狂野，是多少男人夢寐以求的瑰寶！

　　"讓我來——"他以一手攫住她兩隻藕臂，將它高舉過頭，面無表情地瞅著她無助扭動的身軀，唯一洩漏他波動情緒的，是那雙掩不住閃動深邃幽光的黑眸。

　　另一只大掌流連在她鬆緊帶的褲腰，輕柔的撫觸勾起她身上無數敏感的神經，她含羞帶怯地蜷起腳趾頭，口裡逸出聲聲吟哦。

　　岳仲翔瞇起眼，動作俐落地扯下她寬鬆的棉褲，大掌毫不猶豫地隔著棉質底褲覆上她的私密——

　　"翔，"他的手灼熱滾燙，在在增高她體內高漲的欲念。

　　"噓——"他卸住她嬌吟的唇瓣，伸手探入她的底褲，邪惡地搜尋那片混潤密林裡的珍珠。

　　"唔，"沐雨修長的身軀止不住地顫抖，她弓起上圍，情不自禁地以柔致的胸部磨蹭他壯碩的胸膛，索求更多肌膚相親的快感。

　　"慢慢來"不知是在說服她還是說服自己，岳仲翔的脖子脹得粗紅，額際的青筋隱隱跳動。

　　他是全世界最幸福的男人；世上有多少男人有幸得一女子，願傾注全身熱情誘惑挑逗她的男人？而他，有幸得其一！

　　"不要摸那裡。"沐雨不由自主地夾緊雙腿，無力排拒他甜蜜的撫觸。

　　"哪裡？"他拔開她緊閉的美腿，惡意地以拇指揉捏她敏感的頂端，並以食指探入她的緊窒，緩慢地伸入、再伸入，直到她完全包裹住他修長的食指，緩緩抽撤——

　　"呃——"沐雨狂亂地扭動身軀，似乎期待得到更多。

　　現在她總算體驗到那種感覺，那種全身脹滿野火燎原的熾熱感，恍若即將引爆全身狂放的神經，義無反顧地投身於無邊慾海。

　　"翔，"泥鰍似的長指在她體內亂竄，她禁不住擺動起臀部。

　　"嗯？"岳仲翔的額頭沁出絲絲汗珠，帶著魔力的手指激發出她的陣陣快感，一波波漾開的乳波挑釁他的視覺，他必須緊咬牙齦才不致讓自己提早崩漬。

　　"可不可以快一點？"體內的熱潮懸在爆破邊緣。她忍不住嬌喘要求。

　　他啞聲失笑，為她全然坦白的慾念而悸動，她忠於自己的肉體，也忠於自己的慾念，絲毫沒有一般女子的矯揉造作；他心動地依她所言，更努力地點燃她毫不遮掩的熱情——

　　"啊——"下腹傳來陣陣收縮，終將亢奮的欲望推至最高——

　　岳仲翔放開了她的雙手，撥開覆蓋她額際的髮絲，愛憐地在她嬌艷丑紅的俏臉己昂藏的堅挺緊抵住她絲道的入口。

　　"忍著點。"他溫柔地在她耳邊低語，並小心而緩慢地將自己推入她的幽谷——

　　"啊呀——"來不及細想他的語意，沐雨旋即感到一陣撕裂般的疼痛由下肢蔓延開來，這是她在錄影帶裡沒有學到的環節，她忍不住驚聲尖叫。

　　岳仲翔銜住她的紅唇，將她全數吶喊吞人口中；他體貼地等待她適應自己突兀的入侵，即使那讓他懸著於爆發的邊緣——

　　尖銳的痛楚逐漸隱去，隨即而來的是絲絲扣人心弦的酥麻，她不安地扭動臀部，想以此減少身體裡莫名叫囂的騷動——

　　"喜歡嗎？這樣舒服嗎？"感受到她熱情的迎合，他粗喘著氣，碩大的欲望由慢而快、深入淺出地抽動著。

　　她說不出話，全身被狂猛的快感所掩埋，她緊抓著他的肩膀，兩腿開始發軟，內部肌肉不由自主地凝縮，感覺自己就快喘不過氣來。

　　"說！告訴我你的感覺——"他急促地換趕氣，強硬地想知道她是否如同自己一般歡愉。

　　"翔,拜託——好像快爆炸了,救救我。"她斷斷續續地抵喃，一張秀氣的臉蛋因情慾的肆虐而皺成一團；她完全不清楚自己到底說了什麼，只是全力地配合他狂熱的動作，讓體內不斷湧出的熱流支配她的意識。

　　岳仲翔尖銳地抽著氣，她的吟哦浪語對男人而言不啻是帖最強力的春藥，他有力的臂肌撐開她的大腿，讓她的私密對著他全然敞露，開始瘋狂地撞擊她的柔嫩，引發她更激烈的嬌吟——

　　"翔。"沐雨在迷亂中己渾然忘我，她情不自禁地放聲尖叫。

　　終於，在她體內狂亂的收縮緊緊箍住他的情況下，他低吼地全數爆發，歡愉的巨大波濤狂襲而來，將他們卷入釋放的高潮——

　　　

　　"滿意嗎？"岳仲翔滿足地擁著沐雨，舌尖頑皮地舔舐著她雪白的肩膀。

　　沐雨羞澀地蜷起身子，並拉過躺在地板上的衣服覆蓋身軀。

　　"看都看了，摸也摸了，做也全做過了，現在還遮什麼遮？"他沉聲低笑，語帶調侃。

　　"討厭啦你！"沐雨脹紅了臉，賭氣背過身不理他。

　　"我的表現還可以嗎？"說什麼也得問個清楚，畢竟男人最在意的就是這個！

　　沐雨的臉迅速燒紅起來，漾起一抹迷眩人心的嬌媚。

　　"對你的表情，該不會還沒滿足吧？"她愈不好意思，他便愈想逗她，見她那副嬌羞的模樣充滿濃濃的女人味，岳仲翔胸臆間不斷升起男人驕傲的優越感。

　　瞧他一副色樣，沐雨羞赧地轉身背對他，就怕自已被他濃烈如火的眼神給吞噬。

　　"沐雨。"她的柔媚引起岳仲翔一陣心癢，正想伸出手摟她，沒想到一個殺風景的電話聲傳了過來。

　　"啊！電話！"沐雨大聲地叫了起來，不知是說給自己聽，還是故意說給他聽，爾後立即以迅霜不及抵耳的速度衝到工作桌旁接電話。

　　"喂，仲翎？"電話那頭傳來岳仲翎蘊涵鼻音的嗓子。

　　"沐雨，我哥在你那兒嗎？"仲翎遲疑地問。

　　"嗯，他在。"沐雨誠實地回答。

　　"只有他嗎？沒有別人？"仲翎又問。

　　"嗯？還有誰應該在這兒？"沐雨好奇地問著。

　　岳仲翔走到她身後，長臂一件將她密實地擁在懷裡，引起沐雨一聲驚喘！

　　"你怎麼了？"這個聲音很可疑喔！岳仲翎皺起秀眉，她是不是壞了什麼好事？

　　岳仲翔熱情地落下細碎的吻，舌頭在她背後四處放火，惹得她嬌喘連連，只得哎緊下唇悶哼，並扭動身軀欲阻止他挑逗的行為。

　　"沐雨，我們改天再聊好了。"電話那頭的聲音十分詭異，仲翎隱隱知道自己破壞了什麼，她臉紅心跳地想結束談話，免得大哥回來找她算帳！

　　"仲翎。"

　　"拜拜！"仲翎識相地飛快掛上電話。

　　"噢——"沐雨沮喪地掛上電話，她曉得仲翎肯定是知道了！

　　"別理她！"岳仲翔忙著挑逗她的情慾，口氣不善地命令道。

　　"別不是才剛..."電視上可不是這樣演的，為何他"恢復"得那麼快？

　　"都怪你太誘人——"迷人的低醇嗓音在她耳際柔柔地催眠著，熱呼呼的氣息直撲她紅瀲瀲的臉蛋。

　　一波波火熱的甜蜜戰爭才正展開，岳仲翔神不知鬼不覺地拎起電話筒，不願好事再次被阻斷。

　　
　　　

　　岳仲翎由學校的教務處走了出來，一路往大門的方向前進。

　　拿到畢業證書，她應該是雀躍的、興奮的，可是她的心頭卻沉甸甸地提不起勁，如同腳上的步伐一般，沉重得令她想哭！

　　昨晚老媽石破天驚地表示要為她"相親"，相親耶！她不過才二十二歲，美好的人生才正要開始，老媽竟然急著把她推銷出去，教她怎能無異議地接受哩？

　　何況她心裡還有個人——

　　沒錯！那傢伙就是搶走她初吻的那個殺千刀的！

　　不容否認的，她喜歡他好久、好久了，從第一次見到他，她就不小心遺失了自己那顆"單蠢"的心。

　　那年正值愛作夢的高中時期，每天塞進腦子裡的，全都是不切實際的風花雪月及浪漫思想，天天期待生命裡出現一位完美的白馬王子；有一天，大哥帶他的室友介紹給老媽認識，因緣際會之下，她認識了他。

　　他的浪盪不羈及酷帥的外表，很快就成為她暗戀的對象為了引起他的注意，她故意不停地與他唱反調，久而久之便成了一種習慣，每次一見面，不跟他吵個幾句便覺得渾身不舒服；原以為自己隨著年齡的增長會減少對他的迷戀，沒想到完全估計錯誤，不僅沒有消減對他的迷戀，反而產生更濃烈的愛戀。

　　她確定那個吻是他一時衝動之下的產物，卻不由自主地不斷憶起，憶起他溫熱的唇、舌，還有覆上她胸部那雙灼熱的手現在可好了，她原想努力接受其他人的追求，認真地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他卻選在這個時刻給她這個吻，而老媽更是火上加油地急著將她推銷出去，她實在無力負荷即將接踵而至的種種，她心亂得想逃！

　　走出校門。岳仲翎拾起頭看了眼令人昏眩的耀眼陽光，正欲舉步離開校門口，一輛白色的轎車突然急駛而來，猛然停在她面前。

　　"上車！"方子謙拉開右邊車門，示意她坐上車。

　　岳仲翎愕然地瞪著他，不確定眼前的他是自己的幻覺還是實體。

　　"我說上車！"方子謙聳起兩道濃眉，火氣忍不住上揚。

　　他受夠了——

　　已經連續好幾天了，他不停地打電話給她，不論打到她母親的出版社還是她家，得到的回答都是她不在。除了不在還是不在！他明知這是她逃避的方式，卻忍不住心頭翻攪的不快。

　　那日她最後那抹哀怨指控的目光困擾他好幾天，那影像就像鬼魅般地緊揪著他不放，他不知道自己在惱什麼，可他就是惱！

　　而該死的是，今早仲翔竟告訴他，說林秋霜打算為她相親，想早早把她嫁出去。

　　該死！

　　她才二十二歲吶！

　　耐不住心頭叫囂的衝動，他向林秋霜打聽到她今日的行蹤，飛車來這裡找她，沒想到她竟一副呆楞的模樣，更將他的惱怒推至最高！

　　"我自己可以搭公車！"岳仲翎桀驚地抬起下顎，決心抗拒他對她的影響力。

　　"如果你不想逼我綁架你，我勸你還是上車！"他哎著牙恐嚇她。

　　"我。"岳仲翎原想反駁，卻在接收到他惡狠狠的目光時噤聲不語，委屈地噙清淚光撇開頭。

　　"不要讓我說第四次！"方子謙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憤怒的黑眸就快在她身上盯出個洞來。

　　岳仲翎咬了咬下唇，心不甘情不願地坐上了車——

絕對官僚

第七章

　　習慣性的推開沐雨的家門，岳仲翔發現裡面除了沐雨，還有另外一名女子。

　　"有客人？"他到電腦公司轉了一圈，所以到的時間較平常晚了許多。

　　"嗯，她是我高中同學，紀娟茹。"沐雨笑著為他介紹。

　　"你好。"紀娟茹一見到岳仲翔便雙眼發亮。

　　"你好，我是岳仲翔，很高興認識你。"岳仲翔禮貌性地向紀娟茹問好，轉身往廚房走去。

　　"他是你男朋友？"一見岳仲翔隱身廚房，紀娟茹便直拉著沐雨，詢問沐雨與岳仲翔的關係。

　　"不,不是——"沐雨不好意思地紅了臉，雖然他們已有了親密關係，但那可是她自己半主動要求的，仲翔並沒有明說他是否喜歡她，也沒有表示是否將她視為女朋友，所以她不好向朋友承認些什麼。

　　"真的？"紀娟茹狐疑地盯著她瞧，當下心裡便有了計較。"既然他不是你的男朋友，那表示我可以對他下手嘍？"

　　紀娟茹毫不遮掩地表明她對仲翔的好感，讓沐雨的心跳沒來由地漏了一拍，她蹙起秀眉，不甚確定地間："娟茹，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我要追他。"紀娟茹大刺刺且直接地回答。"不行嗎？"

　　"不.當然可以。"沐雨強抑下心中一片淒楚惶然，她結結巴巴地不知所云。

　　娟茹是個嬌滴滴的大美女，身材更是一等一的好，在學校時就有不少學長在追她，現在她揚言要倒追仲翔，她卻找不出反對的理由；反觀自己要胸部沒胸部、要屁股沒屁股，以自己的條件拿哪一點跟她比啊？沐雨自憐地比較著，心中泛起陣陣酸疼。

　　"你跟他熟，可得好好幫幫我，倘若真可以得到什麼好結果，我一定會包個大紅包給你這位媒人！"紀娟茹兀自計劃著美好的前景，沒注意沐雨愈來愈蒼白的臉色。

　　"沐雨，我到市場去溜溜，你們中午想吃些什麼？"岳仲翔由廚房走了出來，他清點了一下冰箱裡的"存糧"，決定到市場去補充糧資，他很自然地問著沐雨的意見。

　　紀娟茹睜大了眼，哇嚷！上市場溜溜？她尋尋覓覓那麼久，直到今日終於給她碰到了個新好男人，不好好把握的是傻子，管他跟沐雨有沒有關係，她是追定他了！

　　"沐雨，我該走了。"她站起身，拉了拉坐縐的棉質長裙。

　　"咦？你不留下來吃午飯嗎？"沐雨呆愣地問。

　　她不是要追仲翔嗎？理應爭取與仲翔相處的時光，為何一下子便急著走人？

　　"我該走了，下午還有事要辦呢！"紀娟茹隨口胡扯，不停地對沐雨擠眉弄眼。

　　沐雨愣頭愣腦地看著她的眼睛，奇怪！娟茹的眼睛不舒服嗎？為什麼眨個不停？

　　"沐雨，我要走了！"紀娟茹加強語氣，並以足踝輕踢沐雨的小腿。

　　這下子沐雨總算弄懂了娟茹的意思，她為難地向岳仲翔說："仲翔，你可以幫我送送娟茹嗎？"

　　"嗯？好啊。"岳仲翔不疑有他，立刻點頭答應。

　　沐雨難過地看著仲翔相偕娟茹走出大門，她原冀望仲翔能拒絕的 。

　　男人總是較喜歡像娟茹那般有女人味的女人吧？

　　　
　　　

　　岳仲翎忐忑地坐在沙發上，擔優地探查周遭四方環境，手心不停地沁出冷汗。

　　"喝茶！"方子謙端來一杯冰水，"砰"地一聲，放在她面前的矮幾上。

　　岳仲翎嚇了一大跳，她垂下嘴角吶吶地說："那麼兇幹麼！"

　　方子謙雙手環胸，直挺挺地站在沙發旁，兩隻深黝黝的黑眸緊盯著她委屈的小臉不放。

　　岳仲翎低垂著頭，執意不肯抬頭看他。

　　"為何不接我電話？"沉默許久之後，他還是問了。

　　岳仲翎的身影僵了僵，不肯說話。

　　"為何不接我電話！"他抑下心中的不快，聲音卻不由自主地加大。

　　"我不知道你有打電話給我。"她說謊，執拗地不肯面對他。

　　"是不知道還是故意不接？"方子謙坐了下來，仍一逕盯著她瞧。

　　岳仲翎咬著下唇，拿起桌上的冰水灌了一大口，選擇緘默。

　　"你在鬧什麼彆扭？為何不跟我說話？"他的火氣越來越大，嗓門也愈來愈大，幾乎是用吼的，為她的不語。

　　"你要我說什麼？"他為什麼硬要她跟他來他家？她已經夠委屈的了，他還這麼不講理，到底他想聽她說什麼？

　　"說..."方子謙驀然住口。

　　是啊，他到底要她說什麼？

　　是他僭越了他們之間的關係，是他破壞了兩人表面維持的平和，他自己的心也亂成一團，他還能冀望她說出什麼建設性的話語？

　　大廳出現令人窒息的沉默，兩個人就這麼呆呆地坐著，呆呆地望著沒有焦距的空氣。

　　"仲翔說你——要去相親？"過了好久，方子謙找回自己的聲音，一開口，喉嚨卻乾澀得難受。

　　心頭掠過一抹疼，仲翎不安地放下手中的杯子，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嗯。"她麻木地由鼻子發了個單音。

　　她最最不想透露的對象是他，而他卻偏偏還是知道了——

　　"你才二十二歲。"方子謙無意識地低喃。

　　"已經成年了，足以扛起一個家庭的擔子。"雖然他的話合在嘴裡，但仲翎還是聽到了，她淡然地扯開嘴角，彷彿事不關己。

　　"你就這麼想嫁？"他倏地握緊拳頭，口氣不善地低吼！

　　"我嫁不嫁可不關你的事，'方大哥'。"岳仲翎揪著自己的衣角，不讓迅速凝聚的水氣不爭氣地落下。

　　他憑什麼對她大吼大叫，要嫁的人又不是他！

　　一句"方大哥"教方子謙重重地震了下，陡地有種受傷的感覺——

　　不該是這樣的！他不是一直要求她喚自己"方大哥"，為何真由她口中得到他想要的稱謂，心裡卻止不住地惴惴難安？

　　"伯母為什麼那麼急？"頭一次，他埋怨起林秋霜來，為一個莫名其妙的理由。

　　"我媽說女人家青春有限，她怕留來留去留成仇，到時候年紀大就沒人要了！"她自嘲地苦笑。

　　"沒人要？"方子謙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然就在他還陷在驚愕中時，竟無息識地說了一句令自己更為震驚的話——

　　"我要！"

　　兩個人同時為這兩個字而猛抽口氣，重重地震住兩顆狂跳的心，大廳又出現一陣令人想逃的沈悶。

　　岳仲翎的腦子一片空白，當她恢復神智時，第一個躍入腦中的想法便是——離開這裡！

　　她無法承受更多的震撼，唯有以逃來躲避所有失心的可能。

　　"別走——"似乎早一步察覺到她的意圖，方子謙情難自己地撲向她，將她緊緊地壓在沙發上。

　　兩具身軀曖昧地交疊在那張略嫌窄小的沙發椅，仲翎撇開臉，不敢看他火辣辣的眼神。"你，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知道。"他湊近她的頸側，用力汲取她身上淡淡的馨香。

　　直到這刻，他才明白自己為何一再在花叢間尋覓，卻總是無法安定下來；原來，她才是自己最想要的那株柔嫩花苗——

　　一旦透視自己的愛戀，他便再無法忍受兩人意念上的距離；灼熱的唇瓣貼上她白皙的頸項，引來她更尖銳的抽氣聲。

　　"我我跟你交往的女人不一樣，你這麼對我你會後悔的——"他像頭野獸般地壓著她，仲翎既期待又怕受傷害，她心慌得快哭了！

　　"吃醋了？"他低沉地笑了開來，噙在嘴角的是再得意不過的邪笑。

　　原來自己不是唯一陷落的一方，她也同自己一般掙扎。

　　"誰?人家才沒有！"她知道自己的臉一定紅得熟透，熱氣脹得她感覺自己就快爆炸了。

　　"人家？誰是人家？"他盯著她胸前急速的起伏，那隆起的優美弧線令他忍不住想伸手為她解開束縛；而他，也真的開始動手解開她第一顆鈕扣。

　　"你..我...你一定會後悔！"她硬嚥道，淚水情難自抑地滑落。

　　方子謙掐住她的下顎，將她扳過頭來面對自己。"阻止我吧！如果你真的對我沒有感情，說出來，我會放了你——"

　　他在賭，賭她對他的感情有多堅貞！

　　驚慌羞澀的眼對上他狂拋鷙噬人的黑眸，那雙黑黝黝的眼瞳裡載滿濃濃的柔情；她無力承載地閉上眼，任他舔去臉上的淚花。

　　一次就好，就讓她放縱這麼一次吧！

　　柔順地由他褪去兩人身上所有的屏障，縱容自己降服於他放肆的唇舌，她試著怯怯地回吻他。

　　"仲翎"他低聲輕喊她的名，心頭溢滿深深的撼動！

　　他怎能忍受自己忽略她這麼久！

　　她就一直在他身旁，自己竟還像個傻瓜似的放任自己忽視她的存在，不知道現在才開始懂得珍愛她會不會太遲？

　　岳仲翎緊閉雙眼，不敢看他佈滿深層欲望的眼；感覺他的手掌覆上自己赤裸的乳房，她覺得自己就要融化了。

　　"睜開眼看我。"手指輕劃過她緊張的臉，他忍不住低聲輕笑。

　　她是這麼的緊張，如此怎能感受到他珍視她的心意，又怎能體會兩人歡愛的甜蜜接觸？

　　仲翎含羞帶怯地微睜開眼，任由他扣住自己的雙手，兩腿與她糾纏——

　　"別怕，讓我好好愛你。"他輕嚙她的唇瓣，訴說著堅定的承話，雙手止不住地在她的柔軀上制造出一波波的熱潮。

　　岳仲翎酸紅了眼，眼角噙著水氣，雙手主動地環上他的脖子，將他的身體拉向自己——

　　"第一次會有點痛"他知道她已經準備好了，溫柔地提醒她。

　　"嗯"當一陣陣快感無力阻止地在身體漾開，她拱起身，無言地邀請他的佔有——

　　他溫柔地滑進她體內，兩人同時為這交融的一刻驚歎，他輕輕吻去掛在她眼角的淚，在心底發誓自己會永遠憐惜這名女子。

　　　
　　　

　　方子謙驅車送岳仲翎回家，到了她家門口，他拉開車門讓她下車，像個極有風度的紳士。

　　"不早了，早點進去休息。"他的額頭輕抵著她的，親暱地叮嚀。

　　"嗯。"岳仲翎低垂著頭，欲言又止。

　　"我明天得到南部一個禮拜，沒辦法過來陪你，你要乖乖待在家裡，我會打電話給你，嗯？"他揉亂她的髮，沒發覺她的異狀。

　　岳仲翎乖巧地點下頭，轉身往家門走。

　　方子謙突然由背後摟住她，輕聲歎了口氣。"真不想讓你回去——"

　　岳仲翎的身影一僵，秀麗的臉蛋浮起一抹紅暈，秀眉卻極不協調地鑽起。

　　"答應我，記得想我。"他突然捨不得她的離去，眷戀地輕嚙她小巧的耳垂。

　　"子謙。"眼眶不由自主地起了茫霧，仲翎同樣不捨地輕喚他的名。

　　"噢——你這麼叫我，更讓我走不開！"他扳過她的身子，大刺刺地給她一個火熱的吻。"你累壞了，乖，快進去休息。"

　　岳仲翎旋身踱進家門，她不敢回頭，就怕止不住的淚水洩漏出她的脆弱。

　　直至她進到屋內，方子謙才收回貪戀的眼，他應該感到幸福的，為什麼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心頭卻莫名其妙地泛起一股強烈的不安？

　　　
　　　

　　紀娟茹開始頻繁地出入沐雨家，剛開始岳仲翔並不以為意，僅單純地認為女人家的友情堅定得令人咋舌；可隨著紀娟茹愈來愈明顯的接近，他開始有絲不耐。

　　"仲翔，你陪我去百貨公司逛逛好不好？"紀娟茹嬌聲嬌氣地挨緊岳仲翔。

　　"我是來盯沐雨的稿件，不是來玩的。"岳仲翔蹙起眉，不著痕跡地撇開她的糾纏。

　　"哎喲——沐雨忙著畫圖，害得人家無聊得要命，反正你閒著也是閒著，陪人家去逛逛嘛！"紀娟茹聰明地把罪過推給沐雨，存心要他倆心裡產生疙瘩。

　　其實她早看出來岳仲翔與沐雨之間若有似無的情愫，兩人總是不期然地凝視對方，那副容不下第三者的熱切眼神，看得她妒火橫生。

　　她可是好不容易才對一個男人動了心，雖然他不是很有錢，但他可真是少見的新好男人；現在對女人那麼好的男人可不多見了，尤其他還幫沐雨整理房子、煮三餐的，看得她可羨慕又嫉妒得要死，恨不得趕緊將他釣上手，緊緊地拴在腰帶上！

　　女人嘛！最厲害的武器不就是那股嘮勁兒，加上自己火辣辣的身材，她就不信岳仲翔那麼有定力，憑沐雨那副平板的身材、媲美男人的個性，還有那副低沉的嗓音，她拿哪一點跟她比？

　　"畫圖是沐雨的工作，而我的工作是負責盯著沐雨完成她的進度，我們都是忠於自己的工作而努力，所以我沒理由也沒時間陪你去逛街。"岳仲翔翻了翻白眼，並暗地譏誚她不務正業。

　　這個女人怎麼這麼纏吶！他都暗示加明示地表明不想陪她做任何事，她何必像只八爪章魚般地纏著他？嘖！

　　"不管啦！沐雨，你看看他啦！教他陪人家逛個街他都不肯，你跟他保證你會認真地面圖嘛，人家來者是客，你總不好讓人家在這裡呆呆的看你畫圖吧？"紀娟茹見岳仲翔不為所動，索性將矛頭指向樓沐雨，她相信以沐雨軟弱的個性，一定會向她妥協。

　　"仲翔，你你就陪陪她嘛。"果不期然，沐雨的自卑心再度被挑起，她期期艾艾地開了口，卻接收到岳仲翔嚴厲的眼神。

　　"你真要我陪她去逛街？"他瞇起眼，胸臆間的怒氣急速地凝聚。

　　"我。"沐雨欲言又止，她敏感地感受到岳仲翔的怒氣，卻不知該如何解決眼前的難題。

　　岳仲翔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為難的神色，雙拳握了又放，然後急速收緊。

　　她好樣的！竟把他推給她的好朋友！

　　難道她那日的溫柔、嬌羞都是假的？

　　一旦達到目的，他便成了過期的垃圾，準備被她打包外送？

　　好！反正他也不吃虧，她既然想玩，他就陪她玩到底！

　　"走，娟茹，今天一整天我都屬於你！"岳仲翔咬牙切齒地說著違心之論，並刻意說得露骨異常，存心傷害沐雨、教她不好受！

　　紀娟茹的美眸迸出鮮亮的光彩；她就是想要這種結果，一旦他跟沐雨產生誤會，自己便有機會介人他們岌岌可危的感情，繼而取代沐雨在他心中的位置。

　　紀娟茹得意地攀住岳仲翔的手臂，更將身子放軟，整個人就像掛在他身上一樣。岳仲翔撇撇嘴，強抑下心中的不屑，狀似親密地摟著紀娟茹的纖腰，頭也不回地推開門走了出去。

　　"仲..."沐雨想喚他，但看到他倆登對的背影時卻又住了口。

　　稿子靜靜地躺在桌上，那一頁畫的正是男女主角熱情擁吻的場面。

　　多諷刺！

　　她不想的！她不想讓仲翔陪娟茹去逛街，不想仲翔離開自己的視線，可是可是娟茹的企圖是那麼明顯，她的手段又那麼強勢，自己憑什麼爭得過她呢？

　　淚，無聲地滑落，譏諷地滴在稿子上男女主角親吻的一幕。將油彩渲染成一片模糊——

　　　
　

　　岳仲翎慵懶地躺在容廳的沙發上，吃著手上罐裝的洋芋片，正想轉到HBO看看有什麼精彩的外語片，就發覺岳仲翔臉色肅穆地進了門。

　　"哥，今天怎麼那麼早？"每天他都在沐雨那兒混到十點多才回家，今天時鐘的指針才走到五點的位置，比平常早了三分之一的時間，教她怎能不好奇哩？

　　"沒什麼。"岳仲翔把自己摔進沙發裡，一臉疲憊。

　　沒想到陪女人逛街是那麼累人的事，紀娟茹像沒神經似的抓著他不停地走，由這家逛到那家，他的腿都快斷了，她卻一臉偷悅，完全沒有疲累的樣子！

　　他開始懷念待在沐雨家時的閒適，她從不勉強他做些什麼，當然，除了陪紀娟茹之外。

　　"喔！"岳仲翎聳聳肩，沒多問什麼。

　　"你今天怎麼沒到出版社幫忙？媽呢？"岳仲翔隨口問道。

　　"媽說她要去李伯伯家一謎，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李伯伯是老爸生前的好友，老爸走了以後，對他們孤兒寡母倒是挺照顧的，所以他們和李伯伯都很熟。

　　"媽該不會是想把你跟伯祥送作堆吧？"岳仲翔靈光一閃，腦海裡突然迸出個問號。

　　李伯祥是李伯伯的獨子，一表人才，頗有女人緣，唯一的缺點就是不太高，只有一百七十四公分左右，可是配仲翎也夠了，畢竟仲翎才不到一百六十公分。

　　"不會吧！"仲翎起身沖了杯咖啡，回頭問仲翔："你要不要也來一杯？"

　　"也好。"他甩甩脖子，讓頸部線條放鬆。

　　仲翎很快便沖好兩杯咖啡，即溶的，一分鐘搞定！

　　"吶！"她遞了杯咖啡給仲翔，馬上又窩回原來的位置。"老媽又不是不知道伯祥有女朋友了。"

　　"我前兩天過到他，他說跟女朋友吹了。"仲翔陶醉地聞著咖啡香，憶起彷彿有這回事。

　　"拜託！他跟女朋友吹了是他家的事。與我何干？"仲翎嘟嘟嚷嚷地說道。

　　"伯祥長得不錯啊，難道你對他一點感覺都沒有？"仲翔揚起眉，搞不清楚自己的妹妹喜歡哪一類的男人。

　　"誰會對小時候每天掛著兩條鼻涕的男生有感覺？"仲翎猛翻白眼，想起小時候的情景就覺得好笑。

　　"他現在可是乾乾淨淨的，誰長這麼大還掛著兩條鼻涕？"仲翔沒好氣地睨了她一眼。

　　"不行就是不行！"仲翎一副沒得商量的樣子。

　　"我很好奇，什麼樣的男人才掛得住你這匹小野馬？"仲翔搖搖頭。

　　"哪有人說自己的妹妹是小野馬？"仲翎不依地嚷嚷。

　　仲翔笑了笑，喝了口咖啡。

　　"哥，沐雨拴得住你嗎？"仲翎沒來由地飛來一句，差點讓仲翔才喝下口的咖啡全數噴灑出來。

　　"小鬼！你不覺得你說錯話了嗎？"仲翔賊賊地盯著她。

　　"哥，沐雨可是我內定的大嫂人選，你可得好好對待她，別把人家給惹哭了。"仲翎渾然沒發覺自己說破了自己的"誘嫂計劃"。"你的心思又不在出版社上面，加上媽也挺喜歡沐雨，所以我很自然就把她當成內定的大嫂嘍，不然你以為老媽為什麼硬要你去沐雨家盯稿？"笨吶！一向聰明的大哥碰上感情的事，竟呆得像只笨鵝一樣，歎！真令人失望。

　　"那媽當初為什麼沒跟我說沐雨是個女孩？"仲翔終於不滿地大聲吼道。

　　"哎呀！"仲翔乾笑兩聲。"結果才是重點，過程並不重要！"仲翎可急了，千萬別讓大哥知道，這一切麻煩都是自己異想天開搞出來的，否則她絕對會很慘！

　　"好男不跟女鬥，這回就放你一馬！"原來老媽也喜歡沐雨當她的兒媳婦，還費心地為他制造機會，看來他得好好地加把勁兒了！他方纔只是嚇嚇老妹，其實心中可樂了。

　　"拜託！你感謝我都來不及了！"仲翎以眼角睨了大哥陶醉又癡呆的神情一眼，嗯——這下子，有人可逃不掉了！

　　電話驀然響了起來，同時驚動了兩個閒聊的人。

　　"我來接——"仲翎正想一躍而起，仲翔便一把拿起身邊的電話，阻斷仲翎突兀的舉動；沒辦法，地利之便嘛！

　　"喂"仲翔得意地掀了掀嘴角；這小鬼一定在等什麼人的電話 。

　　"仲翔？" 電話那頭傳來不確定的聲音。

　　"子謙？"岳仲翔不意在此時接到方子謙的電話，他微愣。"是不是工作上出了什麼問題？"

　　"不是,你一個人在家？"他沒頭沒腦地問了句。

　　"仲翎在旁邊。一絲靈光閃過腦際，但可能嗎？

　　"可不可以讓她聽電話。"厚！好像年輕小伙子打電話到小女朋友家，卻不幸遇到難纏的家長盤查，他緊張得手心口汗。

　　"那有什麼問題？"現在他懂了，原來仲翎自己有更好的人選！

　　"吶！"他將電話遞給仲翎，嘴角掛著似笑非笑的笑容。"你的電話。"

　　"嘿嘿。"仲翎尷尬地乾笑兩聲，討厭啦！他幹什麼這時候打來嘛！

絕對官僚

第八章

　　岳仲翔好笑地看著仲翎嗯嗯啊啊的說著電話，擺明不敢在他的"監視"下說些什麼親密的話語，唉！他這個做大哥的還真回來得不是時候，無事打擾人家兒女談情說愛的時間，造孽喔！

　　"是不是該讓媽打消為你相親的念頭？"待仲翎一掛電話，他劈頭就是一句。仲翎一怔，緩緩搖頭拒絕。

　　"為什麼？你不是跟子謙在交往嗎？為何不跟媽講清楚？"他的腦袋頓時打結，猜不透妹妹的心思。

　　"我想再觀察看看。"不是她小心眼，但他"歷屆"的女朋友總不時晃過她的腦海，頓時令她有深深的不安全感。

　　"觀察？觀察什麼？"人又不是動物、植物，還生態環境咧！

　　"哥，你比我更瞭解他，而且認識他也好些年了，他身邊的女孩總是不斷，每一個都是那麼漂亮、惹火，你以為你老妹我的條件比得上他那些紅粉佳人嗎？"她盡量說得輕鬆，但仍掩不去酸溜溜的心態。

　　"他說他想定下來了。"岳仲翔微蹙若眉，仔細地盯著妹妹略帶憂鬱的容顏，突然覺得她似乎一夕之間成長了不少。

　　仲翎遲緩地搖著頭。"他不可能只屬於一個女人。"至少她認為目前不可能！

　　"既然你這麼認為，為何還跟他在一起？"一個想法閃過腦際，他突然扯緊仲翎的肩膀。"他碰了你？"

　　仲翎瞪大了眼，驚慌地撇開頭。

　　"該死！"岳仲翔放開仲翎，出聲咒罵；她的神情說明了一切，子謙真把她給吃了。"我會要他負責！"

　　"不！"仲翎扯住他的手臂，顫抖地說："哥，是我心甘情願的，真的！"

　　"你——"仲翔驚異地瞪著她。

　　"真的是我心甘情願的。"仲翎粗魯地抹去臉上的眼淚。"我愛他好久、好久了，從你第一次帶他回來——"她細細地訴說著自己的心事，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她索性一股腦兒地說個痛快。

　　岳仲翔艱澀地消化耳朵所接收到的訊息，腦袋糊成一團。"你怎麼這麼傻？"

　　"哥，我長大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真的不關他的事。"仲翎吸吸鼻子，不忘為他說情。"讓我自己解決，好不好？"

　　"難過你還想依媽的要求去相親？帶著你對他的感情去嫁給別的男人？"仲翔不敢置信地低吼，她那顆聰明的小腦袋到底在想些什麼？為什麼他一點都不懂！

　　"可是，拜託你，不要告訴媽。"

　　她的眼神透著哀求，岳仲翔深吸了口氣，沉重地點頭。

　　事到如今，他還能說些什麼？

　　只能期望子謙不要再次傷了她的心。

　　
　　　

　　岳仲翎興沖沖地跑到子謙的電腦公司，他昨夜才由南部回來，所以今天一早她便急著來找他，想跟他一同吃個溫馨的午餐。

　　來到他公司門口，她掛著微笑躲在門口往店裡面偷瞄，頑皮地想趁他不注意時給他一個驚喜。

　　一探頭，竟發現他正與一個長髮美女交談，那名女子還不時伸出長臂拉扯著他的臂膀。

　　她認得她！那是他前一任的女朋友，叫做丹妮。

　　她心裡突然漾起一陣不快，嫉妒快速在心頭滋長，懷疑心也急速成形；她曾說過還要好好地觀察他一陣子，這時不正是最好的時機？她豎起耳朵，努力地想聽清楚他們之間的談話。

　　"謙，你說該怎麼辦嘛！"丹妮習慣性地攀住他的手臂。

　　她的設計工作室突然被突破密碼，一些設計圖因此而被竊取，丹妮急得直跳腳；以往電腦的密碼就是由方子謙所設計的，所以雖然她與方子謙已然分手，但她頭一個想到的商量對象還是他。

　　"沒辦法，只得重新設計密碼程式了。"方子謙蹙起眉，思索著如何在最短的時間裡解決丹妮的麻煩。

　　"謙，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丹妮熱情地給他一個頰吻！

　　"你的麻煩就是我的麻煩，我如何能棄你於不顧？"方子謙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話中所指的是工作上的麻煩。

　　"謙，人家真的好想跟你再在一起——"

　　丹妮的話斷斷續續地飄進岳仲翎的耳膜，她淚流滿面地捂住耳朵，任由心痛的感覺啃嚙脆弱的心靈；她不想再聽到他跟丹妮之間任何打情罵俏的甜言蜜語，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原地。

　　她原想要母親取消今晚的相親聚會，也想向母親坦承自己跟子謙交往的事實；而如今看來，這一切已成癡心妄想，都已成幻影——

　　
　　　

　　一想到昨天仲翔的表現，她就覺得心好痛！

　　仲翔喜歡娟茹嗎？看來並不討厭，不然不會高高興興地陪娟茹去逛街，甚至還親暱地摟著她的腰呢！

　　"仲翔啊，真是體貼的好男人，不僅不厭其煩地陪我到處閒逛，他還買了耳環送我呢！瞧！好不好看？"紀娟茹故意搖晃腦袋，兩隻漂亮的純銀耳環在她耳際搖曳生姿，熠熠發亮。

　　其實這耳環是她自己買的，她故意扯謊，說是岳仲翔送給她的，她要沐雨自動退出她與仲翔之間，免得壞了她的好事！

　　她最看不順眼別人親熱恩愛的模樣，從以前念書時便是如此，所以只要見到朋友間有條件不錯的男朋友，總忍不住想將她們的男人搶過來，以滿足自己驕傲的成就感；她在同儕間的人緣一向極差，不就是沐雨這爛好人肯跟她做朋友，如今她身旁有個這麼優秀的男人，不把他搶到手未免可惜。

　　"很漂亮。"那搖晃的耳環像把銳利的刀刃，深深淺淺地割刮著她的心。

　　唉！這不是早已預期的結果，明知仲翔不可能喜歡像自己一般，這麼沒有女人味的女人，何苦如今再來傷神、傷心？

　　細小的聲音顯示紗門正在被推開，同時吸引住屋裡兩個女人的注意力。

　　"仲翔！"一見岳仲翔走了進來，紀娟茹立刻像隻花蝴蝶般飛奔到他身旁，熱情地攫住他的手臂，彷彿這屋裡除了岳仲翔與她，沒別的人似的。

　　沐雨呆呆地看著眼前這一幕，囁囁的唇瓣終究還是無言。

　　岳仲翔不著痕跡地撥開紀娟茹糾纏的手，故意走到沐雨身邊，低下頭，在她耳邊低喃："今晚有聚餐，媽要我帶你一起去。"

　　沐雨的心臟跳得好快，小臉迅速漲紅。"嗯。"

　　他還是有點在乎她的，是不？

　　"你們在說什麼？"紀娟茹揚起眉，狐疑地盯著他們。

　　"這是我跟沐雨之間的秘密。"他想清楚了，沐雨是那樣單純，以她的個性很容易就讓紀娟茹吃得死死的，倘若他只顧著跟她賭氣，不跟她站在同一條陣線，她怎麼鬥得過紀娟茹呢？

　　況且賭氣並不能為他贏得美嬌娘，他何苦因此而得不償失？

　　而且以他對沐雨粗線條的瞭解，搞不好自己氣到內傷，她都還搞不清楚他到底在氣些什麼呢！

　　"秘密？"紀娟茹的聲音拔高了三度。"我要知道你所謂的'秘密'！"

　　"你太超過了，紀娟茹。"岳仲翔站直身軀，看起來高大嚇人。

　　"你怎能這麼對我？我們不是一直都相處得很偷快。"紀娟茹僅個瘋婦般地叫囂。

　　"我們什麼也沒有！"看向她的眼是冷冽而無情。"你請回吧！以後不准你再到這裡來。"他平靜地下達逐客令，恍若他才是這裡真正的主人。

　　"我是沐雨的好朋友，你憑什麼不讓我來了。"紀娟茹氣瘋了，這就是她喜歡的男人？竟敢這麼跟她說話？

　　"'好'朋友？真正的好朋友是不會覬覦她的男人的，你呢？"岳仲翔瞇起眼，不悅的神情表露無遺。

　　"仲翔。"沐雨輕扯他的衣角，她最怕遇到諸如此類爭吵的場面，因為她完全不知該如何處理。

　　"有我在。"他揉亂她的髮，寵溺地安撫她。

　　看著他倆濃情蜜意的模樣，無疑讓紀娟茹更形失控。"岳仲翔！你看清楚！你看清楚我的臉蛋、我的身材，樓沐雨她哪一點比得上我？你為何捨我而就她？"

　　沐雨瑟縮了一下，她沒想到娟茹是這麼看她的，真是太可笑了！她竟還一逕兒認為娟茹是她最好的朋友。

　　"也許你長得比沐雨漂亮，也或許你的身材真的比沐雨來得吸引人，可是——"岳仲翔遺憾地搖搖頭。"換副心腸吧，也許換過了心、換掉了腸，當你的心態不再那麼極端，不再處心積慮地搶朋友的男人，或許真會遇到欣賞你的人也說不定。"意思是說，以她現在的表現是無法吸引任何男人的眼光。

　　"岳仲翔，你——"紀娟茹氣極，往常的嬌艷美麗全然不見蹤影，換上的是妒婦般惡毒的神情。"好，我祝福你們，祝福你們針鋒相對，爭吵到死！"

　　她憤怒地詛咒著，然後像個精神失常的瘋婦般，拎著她的包包憤恨地甩上大門，制造出震天價響，然後匆匆離去。

　　見紀娟茹終於離去，沐雨終於鬆了口氣，感覺打了一場硬仗，雖然她一點都沒幫上忙。

　　岳仲翔走過去鎖上了門，神色優雅地踱回客廳，他站得挺直，雙臂環胸，好整以暇地望著一臉輕鬆的沐雨。

　　"仲翔，坐啊，站那麼挺做什麼？"一旦放鬆，沐雨又恢復往日的粗線條，她拍拍身旁的地板，完全沒發現岳仲翔吊詭的神情。

　　岳仲翔清了清喉嚨。"沐雨，你是不是該好好地解釋一下？"

　　沐雨閒言一臉茫然。"解釋？解釋什麼？"

　　岳仲翔無奈地詛咒了聲，他就知道愛上這個沒神經的女人，絕對是他這輩子最大的錯誤！

　　"解釋你為何輕易地把我拱手讓人？"他故作兇狠地齜牙咧嘴。

　　"嚇？"她一驚，後知後覺地以臀部挪移，企圖逃離現場。

　　"你不覺得現在才逃，太遲了點？"他惡狠狠地睥睨她，緩慢而堅定地朝她步步逼進。

　　沐雨發覺用屁屁移動身體太慢了，她慌張地想站起來，卻又因太過緊張踩到坐墊而滑倒，來不及哀悼疼痛的小屁股，她半蹲著以膝蓋爬行。

　　"逃哪裡去？"岳仲翔好笑地看著她的動作，沒兩步就趕上她的身影，他蹲下身，抓住她細小的腳踝，使勁往後一拉——

　　"哎喲！"這一拉讓沐雨整個人毫無防備地趴在地板上，撞得她胸部好痛，忍不住唉叫了聲。

　　"看你還逃不逃？"岳仲翔將她翻了個身，讓她面對自己。"撞到哪兒了？"

　　"胸部啦！痛死了！"沐雨噙著眼淚，使勁地搓揉胸部，想借此減輕疼痛酸麻的感覺。

　　"我看看——"岳仲翔笑瞇了眼，一雙大掌便扯著她襯衫的鈕扣。

　　"不要啦！都是你害的啦！被你這麼一拉，害人家撞得那麼用力，這下子一定更扁了啦！"她委屈地縱聲大哭，還不忘指責他的不是，小手忙碌地推擠他。

　　"哪那麼容易扁？乖，讓我看看——"他拍拍她淚水模糊的小臉，像在誘哄任性的小朋友。

　　"真的嗎？萬一真的變扁了怎麼辦？"她緊抓著襯衫領口，不確定地問道。

　　"總比凹下去好。"他耐心地拐騙她。

　　"凹下去？"沐雨驚訝地張大眼，慌張地拉開自己的領口，檢查是否真的如他所言，"凹下去"了。

　　岳仲翔倒抽了口氣，沒料到她有如此率真的舉動；她這一扯，胸前美景盡數落入他關懷的眼。

　　"還好，沒有凹下去。"檢查過後，沐雨放鬆領口，安心地拍拍"扁平"的胸部。" 嘻嘻——"她安心地笑了。

　　"我也要檢查看看！"岳仲翔氣惱地耍賴。

　　"我自己的胸部自己檢查就好了，你湊什麼熱鬧？"沐雨沒神經地反問他。

　　"你的胸部是我的財產。"他霸道地宣示所有權。

　　"誰..."沐雨終於後知後覺地羞紅了臉。"你..."

　　"我好想你。"他將頭埋進她的頸窩，聞嗅屬於她的馨香。

　　"我們不是每天都見面？"他的靠近造成沐雨腦子變得混沌。

　　"我好久沒抱你了。"都是紀娟茹沒事跑來搗蛋，白白浪費他跟沐雨許多"親熱時間"。

　　"你討厭！"沐雨羞赧地輕推他，紅潮泛至耳根。

　　"真的討厭我？"他突然抬起頭，深邃的眼眸劃開一道傷痕。"所以把我拱手讓給紀娟茹?!"

　　"不是這樣的。"他的控訴讓她很傷心，卻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不然你為何任由她黏著我？"雖明知她是不習慣與人爭，但他就是為她輕言放棄自己而心生不悅。

　　"娟茹她說她很喜歡你。"

　　"難道你的喜歡比不上她的多？"岳仲翔埋怨地睇著她。

　　沐雨慌張地搖著頭。"我愛你——"她急著想表明自己的立場，卻說出自己內心真正的感情。

　　"愛我？有多愛？"一股喜悅之情在他的心臟爆開，像國慶日釋放的煙火般迸出璀璨炫目的斑讕光彩，他忍不住想索求更多。

　　"好愛，真的好愛；你都不知道當我看到你摟著娟茹的腰時，心裡有多麼難過。"她扁扁嘴，一副小媳婦的模樣。

　　"活該！誰讓你那麼簡單就把我讓給別人！"他惡狠狠地瞪視她，擺明不肯輕饒她的背叛。

　　沐雨可憐兮兮地瞅著他，過了半晌——

　　"既然你不相信我，那我們分手好了。"疼吶！心臟絲絲抽緊，陣陣扣人心弦。

　　"我又沒答應跟你交往，何來分手之說？"岳仲翔氣得冒煙！

　　這個該死的女人！前一刻還信誓旦旦地說愛他，才一轉眼，馬上就打算放棄他，她就不能多哄哄他嗎？

　　"你..."沐雨驚愣地盯著他，無法相信這麼無情的話是由他口中說出來的。"你沒道理！人家什麼都給你了，你還說沒跟人家交往！"一陣心酸湧上心頭，不同剛才的嚎啕大哭，她這次是低低地啜泣。

　　"那可是你自願的。"岳仲翔心頭悶悶的，看著她在自己眼前落淚還是頭一遭，不捨之情油然而生。

　　"那是我太傻嘍？"沐雨側過身子背對他，蜷起雙膝縮成一團，執意不肯看他。"僅憑著自己愛著你的念頭，就傻呼呼的自動獻身，難怪你會怪我，怪我不知恥——"現在才發覺識人不清會不會太晚？

　　身材比別人差也就罷了．連眼光都差別人一大截，她活著還有什麼意思？乾脆一頭撞死算了！

　　"傻瓜！我就愛你的傻——"岳仲翔認栽了，不再壞心地刺激她，長臂一伸，心疼地由背後摟她入懷；此生能得到她如此青睞，夫復何求？

　　"不要勉強自己哄我，我會當真。"沐雨用雙手捂住臉，她現在一定丑斃了，好像連鼻涕都流出來了，嗚嗚,討厭啦！

　　岳仲翔磨蹭著她的肩骨，輕歎了口氣。"我們結婚吧！"

　　"噫？"沐雨倏然轉過頭，訝然地張大眼睛，對上他柔情萬千的黑眸和帶笑的唇角。"你說什麼？"她抹去臉上糊在一起的淚水跟鼻涕，完全忘了自己適才還哭得唏哩嘩啦。

　　岳仲翔低低地笑開了。"等你把鼻涕擦乾淨再告訴你。"

　　"人家買不到衛生紙。"沐雨眉毛垂成小八字；現在紙價大漲，連帶地所有超市的民生用紙全搜括一空，偏偏家裡又沒有存貨，她鬱卒地皺起眉頭。

　　"吶！用你的小腦袋好好想想。"岳仲翔伸伸懶腰，像個沒事兒人似的，兩腿大張地賴在地板上，舒適地躺成個大字型。

　　沐雨懊惱地瞪著他，真想在他身上瞪個洞——咦？

　　"你自己要我想辦法的哦，所以你不能生氣，生氣的是烏龜。"沐雨突然賊兮兮地竊笑，不懷好意地推推他。

　　"嗯？"夏日的氣溫高得嚇人，為什麼他還會覺得頸部一陣涼意？

　　沐雨當他是答應了，便把頭整個湊近他雪白的T恤——

　　"樓沐雨！"當他遲鈍地發覺到她的意圖時，一件好好的棉質T恤就這麼毀了！他粗裡粗氣地大吼。

　　"說好了不生氣，生氣的是烏龜——"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沐雨開心地笑開來。

　　"烏龜？"他危險地瞇起眼，快速脫掉身上沾滿淚水、鼻水的T恤，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撲向沐雨，將她結結實實地壓倒在地。

　　"你..你..做...做什麼？"他的來勢洶洶嚇僵了沐雨的舌頭，她結結巴巴地不知所云。

　　"'做愛'做的事——"岳仲翔一語雙關，迫不及待地銜住她的朱唇，尾音消逝在兩人交纏的唇瓣裡。

　　"唔。"好想念他的唇、他的舌，她原以為自己這輩子都沒機會再嘗到他的味道了呢！她滿足地喟歎一聲。

　　"喜歡我吻你嗎？"他抵著她的鼻，唇瓣輕觸她的，雙手不著痕跡地解開她衣服上整排的鈕扣。

　　"喜歡。"她微喘著氣，任由他脫下所有的衣物，小手也不甚安分地輕撫他憤起的胸肌。

　　"那還要不要把我讓給別人？"他覺得自己好可憐，必須不斷地提醒、告誡她，免得哪天真讓她給賣了都不知道。

　　唉！可悲的男人——

　　沐雨唇角漾開一抹燦爛嬌媚的笑花，她瞇起眉眼，無限嬌柔地貼近他的耳朵說："才不要呢，你啊——我要自己留著用"她緩坐起身，手掌輕輕抵著他的胸膛，推使他順勢在地板上躺平。

　　她可是由錄影帶裡學到取悅男人的方法喔！雖然很不好意思——但她願意像世上所有戀愛中的小女人一樣，無所不用其極地取悅自己的男人。

　　岳仲翔的心臟強烈地撞擊著，她的舉動並沒有任何不當，但他為何緊張得直冒冷汗，甚至有抹心慌的感覺？

　　更該死的是，他竟天殺的有絲期盼——

絕對官僚

第九章

　　沐雨慢條斯理地褪去岳仲翔的長褲，然後以磨人的緩慢讓冰涼的小手流連在他的腰際；錄影帶上說，男人都是十分猴急的，如果能放慢挑逗的速度，更能挑起他們旺盛的慾望。

　　岳仲翔兩手緊握成拳，僵硬地垂放在身體兩側。

　　"放輕鬆嘛，我又不會把你給吃了。"察覺到他的緊張，沐雨柔媚地綻開一朵笑花。

　　噢！還說不會？她現在不正打算把他給"吃"了嗎？岳仲翔暗自哀嚎。

　　"可不可以快一點，我快受不了了。"他忍不住哀求她手下留情，卻不忘保持優良的禮貌。

　　沐雨嬌柔地笑了笑，將他的內褲脫了下來。

　　岳仲翔不好意思的紅了臉，沐雨俯下頭，唇瓣輕點他的胸膛慢慢折磨他的意念。

　　岳仲翔低聲呻吟著，這小姐的功力越來越深厚，往後他的日子一定會"粉幸福"，單單想到每天可以"日也操、眠也操"，他就陶醉得想流口水。

　　她的。小舌逐漸往下游移，沿著胸線滑下他憤起的腹肌，在他的肚臍眼周圍刻意停留，旋轉舌頭劃著圈圈，引起他胸膛急遽起伏。

　　"沐雨！"他低沉喃語，分不清是痛苦還是愉悅。

　　"別急。"好戲才正要上演，他急個什麼勁兒啊？

　　"沐雨，你。"彷彿窺見她的意圖，岳仲翔輕喊了聲，接著一聲驚喘，感覺自己已融入她溫暖的口腔——

　　"唔。"沐雨將腦海裡記憶的影帶內容全套應用在他身上，她這可是搏命演出耶！不過看他好像挺興奮的，所有的犧牲都值得！

　　她舔舐他每一寸敏感的皮膚，並小心地輕輕啃嚙

　　"夠了！"岳仲翔倏她猛力推開她，一個翻轉，急色地將她反制在地。"你這該死的小魔女！"

　　"是不是我做的不夠好？"他看起來好生氣，難道她估計錯誤？錄影帶上的劇情都是騙人的？她霧煞煞地問道。

　　"就是太好了，才令人受不了——"他伏在她雙乳間急喘，貪婪地吸吮她柔軟細緻的小丘，烙下無數瘀紅的印記；天曉得他差點就提早爆發了！

　　"翔。"她的身體熱呼呼的，他一定施了什麼魔法，總惹得她心跳失速。

　　"噓，你這麼賣力，我當然得好好地回報你。"大掌滑過她的腰際，順勢往下滑動，移向恥骨輕輕按摩，最後在她濕潤的密林中逗留。

　　"嗯。"她發出蝕人心骨的呻吟。

　　"你想要的，對不？"感受她的熱情，岳仲翔瞇起眼，仔細地搜尋她臉上的氤氤紅潮。

　　"是，我想要——"她坦白地承認，並急促地汲取空氣中的氧氣。

　　岳仲翔滿足地笑了；這就是他的沐雨，那麼坦白、率真，毫不遮掩自己的需要。

　　"你這麼熱情，我怕以後喂不飽你"覆上她白嫩的身軀，不忘以言語調侃。

　　"餵飽？"單純如她，完全聽不懂他露骨的語意。

　　他邪惡地扯開嘴角，臀部用力往下沉，將自己隱忍許久的欲望埋進她的緊窒——

　　"啊——"沐雨驚喘了聲，腦際恍若想起有件重要的事忘了問他，但隨著他一記有力的挺進，她全然忘記自己的問題。

　　沐雨意亂情迷地隨著他的抽撤擺動，順著心中想望全無抗拒地配合他的衝刺，創造出一波波炫麗光彩的激情與吶喊，一步步將他們推至世界的頂端——

　　　
　　　

　　"子謙，回來啦？"岳仲翔載著沐雨，在返家途中幾經思量，最後還是決定到公司一趟；一進門，看見方子謙疲憊的身影才剛坐下，他隨口招呼著。

　　"嗨！仲翔。"方子謙回頭一瞄，隨即看到他身後的沐雨。"沐雨，你也來啦？"他雖然很累，但情緒還算不壞。

　　"嗨。"沐雨怯怯地打了聲招呼，對僅見一次面的方子謙仍感陌生。

　　"坐啊，不用客氣。"方子謙推過一張旋轉椅給她，一邊忙著喳呼著。"仲翔，總不用我去端茶水吧？你自己來嘍。"他的神情顯得愉快。

　　岳仲翔點了點頭，往茶水間走去，順便思索著如何跟子謙說明待會兒的場面。

　　"你今天怎麼有空來這兒？是不是想買電腦啊？我可以幫你介紹適合繪圖的電腦跟程式，保證滿意。"方子謙鼓動三寸不爛之舌，習慣地推銷起商品。

　　沐雨坐了下來，不好意思地搖搖頭。

　　"喔！我忘了仲翔就是個最好的軍師，他每天在你身邊晃來晃去，殺雞焉用牛刀，當然用不到我這位'大師'嘍，對不？"他故意說說笑笑，安撫沐雨緊張的情緒。

　　"我懂得不多，可能還得麻煩你。"

　　"對了，上次到你家也沒教你什麼，好，想學什麼儘管說，絕對包你滿意！"子謙想起上回的事，抱歉地說道。

　　"你啊，自己的事都快搞不定了，還有時間說大話。"岳仲翔拿著一個托盤，上面放了三個杯子。

　　"還讓你服務，真是不好意思！"方子謙虛偽地虛應著。

　　岳仲翔隨手推了張椅子，走到沐雨身旁坐下。

　　"你今天來有事？"子謙喝了口飲料，隨口問道。

　　"你今天跟仲翎見過面了嗎？"他知道子謙昨夜很晚才由南部回來，所以他並不確定。

　　"還沒有，我打過電話，可是她不在家。"方子謙沒有多想，坦白地回答。

　　"呃——仲翎有沒有告訴你，今天——家裡有聚會？"岳仲翔遲疑又不確定地吞吞吐吐，不斷衡量事情的嚴重性。

　　"聚會？沒有啊。"方子謙莫名其妙地瞟了他一眼。"幹麼？需要我作陪？"提到仲翎，他的心裡便暖烘烘的。

　　"是嗎？她果然沒說。"岳仲翔的臉色沉重，出現短暫的茫然。

　　"喂！說話不要說一半好不好？吊人胃口。"方子謙見他說話沒頭沒腦、欲言又止，心頭隱約覺得不安。

　　岳仲翔吸了口氣。"子謙，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我並無心插手你跟仲翎之間的事，但我希望你——能真心待她。"畢竟一個是他妹妹、一個是他最好的朋友兼合伙人，他能選擇偏袒哪一方？

　　方子謙愣了愣，神色變得嚴肅。

　　"我會的。"他嗄啞地開口，堅定地保證。

　　岳仲翔點點頭，略微放心；他認識子謙這麼多年來，沒見過幾次他這麼認真的表情，所以，究竟是仲翎對自己沒把握，還是沒搞懂他的心意？

　　"關於今晚的聚會，我想仲翎八成不敢跟你提，所以就由我當一次壞人；其實今天是——"他頓了頓，凝重地看了沐雨一眼。

　　沐雨了然地伸出小手覆上他的大掌，無言地給他精神上的鼓勵。

　　方子謙細細地看清他們的動作，心中的不安急遽擴大。"仲翔——"

　　"讓我說完。"岳仲翔抬起左手，阻止子謙發問。"其實今天是我媽她為仲翎排定的相親日。"

　　方子謙震驚地裡著他，眼底有難解的複雜。

　　"她..."他想開口說話，卻發不出聲音。

　　"她並沒有拒絕。"相識多年，他怎不知子謙想說什麼。

　　"是嗎？"方子謙閉上眼，倏地轉動椅子背對著他們。

　　"我想，你可能需要時間穩定情緒，所以我帶沐雨先回去了，等你想清楚下一步該怎麼做，我們會在家裡等你。"岳仲翔起身拉著沐雨往外走；沐雨還不安地回頭看了他一眼。

　　"要不要把鐵門拉下來？"臨去前，岳仲翔體貼地問了一句。

　　而他並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他望了子謙落寞的背影一眼，輕歎了口氣，無言地拉下鐵門。

　　　　　　

　　岳家籠罩在一絲吊詭的氛圍裡，岳仲翔停好了車，拉著沐雨往屋裡走。

　　"沐雨，你可來了，秋姨等你好久了。"林秋霜一見到沐雨，便熱絡地拉著她，把自己的兒子遠遠地丟在一旁。

　　"秋姨，打擾了。"沐雨環顧客廳，沒發現仲翎的身影。"仲翎呢？"

　　"這小鬼，不知怎的，躲在房裡還沒出來呢！"林秋霜叨念著。

　　"我可不可以去看看她？"仲翔把仲翎跟方子謙的事約略說了遍，所以沐雨有點擔心。

　　"好啊。順便教她出來了，待會兒客人就來了。"林秋霜爽快地答應。"廚房右手邊第二間，你自己進去。"

　　沐雨依言找到了仲翎的房間，她抬起手輕敲兩聲。"仲翎，我是沐雨，可以進去嗎？"

　　房裡沒人回應，於是她便自己推開門進去。

　　"媽，我來幫你。"見沐雨進了仲翎的房間，岳仲翔跟在母親後面進了廚房。

　　"好啊。"林秋霜相打開水龍頭，將青菜泡在鹽水裡。"媽是不是可以開始籌備婚禮了？"

　　岳仲翔笑了笑。"她還沒答應呢！"

　　"是嗎？那你可得加把勁了。"看來兒子很滿意哩，林秋霜抹了抹手上的水漬，不忘為他加油打氣。

　　"媽，你很喜歡沐雨，為什麼一開始我誤會她是男孩子時，你沒馬上告訴我真相？"他一直想問，卻總是沒機會。

　　"沐雨很單純，又很努力工作，加上她對出版業務又比你熟，既然你不想接你老爸的出版社，當然沐雨是最適合你的嘍！"林秋霜冷靜地分析。

　　"其實剛認識沐雨的時候，我也曾誤以為她是男孩子，若不是看了她的身分證明文件，我還真不敢相信她是個嬌滴滴的女孩呢！"林秋霜邊說邊笑，似乎又回到當時的情況。

　　"一開始是仲翎興沖沖地想把你們湊成對，她還特地打電話給沐雨，教她不能讓你知道她的性別：後來眼見事態逐漸脫序，加上她自己也遇上麻煩，所以虎頭蛇尾地半途放手，還好你自己追上她了，總算了卻我一樁心願！"她一口氣將前因後果說個明白。

　　林秋霜拿出冰箱裡的蝦子，遞給岳仲翔。

　　"媽，你剛才說仲翎遇上麻煩，她"他如果夠聰明，就該乘機打蛇隨棍上問個清楚，可是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她？"林秋霜笑而不語。

　　"不可說，不可說"接下來就得看那個愣小子的表現了！

　　　
　　　

　　靜謐的夏日黃昏沒有一絲微風，風不動，樹也不動，彷彿所有萬物在這一刻全然地停擺、定格。

　　岳仲翎坐在窗邊，她也一動不動地盯著窗外的景物，彷彿她也成了這靜止畫面中的一角。

　　沐雨一進到她的房間，看到的便是這副景像；她走到仲翎身旁，輕拍二下她的肩。"仲翎。"

　　岳仲翎震了一下，回頭便看見她笑盈盈地站在身後。"嗨，沐雨，你來啦。"

　　"嗯，來幫你鑒定未來的夫婿。"沐雨俏皮地說。

　　仲翎露出一抹苦笑，低垂下頭。

　　"今天秋姨我來的對象你認識嗎？"沐雨見她一臉落寞，心裡一陣不忍，她還是個正值肯春的少女，如此的表情實在不適合她。

　　"不知道，大概是伯祥吧。"仲翎淡淡地回答，她才沒興趣知道對方的身分。

　　"伯祥，你知道他？"

　　"李伯伯的兒子，我們打小一起玩到大的。"

　　"他好嗎？"

　　"不知道。"

　　沐雨快昏了，左一句不知道，右一句不知道，這樣的人仲翎如何能跟他過一輩子？那是多恐怖的一場婚姻！

　　"你認為他比方子謙好嗎？"沐雨難得上火，一上火就無法收拾。

　　"你——"仲翎不敢置信地瞪著她。

　　"套句仲翔說過的話，我並無心插手你跟子謙之間的事，可是你確定自己知道他的想法嗎？"沐雨拉著她的手輕拍手背；什麼時候那個愛纏著她的小女孩也有了小女人的心思？

　　"我我跟他不可能有未來。"仲翎盯著牆上的壁畫，腦海裡浮現的卻是他跟丹妮相偎的影像，她吸吸鼻子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

　　"你又知道了？"對於別人，她可以一問三不知，為何對於子謙，她卻可以說得如此斬釘截鐵？

　　"我當然知道。"仲翎的眼神變得縹緲。"每隔一陣子，他身邊的女伴就會更換一個，而且一個漂亮過一個，他是屬於所有女人的男人，卻不該屬於我。"也許，該是屬於丹妮

　　"他也這麼認為？"仲翎是他好朋友的妹妹，如果他真抱持著這種心態，他就不該碰她！

　　仲翎搖搖頭。"我不知道。"

　　也許他根本無心由任何女人牽絆，不然他怎能在擁有她之後，仍肆無忌憚地與別的女人打情罵俏？

　　"這不就對了，你寧可選擇一個無害的男人，卻不願去相信自己深愛的人，仲翎，好好想清楚，這可是一輩子的事！"沐雨苦口婆心的勸。

　　"沐雨，這樣才沒有失心的可能。"傷害一次就夠了，她不想再面對另一個令自己傷心的場景。

　　"你的心已經不在你身上了，而是繫在他身上！"愛人是一件這麼辛苦的事嗎？那她該感謝上蒼，讓她遇到仲翔，免去所有掙扎之苦。

　　"沐雨，你不懂。"仲翎蹙起秀眉，埋怨地看著她，卻不打算將自己今天所見的傷心事透露給沐雨知道。

　　"我是不懂！"如果愛一個人必須遠遠地避開他，那談戀愛還有什麼意義？"我並沒有勉強你的意思，可是你為他想想好不好？也許他對你並不如你想像的那樣。"她想起臨走前方子謙的背影，忍不住想為他說說好話。

　　"他會懂的。"仲翎震了下，不願再提起令自己傷心的那個人。

　　"他懂？"沐雨快氣昏了，如果他真的懂，他就不會有那種受傷的表情。"仲翎，你不是他，你不會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公平點，起碼給他一個公平競爭的機會！"

　　"我"仲翎還想說些什麼，門板卻傳來輕叩聲。

　　"仲翎，李伯伯來了。"岳仲翔推開房門，探進頭來說道。

　　"仲翎"沐雨擔優地拉著她。

　　岳仲翎深深地看了沐雨一眼，轉身步出房門。

　　　

　　　

　　電腦保護螢幕不停地閃動，方子謙一瞬也不瞬地盯著跳動的螢慕，即使眼睛酸澀得難受，他也沒眨一下眼。

　　從仲翔跟沐雨離去後，他就一直這麼坐著，像個雕像、沒有生命的木娃娃般，呆滯地坐著。

　　他疲憊地揉揉太陽穴，為期一個星期的出差，著實耗去他不少心神，加上他心系台北，沒日沒夜地處理工作，終於將自己逼上極限。

　　他關掉了電腦。拉開抽屜，整齊的內部文件上平躺著他的皮夾。

　　小心地翻開皮夾，裡面還夾清一張照片，照片裡有個笑得十分燦爛的女孩，她巧笑倩兮，甜甜的笑容似在對他展開笑靨；手指不由自主地輕撫她動人的俏顏，恍若能借此一解相思。

　　仲翎——

　　一個令他心疼的名字，一個令他魂牽夢索的女孩。

　　相親，多諷刺的一個名詞！

　　他好不容易確定自己的感情，好不容易承認自己栽在她手裡，她竟該死地要去相親！她把他方子謙當成什麼？種牛、種豬？還是一個玩玩的對象？

　　岳仲翔是他最好的朋友，如果不是確定自己的心意，說什麼他也無法卑劣地對他唯一的妹妹下手！

　　眼前閃過她在他身下輕喘、呻吟的嬌媚模樣，他紅著眼丟開手上的照片，彷彿那張照片會燙手似的；他依稀記得這張照片是仲翔夾放在他桌面的玻璃下的，他還曾取笑仲翔患了戀妹情結，隨身將妹妹的照片放在公司裡。

　　出差前，他回到公司取走這張照片，珍惜地將它放在自己的皮夾裡，是這張照片解除他出差的愁苦，也是它陪著自己度過一個星期的漫漫長夜——

　　他曾要她阻止自己愛她，是她義無反顧地投身在自己的懷裡，現在她有什麼理由撇清她與自己的親密關係？

　　她已帶走他的心，他如何能如此輕易放了她！

　　說什麼也得要她給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