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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安琪]激戀初體驗[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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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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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31 23:40:14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激戀初體驗 作者:安琪

馮曉澄──一個把電影當做一切的電影狂,
為了能看遍她最心愛的電影,
她自比忙碌小蜜蜂,努力的四處打工,
為了錢,當然是拼了命的賺,
直到為了免費餐點而誤入狼窟,
她才知道免費不完全是好事……
神腦瞿亞焱──隻手能顛覆股市的男子,
從不信任人性的他,
把所有人全踩在腳下,
求他幫忙的代價便是自尊,
而這個明明愛錢又放不下尊嚴小女人,
的確挑起了他的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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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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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31 23:40:4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喧鬧吵雜的學生餐廳裏,一個纖瘦、清秀的女孩站在點餐櫃檯前,望著上方的價目表流口水。
嗯……炒麵不錯,排骨飯也很棒,雞腿飯更好吃。不過……
馮曉澄往口袋一摸,裏頭空蕩蕩的,只有兩個十元的銅板叮咚作響,她只好摸摸鼻子,乖乖走到一旁的福利社去買泡面。
唉!她又為了看電影,把這個月的生活費花得差不多了。
現在才是月中,她手邊卻只剩下一千塊不到的生活費,電話費又還沒繳,她不禁要大聲哀歎:日子到底該怎麼過下去呢?
算了!反正只剩下半個月,皮帶勒一勒就過去了,電話費不繳也不會死,頂多被電信局停話而已,不講電話更省錢,大不了這個月不再看電影就是了。
樂天的她很快拋去剛才的沮喪,拆開免洗筷,準備填飽饑腸轆轆的肚皮。
她掀開保麗龍碗上的鋁箔紙,一邊翻閱餐廳免費提供的報紙,一邊唏哩呼嚕的吃起面來。
“浩劫重生……好像很好看呢!”才剛發誓這個月不再看電影的她,馬上又被影劇版的新片預告給吸引了。
“湯姆漢克斯主演,敘述一個生長在都市叢林的男子,發生意外飄流到一座渺無人跡的荒島,他將如何面對生命中突如其來的意外呢?”
她念著影劇版上的廣告詞,心中的渴望愈來愈深,不禁握起拳頭,激動的吶喊:“啊!好想看電影,真的好想看電影!”
然而,所剩不多的生活費,連應付三餐都有困難了,哪還有多餘的閒錢去看電影?
想到現實的狀況,她只能心痛而無奈的收起報紙,不忍再多看一眼。
此時,她的同班同學趙之弘走進餐廳,她雙眼一亮,立刻沖過去攔住他。
“趙之弘——快,幫幫我!”
“你又缺錢啦?”
趙之弘一看到她這種“饑渴”的模樣,就知道她又缺錢了。
他的父親開設家教中心,她只要一缺錢,就會跑來請他替她多安排幾個家教,好多賺一點生活費。
趙之弘點了一客雞腿飯,烤得金黃香嫩的雞腿,散發出令人垂涎三尺的香味。
馮曉澄瞪著那只又大又香的雞腿,偷偷咽了口口水。
“你吃過了沒,要不要一起吃?”
趙之弘見她猛盯著他的雞腿,於是慷慨的問。
“謝謝,不用了!我吃過了。”
人窮志不窮,她可不想靠他人的施捨過活。
“說吧!這次想再多兼幾個家教?”
趙之弘咬著滴得出油的香烤雞腿,口齒不清的問道。
“嗯……”馮曉澄伸出十隻纖纖玉指,稍微盤算了一下,高興地收回五根手指頭,留下另外五隻。
“五個?!”趙之弘剛人口的雞腿差點噴出來。
“你知不知道你已經接了幾個家教?”
“知道呀,七個嘛!”
“你已經接了七個家教,現在還要再加上五個?大小姐,拜託你!就算再想賺錢,也要替自己的身體想一想呀!一個星期只有七天,你卻打算兼十二個家教,你當自己是無敵鐵金剛,還是神力女超人?”
“我只是想看電影嘛!”她眨巴著烏溜溜的大眼,可憐兮兮的說。
“你想看電影,我可以請你去看,只求你別虐待自己的身體。”她不心疼,他可是會心疼的!
“不行!”馮曉澄板起小臉,嚴肅地說:“我是來向你求援,不是來敲竹槓的,如果你無法替我多安排幾個家教,我也不勉強你,我去找別人好了。”
“等等——”趙之弘就是拿她的固執沒辦法。“你想再多兼五個家教是不是?我馬上替你安排!”
“謝謝你,趙之弘,你人真好!”
想到又可以看電影了,馮曉澄不禁笑顏逐開。
“那……你是否願意賞個臉,陪我看一場電影?”趙之弘盯著她燦爛的笑顏,癡迷地問。
“當然可以,不過——我請客喔!”
“沒問題!”只要能約到她,不管怎樣都行。
“糟了!下午第一節還有課,我得先走了,如果家教的工作安排好了,再打手機通知我好嗎?”
“好,我會儘快安排的。”
“謝啦,拜拜!”
背起隨身的大包包,馮曉澄揮揮小手,快樂地奔向校園的另一端。
她很快就要有大筆進帳了。
噢,電影!她最愛的電影,她馬上就來了!
“咦?化裝舞會?”
馮曉澄咬著可樂杯裏的吸管,驚訝地聽著康潞芸的說明。
“是啊!”她的好友康潞芸喝著熱紅茶,秀氣的說:“這是電影研究社的江學長所舉辦的舞會,參加者大多是電影社的成員,不但有免費的歐式自助餐,還可以結交許多電影愛好者。”
“好像很好玩耶!”馮曉澄的眼珠睜得像彈珠一樣,又圓又亮。“真的是免費招待嗎?”
“當然。”
“那我要去!”馮曉澄最禁不起“免費”的誘惑,她吞著口水猜想:裏面一定有很多好吃、好喝的東西吧?
雖然多兼了五個家教,但是在無數院線新片的號召下,她還是毫不猶豫把辛苦賺來的薪水拿去貢獻給各大戲院和電影公司,所以,即使才剛月初,她便得靠著麵包、泡面裹腹度日。
遺憾的是,這回她再也沒有多餘的時間可以兼家教了!
“禮拜五晚上你不是有家教嗎?”康潞芸斜瞄她一眼,懶懶地提醒。
“下個禮拜家教學生的父母要帶他去加州狄斯奈樂園玩,所以那天不用上課。”所以說 ,這一定是天意!
“想一想,現在的孩子還真好命。”說著說著,馮曉澄不禁感歎起來。
想她都已經十九歲了,卻連離島澎湖都沒去過,而家教的學生才國二,早已去過好多國家,兩隻手數都數不完。
同樣是人,為什麼際遇差這麼多呢?
唉!
她也好想去好萊塢,看看名聞遐邇的比佛利山莊和環球製片場,或是到紐約的百老彙聽聽歌劇。她的夢想,究竟何時才能實現呢?
“中原標準時間,一點五十分。”康潞芸捧著茶杯,輕柔的報時。
“啊?你說什麼?”馮曉澄總算稍稍回神。
“距離你上課的時間,已經超過二十分鐘了。”
“什麼?!”馮曉澄跳起來,扯開喉嚨大吼。“我遲到了二十分鐘,而你居然還在那裏悠閒喝茶,沒開口提醒我一聲?”
“因為你正在做夢嘛!人家不是說:人類因夢想而偉大嗎?我不能殘忍的打斷你偉大的夢想,只為了一堂無關緊要的八股課呀!”康潞芸一臉無辜的辯白。
“那不是無關緊要的八股課!”馮曉澄緊咬著牙,真想狠狠掐死她。“那是‘奪命點當手’張老頭的課,他揚言要是三次點名不到,就是惟一死刑——死當!而我這已經是第二次缺課了!”
“真遺憾!”康潞芸繼續優雅的喝茶,臉上沒有一絲愧疚的表情。
“有時候我真懷疑,你到底是天使還是魔鬼?”
馮曉澄咕噥著看看手錶天哪,兩點整!
她花了十分鐘企圖為自己討回公道,卻可能因此賠掉她的一生!
“不跟你說了,我快遲到了!下回再找你算帳!”
馮曉澄火速沖出速食店,迅速跳上小綿羊機車,橫衝直撞的往五分鐘路程外的學校飆去。
“曉澄,等會兒一起去吃牛排吧?我請客!”
趙之弘一下課就攔住馮曉澄,想約她去吃頓晚餐,順便拉近彼此的距離。
相識快一年,也該有所進展了。
“不行啦,今晚我有事。”
牛排雖然吸引人,但是免費的歐式自助餐更令人期待。
她虛活了十九歲,可還沒開過這種洋葷哪,機會實在難得,她死都不願錯過。
“或許改天吧!”
“那——只好改天了。”趙之弘暗自歎息。
唉!她總是不懂他的心意。
“我還有事,先走囉。拜!”
馮曉澄跳上小綿羊機車,快樂的奔回家。
化裝舞會!化裝舞會!令人期待的化裝舞會!
回到家,她拿出事先準備好的行頭——金色的卷長假髮和一件布料輕柔,交纏在胸前的白色露肩曳地禮服。
沒錯,她要扮成一個集典雅與性感於一身的希臘女神!
換上那些向戲劇社借來的行頭,當然更不能忘了另一項重要的道具——面具。
戴上半罩式的面具,她立刻搖身一變,成了神秘性感的古典美女。她望著鏡中的自己,滿意地點點頭。
該出發囉!
“嗯,好吃!”
馮曉澄一整晚都待在鋪著白色桌巾的長餐台旁,努力將免費的餐點往嘴裏送。
她是和另外三位電影社的好友一起來的,途中還一度迷路,不過幸好總算找到了。
一進入會場,她們立刻做鳥獸散,因為各人的目標不同嘛!像她——她的目標就是眼前這堆精緻美味的免費餐點,她可不想嘴裏塞滿食物的時候,還得分心和朋友說話。
“這個化裝舞會的主辦人江學長,本錢也未免太雄厚了!瞧瞧——這是純正的魚子醬吧?”
她拿起一片塗抹了厚厚魚子醬的餅乾,珍惜地咬了一口。
“啊!這就是幸福的滋味吧?”
“小姐?”
一位瀟灑俊俏的男子走到她身旁,朝她綻開一抹挑逗的笑容。
“唔,什麼事?”
馮曉澄連瞧他一眼都沒空,逐自盯著琳琅滿目的美食,專心尋找下一個目標。
“請問小姐是一個人來的嗎?我看你好像整晚都是孤單一人……所以——”男子猛然停住話,因為他發現自己完全是在自說自話,她根本沒在聽!
“啊!沙拉。”
馮曉澄發現她最愛的龍蝦鮑魚沙拉,兩眼倏地一亮,飛快下手挾取,惟恐再晚一步,就被人搶個精光。
男子見她埋頭猛吃,連瞧他一眼都嫌麻煩,尷尬地站了半晌,最後才抑鬱的離去。
“怎麼?大情聖碰釘子了?”
男子的好友冷眼旁觀,不忘開口奚落一番。
“亞焱,少損我了!”
自身的男性魅力受到挑戰,卓徜風已經夠嘔了,他還落井下石,這算什麼朋友?
“難得看你在女人面前吃鱉,不損損你怎麼行?”瞿亞焱淡淡地微笑。
“有本事你去追呀!能追到那個眼睛裏只有食物的女人,我願意叫你一聲爺爺!”
卓徜風真是氣昏了,才會許下這種要命的承諾。
不過——他的確不相信瞿亞焱追得到那個只知道吃的女人!
“真的嗎?好,那你就等著叫我爺爺吧!”
瞿亞焱拋下這句話,便邁開步伐走向還在餐台邊流連的馮曉澄。
“小姐?”瞿亞焱站在她身旁,低聲呼喚。
“唔……煙熏牛柳看起來很棒,橙汁鴨肉好像也很好吃,我到底應該吃哪一樣呢?”
馮曉澄盯著眼前的兩道名菜,無法下定決心,應該先吃哪一道。
“橙汁鴨肉比較好。說真的,今天的煙熏牛柳有點老,硬得像我腳上的皮鞋,嚼都嚼不動。”
“好,那我就選橙汁鴨肉!”馮曉澄開心地低嚷,不過馬上覺得不對勁。
“呃——先生,請問你是……”
“我姓瞿。”瞿亞焱揚起一抹醉人的微笑,禮貌的自我介紹。
“瞿先生,謝謝你的推薦。一起用吧?”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招呼道。
“不,我吃飽了,謝謝你。”
“那我就不客氣囉?”
“沒關係,你慢用吧!”
馮曉澄當真不客氣的擦了好多肥嫩的鴨肉,開心地享用。
“瞿先生,你也是電影研究社的成員嗎?”馮曉澄嚼著甜美多汁的鴨肉,好奇的詢問。
“電影研究社?不!我很少看電影,也沒那個閑功夫。”
他認為花兩個鐘頭的時間,坐在烏漆抹黑的電影院裏看電影,簡直是在浪費生命。
“很少看電影?”馮曉澄怪異地瞄他一眼。
既然很少看電影,也沒有時間看電影,為什麼要參加電影研究社?
不過……仔細一看,他雖然不老,但實在不太像青澀稚嫩的學生,就連不識貨的她,都瞧得出他那身剪裁合宜的西裝價值非凡,說不定還是什麼紀凡希、凡賽斯等昂貴的名牌,那不是一個還在念大學的學生穿得起的。
驀然,馮曉澄想到另一種可能。
“你家應該很有錢吧?”
“還過得去。”瞿亞焱眸光一冷,語帶保留的回答。
才聊了幾句,這個貪婪的女人就打探起他的家世來了!
“果然如此!”知道自己猜對了,馮曉澄驀地笑開了。
他一定有個很有錢的父親,才能穿得如此風光體面。
瞧他們一來一往地交談,不遠處的卓徜風開始變了臉色。
“不會真給亞焱追到手了吧?”
喔——不!他可不想多一個爺爺呀!
要是讓老爸知道,他不但替自己多找了一個爺爺,還替他招來一個爹,他一定會剝掉他的皮,做成卓氏肉醬。
“那可不妙……”他喃喃自語,決定儘快開溜。
如果他走了,至少可以狡賴根本沒看見瞿亞焱追到人,要是不走,恐怕他這聲爺爺是叫定了!
看來還是走為上策!
這個念頭一閃,卓徜風立刻轉頭尋找最近的出口。
先溜為上!
那小子溜了!
瞿亞焱冷冷地轉頭梭巡四周,發現早已不見卓徜風的身影。
那小子倒聰明,知道他一旦溜了,自己就拿他沒轍。
算了!反正他也不是真心想要一個“孫子”,就姑且饒了他吧!
回過頭,馮曉澄還在努力和盤中的食物奮戰。
她的吃相可以說毫不斯文優雅,卻令瞿亞焱相當感興趣。
他從沒看過任何一個女孩子,敢這樣毫無顧忌的在他面前大啃大嚼。
哪個女人不會在年輕有為又英俊瀟灑的男人面前故做形象?而她似乎一點也沒有這種顧忌,依然開懷地大吃大喝。
他很欣賞這種女孩——不矯柔造作,敢勇於面對自己。
他刻意打量了她一下——雖然她戴著半罩式面具,無法窺見臉蛋的全貌,不過她的身材倒還不錯,稍嫌纖細了點,但還算修長,絲質禮服下的雙腿亦十分修長,胸脯小巧圓潤,順著柔軟的布料飽滿地隆起,纖腰楚楚,不盈一握。
他想要這個女人!他的眸子倏地轉暗,對她的欲望如潮水般來得又急又猛。
“你會參加接下來的派對嗎?”瞿亞焱別有含義的問。
“接下來的派對?當然會呀!”有吃有喝、說不定還有得拿,笨蛋才會錯過這種好事!
馮曉澄不知道,今天的派對一共分為上半場和下半場兩部分。
上半場是一般的化裝舞會,任何人都可以參加,純交際、聊天,沒有任何曖昧的色彩,但下半場就完全不同了!
下半場的宴會完全跳脫上半場的呆板沉悶,成為縱欲者狂歡的天堂。
這個時候、這個地點,沒有道德的禁忌與禮教的規範,只需要盡情的放縱、盡情的享樂。
只要彼此看對眼,隨時可以找個隱密的地方共用魚水之歡,沒有人會加以干涉。也就是說——這是一個毫無禁忌的狂歡派對!
“你要留下?”
幾乎是立即的,瞿亞焱溫文有禮的面龐冷了下來。
他原先還以為她和別的女人不一樣,然而事實證明,她和那些放浪形骸的女人根本沒有什麼分別!
噢,或許有一點不同——那就是她夠誠實,敢大聲說出自己的需求。
也好!她正是他目前所需要的——一個坦然、不造作的床伴!
“好吧,我也留下。”
他向來不參加這種狂歡派對,不過如果她喜歡,他不介意投其所好,為她破一次例。
今晚她將屬於他!
只要是他看上的東西,決不容許他人染指,他會看住他的所有物,不讓任何男人覬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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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31 23:41:1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咦,散會了嗎?為什麼有那麼多人離開?”
馮曉澄疑惑地睜大眼,看著周遭的人陸陸續續走出大門。
“因為上半場的舞會只到十點鐘為止,接下來是下半場的派對時間。”瞿亞焱嘲弄地勾起唇角,以為她是故意裝糊塗。
沒想到他以為真誠坦率的女人,居然也會玩這種故作清純無知的遊戲。
他有一點失望,不過隨即聳聳肩,告訴自己:不要太苛求!畢竟熱衷於參加狂歡派對的女人,品行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噢!”
馮曉澄傻傻地點頭,表示明白了。
其實她根本不明白。如果沒有在此時離開,就表示她將繼續參加第二階段的狂歡派對,那麼人人都會把她當成一個性觀念開放的淫娃、蕩婦,可以任意玩弄,沒有人會尊重她。
他們會做出她根本想像不到的事……
十點十分,該走的客人都走光了,現場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的賓客。
服務生們魚貫進場,把原本放置在白色長桌上的佳餚美食全部撤下,換上男性喜愛的高級洋酒和頗受女性歡迎的水果雞尾酒。
“啊——他們把好吃的東西都全收走了!”
馮曉澄瞠大圓眸,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把她最愛的食物搬走。
“這個時候,沒有人會想到吃的東西,因為……他們餓的不是肚子,而是另一個滾燙發熱的部位。”
瞿亞焱附在她耳邊,煽情挑逗的低語。
馮曉澄沒聽懂他的隱喻,一心只為那些消失的美食傷心。
“嗚……魚子醬餅乾,我只吃了五塊而已……還有生蠔,我連動都還沒動呢!”
“以後會有機會吃的。”
如果她經常參加這類型的派對宴會,那麼吃遍世界美食絕對不是問題,因為這種派對經常變換餐點口味,而且通常免費招待女性。
“可是我現在就想吃嘛!”
現在她所有的時間幾乎都被學校的課業和家教纏死了,根本不可能再有機會參加這種免費吃到死的好康舞會,所以今天沒撈夠本,可能得再等上好幾年,才有這種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唔,不管了!”沒魚蝦也好!
既然沒有美味的餐點可吃,那麼多喝一些高級的飲料填肚子,也是一樣的!
總之,今晚她就是要撈夠本,回去才不會懊惱得睡不著。
她要吃到撐、喝到吐,晚上做夢才會偷笑。
嘿嘿!
打定主意,她便和剛才一樣,繼續厚著臉皮賴在餐台前,霸著甘甜可口的雞尾酒不放,一杯接著一杯,一口氣就喝了三大杯。
此時——明亮的燈光忽然一暗,浪漫的暈黃燈光取代了原本燦亮的水晶吊燈。
“咦?電燈壞了嗎?”
馮曉澄詫異地仰高頭,審視昏暗蒙朧的天花板。
“不,只是換了幾盞燈而已。”
燈光一換,現場的氣氛倏然改變,音箱裏播放浪漫的抒情音樂,隨著逐漸加溫的激情,流蕩在幽暗的空間裏,雙雙對對的情男欲女隨著輕柔的樂曲,緩緩擺動身軀。
當然,他們不會讓彼此的手間著,情緒激亢的男女熱情狂野的擁抱彼此、撫摸彼此,他們縱情狂歡,享受激情的歡愉。
“嗯……”
“碰觸我……噢!寶貝,就是那裏……”
“怎麼回事?”馮曉澄覺得好奇怪,周遭的人好像愈來愈不對勁,不但臉上的表情變得浮浪,就連聲音也變得很……淫蕩!
“陪我跳支舞!”
瞿亞焱沒有回答,只是拉著她,來到舞池中央,加入那些如蛇般蠕動的男女行列。
“可是……我不會跳舞耶!”
她惟一會跳的舞蹈,就是高中時在運動會上表演的大會舞。
“你不需要跳,只要跟著我,隨便擺動你的身體就好。”
他將她的頭按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後摟著她的纖腰,緩緩款擺身軀,輕柔而緩慢地左右移動。
搖呀搖,晃呀晃……慢慢的,現場的人數逐漸減少,沙發上、吧台後、甚至戶外的草叢中,都是大家盡情狂歡的好場所。
馮曉澄在瞿亞焱的引領下,跟著和緩的旋律擺動身軀,不知不覺,她的眼皮愈來愈沉重,好像掛了鉛塊似的,沉重得抬不起來。
最後,她只能靠在瞿亞焱厚實的肩膀上稍事休息。
“我不太舒服……腦子昏沉沉的,身上也沒什麼力氣。”她將手伸進面具下,撫著又熱又燙的臉頰,不曉得自己為何這般難受?
“讓我看看。”瞿亞焱取下她的面具,看見她的面孔,當時有幾秒鐘的目眩神迷。
她比他想像中年輕多了,也更清麗、迷人,粉嫩的肌膚白裏透紅,星眸半閉的醉態嬌憨可人,乖順得惹人愛憐,柔若無骨的身子軟軟地掛在他身上,引起他下腹一陣一陣的抽痛。
“你的臉很紅,可能是喝醉了!你剛才喝的雞尾酒,裏頭的白蘭地成分比外頭一般的雞尾酒多了一倍有餘,雖然好喝,但是相當容易醉。”
“我喝醉了?”原來這就是她不舒服的原因。
“想不想找個地方休息?”他誘惑地輕咬她的耳朵。
她暈醉的雙頰紅豔似火,美得讓人驚訝,他幾乎無法控制自己火熱的欲望,迫不及待想佔有她。
“嗯。”她恍惚地點點頭。
暈眩的感覺愈來愈重,她必須儘快找個地方,用冷水洗把臉,讓自己清醒一下。
“我們……要去哪里?”
發現他將她帶離會場,她虛弱的問。
“我在附近正好有間公寓,我們過去那裏。”
“好。”
她發現自己連站都快站不住,看來白蘭地的後勁,果然非常強勁。
她的步伐虛軟無力,瞿亞焱自然也發現了,他索性抱起她,大步走向自己的銀色轎車。
“我……好熱……好難過……”
馮曉澄躺在床上,兩手揪著銀灰色的絲質床單,臉頰不斷磨蹭冰涼的床單,嘴裏呢喃呻吟,似乎非常難受。
她不斷拉扯身上的衣物,想剝除那些令她不舒服的束縛。
瞿亞焱從浴室淋浴出來,看見的就是這一幕銷魂的景象。
他隨意擦幹身上的水滴,赤裸地走向正在床上扭動呻吟的可人兒。
“呃,你……還好吧?”
直到此時,瞿亞焱才發現自己不知道她的名字。
不過那無所謂,反正過了今夜,他們不會再有任何牽扯,有時候完全不知道被此的身份背景,會比知悉對方的一切更方便、更沒有麻煩。
“我……好熱……”她小嘴微張,喃喃抱怨。
“我幫你把衣服脫掉,應該就不會這麼熱了。”
瞿亞焱彎腰替她解開肩上的暗扣,那件白色的雅典式禮服頓時像花瓣一樣,從她身上剝落而下。
“涼快多了吧?”
替她除掉礙事的禮服,他看見她身上式樣保守的白色內衣,不由得嘲諷的一笑。
沒想到像她這種經常在狂歡派對中找樂子的女人,居然會穿這種純白的少女內衣,說來未免有點可笑。
她慣穿的內衣應該是性感的紅色、媚惑的黑色、迷眩的紫色……絕對不是象徵純潔的白色!
帶著輕蔑的冷笑,他粗魯的扯下那套貼身的內衣和小褲,扔到床底下。
這種清純的白色內衣,不適合她這種人盡可夫的蕩婦!
剝除她身上所有的布料之後,他往後退了一步,微眯著眼,以一種挑剔嚴苛的目光,審視她白哲窈窕的嬌軀。
“很美的身子!”
他有生理上的需求,自然有過不少女人,她的身材不是他所見過最好的,卻粉嫩晶瑩,讓人愛不釋手,像雪地裏飄搖的玫瑰那般紅豔誘人。
看見眼前的美景,他眼中的欲望更深了。
他低下頭,輕輕咬住她貝殼般的耳朵,浪蕩的舌伸進耳蝸裏,舔逗呵氣,堅毅的唇則沿著她完美的下巴曲線,猛地攫住她的唇,與她恣意唇舌交纏。
“唔……”
她渾身一顫,身子不由自主的顫抖,體內深處發出一陣讓人酥麻無力的強力電流。
瞿亞焱邪邪地一笑,像是逮住了她的弱點那般得意。
“原來你這麼敏感!我再來試試,還有哪里能讓你顫抖……尖叫……”
炙熱的唇瓣,沿著白皙優美的頸項緩緩下移,她細緻柔嫩的頸部肌膚吸引了他的唇,他埋首在她的頸項間,呼吸屬於她的少女幽香,深深地陶醉了。
“你好香!而且你的皮膚好軟、好嫩,你有特別保養過嗎?”
她無法回答,因為她正忍受著身上燥熱不安的難受感。
“真的好軟……好嫩……”
他愛不釋手的在她光滑如絲綢的手臂上流連,沿著手臂的弧度直下,輕輕滑過纖細不盈一握的腰部,在她白嫩的大腿上繞了一圈,又回到他最愛的胸前。
“嗯……別……”
她虛弱地張開眼,發現自己不是在做夢,隨即驚慌地按住他的手,想阻止他的舉動。
“別急!我很快就會給你滿足的。”
“好痛!你走開——”一陣尖銳的痛楚從下身傳來,她掄起小拳頭捶打他的胸部,哭喊著想制止他。
他愣了愣,一時忘了移動。
剛才進入時,他似乎感覺到一層薄薄的阻礙……
不可能!一個慣於參加狂歡派對的女人,怎麼可能還是原封未動的處女?
他立即搖頭,甩去這種可能。
見她緊蹙著眉頭,眼角含著淚光,似乎正在忍受極大的痛苦,他不由得心下一軟,愛憐的低頭吻去她眼睫上的透明淚珠。
或許是他太過魯莽,才會弄疼她。
“等會兒我會輕一點。”他隨即溫柔的安撫。
“走開……”
“你這個要命的小妖姬……我忍不住了!”
瞿亞焱閉上眼,猛力衝刺,任由自己沉醉在一波接著一波的巨大狂喜中,無法自拔……
在一次強過一次的激情中,馮曉澄體內的疼痛,逐漸轉為一種酥麻銷魂的快感,她絞擰的眉頭鬆開了,原本捶打他的小拳頭也鬆開了,改而抱住他強健厚實的背肌。
馮曉澄從來不曾體驗這種讓人目眩神迷的激情,她嬌喘呻吟著,迎向每一記強而有力的衝刺。
激情的火花,在他們體內深處迸發了……
喂飽饑渴的身心之後,瞿亞焱沖了個澡,換上一套乾淨的衣服,站在臥房外的陽臺上抽煙。
他微眯起眼,凝望著遠處的臺北夜景兀自沉思,諱莫如深的臉龐在白色煙霧的繚繞下,顯得更加迷離難測。
此時的他是冷漠疏離、令人難以親近的!
在外人面前,他是無所不能的股市之神,人們稱他為“神腦”——意思即是,他擁有天神一般神奇精確的頭腦。
凡是他所預測的股市行情,準確度近乎百分之百,而大部分的失誤,都是因為他心情不好,所以故意虛報利多,整人取樂。
數不清有多少人,用盡一切方法想從他手中獲得所謂的股市明牌,卻僅有少數人能夠如願。
因為他不是慈善家,要他提供情報,一定得付出相當的代價做為交換。
金錢——他已經夠多了,所以拿錢來買他的情報,他並不稀罕。
女人——他的外在條件太出色,主動送上門的女人多不計數,就算獻上天仙美女,他也沒時間享用,只怕那美女等到髮蒼蒼、視茫茫,他還沒空接見!
至於古董、寶物、名畫,他也沒什麼興趣。
如果連這些都無法打動他,那洋房、名車就更不用說了!
既然他什麼東西都不缺,那麼那些幸運獲得他指點迷津的人,究竟是拿什麼東西來交換呢?
答案很簡單,只有兩個字:尊嚴!
性格高凜古怪的瞿亞焱不稀罕那些財大氣粗的庸俗物品,他認為世上最珍貴的東西,莫過於人的自尊。
所以想要瞿亞焱開金口指點迷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只要你願意出賣自尊,他一高興,說不定就讓你賺個幾百、幾千萬,如若不然,則休想從他嘴裏挖出一言半語。
所以即使受他刁難憤而離去的人很多,但等著膜拜他踩過土地的人,還是一大票。
光是他家的馬桶,就有幾十個人排隊等著刷,說不定連他要求他們用舌頭舔乾淨,他們都會毫不考慮的照做!
人對財富的欲望呀,是永不滿足的……
他諷刺地搖搖頭,用腳踩熄了煙蒂。
回到臥房,他從保險箱裏取出支票本,隨意填寫一筆金額,然後撕下來放在床頭櫃上。
這筆錢,足夠她花用好幾個月了!
用這筆錢買一個人盡可夫的女人,實在有點可惜,不過她取悅了他,他一向不吝嗇,對於讓他滿意的女人,他自然重重有賞。
他另外抽出一張便條紙,龍飛鳳舞的寫下幾句交代的話。
為了避免麻煩,同一個女人,他絕不碰第二次,雖然她取悅了他,但是同樣不能例外。
抓起掛在衣架上的西裝外套,瞿亞焱漠然瞄了瞄沉睡中的馮曉澄,立即轉身離去。
他不和任何女人共睡一張床,情欲宣洩之後,不管再晚,他都會著衣離去,這是他多年來的習慣。
以前從未破例,今後——
也不可能破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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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清晨,馮曉澄頭痛欲裂的醒來,她用手遮住刺眼的陽光,躺在床上呻吟了好一會兒,好不容易才撐著手肘爬起來。
她頭痛、渾身酸痛不說,下腹部還有一種陌生的奇異疼楚,讓她非常不舒服。
她轉動頭顱審視四周,首先注意到的是——自己身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裏!
“這裏是……”
她眨眨眼,隱約記得自己做了一個好長的夢。
她記得初次的痛楚,還有肉體交纏的雙人之舞……她猛然一驚,拉開薄被低頭一看。
啊!她沒有穿衣服。
這不是夢,而是真實發生的事實!
怔忡地望著粉嫩身軀上,斑斑駁駁的紫紅色吻痕,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失身了!
怎麼會這樣?
她羞憤交集,眼淚霎時直落而下。
她猛地掀開被子跳下床,飛快套上衣服,不經意掃落床頭的一張紙,她顫巍巍的撿起來一看,霎時氣得渾身發抖。
這裏有一張二十萬的支票,是昨夜的酬勞,
離開時請你鎖門,希望我們以後不會再見面了。
二十萬?二十萬就能買到她的尊嚴,二十萬就能挽回她失去的清白嗎?
那個無賴趁她喝醉了、無力抵抗時,玷污她的清白,事後還用錢來羞辱她的人格,她恨這個混蛋!
她羞憤地揉掉那張紙,看也不看那張侮辱人的支票一眼,隨即甩門而去。
搭公車回家的時候,經過昨晚化裝舞會的場地,她抬頭一看門牌,頓時嚇得倒抽一口氣。
怎麼不是一百三十六號?
昨晚她們幾個迷了路,匆匆忙忙找到這裏,也沒看清楚就一頭闖進去,沒想到……竟因此誤入狼窟!
她失去了貞操,那另外三位好友呢?
她們可安好?
“曉澄,你怎麼了?看起來很沒精神喔!”
趙之弘擔心馮曉澄萎靡不振的模樣,連忙關心的詢問。
那天回家後,馮曉澄蒙在被窩裏哭了一整天,哀悼自己失去的貞操。
雖然她不認為自己必須守貞直到新婚之夜,但是貞操在這種不明不白的情況下失去,她當然會感到委屈、難過。
“沒什麼!”
馮曉澄搖搖頭,原本開朗無憂的小臉,仿佛在一夕之間染上了哀愁。
“已經中午了,你肚子餓了吧?我請你吃雞腿飯。”
為了讓她重新綻放笑靨,趙之弘使出以往最有效的一招——美食誘惑。
“我不餓,你自己去吃吧!”
馮曉澄勉強朝他一笑,逕自拎著包包走出教室,任憑趙之弘怎麼喊她,就是不回頭。
發生了那樣的事,她再也不想吃什麼美食大餐了,如果不是為了貪圖那些免費的餐點,她怎麼會掉入狼窟,落得被人欺淩的下場呢?
所以她選擇絕食自虐,以懲罰自己的過錯。
下午兩點十分,下課的鐘聲傳遍整個校園,上完這堂課下午就沒課了,馮曉澄打算早點回家,將家教所需要的資料準備好,並且調適一下自己的心情。
今天晚上她有幾個家教課要上,她不希望因為自己的私人因素,而影響學生們上課的心情。
戴上安全帽,她騎著二手的小綿羊機車,奔出偌大的校門……
瞿亞焱開車經過大安森林公園附近,忽然想起前天晚上那場狂歡派對。
那個女人……應該走了吧?
可能是觸景生情,他忽然想起那個不知名的女人,還有那軟膩柔滑的肌膚,和類似沐浴乳的迷人香氣。
心念乍然浮起,他陡地將方向盤一轉,駛入公園旁的巷弄裏。
來到自己購買的公寓大樓,他搭乘電梯,直上十二樓。
掏出鑰匙開啟大門,屋裏靜悄悄的,一個人都沒有。
那個女人果然走了!
他走進臥房,發現房間裏很淩亂,薄薄的絲被有大半掉落在地上,看來那女人走得相當匆忙,八成是拿了錢就跑,怕他突然反悔,向她要回那筆錢吧!
他走向床頭的電話,準備叫大樓的鐘點清潔婦上來打掃,不經意踢到一個滾動的物體,低頭一看,發現地上有團白色的紙球,於是彎腰拾起攤開,正是他留下的便條紙。
他搖頭一笑,順手扔進角落的垃圾桶。
忽然,他從眼尾的餘光瞄到床頭櫃上有張淺綠花紋的紙張,大小很像支票,他迅速伸手抓起來一看——果然是支票!
她沒有拿走支票!
她居然放著二十萬不要,兩手空空的走了?
再也沒有任何事,比這件事更令他震撼。
為什麼?
她看過他留下來的便箋,不可能不知道他給了她二十萬,既然知道,為什麼不拿呢?
他多疑的猜想,她是否認出他是瞿亞焱,所以想撈一筆更大的金額?
事情只能這樣解釋,否則不可能有人放著白花花的鈔票不要!
世上多得是跟自己過不去的人,但是絕對沒有傻得跟錢過不去的人!
他微歎一口氣,抄起半掛在床鋪邊緣的絲被,丟回淩亂的床上。
絲被落下的前一秒,他不經意看見床鋪的中央有一塊接近褐色的痕跡,他立即抓住絲被的一角往上一掀,絲被立即飛到幾尺外的地板上。
他跳上床湊近一看——銀灰色的緞質床單上,有塊類似乾涸血跡的暗紅色污漬,他扯起床單湊在鼻端前一聞——有鮮血的味道。
果然是血!
他心緒複雜的抓著那塊床單,想起那天晚上,在他進入她體內時,她的眼淚和痛呼。
難道……她不是在作戲!而是一個貨真價實的處女?
天啊!如果真是如此,那他對她做了什麼?
他居然把她當成玩得起的浪女,狂浪地奪去她的貞操,還留下二十萬元支票買取她的初夜權,難怪她不願收這筆錢。
他雖寡情,卻不是一個毫無良知的混蛋,得知自己在無意中奪取了她的貞操,而且毫無補償,他不免感到幾許不安。
他立即轉身下床,準備去找她談一談,然而走了幾步,又突然緊急煞住腳步。
他忘了!他連她姓誰名啥都不知道,該從何找起?
你也是電影研究社的社員嗎?
對了!他記得她曾提過“電影研究社”這個名詞,或許他可以從這方面著手追查。
基於對她的一絲歉疚,他決定找到她,然後給她一筆更豐厚的賠償。
相信這筆金額,她一定會滿意的!
馮曉澄
十九歲
就讀美術系一年級
目前是電影研究社的社員
在學校附近賃屋而居,位址是……
瞿亞焱檢視手中滾燙而詳盡的調查資料,唇角得意的揚起。
偵信社才花兩天不到的時間,就把一個他只認得長相、卻不知道名字的女孩從茫茫人海中找出來。
看來果真印證了那句話——只要有錢,天下沒有辦不到的事!
他檢視她今天的課程表——下午有三堂課,不過算算時間,應該快下課了!
從抽屜抓出鑰匙,他準備到校門口去等她,然後好好的和她談一談。
駕車來到大學的校門口,正好是學生們下課的時間,三三兩兩的學生談笑著進出校門,他站在校門口橡衛兵似的,例顯得有些突兀。
下課的人潮逐漸散去,他也差不多等了十五分鐘,再也沒耐性在校門口站崗,索性走進校園,直奔她所就讀的科系。
他找到她上課的班級,裏頭的學生差不多全走光了,只剩下幾位女同學,還在教室裏吱吱喳喳的閒聊。
“請問,馮曉澄同學是在這個班級上課嗎?”
“啊!是……是的。”一位女同學紅著臉,羞人答答的瞅著他。
“那麼,能不能再請你告訴我,她在哪里?”
“她早就走了!”另一位女同學搶著回答:“上最後一堂課的時候,她就提早走了,說是趕著去上家教課。”
“家教課?”關於這點,偵信祉的調查報告倒是沒有提。“她在哪里上家教課?”
“我們也不知道,不過她和家教中心老闆的兒子趙之弘很好,趙之弘應該知道她在哪里上課。”
“謝謝各位,再見。”
“啊!”
在女同學的失意的呼聲中,瞿亞焱飛快轉身離開教室。
“該死的女人,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瞿亞焱站在狹小陰暗的走廊上,就著樓梯間微弱的燈光,瞪著腕上的名表生悶氣。
為了馮曉澄,他已經浪費了一整晚的時間!
首先他聽從那些女同學的建議,在學校附近的家教中心找到趙之弘,編了一個是她美國回來的表哥之類的謊言,才打聽到她上家教課的地方。
只不過當他風塵僕僕的趕到那裏時,才從家教學生口中得知,她已經趕到下一個家教課的地點了。
撲了空的他只好返回家教中心,向趙之弘詢問第二個家教課的地址。
糟糕的是,那時候已是下班的交通顛峰時間,可能正好又碰上什麼車禍事故吧,整條馬路塞得像停車場,他被卡在車陣中動彈不得,這一耽擱,自然又浪費了不少時間,等他趕到家教學生家裏的時候,她又走掉了。
咒駡連天的他再也不願像傻瓜似的追著她到處跑,乾脆打電話向趙之弘詢問她家的地址——先前出門時大匆忙,忘了把她家的位址一起帶出來,才會像無頭蒼蠅似的亂飛亂撞。
趙之弘把她家的地址告訴他,還好心的問:“除了她家的地址,要不要順便連其他的家教地址一併給你,免得你又多跑一趟?”
“其他的家教?”什麼意思?
“除了先前的兩個家教,她另外還有兩個家教,光是今天一天,她就有四個家教課要上。”
“什麼?!她瘋了!”瞿亞焱頓時有種想大發脾氣的衝動。
她以為自己是鐵打的身子,耐磨耐操啊?居然一個晚上就兼了四個家教,想自殺也不是這樣的!
“是啊,我也勸過她,可是她偏偏不聽,我也拿她沒辦法。”趙之弘感慨頗深的說:“如果你見到她的話,一定要勸勸她,賺錢有數,生命更要顧呀!”
“我知道,謝謝你的幫忙。”
收線之後,瞿亞焱駕車直接到她的住處守株待兔,反正上完家教課之後,她總會回家吧?
可是……他又看了一次時間——十二點十五分。
她到底跑到哪里溜達去了?還是在回家的路上出了什麼意外?否則為何這麼晚還沒回來?
他煩躁地來回踱步,腳尖不經意踢到被丟棄在走廊上的空啤酒罐,重量極輕的鋁罐被踢得老遠,喀啦喀啦刺耳的聲響,回蕩在陰森寂靜的長廊上。
“吵死了,安靜一點!”一位胖婦人開門大吼一聲,又砰地拉上門。
“該死的!”瞿亞焱低咒一聲,舉目打量四周的環境——
年久失修的老舊房屋、結滿蜘蛛網的天花板、斑駁發黴的牆壁、佈滿灰塵的骯髒地板……
一對暖昧的男女從他面前走過,相擁走進隔壁的房間,臨進門前,那女人還拋了一個媚眼給他,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正經女子……
老天!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
馮曉澄那女人,居然在這裏住了一年?
此時,又有一陣腳步聲從樓下傳來,趴健趴健的腳步聲爬上三樓、四樓、然後是五樓……
一個瘦如楊柳的女孩背著沉重的大背包,跨上五樓階梯,掏出鑰匙準備開門,連瞧都沒瞧他一眼,仿佛有個男人站在這裏,是極為正常的一件事。
登時,瞿亞焱又生氣起來。世風日下、治安敗壞,她居然連一點危機意識也沒有!
“馮曉澄!”
瞿亞焱喊住她,女孩緩慢的轉過頭,一臉疑惑的望著他。
眼前這個滿臉疲憊的女人,就是那天晚上在他床上呻吟扭動的女人,瞿亞焱絕對不會認錯!只是……她怎麼瘦了這麼多?
原本圓潤可愛的蘋果臉,瘦成了尖長的鵝蛋臉,清麗不減,但是多了幾分憔悴。
“你是……”馮曉澄覺得他很眼熟,只是一時想不起在哪見過他。
“你忘了我?”
才不過一個禮拜的時間,她就忘了他?這點令瞿亞焱相當不滿。
“我姓瞿,上個禮拜五晚上我們曾見過一面。”甚至還共用了一場魚水之歡,不過——只怕她早已忘得一乾二淨!
“禮拜五晚上?”
馮曉澄迷惑的雙眼緩緩瞪大,驀地想起一切,她憤怒地指著他,厲聲大吼!“是你?!你趁我喝醉的時候,把我帶到你的住處,強暴了我!”
不但如此,事後還留下一張二十萬的支票來羞辱她,這個恥辱,她、永遠記得!
“我強暴你?”瞿亞焱的眼珠恐怖地凸出。
“小姐,請你不要沒事亂栽贓!那天晚上的事,完全是你情我願的。我問你要不要去我的住處,你答應了,而我脫你衣服的時候,你也沒有拒絕,這種情形之下,你叫我怎麼想?我當然會認為你是心甘情願的!”
“明明是你趁我醉得意識不清的時候占我便宜,還敢否認賴賬?我打從心底鄙視你!”
聽到她說鄙視他,瞿亞焱更大了。
“就算我不小心奪去你的貞操,我也給了你一張二十萬的支票,賠償你的損失,是你自己故作清高不要,你還想怎麼樣?”他淩厲的眼眸,輕蔑的上下打量她簡單便宜的衣著。“還是你嫌二十萬太少,想要兩百萬或是兩千萬?”
“誰稀罕你的錢!”
馮曉澄氣炸了,她知道自己有錯,她不該缺乏危機意識,在陌生的地方醉得不醒人事,才讓他有機可趁,這件事是她咎由自取,她無話可說,但是他不該用支票來侮辱她!
只要他肯給她一句真心的道歉,她會把那晚的事當作一場惡夢,慢慢淡忘它,偏偏他的口氣那麼惡劣,還把她當成專門挖金礦的“礦工”,叫她焉能不氣?
“帶著你的臭錢滾出我的視線,我不稀罕!”
“是啊!你不稀罕我的錢,你只稀罕我的股票!”
“你——”
“吵死了!要吵不會滾進屋裏去吵?”
胖婦人再度開門大罵,順道送他們一盆黝黑的髒水,幸好瞿亞焱眼明手快,矯健的拉著馮曉澄閃到一邊,才沒被那盆污水潑個正著。
“快把鑰匙給我!”
眼看著胖婦人又要進屋去端第二盆污水,瞿亞焱趕緊搶過馮曉澄手上的鑰匙,飛快打開門,拉著她躲進房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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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31 23:42:30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這是什麼鬼地方?居然有這種恐怖的女人,簡直像母夜叉一樣!”
瞿亞焱第一次像只下水道的老鼠,被人拿污水潑,向來生活得像歐洲貴族的他,根本無法想像,一個年僅十九歲的女孩,竟然住在這種連鬼都嫌棄的地方!
“你說的母夜叉,是這個鬼地方的房東太太。”
馮曉澄淡淡地回答,決定用冷漠來對抗這個霸道的臭男人。
“你為什麼要住在這種髒亂破舊的地方?外頭比這裏好的房子滿街都是!”
瞿亞焱皺眉打量馮曉澄的房間,裏頭的裝潢和這間房子一樣簡陋,不過乾淨整潔許多,除了必須的電器、寢具、衣服和書籍、CD之外,幾乎沒有多餘的物品。
“因為這裏租金便宜。”一個月的租金才兩千元,讓她省下不少錢去看電影。
“租金會比安全重要嗎?”瞿亞焱忍不住想罵她。“樓下那道鐵門根本形同虛設,我隨便一推就開了,而且這裏的出人分子那麼複雜,要是心懷不軌的歹徒闖人,你還有命在嗎?”
她能安然活到現在,簡直是奇跡!
“我的生死安危,不勞閣下操心!”她冷冷地回嘴。
瞿亞焱不理會她的冷言冷語,像是罵上癮似的,繼續數落道:“還有——你一個女孩子家,居然在外遊蕩到三更半夜才回家,你怕壞人找不到你是吧?”
“我是去小吃店打工,不是在外遊蕩,請你搞清楚!”她氣得用白眼瞪他。
“你真的想錢想瘋了,還是怎麼回事?已經兼了四個家教,居然還去小吃店打工?”
他不禁要想,她是不是欠下大筆債務,所以才需要用這種方法不要命的賺錢還債?
“我說過了,不用你管!”
馮曉澄力持鎮定的假面具掉了下來,她扯開喉嚨,恣意發洩胸中的怒氣之後,立即緊閉著嘴,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她何必為了這種小事跟他爭執?
她深吸一口氣,待胸中激蕩的情緒平靜之後,才恢復冷漠的神情,轉身面對他。
“你為什麼要來?那天你可以說占盡了一切的便宜,那二十萬我一毛也沒拿,你為什麼還要來打擾我好不容易平靜的生活?”
“為什麼不拿那張支票?如果你拿了那張支票,我們就銀貨兩訖,誰也不欠誰,我自然不會再來騷擾你。”
銀貨兩訖?他竟敢用這種可惡的字眼來侮辱她?
馮曉澄自認不是一個愛生氣的女人,可是每每聽到這些侮辱人的話,便忍不住胸口暴增的怒氣。
“很抱歉,你那些臭錢,我還不看在眼裏!請你出去,方便的話,順便帶上門,我很累、想休息了。”
今晚她連趕四節家教,下課之後還到小吃店打工兩個小時,此刻馮曉澄真的連站都快站不穩了。
“你的臉色看起來的確不好,瘦了很多,是不是飲食不正常、又睡眠不足?你這麼大的人了,難道不會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嗎?”
瞿亞焱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像老媽子一樣嘮嘮叨叨,不過只要一看到她宛若楊柳的柔弱身軀,他就忍不住焦急、生氣。
“與你無關!”她彎身到櫥櫃裏找泡面,餓了一整天,要是再不吃點東西,她怕自己會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你平常就吃這種東西度日?”瞿亞焱一看到那碗號稱“便利食品”的泡面,好不容易克制的怒火又爆發了。
“你就是吃這些沒營養的東西,才會瘦得不成人形!”
馮曉澄沒理會他的怒吼,逕自拆開外包裝、倒人調味料。
“泡面對身體不好,你是個大學生,難道連這點常識都沒有嗎?”
馮曉澄還是充耳不聞,把熱水倒進碗裏後,便擱在一旁等麵條泡軟。
瞿亞焱取出支票本和筆,迅速寫下一筆金額,然後撕下來交給她。
“這是五十萬元支票,你收下之後,生活可以過得比現在好幾十倍,最起碼,不用再吃泡面度日。”
“我不是妓女,不拿賣身錢!”她憤恨地瞪著他,仿佛跟那張支票有天大的仇恨。
“我沒有拿你當妓女看的意思!”瞿亞焱放柔語氣,耐心解釋道:“我知道你有經濟上的困難,所以才好心拿五十萬資助你,你就當是朋友借給你的,只是不用還罷了。”
“我不需要!”
“你要是不拿,我會無法安心的。”他不習慣平白占人便宜,更討厭虧欠人的感覺。
“原來你是為了哄騙自己薄弱的良心,才會強迫我收下那筆錢!”她譏諷的冷笑道:“謝謝你的‘好意’,我說過,我一毛錢都不需要!”
“你為什麼要這麼頑固?你明明需要這筆錢的!”
他從沒見過這麼頑固的女人,瞧她長得清柔秀氣,一副可愛小女人的模樣,為什麼脾氣這麼硬,像萬年花崗石,敲都敲不碎。
“因為我討厭你用錢來收買我的自尊!我不是賣身的妓女,莫名其妙失身已經夠可憐了,不要再拿那些錢來侮辱我!”
“我也說過,我沒有那種意思!如果我有任何言語失當的地方,讓你產生誤會,那是我的不對,不過我真的沒把你當成賣身的妓女。”
或許一開始,他曾誤認她是貪婪無恥的淘金女郎,可是在見識過她的高傲的自尊之後,他已經慢慢更正先前錯誤的想法。
見他軟下口氣,她一個人想吵也吵不起來。
“那天晚上的事,是一場天大的錯誤,所以請你回去吧!讓我們忘了這一切,這樣或許我會好過一點。”
“你真的那麼討厭我嗎?”
她一再拒他於千里之外,讓向來高高在上、受人尊崇的他非常不是滋味,覺得面子掛不住。
她躲他像在躲一隻討厭的臭蟲!
“我只是覺得,我們沒有必要再接觸,如果能夠不見面的話,最好永遠不要再見面。”
惟有這樣,她才能徹底忘記那天晚上發生的事。
“你真的不肯收這筆錢?”
“沒錯!你拿走吧。”
見她心意堅定,瞿亞焱只得無奈地收回支票。
“我會再來的!”
我會再來!
這樣的話,聽起來就像為自己找個完美退場理由的說辭,所以馮曉澄壓根兒不認為瞿亞焱會再出現在她面前。
畢竟能夠省下五十萬“遮羞費”,他應該很開心才對吧!
所以當他再度出現時,她愣了將近半分鐘,才相信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確實是他。
“嗨!”
瞿亞焱穿著一襲米色的長大衣,站在她的住處樓下朝她揮手,乾淨的氣質斯文儒雅。
不過她知道那斯文只是表面的假相,其實他是一隻披著羊皮的狼!
“想不想喝杯熱咖啡?”他呼著霧氣問。
最近冷鋒過境,天氣陡然降到十度以下,只要是正常人都會想來杯熱飲,尤其是一杯滾燙又香濃的咖啡。
“謝謝,不用了!”她舔舔唇瓣,僵硬的回絕,小心不讓心動的表情浮現在臉上。
瞿亞焱微微一笑,看出她眼底的渴望。
“可是我很想喝咖啡呢!一起去吧?你就當陪我喝,正好我也有些話想告訴你。”
“你想說什麼?”馮曉澄警覺地望著他。
“和我們之間的糾葛有關。如何?賞個臉,喝杯咖啡吧?”
她沒有正面回答,只說:“附近有間二十四小時的咖啡屋,走路過去大約需要五分鐘。”
“好,那我們走路過去就行了。”
兩人肩並著肩,沈默地走著,到了那間溫馨的小咖啡屋,瞿亞焱點了一杯無糖的曼特甯,馮曉澄則點了一杯最愛的卡布奇諾,還要侍者加很多牛奶。
“何不點拿鐵?”瞿亞焱建議。
“可是……我很喜歡卡布奇諾上頭的肉桂粉。”如果只能有一種選擇的話,她希望有雙重享受。
瞿亞焱搖頭失笑,對侍者說:“麻煩給她兩杯咖啡。一杯卡布奇諾,一杯拿鐵。”
等了一會兒,三杯冒著熱氣的咖啡送上來了,馮曉澄珍惜地捧著杯子,無比享受的喝完卡布奇諾,然後再小口、小口的品嘗拿鐵香醇的口感。
過了今天,她大概得等上大半年,才有機會再到咖啡屋喝一杯熱騰騰的現煮咖?
瞿亞焱慢慢啜飲無糖的曼特甯,滿臉興味的盯著她。
發現他直盯著她看,她的雙頰立即染上羞赧的紅霞。
“你說有話想告訴我,到底是什麼事?”
“我是想告訴你,我想到解決我們之間的問題的方法了。”他語帶得意的瞅著她。
“什麼方法?”
“我問你,除了兼家教、在小吃店打工,你還有其他的工作對不對?”
他也是後來再次請人調查才知道,她根本是搶錢一族嘛!除了家教和小吃店的工作之外,她還利用假日幫公寓大樓洗樓梯,偶爾還幫在服飾店工作的同學代班,賺取代班費。
甚至,她還替懶得寫功課的同學代筆寫作業,一份三百元,據說生意還不錯。
他想,如果搶銀行不用坐牢的話,她恐怕會毫不遲疑的帶頭沖去。
“沒錯。”她點點頭,沒有否認。
“這樣吧!你辭掉那些工作,到我的公司來打工,我就給你五十萬,你只要在有空的時候過來幫忙就行了。這麼一來,那五十萬你不算白收、我也不算沒給,你說這樣好不好?”
“不好!”她立即反對。“這樣和我收下那五十萬支票,有什麼不同?”
“當然不同!原先那五十萬是我給你的賠償金,不過你已經退還給我了,所以那五十萬已經一筆勾消。現在我給你的五十萬,是未來你替我打工的酬勞,兩筆金額的數目雖然一樣,可是意義完全不同。”他條條有理的分析道。
“你少騙我了,哪有工讀生的工資這麼高?”她不是笨蛋,當然知道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當然有!只要你肯努力工作,薪資再高,對我來說都不是問題。”
“你到底在做什麼樣的工作?”瞧他把金錢看得像流水一樣,要多少就有多少。
“說好聽一點,我是股市理財分析師,說難聽一點,我是股市投機分子,專靠炒作買賣股票過日子。”
“股市理財分析師?”這麼一說,她好像曾在報章雜誌上看過他的相片。“你到底叫什麼名字?”
“瞿亞焱。”
“啊!是你?”
只手顛覆股市,人稱“神腦”的股市之神,竟然就是眼前這個年輕俊雅的男子。
“想起來了?”瞿亞焱澀然一笑。“我還算小有一點知名度,報社和財訊雜誌常會來訪問我,偶爾也會上電視,做做股市分析。”
他相信,只要她知道他是瞿亞焱,接下來就會竭盡所能、旁敲側擊的從他嘴裏挖出下一波大漲的股票名單,這種例子他見過太多次,可以說屢試不爽。
大家關注的全是他手上操縱的股票,沒有人在乎瞿亞焱這個人!
“我知道,我看過幾次你的專訪。”她說得有點心虛。
其實她都是只瞄一眼就轉臺,她不懂股票,也沒錢玩股票,所以根本不關心股市是漲是跌。
“如何?你願意到我的公司來打工嗎?”他輕啜一口咖啡,閒適的問,似乎料定了她不可能拒絕。
能在“神腦”瞿亞焱的手下工作,就好比挖到一座取之不竭、用之不盡的金山,和未來所能獲知的股市情報相比,那五十萬就像九牛一毛,根本不足以掛齒。
“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找我?我不是學商的,對股票買賣也不在行,你不怕我搞砸了你的事業嗎?”她疑惑地蹙起秀眉。
“這點你可以放心,我敢用你,自然有我的把握。我請你來,主要是替我處理一些文書方面的工作,我常使用電腦,可是非常討厭打字,早想請個人來幫我做Key  in的工作,現在看來,你正是最適合的人選。”
他合理的解釋,逐漸動搖她的決心。
他提出的條件太過優厚,讓人很難拒絕。
而且先前她不願意接受他的支票,是因為那是一筆“賣身錢”,如果她到他的公司去打工的話,就不算白拿他的錢了。
如此一來,她不但會有一大筆進帳,還會有更多屬於自己的私人時間,可以看遍所有她想看的電影。
“打工的期限,到什麼時候為止?”
她得先問清楚,萬一期限是一輩子,那她豈不是虧大了?
“原則上,五十萬是一年的工資,如果一年後你還有興趣的話,我可以續聘,價碼我們再商量。”
“好,我去!”她沒有考慮太久便答應了。
一年五十萬的薪資,她得兼多少家教才能賺到?
她一直夢想坐在百老彙的歌劇院裏,聆聽那永垂不朽的經典歌劇,還有眾星雲集的好萊塢,更是她夢寐以求的影劇國度……
有了這些錢,她就能實現自己的夢想了。
“很好!”他滿意的點點頭,沉聲下令:“聽著現在我這個老闆提出的第一個要求,就是你必須立刻搬離那個老鼠窩!”
“什麼老鼠窩?”說得真難聽!
那間房子不過破了點、舊了點、髒了點,就被他說成老鼠窩,未免太過分了。
“難道不是嗎?總之你先搬出來,我會另外找間房子給你。”
“奇怪,我住在哪里,好像與你無關吧?”他未免管得太多了!
瞿亞焱也知道自己干涉太多,她根本不領情,不過他就是無法坐視她繼續住在那間毫無安全可言的房子裏,他必須拯救她脫離那個人間地獄。
“你原先住的地方太危險,要是出了什麼意外,公司的名譽也會連帶受到影響,我不能拿公司的信譽來開玩笑。”
他知道要是不這麼說,倔強的她一定會反對。
“我……”果然,一提到公司的名譽,她就無話可辯駁了。
她可以任性妄為,卻不能影響到公司的整體形象,況且她也實在受夠那位怪房東,能夠搬離那裏,自然再好不過了。
“你明白公司的立場就好!”
瞿亞焱掏出信用卡結帳,起身說:“回去收拾東西吧,明天我再帶你去看房子。”
“什麼?曉澄,你要退掉所有的家教?為什麼?”
趙之弘沖出家教中心的櫃檯,震驚的問道。
“對不起!趙之弘,我知道臨時決定退掉這些家教,一定給你們帶來很大的困擾,可是我真的有其他的事,沒辦法繼續上課了。”馮曉澄歉疚地說。
“可是……一定得辭掉家教嗎?”
家教是他們之間惟一的聯繫,一但終止合作關係,趙之弘知道,自己再也沒有理由纏著她,他們會像其他的同學一樣,見面時閒聊幾句,偶爾和大家一起出去吃吃東西,就只是普通朋友,其他的,什麼也不是……
他不要這樣!他貪心的想要更多。
“曉澄,你知道嗎?我對你……我一直很喜歡你。”
馮曉澄愣了愣,隨即笑著說:“我知道,我也很喜歡你呀!大家都很喜歡你,你是個大好人,熱心助人,這些日子多虧有你幫忙,我才能安然度過許多難關。”
“我說的不是那種喜歡!”趙之弘漲紅了臉,面帶羞赧的低吼:“我愛你,很愛你!”
馮曉澄睜大眼,檀口微張,許久之後才爆出大笑。
“真是的!趙之弘,你就是愛開玩笑,不跟你鬧,我有事先走了,改天有空再請你吃飯,算是向你陪罪。掰囉!”
“曉澄!”
馮曉澄假裝沒聽到他的呼喚,飛快轉身跑出家教中心。
她靠在電線杆旁,拍著胸口劇烈喘息。
好險!幸好躲過他的深情告白,否則她真不知道該怎麼拒絕。
她不是瞎子,早就從他的眼眸中發現那抹愛戀的深情,只是她對他始終沒有男女情愫,有的只是類似好哥兒們的感情。
簡單、率直,沒有壓力、沒有負擔,不是很好嗎?
她不懂,他為什麼要企圖改變這一切?他難道不知道,這樣做只會讓他們之間的友情變質,再也無法像從前一樣,真誠交心、坦率無偽了?
“馮曉澄!”
一隻大掌放在她肩上,嚇得她差點跳起來。
原以為是趙之弘不死心,又追了出來,但抬頭一看,才發現是瞿亞焱。
“你為什麼進去那麼久,還跑得喘吁吁的?”他不高興的質問。
他好心在載她去公司途中特地繞過來,讓她當面向家教中心請辭,沒想到她卻不許他進去,只讓他在外頭等,活像他見不得人似的!
“沒什麼!抱歉讓你久等了,我們走吧!”
見她刻意回避問題,他也懶得繼續追問。
反正那是她的事,他壓根兒不想管!
話雖如此,他還是難掩心頭的不悅,不喜歡她有秘密瞞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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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哇——”
一走進瞿亞焱開設的投資顧問公司,馮曉澄好奇的東摸摸、西瞧瞧,像劉姥姥進大觀園。
“這裏不大,可是周邊設備都很新穎,這台二十寸的液晶顯示螢幕肯定不便宜。”馮曉澄小心地撫摸一台價值六位數的新款電腦。
“還好。只要發揮應有的功用,那就值得。”
瞿亞焱向幾位員工點頭打招呼,領著她走進他的專屬辦公室,沒發現背後有一雙怨妒的眼睛,直瞪著馮曉澄的背影……
“你請了不少人呢!”
她還以為他只打算請她這個助理,沒想到辦公室裏起碼已經有十幾個人。
“他們都有自己的工作,和你的工作內容並不衝突。”
他是個非常小心、謹慎的人,員工的工作內容,絕不容許他們透漏給第二個人,而且只要屬於“最高機密”的資料,他一定親自處理,從不假手他人。
這是經由一個慘痛的教訓得來的經驗!
他遞給她一大疊剪報,說:“這些都是需要輸入建檔的資料,你有空就可以開始處理,如果有課或是有事,只要先告訴我一聲,就可以走了,不需要打卡。”
“這是什麼?”她接過那些剪報,好奇的瞧著。
那些都是財經版的股市行情,累積了厚厚一大疊,起碼有兩個月了。
“每個交易日的股市收盤價,我要你替我把各股的收盤價和漲跌差價輸入電腦,需要時我會調出來看。”
“喔!現在開始輸人嗎?”
“你有事?”
“沒有!”下午既沒課又不用再上家教,她已經好久沒這麼輕鬆了。
“那就先工作吧!五點鐘的時候,再和大家一起下班。”
“好。”瞧他嚴肅的交代工作,她也不由得認真起來。“請問我可以使用哪一台電腦?”
“嗯——目前辦公室沒有多餘的電腦,不過我有兩台電腦,你就先使用其中一台。”他指著右手邊的黑色桌上型電腦說:“就是那一台,以後就先讓你用吧!”
其實他可以立即打電話,要人送一組全新的電腦過來,只是他希望她能留在他的辦公室裏——在離他近一點的地方。
他不否認,自己對她的興趣還沒減退。
或許,他還想要她……
當晚,瞿亞焱將馮曉澄帶到離公司不遠的一間公寓,那也是他名下的產業,不過已經空了有一陣子。
馮曉澄走進屋裏,一看擺設,就連連搖頭拒絕。
“這裏……太豪華了,我住不起!”
馮曉澄望著滿屋子貴重精緻的高級家俱和擺飾,連一根手指都不敢動,惟恐不小心弄壞了任何一樣東西,剛進口袋的五十萬就這麼飛了。
“這些東西的價位都還算普通,沒有你想的那麼貴。”不過當然還是比一般的家飾昂貴許多。
“可是看起來好像很高級耶。”她低頭打量玻璃櫥櫃裏發出璀璨光芒的進口水晶擺飾。
“其實還好。先坐下,喝杯水吧!”他倒了一杯水給她,招呼道。
“這裏的房租,一定不便宜吧?”馮曉澄在柔軟舒適的進口真皮沙發上落坐,望著屋裏精緻柔美佈置,惋惜的低語。
要她付一大筆房租住這種高級公寓,她寧願去住老巫婆那間破房子。至少房租便宜,只要兩千元。
“這間房子是我的,平常總是空著沒人住,你般進來添點人氣也好,至於房租就不用了,只要保持乾淨就行了。”
房租那點小錢,他還不看在眼裏,只要她願意搬出那個鬼地方,他不在乎少這麼一點錢。
“可是……”她怎能無故受人好處?
“唉!”瞿亞焱低歎一聲,差點忘了她的頑固。“這麼晚了,我累了一天,拜託你不要和我爭執這種問題,就當做是員工宿舍吧!不過,最好不要讓其他人知道你住在這裏,免得引起誤會。”
“噢。”馮曉澄默然頷頭,表示明白了。
也好!既然大老闆這麼慷慨,那她就不客氣了。
有了這間“員工宿舍”,她就能多節省一點錢,儘快實現自己的夢想了。
“馮小姐,麻煩你泡兩杯咖啡過來!”
這天,上完下午第二節課,馮曉澄立刻趕到辦公室,還沒走進瞿亞焱的辦公室,唐思琳就喊住她,指使她去泡咖啡。
“啊,好!”
馮曉澄來不及放下背包,便趕緊到茶水間泡咖啡。
唐思琳是瞿亞焱的秘書,人長得很美,個性卻很高傲,對人總是一副受理不理的模樣,還常常狐假虎威,惹得辦公室裏天怒人怨。
泡好了咖啡,她正想端進瞿亞焱的辦公室,唐思琳不知從哪里冒出來,攔劫了她手上的咖啡。
“我送進去就好了。還有,麻煩你替辦公室裏所有的盆栽澆水,打掃的歐巴桑太偷懶,植物都快幹死了。”
“好的。”
馮曉澄將託盤交給她,望著唐思琳得意的背影聳聳肩,不在意的轉身去儲藏室找灑水器,裝滿水後,開始替辦公室裏所有的綠色盆栽澆水。
女同事小慧準備去影印,看到她在澆水,立即驚呼道:“哎呀!曉澄,你不用澆水,上午歐巴桑澆過了。”
“可是唐秘書說這些植物快幹死了,要我替它們澆水呀!”她捧著灑水器,無辜的回答。
“那是她故意整你,拿你當小妹使喚。上午歐巴桑澆水的時候,她明明看見的!”小慧義憤填膺的陳述。
她也是深受唐思琳作弄的“受害者”,以前唐思琳總是處處看她不順眼,竭盡所能的打壓、欺淩她,直到馮曉澄來了,才卸任換人。
善妒的唐思琳暗戀瞿亞焱,卻故作矜持不敢說,於是把每個女人都當成自己的假想情敵,明攻暗擊,她幾乎受不了得差點辭職。
“她為什麼要故意整我?”
馮曉澄還是單純的學生,對於複雜詭譎的職場生態,根本還不清楚。
“當然是因為嫉妒呀!”小慧憤憤的表示。“她一定是看你得老闆寵愛,所以懷恨在心,要不是怕老闆責怪,她八成會毫不猶豫地趕你走。”
“我得老闆寵愛?!”她怎麼一點都不覺得?
不管有沒有她,他都一樣專心工作、心無旁騖,有時候他們一整天交談不超過十句,而且交談的內容幾乎都和工作有關。
在辦公室裏,瞿亞焱絕對公私分明,他不會借著工作的名義和女員工打情罵俏,不管肢體上或是言語上,他都絕對正經嚴肅,想借著工作的機會發展進一步關係的女人反倒碰了一鼻子灰。
“當然呀!外頭明明還有空的辦公桌,可是老闆偏偏要你在他的辦公室使用他的電腦,連唐秘書都沒有這種特權,也難怪她會嫉妒你。”
“這……或許是因為這樣比較方便吧!”
“我看不是喔——”
話還沒說完,後方便傳來唐思琳略嫌尖銳的呼喊聲。
“馮小姐!”
“虎姑婆找你,我先走了。”小慧看見死對頭,趕緊閃人。
馮曉澄笑著搖搖頭,然後斂起笑容,走到唐思琳面前禮貌的詢問:“唐秘書,請問有什麼事嗎?”
“瞿總找你!”
唐思琳惡狠狠的瞪她一眼,然後忿然轉頭走向自己的辦公桌。
“瞿總,您找我?”
馮曉澄站在瞿亞焱桌前,不安的扭動背後的小手。
她猜他八成打算罵她一頓,因為最近為了電影研究社的活動,她缺了好幾天的班。
“放暑假了嗎?”
他的視線停留在跳動的電腦資料上,淡淡地問。
工作時的他是認真而嚴肅的,平日看似溫和的俊臉,在工作完全繃緊,像蓄勢待發的蒼鷹,準備在最恰當的時機展開攻擊。
馮曉澄常常想,或許這才是真實的他,外表的溫和,只是假像。不過她喜歡這樣的他,很有成功人士的男性魅力呢!
她不禁染紅了雙頰,少女的芳心,不由自主產生悸動……
她怎麼會這樣呢?難道她忘了,是他在搞不清狀況的情形下,莽撞地奪去她的清白,她怎能對他產生好感?
“還……還沒,還有半個月才放假。”
“唔。今晚有沒有空?”
“今晚?”她驚訝地張開小嘴,眨了眨眼,才趕緊點頭說:“有啊!有什麼事需要我加班嗎?”
“今晚在凱悅飯店有個商業餐會,我需要一個女伴,想問你願不願意陪我一起去?”
“為何不找唐秘書呢?”既然是商業餐會,能幹美麗的唐思琳應該比她合適一百倍。
“說實話,和你在一起,會比和她在一起快樂得多。下了班,我想好好輕鬆一下,和她在一起,我會只想努力工作。”
“你說這句話的意思,好像唐秘書有多沉悶似的!”她不禁掩著嘴偷笑。
要是讓高傲自負的唐思琳知道他是這麼想她的,不氣死才怪呢!
“你別光顧著笑,至少得先告訴我,你到底陪不陪我去?”
“我是很想去,可是不能再發生那晚的事喔!”她紅著粉頰,提出鄭重聲明。
其實相處這麼久,她已經很清楚他的為人,他不可能脅迫她做任何她不願意的事。她也相信,那晚的事,是一個他倆都無法抗拒的錯誤。
“那是當然!”
他不否認對她仍有好感,也想再度和她重溫舊夢,只是他沒興趣強迫女人,除非她心甘情願上他的床,否則他寧願選擇其他溫馴又順從的床伴。
“什麼時候出發?”第一次參加這種商業餐會,馮曉澄有些緊張,又有些期待。
“大概七點左右吧!”
“可是……我沒有正式的衣服耶!”臨時去買,也不曉得買不買得到合適的衣服。
瞿亞焱審視她身上簡單的白襯衫和米色A字裙,說:“你穿這樣就很得體了。只是普通的商業餐敘,不是什麼豪華宴會,不必穿得大正式。”
“那我就放心了!”她拍拍胸脯笑了。
“好了,閒話休說,趕快工作吧!離下班還有幾個鐘頭,可不許你借機偷懶喔。”
他不忘擺出老闆的架勢,趕她回去工作。
工作之下,人人平等。
“知道了啦!”
馮曉澄俏皮地朝他吐吐舌頭,旋即轉身回到電腦前,在鍵盤上飛舞雙手,開始認真工作。
瞿亞焱寵溺的一笑,也低頭專心工作。
他們誰也沒發現,原本開啟了一條縫的核桃木門,此時悄悄地關上了。
唐思琳回到座位,面目扭曲,尖銳的指甲掐入自己的掌心裏,牙齒緊緊地咬住下唇,幾乎滲出血絲。
他竟然要帶馮曉澄去參加商業餐敘!
她愛慕了他整整三年,而且她是他的秘書呀,他居然要帶那個小賤人參加餐會,而不是她!
她究竟哪里不好?為何他身邊的女人來來去去,他就是看不上她?
她唇角微揚,驀然勾起一抹陰冷的笑容。
看來,惟有把“她”請出來,他才會想起自己曾經吃過的虧、上過的當。
不讓他回想起沉痛的過去,他是不會學乖的。
她會讓他知道,除了她,任何女人都不可信賴!
“哈囉,亞焱!”
瞿亞焱帶著馮曉澄走進設於凱悅飯店的餐會現場,剛向主辦人打過招呼,就看到卓徜風在餐台旁向他們招手。
他走向卓徜風,笑著調侃道:“你還敢叫我?不怕我要你實踐諾言嗎?乖孫子。”
“那天的賭約不算數!那天我有事先走一步,沒親眼看見最後的結果,賭約自然不算數!”卓徜風漲紅臉狡辯。
“是嗎?我還以為是你怕認輸,故意開溜呢!”早知道他會這麼說,瞿亞焱也不追究。
“我怎麼可能故意開溜?”卓徜風心虛地左顧右盼,看見瞿亞焱身旁的清秀小佳人,立即驚呼道:“咦?這位小美人是……”
他湊近馮曉澄,好奇的上下打量。
能讓“神腦”瞿亞焱帶出場的女人,來頭想必不簡單!
“我叫馮曉澄,目前在瞿總的公司打工,過了這個暑假就升大二了。”
“打工?”卓徜風更訝異了。
亞焱幾時有請工讀生的習慣了?
瞿亞焱發現他緊盯著馮曉澄不放,心中霎時升起不悅,於是故意附在他耳邊,壞心眼的提醒:“你還認不出來嗎?她就是賭約中的女主角。”
“什麼?!”卓徜風頓時大驚,慌張地左右張望,然後突然大叫:“啊!我看到熟人了,我過去和他聊聊,再見!”說完,便頭也不回的跑了。
“哈哈哈……你看他逃走的樣子,像不像被狗追?”瞿亞焱大笑著問。
馮曉澄看了看,認真地搖頭說:“不像!”
“咦,不像嗎?”她的回答,讓他有些錯愕。
“因為如果他是被狗追的話,那你不就是那條狗?所以他應該是被老虎追,而不是被狗追。被人當成老虎,總比被當成狗的好。”
她天真的回答,讓他呆愣了幾秒,隨即爆出更大的笑聲。
“哈哈哈……你真可愛,我真是服了你了!”
他好久沒笑得這麼開心了,大笑的感覺真好,令人身心舒暢。
“亞焱,好久不見了,什麼事讓你這麼開心?”
一個輕柔宛如和風的女性嗓音,自他們身後傳來,突兀地終止了瞿亞焱的笑聲。
幾乎是一聽到這個聲音,他就當場僵住笑臉,雙手握拳,渾身緊繃,像一條快斷裂的橡皮筋。
“瞿總?”
馮曉澄抬起頭看他,詫異地發現他竟然緊閉著眼,像在忍受什麼令他痛苦難堪的事。
“亞焱,你不回頭看看我嗎?”如泣如訴的哀怨語調!持續從他身後傳來。
“抱歉!余夫人,我還有事,恕不奉陪。”
瞿亞焱倏然睜開眼,正想舉步離開,但那柔美的身影忽然沖到他面前,張開雙臂擋住他的去路。
“亞焱,你真的不能原諒我嗎?我已經受到懲罰了呀!”嬌柔美麗的女子紅著眼眶低喊:“振成他常常在外頭拈花惹草,徹夜不歸,我每天都過得很痛苦。”
“請你讓開!”瞿亞焱還是冷然以對。
“不,我不讓!”她不顧眾人詫異的目光,硬是攔阻他,不肯讓他離去。
“余夫人,你已經引來大家的側目,如果不想引起更多閒言閒語的話,最好快點讓我離開!”
“不!我知道如果讓你走,你就永遠不是我的了!”女子掩嘴低泣,不斷垂落的淚珠,萬分惹人憐愛。
馮曉澄愣在一旁,五味雜陳的望著互相對峙的男女,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們之間……似乎很熟悉!
他們之間,究竟有什麼牽扯糾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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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我早就不是你的了!”
瞿亞焱漠然一笑,神色陰鬱的說:“從你背叛我的那一刻,你就不是我的了!畢竟你已經在我和余振成之間做了選擇,不是嗎?”
“不是那樣的!”唐舒柔淚濛濛的說:“我承認,一開始我是為了偷取你的股市情報,才故意接近你,可是——後來我是真的愛上你了!是振成逼我偷情報給他,他才肯放我走,我沒有辦法……”
“後來你不也嫁給他了?”他冷聲嘲諷。
她帶給他的痛,不只是偷取情報的背叛,當他接到她婚訊的那一刻,才真讓他痛徹心扉。
她口口聲聲說愛他,卻總是一再的傷害他,如果天下的女人全是這樣,他怎麼敢再相信愛情呢?
唐舒柔愣了愣,隨即無辜的搶白:“那是因為……因為你不理我了呀!失去你,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每天都過得好空虛,正好那時候振成說願意無條件接納我,不計較我愛不愛他,所以我才會匆促嫁給他……我也是不得已的呀!”
馮曉澄聽了她似是而非的解釋,當場氣得火冒三丈。
這個女人真自私!背叛了心愛的人不說,還為了逃避空虛而嫁給不愛的男人。她可知道自己這麼做,已經同時傷害兩個深愛她的男人?
她的痛苦,全是咎由自取的,一點都不值得同情!
“那是你的選擇,不是嗎?”
從瞿亞焱冰冷的語氣判斷,他也是這麼想的。
“亞焱,難道我們不能……重新開始嗎?”她一掃黯淡的表情,明亮的雙眼大睜,興奮地說:“振成已經不在乎我了,我可以輕鬆的訴請離婚,到時候我們就可以——”
“不可能!”
“為什麼?”唐舒柔蒼白著嬌容,尖叫著問。
瞿亞焱望著她,面無表情的說:“那段感情,早在你結婚的那一刻就結束了。不管你愛的是誰,也不管你有沒有可能離婚,我們都不可能再複合了!覆水難收,那段感情早就過去了,不可能再重來。”
“可以的!”唐舒柔激動的吶喊:“只要你願意,我們當然可以重來,我知道你還愛著我!我知道你是的——”
“余夫人,我想你真的想太多了。世上的女人何其多,我不可能還眷戀著一個背叛我、又另嫁他人的女人,事實上,她就是我最新的伴侶!”
瞿亞焱將馮曉澄拉進懷裏,佯裝親昵的貼在她耳邊低聲央求:“別動!只要做做樣子就好,拜託你!”
他的祈求讓馮曉澄無法拒絕,只能放軟僵硬的身軀,將自己偎進他寬大的懷抱裏,誤導旁人的目光。
“不可能!”唐舒柔尖銳的大喊:“她一點姿色也沒有,根本比不上我,你不可能愛她,你愛的人是我!”
本來馮曉澄顧念她是瞿亞焱的舊情人,所以對她百般忍耐,怎知她一再挑釁進逼,這可惹惱了馮曉澄。
她不是一個乖乖站著挨打的人,於是立刻回嘴。
“余夫人,誰規定每個男人都得愛你?就算我毫無姿色,至少我是真心愛著亞焱的,不為他的才能、不為他的財富,只因為我愛他!這麼簡單的理由,你辦得到嗎?”
“我……”唐舒柔明顯遲疑了。
若是瞿亞焱沒有顛覆股市的能力,她還會不會愛他?
如果說會,那是騙人的!如果說不會,她又說不出口,只好別開頭,回避這個問題。
“你答不出來,因為你在意他的財富成就,而不是他的人,所以你會猶豫、你會遲疑,你根本不願陪他一起吃苦!”
“我……”唐舒柔臉上又青又白,被馮曉澄指責得抬不起頭來,不過她可不像外表那般嬌弱,她也懂得還擊。
“哼!瞧你說得道貌岸然,其實還不是滿腹心機。你明知道亞焱已經是億萬富豪,當然可以說不在乎他的財產,換做是我,我也會說呀!”
“我——我才不會這樣呢!”馮曉澄生氣的反駁。
“哼,誰知道呀?”唐舒柔涼涼的嘲諷。“我看你呀——”
“夠了,你們別吵了!”瞿亞焱望著唐舒柔,堅定的說:“我相信曉澄,她不會貪圖我的錢財,在我眼中,她和別的女人不一樣,她是特別的。我愛她!”
“你愛她?!”唐舒柔的嬌顏瞬間慘白。“思琳告訴我,你被一個毫無姿色的小丫頭迷住了,我原本還不相信,沒想到……這居然是真的!”
她雙手抱頭。
“不——亞焱,我愛你呀,你不能這樣絕情的拋棄我……”
“別再說了!余夫人,往事已矣,請你別再提起,希望你多放點心思在余先生身上,或許還有機會挽救你的婚姻。”
瞿亞焱說完,便摟著馮曉澄,排開眾人走向大門。
馮曉澄回頭看見一個男人推開人群,粗魯地拉走唐舒柔,嘴裏還罵著“下賤!”、“丟人!”等字眼。
“對不起,我沒心情參加這場餐會了!如果你餓的話,我請你去別的地方用餐。”瞿亞焱低聲致歉。
“沒關係,我不餓。”
她看得出他的心情真的很混亂,於是悄悄伸手握住他厚實的大掌,想給他一點安慰,他一碰到她的手,便像抓住浮木似的,立即牢牢握著不放。
這個時候,他需要一雙溫暖的小手,來撫慰他受傷的心靈。
瞿亞焱心情像是突然沉入幽暗的穀底,載馮曉澄回家途中,一路上都沒說話,善體人意的曉澄也沒多問,只是默默的坐在一旁。
到了她的住處樓下,他帶著歉意說:“抱歉!讓你度過得這麼不愉快的一晚。”
“沒關係的,你別放在心上。”
瞿亞焱扯開領帶,撥亂梳理整齊的黑髮,陰鬱慘澹的回她一笑。
她一向只看到自信卓然、意氣風發的他,第一次看見他這般失意的模樣,不覺一陣心疼。
“呃,你……要不要上來坐一下?或許……找個人談一談,心情會稍微好一點。”她囁嚅地問。
“你這是在邀請我上樓嗎?”他邪魅的露齒一笑,懶洋洋的問。
“如果你不想上去的話,我也不勉強。”
她可是好心想幫他分擔憂愁,他不領情,那就算了!
“別生氣!我想上去,有你陪著我,的確會好過一點。”
他下車鎖上車門,撫摸她鼓漲的粉頰,故意以曖昧的口吻說:
“走吧!今晚我是你的了。”
她嬌嗔的白他一眼,開了門讓他進去。
走進家門,她先替他泡一杯熱茶,然後才打開冰箱,看看裏頭還有什麼食物。
“你餓了嗎?想不想吃水餃?我去煮。”
“不用忙了,我不餓,過來陪我說說話,好嗎?”他輕拍身旁的座位,示意她到他身邊來。
她聽話的走到他身邊,乖乖地坐下。
他點了一支煙,默默地抽著。
她很少看到他抽煙,他是個自製力很強的男人,只有在心情極度煩躁不安的時候,才會借助尼古丁的效力,鎮定躁動的身心。
“你真的很愛她,對不對?”她望著他,幽幽地問。
“你說誰?唐舒柔?”
他吸了一口煙,苦笑著說:“或許以前是,不過自從她背叛我、嫁給余振成之後,我對她就只有恨。或許,我恨的並不是她,而是我自己!我無法原諒自己的愚昧,恨自己像傻瓜一樣任人耍弄,所以一直耿耿於懷,沒辦法真正擺脫過去的陰霾。”
“願意談談你們的過去嗎?”她真的很想知道他們之間的情纏糾葛。
他沈默了幾秒,撚熄香煙,輕歎了一口氣。
“我剛認識唐舒柔的時候,她是我大學同學余振成的女朋友。”
“啊?”馮曉澄瞪大了眼,詫異地問:“既然這樣,那她後來怎麼會變成你的女朋友呢?”
“說起來是我太過天真,才會上他們兩人的當。”瞿亞焱凝望著遠方,用毫無抑揚頓挫的平緩語調,低聲陳述曾經讓他恨這世間女子的過往。
“那是在三年前……”
和唐舒柔相識時,他才二十五歲,剛拿到財經碩士,是個對未來充滿遠景和期望的熱血青年。
第一次見到唐舒柔,他就無法自己的迷上她的美麗和嬌柔,這應該算一見鍾情吧!
那時候她已經是余振成的女朋友,所以他只能把這份欣賞放在心中,默默品嘗相思的苦果。
沒想到不久之後,唐舒柔找上了他,告訴他她和余振成分手了,還哭倒在他懷中,哀哀泣訴余振成的負心薄幸。
原本心儀的佳人受了這般委屈,更令他憐惜心疼,於是毫無防備的,他交出了自己的心,把最初的愛戀全給了她。
之後的日子,他們可以說過得既充實又甜蜜,他們珍惜相聚的每一刻,恨不得朝朝暮暮、長相廝守。
只是那時他剛在股市嶄露頭角,必須下很多功夫在工作上,所以陪伴唐舒柔的時間,自然少了許多。
不過因為信任她,所以他從不過問她的去處,因此壓根兒不曾發現,他不在她身邊的時候,她都是在余振成懷裏。
奇怪的是,自從唐舒柔成為他的女友之後,他的工作效率便開始走下坡。
一些他原本看好、有意進場買單的股票,總會在他行動前先被人買走,那時他還沒發現異狀,直到幾個他觀察許久、預計投入大筆資金下單的高科技股被人暗中收購,他這才發現事態的嚴重。
他沉思許久,研判自己的身邊可能出了內賊!
他將自己關在辦公室裏一整天,思前想後,一一過濾身邊的員工,抽絲剝繭之後赫然發現,背叛他、將他手邊的情報洩漏出去的,竟然是唐舒柔。
更令他痛心的是,她洩漏情報的對象,是她的前任男友——余振成。
不!或許不該稱他為前任男友,因為他們根本沒有分手。她是以和余振成分手為藉口,潛伏在他身邊,伺機竊取重要情報,好幫助事業失敗的余振成東山再起。
事情發生後,自尊心受到重創的他怎麼也不願原諒唐舒柔,不見她、不理她、連她的電話也不願接,不到三個月,就聽到她匆促下嫁余振成的消息。
據說余振成為了討美人歡心,還在圓山飯店席開百桌,大肆宴請賓客。
為了她,余振成可說不惜花費重金,只為了滿足她的虛榮心,畢竟他手邊所擁有的金錢,幾乎都是她替他賺來的!
只是王子與公主並沒有美好的結局,婚後沒多久,就陸陸續續聽到余振成在外拈花惹草的風聲,他替唐舒柔覺得不值,卻不同情她。
只因為,這一切都是她的選擇!
“這真是一個複雜的愛情故事!”
聽完三人之間的愛恨情仇!沉吟了好久,馮曉澄才重重吐出一口氣。
“我真的怕了愛!自此之後,我開始遊戲人間,只要看得順眼的女人,我都來者不拒,我可以給予對方肉體歡愉,就是不再談愛。”
想起過去的情殤,瞿亞焱仍是一臉苦澀。
“我覺得唐舒柔有點眼熟,好像在哪里見過她……”
她支著小腦袋瓜,一直想不起在哪見過這張神似的面孔。
“你是說唐思琳?”
“啊,對!”她拍掌大喊:“就是唐思琳!她們長得好像,不過唐舒柔柔弱,而唐思琳豔麗。”
“她們是堂姐妹,血緣關係近,自然長得像。”
“既然你和唐舒柔決裂了,唐思琳怎麼會在你的公司上班呢?”這點她覺得很疑惑。
“唐思琳是在我和唐舒柔交往時進公司的,雖然後來我和唐舒柔分手了,不過因為唐思琳並沒有犯錯,所以我沒開除她,還繼續讓她留在公司。”
“你的胸襟挺寬大的,不過……唐思琳好像也喜歡你,你知道嗎?”她試探地問。
“我隱約感覺得到,不過這輩子我已經受夠了唐家的女人,絕不可能再接受她。”
“那……你真的不愛唐舒柔了嗎?她長得好美、好惹人憐愛呢!”
連她這個女人看了,都幾乎無法抗拒她柔弱無助的雙眼,更何況他深愛過她,想必有更多憐惜與不舍吧?
“她是很美,不過對我來說,她就像一條美麗的赤練蛇!我把自己的心捧在手裏交給她,她卻毫不留情的把它捏碎了,她有著最美、最柔弱的外表,卻有一顆最自私醜陋的心。她辜負了我的愛……”他將臉埋在手心裏,悲愴的黯然低語。
這樣的他,一點都不像那個在股市呼風喚雨、傲然霸氣的瞿亞焱。眼前的他,脆弱得像個初生的嬰兒,狠狠揪痛了她的心。
她憐惜的握住他的手,急切的安慰:“你別難過!她放棄你,是她最大的損失,看看現在的你你不但擁有成功的事業,還擁有極高的知名度,她一定每天都以淚洗面,只因為自己錯放了你。她啊!”
瞿亞焱猝然將她拉進懷裏,富有侵略性的唇,急促地印在她的臉上、頸上。
“不要……”馮曉澄愣了一會兒,察覺到他的意圖,隨即開始掙扎。
“不要離開我!曉澄,我需要你,讓我留下來……陪伴我,不要讓我孤單一人!”
持是鐵石心腸的人,聽到這般脆弱無助的話,也會感到心痛,更何況心腸並不壞的馮曉澄。
可是她想到喝醉酒的那晚,自己失身於他,雖然他不是故意侵犯她的,但她實在有如驚弓之鳥——怕了。
“曉澄……留下來陪伴我……求你……”
聽到他懇求的低喃,馮曉澄本來打算推開他的手停頓在半空中,半晌之後才縮回來,牢牢抱住他結實的腰幹。
他順勢將她壓在沙發上,需索的唇更密集的襲上她身體的每一個裸露之處。
他撥開她所有的衣物,愛憐的雙唇沿著她的肩胛骨緩慢而下,直到含住一朵粉嫩的花蕊。
“唔……”
這一次,馮曉澄完全是心甘情願的,她的身,她的心……全都屬於他的。
纏綿過後,瞿亞焱沉沉地睡去。
馮曉澄輕撫他熟睡的臉龐,寵溺的微笑。
他睡得好熟呵!
她知道,自己所以獻身給他,不是因為同情、也不是抗拒不了他的霸道,而是為了愛呀!
是的,她愛他!她早就愛上這個時而溫柔、時而霸氣、時而強悍、時而脆弱的男人。
她……真的愛他!
一早,瞿亞焱在一陣撲鼻的香味中悠然轉醒。
他睜開雙眼,發現自己還睡在昨晚纏綿的沙發上,他撐著手肘坐起,蓋在身上的毯子立即滑下。
毛毯下的他,光溜得像個初生的嬰兒。
他撿起落在地上的衣物穿上,然後循著誘人的香味,一路找到廚房。
“你醒了?差不多可以吃早餐了。”
馮曉澄正用平底鍋煎荷包蛋,聽見他的腳步聲,立即回頭對他粲然一笑。
“昨晚我們……”他起了頭,卻不知該怎麼說下去。
他承認,昨晚自己失控了。
他原本沒打算和她上床的,卻被她的溫柔蠱惑,才會在情難克制的情況下,再次和她發生親密關係。
“昨晚的事是我自願的,你不必放在心上!”
她將荷包蛋鏟進盤子裏,佯裝不在意的說:“我們都是成年人了,有欲望也是正常的,昨晚的事只是情欲的宣洩,過了就算了,你不必覺得虧欠我什麼,更別再拿支票給我,不然我可是會生氣的。”
她不想拿昨晚的事要脅什麼,更沒想過要他為此負責。
她知道他有不少紅粉知己,個個都比她美麗能幹,她雖不自卑,但也沒自負到認為他會全心愛著她一人。
昨晚的事,只是彼此短暫的放縱,她心知肚明,也心甘情願,不想用任何手段絆住他。
只要他能恢復往日的意氣風發,那她就滿足了。
“是嗎?原來昨晚對你來說,只是一場情欲的宣洩。”瞿亞焱原本帶著溫柔笑意的臉龐,霎時冷了起來。
“所以——是我多慮了?你根本就很享受這場露水姻緣,而我卻還傻傻的為你的名節擔憂,這樣的我,是不是太傻了?”
“我……”舌尖上欲辯解的話,在看到他僵硬冷漠的臉龐時,突兀地停止。
她無法面對這個尖銳譏誚的他!
他不該有這種反應的!她滿心疑惑。
他應該覺得松了一口氣,因為她沒打算拿昨晚的事向他要脅任何東西——包括她最想要的!他應該很高興才對呀!
“說不出話來了?我想這的確是很好的安排,只談性,不講愛。”他緊繃著臉,僵硬地點點頭,冷漠而疏遠。
“希望下次我有欲望需要宣洩的時候,你還能像昨晚一樣熱情款待我!”
他冷淡而嘲諷地說完,隨即甩門離去。
他的腳步聲逐漸走遠,馮曉澄頹然將手撐在餐桌上,閉著酸澀的眼,任滾燙的熱淚緩緩滑落在臉頰上。
她動也不動的站著,直到餐桌上的早餐變冷,一如她淌著淚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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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自從那天過後,瞿亞焱像是變了一個人,他不再認真上班,天天都有不同的女人到辦公室來找他,他毫不避諱的當著馮曉澄的面,與其他女人親熱調笑。
每一天對馮曉澄來說,都是苦不堪言的磨難,偏偏學校已經放暑假,所以就算她一心想逃,也不知該逃到哪里去。
“唉!”她微歎一聲,端著剛剛端來的熱茶,開門走進瞿亞焱的辦公室。
“嘻嘻……討厭啦……”
身穿寶藍色緊身洋裝的女人窩在瞿亞焱懷裏,旁若無人的與他嬉鬧調笑,不時親吻他縱情大笑的嘴角。
馮曉澄心一痛,端著那杯熱茶,再度逃出辦公室。
“馮曉澄,我問你!那個女人在辦公室裏幹什麼?”
唐思琳一見她出來,立即插腰上前質問。
又來一個女人!
馮曉澄在心底大聲歎息,這大概就叫做“腹背受敵”吧?
“她和瞿總正在……談話。”她以最保守的方式回答,不想激怒唐思琳這個可怕的醋埕子。
“談話?”唐思琳顯然不信。
談話需要關著門,還不許閒雜人進去嗎?
最可恨的是,她竟被歸類於“閒雜人”!
正嘀咕著,瞿亞焱和穿著寶藍洋裝的女人並肩走出辦公室,那女人給了瞿亞焱一個飛吻,然後千嬌百媚地揮手離去。
唐思琳眼珠一轉,悄悄尾隨而去。
她得好好的“勸告”她一番,叫她離瞿亞焱遠一點!
“你還愣在這裏做什麼?”瞿亞焱單手插在褲袋裏,冷冷的望著馮曉澄。“我想除了發呆,你應該還有更重要的工作要做!”
他冷漠的指責,讓馮曉澄氣紅了雙頰和眼眶。
“相信我,我真的很想進去工作,可是因為你和你的女朋友‘正在忙’,所以我才又臨時出來的。”她咬著牙說道。
“是嗎?聽你的口氣,好像對我和我的‘女朋友’在一起,感到很不滿。”
他像捉到什麼把柄似的,得意的說:“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我們在一起,只是為了宣洩彼此的情欲,所以除了你,我當然還可以擁有其他的女朋友。你不就是這個意思嗎?這一切,不就是你想要的嗎?”
“我……”她當然不是這個意思,這一切也不是她想要的!
但她有立場說嗎?
她垂下眼簾,未置一詞,默默地繞過他,走進辦公室。
她輕輕帶上門,沒看見瞿亞焱在她身後握拳咬牙的模樣,有多麼懊惱、多麼沮喪。
這時候,瞿亞焱真是恨死馮曉澄了!
為何她能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他刻意找來許多不同的女人,在辦公室裏打情罵俏,弄得自己厭煩無比,卻還是影響不了她。
她依舊禮貌的泡咖啡、泡茶招待客人,似乎連一絲妒意都沒有。
他甚至寧願她在茶水中放瀉藥,至少那證明她是在乎他的,而不是全然無動於衷、漠然以對。
寂寞的夜裏,寂寞的心,使人必須一再尋找感官的刺激,才不會感到孤單。
瞿亞焱一口喝光高腳杯裏晃動的金色酒液,又再填滿它。他必須借由酒精的麻痹,才能忘了心底那個倔強、美麗的身影。
“好了!亞焱親親,你喝太多了喔。”
美豔女子輕拍把酒當成礦泉水猛灌的瞿亞焱,吃吃地笑著。
她仍是一身寶藍色的衣服,不過已從緊身洋裝換成換成超辣的小短褲。
“寶玲,我沒有醉!你看——我連你帶了一個妹妹來我都知道,你怎麼會說我喝醉了呢?”
瞿亞焱指著莊寶玲身旁的空位,煞有其事的說:“你妹妹就坐在這裏,還穿著一件和你一模一樣的衣服。”
莊寶玲歎了一口氣,親昵的拍拍他的頭說:“我是獨生女,根本沒有姐妹。而且今晚我是一個人來的,沒有人坐在我身邊。你真的喝醉了!”
“是嗎?”瞿亞焱眯緊了醉眼,怎麼看都看到兩個她。
“你喝醉了,回去休息吧!”莊寶玲起身準備替他結帳。
“不,我還不想回去!”只要孤單一人,腦海中就會浮現馮曉澄的身影,他不想再被她掌控。
“很晚了,回去吧!”
莊寶玲堅持替他結了帳,扶著仍在抗拒的他走出酒吧,叫了一輛計程車,要司機送他回去。
臨上車之前,瞿亞焱像是突然清醒似的,抓住她的手,低聲懇求:“和我一起回去!”
莊寶玲愣了一下,隨即爽朗地笑著說:“有何不可?”
她是個時髦新潮的都會女性,思想極為開放,她不否認自己喜歡瞿亞焱,既然如此,又有什麼理由不同意他的請求呢?
計程車來到他的住處樓下,她攙扶著半醉半醒的瞿亞焱上樓。
一進門,兩人就在玄關熱情擁吻起來。
“喔!亞焱……”
莊寶玲攬著他的脖子,用盡所有的接吻技巧,想討他開心。
瞿亞焱急切地剝開她的衣服,想尋找記憶中那抹馨香、柔軟……他捧起一隻沉甸甸的乳房,隨即像被燙到似的,迅速放開它。
她不是馮曉澄!
她的肌膚沒有曉澄細緻柔軟,乳房的形狀大小也不同,最明顯的是——她身上那抹少女的馨香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香奈兒五號的香水昧。
他努力睜大眼,好半晌才認出眼前的女人是莊寶玲。
“寶玲,你怎麼會在這裏?”
“我怎麼會在這裏?”莊寶玲啞然失笑。“是你邀請我回來的,你忘了嗎?”
“我邀請你?”
噢,對了!他差點忘了,剛才在酒吧外,他確實曾開口邀請她回來。
他本以為,可以借由另一副成熟女性的胴體,讓他忘了馮曉澄,沒想到……他還是忘不了她!
他頹然坐在玄關的地板上,痛苦地抱著頭。
他為什麼忘不了她呢?
“一個大男人坐在地上,實在不怎麼好看哪!”莊寶玲蹲在他面前,故作不在意的笑著說:“既然喜歡她,為什麼不放手去追呢?我相信只要你願意,沒有一個女人逃得過你的魅力。”
“你在胡說什麼?我沒有喜歡任何人!”他仍鴕鳥的不肯面對現實。
“那個清清秀秀的工讀生呀!她好像叫做……馮曉澄是吧?”
“不!”瞿亞焱立即跳起來,激動的駁斥:“我不愛她!我怎麼可能愛她?”
“咦,你不愛她呀?”莊寶玲假裝不知情的嚷嚷,眼底卻閃著惡作劇的笑意。“可是,只要她一出現在你面前,你的眼睛就會像向日葵追隨太陽一樣,四處跟著她轉,難道——是我看錯了嗎?”
“你——”瞿亞焱霎時百口莫辯,最後只能悻悻然的說:“寶玲,女人還是別太聰明的好,太聰明的女人,會讓男人有壓力。”
“我知道,所以我已經儘量裝笨了呀!”
莊寶玲大笑了一會兒,隨即正色說:“亞焱,既然你愛她,我不明白你有什麼好顧忌的?難道在股市裏衝鋒陷陣的你,會害怕失敗嗎?戀愛的風險再大,也比不上股市的風險大吧?我認識的瞿亞焱,應該不會把這小小的挑戰看在眼裏吧?”
“我知道了!我會找機會和她談一談的。”
莊寶玲這個女人實在厲害,竟然能夠如此輕易的捉摸男人的心理,如果她存有壞心眼,只怕吃虧上當的男人會很多,多得數不完。
“那我呢?你大老遠把我請來,現在你打算拿我怎麼辦?”
她愛嬌的將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眨著明媚的杏眼,一臉無辜的問。
“我……”
瞿亞焱尷尬地沈默半晌,然後歎息道:“寶玲,我很抱歉,可是我實在沒辦法和你上床。我不能勉強我的心,我相信你也不想要一個不情願的床伴,所以——”
“哎!你說到哪里去了?”莊寶玲爆出大笑,擺擺手說:“我是問你,能不能請我喝一杯?說了這麼久,口都幹了,請我喝杯琴酒沒問題吧?”
瞿亞焱這才松了一口氣,也笑開了。
“我這裏沒有琴酒,啤酒可以嗎?”
“沒問題!”
“進來坐吧!我去拿啤酒。”
見瞿亞焱掉頭走進廚房,莊寶玲強撐的笑臉立即垮下。
他大概不相信吧,她是真心喜歡他的!
要自己放了他,她心中也經過好一番掙扎,畢竟像他這麼優秀的男人,誰不想獨佔他?
可惜她太過冷靜,知道強求的愛情沒有好結果,所以退而求其次,寧願成為他的好友,也不願他厭惡她。
她從皮包裏取出記事本,匆匆寫下數語,撕下來放在玄關的半圓形茶几上,然後悄無聲息的離開。
過了一會兒,瞿亞焱端著一杯加了冰塊的啤酒出來,已經不見她的蹤影。
他疑惑地走到玄關,發現小茶几上留了一張紙條:
亞焱,這麼美好的夜晚,你我都不該虛度它,
去尋找你心目中的真愛吧!
不打擾了。
寶玲
瞿亞焱放下紙條,搖頭苦笑。
寶玲真是一位特別的女子,希望將來她能遇到一位懂她、愛她的男人,讓她獲得真正的幸福。
還有——既然寶玲對他寄予厚望,那他不應該讓她失望!
他堅定的抿唇一笑,知道該如何打動馮曉澄的心了。
“護照?”
馮曉澄打字的手停在半空中,訝異地抬頭望著站在她身後的瞿亞焱。
“對,最近我必須到美國洽公一趟,需要你隨行,你把身份證和相片交給唐秘書,讓她替你去辦簽證和護照。”
“可是……我什麼都不懂,帶我去行嗎?帶唐秘書去不是更好?”
他不怕搞砸自己的事業,她還怕砸破自己的飯碗呢!
“我覺得你能勝任,你就行,別再多說了,把證件交給唐秘書就是了。”
“好,我知道了。”
既然大老闆都這麼說了,她還能再說什麼?
第二天,她把身份證和相片交給唐思琳時,簡直形容不出唐思琳的臉色有多難看。
“你別以為他帶你去美國,你就飛上枝頭變鳳凰了,土番鴨就是土番鴨,永遠也別想飛上青天變天鵝!”
唐思琳妒恨的嘴臉,叫馮曉澄又好氣又好笑。
“唐秘書,我從來沒想過要飛上枝頭變鳳凰,所以請你不要用這種尖銳的口吻和我說話。帶我去美國是瞿總的意思,從頭到尾我都沒有開口要求過,如果你覺得不滿,可以直接去和瞿總溝通,不要把怒氣牽連在我身上!”
馮曉澄儘量以理性的態度來表明自己的立場,但妒火中燒的唐思琳,怎麼肯相信她的解釋?
“哼!瞿總每次出國,向來都是一個人去的,如果你沒厚著臉皮纏他,他怎麼可能無緣無故要帶你去?”
馮曉澄無奈的說:“關於這點,我真的不知道呀!”
“是嗎?那可真巧呀!哼!”唐思琳還是擺明瞭不信,馮曉澄的火氣不由得大了起來。
“唐秘書,我和瞿總出國全是為了公事,不是去偷情,你不必這麼緊張。況且,就算這件事是我要求的,也與你無關,你只是瞿總的秘書,不是他的妻子,你並沒有資格追究這些。”
“你……”
馮曉澄一刀刺中唐思琳的痛處,唐思琳憤恨地瞪她一眼,然後扭頭走出辦公室,將門摔得震天價響。
一會兒之後,同事小慧悄悄打開門,好奇地問:
“曉澄,唐秘書怎麼了?她好像很生氣耶!剛才我叫她,她連理都不理我。”
馮曉澄牽強一笑,搖搖頭,不知該從何說起。
她和唐思琳,這輩子恐怕是無法握手言和了。
馮曉澄聽到門鈴聲響起,立刻拖著沉重的旅行箱去開門。
“準備好了嗎?”
站在門外的人,正是瞿亞焱,他是過來接馮曉澄去機場,好一同搭機到美國。
“都準備好了!”
她指指一旁大得驚人的旅行箱,開心地綻開笑顏。
最近沒有女人再到辦公室找他,他們之間也相處愉快,仿佛又回到爭執發生前,那般和諧、融洽。
“我來幫你提!”
瞿亞焱上前接過她手中的旅行箱,隨即訝異的挑起濃眉。
“你在皮箱裏裝了什麼?石頭嗎?這麼重!”
“是一些罐頭和泡面。”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釋。
“罐頭?泡面?”
皮箱從瞿亞焱手中滑落,他睜大眼瞧她,詫異地張大嘴。
“你居然帶罐頭和泡面出國?”
“因為我聽人家說,國外的食物口味很奇怪,我怕不習慣,所以特地帶了一些吃的東西過去嘛!”
“你不覺得自己想太多了嗎?”他哭笑不得的說:“其實出國,就是要品嘗當地特殊風味的食物,才算不虛此行,再說國外還是有些食物相當可口,美國的餐點雖然一向為人詬病,但我真的去過幾間很棒的餐廳,裏面的氣氛和食物好得讓人流連忘返,一直到現在我都還很難忘。”
“真的嗎?”
聽到美國有這麼好的餐廳和食物,馮曉澄立刻蹲下來,打開皮箱,把昨晚塞進去的罐頭、泡面全部拿出來。
“登機的時間快到了,我們走吧!”
瞿亞焱提起輕了許多的大皮箱來到樓下,放進轎車的後行李箱。
馮曉澄看到他放在後座那個輕型的登機箱,立即驚呼道:“你的旅行箱怎麼這麼小?這樣根本裝不了多少東西!”
“我在紐約的中央公園旁有一間公寓,如果到美東,我大都會住在那裏,所以裏頭有我需要的民生用品。”
馮曉澄瞠目結舌,這才知道他到底多富有。
紐約中央公園旁的公寓都是天價,據說英國的戴安娜王妃生前一直想擁有一間公園旁的房子,卻到死都沒能如願。
名氣高、地段好,願意出售房子的人實在少之又少,不知道他是用什麼方法買到的?
唉!光是瞿亞焱本身的外貌就很吸引人了,再加上無法計數的身價,條件這麼好,也難怪唐思琳費盡心思、想盡辦法排除異己,也要得到他!
馮曉澄輕聲歎息,再次感歎他們之間的差距,實在不只千萬裏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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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31 23:44:55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經過十八個鐘頭的飛行,馮曉澄終於到達著名的大都會——美國紐約。
隨著瞿亞焱走出機場,加長型的林肯轎車已在門口等候。
上了車,瞿亞焱先吩咐司機開回公寓休息,打算先好好睡一覺,等入夜之後,再帶領馮曉澄認識這個最貼近世界脈動的大蘋果。
走進那間位於中央公園附近的公寓,馮曉澄張開的小嘴始終無法合上。
她流覽屋內昂貴精緻的裝潢擺設,暗自咋舌。
這裏隨便一樣東西,可能都是無價之寶!
難怪他會說借給她的那間公寓很普通,和這裏一比,臺北那間公寓就成了玩具屋了。
“別露出那種驚訝的表情,這裏所有的裝潢、擺設,都是前任屋主留下來的,我懶得更動,就一直使用到現在。”
瞿亞焱將自己丟進柔軟的羽毛布面沙發裏,舒服的半臥著。
“聽人說這附近的房子炙手可熱,有錢都買不到,你是怎麼買到這間房子的?我一直很好奇。”
“這呀?說起來很簡單呀!”瞿亞焱眨眨眼,頑皮的說:“兩年前的某一天,我一時心血來潮到中央公園散步,碰巧看中了這間房子,於是我就上門問屋主肯不肯賣,屋主當然不肯賣給我,偏偏我又很想要,所以就用了一些‘手段’,讓屋主乖乖把房子讓給我。”
“什麼樣的手段?你該不會找黑道、還是什麼政府機構,強迫人家搬家吧?”
“別誤會,從頭到尾,我可連一根手指都沒動喔!我只不過在中國城找了幾個懂武術的人,要他們穿上白色的衣服在屋主窗外飛來晃去,沒幾天,屋主就跟我聯絡,表示願意把房子賣給我了。”他無辜的攤攤手,表示自己絕對清白。
“你……你竟然裝神弄鬼嚇走屋主!”馮曉澄驚訝地指著他,瞪大了眼。
她真沒想到,頂頂有名的瞿亞焱竟然也會耍這種小手段,她真懷疑,世上還有什麼事是他做不出來的?
“我真的很喜歡這間房子的視野嘛!”他無辜的說道,起身拉開窗簾,中央公園的青翠綠地和樹林便盡收眼底。
“啊,有湖耶!”
馮曉澄一看到窗外的美景,就忘了剛才自己在說什麼。
她興奮地擠到窗前去,撥開蕾絲窗簾,遠眺公園的湖泊和湖上飛翔的水鳥。
“好美喔!”
眼前的美景讓她捨不得離開,她索性貼著廣角窗上冰涼的玻璃,將眼前的綠意美景瞧個仔細。
見她看得高興,瞿亞焱也不打斷她的興致,便說:
“你在這裏慢慢看,我先去書房處理一些公事,如果看累了,再去書房找我。”
“好,你去吧!”她敷衍地揮揮手。
她有好風景看,才不管他上哪兒去呢!
他大歎一聲,又哀怨地瞧了她一眼,才像被拋棄的怨夫似的,提著手提電腦到書房去。
夜幕逐漸低垂,遠處的七彩霓虹燈逐漸亮起,在藍灰色的夜色中明滅閃爍。
瞿亞焱關上手提電腦,起身伸了個懶腰,舉起手一看時間已經七點多了!
曉澄人呢?
從下午三點多進門到現在,她完全沒來找過他,難不成她還貼在玻璃窗前看風景?
他心中滿是疑惑,走出書房來到客廳一看,頓時啞然失笑。
她雖沒貼在玻璃前看風景,但也相去不遠。
她竟然窩在廣角窗前的平臺上睡著了!
他放輕腳步,悄悄上前。
她像小貓似的將身體縮成一團,白嫩的臉頰上紅咚咚的,叫人忍不住想親一口。
他脫下身上的西裝外套披在她身上,輕輕抱起她,走進主臥房。
他小心地撥開她掛在他頸子上的手,正想將她放在大床上,她就睜開惺忪迷蒙的眼。
“瞿總?”
“叫我亞焱。”
他在她柔軟的唇上印下一個吻,然後愛憐的拍拍她愛困的小臉說:“起來,洗把臉,我帶你出去吃晚餐。”
好在她肚子餓了,一聽到要吃晚餐,連忙清醒過來。
簡單的梳洗過後,她換上一套長袖印花短洋裝,把長髮梳成公主頭,夾上一隻淡雅的髮夾。
“很好看。”他凝視著她,蒙不吝嗇的讚美。
“謝謝!”
他貪婪炙熱的目光令她雙頰泛紅,不由得低下頭,審視自己腳上的小皮鞋。
“走吧!我請你去一間很棒的餐廳吃晚餐,他們有全世界最好吃的牛排。”
他拉著她的小手搭電梯來到一樓,加長型的林肯轎車同樣在門前守候。
坐上那輛寬敞舒適、內部配備完善的豪華轎車,馮曉澄再次搖頭驚歎。“這麼豪華的轎車,你居然買得下手!”
要是她,寧願要一輛便宜實用的國產車,把其他的錢省下來看電影。
瞿亞焱笑著解釋。“我沒那麼凱!這是朋友的車,他知道我來紐約,特地把車和司機借給我用。紐約嘛,我一年來不了幾次,為了偶爾造訪而買一輛價值千萬台幣的車,還請一個司機成天待命,未免太奢侈,我再有錢,也不會漫天亂灑。”
“嗯,這才對嘛!”
馮曉澄立即深表贊同的猛點頭。
和太有錢的人在一起,她會覺得有壓力,連呼吸都不敢用力,怕呼出的熱氣會把億萬富翁鍍金的皮膚熏壞。
不過,要是讓她知道瞿亞焱不但有一架豪華遊艇,還有一架私人專機,不知道會不會驚訝得昏過去?
希望不會!瞿亞焱暗自祈禱。
自天花板垂吊而下的水晶燈,營造出華麗炫爛的宮廷氣氛,這間位於時代廣場附近的餐廳,擁有最棒的餐點和最華麗的頂級裝潢。
瞿亞焱帶著馮曉澄走進餐廳,當侍者帶領他們入位的時候,附近一個熟悉的背影引起他的注意。
“裴滐!”
瞿亞焱笑著走向那名男子,熟稔地拍拍他的肩膀。
“你怎麼會在這裏?哈羅,小蓮花。”他撤過頭,友善的朝坐在裴滐對面的清靈女子打招呼。
“你好。”
夏淨蓮點點頭,嫣紅的小嘴,微微扯出一抹淡然的笑意。
“不錯嘛,你自己有女伴,眼睛還瞟得到這裏?”裴滐冷峻的臉上不見欣喜之色,出口的話和表情一樣冷。
“好說,我一向眼尖!”
瞿亞焱仿佛感受不到他的冷意,逕自拉開夏淨蓮身旁的椅子,朝怔愣站著發呆的馮曉澄招手喚道:
“曉澄,過來這邊坐!”
“可是……方便嗎?”
馮曉澄遲疑的瞄了瞄裴滐,被他一身酷寒的氣息嚇得不敢逼近。
“別怕他,這傢伙就是臉臭,他不會吃人的,快過來!”
瞿亞焱一再呼喚,馮曉澄才拖著極為緩慢的步伐走過去,小心地坐下。
她入坐後,瞿亞焱也拉開裴滐身旁的椅子自行坐下,然後向侍者點了兩份招牌牛排特餐。
過了一會兒,熱油噴得滋滋作響的煎牛排送了上來,他們一邊享用頂級的牛排,一邊閒聊了起來。
“裴滐,最近生意還好吧?”瞿亞焱吃完牛排,用餐巾抿抿嘴,然後啜飲一口紅酒,悠閒的問道。
“還好。”裴滐淡淡回答,突然沉聲命令:“把東西全部吃完!否則我會要你連骨頭都吃下去。”
“啊?”
馮曉澄才剛放下刀叉,忍痛割捨怎麼也吃不完的牛排,聽到他這麼說,立刻駭然瞪大眼,以為他是在喝令她。
“我……吃不下了!”
夏淨蓮盯著盤子裏眼前的牛排,咬著唇低聲解釋。
牛排又大又厚,她已經努力吃了一大半,可是實在吃不下了。
原來不是在說她!馮曉澄偷偷拍打胸口,心裏直呼:好險!
不過看見夏淨蓮柔弱畏怯的表情,不由得心生憐憫。
這個男人怎麼這麼凶,說話像罵人一樣?
“裴滐,別這麼凶嘛!”瞿亞焱也看不過去了,他先是輕斥好友一句,然後微笑著對夏淨蓮說:“我肚子好像還有點餓,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不可以把剩下的牛排給我?”
“喔,我當然不介意。”
夏淨蓮知道他是好心替她解圍,連忙把餐盤推給他,暗自松了一口氣。
天曉得,她已經吃得快吐了。
馮曉澄偷偷掃了裴滐一眼,他臉上仍是一貫冷硬的表情,不過眉頭愈擰愈緊,攪拌咖啡的速度也愈來愈快,似乎想在平息胸中的怒火……
本來還想品嘗咖啡、甜點的她,現在食欲全消,再和這個活動冰山一起吃飯,她一定會得胃潰瘍。
“亞焱,我們是不是該走了?”她拉拉瞿亞焱的衣袖,低聲問道。
“等一下,甜點還沒上來呢!這裏的乳酪蛋糕是我吃過最棒的,你一定得嘗嘗。”
“啊……好吧!”
沒辦法逃脫,馮曉澄只好硬著頭皮繼續待下去。
瞿亞焱見夏淨蓮始終低著頭,一句話也不說,實在心疼她的安靜退縮,便想找她多聊幾句:
“淨蓮,前陣子聽你說想進紐約藝術學院學舞蹈,你去了嗎?”
“裴滐他……不許我去,所以……”夏淨蓮抬頭對他匆促一笑,又隨即低下頭。
“啊!裴滐,你也太霸道了吧?既然淨蓮想學舞蹈,你就讓她去嘛!學舞是一件好事,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反對?”
瞿亞焱轉頭對裴滐就是一陣炮轟。
裴滐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須臾,他冷然一笑問:“你好像很心疼她?”
“當然呀!”只要是人,都會憐惜這個沈默的可憐女孩,這是很正常的!
“既然你那麼心疼她,那我就把她讓給你好了。”
“什麼?”這聲驚呼,同時出自三個人口中。
瞿亞焱的反應是氣憤,馮曉澄的反應是驚訝,夏淨蓮的反應則是悲痛。
“沒錯!如果你喜歡的話,就把她帶走吧,反正我也玩膩了。不過……”他盯著馮曉澄,若有所思的說:“你得把你的女伴讓給我!”
“開什麼玩笑?”瞿亞焱趕緊護衛馮曉澄,並惡狠狠地瞪裴滐一眼。
“你一定瘋了!我不跟瘋子同桌吃飯,等你恢復理智的時候,我們再談好了。”
說完,瞿亞焱立刻拉著馮曉澄,飛快離開餐廳。
他們離開後,現場的氣氛仍然僵滯著。
“如果你是想傷害我的話,那你達到目的了。”
輕得幾乎聽不見的指控,出自始終低著頭的夏淨蓮口中。
她的聲音沙啞哽咽,像在無聲的哭泣。
裴滐狠狠一咬牙,緊握住桌上閃閃發亮的銀叉,尖銳的銀叉刺人他的手掌,流出鮮紅的血……
回程途中,馮曉澄很安靜,一直望著窗外,沈默不語。
瞿亞焱沒有打破沉寂,默默觀察她的表情,回家後立刻拉著她,緊張的問:“你為什麼都不說話,你該不會對裴滐的提議心動了吧?”
他不得不擔心!
裴滐雖然冷峻了些,但外型出色又事業有成,迷戀他的女人多得足以環繞紐約市一周。
瞿亞焱自認條件不差,但和裴滐相比,卻沒自信嬴得過他。
“你在胡說什麼!誰會把那種荒謬的提議當真?”馮曉澄白他一眼,才說:“我只是在想,淨蓮好可憐喔,她怎麼會遇上那種根本不把她放在心上的男人?如果是我,我寧願自殺,也不願和那種冷酷無情的男人在一起。”
“他們之間的關係,不是旁人可以瞭解的。在旁人來看,他們的相處模式很奇怪,但如果你夠瞭解裴滐,會發現裴滐對她已經夠好了。雖然表達的方式可能不太正確,但是無庸置疑的,裴滐非常在乎她!”
“喔?你說的在乎,是指裴滐打算大方把她送給你這件事嗎?”馮曉澄嘲諷地問。
瞿亞焱微微一笑,搖頭說:“剛開始我也被這件事氣壞了,後來在車上仔細一想,才知道自己被裴滐唬了。他是說要把淨蓮給我沒錯,但是聽清楚,這不是‘贈與’——而是‘交換’!我必須拿你去交換淨蓮,他篤定了我不可能答應拿你去換她,所以才敢這麼說。”
“是嗎?”想一想,這樣的分析好像沒錯。“那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大概是想傷害淨蓮吧!”瞿亞焱聳聳肩,也不太明瞭好友的心思。
裴滐是個很難捉摸的人,連他們幾個好友,都很難走進他的內心世界。
“那你還說他在乎淨蓮?”這根本是惡意折磨嘛!什麼在乎?
“我也說過,他表達的方式和常人不同。”
“他……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馮曉澄不由得渾身顫抖。
她不禁慶倖,自己愛上的人是瞿亞焱,而不是冷若寒冰的裴滐,否則她的日子鐵定過得比夏淨蓮還悲慘,因為她不像夏淨蓮那般逆來順受。
“喂!你為什麼那麼關心裴滐?莫非你喜歡上他了?”瞿亞焱滿懷醋意問。
“鬼才喜歡他呢!”她的腦子、神經都很正常,也沒有被虐狂,怎麼可能喜歡上那個活動冰山?
“我只是在想,愛上那種男人一定要有超強的耐力和很多很多的愛,才足以融化那座冰山。”
“我受夠了!你一直想著別人的事,根本無視於我的存在,我要討回公道!”他攔腰將她抱起,大聲宣示。“我要用一整晚的時間,讓你記得我的存在!”
“討厭!你別這樣——”
他用一個吻,輕鬆堵住她所有的抗議,今晚她是他的,誰都不能將她從他身邊奪走!
紐約的夏夜,似乎特別浪漫……
一個星期之後,馮曉澄帶著滿載而歸的行囊和回憶,和瞿亞焱回到臺灣。
停留在紐約期間,除了第一天之外,其餘六個晚上瞿亞焱都帶她到百老彙街,聆聽名聞遐邇的經典歌劇。
上午,他通常會到華爾街的世界金融中心開會,下午則帶著她四處遊覽閒逛,他像個盡責的導遊,每一個紐約著名的觀光景點,他都能清楚的介紹它的來歷,如數家珍。
回到臺灣之後,時差效應讓她整整昏睡了一天,第二天早上,總算才清醒過來。
她醒來後,外頭已經豔陽高照,她赤著腳爬下床,到廚房找水喝。
她打開冰箱,發現有柳橙汁和吐司,便順手替自己做了個簡便的早餐,端到客廳去吃。
她一面吃早餐,一面想;奇怪!亞焱到哪里去了?
他的旅行箱還放在客廳裏,可是人己不見蹤影。
她看看牆上的造型木質掛鐘,原來已經快十點了,股市早已開盤,他八成到公司操盤去了。
她打了個呵欠,還是覺得懶洋洋的。
此時,優美的手機鈴聲響起,她連忙跑進臥房,迅速接起電話。
那支行動電話是某電信公司特惠時辦的,手機加門號只要九百九十元,而且她一律只接不打,所以一毛電話費都不必付,至於月租費兩百元,還可以借給同學打,換取現金,利人又利己。
在瞿亞焱的幫助下,她的生活已經有了很大的改善,不過她還是習慣節儉,一分一毫都不亂花。
“喂,哪位?”她在床沿坐下。
“曉澄?”
“我是。請問你是……”
“我是趙之弘。”
“啊!趙之弘,好久不見了,暑假過得好嗎?”她爽朗的問候。
“還好。”
不知道是不是曉澄敏感,她總覺得趙之弘的聲音怪怪的,好像很沮喪、有什麼心事似的。
“曉澄,我……有件事想請你幫忙,方便撥點時間給我嗎?”
“你這麼說就太見外了,以前你也常常幫助我呀,現在你有事需要我幫忙,我當然義不容辭囉!說吧,是什麼事?”
“嗯……能不能見個面,我當面告訴你。”他顯然有些難以啟口。
“好啊!等一下我會去公司,你直接過來找我好了。地址是——”
“我知道地址。我一會直接過去,再見!”
“啊?”
馮曉澄還沒答話,他已經匆忙掛斷了。
他知道?他怎麼會知道她的工作地點?真奇怪!
算了,不管了!
她已經遲到很久了,第一天銷假上班,她可不想太囂張,以免惹人怨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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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31 23:45:32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馮曉澄匆忙趕到公司,剛進辦公室,就看見唐思琳插著腰、板著一張臭臉告訴她。“有位姓趙的先生在會客室等你很久了!”
“我知道了,謝謝你!對了,瞿總在不在?”
“瞿總到證券交易所去了!”
唐思琳丟下這句話,便高傲地扭頭走進她的辦公室。
馮曉澄沒空理會她惡劣的態度,趕緊放下背包跑進會客室。
“趙之弘!”
正在翻閱財經雜誌的趙之弘抬起頭,鏡片下的雙眼寫滿疲憊,凹陷的眼窩和臉頰說明他目前並不好過。
“怎麼了?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一年來朝夕相處,再加上平日受他諸多照顧,馮曉澄對他一直有一種介於好友與兄長間的特殊情誼,如今見他變得如此落魄狼狽,心裏真是既驚訝、又心疼。
“曉澄,我……”他突然抓住她的手,哭喪著臉哀求道:“求你幫幫我!”
“怎麼了?”
“我爸爸他——他想自殺!”
“啊?趙主任想自殺,為什麼?”曉澄更驚訝了。
趙之弘的父親就是家教中心的主任,為人豪爽大方,這樣的他,怎麼可能鬧自殺呢?
“因為我們家發生財務危機,家教中心無法營運下去,即將面臨倒閉的命運,就連房子也要被拍賣了,我們——真的走投無路了!”趙之弘捂著臉,哽咽地陳述。
“家教中心不是經營得好好的,為什麼會這樣?”
馮曉澄簡直不敢相信,一向信譽頗佳的家教中心,居然說倒就倒。
“因為我爸爸迷上炒作股票,不但把家產賠光,還去銀行融資貸款三千萬,沒想到正好碰上股市風暴,才短短三天,股價就跌了一半。現在銀行要來查封我們的房子,我爸爸受不了這個刺激,一天到晚嚷著要和房子同歸於盡……”
“情況居然這麼糟?”
“曉澄,我知道你和瞿先生交情不錯,請你替我們求求他,看他有沒有辦法挽救我爸爸的股票?”
“這……”
她想,瞿亞焱應該會有辦法,只是他們非親非故的,她不確定瞿亞焱肯不肯幫他。
“我會替你問問他,就算瞿總不能幫你,我也會想辦法替你籌錢。”
那五十萬她連一毛都沒動,必要時,她可以先拿出來幫助他們度過難關,畢竟大家情誼不錯,她不能見死不救呀。
“謝謝你,曉澄……”趙之弘感激涕零,語不成聲。
“別這麼說,我們是朋友嘛!”
“那——我先走了,瞿先生那裏,就拜託你了。”
送走了趙之弘,曉澄著實傷了好久的腦筋,煩惱該如何替他向瞿亞焱求援。
認識瞿亞焱這麼久,她自認還算了解他,他不是一個會無條件幫助別人的人,況且有唐舒柔背叛的例子在先,要是她魯莽的開口求援,天知道他會怎麼想?
然而,她不提又不行!目前趙家處境堪慮,要是浪費太多時間,萬一發生不可彌補的憾事,叫她怎能安心?
她想了又想,最後還是決定直接向瞿亞焱坦承趙之弘的處境,希望他能伸出援手。
如果瞿亞焱堅決不肯答應,那她再想別的辦法好了!
她歎了口氣,起身走回她和瞿亞焱的辦公室。
一進門,就看見瞿亞焱淩亂的辦公桌,不由得無奈一笑。
瞿亞焱眼光敏銳、頭腦精明,卻有個喜歡隨手亂丟東西的壞習慣,往往一個上午下來,原本整潔的辦公桌就成了福德坑垃圾山。
資料、檔夾、便條紙、記事本……堆得幾乎連一處空位都沒有,惟一沒有被物品淹沒的,大概就只有他的PC。
以前他會把整理的工作交給唐思琳去做,不過自從她來了之後,整理他的書桌,就變成她專屬的工作。
她卷起袖子,開始清理桌面上的“障礙物”。
瞿亞焱從炎熱的戶外走進放著冷氣的辦公室,立即舒暢地呼出一口氣。
外頭實在太熱了!
他微微拉鬆緊繃的領帶,帶著期待的笑容,快步走回自己的辦公室。
先前他曾打過手機給曉澄,得知她已經到公司來了,因此他了心想快點回去,好好抱抱曉澄。
才半天不見,他就好想她!
他快步走向辦公室,然而就在距離那扇門扉不到五步的地方,唐思琳攔住了他。
“瞿總,我有事想和你談一談。”
“什麼事?不能晚一點再談嗎?”
他急著見曉澄,連虛應一番的耐性都沒有。
“不能!因為這件事,和馮曉澄有關。”
和曉澄有關?這句話,總算引起瞿亞焱的重視。
“曉澄怎麼了?”
難道有人欺壓她?還是她惹了什麼麻煩?
“我們能不能換個地方談?”
唐思琳刻意瞄了瞄附近走動的員工,告訴他此地不適合談私事。
瞿亞焱了然的說:“到會議室吧!目前那裏沒人使用。”
說完,他率先轉身走向會議室。
唐思琳嘴角微微一抹得意的淺笑,然後迅速跟了過去。
“曉澄到底怎麼了?”
一到空無一人的會議室,瞿亞焱立刻著急的問。
“今天上午,有個男人到公司來找她。”她並不直接回答,反而像說故事似的,說些無關痛癢的事。
“那又如何?”他不耐煩的問。
“那個男人好像跟她很熟,還要求她替他解決在股市積欠的龐大債務。”
瞿亞焱微微僵愣了一下,不過還是以不經心的口氣問:“所以呢?”
“她答應幫助那個男人,至於方法嘛……我不說,你也應該知道!”
“別胡說!我……我相信曉澄不會背著我做出偷雞摸狗的事來!”
猜疑的因數已經在他體內興風作浪,不過他仍故意板起一張臉,教訓唐思琳胡亂造謠。
唐思琳豔麗的五官因嫉妒而扭曲。“你可真相信她!”
“我們是親密的愛侶,會信任彼此,也是正常的。”
冷淡的說完,他隨即轉身離開會議室。
唐思琳瞪著他離去的背影,妒恨地緊咬著牙根;須臾,緩緩綻開一抹惡毒的笑容。
哼!
他以為他和馮曉澄能就此雙宿雙飛嗎?
如果她得不到他,那麼——馮曉澄也別想得到!
瞿亞焱心緒複雜的走回他的辦公室,一進門,就看到馮曉澄站在他的辦公桌前,翻動滿桌淩亂的檔、資料。
“你在做什麼?!”
他不覺提高音量大聲質問,把馮曉澄嚇了一大跳。
“亞焱,你這麼大聲做什麼?嚇了我一跳你知不知道?”
馮曉澄嬌嗔地白他一眼,順手將幾團碎紙屑扔進辦公桌底下的垃圾桶。
“你丟了什麼東西進去?”
他像發瘋似的,粗魯的將她擠到一旁,將她剛才丟進去的紙團一個個抓出來,攤開檢視紙團上的文字。
“亞焱,你到底在做什麼?”
他荒謬突兀的舉止,弄得她一頭霧水,簡直莫名其妙。
瞿亞焱把所有的紙團都看過一遍,沒看見什麼機密性的內容,這才舒緩不悅的臉色。
“沒什麼!我以為你把我一些重要的文件揉掉了,所以才……”他隨口掰了個謊言,以掩飾自己先前的失態。
自從唐舒柔背叛他之後,他儼然成了驚弓之鳥,只要身邊的人出現一絲異狀,他就開始懷疑那人是否背叛了他。
這種情形在他把決策性的大權收回獨攬之後好轉了很多,不過剛才唐思琳的話,又在他的心頭再度理下猜忌的種子。
這三年來,他努力調適自己的心態,建立自己看人、待人的信心,但是直到現在,他才知道努力的成果終究有限啊!
曉澄她——
會像唐舒柔一樣背叛他嗎?
馮曉澄望著他陰晴不定的面孔,想起趙之弘的請托,雖然察覺到他的心情不太好,不過為了把握時效,還是只能硬著頭皮開口。
“亞焱?”
“什麼事?”他悄悄深吸一口氣,擠出一抹笑容問。
“呃……我有個同學,叫做趙之弘,他父親是我以前打工時家教中心的主任,他們……”
瞿亞焱大概猜到她想說什麼,不過還是佯裝不知情的問:“他們怎麼了?”
馮曉澄咬了咬唇,遲疑半晌才說:“趙之弘的父親把所有的錢都拿去投資股票,結果不但全賠光了,現在還倒欠一大筆債務,法院要拍賣他們的房子,趙主任一天到晚想鬧自殺,我是想……”
“你想怎麼樣?”他忍著即將沖口而出的暴怒,故作平靜的問。
“我是想,你可不可以幫幫他們,救趙主任一命?”
瞿亞焱原本強裝出來的平靜神色,瞬間冷冽起來,嫉妒的心使他怒火翻騰,完全失去應有的理智。
沒想到她竟然敢開口!
“天真的曉澄,你怎麼會以為,我有可能伸出援手幫助你的小情人度過難關呢?”他緩慢搖頭,嘖嘖有聲的冷笑。
“亞焱……”
他譏誚、尖酸的口吻,令她詫異地睜大了眼。
“你認識我這麼久,什麼時候看我好心幫助過別人了?讓自己淪落到必須靠他人幫助才能活下去的人,根本就是無用的廢物,我不認為我有必要浪費心力,幫助這種無用的廢物!”
“你——亞焱,你這麼說,不覺太過分了嗎?”她氣極了大吼。
她從沒聽過這麼冷酷無情的話,尤其這句話是從她心愛的男人口中說出,她更是難以置信。
“人活在世上,本來就有可能遇到許多難以預測的意外,每個人都有需要別人幫助的時候,只要在我們能力所及的範圍內,幫助別人並沒有什麼損失,而且說不定將來有一天,我們也會需要這個人的幫助呀!”
“那是不可能的!”他斷然地說:“我瞿亞焱不需要他人的幫助,依然能在股市呼風喚雨。我不會幫助那些人,他們是死是活,都與我無關!”
“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她好難過,她居然愛上一個如此冷酷無情的男人!
“不是嗎?明知道股市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無底洞,還盲目的把所有的家產都丟進去,這種人不但貪婪,還愚蠢得無可救藥,古人說:神仙不救無命人。像這種自尋死路的人,我連救都懶得救!”
“也就是說,你怎麼都不肯伸出援手嘍?”她倏地沉下面孔,對於他的殘酷冷血感到心寒。
“沒錯!”
其實他並不像自己說的那般惡劣,只是因為她太關心趙之弘,讓他又氣又妒,才故意說難聽的話刁難他們,過幾天等他心情平靜了,自然會幫趙之弘的父親解套。
“我知道了,我會自己想辦法。”
她轉身往外走,不願再和他待在同一個地方,呼吸同樣冷洌殘酷的空氣。
“你能想什麼辦法?”他不以為然的問。
“這點不勞你操心!總之,我不會再麻煩你的。”
她凝著臉,輕輕撥開他的手,逕自離開辦公室。
“該死!”
瞿亞焱猛捶堅硬的核桃木辦公桌,懊惱得連連詛咒。
連自己的指節破皮淌出血絲,都渾然不覺……
和瞿亞焱發生不愉快之後,馮曉澄便鴕鳥的躲起來了。
她借住在一位電影社的好友家中,整整兩天不願和他見面。
她真的不知道,這種時候,自己該用什麼態度去面對他?
其實說真的,她並不怪他!她有求於他,他當然有拒絕的權利,她不能因為他拒絕幫忙,就翻臉怪罪他,那對他來說並不公平。
只是——趙之弘是她的好朋友,如果她太輕易寬宥瞿亞焱,那會讓她覺得對不起趙之弘,所以她一直鴕鳥的逃避,暫時不想面對問題。
不過逃避豈是辦法?趙家仍深陷苦海,她不能見死不救呀!
所以在躲了兩天之後,第三天早上,她到銀行把自己定存的五十萬全部提出來,準備借給趙之弘。
這筆錢雖然不是太大的數目,對趙家的窘境也不見得有幫助,但這是她的一份心意,也是她能為趙家做的全部。
她拿著領出來的錢,到家教中心找趙之弘,趙之弘本來正準備出門,看見她來,高興得不得了。
“曉澄,你來得正好,我正打算去找你呢!”
“趙之弘,對不起!沒辦法幫你,我很遺憾,這是我僅有的五十萬,你先拿去應急,我想應該能撐一段日子。”她把裝著五十萬現金的紙袋塞進他懷裏。
“不用了啦!我們家的危機暫時解除了,說起來,這一切都應該感謝你呢!”他將紙袋塞還給她,喜孜孜的咧開嘴。
“感謝我?”馮曉澄指著自己,滿臉疑惑不解。
她做了什麼?
她什麼都沒做呀,不是嗎?
“對呀!要不是你替我們指點迷津,恐怕我們到現在仍不知道未來在哪里呢!”
“我指點迷津?”
馮曉澄更迷糊了,他到底在說什麼?
“曉澄,別客氣了,我知道是你在幫我!”趙之弘笑容滿面的說:“多虧你通知我應該買哪幾支股票,我才能在短短兩天之內大賺一筆,雖然有些債務還沒還清,不過至少短期內銀行不會再強制拍賣我家計程車地,家教中心也能繼續營運下去,相信不久的將來,我們家的債務一定能夠全部還清。”
“果然是你背叛我!”
一個冰冷得可怕的聲音,自他們身後響起,馮曉澄和趙之弘雙雙回頭一看——瞿亞焱臉色鐵青的從門外走進來。
“唐秘書告訴我,是你竊走了公司的機密資料,原本我還不相信,現在被我當場速到了,你還有什麼話說?”
他憤恨又難堪的瞪著她,為她背叛的行徑感到失望與心痛。
“我能說什麼?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呀!”他凶,馮曉澄也不甘示弱地回瞪他。
她什麼都沒做,卻被無緣無故被扣上一頂背叛的大帽子,她當然會生氣呀!
“你還要繼續裝傻嗎?”瞿亞焱冷笑著問:“你趁我不在的時候,偷看了我存在電腦裏的機密資料,把我原本極為看好的幾支股票,全部洩漏給這小子知道,然後他發財了、危機解除了,我卻倒楣了!我先前為了佈線所投下的大筆資金,這下全落空了。”
“曉澄,怎麼會這樣?”趙之弘惶惑的望著馮曉澄。
他沒想到曉澄會因為他的請求,而偷偷竊取瞿亞焱的資料給他,他竟然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成了害曉澄犯法的兇手。
他真是太為難曉澄了!如果早知道曉澄會為了他竊取瞿亞焱的資料,他絕不會提出那個要求了。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真的沒有把任何資料透露給趙之弘,事實上,我連機密資料是什麼都不知道,我沒有動你的電腦,更沒有看過裏面的資料,一個字都沒有!”她不需要為自己根本沒做的事情負責。
“你還要狡辯嗎?所有的事實都證明你就是背叛者,你為什麼不老實承認?”瞿亞焱惱怒地指責。
“我沒有狡辯,更不需要承認,因為我沒做那些事,既然沒做,為何要道歉?”
“我原以為你是個明理懂事的女孩,看來顯然是我錯了。曉澄,對你很失望!”
“我對你才失望呢!”馮曉澄紅著眼眶,嗚咽地說:“我原以為你是最懂我、愛我的人,沒想到你只會沉溺在過去背叛的陰影中,根本不肯睜開眼睛好好看一看。在你的心目中,我馮曉澄就是那麼沒有節操,隨時都會出賣你的人嗎?
“不管你相信不信,瞿亞焱,我沒有背叛你,真的沒有!我可以發誓,我真的沒有背叛你!”
馮曉澄奮力朝他嘶吼完,隨即掉頭跑開。
很快的,就消失在他們面前。
馮曉澄走後,瞿亞焱和趙之弘默然相對,氣氛尷尬了好一會兒,最後是趙之弘率先打破沈默,開口問:
“瞿先生……那份情報,真的不是你給曉澄的嗎?”
“我沒有給她任何股市情報,包括她給你的這一份!”瞿亞焱冷著臉回答,突然有個念頭閃過腦中。“那份情報,是曉澄親手交給你的嗎?”
“其實,我也不確定那份情報是不是曉澄給我的。因為那份情報是用快遞寄來的,並不是曉澄親手交給我的。”
快遞?瞿亞焱心中的懷疑更深了。
依曉澄和趙之弘的交情,如果她有意洩漏情報給他,根本不需要借助信件的傳遞,見面密談應該更方便才對。
再說,書信傳遞有據可查,這麼做只會引來日後的麻煩,任何一個聰明人,都不可能犯這樣的錯誤。
除非——除非把情報寄給趙之弘的人,根本不是馮曉澄!
“可以把信封借給我看看嗎?”他立即要求。
“當然可以!請你稍等一下,我進去找找,我想應該還沒被我丟掉。”
趙之弘走進屋裏翻箱倒櫃,最後在丟棄廢紙的紙箱裏找到那個牛皮信封。
他將牛皮信封交給瞿亞焱,說:“信封上頭的姓名地址都是用列表機印上去的,無法比對曉澄的筆跡。”
瞿亞焱接過牛皮紙袋,只瞄了一眼,隨即勾起一抹篤定的冷笑。
“我們很快就可以抓出兇手了!”
“啊?”
趙之弘詫異地瞪大眼,這個信封他反復瞧了好幾次,一次都沒發現信封上頭有何玄機,怎麼他才瞄一眼,就知道該上哪兒抓兇手?
看他當真一頭霧水,瞿亞焱就好心的再提點他一下。
“你看看上頭的郵戳。”
“郵戳?”趙之弘盯著郵戳,認真瞧了好久,最後還是只能汗顏的搖搖頭。
“我只知道這封快遞是從臺北信義區的郵局寄出來的,其他的,什麼都看不出來。”
“理由很簡單,我們只要從這間郵局調出寄快遞當天的錄影帶,不就真相大白了?”
“啊,這麼一來,我們就知道是誰去寄快遞了。”趙之弘高興的拍掌大嚷。
“沒錯!”瞿亞焱立刻扭頭走出家教中心。
“瞿先生,你要去哪里?”趙之弘追著他問。
“去郵局借調錄影帶!”
“我也去!”
事關曉澄的清白,他一定要替她查個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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