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劍鋒]機關師傳奇[全書終]

絕對官僚

第五集 天地初變 第一章 長夜

　　平靜的森林被呼救聲所打破，守夜弟子驚慌失措叫喊著：“師，師叔，智妖來了，是智……”

　　聲音戛然而止，洞外驚濤駭浪，空中落下綿綿細雨，液滴中含有刺骨寒意。

　　頃刻，白濛濛光芒向周遭蔓延，三四百米內只能用冰天雪地來形容，十幾位弟子極速冰凍，巨尾掃來“唏哩嘩啦”粉身碎骨，塗了一地猩紅。

　　修羅機關傘滑行出去一段距離，田茂平悄悄落於一處樹冠之上，藉著昏暗星光打量戰場，暗道：“還好這智妖沒認出我來，要不然有得拼殺了。”

　　事實上智妖全部心神被冰窖發出的異樣氣息所吸引，根本無暇顧及左右，他詫異的發現這批人類當中隱藏著狠角色。

　　“妖孽，天堂有路爾不走，地獄無門自來頭！真是活膩了，大言不慚要將我們消滅，只有那些乳臭未乾的智妖才是粉紅色外表，遇到老夫算你倒霉。”段青岩換了一身裝束率眾而出，在洞口排開陣勢遙相對峙，一點也不把談之色變的妖類放在眼裡。

　　田茂平感嘆：“雨嫣，我先前看走眼了，段青岩竟然是一元太極期修為，難怪這麼狂，這麼傲。不過粉紅智妖真的如他所說的那般稚嫩嗎？前幾天交手時我進入心魔狀態，那種級數即便修為再深也未必接得下來，實在有些想不通。”

　　“主人，妖族向來神秘，段青岩只說對大部分，粉紅色確實代表初期，但是有極少數智妖生下來沒有性別，他們會維持粉紅外表，在成長過程中慢慢轉變，我吞噬了這傢伙的本命妖火知道他是什麼貨色，您就等著看好戲吧！。”

　　“哦，沒有性別？聞所未聞。雨嫣，你可以做我的老師了。”

　　遠處智妖狂放大笑道：“老頭，你好愚蠢，帶這麼多累贅難道是專門給我的小寵物加餐來了？桀桀……看招。”

　　話音未落身行先至，智妖帶起強悍破空聲撕扯眾弟子心防，泥土中冒出詭異藤蔓，瘋狂糾纏著周圍一切事物。

　　段青岩動了，腳下地面大面積龜裂，“嗆啷”一聲利劍出鞘與粉紅色光團較量在一處，等交上手後頓覺壓力增大，束手束腳陷入空間扭曲，這才意識到對手頗為不凡，然而多年經驗不是白給的，劍勢陡然發揮到極致，渾身上下閃起粼粼金光，煞是好看，雙方拼了個旗鼓相當不分上下。

　　田茂平有些動容，贊道：“好劍法，好手段，不愧常融天青字輩弟子，數十年的苦功頗有獨到之處，《劍體震盪術》與《固步自封成方圓》未達到小乘圓滿境界之前很難戰勝此人，不過智妖仍有所保留，就看雙方誰的底牌更厲害一些了。”

　　正道修行講究循序漸進，共分四種境界，靈動、中微、空明、太極，每一境界又分上下三元，能夠踏足太極的修行者需要極強毅力與天資，這種高手全力施展自然非同凡響，同時也是學習的大好機會，只見段青岩手中鋒芒蘊含劍意，落在眼中啟發良多。

　　田茂平看得聚精會神，眼底現出一抹灰白將整場戰鬥烙印在腦海。原本打算以賀蘭進明作為參照物，奈何抓不住機會觀察人家生死搏鬥，今晚智妖幫了大忙，很多戰鬥數據珍貴無比，對於研究劍法有著至關重要作用，不知不覺手跟著比劃起來。

　　劍法通常分為初級、中級、高級、小乘、大乘、出神入化六個層次，傳承時都有描述。很可惜田茂平找到的手札語焉不詳，多半還處於對奧義的猜想，所以只能靠著自己的領悟劃定界線。目前《劍體震盪術》處於中級，而《固步自封成方圓》初成，不過這兩種攻與守的劍法搭配在一起極為玄妙，絲毫不下於天一門十大絕學。

　　此戰異常激烈，幽冥河豚顯現身影，通體潔白如玉，沿著背部生有一溜藍寶石般凸起，身下始終縈繞著大片水花，全長足有十五米，發出“哞哞”牛叫震得河水暴跳。只見它張大嘴巴吐出白濛濛光簇，一旦被沾染，身體立刻凍結。弟子們群起而攻之，結果飛劍砍到龐大身軀根本不著力，反而遭到一連串擺尾猛攻，吃盡了苦頭。

　　十分鐘後三千隻新型石魅從密林中竄出，這無疑是雪上加霜。

　　田茂平隱遁氣息，靠在枝杈間躲過妖獸巡視，心想：“等一會再幫忙吧，段青岩還沒亮法寶呢，這老傢伙也確實厲害，唯一美中不足並不持久，每次輪轉飛劍皆耗費大量真元，磨蹭下去對他無益。”

　　妖獸將天一門隊伍團團圍住，一些傷員撤回冰窖進行治療，跟隨段青岩的二十幾位心腹弟子漸漸發揮實力，每三四人站到一起向外交織劍網，層層疊疊，細細綿綿，支撐住戰局沒有全線崩潰。

　　幽冥河豚最先發威，背後籃色凸起綻放寒芒，天地間一片蕭瑟，龐大身軀化為不可思議漩渦，天一門眾弟子哪見過這等威勢？拼死抗衡拿出壓箱底絕招，真元超負荷運轉，希冀著能獲得一線生機，然而非常渺茫。

　　段青岩看出今夜難熬，手腕旋轉向下猛扣，凜然的說：“不給你點厲害瞧瞧，真當我天一門無人？死來！”

　　“轟”一道奇光旋轉，瑞彩千條恍如晚霞，智妖咆哮著周身燃起火焰，利爪隔空劈去，兩種極致力量引發劇烈衝擊，河岸上怪石橫飛，大部分弟子和妖獸遭到波及，被力道撞了出去。

　　只見一面金色圓盤彈回段青岩身邊，上面刻滿密密麻麻銘文，這就是他的殺手鐧，古修真法寶“流光攆”，號稱天一門追擊第一，無論多快身法別想逃脫它的轟擊，除非有辦法壓製此物。

　　智妖雙腳插入地面，額頭第三隻眼冒出幽藍火焰，憤恨的說：“老匹夫，你的武器著實厲害，而且上面沾染著我族十多位勇士的鮮血，這些仇恨要用生命來洗刷，今夜我決定以烈日作為姓名，感受一下澎湃的本命妖火吧！”

　　“呼”，剛才還冷得要命，一下子艷陽普照，河水翻滾沸騰，幽冥河豚很知趣的遠遠躲開了。

　　段青岩驚愕的發現智妖正由粉紅轉變為朱赤，這完全是不同的兩種色系，代表著妖族步入成熟期。顧不得想那麼多，奮力祭出流光攆，很快兩道身影由岸邊打到林中，一棵棵巨樹傾斜倒塌，誰也不知道具體情況如何。

　　岸邊，天一門弟子又與妖獸展開廝殺，田茂平抬著七玄冰弩小心翼翼竄了出來，不聲不響偷襲外圍數十隻妖獸，均是點射一擊致命，精心萃取的劇毒只有十二瓶，即使對方抗性驚人，沾到血液也基本上沒救。

　　趁人不注意，順手撈起弟子爆出的納元玉璧，來不及看成色，能收集多少是多少。

　　渾水摸魚很有難度，面對五六倍妖獸猛攻，在戰場上做私事需要超強戰鬥力以及敏銳觀察力，犧牲的精銳弟子身家豐厚，最差的也有總門發放的二十萬納元。

　　毒箭確實好用，然而妖獸感應危機能力尤為強烈，見同類倒下掙扎數十餘秒口吐白沫，立刻暴跳如雷紅著眼睛尋找罪魁禍首。田茂平為人精明，豈能傻乎乎等在原地挨宰？早閃到隱蔽處靜觀其變去了。

　　根據雨嫣窺探，智妖吸收了樹木生機越戰越勇，而段青岩的法寶總能鉗制住敵人，暫時分不出勝負。除了這些情況還發現很遠處存在隱晦的精神波動，智妖數目最少在十位以上。

　　田茂平倒吸一口冷氣：“雨嫣，你肯定有那麼多智妖嗎？眼前僅僅一個就這麼凶狠，全都衝上來那還得了？”

　　“奴婢也很奇怪，為什麼其他智妖不過來幫忙，如果真的那麼糟，留給我們的選擇只有一個，那就是逃命。”

　　這時候，幽冥河豚堵住冰窖洞口，張大嘴巴往裡面噴吐寒氣，之後攝來河水倒灌進去，傷員徹底沒救了。其餘弟子背水一戰豁出性命，逃是逃不掉的，希望師叔趕快結束戰鬥回來主持大局。

　　“好機會！”田茂平又一次行動起來，不斷變幻位置狙擊妖獸，這些綜合變異體對於魔道正道都是浩劫，還是盡可能消滅的好。

　　外圍不時有妖獸中毒倒地，天一門弟子察覺後歡欣鼓舞。

　　很快數百隻妖獸被吸引過去，扇動翅膀追殺凶手，田茂平發誓回去一定研製群攻機關造物，孤單一人作戰總有應接不暇的時候。全力放開冰弩且戰且退，能幫的忙只有這麼多了，施展身法隱入林間，下面要靠游擊戰術消滅敵群。

　　隨著時間推移半數天一門弟子永遠留在了綠水森林，妖獸數量從三千銳減到一千。當然，不包括田茂平中途引走的那部分。

　　最難對付的自然是幽冥河豚，它所化身的寒冷漩渦一旦席捲開來，猶如死亡輪盤轉動，誰挨得近誰倒霉，直到一位弟子誤打誤撞將飛劍插入巨嘴，才使其重創。數十道劍光迅速雲集，趁你病要你命，只要將帝王妖獸幹掉，接下來的戰鬥勢必輕鬆不少。

　　漫長的十分鐘，在付出五個人的性命後，那龐大身軀終於嗚咽著選擇退卻了。儘管沒有殺死幽冥河豚，但是達到了預期目標。天一門弟子重整旗鼓結陣防禦，裡外三層形成同心圓，穩紮穩打互相配合，傷亡速度銳減，大家鬆了口氣，最難的一關總算挺過來了。

　　田茂平在密林中穿梭，河水聲越來越小，不用回頭也知道後面跟著一大群怒火中燒妖獸，它們的速度非常之快，快到身法支配下也難以輕易脫身。七玄冰弩適合偷襲與狙擊，巧妙的避開攻擊死角緩慢殲滅敵方，戰鬥一直拖延到五六公里外。

　　當藏好身行問道：“雨嫣，段青岩那邊怎麼樣了？還能感應得到嗎？”

　　“我一直關注著，智妖好像受了重傷，其凶性徹底被激發，縱使段青岩擁有法寶也苦不堪言，您再往前走奴婢就窺探不到戰況了，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謹慎！根據雙方實力對比，天一門應當占據微弱上風，不宜魯莽行事。我會慢慢抹殺這些跟屁蟲的，盡量保持距離便於你監視戰場動向，來之前沒有料到綠水森林隱藏著那麼多智妖，每走一步都需格外小心，行將踏錯後果不堪設想。”

　　雨嫣也有狡猾的一面：“我會好好保護主人的，有什麼危險先讓段青岩去應付，不過他的法寶確實是件好東西，找機會應該弄到手。”

　　主僕正在交流，忽然百道身影從樹冠上俯衝而下直撲獵物，可惜它們撕碎的是一件寬大衣袍，田茂平抿嘴一笑連忙扣動扳機，“嗖、嗖、嗖”三四波箭雨罩定，看也不看戰果朝著來時方向撤退，比心智比耐力這些猙獰的傢伙還差得遠呢。

　　高處飄著薄霧，光線昏暗，足足在林子中繞了十幾圈才解決大部分妖獸，剩餘數量大概八十隻左右，連合圍之勢都難以形成。其間通過不斷摸索發現這些變異石魅弱點位於雙翅根部，僅僅小手指甲大小區域不存在任何防禦，哪怕受到高速飛行的小石子攻擊也會痛苦半天。

　　有了這種認知抽出紫殺劍連續發動刺殺，精準度向來是田茂平足以自傲的本錢，利用地形多變性作為牽制，周旋在八十幾隻妖獸外圍，很快撂倒了一小撮。

　　雨嫣突然提醒：“戰鬥有結果了，段青岩受到妖火侵蝕，智妖蛻變後居然做到這種程度，厲害！”

　　田茂平微微皺眉：“智妖勝了？看來天一門弟子這回有難了。”

　　“不，段青岩才是最後的勝利者，智妖氣息微弱被一種奇怪的妖獸救走了。那妖獸身上的氣息雜亂無章卻又矛盾的統合在一起，屬於後天強行拼湊而成的生命，很強大，很異常。綠水森林的智妖似乎掌握了某種高深技術，他們正嘗試著獲取新的力量，一種極端危險的力量！”

　　“拼湊起來的生命？糟糕！天一門受到夜襲後立刻採取行動是對的，即使全軍覆沒我也要把消息帶出去，紫微星正道皇廷別想獨善其身。”

　　既然勝負已分沒理由滯留下去，停下手頭攻勢，迅速向岸邊奔去，留下六十幾隻妖獸也好，前前後後已經表現得相當出色，再表現下去就冒了。

　　當看到人影，離著老遠呼叫道：“師叔，段師叔，師兄們注意了，我後面跟著妖獸。”

　　“噔、噔、噔”跌入人群，妖獸被溜了幾個小時體力直線下滑，呲牙咧嘴揮舞著利爪追殺，恨不得食其肉，吸其髓，飲其血，總之眼中只有田茂平一人，以至於其他弟子介入時完全沒有意識到，木然的掃視左右，這才發現陷入圍攻。

　　戰鬥很快結束了，大家都來看他們的英雄！

　　“噗，累……累死了，還好沒死！”田茂平事先運轉真元逼出汗水，整個人如同水中撈出來的一樣，甭提有多狼狽了！癱在地面大口喘著粗氣，手軟腳軟連站都站不起來。

　　“咦？這不是鄭青輝師叔新近收的小師弟歐陽皓天嗎？怎麼你也在隊中？”

　　還不錯有人認得自己，田茂平勉強抱拳道：“不錯，正是我，師兄哪個戰隊的？”

　　“我是二戰隊的，歐陽師弟勞苦功高，若不是關鍵時刻引走幾百隻妖獸，大家的壓力會更大，段師叔受傷正在調養，此地不宜久留，清理完戰場還要連夜趕路，師弟速速恢復體力，等會有得辛苦呢！”

　　獨自作戰消滅近四百隻新型妖獸，雖然拖得時間比較長又用到毒箭，但是這份戰績顯赫無比，其中凶險旁人也能猜得到出一二，故此歐陽皓天這個名字不脛而走，都知道大黑天小師弟了不起，耐力與勇氣驚人，有時候活著就是最好的證明。

　　犧牲的弟子太多了，屍體帶不走的只好付之一炬，飛劍以及隨身物品交由專人保管。田茂平看得清楚，段青岩二十幾個心腹弟子得了不少好處，每人至少收斂上千萬納元，暗道：“嘿嘿，看誰堅持到最後，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你們全是我的小肥羊，未來的基業有著落了！”

　　段青岩壓製住妖火，面色蒼白走到眾弟子面前緩緩的說：“師侄們，綠水森林遠比預料的情況要複雜，老夫平生戰勝不少智妖，然而從未像今天這般棘手過。我的傷勢暫時無憂，你們趕快進行清洗，除掉身上氣味準備急行軍。”

　　弟子們不敢怠慢，紛紛脫去衣物跳入河中，迅速的拿出毛刷全身上下搓個乾乾淨淨，還好挑選精銳時有意避開女弟子，都是大老爺們無所謂。幾分鐘後一個個赤身裸體浮出水面，上岸後運轉真元蒸乾水分，細心處理傷口更換衣物，裡裡外外灑上迷蹤粉，直到合乎標準為止。

　　田茂平簡單計算了一下，剩餘二百一十七人，由於重傷者被幽冥河豚消滅在冰窖中，少了拖累使隊伍的戰鬥力相當可觀，幾乎三分之一人員有著獨當一面潛質，保持機動性應該很難陷入重圍，

　　“很好，我們走。”段青岩滿意的點點頭，連番打擊沒有使眼前這批弟子意志消沉，正是渴望看到的結果，從現在開始才有精銳的模樣，先前稱之為雜牌軍還差不多。

　　路上風馳電掣，偌大的森林如同寂靜墳墓，妖獸的吼叫不知道什麼時候停止了，除了靜還是靜！

　　一口氣奔出去八十多公里，駭人的景象呈現在不遠處。只見樹木枝杈上安放著一顆顆散髮著淡藍色微光巨卵，裡面充滿了成群醜陋生物，它們很像蝙蝠，但是沒有眼睛和耳朵，嘴中生滿尖銳獠牙，細長尾巴擺來擺去始終無法脫離卵的範疇。

　　太多了，滿眼都是淡藍，就像樹上生長的果實，光怪陸離叫人覺得可怖。

　　段青岩倒吸了一口冷氣，低聲說：“怎麼會有這麼多囁齒龍蝠？快，用飛劍割破它們的卵，一旦孵化禍患無窮。”

　　弟子們聽到“囁齒龍蝠”四個字嚇得夠嗆，這種低級妖獸危害性排在太陰星之首，什麼都吃，什麼都咬，其它妖獸也不放過，如果在紫微星泛濫開來，那麼十年內不得安寧。大家急忙飄到樹梢破壞巨卵，藍色液體“嘩啦啦”向地面傾瀉，很快匯成小溪。

　　大部分囁齒龍蝠掙扎了一會失去生機，也有半成熟個體蜷曲著身子彈射到空中發動猛攻，身手敏捷的弟子還可應付，反應稍慢就會挨咬，而且毀的巨卵越多受到的阻礙越強，情非得已段青岩只好拿出五百枚“離火符”。

　　綠水森林面積廣闊環境潮濕，植物富含水分，智妖又布有霧氣，所以普通火焰是很難造成大面積焚燒的。天一門為了此次行動搬出不少寶物，其中之一便是離火符，敲碎一枚波及方圓數十米，全都丟出去將引發一場滔天大火。

　　段青岩深知磨蹭下去沒有好處，救走智妖的怪物抗得住流光攆轟擊，在此大肆破壞很容易招致危險，體內傷勢較重已無力抵抗大敵，所以必須速戰速決。命令弟子退到安全地帶，抖手射出離火符，火光向上猛竄，飛到空中暗運真元播撒出去，凡是有淡藍色微光的地方都送上一枚。

　　田茂平羡煞的看著離火符，這東西外表是晶體結構，中心儲有液體，轉圈刻印著符文，威力稱不上巨大，但是見什麼燒什麼，如果能弄回去一些配合機關造物使用再好不過，看老頭那舍不得的樣子估計造價不低。

　　隊伍繞道而行，距離天亮還有三個小時，段青岩在地圖上勾畫行進路線，連日來綠色光柱發生大規模位移，其行蹤漸行漸遠，門中藉助千里鏡才找到它的位置。

　　火光映到天空，為低沉的夜色增添了幾分色彩，遠在天一門大營也能觀測得到，伏羲鏡又一次震動起來，定是林鳳兒她們著急了。無暇回覆，前進速度很快，接下來出乎意料的順利，不存在任何阻礙，長驅直入插入森林腹地，巨樹逐漸變得稀少起來，取而代之是大片沼澤。

　　連夜苦戰加上急行軍使三分之一弟子大為吃不消，疲倦充斥著身體，挪動步子異常吃力。段青岩有心再探索一段路程，可是很多人已達到極限，只好找一塊隱蔽地段稍作休息。

　　清晨，稀稀拉拉鳥叫聲不啻世於間最美好音樂，陽光照射到身上讓所有人體會到溫暖的可貴，田茂平睜開雙眼漫不經心掃了一眼，附近徘徊著淡淡妖獸氣息，雨嫣追蹤了好幾次竟然莫名其妙跟丟了，會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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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集 天地初變 第二章 妖姬

　　歌聲，令人迷醉的歌聲從四面八方傳來，猶如天籟之音攪得心神盪漾。

　　沼澤上踏著漣漪緩步走來一道曼妙身影，她很美，沉魚落雁，絕世容顏！嬌軀近乎赤裸，肌膚如同凝脂軟玉，白皙中透著粉嫩，一對酥胸圓潤挺拔，兩點嫣紅翹翹然施施然恰如枝頭紅果，腰腹間沒有半點餘脂，僅在私處由一些金色葉片包裹，配合著晨曦絢麗奪目！

　　輕輕的，子蘭之氣撲鼻，淡雅溫馨。歌聲轉為呢喃細語，全身毛孔為之一暢，如飲瓊漿玉液，如食仙人果實，陶醉於九霄雲外。

　　“清醒些，這是魅惑！”段青岩修為深厚尚能保持神智正常，祭出流光攆如臨大敵，然而周圍弟子血氣方剛，全都陷入無限幻境，心靈深處慾望滋生，恨不能強行占據雪白之軀，然後壓在身下恣意蹂躪，耳中哪還聽得到師叔呼喚。

　　定力不強者當即施展身法迎了上去，可惜美人只有一位，僧多粥少怎麼辦？於是乎紛紛出劍攻向同門，徹底演變為雄性角逐戰。田茂平也在其中，不過他沒中招，沼澤中游來許多古怪東西，必須喚醒這些笨蛋，最好的方法自然是打斷精神侵襲。

　　“叮”劍芒暴漲，美人閃身躲了過去，回轉身行看向一襲青衫，俊俏的面容冷靜無比，雙目清澈，哪有半點被迷惑的跡象？

　　美人嫣然一笑，眉目傳情，腳下踩著漣漪說：“好，眾人皆醉，唯公子獨醒，如若不棄讓妾身蒲柳之姿侍候您如何？”說著扭動腰身投懷送抱，一副任君采摘的樣子，反手勾向對方腰際，盡顯美好身段。

　　酥胸起伏，攝人魂魄，田茂平完全窒息了，他怎能抗拒如此誘惑？一陣陣淡淡體香飄入鼻孔，似蘭非蘭，似麝非麝，神情變得饑渴起來，恍如野獸見了美食。

　　美女痴痴一笑，以為這外表俊朗人類上鉤了，誰知換來的卻是暴風驟雨急攻，劍光無處不在。由於事發突然手忙腳亂，失了方寸。

　　“撲嗵，撲嗵”天一門弟子紛紛跌倒在地，也有落進沼澤的，他們迷迷糊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還好已經脫離魅惑影響。

　　段青岩對歐陽皓天大為讚賞，暗道：“鄭師兄收下的弟子真不錯，聽說此子獨力消滅數百隻妖獸，雖然有些投機取巧，但是戰場上只注重結果，過程如何無所謂。身邊能夠苦苦支撐抵抗魅惑的師侄不足五十人，臨機應變果斷克敵誰也做不到，這小子簡直奇了！”

　　“咕嘟咕嘟……”沼澤中走出百具人類腐屍，他們的脊椎趴著一條扁長蜈蚣，手中持雙劍，體表堆積綠色泡沫，頭頂冒出三尺長黑氣，說不出的詭異與噁心。

　　“殺死這些人類，尤其是那個穿青衫的，給我將他剁碎。”美女惡毒的命令，眼角露出一塊黑色硬鱗，渾身多處腐爛，斑斑點點毫無美感可言。

　　田茂平飛退，以他所表現出的實力想要對付堂堂智妖無異於找死，準確的說這是一位妖姬。

　　流光攆帶著金光轟到，段青岩先前忌憚沼澤中腐屍，怕心腹弟子受到傷害，所以並未出手，如今歐陽皓天解決難題，立刻手持飛劍與妖姬展開較量。天一門弟子抖擻精神參與大戰，人數占有絕對優勢，劍氣撕破空氣，顯示出高超的應戰素質。

　　腐屍力量強大，靈活性稍差，似乎保留了生前記憶，手中雙劍殘存著某些巧妙套路，周身上下黑氣繚繞毒性劇烈，附著在背後的蜈蚣不停蠕動，開始了一波又一波猛攻。

　　很快弟子們發現，這些噁心的屍體根本不在乎傷害，即使攔腰截斷也“藕斷絲連”，快速復原為一體揮舞著雙劍繼續進攻，其特性要比那些新型妖獸可怕多了。想要將其消滅必須砍死背後附著的蜈蚣，不過近身作戰會受到黑色毒氣熏染，又都是以命搏命打法，因此成功幾率非常之低。

　　段青岩瞄了一眼，惶急大喊道：“妖孽的實力不強，我來抵住攻擊，你們快撤，這是命令，速速執行。”

　　老傢伙之所以這麼做自有一番打算，辛苦奔波一夜未脫離敵方視線，體內傷勢受到牽引極有可能復發，這種情況下拖延無益，必須動用威力巨大招數速戰速決，弟子們在場多有不便，不能讓外人知道隱藏多年的秘密。

　　“師叔，您小心。”大家合力逼退腐屍，踏上劍鞘低空穿梭，朝著沼澤深處掠去。

　　田茂平狐疑的看向段青岩，這老狐狸可不是好心之人，二百多位精銳弟子是一股強盛力量，放著不用故意置身險地何故？那妖姬渾身毒性凜冽，挨上一星半點真元渙散，加上百具腐屍，非尋常手段能夠抗衡。

　　戰場上命令如山，不片刻人影婆娑，走得一個不剩。

　　妖姬媚笑道：“老匹夫，看不出你還蠻仁義的，他們是我故意放走的，真當毒屍無力阻攔嗎？哈哈哈，幹掉你那些小傢伙就都是砧板上的肉，任我宰割了。”

　　說時遲那時快，百具腐屍躍到空中，身體扭結連在一起，嘴中吐出綠色毒霧，如一方巨大手帕罩了下來。

　　段青岩大驚失色，綠霧之中磷光點點，夾雜著莫可名狀陰寒，要是陷進去必定九死一生，大喝一聲：“破”。頓時周遭刮起一陣金風，流光攆懸於頭頂，飛劍之上爬滿裂紋，隱隱有什麼東西似要撐破劍身掙脫而出。

　　“咦？你居然……”妖姬沒了先前得色，駭得要命，閃身躲避，奈何絕倫吸力攝來，一條胳膊生生被扯斷，忍著劇痛瘋狂逃竄，精心培育的腐屍肯定報廢了，萬萬沒想到敵人身上隱藏著禁忌，難怪敢踏足綠水森林。

　　“哼，想跑？晚了。”聲浪滾滾，光影搖曳，一圈圈黑暗席捲，方圓半公里內轟鳴不斷，揚起大量煙塵。

　　沒人知道發生了什麼，雨嫣的回答是段青岩除了法寶還隱藏著其它手段，幾乎一招制敵，具體怎樣做到的不大清楚。田茂平心有餘悸，天一門青字輩弟子，常融天的重要師長，強，確實很強！

　　戰場上煙消雲散，腳下十幾米深的旋渦狀巨坑觸目驚心，段青岩彷彿一下子年輕三十幾歲，黑髮隨風飄擺，衣袍有些破爛，傲立當空怒目而視，最後關頭還是被妖姬精神體跑掉了，那是最好的補品，可惜沒能攔截到。

　　此刻，三公里外一棵巨樹大面積潰爛，利爪穿破樹皮，粉紅色嬌軀脫穎而出，她正是千鈞一發藉助精神解體大法逃逸的妖姬。心中充滿怨恨，罵道：“老匹夫，老匹夫，膽敢生啖我族勇士的精魄，那把劍是你的封印嗎？可惡！”

　　智妖向來狡兔三窟，一生當中擁有數次轉生機會，往往生死關頭才會使用，當精神注入事先安排好的“種子”時，戰力將淪落為初生時水準，短時間內若遭遇第二次沉重打擊精魄將永遠消失，除非運用特殊方法保存下來，或者與其他精魄融合。

　　粉紅妖姬嘴角微微蠕動，一連串神秘音符傳入林中，很快有了回應，冥冥中充斥著暴怒，翻譯成人類的語言是：“其其格，空間鏈的進程到了最緊要關頭，其他智妖走不開，烈日小王子身受重傷卻不願轉生，我授權給你動用王族的屍解妖，將來者全部撕碎，報仇雪恨，一個不留……”

　　“是，其其格遵命。”妖姬吹起奇特口哨，她要讓人類修行者吃盡苦頭，將恐懼一點一點帶給仇敵。

　　半個小時後，天一門弟子盼星星盼月亮終於等到段師叔，隊伍簡單修整後沿著地圖上標注的方位快速移動，要在天黑前趕到綠色光柱附近，沒有休息，沒有停頓，每個人都需全力以赴。

　　田茂平抽空給軒軒回話，言明目前情況緊迫，行軍過程中不易聯繫。鳳兒在伏羲鏡上介紹了林外動向，由於皇廷欽天監觀測到南方星宿隱隱透出紅光，認為預兆不祥，所以聖皇下旨命令各派不得貽誤戰機，稍後皇廷人馬將火速趕到。

　　天玄門接到聖旨後不敢怠慢，昨夜已經整編隊伍，精選出七千五百名弟子，其餘各派也紛紛響應，加大力度調集人手，明天無論天一門精銳能不能帶回情報，都要試著採取行動。

　　沒想到正道皇廷是在這種匪夷所思原因之下介入綠水森林戰場的，也許其中另有隱情，不管怎樣大戰即將全面爆發。

　　時近正午，總有一種感覺，危機越來越近。

　　這一路上增長了不少見識，智妖也好，段青岩也罷，都不是輕易被消滅的狠角色，動輒攻擊範圍覆蓋方圓數百米，手段通天！看來戰力增長沒有極限，即使雨嫣存在也不能自滿，最好一刻不停發展下去，否則心裡沒底。

　　突然，附近變為血紅色，遠處密林塗抹上一層血光，毛骨悚然的笑聲傳遍沼澤，段青岩警告大家鎮定心神。

　　“呼，呼，呼……”五隻怪物強有力扇動翅膀帶起陣陣狂風，它們生有四對眼睛，頭顱布滿一道道傷疤，渾身如同亂刀砍碎再縫合起來的屍體，有的地方生有鱗片，有的地方布滿皮毛。尾巴均是六米長骨節軟鞭，人立而起四米多高，鼻孔噴出兩團黑色毒氣仰天長嘯，頃刻之間隊伍遭遇了迄今為止最猛烈的攻勢。

　　“快走，這些怪物不能力敵！”段青岩大叫道，祭出流光攆牽制。

　　沼澤中升起粘稠液體攔住退路，弟子們只能向前面廝殺，連續變陣死死抵禦，進入密林。

　　眼前情景絕非人間，巨樹上爬滿了不停蠕動血管，好像人體脈絡，笑聲再度響起：“哈哈哈，這麼快就鑽入口袋了，人類真的好愚蠢，想活著出去嗎？先感受一下屍解妖帶來的無盡恐懼吧！”

　　不知什麼時候周圍騰起血色瀑布，整個隊伍恰好困在中心，頭頂暗無天光，彷彿到了另一世界。

　　惡風不善，五隻怪物如同磨盤碾壓下來，骨尾甩動之時樹木倒塌，極具破壞力。

　　田茂平冷靜射出冰矢，結果很糟糕，連怪物的體表防護都破不掉，更不用說擊殺它們了。

　　“鎮定，以十人為一組進行還擊，拿出你們的勇氣來，為了天一門的榮耀，為了活下去，死戰到底。”段青岩獨自迎擊一隻怪物，希望減輕弟子負擔。

　　不愧精銳，生死關頭大家爆發出百分之二百戰力，劍氣交織成密集隔絕地帶，不停削弱敵方攻勢，很快取得了令人驚喜成果，一隻落單怪物被劍光絞散，血肉橫飛，破敗皮毛揚揚灑灑成了一堆零碎。

　　這種級別的怪物最多是帝王妖獸，有什麼可怕的？難道暗中潛藏的智妖在說大話？正在大部分弟子慶幸之時骨尾掃過，六個人沒能逃脫滅頂之災，當場身首異處，攻擊來自何方沒人看得清。

　　“那是什麼？”弟子訝異的呼喊，怪物殘破屍體上立起一道影子，高約兩米酷似瘦猴，屁股後面銀亮骨尾“劈裡啪啦”鞭打地面，猩紅嘴巴撕裂開來，露出一排排參差牙齒。

　　怪物動了，速度快得不可思議，瞬間三四顆人類頭顱飛上高空，這傢伙居然不怕劍氣誅殺。

　　與此同時另外四隻怪物也紛紛解體，露出瘦長軀幹，它們肆無忌憚的展開殺戮，將力量與速度演繹到極致。田茂平縮了縮脖子，心道：“我的天啊，這些怪物單論攻擊性比智妖還難對付，防禦力高得出奇，即使拿出真本領也是必死，等會一旦有變先穿上金縷龍衫保命，這回雨嫣想不出來都難了！”

　　不斷有弟子慘遭毒手，七玄冰弩毫無作用，連忙取出修羅機關傘，慢慢蓄積冰凍氣針，電光火石間四道黑影衝入人群，骨尾靈活突刺，帶起血雨腥風。

　　層次上的差異過於巨大，這些怪物是專門用來殺戮的工具，它們總能見縫插針選取刁鑽角度進行迅雷不及掩耳一擊，游走於林立劍光下來去自如，在場很多弟子覺得這是一場噩夢，而且夢中的魔魘正朝著自己揮手。

　　就在這個節骨眼上，發生了一件令弟子們無法接受的事情，也註定了隊伍快速落敗！

　　段青岩對著流光攆狂噴一口鮮血，金芒大熾，恍如旭日，無匹氣流相擊，在周遭血色瀑布上轟出直徑三米通道，硬受身側怪物一擊，借衝力逃之夭夭，置百多位弟子性命於不顧。臨走前高宣道：“妖孽啊！老夫以後絕不輕饒你，今天這筆帳我記下了！”

　　太突然了，倍受尊敬的師叔說走就走，連田茂平都傻眼了，這老傢伙實在夠陰夠毒夠絕，難道就不怕有弟子生還？

　　出去的通道瞬間關閉，怪物可不管眾人的心情，揮舞著利爪與骨尾全力出擊。

　　段青岩飛出去十幾公里，細細感應沒有智妖跟蹤，稍稍鬆了口氣，撫著胸口看向遠方，心下無奈：“體內妖火造成的傷勢已經壓製不住，五隻怪物單體作戰能力駭人，倘若弟子被翦除乾淨，那麼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了，倒不如狠下心來先做決斷，打智妖一個措手不及。只可惜一眾心腹也搭了進去，本來想好好培養鞏固門中根基，怎料綠水森林大大超出預期，看來此行得不償失。”

　　老傢伙只在乎自己的利益得失，天一門最不缺乏人手，完成總門任務名譽滾滾而來，到時候想收徒弟還不是一句話的事？估摸著距離光柱不遠了，快些行動三個小時內可以結束調查，至於那些精銳弟子本來就是墊腳石，現在也算是物盡其用，即便有人僥倖不死，敢胡言亂語者必遭殺身之禍。

　　戰場上，弟子們憤怒，自暴自棄，也有至死不相信師叔臨陣脫逃的，總之人心散了，崩潰在即。

　　一隻怪物閃身殺到近前，田茂平想也不想抬起機關傘，冰凍氣針“嗖，嗖”連射，確實有些用處，對方速度慢了一成。

　　“兄弟們，我們成了棄卒，反正都是一個死字，跟它們拼了。”面對死亡不同的人會表現出不同態度，七八個弟子瘋狂爆發真元，全身上下氣勁近乎實質，人劍合一強強聯手，給怪物造成了一定阻礙。

　　田茂平再不敢隱藏實力，紫殺劍舞得風雨不透，被氣針打到的怪物許是很痛，將青衫男子列為頭號大敵，骨尾不停發動穿刺，戰圈中沒人注意到小師弟獨力作戰那麼勇猛，每一次呼吸都有人員傷亡。

　　幾名懦弱弟子拋下大家想效仿段師叔轟開血色瀑流，結果飛劍砍上去徒增幾道漣漪，顯然與流光攆差得太遠了。

　　妖姬隱在暗處主持大局，得到的命令是要一個不留，狡猾的老匹夫居然跑了，心急之下發出哨音，催促屍解妖加快攻勢，務必在十分鐘內解決戰鬥。

　　此刻，天一門弟子由百位銳減到三十二人，遍地殘肢斷臂，而敵人付出的代價極小。

　　田茂平應接不暇，幸虧身體強度又有提高，互拼力量不至於落入絕對下風。其它戰團都是七八個人圍著怪物打，只有他老哥一個死磕。劍芒上下翻飛，時而星辰落地，時而蛟龍出海，身行外圍自成方圓，鬥到激烈處飛劍兀自低鳴，紫色煞氣鋪張，大有變被動為主動的架勢。

　　妖姬驚奇的看著戰場：“穿青衫男子正是先前破壞魅惑之音的人類，怎麼會有這麼高的戰力？若不是此人早已取勝，且助屍解妖一臂之力。”想到這裡輕輕唱出美妙歌聲，精神侵襲一圈圈蕩了開來。

　　歌聲漸漸影響場中局面，起初精神緊繃並未覺得不妥，然而心神稍有放鬆幻象迭起，這是殊死搏鬥，哪怕慢上半秒除了死沒有第二種結局，田茂平險些吃虧，連忙集中精神摒除雜念，全力以赴。

　　十三位弟子又被無情剔除，段青岩已經逃走二十分鐘，幾乎超越妖姬承受底線，因為追擊難度會隨著時間推移不斷上升，憤怒的吹動哨音要求屍解妖不計任何代價結束陣中人類性命，越快越好！

　　壓力陡然增大，兩位弟子咳血撞飛出去，如同斷了線的風箏飄落，臨落地時骨尾掃來折為兩半，肚子裡花花綠綠拋灑一地。

　　田茂平已經差不多接近極限，這些怪物根本不知道累，拼著真元反噬似慢實快斬出三劍，希冀著爭取片刻時間，好重整旗鼓做些準備。然而很不幸，另一隻怪物乾淨利落解決掉傷痕累累弟子抽身來援，氣得差點吐血，大叫道：“去你妖怪奶奶的，那麼多人不選，偏偏來找落單的，看老子好欺負是嗎？劍體震盪術蕩劍隕字訣……疾！”

　　被逼無奈開始發飆，紫殺劍凌空祭起，似有一個先抑後揚過程，宛如百顆星斗當空落下，劍意製造出的轟鳴此起彼伏，兩隻怪物正受鋒芒籠罩，身上刮出百餘道傷痕，半黑半紅血水滴落，雙腿扎入地面嘶啞痛吼著。

　　“噗”血染前胸，田茂平也不好受，目前狀態不足以引發如此勁爆殺招，其中劍意仍有生澀之處，強行施展代價不小，真元一陣生澀滯頓。

　　借機取出金縷龍衫，旋身穿戴整齊，強橫氣勁繞行全身，隱隱在身外形成淡淡的烏亮光圈，千年道行劍齒虎皮加上大焦獄焚焱皇級妖獸皮毛，兩者均是世間難求奇物，混在一起威勢烈烈，不過要對付五隻怪物還是捉襟見肘，手指按在額頭上，呼喚道：“雨嫣，準備好了嗎？該是並肩作戰的時候了！”

　　“呵呵，奴婢期待好久了，快放我出來活動活動筋骨，身子早就憋得生鏽了。”

　　最後一位弟子也倒在了血泊中，五隻怪物傷勢最重的只不過斷了一臂，它們紛紛圍住田茂平，之所以未有行動是因為本能的察覺到一股威壓，在暗處的妖姬目光驚變，十分訝異：“心靈顫抖來自何方？難道是這個人類製造的？不像啊！”

　　獸紋投影到空中，數千萬妖元不是白白投資的，除了鞏固與主人聯繫外級別上升到很高，引發的景象尤為壯觀，似打開一扇空間大門，嘹亮龍吟傳了出來。

　　“竟有這種事？”妖姬為之窒息，只見駱頭，蛇脖，鹿角，龜眼，魚鱗，虎掌，鷹爪，牛耳，這些似是而非東西全都搭配在一起，與傳說中一種生物吻合，那就是神龍！難不成是幻覺？

　　雨嫣團身飄在空中，機關運轉情況良好，睥睨縱橫俯視當場，盡興的游動腰身一爪按了下去，離田茂平最近的怪物活生生嵌入地面，骨尾試圖抽打上方的龐然大物，不過迎接它的是龍嘴噴出的紫黑色火焰，不片刻猙獰頭顱化作灰灰。

　　又是一聲清越龍吟，似宣告著機關神獸降臨世間，戰鬥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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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集 天地初變 第三章 精魄

　　田茂平雙眼瞪得溜圓，雨嫣厲害程度超乎想像，龍身回轉輕聲道：“主人還等什麼？快到鞍座上來。”

　　“好”應了一聲急忙登上龍鞍，紫殺劍輕顫，感受強大氣息升騰，彷彿整個世界臣服在腳下。

　　怪物嗷嗷嚎叫，將身體彎成蝦米狀，骨尾慢慢滑動，蓄勢三秒鐘齊齊猛攻，身影詭異的在空中進行折射。

　　“站穩了。”龍身瞬間如波浪般疊起，龍嘴釋放暗色禁制，身前二十五米範圍內重力加大，三隻怪物硬生生壓在地面，機關龍尾順勢搖擺，將側面殺到的另一隻怪物擊飛，小胳膊如何擰得過大腿？論速度雨嫣也不吃虧。

　　“壓縮龍炎！”紫黑色火焰又起，炙烤著怪物的軀體，凄厲慘叫中三條骨尾炸裂形成千百根硬刺，帶著呼嘯向高處襲來。

　　雨嫣頭頂龍角不是白安的，間不容發之際綻放紫色波紋，附近空間變得異常稠密，外物擠壓進來很不容易，不過怪物搏命一擊豈是好易與的？仍有半數骨刺穿越成功，田茂平看出形勢不妙，連忙偏轉劍光抵擋，“叮叮噹當”手腕震得發麻，猛然間腦海一痛，說明愛獸受傷了。

　　雨嫣抖動龍鬚，三枚骨刺戳破鱗甲，上面附有劇毒。普通帝王妖獸若是挨上一下恐怕當場氣絕身亡，還好真龍之身抗性驚人，迅速阻止毒性蔓延，妖元向外鼓盪，排出毒刺修補傷口，半分鐘後完好如初。

　　由於紫黑火焰覆蓋面積增大，所以威力大打折扣，三隻怪物燒得炭黑，只受重傷並未焚化，呲牙咧嘴趁機翻身，猛撲過來。田茂平揮舞劍光快速應戰，金縷龍衫卸掉利爪狂轟，勉強跟得上節拍，出言提醒：“雨嫣，快，另一隻怪物衝回來了，利用我的牽制消滅它。”

　　“放心，這鬼東西交給我了。”龍身搖曳，圍住先前被撞飛的怪物，尋找機會下爪。

　　這隻怪物似仍有餘力，弓著身體如同困獸，隨時有可能猝然一擊。

　　須臾，重力禁制形成，持續時間不足一秒，雨嫣看準時機猛的抓住骨尾將其硬生生扯斷，宣洩似的長吟一聲帶著怪物扶搖直上，狠狠拋向高空那片黑暗，同時龍嘴噴吐出大量火焰。

　　處於隱藏狀態的妖姬駭然，攻擊是衝著她來的，什麼時候自己被發現的？急忙閃身逃逸，陣勢抵擋不住真龍之威很快土崩瓦解，陽光透射進來，血色瀑布分崩離析，清新空氣涌入，田茂平大喜過望。

　　“撲嗵”，焦黑軀體墜落地面，怪物生命韌性強橫，到了這種程度還要爬起來撕咬，雨嫣戰鬥經驗豐富，絕不會給敵人留下半點反噬機會，龍尾甩出三把暗藏飛鐮，好似翩然而過的銀色蝴蝶，削掉黑乎乎首級，生機全然了斷。

　　妖姬被打得一點脾氣沒有，龍！一條徹頭徹尾的神龍駕臨綠水森林，吹動哨音命令三隻重傷屍解妖迅速撤退，那不是它們可以對付的存在，也許尊者大人掌控的上古羅漢金屍能夠降伏對方，然而也只是猜測。

　　三隻怪物聯手轟擊，田茂平抵擋不住巨大力道退出去十餘步遠，雨嫣飄到主人身邊看著遠去身影說：“我感受到了妖姬氣息，可惜她逃得很快，要不要追擊這些怪物？”

　　“不了，打掃戰場要緊，稍後去找段青岩，這老傢伙回去之後是個麻煩，既然天一門弟子都喪命在綠水森林，身為師叔理應陪同！”

　　雨嫣笑了：“馬無夜草不肥，人無橫財不富！我早就看段青岩不順眼了，他的法寶不錯，適合煉化龍炎主體，主人您不會和奴婢爭吧？”

　　田茂平恍然大悟：“哦，原來我們雨嫣動心了，難怪一直在獸紋中慫恿我奪取。馬無夜草不肥，人無橫財不富，應該再添上半句。”

　　“咦？添上半句，是什麼？”

　　“笨啊！當然是龍無法寶不靈了！先講好其它零零碎碎全歸我，另外咱們不要那麼樂觀，段青岩修為幾近通玄，掌握的手段尚未摸清，魯莽行事說不定招致不幸，還好我留了個心眼，戰鬥時用修羅機關傘偷偷掃瞄了一下，只要他在三公里內，無論怎樣隱藏都追蹤得到。”

　　龍臉的表情充滿了快意：“主人，人類還有一句話，惡向膽邊生，富貴險中求。我要當劫匪幹上一票，好不容易出來一趟，說什麼也要玩個夠本才回去！”

　　“打住，趕緊打住，八字還沒一撇呢，瞧把你樂得嘴都歪了。”

　　“呵呵，人家憋了四十年，今天總算揚眉吐氣了，好高興，謝謝你，茂平！”

　　田茂平拍了拍龍頭，欣慰的說：“好久沒聽到這種稱呼了，真要感謝上天將你送到我身邊，來到紫微星後遇到很多事，漸漸的心性也跟著迷失了！說句心裡話臥底不好當，其實魔道正道差不多，我們那裡好鬥些，野蠻些……算了，有機會再發牢騷，趕快幫我清理戰場。”

　　接下來將屍體堆積在一處準備付之一炬，沒有毀壞的納元玉璧收到腰包，飛劍總共收集到九百多把，最高級別為九瞬，全部帶走。

　　此番賺得盆滿缽滿，身家直接上升到七億八千萬，聚沙成塔效應明顯，來之前只想撿點小便宜，想不到隨著五隻怪物出現精銳弟子盡數陣亡，這種情況太少見了，歐陽北辰等於幫了冒牌弟弟一把，不知道回去之後這位大哥又會出什麼難題。

　　清理了將近一個小時，最後火焰抹掉戰場上所有可疑痕跡，煙塵隨風飄散。

　　謀定而後動是田茂平的優點，即使與段青岩交手也不能讓他認出歐陽皓天的身份，於是進入芥子工作室忙了起來。首先熔煉音攻小鈴鐺，將此物加鑄在重紋劍上，造出類似音叉裝置，輕輕輸送真元引發鐸鳴，感覺威力差了不少，估計只能在關鍵時刻略作影響。

　　接著雕刻面具，氣息不難偽裝，人的雙眼卻是心靈之窗，心神巨細入微高手往往可以察覺出端倪，費勁心機在眼窩處布置回環金屬碎片，利用光的折射性與視覺差進行隱藏，再使整體紋路看起來流暢自然不失神秘。

　　至於金縷龍衫，此物涉及到天玄門真陽子一案，追究起來錯綜複雜，暫時不用擔心。

　　上下檢視一番覺得沒有絲毫破綻，踏上龍鞍沿著來時方向飛行，沒必要涉足險地，守株待兔才是上上之策，如果碰不到段青岩，鳳兒會在伏羲鏡上留言，無論如何明早之前必須趕回大營。

　　段青岩做夢也沒想到被人惦記上了，老頭緊趕慢趕終於接近綠色光柱，悄悄拿出總門機關裝置插於一公里內，收集數據只需十分鐘就好。然而正是這區區十分鐘煎熬得要命，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智妖會出現，密林當中臥著大量妖獸，它們都是守護者，躡足潛蹤屏住呼吸，到了此時此刻連大氣都不敢喘半下。

　　也許是精銳弟子牽制起作用了，也許是內心祈禱應驗了，總之時間一點一滴流逝，機關裝置上的條紋歸於平靜，代表窺探結束。反正也看不出什麼名堂來，收好東西小心翼翼撤退，修為再高到了這種地界也沒用，那光柱中隱隱立著十幾道身影，體內精魄蠢蠢欲動，說明都是智妖，能不害怕嗎？

　　剛竄行出去半公里遠，耳輪中就聽“咔嚓”一聲地面陷落，兩側樹木向中心倒塌，密密麻麻囁齒龍蝠井噴而出，這不是沒有孵化的半成品，而是實實在在成熟體，暗道：“我的老娘啊！怎麼是這些畜生，快跑……”

　　踏上劍鞘沒命狂飛，如果陷入囁齒龍蝠群攻連骨頭都別想剩下，這種妖獸之所以帶個“龍”字正是因為難以對付。

　　飛著飛著覺得體內傷勢嚴重，晉升一元太極期全憑智妖精魄貢獻，稍有影響今後難做寸近，因此不敢死拼。

　　越怕越躲不開，雖然囁齒龍蝠數量遠未達到鋪天蓋地程度，但是暗中還有一位妖姬奉命行事，遠遠看到黑壓壓獸群涌起，立刻傳來尊者大人追殺命令，老匹夫壓箱底絕活先前已然暴露，焉能輕易放過他？

　　半個呼吸間人影接近，妖姬瞄準方位騰空而起，化為粉紅色光團合體衝擊，雙方速度實在太快，段青岩想收攝劍鞘為時過晚，結結實實撞了個滿懷，五臟六腑部分錯位，狂噴鮮血仰面跌落。

　　要知道十二瞬飛劍最理想狀態接近音速，初步預熱肯定達到十瞬，這麼高的速度即使銅皮鐵骨也承受不住。身體砸落地面，段青岩渾身冒出幽藍火焰，傷勢全面惡化苦不堪言，顫抖著左手摸出一顆丹藥，勉強吞咽下去，碎裂骨肉正在大面積重生，估計三分鐘內無法行動。

　　妖姬也好不到哪去，為了給對方造成傷害爆發出強烈妖元，等於一招決勝負，屍解妖離得尚遠暫時指望不上，虛弱的動了動嘴脣吹出哨音，囁齒龍蝠聽力極好，怪叫著飛到近處，人類血腥味已讓它們無比興奮，爭先恐後撲向豐盛大餐，欲食之而後快。

　　人在死亡威脅下總能發揮出潛力，段青岩咬緊牙關支撐身體，耗盡真元揭去劍身封印，皮膚變得妖裡妖氣，兩鬢由斑白轉為黑色，眼角眉梢帶著戾氣，惱怒的擦去嘴角血跡，晃身劈出旋風。

　　“嗚”氣流旋了又旋，攪散囁齒龍蝠，周遭空間仿佛塌陷，光線扭曲現象嚴重。妖姬惶恐的發現敵人正朝她走來，千鈞一發之際揮爪迎擊，奈何轉生軀體還很稚嫩，不可避免的被轟飛，連續撞倒十餘棵巨樹才停下來。

　　“妖孽，成為我的補品吧！”段青岩面孔猙獰，手臂上掛滿一層細密鱗片，張嘴吐出長長的舌頭，整個人徹底異化，看起來倒有三分像智妖。

　　“哈哈，老匹夫，封印不住我族勇士的精魄了嗎？來吧，吃掉我，不出半年你會嘗到惡果的。”

　　凌厲劍鋒劃過，妖姬脖腔噴血，亮晶晶一團光芒想逃，可是又哪裡逃得掉？段青岩伸手攝取，將其輕鬆抓回一口吞咽下去，頃刻間全身骨肉仿佛膨脹，忍著劇痛進行融合，兩三秒內嘴脣發黑，脖子上攀爬蚯蚓粗細血管，張大嘴巴向空中噴出一團火焰，囁齒龍蝠如同雨點砸落，終於將體內妖火逼出，頓覺輕鬆不少。

　　“擋我者——死！”漆黑劍光無懼囁齒龍蝠籠罩，恍如死神收割生命，密林中不時傳來巨樹倒塌聲音，延伸出去四五公里才漸漸平息。

　　身後一片狼藉，幾乎都是囁齒龍蝠死屍，段青岩殺得紅眼，心境深受智妖精魄影響，已無法自拔走火入魔，真元倒行逆施，非但沒有治療創傷，反而產生強烈排斥，披頭散髮瘋瘋癲癲，直到遭遇猛烈還擊才清醒過來，一看之下愣住了，三隻怪物擋住了去路。

　　“奇怪，這不是先前弟子們牽制的怪物嗎？怎麼好像都受傷了，難道是我造成的？不大可能！”

　　戰場上分神無異於找死，手中劍勢稍稍滯頓，被怪物一拳轟在胸口，力道何其之強？雙腳犁地滑行出去二十米遠，好不容易站穩身行，然而暴風驟雨急攻又到，施展渾身解數應對，仍無法避免受傷，肩膀吃痛。

　　段青岩不愧天一門青字輩弟子，能夠從大大小小戰鬥中活下來經驗豐富，暗道：“連番惡戰真元枯竭，吞掉妖姬精魄只可保得一時，對付妖火與囁齒龍蝠體力漸漸迫近極限，誰知道後面路上還會遇到什麼阻礙？總要留些力量應急才是。”

　　劍光眼花繚亂虛實結合，劍身釋放龐大氣息，扭腰收腹使重心後移，飛劍拋灑出千百道閃光，意圖迷惑怪物趁機逃跑。

　　老狐狸想走三隻怪物真就攔不下，躍出戰圈不敢高速飛行，竄入密林帶動殘影，朝來時方向狂奔而去。

　　起初，三隻怪物如影隨形，可是路上攔截五次均未成功，雨嫣造成的傷勢不輕，尤其是失去骨尾後影響平衡性，短暫爆發力不錯，持久性差了一線，因此逐漸落後吃起塵土，一個半小時後拉開距離，再經半個小時不見蹤影。

　　天黑如墨，段青岩累得要死，被怪物追殺大大提高了趕路速度，估摸著午夜時分抵達森林邊緣不成問題。很顯然智妖沒時間排兵布陣，前路上非常安靜，甚至連妖獸都很少出沒，心神稍安加快施展身法，帶起片片落葉。

　　“來了。”田茂平突然睜開雙眼，修羅機關傘輕微顫動。

　　雨嫣團身飛入樹冠，嘻嘻笑道：“是啊，我也感應到了，這傢伙受了不少傷，戰力正處於低谷期。不過嘛，還有別的力量，類似智妖的氣息，應該小心些！”

　　“智妖氣息？不管怎麼樣戴上面具後我恢復了幾分當年的性情，現在渴望一戰，走吧！”

　　田茂平立於龍鞍之上，雨嫣蜿蜒滑行，這一人一龍連屍解妖都不怕，更何況落單的人類修行者？當空紫黑色火焰紛飛，很快燃起森林大火，想躲是不躲不掉的，段青岩飛到空中暴喝道：“什麼人竟敢襲擊天一門弟子？”

　　魔道之人很少磨嘴皮子，重紋劍絞起滔天殺意，金縷龍衫氣勁鼓盪，講好了雨嫣在外圍打下手，好不容易找到練習機會，當然不容錯過。

　　流光攆首先轟殺，田茂平早有心理準備，劍芒暴增到十二米長硬碰一記，虎口震得發麻，知道要費些手腳，二話不說欺身而上，盡量近身接戰，二人鬥到一處。

　　你來我往，段青岩也在摸對手底細，暗道：“這神秘人物出手妙到巔毫，沒有十多年的苦功很難修成，氣息悠長看不出具體修為，也許是刻意隱藏的結果。身上所穿法寶厲害，居然彈開流光攆氣壓，好像在哪裡見過，是金……金縷龍衫！”

　　驚訝，不解，困惑，段青岩的招數有些凌亂，田茂平可不管敵人想什麼，全神貫注持重紋劍猛攻，待劍法演繹到目前最高境界時有了新的領悟，翻手製造出一番奇景，身前背後形成許多亮色基點，這些基點受到外力作用化為漣漪，一圈圈，一幕幕，好似蜻蜓點水，叫人覺得不可思議。

　　“這是什麼劍法？”以段青岩數十年閱歷也難免吃驚，到了他這種層次看得是劍意，只覺對方招式連綿不絕自成天地，偶爾驚鴻一劍恍若來自宇宙深處，似要剖開世間萬物、截斷萬古生機，不下於任何一脈絕學。

　　田茂平戰得正酣，流光攆金光大作，說它是冉冉升起小太陽也不為過，隨著一聲轟鳴竟然印向雨嫣。

　　段青岩老奸巨猾，至始至終觀察外圍謎一樣的生物，心中頗為忌憚，故此暗中蓄勢，希望給對方造成重創，以期逃出升天。

　　“呦呦，當我沒經驗啊？來得好。”雨嫣啐了一口火焰上去，之後龍角綻放紫色波紋阻了一阻，緊接著重力禁制帶偏流光攆，擺動龍尾掃向金光，無匹力道化解攻勢。

　　流光攆翻卷而回，雨嫣見獵心喜急忙放出幾個重力禁制攔截，從後面不斷噴吐壓縮龍炎進行淬煉。

　　田茂平心領神會加大攻擊力度，劍光上下游走，絲毫不給對方半點反應機會。一人一龍配合恰到好處，雨嫣張開大嘴巴將金光吞了進去，暫時含在舌間用重力禁忌束縛，這件法寶靈性極強，不斷掙扎著欲返回主人身邊。

　　“啊，我的流光攆！”

　　偷雞不成反蝕把米，段青岩心情激動再也顧不得許多，全力解開劍上封印。無以倫比吸力攝來，田茂平難以自控，神秘力量抓住四肢蠻橫拉扯，幸好有金縷龍衫氣勁保護，要不然極有可能撕成碎片。關鍵時刻重紋劍放出鐸鳴，音攻使拉扯為之一緩，迅速掙脫鉗制避讓開來，老傢伙渾身充斥暴虐元素，實在危險。

　　“主人，他的劍，他的身體，是共鳴體，似乎形成某種封印，我有辦法對付！”聲音迴盪在田茂平腦海，與此同時龍身如長鞭橫掃，狠狠砸向敵人。

　　面對雨嫣的噸位，段青岩也開始拼命了，飛劍連環刺出，夾雜著呼嘯，大有一去不回頭氣勢，或者說魚死網破。

　　“叮……”衝擊波造成方圓半公里內所有巨樹輻射狀倒塌，龍身劃出三米長口子，那把劍深深嵌了進去，劍身發出“劈裡啪啦”噪音，好一會才靜止下來。

　　段青岩陷入地面，本來就已經油盡燈枯，失去飛劍後大口吐血，無法汲取精魄力量，了結了一生罪孽！

　　雨嫣晃晃悠悠滑落，剛才那一擊動用了正宗真龍之力，具有開山裂土無上威能，龍嘴吐出流光攆無力喊道：“主人，劍要爆了，快將它取出。”

　　田茂平關心得緊，抽出段青岩的飛劍拋到遠處，“咔嚓”一聲炸了開來，成為點點粉末飄散。

　　“雨嫣，你太魯莽了，怎麼不等我一起行動？”

　　“不，這是最好的辦法，我受些小傷無所謂，若是給段青岩自爆機會，那麼主人就別想回去了。”

　　“真有這麼厲害？”田茂平狐疑！

　　“當然，段青岩的體內肯定有一件了不起事物，如果沒猜錯應當是智妖精魄，快些將此物找出來，以免遲則生變。”

　　段青岩的屍體流出膿水面目全非，眉心正中有什麼東西欲掙脫而出。雨嫣勉強湊到近前，龍爪虛抓揪出一團白熾液體，嗅了一嗅言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智妖本命精華，我不知道封印方法，不過可以試著將它們分成三百份精心貯藏，回去之後慢慢交給軒軒服用，對於偽智妖來說是最好的補品。”

　　來不及察看收穫情況，先處理智妖精魄要緊，田茂平運用芥子工作室造出三百支堅固金屬瓶，細心剝離液體注入其中，土辦法往往是最容易奏效的，分散開的精魄老實多了。正在忙的時候鳳兒傳訊，皇廷人馬已經趕到天一門大營，要求三個小時候後連夜進軍綠水森林，時間一下子變得緊迫起來，轉回頭突然看到段青岩爆出的機關裝置，不由得眼前一亮。

絕對官僚

第五集 天地初變 第四章 戰局

　　森林外圍吹起傳訊風笛，一艘飛梭正穿越颶風帶，有精銳弟子回來了。

　　飛梭歪歪扭扭迫降在大營前，得到消息各大福地弟子火速趕到，艙門開啟滾出一具血淋淋軀體，聲嘶力竭喊道：“賀蘭師兄，師傅，我們全軍覆沒，段師叔為了抵擋怪物身陷囫圇，臨別前讓我千萬將此物帶出。嗚嗚嗚，大家全完了，智妖……怪物！”

　　話音剛落人已昏厥，手中機關裝置滾出去很遠，凄慘程度叫人心底發怵。

　　“皓天，皓天……”柳無雙分開人群撲了上去，緊急搶救，猛灌傷藥。

　　賀蘭進明唏噓不已，這次天一門付出的代價實在太大了，上前撿起機關裝置，綠色光柱的答案就在裡面。

　　常融天弟子想上前問個明白，鄭青輝咳嗽一聲擋在面前，看得出小徒弟受了重傷，心率微弱，如果妨礙施救後果不堪設想。

　　“快把人抬到大帳去，大黑天弟子負責看護，不相干的人一律屏退。”

　　“是，師叔！”賀蘭進明深知歐陽皓天的重要性，綠水森林情況還要從他嘴中了解，立刻通知醫師前來。

　　柳無雙全程陪護，小青天醫術還是相當不錯的，很快大帳中傳來消息人已經醒了。

　　賀蘭進明第一個走進來，他迫不及待想知道綠水森林具體情況，至於機關裝置需要專人破譯。

　　“皓天師弟，你受苦了！”

　　“師兄，見到你實在太好了，我差點沒命。”

　　這時候鄭青輝帶著二十幾人進帳，歐陽北辰赫然也在其中，田茂平注意到便宜大哥眼神中閃過一絲失望，不過很快恢復正常，一段時間不見此人變得聰明了，上前假惺惺的說：“二弟，我的好二弟！感謝歐陽家列祖列宗保佑你得以安全返回，這些天我徹夜難眠，如今總算可以放心了，父親必以你為榮。”

　　“大哥，您才是父親的驕傲，諸位師長想必等著了解綠水森林情況，我們找機會再聊，快拿地圖來……”

　　歐陽北辰攤開綠水森林地圖，田茂平勉強支撐，聲音微弱點指道：“我們穿越颶風帶一路前行，在一棵巨樹下經歷了第一場戰鬥。智妖培育了可怕妖獸，有生著翅膀的石魅，也有狼型木魈，它們非常厲害，無論速度還是攻擊力都有質的飛躍，七十位師兄戰死。

　　當夜趕到廢棄冰窖休息，很快遭遇智妖與帝王妖獸襲擊，段師叔與智妖戰了許久受傷而歸，很多師兄死在河邊，此戰只能算作慘勝。

　　這些還不是最糟糕的，行軍過程中我們發現了囁齒龍蝠，還好它們尚未孵化，段師叔拋出離火符燒林，避免了危機繁衍，實乃大功一件。

　　清晨，隊伍進入沼澤地，妖姬利用歌聲魅惑，段師叔保持清醒與百具腐屍周旋，從而掩護大家撤退。直到收集完數據還很平靜，誰知返回途中踏入預先設置好的陷阱，所有人被圍在血色瀑流中，五隻強大怪物展開屠殺，打得我們沒有半點還手餘地。

　　那是一場噩夢，只有血肉橫飛，關鍵時刻段師叔傷勢復發，他勉強用法寶轟開臨時出口將機關裝置拋出，命令弟子保護數據返回大營，我比較幸運掙脫出來，帶著東西連頭也不敢回瘋狂逃竄，千辛萬苦在密林中跋涉，不知與遊蕩妖獸戰鬥了多少次，蒼天有眼總算完成了師叔的託付！”

　　帳中沉默片刻，在場之人大多數是決策層，自然清楚這些消息的重要性。

　　接著田茂平詳細描述了新型妖獸具體戰力以及屍解妖的各種特性，這些才是重中之重，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對於各派的幫助極大。

　　綠色光柱的奧秘很快被破解，智妖正在進行一種大範圍空間鏈接，有點類似各星球之間的古神道，難道妖族想大舉進攻紫微星？恐怕沒那麼簡單。皇廷人馬召開緊急會議，研究目前形勢，另外囁齒龍蝠肯定不止一處，一旦形成規模相當棘手，要盡快找到預防措施。

　　大戰在即，營中緊鑼密鼓，田茂平反而躺在床上竊喜，念叨著：“段師叔啊，我幫您說了不少好話，對得起那些豐厚饋贈了，請您安息吧！”

　　柳無雙端著水盆走進來，嗔怪道：“還敢笑，我在那麼多人眼皮底下幫你遮掩，緊張得要死。鳳兒姐姐說得不錯，你這人渾身上下透著神秘，五百精銳弟子全軍覆沒，師叔段青岩下落不明，唯獨一人逃出升天，伏羲鏡的聯繫始終未斷，怎麼看都不像亡命天涯，剛才那番說辭是編的，對不對？”

　　“噓，我的小姑奶奶，你生怕別人不知道啊？”

　　“放心，剛才檢查過了，大部分弟子已經出營，這附近沒有半個人。鳳兒姐姐有意讓我們獨處一會，因為……我要返回小青天了。”

　　田茂平發現柳無雙有些異樣，眼中閃著淚光，急忙將她抱在懷中輕聲問：“無雙，到底怎麼回事？離開小青天不正是你自己的選擇嗎？”

　　嬌軀緊緊依偎，柳無雙吐氣如蘭，柔情蜜意的說：“傻瓜，回去之後對你的幫助更大，別忘記木青青是我姑姑，和她鬧僵不會有好結果的。還記得你送給我的明銅玉龍玦嗎？這件寶物得小青天獨特靈氣滋潤對修行大有裨益，配合《臨天真解》鞏固根基再合適不過，然而只能在小青天環境中使用，也是回去的目的之一。皓天，我在你心中是怎樣的，一五一十回答，這對我很重要！”

　　“你啊？既漂亮又甜美可愛，這個答案滿不滿意？”

　　“去，沒正經的，我厚著臉皮賴在你身邊是不是覺得很煩？姑姑成天想著在門中獲得重要地位，歐陽府那件事使我們產生了芥蒂，不解開心結會影響感情的！”

　　“有那麼嚴重嗎？咱們第一次見面是在周師叔的飛艇上，那時候我就想這是誰家的閨女啊？乾脆給我做媳婦算了。可惜路上時間太短，沒有閒暇多接觸接觸，印象中把你當成了狡猾的小狐狸，蠻討人喜歡的。後來木青青有意撮合，你們的演技實在太差了，天上掉餡餅也得有個譜，憑什麼青睞一個庶出小鬼？相比之下歐陽北辰的條件優厚許多，所以這裡面肯定有文章。”

　　“什麼？原來你早就看出端倪了，害得我輾轉反側睡不好覺，天天念著這些事，壞蛋！”

　　田茂平微微一笑，吻住柳無雙的嬌艷紅脣，吻得她幾乎透不過氣來，甚至主動送上丁香小舌任君品嘗。轉瞬間兩個人絞纏到一起，火熱伴隨著激情燃燒，雖然沒有突破最後尺度，但是呼吸急促，無盡愛意纏綿，場景變得分外旖旎。

　　“你，欺負人！”柳無雙香肩半裸，衣衫勾勒出飽滿玉峰，肌膚白皙無暇，滾燙的雙頰楚楚動人，眼中猶帶著幾分迷濛，感覺完全融入了雄壯的男性氣息，無法自拔的深深愛上了那個人，任由溫存愛撫！

　　“無雙，幾天前當你風塵僕僕出現在營地外懇求我收留時，那一刻沉靜的心境被打破了，拋去小青天不說，你是個重情重義好女孩，只不過受木青青影響很深，才無法看清自己需要什麼。其實，世間的事無分對錯，只是人們所處的角度不同罷了！你姑姑染指歐陽府也在情理之中，門派鬥爭向來殘酷，輸上一局恐怕永遠沒有翻身機會，換作大多數人都會銳意爭取的，可她唯獨不該用你做籌碼，懂嗎？”

　　柳無雙詫異的看著田茂平，低聲道：“姑姑曾經試探於你，對你的印象還不錯，她沒有逼我違背心願。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你的骨子裡潛藏著一股特殊氣質，擁有與年齡不符的成熟，悄悄的心裡面就全是你的影子了，見不到時總覺得空落落的，真是冤家！現在我更看不透你了，居然這般理解姑姑，究竟還有多少驚奇？一下子全都展現出來好不好？”

　　“呵呵，急著摸清自己男人底細了？估計三天三夜也說不完。晚些時候你再回小青天陣營吧，綠水森林危機一天不解除，單獨行動就存在一天風險。記住，我的肩頭永遠是你的避風港，終有一天會完完全全展現本質的，到時候若還相愛，沒有什麼可以阻止我帶走你。”

　　“轟”，帳篷劇烈搖晃，進攻的步伐開始了。歐陽北辰擔當前鋒，乾坤雷光炮第一次展現在後世修行者面前，森林外圍部分颶風被絞散，各大門派迅速展開行動，勢如破竹切入綠水森林。

　　天玄門風破天騎乘金雕衝在最前面，雙臂虛抱，狂吼一聲：“伏波九轉，山搖地動。”

　　無匹衝擊波朝著四面八方席捲，前路上毒煙被肅清，大有與歐陽北辰較量的意思，這兩人反正不是什麼好貨，正好狗咬狗！

　　柳無雙攙著田茂平走回海螺屋，還是自己的住處方便，另外林鳳兒與軒軒早等急了。

　　“師傅，你怎麼那麼慢？受傷了是嗎？叫我好好檢查一下！”

　　“沒事，裝的，有好東西分給你們，要不要？”

　　“哇？又有什麼好東西，師傅每次出去肯定大豐收，快拿出來，軒軒要看。”

　　田茂平不緊不慢托出一隻玉石雕琢的小爐子，林鳳兒不敢相信的驚叫道：“天啊，這不會是鼎鼎大名的納元爐吧？據說一旦儲滿三十億納元，便會自動衍生出新的天地靈氣，整個紫微星不超過三百隻，幾乎都被各大門派所掌控。皓天，你從哪裡弄得來的？別告訴我又是歐陽家的寶物？”

　　“這是段青岩的隨身之物，本來尚未達到圓滿狀態，我又添加了一些納元才將它喂飽，日後各種用度全靠此物了。”

　　“三十億？儲滿了？”林鳳兒不可思議的接過小爐子仔細觀瞧，只見六條紫紅色紋路虯結在一起，玉爐重量驚人，手感頗為細膩，禁不住讚嘆道：“厲害，根據記載確實處於滿貫狀態，皓天你太富有了。”

　　軒軒看了看納元爐，好奇的問：“天啊，三十億納元！這東西有那麼珍貴嗎？”

　　田茂平笑了：“傻徒弟，當然珍貴啦，納元爐可以凝聚出大浩劫之前天地靈氣濃度，每個月自行衍生一千五百萬納元，是名副其實的聚寶盆，可惜傳世數量稀少，往往個人不具備蓄滿它的財力，基本上都是各大門派所把持。不知道段青岩如何弄到一隻，憑他常融天師長輩的身份也未湊齊，幸好你師傅我身家厚實，不至於使此寶成為廢物，下面我要進行一些財物分配，你們三個人都有份。”

　　說著拿出幾袋高品質納元玉璧，將數量最多的一袋放在林鳳兒面前講道：“鳳兒，這裡面有八千萬納元，作為第一筆運作資金，半年內幫我在戒律堂爭得一席之地，如今有納元爐支撐，放開手腳大膽去做，千萬不要怕花銷。”

　　將第二袋納元玉璧交給柳無雙，囑咐道：“無雙，你回小青天策應鳳兒行事，估計要說服木青青將籌碼壓在我身上，平素與師姐妹搞好關係少不得用度，手頭多些資金起碼是個優勢，五千萬納元足夠應付上一陣了，我這裡還有一把十瞬飛劍名叫‘游殤’，雖然比不得鳳兒的碧伐輕盈，但是卻很適合施展凌厲劍勢，無論在什麼時候，提升實力必須放在第一位，切記。”

　　軒軒也得到一袋玉璧，足足兩千萬之多，言明以後起居飲食購買裝備、藥物、材料諸多事宜都從這裡面出，儘管這樣小丫頭也體會到了做富翁的感覺。

　　儲滿納元爐足足動用五個億，田茂平手頭只有一億三千萬納元了，除去後期爭奪戒律堂席位，還要用在開發研製新型機關上。很多低級妖獸往往集群出現，即使劍法再高超、修為再深厚，面對鋪天蓋地圍攻也會手足無措，最多殺出一條血路逃竄，想立於不敗之地談何容易？所以未來的發展道路還很漫長。

　　段青岩的貢獻還有許多，雨嫣吞下流光攆後回獸紋一邊養傷一邊淬煉，智妖精魄分為三百份小心貯藏，五百枚離火符安然躺在儲物空間內，此外還獲得一把十一瞬飛劍，兩把十瞬飛劍，三把九瞬飛劍，高級療傷丹藥十餘瓶，度厄金丹四顆，以及一塊巨型琥珀。

　　林鳳兒，柳無雙，軒軒，每人分得一顆度厄金丹，此丹能夠快速恢復各項身體機能，在危險情況下等於多帶半條命，其珍貴程度可想而知。

　　田茂平對自己人向來大方，飛劍、手札、納元、丹藥，盡量達到最高配置。這些物品大多是他辛苦打拼回來的，普通人根本支付不起，從某些方面已超越身家不菲世家公子，有時候手中掌握的資源也是一種實力。

　　休息之前從軒軒那裡要來無常鬼戒，這老鬼是半個修真通，或許能夠搞明白一些事。

　　在眾多戰利品中，巨型琥珀封存著半具屍體，下半身不復存在，前額轟出血窟窿，看裝束應該是極古之人。據段青岩的研究手札描述，這是上古年間修真者的肉身，大概與人爭鬥時損傷過於嚴重致使元嬰脫逃，流光攆正是在此人身邊取得。唯一還有不明白的地方是，這位古修真血液中淤積了一股特殊真元，翻遍典籍也未找到功用，故此精心保存下來，留待日後解惑。

　　深夜，海螺屋讓給二女以及寶貝徒弟居住，田茂平藉口身體疲乏，躲入臨時搭建的穹廬帳安歇去了，實則迫不及待搬出琥珀讓無常鬼戒辨識。

　　瞧了片刻，無常鬼戒嘎嘎大笑道：“老大，這肉身是為我準備的嗎？好濃烈的玄陰氣，吞掉它我敢保證小主人日後多三分保障，如今年代想找純淨的玄陰氣太難了，您……您就可憐可憐我吧！”

　　“玄陰氣？還以為是了不起的上古靈源，便宜你這老鬼了，千萬別在我面前耍花招，否則暴露實力也把戒指捻成灰燼。”

　　“放心，借給無常三個膽子也不敢，您額頭上那位妖龍太凶，這年頭苟延殘喘已經很不容易了，搞風搞雨不會有好下場的。”

　　田茂平一愣，無常鬼戒居然大徹大悟了，話音剛落黑風吞沒琥珀，穹廬帳晃了幾晃歸於平靜……

　　夜不勝寒，各大門派聯軍進入綠水森林，三個小時後遭遇了猛烈襲擊，五十萬囁齒龍蝠藉著黑暗掩護接近隊伍，歐陽北辰與風破天雙雙出手，一個紅光萬丈，一個氣波蠻橫，生生殺開兩條血路帶著弟子廝殺。

　　來之前臨時製作三十張金絲巨網，全數籠罩過去總能撈到不少囁齒龍蝠。凶猛的妖獸始終鬥不過人類的智慧，而且數量等級比預計情況低得多，兩萬五千名弟子齊心協力奮戰到天亮全面殲敵，傷亡控制在八百人以下，這似乎是個好兆頭。

　　隊伍抓緊時間在林間建立第一個據點，燃起黃色烽火通知林外大營可以派遣弟子駐守，安頓好傷員後大軍又向前進發了，迎接他們的將是更為激烈戰鬥。

　　田茂平美美的睡了一覺，中午才悠悠轉醒，軒軒鑽了進來比劃著外面說：“師傅，出大事了，就在剛才天空一下子變暗，鳳姨和無雙姑姑接到命令增援林中據點，她們正在收拾行裝。”

　　“天空變暗？會有這等奇事？”走出大帳才發現天地間充滿了壓抑，頭頂上並無半片烏雲，然而紅日變成草綠色，陽光彷彿被偷走了，依稀看得見滿天星斗。

　　此刻，綠水森林也有變化，林中沼澤地憑空沸騰，大量氣霧向著四面八方迷漫。

　　漸漸的從乾涸沼澤中冒出數十萬腐屍，有動物的也有人類，它們扭動著生硬關節向前走去，周圍巨樹瞬間爬滿紅色血管，半黑半紅粘稠液體濺落而下，鋪滿了地面，掛滿了枝丫，有什麼東西似乎在黑暗中形成。

　　進軍途中，皮糙肉厚的木魈狼配合新型石魅發動殘酷進攻，兩個種族間的大戰順勢展開，對峙的浪潮在林中狠狠撞在一起，除了血還是血！

　　“穩住，妖獸的數量在五倍以上，大黑天弟子聽令，統一結下防禦劍陣，合力誅殺敵群。”賀蘭進明鼓盪真元，聲音傳出去很遠很遠，突然眼角餘光瞄到一團朱紅，尖銳利爪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靠近。

　　千鈞一發之際賀蘭進明全力展開劍勢，整個人化身閃電碰了一記，震耳欲聾轟鳴碾壓，只覺臂膀發麻，那團朱紅一閃即沒，消失得無影無蹤。

　　“是智妖，智妖出現了，大家小心。”

　　不用提醒，很多弟子被樹藤絆倒，朱紅過處妖火泛濫，木魈狼上前撕咬，造成無數傷亡。

　　二十五分鐘後，大規模霧氣席捲戰場，並且向著林外方向延伸，能見度越來越低，誤傷在所難免。各派長輩紛紛出手希望絞散霧氣，結果沒有半點用處，這霧是全森林範圍的，不知道何處釋放了大量水氣，使戰局陷入危險境地。

　　妖獸的鼻子很靈敏，總能在霧色中找到敵人，智妖正是利用這種優勢占據上風，空中也變得不安全起來，二十萬囁齒龍蝠糾集在一起，所有環節構築成天羅地網，除了無盡戰鬥似乎沒有其它辦法結束瘋狂撕咬。

　　恐懼在人們心中滋生，半個小時後依託皇廷、天玄門、天一門這三大體系建立起防禦陣勢，總算稍稍抵住頹勢蔓延。如此短暫時間內兩千名弟子永遠的倒在了林間，不得不感嘆戰爭的殘酷性。

　　天時，地利，人和，都被智妖占據，整整十二個小時鏖戰使各派弟子精疲力盡，前五個小時不斷有妖獸趕來增援，即便掌握厲害法寶，到了這種環境下也無力施展，最多殺敵效率高一些，歐陽北辰與風破天幾次想突破天空封鎖，奈何克制因素太多未能成功。

　　戰局一直持續到第二天凌晨才結束，隨著三聲短促哨音，妖獸軍團退卻了。事實上屍體堆積如山，撤走的數量極其有限。大部分弟子癱軟在地，極少數人躺下去就沒有再起來，是被活活累死的，可見戰鬥有多麼緊張。

　　此戰強度過於劇烈，第一預備戰隊喪生八位隊員，這些都是賀蘭進明的命根子，精挑細選出的高手，真難以想象歐陽皓天那小子是如何逃出來的。

　　突然，重重迷霧中傳來了毛骨悚然的響聲，好像有龐然大物正在蠕動，“咕唧，咕唧，咕唧……”。

　　賀蘭進明強打精神命令道：“各隊隊長注意，快拋出離火符，看看到底是什麼！”

　　“嗖，嗖”四周燃起火光，夜晚的寒冷稍稍減少了霧氣，一幢幢小山般的身影顯現，那是腐屍堆疊而成的四十九座浮屠，當空盤坐一位上古金身羅漢，冥冥中有聲音宣道：“本座乃妖族尊者，今夜布下幻世浮生大陣，二十四小時後紫微星將迎來萬載巨變，你們已經無力阻止這一切發生，接受殘酷的現實吧。”

絕對官僚

第五集 天地初變 第五章 隕石


　　歐陽北辰騰身而起，他對智妖極為不屑，憑藉魂印防禦幾乎立於不敗境地，大吼道：“少唬弄人了，看我如何破這鬼陣法。”
　　一輪明光當空籠罩，歐陽北辰頭頂起了變化，大約直徑五米空間開裂，黑漆漆炮口伸了出來，上面篆刻密密麻麻銘文，無法以道理計算，這便是乾坤雷光炮。

　　熾熱洪流宣洩而出，耀眼光芒在一瞬間融化了四座浮屠，陣勢完整性遭到嚴重破壞，然而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幽藍磷光從周圍屍體上冒出，不要忘記此地經歷連番苦戰堆積了數以百萬計妖獸死屍，它們僵硬的移動，肉體迅速潰爛，詭異的霧色旋轉，“咕唧咕唧”聲又一次響起，叫人膽戰心驚。

　　頃刻，半黑半紅液體擴展開來，恍如血色地獄，被消滅的四座浮屠不知道什麼時候再次堆疊，歐陽北辰偏偏不信邪，蓄積能量發出滾滾炮光，目標直接鎖定不遠處金身羅漢，可惜他找錯對象了。

　　勁爆氣流如同沸騰熱湯，乾坤雷光炮蒸發了大部分物質，可是唯獨一道金光猶自堅挺，身影閃爍之間蒲扇般巴掌結結實實印了下來，“轟”的一聲巨響，力道究竟有多大沒人衡量得出，只見歐陽北辰極速墜落，兩腿插入地面半米深，外圍結出一層光膜“劈裡啪啦”亂響，三秒內硬是動彈不得。

　　“這，這怎麼可能？”歐陽北辰嘴角滲出鮮血，第一次對魂印產生了懷疑。自從繼承祖先寶物後總覺得無敵於天下，把任何人任何存在不放在眼中，此番魯莽吃了大虧。

　　世間不存在絕對，魂印的確是難得寶物，但必須依託一定靈魂之力作為基礎，也就是說好東西到了爛人手中黯然失色，歐陽北辰面對普通攻擊自然風風光光，一旦遭遇超強外力同樣會受到傷害，不過比常人還是強著百倍不止。

　　四十九座浮屠構成能量體系，在這個範圍內金身羅漢恢復生前部分功力，那是太極大圓滿境界，換算成修真層次處於合體期，而且成就金剛不壞之身，乾坤雷光炮也拿他沒辦法。金色掌印不斷疊加，各大門派師長全力以赴，有法寶的用法寶，有絕藝的用絕藝，稍微鬆懈弟子便遭屠戮，層次上的差距實在太大了，今天肯定有高手會死。

　　皇廷人馬當中跟著善於破解陣勢之人，急忙命令各派弟子死攻四十九座浮屠，上古金身羅漢之所以強橫，是因為外界支撐消耗，否則絕達不到這種程度。一時間各色劍芒匯聚，空氣中充滿了刺鼻氣味，離火符數量所剩無幾，危急關頭也全部拋了出去，熊熊大火燃遍三四公里，戰局上升到白熱化地步。

　　時間越來越緊迫，紫微星真的會發生巨變嗎？智妖的目的何在？

　　前方戰鬥激烈，後方還算寧靜，林鳳兒與柳無雙被派遣到據點照看傷員，同來的女弟子很多，低沉夜色使人心緒不寧，海螺屋隱藏在稠密樹冠中，軒軒正在學習機關操控術，忽然發現有些不大對勁，喚道：“師傅，你走神了。”

　　田茂平怔了怔，皺起眉頭說：“將你鳳姨和柳姑姑叫回來，我有話說。”

　　“好，我也想她們了。”軒軒順著樹幹靈巧的爬了下去，在據點找到二女，俏皮的指了指上面，示意海螺屋那位有請。

　　林鳳兒彎著腰進到屋中迫不及待的問：“皓天，不是說好今晚我們在下面睡嗎？難不成想嘗嘗二女共侍一夫的滋味？”

　　“鳳兒，瞧你這張嘴，還有心情開玩笑，天地間氣壓正在發生微妙變化，不管用什麼藉口你們必須留在我身邊，總有一種不祥預感，如今形勢撲朔迷離，令人擔憂啊！”

　　柳無雙贊同的說：“我也覺得有些不安，天亮後立刻向總門師兄請假，專心照顧我們的重傷英雄歐陽師弟，應該行得通。”

　　軒軒歡叫道：“太好了，師傅的劍法過於深奧，跟著柳姑姑和鳳姨學習正合適，嘻嘻！”

　　田茂平心境難以平復，目光似穿透密林，想了很多很多：“綠色光柱包含空間技術，現今人類修行者尚未掌握如此高明手段，智妖是從何處得到的？匪夷所思的還不僅僅是這些，培育新型妖獸要做大量生物實驗，即便在修真鼎盛年代也是發展中的課題，如今全都出現代表著什麼？綠水森林迷霧重重，幾時才能撥開疑雲？挺過這一關有必要大力發展機關術，歸根結底還是實力問題，距離天一門大比已不到兩年，在那之前必需做足準備才可無憂。”

　　這一夜在煎熬中度過，各派弟子共犧牲六千餘人，占了總數四分之一，拂曉時分四十九座浮屠分崩離析，上古金身羅漢揚長而去，留下長達三四公里狼藉，五位師長身受重傷，三位師長身死，損失情況足以載入史冊。

　　留下大隊人馬清理戰場，皇廷整合五千弟子踏上飛劍進行急行軍，事到如今已顧不得遭遇囁齒龍蝠或者其它危險，按照智妖尊者所說離紫微星巨變還剩十八個小時，作為敵對關係他不可能說出實情，信以為真才怪呢，從連續遭遇的阻礙來看綠色光柱的進程必定到了關鍵時刻，希望還來得及。

　　能夠繼續前進的弟子屬於各派中堅力量，每人手中捏著一塊納元玉璧恢復真元損耗。慶幸的是路上很順利，並未遇到任何妖獸，當綠色光柱呈現在視野盡頭時，已過去六個小時，天空越發幽藍，中午時分反常的出現漫天星斗，很容易叫人聯想到浩劫。

　　“我去前面探路。”風破天騎乘金雕瞬息劃過數公里，本想立下頭功，誰知十幾顆光團悄悄浮起，定睛一看都是智妖，大驚失色：“我的親娘啊，怎麼那麼多，趕快跑。”

　　金雕速度快絕，風風火火逃回來報信。聽到對方有十幾位智妖，鄭青輝連忙抽出符文劍嚴陣以待，命令大黑天弟子結陣，眼下已到生死存亡階段，有多大本領就使多大本領來，千萬別藏著掖著。

　　等了半天智妖也沒發動進攻，大家禁不住狐疑的看向某位探路先鋒。

　　風破天再無賴被五千雙眼睛逼視也不好受，急忙澄清道：“我確實看到不少智妖，你們若不信可以前往查探。歐陽北辰師弟，這重任就交給你了。”

　　“滾，師門長輩在此，哪有你說話的地方？”歐陽北辰也心虛，被金身羅漢一巴掌打得信心皆無，束手束腳表現差勁，暗中咒罵魂印碰到厲害人物不頂用，十幾個智妖圍攻肯定扒層皮，還是老老實實呆著少冒風險為宜。

　　皇廷管事之人發話了：“不管多大險阻，我們都要闖上一闖。全體都有，向綠色光柱進發，不成功便成仁。”

　　眾人結下陣勢一點點朝著光柱挪移，半個小時後看到空中懸立十幾位智妖，他們雙目緊閉，好像對外界失去感知，有人踏足百米之內竟紋絲不動，身上燃起各色光焰，猜不透具體情況如何。

　　“小心，有東西過來。”皇廷管事揚手祭出劍光，身影一分為三迎了上去，可惜錯估了敵情，巨大力道硬生生撕扯，閃念之間成了一段段殘軀，情景慘不忍睹。

　　鄭青輝看得真切，來的敵人正是歐陽皓天所描述的怪物，每只踩著小半片烏雲具備空戰能力，身後兩條骨尾左右搖擺，猙獰的盯視著前方，舔著猩紅舌頭，似看待一頓饕餮大餐。

　　接著，又一隻怪物躍到空中，身量足有三米高，屁股後面三條骨尾，一看就不好對付。

　　冥冥中傳來空洞聲音，智妖尊者大笑道：“人類，先前五隻屍解妖死傷慘重，眼前這四隻屍解妖就沒那麼好對付了，是專門留在最後使用的殺手鐧，我們離開的時間已到，如果僥倖不死還有機會見面，正魔兩道諸星都會受影響，妖族的使命正式開啟，迎接新紀元的時刻到來了！”

　　不遠處十幾位智妖同時睜開雙眼，他們的身影越來越模糊，最後消失不見。綠色光柱正變得纖細起來，只維持到嬰兒手臂粗細，同一時間縈繞在森林外圍所有颶風逐一崩潰，林中迷霧隨著氣溫驟降凝結成水珠，大部分巨樹失去生機，落木蕭蕭，風雲變色，近乎淪為死域。

　　“迎戰！”鄭青輝行雲流水躍眾而出，對著怪物展開誅殺，符文劍摩擦出點點火花，利爪橫向掃來，巨大力道震得心脈疼痛，全神貫注游走開來，穩紮穩打不敢怠慢。

　　很快，大黑天五位師長聯手共鬥一怪，天玄門分出十位師長圍攻三尾屍解妖，數不清劍光竄起又隕滅，這才體會到為什麼先前派出的五百精銳全軍覆沒。這些生物是專門為了殺戮而產生的，速度與攻擊力超乎想象，利爪輕輕一掃劍毀人亡，稍不留神就被骨尾洞穿，厲害的邪乎。

　　歐陽北辰施展太初天煞也僅僅破掉一隻怪物的皮毛，對方速度太快，很難進行鎖定。片刻後綠色光柱徹底泯滅，空中出現數萬顆流星，紫微星遭到天外飛石侵襲，抬頭望去巨大火團正在接近地面，風聲呼嘯，濃煙滾滾，災難降臨了。

　　天空中的異像在紫微星很多區域上演，末世慘景讓田茂平瞳孔收縮，又回憶起十多年前在太陰星那個猩紅夜晚。

　　巨石隕落，帶來無數衝擊波，整個綠水森林遭遇滅頂之災，到處是火光與塵埃，各派弟子衝到高空，驚慌失措的看著腳下蒼茫，變遷在幾個呼吸之間完成，伴隨著陣陣低沉獸吼，簡直如同洪荒世界。

　　“快，向林外撤退，周圍有許多帝王妖獸降臨，這裡將成為重災區！”田茂平拉起軒軒，絲毫不掩飾紫殺劍的離奇速度，閃身向著綠水森林邊緣電射而去。林鳳兒與柳無雙感應力遠沒有那麼靈敏，然而也知道大事不好，提聚真元發揮十瞬飛劍威力，三人成品字形銳意突圍。

　　林外硝煙彌漫，從遠處望去可以清晰看到巨大隕坑，淡藍色液體從破碎隕石中涌出，有什麼東西正在蠕動，毋庸置疑裡面潛藏著致命危機。

　　“怎麼會這樣？林外也不安全。”林鳳兒緊張的握住飛劍，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受到靈魂在顫抖，覆巢之下無完卵，悲從心生。

　　這時候，雨嫣的探測結果使田茂平稍微心安，鬆了一口氣說：“還不算太糟糕，小塊隕石帶來的妖獸級別並不高，各大門派今後一段時間恐怕要以清除隱患為首要任務了。我們不能回主營，門規中對不戰而退的弟子責罰甚重，找個角落先安頓下來，靜待局勢發展。”

　　大難臨頭柳無雙表現出特有冷靜，依言答道：“皓天說的對，保存實力很重要，我們人單力孤實在不宜採取行動，明哲保身才是上上之策。”

　　為了躲避妖獸攻擊，三人飛出去很遠，大約半個小時後找到一處五十米深溝壑作為滯留地，隕石帶來了滄海桑田般巨變，地貌大幅度改觀，有的地方甚至噴出地下水形成湖泊，少許陽光掙脫黑暗照射下來，多少帶來一線希望。

　　隕坑中的妖獸甩脫身上粘液饑渴的尋找人類，它們大概在旅途中餓壞了，不顧一切衝向各大門派陣營，生物的本能就是填飽肚皮，那些弟子無疑成了豐盛大餐，隨著一陣陣低沉咆哮生有翅膀的帝王妖獸占據了領空，肆虐進一步擴散，恐懼在人們心中蔓延。

　　“師傅，怎麼空中一直有妖獸徘徊，我們是不是被發現了？”軒軒掩在岩石後面，透過溝壑裂口盯著外面，下意識的瞄了瞄七玄冰弩望山，發現不對會立刻扣動扳機。

　　田茂平靠在石壁上輕聲說：“別擔心，那些妖獸體積過於龐大，是鑽不進溝壑的，不過為了以防萬一，咱們還是塗抹些掩蓋氣味的藥劑比較好，這些傢伙嗅覺靈著呢！”

　　林鳳兒側耳傾聽，叫道：“有東西過來了，聽聲音像是影狼。”

　　話音剛落十五道身影俯衝而下，它們躍到狹窄溝壑中，綠色雙眼在黑暗中搖晃，看得叫人心裡發緊。

　　柳無雙慢慢向後撤退，手中撫出飛劍，將鋒芒輕輕帶在身前。

　　影狼是比較難纏的將領級妖獸，頭部呈石板狀，肌肉結實，咬合力強，耐力持久，嗅覺極為敏銳，普通修行者遇到兩隻就已經很難全身而退，更不用說十幾隻一起上了，難度確實很大。田茂平不敢怠慢撐起機關傘，因為雨嫣提示附近還活動著一波狼群，數量大概在三十五到三十六之間，有一隻強大個體難以鎖定。

　　“注意配合，軒軒以遠程攻擊掩護，防禦為主，攻擊為輔，速戰速決。”

　　“師傅，我開始了。”小丫頭迫不及待發動七玄冰弩，連日來的苦練使能力飛速增長，輕鬆卸掉後坐力拋射出大量毒性箭矢，這毒當然不是田茂平萃取的劇毒，而是剩下的一些邊角餘料製成的，沾到血液也會受到影響，具體情況視敵人身體素質而定。

　　“嗚嗚”最先撲出的影狼遭到迎頭痛擊，腹部留下三道淡淡血痕，這使它的凶性進一步激發，身體躍在空中詭異加速，化作一團影子直奔軒軒，想報三箭之仇。

　　田茂平一直在給寶貝徒弟壓陣，彷彿先知先覺般轉動機關傘，冰凍氣針穿入影狼身體，一下子將其凍僵。林鳳兒手疾眼快逆轉飛劍斬了出去，頃刻間狼的肢體拋灑滿地，引起周圍影狼同仇敵愾，全都猛撲上來。

　　軒軒的冰矢無差別迎敵，造成的傷害不斷加大，柳無雙祭起飛劍，凌厲寒冷劍芒暴漲，翩然於衝擊之中游刃有餘。反觀林鳳兒也絲毫不遜色，劍光花團錦簇，近來真元濃厚度提升百分之二十，招式圓轉如意，很有點女中豪傑架勢。

　　“不錯，你們都有進步。”田茂平滿意的點點頭，潛移默化之下影響了二女，她們的戰鬥力翻天覆地提高，要比先前強多了。

　　林鳳兒劍劍要命，戰到酣處揚聲道”“皓天，讓我們見識見識你的真正水平吧！能夠從綠水森林安然歸來，並教導出軒軒這樣的小奇才，做師傅的身手一定不弱，我和柳妹妹嫁夫隨夫，心是你的，人也是你的，得夫君悉心指點對劍意的理解也深了好幾個層次，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你已成為我們的老師，千萬不要藏私哦！”

　　“哈哈，變著法叫我賣藝啊？好，你和無雙看清楚，臨陣是最好課堂。”田茂平收起機關傘晃動身行步入狼群，選擇的切入點恰到好處，將全部注意力轉移到自己身上，紫殺劍兀自低鳴，上下劍光好似湖邊泛起的波浪，粼粼點點，好不耀眼。

　　隨著一陣急促呼喚，又有三十餘道狼影順著頭頂裂痕跳了下來，一縷陽光照在石壁上，驅散了幾許黑暗。

　　炫目劍氣不停激盪，修長身影屹立於狼群之中透著狂放與不羈，每一次劍勢迎著風兒抖動均發出清越龍吟，漸漸的身前背後組成一個圓，千百顆亮色銀星輻照萬物，於半個呼吸間銀星飛度，很多狼影被穿透，縱然數量增多也無濟於事。

　　林鳳兒與柳無雙同時怔住了，軒軒不到層次看不出來，只認為師傅耍得好看，其實裡面囊括的劍意深奧難測。師長輩若有如此成就不足為奇，然而歐陽皓天才進門多久？達到的造詣幾近別人領悟數十年所得，劍法上的修持必須一步一個腳印走下來，得高人悉心栽培也僅僅是少走彎路，想一蹴而就達到非凡進境幾乎是不可能的，然而今天所見有悖常理。

　　田茂平自小生長在魔道世家，本身擁有一定眼界以及十數年基礎，精神力被魔噬淬煉後具備過目不忘以及虛化模擬超常能力，這些都是他成功的基石。曾經認為修煉到三元化血期已經十分厲害，結果坐井觀天連兩隻帝王妖獸都搞不定，實乃平生一大憾事，眼前公開實際戰力用心良苦，是想讓二女瞧一瞧她們的層次還很不夠，挑戰自我永遠沒有極限。

　　狼群死傷慘重，突然冒出一股旋風咬住紫殺劍，那是一隻體型比普通影狼還要弱小三分的金毛狼，在它的四肢與額頭上分別生有紋路。從沒見過體型如此嬌小的帝王妖獸，顯然它正將唯快不破演繹到最高境界。

　　這回麻煩了，金毛狼的出現助長了狼群的勇氣，影狼藉助紫殺劍被鉗制瞬間衝了上去，悍不畏死的生死相擊，引得二女和軒軒失措驚呼。

　　如果田茂平僅有這點本事，還談什麼同門大比勝出？劍光於不可能情況下分化，休說紫殺劍真實級別在十二級，即便施展劍體震盪術特性，就可以游走於不同介質之間，很少有東西可以阻住此劍。

　　嗚咽聲充斥著耳廓，接近四十隻影狼完全喪生在溝壑之下，它們貪婪的本性有所收斂。金毛狼嘴角滴血，無論咬合力多麼強大，最後還是被敵人的武器掙脫了，為了迎接皇的降臨付出一切代價也要將三十公里內清除乾淨，這是使命。

　　金色身影暴閃，田茂平陷入無休止攻勢當中，雙方耐力都是怪物級別。

　　軒軒反應過來急忙幫助師傅翦除外圍影狼。林鳳兒嬌喝一聲也投奔狼群，心頭興奮的想：“夫君出人意料的強橫，同樣是煉劍所達到的程度千差萬別，跟隨這樣一位奇男子這輩子滿足了，為了他甘願奉獻出生命以至靈魂。”

　　柳無雙看得痴了，深深的迷醉在灑脫身影之間，那劍光每一次圈引均帶來新的啟迪，招式似信手拈來，又似按照一定軌跡運行，讓人心馳神往喜不自勝，尤其是那專注的眼神特別具有吸引力，一顆芳心完完全全被俘獲！

　　相對於小小溝壑中的波折各派弟子遇到的阻礙更大，營地遭到數百隻帝王妖獸侵襲，藉助烈火排弩暫時抵禦，營中能夠獨擋一面人物極少，這次剿滅智妖行動一半弟子將喪命，誰也未料到會是這種局面。

　　金毛狼與田茂平的戰鬥仍在持續，很難給這頭妖獸致命一擊，它總是於毫釐之間躲閃過去，施展身法也跟不上。

　　大規模隕石降臨接近尾聲，豈料天邊隆隆之音更甚，一顆耀眼星辰正在隕落。金毛狼雙眼變得猩紅，暴躁的發動死攻，徘徊在空中的飛行妖獸吼叫著衝向遠方。

　　雨嫣在獸紋深處有所觸動，不敢肯定的說：“是皇級妖獸嗎？出現的派頭倒很大，主人的實力有待進一步加強，軒軒該是吞下第一瓶智妖精魄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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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集 天地初變 第六章 蠱雕

　　天地間傳來一聲嬰兒啼哭，金毛狼動作噶然而止，抱著腦袋滾出去很遠，嗓子裡發出凄厲的嗚咽，如同遭到巨大打擊。

　　林鳳兒與柳無雙只覺五臟六腑好陣翻騰，腦子裡昏昏沉沉戰力大打折扣，反觀田茂平師徒要好得多，嬰兒哭泣是一種音波攻擊，具有強大震懾力。從雨嫣那裡得到消息，皇級妖獸降臨了，這件事非比尋常，附近天一門營地恐怕不保。

　　“這，我的頭好暈！”柳無雙吃力的扶住石壁，搖搖晃晃跌坐在溫暖胸膛前，心頭隨之一寬。

　　林鳳兒也被抱到安全地帶，還好嬰兒啼哭持續時間並不長，要是沒完沒了任何人都受不起。軒軒擁有一半智妖血統，先天抗性遠非人類可比，眨著大眼睛晃了晃腦袋便沒事了，趕過來幫忙照顧兩位大人。

　　“師傅，鳳姨和柳姑姑沒事吧？”

　　“還好，她們的修為日益精進，並無大礙。你先將這瓶東西吞下去，日後自有好處。”田茂平得雨嫣指點，拿出一份智妖精魄給小丫頭服用。

　　軒軒接過金屬瓶，發現沉甸甸的有種血脈相連感覺，好奇的擰開瓶蓋看見柔和白光從裡面飄逸而出，心臟怦怦劇烈跳動，似乎這裡面的事物本就屬於自己，禁不住狐疑的看向師傅。

　　“呵呵，傻丫頭還等什麼？以後這便是你的糧食，每十天進食一次。”

　　智妖精魄總體來說是一股單獨存在能量，卻又有別於天地靈氣，乃是融合了妖元精華與部分記憶碎片的綜合體。段青岩苦熬大半輩子才收集到這麼多，最後便宜了身為半妖的小丫頭，也是機緣巧合。

　　軒軒仰頭將智妖精魄當白開水喝了，只覺渾身上下清涼無比，每一滴血液都彷彿增添無窮力量，心情格外爽朗。

　　金毛狼重新站起來，帝王妖獸很少服從其它存在，然而這次來到紫微星的皇級妖獸當中有一隻很特別，是妖皇送給智妖小王子的護駕坐騎，平常桀驁不馴稱王稱霸，麾下控制著大量妖獸，誰敢不服從當即受死，尤其不喜歡疆域中出現人類，在路上已下達格殺令。

　　田茂平見二女略微好轉，鄭重其事的說：“你二人小心了，附近必然有極端厲害妖獸，依我看極有可能是皇級，希望不要遇到那瘟神，否則九死一生。”

　　“天啊！連皇級妖獸都出現了？留守太陰星的師兄肯定會被抽調回來一部分，我們的計劃要加緊實施，等大隊人馬歸來爭奪戒律堂的席位就更難了。不妙，天大的不妙，還要找些高手加盟，時間好緊迫。”林鳳兒不勝唏噓，想得全是日後之事，至於眼前危局反倒不擔心，有一位高手跟在身邊還怕什麼？

　　“師傅，小心那隻狼，它準備拼死攻擊了。”軒軒不知怎地，竟有了奇妙感應，隱隱約約理解妖獸意圖，出言提醒之後不敢置信的用小手捂住嘴巴，驚得夠嗆。

　　“不錯，見效真快，這妖獸活不長的。”田茂平微微一笑，紫殺劍全力以赴形成十米鋒芒，劍光到處石屑飛揚，追求最簡捷殺戮，行雲流水不存任何拖沓之處，一圈一引之間奧妙無窮，與剛才自成方圓大相徑庭，身影閃爍留下無數殘影，虛虛實實分不清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柳無雙捅了捅林鳳兒，小聲說：“姐姐，我們這些年完全走了下乘境界，瞧瞧皓天這些多變手段令人折服。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小青天劍意不差，我連十分之一都未領悟，照這樣下去差距會越來越大的。”

　　林鳳兒勸慰道：“妹妹不必擔心，你沒注意到皓天有意無意糾正我們修行中的錯誤嗎？也不知他的心得體會是如何領悟出來的，連我那授業恩師都有所不及。十年來我全憑自己摸索，失了大部分綱領，慶幸遇到這麼一個天才引導，才得以重新走上坦途。修行總要有個過程，急是急不得的，慢慢來！只要有恆心、有毅力，一定會成功的。”

　　“嗯，姐姐說的有道理，我已經少走了不少彎路，如果連成為高手的信心都沒有，又怎樣輔佐夫君？”

　　“呵呵，我的好妹子，你也改口叫夫君啦？這樣也好，反正他不反對。你覺不覺得皓天的年齡很不搭調？有時候那眼神中流露出叫人憐惜的滄桑，情不自禁的就想疼他愛他，人也出奇的成熟，簡直像謎團一樣！”

　　“呃？經姐姐這麼一說我也有這種感覺了，而且有時候他老氣橫秋的樣子像是比人家大多少似的，總之很有男人味，很體貼。”

　　二女聊得興致勃勃，前方田茂平已將金毛狼逼到死角，此獠速度優勢蕩然無存，地形往往是戰鬥中的重要環節，紫殺劍連續刺了三下，避無可避終於授首。

　　狼皮是好東西，金毛狼貢獻出價值五十萬晶核，雨嫣近來用度很大，多無少補也算不錯。

　　“跟我離開這裡，快。”田茂平斬釘截鐵的說，背起軒軒踏上劍鞘飛速撤退，此地沾染血腥，已失去避難意義，況且皇級妖獸虎視眈眈，若有什麼閃失後悔都來不及。

　　千里沃野失了本來面目，視野所及範圍片片狼藉，時不時出現巨型隕坑，估計玄武城已經陷落。唯一慶幸的是隕坑分布密度有所減小，看來綠水森林附近才是重災區。

　　林鳳兒警惕性出眾，眼角餘光瞟到天邊米粒一點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迫近，喊道：“小心啦，後面有妖獸追擊我們。”

　　“師傅，後面追來的妖獸塊頭好大，外型酷似大雕，生著一對羊角。”軒軒不安分的回頭觀望，翅膀扇動聲漸漸逼近。

　　田茂平冷汗浸濕後背，雨嫣提示追來的正是皇級妖獸，怕什麼來什麼，真是倒霉到家了。嬰兒啼哭聲再度響起，三人頓時受到強烈衝擊，搖搖晃晃墜落地面，再想逃竄為時已晚。

　　“天殺的，是臭名昭著的蠱雕。”田茂平放下軒軒直接衝向天空，喝道：“快去西北方二百公里處等我，千萬小心路上妖獸，脫身之後我會立刻趕往會合的，要相信……相信你們夫君的能力。”

　　關鍵時刻田茂平認可了二女在心中的地位，無疑是為了安她們的心，簡單一句話包含了許多內容，另外一個意思是說不得忤逆，林鳳兒強壓下不適與暈眩果斷的拉起軒軒逃離，柳無雙跟在後面保護，身影消失於遠端。

　　田茂平安心應戰，施展渾身解數與蠱雕周旋在一處，獨立支撐恍如風雨中孤舟，每一分每一秒都充滿危險。

　　皇級妖獸很少在世間現身，即便遇到了也多半沒命，故此傳聞稀少，不過曝光率較高的有那麼幾種，自古流傳下來成為恐怖代名詞。蠱雕不喜歡人類在疆域中活動，會叼出闖入者心臟食之，之所以追趕過來是因為察覺了軒軒半妖屬性，而且隱約感應到同等級存在暗中窺探，好奇心驅使下展翅翱翔，尋找源頭。

　　成年蠱雕張開雙翅足有二十五米長，頭上一對犄角具有撕裂特性，高速俯衝時百米內目標輕鬆被絞散，帝王妖獸根本沒有可比性。

　　紫殺劍舞得風雨不透全力防守，五六分鐘的工夫已付出大量體力，田茂平才不會傻乎乎死扛，算準時間騰身而走，不計代價發動劍鞘，轉眼速度提升至十一瞬，朝著天玄門駐地方向猛竄。雨嫣傷勢雖說恢復得不錯，但是煉化流光攆消耗巨大，眼下不適合現身作戰，所以禍水東引成了最好辦法。

　　大約十分鐘後雨嫣提示道：“主人，你又鋌而走險了，前方有幾位高手趕到，大概是先一步察覺了後面那傢伙的氣息，別管他們，衝過去。”

　　“正有此意，這些人來得還真及時，天玄門不愧紫微星第一大派，災難面前尚有餘力應對緊急狀況，端的了得。”

　　空中遠遠傳來質問：“閣下何門何派高手？前方天玄門營盤重地，還請減速。”

　　田茂平鼓動真元罵道：“去你奶奶的，眼睛瞎了？後面的傻鳥厲害著呢！”辛辛苦苦跑過來為的是什麼？衝的正是天玄門，還跟他們客氣什麼？

　　對方顯然看出苗頭不對，不願意接戰。

　　蠱雕全然不把人類放在眼中，潤了潤嗓子發出招牌叫聲，遠處亂石山回音滾蕩，當空三四人歪歪扭扭栽落地面，面色蒼白吃了大虧。

　　“親娘啊，一群白痴，反應至少慢了三個半拍，掉下去活該。”田茂平一想到被風破天扔到戰場就窩火，連帶著對天玄門全無好感，一路上視野開闊直奔營盤，不曾想到人家有大高手坐鎮，當空浮起一件寬大黑色袍服。

　　只見一個小老頭飄飄然落到黑袍上，這張老臉皺皺巴巴要多難看有多難看，輕咳一聲嚴厲問道：“年輕人，你是何人門下？再不停住休怪老夫無禮了。”

　　“前輩，前輩救小子一命，我乃天一門弟子，後面的妖獸……不好對付。”田茂平空翻落地，屁滾尿流爬了十幾米，收好紫殺劍免得露出馬腳，腦後惡風不善，蠱雕竟也尾隨而至。

　　呼嘯來得如此迅疾，甚至沒有時間去反應，背部結結實實挨了一下，衣服被凌厲氣刃撕裂，火辣辣疼痛帶著身體滾出去百米遠，田茂平知道自己受傷了。

　　“妖孽，休得猖狂！”對面小老頭仗劍來援，天外飛石降臨的這段時間天玄門果斷征討，在妖獸雲集之前將它們各個擊破，所以損失並不大，其他門派求救信遲遲不到，最先迎來的卻是蠱雕。

　　“呼，好險。”田茂平看向空中，小老頭擎三米巨劍鬥得有聲有色，強烈氣壓使地面下沉，深深吸了一口氣向遠處岩石攀爬，戰圈內太過危險，等會波及範圍會更廣。

　　天玄門大隊人馬騰空作戰，對方是皇級妖獸，即便形隻影單也怠慢不得，因此來得全是出類拔萃高手，很快布下九九回環大陣。小老頭揮舞著與身體不成比例巨劍越戰越勇，全身好似燃起乾巴巴一團精氣神，在蠱雕身影中滴溜溜亂轉，煞是強硬。

　　田茂平好不容易爬到安全地段，摸摸後背鮮血淋漓，拿出繃帶簡單包紮，急忙吞下幾顆丹藥，盤膝坐好運轉真元細心修補傷口。

　　每次受傷都是挑戰，人體經脈如同能量循環系統，哪怕一絲一毫紕漏都會對日後修行造成影響，這是《萬靈朝賀訣》重點提及的注意事項，手札的作者一百二十二代弟子莫問天是個懸疑人物，遍尋典籍也找不到此人事跡，懷疑《劍體震盪術》同樣是他留下的，總覺得字體很像。

　　傷口收縮結痂，一切朝著好的方向發展，睜開雙眼時空中戰鬥正演化到激烈階段，田茂平本可以抽身而退，奈何天玄門小老頭的劍法尤為高明，情不自禁就跟著學習起來，聚精會神如痴如狂在腦海中相互印證，暗忖：“妙哉，這劍意如屹立山岳，剛正不阿，巍然不動，大開大闔，不知錘煉多少歲月才達到此種境界，單論戰力勝過段青岩三分。”

　　小老頭那是拼命，施展劍法窮極畢生心血所得，哪知角落裡有人偷師？

　　每個人追求劍意不同，就算同種劍法到了不同人手中也是大相徑庭，俗話說貪多嚼不爛，田茂平自然明白此中道理，他所要完成的是閱歷的積淀，通過各位高人畢生領悟完善自己的劍法。要知道《劍體震盪術》並不完善，向前每走一步都是困難重重，更琢磨不透具體發展方向。起先以賀蘭進明為目標，然而經歷各種磨練之後，眼界進一步拓寬，各大門派老傢伙才是衡量標準，利用芥子工作室可以獲得十倍時間，在完成魔道高層的臥底任務同時，有必要培植一些根基。

　　一直以來，田茂平心中始終有根硬刺，是他所不願意去想的事情，也是不得不面對的未來。回到魔道之後難道放棄辛辛苦苦修持的飛劍以及正道諸多法門？難道自毀修為重新煉體？這顯然不大可能，可是魔道會容得下他嗎？正魔兩道雖然殊途同歸，但是修煉過程有很大衝突，兩種體系無法兼顧。這就導致身份陷入尷尬境地，和別人動手也需顧忌，總之成了邊緣人，除了建立自己勢力之外，想不出其他解決辦法。

　　人有時候完全是逼出來的，迫於形勢與生存壓力選擇前進道路。曾經很想隱居遁世，很想帶著紫殺劍遊歷天下，經過潛心計算發現概率微乎其微，得罪正道焉有好果子吃？擺脫魔道會那麼容易嗎？再者一旦完成任務，本身就與巨大風險捆綁在一起，魔道高層得到想要的東西不殺人滅口已經很不錯了，希望獲得自由無異於痴人說夢。

　　此時，蠱雕不耐煩的發出嬰兒啼哭，衝破包圍圈直接向田茂平飛來，沒有獵物能從它的追殺下逃逸，而且越是接近這個人類，異樣感覺越強烈，仿佛在什麼地方隱藏著一雙深邃眼神，正目不轉睛注視著周遭，本能的產生戒備心理，只有完完全全粉碎此人才能夠安心。

　　“天啊，怎麼又來了？”田茂平抽出十瞬飛劍抵擋，從段青岩那裡獲得的戰利品還沒來得及改造，手中這把劍名叫凌罡，與送給二女的飛劍同時出土，紫殺速度爆快，落在高手眼中定遭懷疑，所以先拿此劍應對。

　　力敵皇級妖獸無益，殺又殺不死它，劍氣擊在羽翼上最多濺起點點火花，好在周圍巨岩林立，施展身法退到山腳，頭頂數百米處便是天玄門依山而建營寨，烈火排弩飛射如雨，細細密密遮天蔽日，蠱雕展開雙翅奮力鼓盪，箭矢一下子倒卷回去，遭殃的反而成了天玄門營地。

　　“孽畜，饒你不得。”黑袍小老頭圓睜雙眼，情急之下拿出壓箱底絕活，手中三米長巨劍分光化影，一分為二，二分為四，演化出八八六十四路分身劍，耳中轟鳴疊加在一起，山搖地動，飛沙走石，半公里內全是同樣情景。

　　蠱雕受到鋒芒所指悲鳴一聲脫掉千百根羽毛進行輻射，那些羽毛瞬間變得潔白如雪，當空與劍氣來回激盪。

　　儘管羽毛擋住了大部分攻勢，蠱雕仍被轟得焦頭爛額，皇級妖獸尊嚴何在？暴跳如雷衝上雲端，盤旋於亂石山高空。

　　雨嫣驚慌的說：“主人，快跑，這傢伙蓄勢待發，方圓三四公里都逃不掉它的全力攻擊。”

　　田茂平會意，踏上飛劍簡單辨識一下方向撒丫子開溜，正如雨嫣所預料的那樣，憤怒中的蠱雕連續發出十聲嬰兒啼哭，俯衝之時夾帶大量氣刃，亂石山從中間撕開一條三百米長口子，天玄門營寨頓時崩潰。

　　“真危險，還好躲過去了。”不敢多做停留，全速前進，天玄門這回有得忙了。

　　黑袍小老頭氣得上竄下跳，後槽牙咬得咯咯直響，恨透了把扁毛畜生引誘過來的天一門弟子，可是現場亂哄哄的找不到人，即便找到了又怎樣？殺了他也不解決問題，只好盡量阻擋蠱雕，以期門下弟子快速撤離。

　　實際上，田茂平輓救了無數天一門弟子性命，由於蠱雕被引向天玄門營寨，連帶著妖獸軍團主力遷移，攻擊重心放在亂石山附近，方圓三十公里劃為皇級妖獸地盤，天一門大營挺過最初猛攻，情形反而逐漸好了起來，甚至有餘力派出救援人員，趕赴據點接應同門。

　　確認擺脫蠱雕糾纏後，連忙趕往會合地點，鳳兒她們早等急了。天色暗淡，又是一個夜晚開始，妖獸彷彿都藏了起來，一路上倒也耳根清淨。

　　“快看，是師傅。”軒軒跳著腳呼喚，漫天陰霾下駛來一道劍光。

　　等人落到地面才發現田茂平身上扎著繃帶，後背幾乎被鮮血浸透，柳無雙眼圈泛紅，咬著嘴脣說：“我們難道一點忙也幫不上嗎？怎麼每次都讓你身陷險境，快些迴天一門吧！我要找師傅苦修。”

　　“呵呵，哭鼻子了？這點傷勢根本不夠瞧，我們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去玄武城看看。”

　　夜不勝寒，海螺屋中溫暖極了，一家人有說有笑吃吃喝喝，田茂平還不知道他選擇的撤退時機有多麼英明，各大門派組成的隊伍深陷綠水森林，據點遭逢滅頂之災，成群帝王妖獸紛至沓來，人類成了它們最好食物。

　　奮戰到午夜，獸群齊聚亂石山附近，天玄門弟子退出去八十公里，清點人數足有千人喪生，損失可謂慘重。

　　蠱雕很聰明，命令收集納元玉璧，破開封印吸取靈氣，並且在山巔之上建立巨大巢穴。它已經沒心情去找田茂平的麻煩，因為小主人正在趕來途中，否則憑藉縱橫長空本領極有可能找到海螺屋。

　　一團淡淡紅光低空掠至，小心翼翼接近亂石山，冥冥中傳來低語，那是智妖特殊聯絡手段。

　　巢穴中突然出現一道朱紅身影，幽藍妖火不斷明滅，曾與田茂平交手的智妖坐在寬大寶座上，氣度非凡。

　　“恭迎小主駕臨，您……您成年了？”

　　“廢話，這還看不出來嗎？我在戰火中成長，受了嚴重內傷，直到現在仍未康復，以後叫我烈日少主。離諸星完全受波及的日子不遠了，將你的部下化整為零收集天地靈氣，萬年來我們留在人類世界的妖獸會是一大助力，妖界資源日益匱乏，那件大事拖延不得。完不成任務父皇怒火將燒到我的頭頂，尊者留下一些屍解妖，你不聽話後果自負。”

　　“烈日少主既已成年，我願肩負起護駕之責。”蠱雕輕輕伏下身體，冷風在巢穴上空吹襲，很快蠢蠢欲動的陰影將覆蓋整個紫微星，乃至人類世界。

　　賀蘭進明記不請是怎樣從綠水森林脫逃出來的，整個隊伍被屍解妖打散了，大黑天五位師長一死一傷，損失情況令人擔憂，手下得力干將高放昏迷不醒，肚子上開了五個碗口大小窟窿，有沒有命活著回去還很難說。

　　本以為可以鬆口氣了，不料一群犀角飛獸瘋狂掩來，就在天一門部眾絕望之時，遠處響起空鳴，兩米長鋼錐紛紛落下，血泊染紅大地。

　　十餘輛機關戰車在視野中挺進，最前面是一艘三十三米長浮空帆船，彩旗招展，自放光芒，在帆上繪製一個大大的“毛”字，賀蘭進明知道一些門中隱士，驚呼道：“毛先生，是他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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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集 天地初變 第七章 同道

　　清晨，露珠壓彎了草葉子，田茂平伸著懶腰走下懸梯，這一夜有點安靜得過頭了，連半隻妖獸都沒見到，陽光灑在廣闊天地間，蔚藍天空呈現在眼前，軒軒衝出海螺屋盡情的在草地上歡呼打滾。

　　“瘋丫頭，我們該啟程了，這裡仍很危險，大量妖獸降臨紫微星，今後一段日子裡恐怕都不安全。”

　　軒軒吹散一捧蒲公英，眨了眨眼說：“我跟在師傅身邊有什麼好怕的？有一件事很困惑，昨天睡覺時腦子裡全是稀奇古怪符號，好像明白了許多東西，師傅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田茂平沒想到小丫頭吞下智妖精魄反應如此劇烈，急忙安撫：“不打緊，就當腦子裡出現的那些符號是夢境，想記下什麼就記什麼，不必刻意追求，也不必問為什麼，時機到了自然清楚前因後果。”

　　林鳳兒穿著薄紗睡衣晃了出來，慵懶的倚在門前幸福的說：“睡的真香，你們師徒倆起得好早哦！”

　　田茂平眼前一亮，湊到近前大飽眼福，逗趣道：“鳳兒，你這身行頭不錯，光天化日下勾引為夫，該當何罪？”

　　林鳳兒笑得花枝亂顫，抬起修長玉腿盡顯妖嬈，大膽的回以熾熱目光：“當然是隨你罰嘍，昨天晚上某個不老實的傢伙是不是和無雙妹妹親親了？別以為人家不知道。”

　　“糟糕，居然被你發現了，不過請放心，回去之後咱們有大把的機會。”

　　這時無雙也被吵醒了，抱著枕頭揉著惺鬆睡眼走出海螺屋，樣子特別甜美。鳳兒嫵媚的看了田茂平一眼，拉著軒軒進屋洗漱去了，“家人”這個詞很多年來已變得陌生，今天早上重新體會到溫暖，覺得很舒心。

　　中午時分，四人趕到玄武城，妖獸並沒有攻占此地，城頭上立著巨大炮弩，在城墻表面覆蓋著兩層菱形擋板，三米高機關人正在清理妖獸屍體，抓勾吊車從遠處運來岩石，一座大型要塞初見雛形。

　　操控機關造物的弟子一律在胸口印著龍飛鳳舞“毛”字，田茂平無比驚訝的看著一切，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機關師。”

　　由遠及近竄來幾道白影，那是機關術打造的飛行裝置，外型有些像仙鶴，不過比較簡陋粗糙，速度倒是不慢，眨眼落在城頭。為首之人大聲宣道：“毛先生命令我們先行一步，門中弟子很多受了重傷，立刻準備搶救工作，醫師，快請醫師速速就位。”

　　時間不大三十三米長浮空帆船飄向玄武城，後面跟著各大門派隊伍，能夠在連番惡戰中存活的弟子都不是弱者。

　　早有救護隊抬著擔架候在城門前，浮空帆船降落後馬上迎上去，最先抬下來的是大黑天弟子高放，胖子身上五個血窟窿甚是可怕，經過簡單處理命是保住了，人尚處於昏迷狀態，需要進一步治療。

　　田茂平帶著林鳳兒她們順應人潮擠入城中，大部分弟子灰頭土臉，仍保持光鮮衣著的少之又少。從吵雜議論中了解到昨天夜裡天一門毛先生冒著天大風險前往綠水森林援救同門，這位不世出隱士成了傳奇人物，玄武城能夠抵禦妖獸進攻也全憑此人。

　　遠處一座二十米高飛檐機關塔懸在空中，塔下雲霧繚繞，田茂平聚精會神看了良久，好奇的問：“鳳兒，你知道這位毛先生的來歷嗎？”

　　林鳳兒搖了搖頭：“不清楚，在門中有五類人比較特殊，第一類遁世名叟，第二類奇門大才，第三類暗部劍客，第四類宗門遺孀，第五類苦牢弟子。我想這位毛先生應該屬於第二類人，城外那些機關造物應當是此人帶來的，奇門之術向來很少有人研究，因為許多古老技術已經失傳，所付出的心血也非正統修行者可比。”

　　正說著悠揚笛聲遍布整個玄武城，柳無雙眉頭輕挑翹首望向城西，萬分不捨的說：“皓天，姑姑急著找我回去，她老人家一定很擔心。”

　　田茂平握住無雙的柔荑，從懷中掏出伏羲鏡再次叮嚀道：“回去也好，不過凡事要小心，紫微星正處於動盪時期，帝王妖獸隨時有可能發動進攻，多多和我們保持聯繫，相信不會分開太久的。切記修行途中講究循序漸進，穩紮穩打才會有好結果，不要留下任何隱患，凝聚真元也是同理。”

　　接過伏羲鏡，無雙親昵的為夫君整理衣領柔聲說：“記下了，一有機會我就會回到你身邊，修行方面有姑姑把關，應當無礙。鳳兒姐姐的計劃非常不錯，唯一有些擔心的是歐陽北辰從中作梗，歐陽家的傳承十分厲害，據說鶴西菱已經不是你哥哥對手，需要多多關注。半年時間，我一定超越所有小青天同輩弟子，至少在你身邊時能幫得上忙……”

　　笛聲再次呼喚，透著幾分急躁，柳無雙踏上飛劍回眸一笑，眼神中帶著撒嬌似的溫柔，令人頗為心動。

　　人去留香，悵然若失，直到倩影消失，田茂平才轉回身來對林鳳兒講：“我們也歸隊吧，賀蘭師兄肯定忙得焦頭爛額，不知道第一預備戰隊損失情況如何。你一定很擔心那些借出去的下屬，盡可能幫助他們，卸任分隊長之事回大黑天再從長計議。”

　　三人邊走邊打聽，經過幾條街道忽然聽到身後有人叫喊:“小鬼讓開，別擋路。”

　　十餘輛機關戰車從身邊經過，浩浩蕩蕩向城中心開去，路面碾壓出深深印痕。軒軒差點被撞倒，憤憤不平的說：“師傅，瞧車上那些人牛氣哄哄的，什麼時候我們也造一輛，把他們全都比下去。”

　　對於機關戰車橫衝直撞林鳳兒頗為不滿，牽住軒軒的手說：“乖，沒事吧？別和他們一般見識，這些人修為不高，好不容易揚眉吐氣，自然將平時壓抑的心理暴露出來，如果低調些反而會受到尊敬，如此蠻橫行事真給天一門丟臉。”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頭頂上傳來一聲冷哼：“我毛氏門下用得著你一個女娃兒評論嗎？掌門待我們先生如同上賓，昨夜這些戰車趕赴綠水森林輓救了多少條性命？到了你嘴中英雄成了修為低下莽夫，真真氣死人也。”

　　空中一位銀髯老者踏著燕翅飛橇怒目而視，好像誰欠了他八百萬似的。

　　田茂平不想橫生枝節出來打圓場，躬身施禮不卑不亢的說：“老先生，是我的女伴不對，還望您多多見諒。”

　　銀髯老者不依不饒，用手點指對面：“我要這女娃兒親口道歉，否則休怪老夫無禮。”

　　林鳳兒可不是好惹的，橫眉冷目斥道：“老人家，你也說了我是女娃兒，一大把年紀何必找不痛快？大路朝天各走半邊，我夫君把話說到這種地步，再來苦苦相逼就是你的不對了。門規中哪一條哪一款規定不準發發牢騷？況且那機關戰車差點撞到我們家孩子，想讓我道歉，兩個字‘沒門’。”

　　“你，潑婦，混賬！”銀髯老者脾氣火爆，丁點大的事情非要鬧大，雙手向外攤開，三隻一米高機關蜘蛛當場出現。

　　旁邊圍觀弟子多達千人，平素打架鬥毆屢見不鮮，可是大戰之後還有這份閒情逸致的人尚屬首次見到，而且雙方年齡差距比較大，很有看頭。

　　“鳳姨，讓我來。”軒軒彈指射出黑色波紋，一道輕盈身影振翅高飛，那是田茂平送給徒兒的機關人。

　　沒等銀髯老者反應過來，機關人一個俯衝，最左面機關蜘蛛首先遭到重創，電光火石間尾部劃出三尺長裂痕，各種粗糙構件撒了一地，“劈裡啪啦”藍色電弧涌起，機身掙扎片刻失去活動能力。

　　“竟有這等精巧機關？它的飛行功能是如何實現的？”銀髯老者也算半個行家，連續放出十幾隻機關蜘蛛，齊齊向空中拋射白色蛛網，想俘獲對方的機關人。

　　軒軒手指微微內扣，操控機關人躲過糾纏，雙翼盡展鋒芒，天羅地網奈何不得。

　　田茂平同樣很眼饞，機關蜘蛛正是他的發展方向，製造它們的構件雖然很粗糙，但是完成特定任務足夠了，比如說俘獲、探路、誘敵、牽制等等，而且運用起來並不是單一操控術那麼簡單，鎖定目標之後可以自由攻擊，整體戰力與正宗機關獸自然沒有可比性，不過貴在實用和廉價，最好弄一具回去細緻研究。心中有了決定，悄聲問：“鳳兒，有辦法製造混亂嗎？我要全力出手。”

　　“太好了，看這老傢伙就不順眼，一切包在我身上。”林鳳兒漸漸退入人群，取出斜背百寶囊，小心翼翼掏出黑色鐵丸，掐碎之後連忙扔了出去，頓時濃煙滾滾，能見度變得極低，機關蜘蛛失去目標，狂亂發射白色蛛網，圍觀弟子跟著遭殃。

　　“謔，好傢伙，鳳兒真有一手。”田茂平抱起軒軒衝入濃煙，雙目緊閉靠著雨嫣指點找到機關蜘蛛方位，紫殺劍毫不留情全速斬出。

　　軒軒摸出防毒面具戴好，抬手召回機關人，看著撲面而來醜陋蜘蛛被師傅刃斬，高興的揮舞小拳頭覺得解氣。

　　城中亂象驚動了各大門派負責人，等眾人趕到現場時濃煙已經散去，空中殘留著淡淡辛辣味道，嗆得銀髯老者猛咳嗽，看著滿地破碎構件心疼得要命，那兩個年輕人蹤跡全無，狠狠的跺了跺腳，駕馭飛橇趕往機關塔，準備找毛先生為其做主。

　　大黑天弟子聚集在城西客棧，數十艘飛艇落在門前，各種物資源源不斷運送下來。林鳳兒急匆匆進客棧探望下屬去了，田茂平看到一位老熟人，周青鴻的飛梭正停在左近，連忙帶著軒軒上前打招呼：“周師叔，您老安好，最近生意不錯吧？”

　　周青鴻誇張的上下打量一番，捏了捏田茂平的胳膊，確認完好無損，滿意的點點頭：“感謝蒼天，讓你小子平安歸來，前段時間金精雲母大撈一筆，我還沒來得及報答你呢，以後缺什麼儘管開口，師叔想方設法也為你搞到。”

　　田茂平萬分欣喜，能得到周青鴻的承諾對於以後購買機關構件很有幫助，抱拳相謝：“承蒙師叔關心，我歐陽皓天龍精虎猛，活個百八十年不成問題。您非戰鬥人員，在玄武城很危險，回程的時間定了嗎？”

　　周青鴻拿出煙斗倚在飛梭旁“叭嗒叭嗒”猛抽，愁眉苦臉的說：“我們這批人是跟隨毛先生過來的，什麼時候回去上面沒說。昨天妖獸降臨時好嚇人，你也知道就憑我這兩下子根本不頂用，還好城外早有布置，有驚無險度過劫難。你大概還不知道，大黑天有一位青字輩弟子犧牲了，可嘆一百三十二代又少了一人，而且這位師兄與我關係不錯。”

　　“一百三十二代？青字輩？不會……不會是我師傅鄭青輝吧？”

　　“呸，呸，呸，童言無忌，你師傅牛得很，全死光他也未必掛掉。犧牲之人姓趙，符文劍的繼承者之一，論輩分你應該叫師叔。這次大黑天損失慘重，估計太陰星那邊會抽調回來一位重量級人物。”

　　田茂平借機打探：“周師叔，您對毛先生知道多少，外面將此人傳的神乎其神，師侄實在好奇。”

　　周青鴻吐出一口煙圈，答道：“毛先生？傳聞此人善於奇門之術，對古修真陣法造詣頗深，早年間曾參與過門中防禦陣法更新換代，至於其他事跡我就不清楚了。門中爭權奪利司空見慣，各大派系極其看重有才能之人，總之不好惹。”

　　二人又聊了一會，戰事期間周青鴻的生意非常紅火，可惜囤積裝備有限，現在已經青黃不接。正巧田茂平手中擁有大量飛劍，暗中動了心思，準備通宵改造，說不定能賣個好價錢。

　　掌燈時分，客棧恢復了安靜，大家連日來心力疲憊，眼下抓緊時間恢復。

　　賀蘭進明極其重視小師弟的才能，將其安排到副手位置。田茂平處理公文的速度確實令人乍舌，忙了一個小時就將人員傷亡情況統計出來，大黑天半數人馬算是徹底栽到了綠水森林，重傷人員排除在外，仍保持戰力弟子不足五分之一。

　　林鳳兒借出去的屬下僅有四人活著回來，其中兩人重傷。第一預備戰隊大幅度減員，胖子高放昏迷不醒，其他分隊長也沒好到哪去，李也如同霜打的茄子蔫頭耷腦，飛劍斷了兩把，後背差點被撕爛，老老實實躺在床上任由醫師擺弄，再也不像以前那樣咋咋呼呼了。

　　夜裡，玄武城建設工作有條不紊進行著，許多妖獸具備飛行能力，布防工作十分繁重，新型弩炮發射台每隔百米打造一座，投入人力物力不計其數。據小道消息傳聞，未來紫微星大部分城池將採取相同模式布防，毛先生地位水漲船高，已經有不少弟子表示願意投入這位奇門大才麾下，油水肯定不少。

　　田茂平藉口困乏鑽入房間休息，軒軒知道師傅有許多秘密，靜靜守候在門旁把風。芥子工作室中一具機關蜘蛛躺在操作台上，拆卸工具沿著縫隙精準剖析，不大會工夫粗糙構件呈現在眼前，輕輕轉動外圍幾處連環鉤鎖，剜出最核心部分。

　　“原來如此，機關蜘蛛竟是利用古修真陣法鎖定目標，有意思！”

　　隨著進一步解構，發現維持機關蜘蛛運作的能量也很特別，並非榫卯千機鎖模式下的立體動能陣，而是儲存電能的奇特水晶簇。在水晶簇截面上篆刻著細小銘文，那同樣是不知名陣法，為分析工作帶來挑戰。

　　芥子工作室輔助功能強大，將陣法符號逐一描繪放大，參照資料庫信息進行對比，半個小時後有了結果。

　　機關蜘蛛的製造者在陣法中留有陷阱，用來鎖定目標的陣法破譯百分之八十三，儲存電能的水晶簇破譯百分之四十五。田茂平從來不喜歡照搬別人，結合自己的學識深入研究，期間動用手頭資源做了八十九次試驗，終於摸索出一條行之有效方案。

　　收集電能固然是個好辦法，不過遠遠不及火焰方便，從天一門離火符上獲得啟迪，兩者相互結合設計出離火熔爐，輸出功率相當強勁，且擁有自爆功能，操縱起來也變得輕鬆，武器方面有待重新考量。

　　搞懂核心部分之後，機關蜘蛛內部結構被繪製成投影模型不斷組合，計算出能量傳遞損耗程度以及構件合理性。田茂平摸著下巴仔細觀察，不時加以改良變動，理論上機關蜘蛛可以微縮到巴掌大小，不過成本提高百倍不止，蛛網也很難攜帶，得不償失。如果設置成半米高剛剛好，不但可以優化各部分功能，而且造價相對低廉，將機關裂甲術與武器組件考慮進去，每只的預算大約在兩萬八千納元左右，配置自然達到了盡善盡美程度。

　　可以說截獲機關蜘蛛意義重大，加快了常用型機關開發與應用，田茂平又設計出螺旋蜻蜓和重型刺蝟，看起來最近要采購大宗物資了，儲物空間也需不斷擴展，否則根本裝不下那麼多物品。

　　接下來改裝飛劍，挑挑揀揀留下四十把，其餘九百把全部出手，最低的五瞬，最高的八瞬，周青鴻肯定吞不下，分成十批快些倒手應該賣得出，先羅列出一張材料清單，以物易物比較划算。

　　本來一切安好，誰知滯留在玄武城的第三天出事了，一封請帖端端正正擺在客棧木桌上，毛先生希望見見田茂平師徒，林鳳兒的名字也在上面。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想不到銀髯老者事件還未揭過去，竟然煞費苦心找到三人行蹤，如此正式邀請不能不去，毛先生名聲如日中天，此人不光救下天一門弟子，連帶著其他門派多有受益，這個面子若是不給會很麻煩。

　　田茂平收好請帖分析道：“對方明知道我們的身份還刻意邀請，無非是惦記著歐陽家的機關人，借他看一看倒是無妨，怕的是毛先生以大欺小強行索取，或者藉助研究名義拆卸觀看，那樣就壞了。”

　　軒軒嘟著小嘴說：“他敢，師傅送我的禮物誰都碰不得。”

　　林鳳兒不知道機關人的重要性，也不了解機關師的心理，拍著小丫頭的肩頭安慰道：“好了，人家是奇門宗師，總不會和孩子搶東西吧？我們把話說清楚，銀鬍子老頭翻不起風浪的，如果他們鼓動事非巧取豪奪，我第一個亮飛劍。”

　　有了決議後三人趕往機關塔，到了近前雲霧繚繞不見塔門，頭頂上木納聲音喝問：“來者何人？通報身份。”

　　田茂平甩出請帖，紅光掃瞄而過，木納的聲音再次響起：“恭迎三位貴客，主人在機關塔第二層。”

　　旋即白色光柱由身前延伸，繚繞雲霧稍稍散開，這才發現塔門就在身前。軒軒驚奇的瞪大眼睛不明所以，緊緊抓住師傅衣角跟著進入機關塔。只見第一層堆積了大量構件，左右兩邊各立著三米高銅獅，雙獅活靈活現擺了擺頭，之後左腳用力踏去，地板上飛起無數木塊，瞬間構成階梯。

　　“哼，故弄玄虛。”林鳳兒首先踏上階梯，出乎意料的是她的身影憑空消失了，急得軒軒哇哇大叫。

　　田茂平緊走幾步沒有任何發現，手中一輕軒軒也跟著失去蹤影，彷彿置身於無邊無際懸梯，讓人心裡發毛。

　　“雨嫣，你能感應到軒軒的位置嗎？這個毛先生真是可惡。”

　　“不行，剛才已經試過了，古修真陣法藉助天地五行，在這裡如同進入牢籠，對方的手段很強，除非放我真身出來大肆破壞，但那樣容易波及到軒軒和林鳳兒。”

　　“混蛋，這次真把老子逼急了，不管他是誰都別想好過。”田茂平拿出三枚離火符向腳下甩去，身行猛的拔高，雙目透出一抹灰白掃視當場。

　　半秒，場景閃爍，四周陷入黑暗。雖然僅僅只是一閃，但是逃脫不掉銳眼甄別，可以肯定林鳳兒與軒軒不在周圍，十枚離火符瞬息打了出去，火光一下子涌了上來，不知道什麼時候已轉移到密閉房間。

　　想到徒兒會遭遇危險，田茂平輕輕抽出紫殺劍，外表冷靜得要命，實則心中已經鼎沸，劍體震盪術大範圍施展，半分鐘後密閉房間土崩瓦解，雨嫣歡喜叫道：“感覺又回來了，林鳳兒在東面十五米處，軒軒處於上層百米處，如果我們還在機關塔內，那麼這裡包含著空間陣法，也許鎖定位置會有偏差。”

　　“他奶奶的王八羔子，狗屁毛先生，我讓他變成沒毛先生。”田茂平掏出一籮筐離火符來，準備大幹一場。

絕對官僚

第五集 天地初變 第八章 刁難

　　最親近之人莫名其妙被虜走，放在任何人身上都不會善罷甘休，火光在機關塔內蔓延，紫殺劍發揮真實威力，劍芒暴漲到極限程度，切割前路上一切障礙。不久，眼前冒出一幕奇特場景，翠綠竹林遍布四野，雨嫣泄氣的說：“主人，我們又進入了詭異陣勢，軒軒的氣息變淡了。”

　　“沒關係，離火符還有許多。”田茂平抖手甩出十幾團火焰，豈料瓢潑大雨從天而降，那雨水似乎和竹林形成某種禁制，不片刻離火全數熄滅。

　　深呼出一口氣，田茂平運起真元向空中大喊：“毛先生，我不管你在門中有多大權勢，也不管白鬍子老頭說了些什麼，再不放我們出去後果自負，因為你已觸犯到我的底線。”

　　從四面八方傳來滾滾音波：“歐陽皓天，別人不了解歐陽府的秘密，難道本座還不清楚嗎？二長老請本座去破解鳴雷戰艦，好不容易得到一具機關蝎，講好事成之後廢棄的機關戰艦以及各種機關造物歸我所有，可是他們食言了。多少年的期待化為泡影，你根本無法理解那種心情，還好現在重燃希望，歐陽岳一定另有傳承，想救你的幼徒很簡單，拿出有價值物品交換，或者像你所說的那樣，讓本座後果自負。”

　　田茂平總算明白過來毛先生為什麼花那麼大力氣針對幾個後輩，敢情歐陽府的事情牽連到此人，斥責道：“你這是強盜行徑，拿孩子和女人要挾算什麼本事？有種面對面較量，別躲在暗處做縮頭烏龜。”

　　毛先生不怒反笑：“本座暗中調查十數年，對於歐陽家的了解遠勝於二長老，上古年間歐陽家曾有位了不起機關師，他應該居住在機關戰艦某個房間。根據銀髯公描述，你那幼徒所操控的機關人尤為精緻，一定是暗中傳承下來的遺物，機關師的印信是不是在你手中？交出芥子工作室來，否則本座只好採取極端手段。”

　　田茂平的心中“嘎嘣”一聲，這個毛先生太可怕了，竟然知道芥子工作室的存在，自己誤打誤撞繼承了歐陽不群衣缽，真讓他歪打正著猜對了。

　　恍惚間竹林中爬出千百隻機關螳螂，細長機體揮舞著刃光盯住獵物。毛先生得意的說：“怎麼樣？還是選擇屈服吧！抗衡下去沒有好結果的”話音剛落又聽到一聲驚呼：“天啊！這小丫頭使的什麼手段？”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軒軒失去師傅蹤影急得差點哭出來，拿著飛劍向前摸索，很快走到一處滿是鮮花房間，花香撲鼻只覺醉醺醺，暈沉沉，雙腳如同灌了鉛水，難以挪動半步。正當三隻機關蜘蛛想將小丫頭網走之際異變陡生，細嫩小手生出金屬光澤，劍光貼著地皮連環斬出，剎那之間機關蜘蛛成了殘骸，古怪力道遠勝常人。

　　軒軒睜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手臂，仿佛每寸肌膚充滿力量，輕輕揮動飛劍帶動劍氣，一下子驅散困意，大聲呼喚師傅希望得到回應。

　　起初，毛先生注意花室沒能放倒小丫頭很是吃驚，顧忌機關人所以派出十名得力弟子，要求不管動用什麼方法，將機關人完整接收，不得有半點閃失。

　　機關人壓根沒出現，無常鬼戒倒是興風作浪，至從吞掉上古修真者遺骸之後受益匪淺，恢復了通靈鬼器全盛時期百分之三十能量，精血對於它來說同樣滋補，尤其是修有真元的人類，焉能錯過眼前大好機會？

　　軒軒周遭黑光彌漫，奇特銘文印在虛空，機關塔內小部分陣法竟發生惡意扭曲。十名弟子剛踏入花室，突然天靈蓋痛得鑽心，就好像有根釘子狠狠刺入頭骨，其中三人禁受不住打擊當場氣絕身亡，陰森森寒氣迸發，再想走遲了。

　　毛先生異樣，田茂平立刻猜到無常鬼戒在起作用，趁著對方手忙腳之際亂抽出七把飛劍，要玩就玩大的，劍體震盪術有一種禁忌招數從沒膽量嘗試，今天索性碰碰運氣，就看機關塔的各種陣法有多厲害了，希望破解得掉。

　　七把飛劍級別都很高，四把七瞬，兩把八瞬，一把九瞬，斜插在地面上微微顫動。機關螳螂揮舞著鋒利鐮刃衝殺過來，迎接它們的是紫殺劍無匹鋒芒，擋住第一波攻擊後敲碎十餘塊納元玉璧，一團團納元交匯到中心，大小足有千萬額度，田茂平二話不說坐了進去，與此同時整個機關塔跟著震盪起來。

　　毛先生作繭自縛，大叫道：“歐陽皓天，你這是？停……停下來，你怎麼會這種禁忌招數的？”

　　絕學劍法中有一類需要付出極大代價甚至生命才能施展的禁忌，田茂平找到的手札來歷神秘，經過潛心研究發現不下於天一門十大絕學，引發條件正是七柄高級飛劍、數百萬納元以及不死不休決心。

　　“叮”第一道劍波祭了出去，七瞬飛劍炸了開來，金風炫舞，玄光灼目，竹林被一層層掃清，機關螳螂抵禦不住劍罡輻射，於數秒內分崩離析，威勢出乎意料強橫，機關塔半數陣法失去效應。

　　“什麼？本座的心血！”毛先生終於亮相，此人生就藍黑雙瞳，面龐方方正正，手中拄著黃金拐杖，穿一件布滿裂痕木製半身甲，腳下踏水晶飛撬，抬手向田茂平射出兩塊竹板，耳輪中聽到“啪”的一聲脆響，場景更迭，儼然來到一幅水墨山水畫中。

　　“叮”第二道劍波祭到當空，田茂平整個人掩入納元，大有魚死網破架勢。一輪耀眼劍光正在綻放，毛先生雙手掐訣，先前射出的竹板碎裂，揚揚灑灑形成漫天銀粉，飄下時結成網狀薄膜，這也是禁制的一種，情況危機不得不謹慎對待。

　　機關塔內全部力量壓在田茂平頭頂，八十一層陣法廣泛布在周圍，毛先生眼睛瞪得有銅鈴那麼大，誰能想到區區一個後輩那麼牛鼻子，原本打算威逼利誘輕鬆解決此事，現在看來偷雞不成反蝕把米，弄個不好真要後果自負。

　　雙方遙相鬥法精彩紛呈，劍體震盪術連續營造四道禁忌劍波，古修真陣法九九疊加，每次碰撞滿天飛星，其聲勢若不是壓製在機關塔內，怕是早已引起城中各位高手注意。

　　林鳳兒原本身手就不錯，經過最近一段時日磨練精進不少，幹掉三十幾隻機關螳螂發現迷幻場景逐漸消失，閃身進入一條迴廊大聲呼喚，慶幸的是很快得到回應。軒軒在無常鬼戒指引下順利找到鳳姨，可惜窺探不到師傅蹤影，氣得小丫頭揮舞飛劍向墻壁砍去，挖地三尺也在所不惜。

　　此刻，水墨畫卷中風起雲湧，田茂平發動第五道劍波，這是八瞬飛劍震盪自爆產生的威力，明顯提升不止一個檔次。由於真元與納元濃厚，暫時支撐得住，鼻窪鬢角熱汗淋漓，外圍銀色禁制正在淡去。

　　毛先生知道情況不妙，急忙咬破舌尖噴出一口精血，說也奇怪血滴凌空漂浮遲遲不肯落下，場景蒙上一抹濃烈血色，空中九座化虛為實陣法猛的裹夾，仿佛布匹競相包籠，田茂平已顧不得後果，渾身三萬六千毛孔盡力吸攝納元，緩緩推動真元運轉，第六道劍波扶搖直上，引發震耳欲聾轟擊。

　　光影一陣搖曳，機關塔的塔頂被掀去半扇，出手瞬間雨嫣先一步察覺林鳳兒與軒軒位置，她們應該安然無恙，心中稍稍恢復平靜。

　　毛先生立起雙色瞳孔，祭出黃金拐杖維持機關塔陣法，要叫外人知道他與一個後輩晚生動手還這般狼狽，顏面何存？況且歐陽皓天是大黑天師長鄭青輝親傳弟子，動了小的引來老的麻煩多多，關起門來做什麼都好，即便殺了他們也無妨，到時候故布疑陣可以推脫得乾乾淨淨，然而現在計劃恐怕要失敗。

　　黃金拐杖是件寶物，有此物存在田茂平也難以脫身。最後一道劍波遲遲未能形成，九瞬飛劍本身造價非比尋常，其硬度導致劍體震盪術難以附著，靠著強盛意志堅持到底，千萬納元極速吸收到體內，那滋味實在不好受，渾身毛孔破裂出血，真元近乎枯竭。

　　眼見頭頂拐杖涌起奪命金光，生死關頭第七道劍波終於完成，機關塔內產生漆黑裂痕，其情景無法用言語盡述。

　　“咔！”轟鳴洞徹雲霄，半座機關塔徹底成了零零碎碎，再厲害的陣法也化為裊裊青煙，毛先生首當其衝遭到衝擊，被拋到千米高空不知所蹤。田茂平滿身是血，吞掉一顆度厄金丹先行保命，敢於放手一搏正是因為靈藥護身，為了抵擋衝擊波紫殺劍碎掉兩層胎衣，掙扎著爬向坍塌長廊，跌落位置應該離寶貝徒弟不遠。

　　軒軒直接被震暈，林鳳兒嘴角滲血，一大一小受了嚴重內傷，可見第七道劍波威力有多麼巨大。二人剛從瓦礫中掙脫出來，就看到歪歪扭扭身影匍匐到近前，血人氣息微弱的說：“快，快回客棧，我……我要調養生息，度厄金丹服用過了，命保得住！”

　　“師傅。”小丫頭晃了晃頭，極力保持清醒。

　　林鳳兒咬緊牙關背起田茂平逃竄，圍繞在塔底的雲霧撲散到整個玄武城，殘餘的機關塔傾斜倒掉，清風吹來只留下半座廢墟。

　　玄武城各大門派震驚，無數高手降落到事發現場觀看，劍體震盪術毀滅得非常徹底，很難看出任何端倪。奇門異士向來神秘，機關塔在常人眼中本就是謎一樣造物，理所當然將爆炸歸結為專研古代秘法產生意外。

　　毛先生恢復知覺是在半個小時之後，黃金拐杖不知道丟到何處去了，昏昏沉沉坐起來發現機關甲胄已化為灰燼，胸口憋悶“哇”的一聲吐出污血，眼中閃過無盡恨意，區區歐陽家庶子居然搞得自己這麼慘，搭進去四分之一家當，誓要報此仇。

　　調息良久，毛先生三步一晃撿起水晶飛撬，平時最鍾愛的代步工具斷為兩半，氣得鼻孔張得老大，然而閃念一想又覺寬慰不少，暗道：“施展禁忌招數代價極大，歐陽皓天即使僥倖存活，修行方面也會形成滯礙，希望這小畜生能留半口氣，好讓本座親手掐死他，以解心頭之恨。”

　　田茂平的情況確實不容樂觀，這輩子除了魔噬還沒有受過如此嚴重內傷，全身經脈幾近崩潰，勉強聚起一絲真元立刻渙散，形同廢人。

　　“皓天，我從沒見過這麼嚴重的傷勢！都是鳳兒不好，在機關塔內掉以輕心，如果……你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絕不獨活。”林鳳兒哭成淚人，心疼得要命，平素的冷靜堅強蕩然無存，像極了無依無靠小女人。

　　“呵呵，老子還沒掛掉哭個屁，等會見到任何異像都把嘴捂嚴，不準外人前來打攪，聽明白了嗎？”

　　林鳳兒一愣，歐陽皓天簡直變了個人，神情有些陌生，口吻不容置疑，急忙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田茂平費勁心力調集真元，好不容易啟動一件酷似羅盤寶物，濃烈青光包住整個軀體，叫人摸不著頭腦。

　　林鳳兒狐疑：“軒軒，你師傅這是？”

　　小丫頭對師傅充滿信心，搬了把椅子守在門口開解道：“鳳姨不用擔心，師傅自有分寸，我們只需等待，還是抓緊時間療傷吧！”

　　芥子工作室暴露給林鳳兒也是情非得已，田茂平第一次利用時間流進行恢復，按照《萬靈朝賀訣》療傷篇一寸經脈一寸經脈慢慢郁結，破而後立在修行體系中是不可或缺過程，做得完美對今後大有裨益，麻煩的是劍體震盪術異常霸道，心中隱約感到一絲生澀，問題究竟出在哪裡？

　　發覺不對立刻停止療傷，躺在操作台上喚來各種透析工具潛心研究，期間釋放大量納元用來維持現狀，不使傷勢進一步惡化。

　　功夫不負有心人，三天時間嘗試近百種方法，終於了解到施展禁制可怕後果。

　　特製溶液中血樣標本色澤暗淡，說明即使修復經脈，真元性質也會產生異變，血液活性明顯降低，戰鬥力大幅度喪失，儼然一具精巧機關輸出功率跟不上，頂多做些簡單動作。如果不激活真元，辛苦修來的本事均成泡影，再也無力動用較大殺招。

　　田茂平不是輕易放棄之人，根據癥狀進行實驗，不管多難也要跨越此關，否則魔道任務失敗，腦海中只有一個終極目標，恢復真元活性。

　　在芥子工作室中奮鬥半個月，緊緊抓住一張演算草紙，沒有救命稻草就製造一根，理論上應當行得通。

　　前幾天截獲的機關蜘蛛可堪大用，它的核心是儲存電能水晶簇，通過計算總結出微電流刺激穴位有好處，電量的多寡是個問題，少了沒用，多了危險，一般人絕不敢嘗試。田茂平的優勢在於身體強度，有膽量施展禁忌劍法，難道沒膽量遭受電擊？立刻連接導線與銅針，小心翼翼插入特定穴位。

　　治療之前準備工作必不可少，吞下幾顆高效丹藥，加大納元濃厚度，同時拿出三壇流螢酒擺在面前。古修真陳釀利於活血化瘀，一直捨不得喝上幾口，今天藉著療傷機會索性喝個過癮。

　　“滋，滋，滋”電弧糾集纏繞，身上肌肉猛的收縮，汗水頃刻間蒸發得無影無蹤，骨骼仿佛一下子膨脹數倍，又麻又脹又無力，還好忍受得住。要知道電擊直接作用於周身大穴，其危險性不言而喻，仰頭喝下流螢酒以蝸牛速度整理經脈。

　　隨著時間推移真元運轉稍稍加快，芥子工作室蘊藏古代機關師領悟的萬物組合至理，田茂平當初製造雨嫣機體時已經成功開啟部分機能，如今全心全意療傷終於發現此中奧秘，修為隨之緩慢提升，動靜結合近乎天道。

　　雙手情不自禁結印，能量傳遞術、齒輪傳動術、磁力牽引術、機關裂甲術，所有曾經領悟的機關術正以一種奇特方式表達出來，從沒想過這些技藝擁有完整體系，演化到最後形成機關師的特有體術，雖然還有諸多不能貫通之處，但是淬煉經脈效果顯著，真元越來越澎湃，渾身毛孔竭力張開，使氣息與工作室緊密連接在一起。

　　灌下三大口流螢酒，無所謂真元正逆運轉，全身一百零八處大穴好似轉動齒輪，田茂平哈哈大笑道：“真是造化弄人，身懷寶山而不自知，傻不啦嘰繞個大圈子設計治療方案，原來坦途就藏在身邊，電擊刺穴有些用處，暫且一起進行吧！”

　　電擊療法加上修真陳釀，再加上芥子工作室機能牽引，四十五天內修復經脈，換算成外界時間大概四天半，施展禁忌後遺症盡數去掉，心神放鬆，沉沉睡去。

　　一覺醒來發現真元充盈，清晰感應到晉升中微期的契機出現了。對於普通修行者來說這隻不過是一次較大通關，對於田茂平來說意義非凡。《萬靈朝賀訣》模仿太古養蠱之術，手札中寫道：“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人之所以做世間主宰，是因為靈性磨礪。物競天擇，適者生存，只有不斷創新與挑戰才是修煉根本。”

　　靈性、創新、挑戰，永遠是整部手札宗旨。如果把當初真靈互相吞噬稱為制蠱，靈動期稱為養蠱，那麼中微期很像產卵，一旦晉升成功經脈中凝聚出成千上萬固體結晶，結晶互相碰撞構成微循環，無時無刻不帶動真元運行，使修行事半功倍。

　　連日來田茂平醉心修煉忙得不亦悅乎，可苦壞了林鳳兒，七天七夜不見夫君脫離青光，百感交集不知如何是好。柳無雙多次通過伏羲鏡聯繫，只能先找藉口搪塞過去，小青天弟子即將返航，若是知道這邊出了大事哪有心思回去？恐怕又要忤逆木青青，躋身戒律堂計劃豈不前功盡棄？

　　賀蘭進明等小師弟處理文書，一連數日不見其蹤影登門拜訪，結果吃了閉門羹。在大黑天歐陽皓天素有新一代修煉狂人之稱，沒想到剛安穩幾天又犯“病”了，見慣不怪也能理解，盼星星盼月亮希望助手趕快出關，誰知卻盼來一紙調令。

　　各大門派決定留下部分人員駐守玄武城，按理來說不應該攤派到田茂平頭上，因為他立有戰功，可是毛先生從中作梗，歐陽北辰順應其勢，為了使調令生效防止鄭青輝找到反對藉口，破格提拔歐陽皓天榮升為戰隊副隊長，手底下滿員編製一百人，比賀蘭進明僅差一級。

　　鄭青輝得知此事後氣衝頂梁，先前探索綠水森林就有小徒弟名字，幸好這孩子福大命大，帶著重要消息逃了回來。現在駐守玄武城的人員名單又有歐陽皓天，能不生氣嗎？顯然有人暗中搗鬼，就算升為副隊長又如何？皇級妖獸在亂石山築巢，留下來風險巨大，若遇到特殊情況性命堪憂，得不償失。

　　毛先生這招釜底抽薪狠毒至極，先讓田茂平脫離大黑天編製，之後一點一點把人逼死，享受掌控生死的快感。殊不知逼人太甚，必遭果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第十天周青鴻來到客棧道別，順便將販賣五批飛劍的款項結清。各人自有個人的道，犯不著追究飛劍來歷，硬通貨確實好賣，中間賺取一千萬差額，笑得合不攏嘴。

　　田茂平正好出關，算起來在芥子工作室中度過百日，對《萬靈朝賀訣》又有了新的體悟，以前錯誤的估計了難度，導致晉身一元中微期差點失敗，未來需腳踏實地前進，突破關口再也不能選擇受傷之後進行，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林鳳兒熬瘦了身體，依偎在溫暖懷中睡著了。周青鴻羡煞的叭嗒叭嗒嘴說：“年輕真好，軟玉溫香，皓天艷福不淺啊！說正經事，我的飛梭等會啟程，五批飛劍共得五千七百萬納元，還有價值四到五千萬物資，多以稀有金屬為主，快些驗明查收。”

　　田茂平掃了幾眼，製造離火熔爐的原料一樣未有，看來只能以離火符暫時取代，連忙拿出三百支飛劍拜託道：“周師叔，這些飛劍全交給您，一律兌換成清單上面的物品，我知道難度很大，少些利潤無所謂，先存在您那裡，等將來有時間再取回。”

　　周青鴻長嘆一聲：“皓天，留些飛劍應急吧！你閉關修行也許不知道，調令將你破格提拔為副隊長，天一門十個留守戰隊有你一份，前路磨難重重，千萬要小心謹慎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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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集 天地初變 第九章 留守

　　黃昏，天邊映出橘紅及淺紫色霞光，風兒輕輕吹拂，淡淡月牙掛在青冥。呼吸著新鮮空氣，田茂平心情稍有好轉，原打算迴天一門大展拳腳，隨著一紙調令到來希望破滅，送走周青鴻後沒有急著返回客棧，而是順著雜亂街道向前走去，要冷靜思考一下當前局勢。

　　留在玄武城已成定局，臨時組建雜牌戰隊能強到哪去？權勢有時候是對付人的利器，不論歐陽北辰還是毛先生均掌握著高人一等權力，修為再高也敵不過暗藏殺機，這正是先前所擔心的事情，身後沒有足夠勢力做支撐，想在同門大比中勝出談何容易？

　　登上城墻，視野豁然開朗，靈感紛紛涌入腦海，掃去心中所有鬱悶。豪氣頓生，暗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條條框框豈能困得住我田茂平？戰隊副隊長算是意外收穫，戒律堂席位一定要爭取，最多費些手腳，關鍵在於‘造勢’。”

　　正在心中醞釀計劃，忽然遠處冒出幾道身影，為首大漢兩眼發亮，緊走幾步洪鐘似的叫道：“是皓天嗎？”

　　順著聲音望去，瞧見一位熟人，飄身躍到近前，抱拳見禮：“大魁，有些日子不見了，最近過得怎樣？”

　　王大魁滿嘴抱怨道：“別提了，碧波派幾個老傢伙讓我留下來當巡邏頭目，這份苦差事真娘的累人，說是玄武城布置妥當之後隨便去哪都可以，大概再盯上五六天等監控機關造好就沒我什麼事了，聽說你小子榮升副隊長啦，缺不缺人手？我決定跟著你混。”

　　田茂平促狹的說：“喲，想跟我混？怕是另有目的吧？八成惦記著我的好酒呢？”

　　王大魁撓了撓腦袋，憨笑道：“嘿嘿，皓天料事如神！我這點心思全叫你猜中了，這幾天做夢都想喝一口流螢。”

　　田茂平繼續逗趣：“怎麼，一口就夠了？我這還剩下半壇呢！”

　　“半壇？兄弟，我的好兄弟，我的親哥哥，一口不夠，多給幾口，正好我們換班，咱們一起吃喝。”

　　沿著城垛子找到一處僻靜所在席地而坐，取出火爐一邊溫酒熱菜一邊聊天。經介紹大家很快混熟，田茂平對大魁身邊幾個人很感興趣，他們是丁氏五兄弟，來自天一門外圍山城，修為並不出眾，能夠從殘酷戰鬥中存活靠的是超強默契與團結。丁大木訥不愛說話，丁二風趣見識廣泛，丁三善於阿諛奉承，丁四只顧保養飛劍，丁五憨厚靦腆，各有個的特點，如果收到麾下精心培養會是不錯助力。

　　丁氏五兄弟極為佩服歐陽皓天，探索綠水森林僅一人倖存，這幾天耳朵都快磨出繭子來了，而且人家有可能成為直屬上司，所以刻意親近，連連敬酒，奉承不斷。

　　菜過五味，每人分得兩碗流螢酒，香氣撲鼻，骨頭微熏。丁氏兄弟口福不淺，修真陳釀下肚後天南海北聊開了，男人湊到一起總愛談論女人，丁二對各派女弟子幾乎到了如數家珍地步，丁三吹牛皮的功夫也不賴，氣氛越來越活絡，時不時丁五唱段家鄉小曲，不知不覺已是夜幕低垂。

　　王大魁修為不弱因此多喝了兩碗，打著酒嗝晃晃悠悠站起來，扁著舌頭說：“哥幾個，皓天以後就是咱們老大了，你們大概不知道，小青天柳無雙，那是老大的女人，還有……潑辣的大黑天林鳳兒師姐。瞧你們那熊樣，一個個光說不練，有機會叫老大幫忙介紹介紹，要不然一輩子打光棍。”

　　流螢酒後勁頗大，大魁有些語無倫次，丁氏兄弟醉意闌珊，田茂平估摸著林鳳兒該醒了，抬手打出幾道氣波令六人清醒，叮囑一番匆匆趕回客棧。

　　剛進房門，林鳳兒一頭撲入懷中，急切的問：“去哪了？害人家那麼擔心，調令的事你一定聽說了是嗎？”

　　田茂平輕拍美人香肩，信心十足的說：“放心，我一直和大魁喝酒聊天，留守玄武城確實有些麻煩，如果歐陽北辰或者毛先生暗中搞鬼，他們無非是想讓我置身險境，可是以我的實力沒那麼容易受死，倒是要辛苦鳳兒你了。”

　　林鳳兒輕出一口氣：“還好，你沒有因此而意志消沉，調令之事千萬不要往心裡去，我們還有很多機會。賀蘭師兄剛才來過了，鄭師叔會盡力幫助我們，言明有什麼要求儘管提。看你胸有成竹的樣子，是不是已有對策？快說來聽聽。”

　　田茂平略微整理思路講道：“很簡單，打通各種環節利用輿論造勢，使更多人注意到我，這樣敵人就不好下手了。歐陽北辰風頭正盛，是時候給他潑盆涼水，對父親不孝，對二弟不仁，趨炎附勢卑鄙下流，統統安在他身上。至於毛先生，我們還不足以對付此人，暫且放在關注行列。另外，盡快取得戒律堂席位，事到如今不能再精打細算了，投入資金增加到兩億，據周師叔說下個月的月底太陰星戰隊將抽調回來一部分，留給我們的時間很有限！”

　　“天啊，下個月？太陰星戰隊更具競爭性，明天我就隨飛艇回去，可是……”林鳳兒眼中透出不捨。

　　田茂平會意，開解道：“正事要緊，我們只是分開一段時日，回去之後遇到特殊情況立刻去找無雙商量。周青鴻師叔那裡存有四百把飛劍，三百把我自有用處，其餘一百把留給你應急，關鍵時刻無論取劍還是取納元均可。”

　　二人策劃到天亮，許多細節落到實處，伏羲鏡留在玄武城，軒軒選擇跟隨師傅修行。

　　午時，林鳳兒依依不捨踏上返航飛艇，直到半個小時後才反應過來，暗罵：“該死，居然忘記追問神奇羅盤來歷了，那麼嚴重的傷勢十天內完好如初，無疑創造了一項奇跡，皓天究竟隱藏了多少張底牌？真是令人期待啊！”

　　接下來五天時間，七大福地陸陸續續折返天一門，留下的大多是基層弟子，玄武城顯得格外清靜，田茂平帶著軒軒住進東城一家院落，鄭青輝已經事先安排妥當，篩選出一百人駐紮於此，丁氏兄弟也順利徵調過來。

　　“快點，廳堂收拾乾淨，隊長到了。”管事弟子名叫王老實，年紀大約二十五六歲，八字眉，三角眼，很有組織能力，曾經管理豐源山城府庫，手上的功夫雖然差了些，但是做事有條不紊，賀蘭進明怕小師弟凡事親力親為吃不消，所以特地找來這麼一個人。

　　軒軒服用第二瓶智妖精魄後眼前時常出現幻象，搞得小丫頭特別不適應，成天呼呼大睡，以期完成蛻變。時間不大，丁二敲開房門恭敬的說：“隊長，大家正等著您呢，請到前廳訓話。”

　　田茂平點點頭：“好的，是該見見我的隊員了。”

　　諾大廳堂人頭攢動，弟子們議論紛紛，王老實輕咳一聲，大家稍有收斂。只見院落中走來兩道身影，正是翹首以待的隊長和丁二。

　　人群自動分開，田茂平大喜過望，這批隊員素質相對較高，鄭青輝動用關係專門挑選出那些心性樸實弟子，桀驁不馴的一個沒有，不過瞧他們的樣子擁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窮，而且很窮。

　　之所以看出“窮”字，是因為大部分弟子斜背飛劍，有的人甚至還在使用三瞬級別，真不知道連番惡戰是如何活下來的。修煉儲物空間消耗不小，經濟條件差的入不敷出，平常靠著打零工賺取納元提升修為，實在沒有多餘額度浪費，最多製造出半米立方空間，能存放些日常用品就不錯了，又怎敢奢望儲備飛劍？

　　田茂平暗自計算，手頭剩餘八十幾支飛劍，級別都在七瞬以上，軒軒那裡存有兩千萬納元，自己這裡還剩五千五百萬，再加上過幾日納元爐結出的一千五百萬，以及總門一次性補貼三百萬，用度方面應該綽綽有餘。

　　議論聲戛然而止，廳中涌起強大氣壓，田茂平威嚴掃視，良久才道：“雖然我是副隊長，但是上面人手不夠，所以勉強統領一隊人馬。我不希望看到手下隊員毫無紀律性，不要以為玄武城改造成要塞就變得很安全，紫微星亂象已生，身為隊長有義務帶領你們活下去，不過首先要學會聽話，上令下行，士卒用命，才能其利斷金，攻無不克。多餘的話我不想多說，每個人領取三萬納元，這是總門補貼。”

　　此話一出，頓時引起一片嘩然，都道隊長實惠，上來就分發納元。

　　王老實急忙勸阻：“隊長，萬萬使不得，按照慣例這三百萬納元需要分為三次交到隊員手中，每個月一萬用度，三個月內總門不會再次發放額外納元，弟子們大多是年輕人，頭腦一熱大手大腳，您省著點用。”

　　田茂平微微一笑，這個王老實其貌不揚倒是很會為戰隊著想，擺了擺手說：“你先退下，三百萬納元是總門派發，在場諸位均是辛苦打拼之人必定精於計算，實在看不出大手大腳的可能性。下面我要進行一場測試，奪取前二十名者額外追加三萬納元，奪取前五名者各賞七瞬飛劍一把。”

　　弟子們起初以為聽錯了，隨著五把七瞬飛劍“嗆啷”出鞘，這才意識到隊長是認真的。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價值百萬納元七瞬飛劍有些人活到這麼大連摸都沒摸過，其中不乏嗜劍如命弟子高聲叫道：“隊長，快些出測試題目吧！我們已經等不及了。”

　　王老實雙眼閃亮，早聽說歐陽皓天是富家公子，但是用七瞬飛劍做彩頭，如此闊綽還是平生僅見，示意大家安靜，上前畢恭畢敬請示道：“隊長，您是否有特殊安排，讓屬下代為準備。”

　　田茂平掏出幾包繡花針放在桌案上，讓所有人看清楚，慢條斯理的說：“不需要刻意安排，測試題目全在這小小繡花針上，我會施展特殊手法射出千枚細針，誰能在相同時間內斬落最多數量，誰就是贏家。也許有的人會不服氣，認為雕蟲小技全憑身法，我可以保證每根針在院落中徘徊，想贏取七瞬飛劍，拿出真本事來。”

　　話音剛落，田茂平猛拍桌案，千點寒光穿越廳堂飛入院中，反應快的隊員已經出手，反應慢的怔在原地。王老實顧不得管事身份，飛身追逐兩枚繡花針，豈料劍身剛碰上去頓覺回力震盪，手心發麻錯過大好時機，兩根繡花針偏了方向，氣得直跺腳。

　　田茂平哈哈大笑，邁步走出廳堂，院落中百道身影上躥下跳，追逐著迸射飛針。

　　剛開始時大部分人吃了震盪回力苦頭，只有極少數人成功斬獲三四枚。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沒有，這手飛針功夫極為高明，融於劍法卻不知是何種意境，不管怎樣隊長的實力露出冰山一角，已得到認可。

　　“所有隊員聽著，我將加大難度。”田茂平撫出紫殺劍，劍身微微嗡鳴，震盪回力充斥周遭，以劍意輕輕帶動繡花針，乍看滿天飛星，針尖彈射到墻壁勾勒出點點漣漪，煞是漂亮。

　　繡花針速度減慢，附著回力增強，費盡心機斬上去往往輕易滑開。一些高手徹底冷靜下來，暗自揣摩：“隊長施展的是何種劍法？細細綿綿牽引針網，每根針的運行軌跡仿佛都在精妙計算當中，為今之計只有竭盡全力，才有機會取得優勝。”

　　七瞬飛劍誘惑力不可抵擋，很快三名隊員脫穎而出。

　　頭一位個子不高，皮膚黝黑，斜背兜囊，年紀大約三十一二歲，其劍法剛柔並濟，快慢相兼，劍隨身走，以身帶劍，形與意合，意與氣合，氣與神合。動如蛟龍出海，靜若靈貓捕鼠，手分陰陽，身藏八卦，步踏九宮。田茂平欣喜若狂，敢情戰隊中還藏著一位高手，單此一人劈落十七枚繡花針，優勝者非他莫屬。

　　第二位生得細皮嫩肉，不注意還以為是個大姑娘，劍法多以輕靈套路為主，每次出手暗藏殺機，截獲十一枚飛針。

　　第三位好似乞丐，褲子上打著補丁，劍法普普通通，然而修為高得驚人。別人能達到二元中微期就已經很不錯了，這傢伙硬是提升到二元空明期，整整高出一個檔次。要知道正道修行講究循序漸進，四種境界分別是靈動、中微、空明、太極。跨入太極者鳳毛麟角，跨入空明期也不算多，存在即合理，立刻將此人列為重點培育對象。

　　半個小時後，田茂平收劍喊話：“大家停一停，測試到此結束，諸位的程度我已經基本了解，前二十名均能斬獲十二枚繡花針或是更多，獎勵三萬納元當之無愧。其餘八十名隊員也不要灰心，下次測試時以十二枚繡花針作為標準，凡是達到要求的便有三萬納元。我不管門中發放多少配額，日後只要你們勤加訓練，各種用度由隊裡想辦法承擔，保證無後顧之憂，下面獎勵飛劍。”

　　名列前茅五人這輩子第一次得到如此豐厚獎勵，然而奇怪的是第一名被有意忽略掉了，隊長只將七瞬飛劍交到第二名到第六名手中，難道人長的黑受歧視？答案很快揭曉。

　　田茂平翻手抽出一把九瞬飛劍，微微一笑解釋說：“本人以前做過幾天飛劍生意，所以手頭還有些存貨，第五名與第六名幾乎並列，第一名理應得到更優厚回報。俗話說‘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好的武器可以使人如虎添翼，請接劍。”

　　在場之人差點瘋掉，即使有錢也未必買得到九瞬飛劍，隊長上任收買人心十分正常，但是一而再，再而三打擊眾人脆弱心防，就有些搞不清具體用意了，自己掏腰包掏得如此厲害絕無僅有，如同做夢一樣。

　　田茂平精明得很，旁人哪知道他要以隊長職務做跳板爭奪戒律堂席位？手底下沒人可不行，鄭青輝挑選出的隊員屬於菁英，第一眼見到就動了據為己有心思，無論如何也要讓他們產生歸屬感，成為一支重金打造的王牌戰隊。

　　當晚擺下宴席，所有人做自我介紹，獲得第一名的小個子名叫黎鎮南，長得像大姑娘男子名叫張碧玉，二元空明期“乞丐”名叫黃天罡，戰隊中僅有五名女弟子，她們善於救治傷員，王大魁也來湊熱鬧，加上丁家五兄弟、管事王老實，可謂陣容強大。

　　私底下田茂平又交給黎鎮南三人半部《臨天真解》，林鳳兒與柳無雙得師門真傳尚且根基不穩，這些人全憑自身領悟火候欠佳，尤其黃天罡簡直走入誤區，手札中一些道理等於專為此人所寫，能否提升真元還要看各人造化，倘若抓不住機會遲早也是庸手。

　　接下來三天時間風平浪靜，戰隊處於閒置狀態，白天帶領屬下練劍，晚上暗中打造機關。毛先生仍滯留在玄武城，一定醞釀著某種危機，敵不動，我不動，倒要看看他有什麼貓膩。

　　也許是窮怕了，手下這批人玩命苦修，第五天半數隊員擊落十二枚飛針，田茂平立刻兌現承諾，每人發放三萬納元眼睛眨都不眨一下，此舉大大刺激了排在後面的隊員。

　　入夜，院落中劍氣縱橫，當空飄蕩無數鵝毛，隊長又出了新花樣，誰能在兩個呼吸間完美刃解百根鵝毛，十萬納元就是他的。已有十五名隊員通過，其中黎鎮南剖開三百三十七根，一人獨得三十五萬納元。利益和榜樣的力量是巨大的，很多人三天三夜未閤眼，渴了喝口涼水，困了打坐休息，不斷挑戰極限，不知不覺基本功扶搖直上，受益匪淺。

　　連日來田茂平的消耗極大，開發儲物空間、獎勵達標隊員、打造機關等等，一切的一切需要納元支撐，前前後後共用掉八百萬，幸好納元爐及時衍生出納元，暫時結束了入不敷出的日子。

　　伏羲鏡傳來信息，柳無雙已經安全返回小青天，雙方互相探討當前局勢，天一門同樣受到隕石轟擊，大黑天地穴再次爆發，亂象攪得門中上下殊不安寧，大師兄喬永勝親自帶隊絞殺，秩序正在恢復。

　　軒軒服用第三瓶智妖精魄後力量猛增，耐不住寂寞請求加入戰隊訓練，別看她年紀不大卻懂得吃苦耐勞，王大魁、黎鎮南、張碧玉、黃天罡、四人輪番擔當陪練，小丫頭本事水漲船高，越來越了不起，同時繼承了田茂平的詭異身法，配合智妖血脈來去如風，自保綽綽有餘。

　　休息到第十天，毛先生的殺招終於來了，距離玄武城兩百公里處有座甜水鎮，鎮民應該在五天前轉移到城中，可是遲遲不見人影，派出的弟子有去無回。好巧不巧出城任務攤派到田茂平的戰隊，要知道各大門派為了防止皇級妖獸入侵，留下整整五十六個百人隊，概率如此之低還能命中，不得不說“見鬼”。

　　隊員們剛過上幸福生活，就遇到這種倒霉事，破口大罵者有之，捶胸頓足者有之，出城九死一生，誰也不知道外面情況如何，萬一遇到該死的蠱雕，幾乎十死無生。

　　田茂平升座大堂，戰隊隊員人人恭謹，到了任何時候實力都是最重要的，黎鎮南曾進入內院與隊長切磋，結果十分鐘不到灰溜溜走了出來，汗水浸濕前胸後背，慚愧的搖著頭感慨說“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至於切磋過程諱莫如深，有人問起時便笑著勸對方也試試，反正隊長平易近人。

　　見人到齊了，田茂平直奔主題，毫不避諱的說：“實話告訴大家，門中有人與我作對，危險差事一件不少，身為隊長有權利接受你們的辭呈，現在退出還來得及，等三個小時後出城執行任務就晚了。諸位身家性命要緊，上有老下有小的請速速離去，本隊長會幫助你們遮掩，並且額外贈送一萬納元，也不枉我們相識一場。”

　　人各有志，牽掛家人的、膽小怕事的、對身手沒信心的、共二十一人願意退出。王老實分發納元，簽署調離公文，田茂平點點頭繼續講道：“很好，至少這些弟子知道自己需要什麼。醜話說在前面，我最恨心性搖擺之人，還有誰想退出盡快，留下的全是我的好兄弟，生死與共，同進同退，誓不放棄，永不言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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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集 天地初變 第十章 危局

　　天一門狼牙山北麓，青翠竹林隨風飄擺，一道曼妙身影穿梭而至，兩個粉嘟嘟童子迎了上去，離得老遠招呼道：“師妹，好久不見，別來無恙乎？”

　　女子嫣然一笑：“靜竹師兄，秋竹師姐，你們返老還童也不必降尊屈貴當門童吧？師妹我好得很，師傅的秘術修煉到第幾層了？”

　　兩個童子板起面孔，異口同聲訓斥：“不該問的不問，不該聽的不聽，雪兒師妹好不懂規矩，再多嘴我們踢你進去。”

　　霍地，竹林開裂現出鵝卵石小徑，延伸到遠方連接一片黑暗。被喚作雪兒的女子無論相貌還是身段，都與田茂平所熟知的林鳳兒一般不二，唯有雙眼稍有不同，生著類似毛先生的藍黑雙瞳，實在叫人匪夷所思。

　　雪兒撩起裙擺裊裊而行，不片刻來到一座石碑前，只見上面刻著“燕青河”三個蒼勁有力大字，輕聲呼喚道：“師傅，雪兒來看您了。”

　　石碑下傳出聲音：“乖徒兒，我已經看過暗部報告，歐陽皓天給你的感覺如何？”

　　雪兒斟酌著用詞，緩緩描述：“此人大才，對門中藏書了如指掌，正如師傅所說的那樣，他的真元異常雄厚，我利用林鳳兒正脈之身試探，不料完全處於壓制狀態，假以時日前途不可限量。至於弱點？他在感情方面略顯稚嫩，面對女人往往變得優柔寡斷，本來我想除去小青天柳無雙，誰知這丫頭是木青青親侄女，可堪大用。”

　　過了片刻，神秘聲音復又響起：“你以林鳳兒身份全力輔助歐陽皓天進入戒律堂，整合暗部劍客的工作先放一放，現在有什麼問題儘管提，為師決定閉關一段時日。”

　　雪兒或者說林鳳兒眼中燃起狂熱，躬身請示道：“師傅，歐陽皓天身懷眾多神奇寶物，似乎來自歐陽家的機關戰艦，毛先生多有覬覦之心，是不是派人將其刺殺？以免危機到未來少主性命。”

　　石碑微震，那聲音斷然拒絕：“不可，歐陽皓天的身份懸而未定，我只是觀察使，無權替他擋災。你臨時起意幫助他，為師就當賣個人情，所以未加阻攔，怎敢變本加厲？雖然毛先生居於八大上人末位，但是苦心經營數十年豈是好易與的？速速離去，好生修行，切勿感情用事！”

　　“是，徒兒明白了。”林鳳兒瞳孔歸於正常，身影化作一簇神光消失不見，徒留下曲徑通幽，依依翠竹。

　　天一門錯綜複雜，很多事情開始的時候已經註定，只不過當事人身在局中而不自知。好在神秘人物並無惡意，推波助瀾幫助歐陽皓天發展。此外，林鳳兒的身份撲朔迷離，心性似乎多變，究竟他們代表著何方勢力，一切還是謎團。

　　此刻，遠在數十萬公里外的玄武城有了動靜，田茂平帶領戰隊魚貫而出，留在身邊的隊員共七十八人，其中包括軒軒和王大魁。剔除意志不堅者，隊伍凝聚力增強。駕馭飛劍緊貼地面滑行，漸漸的破空聲音遠去。

　　半個小時後隊伍順利抵達甜水鎮，沒有發現任何妖獸侵襲痕跡，鎮上空盪蕩鋪滿雜物，看得出居民撤離時很驚慌，不遠處水聲潺潺，應該是赫赫有名的甜水池。

　　田茂平面色微變，指向地面警告道：“大家小心，冰霜蔓延過來了，水池中藏有幽冥河豚，屬於極厲害帝王妖獸，我在綠水森林曾見過一次，它的攻擊聲勢浩大。先退出甜水鎮，此地不宜久留。”

　　“哞”池水發出怪叫，的確是幽冥河豚，不過它那潔白身軀蒙上一層粘稠油脂，腦袋上生滿大大小小毒瘤，樣子極其恐怖。撤退途中，鎮上建築轟然倒塌，瓦礫下噴出血水，一張張死人臉浮出地面，街道上堆疊網狀肉膜，看得人頭皮發麻。

　　甜水鎮周圍涌現大量死氣，在空中形成灰濛濛力場，駕馭飛劍根本衝不出去，戰隊如同陷入牢籠。

　　“大家不要慌，盡量聚在一起。王大魁、黎鎮南、張碧玉、黃天罡，你們四人分守四方，軒軒用七玄冰弩掩護，丁家五兄弟跟我來。”田茂平說完衝著幽冥河豚轟擊，平素只在二女面前稍稍展露身手，如今面對危局不得不拿出部分實力，雨嫣感應到地下深處妖物滋生，甜水鎮正坐落於魔窟之上，情形不容樂觀。

　　幽冥河豚變成行屍走肉，動作相對遲緩，紫殺劍砍上去滑膩異常，丁家五兄弟變幻防禦劍陣，勉強將其攔截下來。半分鐘後，池水沸騰，數不清人類漂起，他們大多數半死不活，腦袋上布滿毒瘤，發出痛苦呻吟，用四肢向前爬行，嘴中露出尖利牙齒，攻擊力不弱。

　　軒軒神情專注，遠在三百米外就對活死人發出暴風驟雨般掃射。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萬萬心慈手軟不得，五千枚冰矢足夠宣泄一陣子了，隊員們緊張心情得到緩解，紛紛亮出飛劍準備迎戰。

　　三分鐘後雙方展開正面衝擊，齊刷刷劍氣激盪開來，連日來與隊長的繡花針以及漫天鵝毛為敵察覺不到身手提高，一旦進入狀態招式圓轉如意，眼睛也變得敏銳許多，捕捉戰機恰到好處，暴喝連連發動攻勢，慢慢剿滅妖氛。

　　屍體堆積如山，鎮民大概全被俘獲了，砍到手軟對面水池還在沸騰，幸運的是尚未出現人員傷亡。田茂平打著打著面色陡變，紫殺劍兀自低鳴，十米劍芒精準出擊，硬生生從大嘴刺入腦際，手腕用力一絞，血水順著傷口“汩汩”向外冒，慘叫聲不絕於耳，幽冥河豚顯是受了重創。

　　丁家五兄弟抓住機會，飛劍不分先後斬殺出去，田茂平阻攔道：“快撤，幽冥河豚肚子裡有妖獸，不是你們能夠對抗的。”

　　聽到隊長呼喊急忙抽身而退，眼前彷彿皮球炸裂，血肉橫飛一個躲閃不及轟出去百米遠，震波實在太強烈了，血霧擋住視線，耳朵短暫失聰，掃視左右唯獨缺了隊長身影。

　　幽冥河豚分崩離析，帝王妖獸體內潛藏的妖獸豈會平凡？為了保住一眾手下，田茂平決定冒險，故此身陷血霧。雨嫣心悸的提醒：“主人，對方不似自然妖獸，而是異類扭曲生命，它來了。”

　　微弱腥氣臨體，察覺到不妙立即向旁邊閃去，眼角余光捕捉到一條五彩觸手，剛想還擊頭頂惡風不善，向上硬碰一記，耳輪中金石交擊，掌心震得發麻，以田茂平過人臂力竟然落入下風，更要命的是五彩毒氣擴散，頭暈眼花心下駭然，極力屏住呼吸。

　　從未遭遇過如此厲害毒性，險些吃了大虧，持久下去恐怕不利，五彩毒氣遮掩遂全力出手，漸漸的身前背後形成一個圓，劍光演化出千百道銀色波紋，剎那之間滿天飛星，紫殺劍清越龍吟在周遭碰撞不斷，外面隊員深深為隊長捏著一把冷汗，不知裡面情況如何。

　　田茂平施盡渾身解數也殺不死毒氣中怪物，而那怪物想殺眼前人類也是不能。雙方僵持大約十分鐘，沿著甜水鎮北方駛來一艘浮空帆船，毛先生赫然立在船頭，船上弟子揮動令旗，遠處閃出數十道光華，隱隱包住甜水鎮，構造出浩大陣勢。

　　毛先生抽出千里鏡瞭望片刻，惡毒的說：“真是一舉兩得的好買賣，既能幹掉礙眼之人，又能抓住異種妖獸。歐陽皓天啊，和本座為敵會讓你痛不欲生。”

　　陣勢啟動後，甜水鎮所有井口水池噴出地下水，地面緩緩下沉，隊員們奮力廝殺逃到地勢較高地段，鎮子成了一片汪洋，平均水深達一米。

　　地下水意外噴發，影響到田茂平戰鬥，輕踏水面空翻倒退，待毒氣散去之時才看清對面怪物全貌。只見此獠外型酷似烏賊，兩米多高，頭頂腳下全是長短不一觸手，腦袋上深褐色吸盤吞吐五色毒霧，它沒有追擊，而是順著水流隱遁蹤跡。

　　軒軒踩在一支漂起衣櫃上關切的問：“師傅，您沒受傷吧？”

　　田茂平搖頭說：“我沒事，剛才大家表現得都不錯，可嘆鎮民全部喪生，我們的援救任務徹底沒戲了。”

　　王大魁踏著飛劍滑到近前，愁眉苦臉的叫道：“兄弟，你到底得罪了什麼人？甜水鎮周圍不但郁結死氣，而且隱隱布有陷空陷地大陣，我們碧波派長於刺探之術，不會看走眼的。為今之計只有一門心思解除甜水鎮危機，之後再徐圖緩進尋求破陣之法。”

　　身後隊員驚叫：“快看，那是什麼。”

　　水面上浮起無數屍首，肉膜將屍體連接在一起，周圍殘垣斷壁結出毒瘤，有什麼東西似在滋生。甜水鎮下沉得更厲害了，水深達三米，一溜水線游戈過來，隊員們抓緊飛劍，眼神不錯盯著前方。

　　須臾，水面下伸展出一棵由人體組成的“骨骸樹”，樹上掛滿人頭。緊接著，方圓半公里冒出越來越多骨骸樹，隨著“咔”的一聲巨響，血色慘景交織在一處，整個甜水鎮恍如地獄！

　　骨骸森林繞著戰隊周旋，樹上人頭以一種特殊頻率發出聲波，隊員們捂住耳朵緊守心神，魔音入腦的滋味可不好受。田茂平也未能倖免於難，盤坐在廢棄屋頂盡力抗衡，完全不受影響的只有軒軒一人。

　　近來軒軒已經注意到自己的不同，從睡夢中領悟無數戰鬥本能，面對骨骸樹非但不怕，反而變得尤為興奮，抬起七玄冰弩射出大量冰矢，又準又狠釘在搖曳人頭上，頃刻化解大部分音波，隊員們的情況稍有好轉。

　　小丫頭格外勇敢，獨自一人踏入骨骸森林，揮舞飛劍奮力廝殺，幼小身軀爆發怪力，風卷殘雲掃蕩著路上一切阻礙，身影不斷閃爍，漸漸的消失在遠處。

　　田茂平擔心徒兒遇到危險，決意藉助雨嫣力量暫時摒除隱患，額頭指甲大小皮膚發生扭曲，獸紋一閃即沒。恢復正常之後騰身而起，紫殺劍硬生生轟出一條通道，帶動殘影滑入骨骸，尋著打鬥聲音飛速迫近，焦急的呼喚軒軒。

　　“師傅，師傅，我在這。”

　　周圍涌出五彩毒氣，判斷不出聲音具體方位，田茂平仰天長嘯，紫殺劍鋒芒暴漲，晉身一元中微期以來首次全力推衍劍法，大氣波紋徘徊，劍簇揚揚灑灑，好似千萬點星光炸裂，擋在身前的骨骸樹呈輻射狀倒塌，方圓百米清理得乾乾淨淨。

　　師傅倆得以相聚，軒軒上氣不接下氣的說：“師傅，妖獸在水下，我能感應到骨骸樹就是它的觸手，整個甜水鎮好比構成人體脈絡，地下生長著無數根系。”

　　田茂平詫異於愛徒的感應能力，因為她說的與雨嫣提示同出一轍，叮囑道：“軒軒，此地危險，你先退回去，告訴大魁他們竭盡全力消滅骨骸樹，等會我潛入水下對付妖獸，能否成功全靠大家努力，記下了嗎？”

　　“是，軒軒曉得，師傅你千萬小心，這妖獸很難對付。”小丫頭不敢貽誤戰機，放出機關人在前面開路，刺鼻血腥味激發妖性，雙手鍍上一層金屬光澤，單論力量實不下於接受過身體改造的田茂平。

　　由於師徒二人連番壓製，骨骸樹音波攻擊被削弱，戰隊接到命令迅速組織反擊，王大魁神色凝重放出碧波派獨門邑獸，冥靈海藻附著在背後提升身法，掄起鋸齒長劍呼呼掛風，專門砍落樹上頭顱。

　　隊員們聽說隊長又一次孤身犯險，以黎鎮南為首燃起熊熊戰鬥意志，劍光交錯，銳氣逼人，七十幾個人好似下山猛虎，紅著眼睛絞殺四方。

　　異種妖獸並不止音波攻擊這點道行，所有骨骸騰空拔起，下面連接糾錯藤蔓，這就是軒軒所說的觸手。

　　“不好，妖獸發怒了！”

　　千百根粗壯觸手橫抽，人的力量終有窮盡，戰隊頓時被打散，考驗個人戰力的時候到來了。

　　王大魁抱住一根觸手仰面砸入水底，感覺手上布滿油脂，鋸齒長劍不停劈砍，藤蔓韌性極強，吃奶的勁都使出來了，結果只削出半尺長傷口。情急之下施展平生絕學，長劍詭秘轉動起來，硬生生鑽入傷口，很快攪出腥臭液體，徹底截斷一條觸手。

　　“嘩”大魁露出水面掃視左右，戰隊情況很糟糕，大部分人不夠層次，除了逃竄幾乎幫不上忙。

　　軒軒正在舞動飛劍，看似輕描淡寫一揮實則凝聚全部力量，妖獸的一條觸手豁開半米長口子，雖然戰績不錯，但是離完全截斷差得甚遠。王大魁手疾眼快拋出鋸齒長劍，劍身插入小丫頭所製造的傷口，劍柄後面連接金剛絲線，妖獸吃痛向後拉扯，一下子將人帶離水面。

　　“大猩猩，快點將它砍斷，妖獸的恢復能力非常強。”

　　王大魁死死抓住金剛絲線，鋸齒長劍名叫“稜牙”，屬於碧波派特製武器，有很多巧妙功能，極速運動中高聲吶喊：“軒軒，你確定這玩意會復原嗎？”

　　不用回答，觸手內部正在愈合，稜牙劍嵌入肉縫，根本拔不出來。

　　“娘的，拼了！”王大魁靈機一動，行雲流水晃動身行，他的計策很簡單，利用金剛絲線多纏住幾條觸手。

　　功夫不負有心人，多虧王大魁機警，二十三根觸手捆在一起，大大緩解附近危機。戰隊分散成小組，三四個人合力對付一根觸手，半個小時拼搏下來三死六傷，丁家五兄弟常於配合，屢屢得手，勉強穩住局面。

　　又是半個小時過去了，附近觸手一陣抽搐，甜水鎮地動山搖，百道水流井噴而出，飄起漫天細雨。軒軒眼前一亮，欣喜叫道：“太好了，師傅肯定得手了，各位師叔師伯加緊攻勢，我們裡應外合，才能消滅妖獸。”

　　翻回頭說田茂平，一個小時前好不容易找到井口潛入地下水道，改為先天呼吸游出去四五百米遠，這才發現水中毒素滋生，很多細小屍塊附著毒瘤，觸之皮膚有潰爛危險。反正置身水底外界不易探測，立刻換裝金縷龍衫，無匹氣勁排開液體，靠著雨嫣指點一路潛行，摸向妖獸真身所在。

　　越向前面游動溫度越低，穿越三米厚冰漿，一座水晶宮展現在眼前。

　　水底居然結出冰穴，烏賊妖獸窩在水草中，絲狀觸手散發熒光，察覺敵人靠近派出一群梭魚進行自殺性攻擊。

　　普通魚類受到毒瘤感染已變得面目全非，梭魚頭頂生出毒刺，身體增長到一米五，最恐怖的是群體衝擊力，換作一般修行者非被撕碎不可。

　　田茂平對於水中出招頗有心得，想當初隱身豐源山城之時，便在天一重水中修煉基本功。此番紫殺劍逆轉水勢旋轉直上，劍法透著物轉星移宏大氣機，柔波詫起帶動無邊水壓，無處不是劍光。全神貫注尋著劍體震盪術演化下去，偶有頓悟，無質無形，無形無相，恍惚間剝離世間萬物，魚群動作突然凝滯住了，絲絲裂紋爬向冰穴，整片水域遭到破壞。

　　紫殺劍帶來一瞬間毀滅，妖獸顯然很痛苦，殘餘觸手全數糾向大敵。田茂平分水疾退，修入一元中微期好處多多，至少施展較大殺招時不像以前那般羞澀了，關鍵是量與度的配合，以及對時機的掌握，眼下已占據上風。

　　妖獸從巢穴下方抽取精華，甜水鎮數百年前曾盛產天地靈氣，納元含量高達數億額度每平方公里，雖然現今已經廢棄，但是仍有微量存儲，全部吸入體內使觸手增生，田茂平頓感吃力，暗道：“糟糕，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

　　實際上，妖獸的巢穴類似植物根系，同時也是它的副體，主體可以隨便活動，一旦遭遇強敵便躲入巢穴占盡地利優勢，如果根系生長時間足夠長久，完全可以在一方水土作威作福，毛先生正是看中其特性，才布下大局希望得到“種子”。

　　行駛嚴峻，雨嫣請命：“主人，放我出來對付妖獸吧！流光攆的煉化已經初步完成。”

　　田茂平為人謹小慎微，退到圈外回答說：“不行，你最近消耗極大，水底下不利於火焰攻擊，況且毛先生的本事我們全然不知，殺手鐧只能在最關鍵時刻使用，我有信心對付妖獸，紫殺劍九層五蘊胎衣到目前為止共破掉五層，速度有些出人預料，如果再脫去一層會顯露鋒芒，是時候將它改造成十瞬飛劍外觀了，否則會惹人非議的。”

　　妖獸來襲，紫殺劍狀態陡變，彷彿由沉睡中甦醒，伸著懶腰盡展光華。

　　紫色劍煞在周圍形成綺麗漩渦，劍身充斥大量真元，田茂平分開水流向前漂移，妖獸感覺到某種危機，瘋狂舞動觸手籠罩下來。

　　劍芒暴增到十五米，好似打翻琉璃盞，隨著第六層胎衣破碎，千古奇劍掄散出光怪陸離，也許是簡單的一個圓，也許是一道淡淡的弧線，總之妖獸觸手全數化為肉糜，心靈層面傳來一聲慘嚎。

　　田茂平雙眼近乎灰白，險些迷失於紫殺劍的煞氣當中，那裡面存在無數靈魂碎片，有最原始的狂暴，也有歇斯底裡的詛咒，凶劍就是凶劍，永遠化解不掉戾氣，經過半年廝殺這股力量更勝從前。

　　正是因為妖獸遭到重創，所以有了甜水鎮地動山搖一幕，戰隊隊員齊心協力劈砍，發現觸手已不具備超強恢復能力，而且行動越來越遲緩。正所謂趁你病要你命，一時間劍氣縱橫，掃清所有骨骸樹根系，戰果斐然。

　　毛先生坐不住了，本以為異種妖獸足以消滅歐陽皓天與其戰隊，結果鎮上死氣漸漸變淡，通過千里鏡看到人家打得有聲有色，差不多都快收尾了，急忙命令道：“啟動陷空陷地大陣，給我滅絕甜水鎮方圓五公里，本座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休想得到，讓他們一起去死！”

　　曠野震動，陸地沉浮，甜水鎮慢慢陷落，萬鈞之力憑空生成，壓得隊員們抬不起頭，大家將希望寄託到隊長身上，然而兩個小時過去了，田茂平生死未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