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查看: 645|回覆: 4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作者:孟芷]美女忙出清  關閉 [複製連結]

SOGO榮譽會員

陌上花開 可緩緩歸矣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榮譽會員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狀態︰ 離線
跳轉到指定樓層
1
發表於 2010-9-21 18:04:38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簡介

  大家都說:女人過了結婚黃金期,就算美若天仙,身價也會立即爆跌!
  她,秦虹穎,二十八歲,不但沒有男人,就連工作也岌岌可危,
  天啊,她不要當被人嘲笑的敗犬,
  在尚未成為婚姻市場上的過季商品前,
  她不但要把自己出清,而且拒絕再當「資源回收筒」,
  就算要她偷拐搶騙,都要找個人人稱羨的搶手貨……
  只是,她究竟是跟月老犯沖,還是與邱比特結仇啊?
  生平戀愛六次,也被劈腿六次,
  現在好不容易拐到一個黃金優質男,卻又殺出個程咬金,
  搞得她和親親男友必須偷偷摸摸,活像偷情被逮的姦夫淫婦,
  就連婚期也要無限期延後,難道她命中注定要當敗犬,
  只能高唱:望呀望呀,等呀等嗎?


第一章

  夏台侵襲台灣陸地,屋外狂風暴雨,一塊懸掛於舊式公寓五樓外牆的「幸福出版社」廣告招牌被吹得搖搖欲墜。

  幸福出版社的編輯部,同樣瀰漫於一股陰沉的低氣壓之中。

  窗戶破了一小塊,狂風夾帶雨水呼嘯吹進,吹亂桌上的數據;天花板也不停漏水,地板上積著幾灘水漬。

  眾人卻無暇理會這一片狼籍,四道燃著熊熊怒火的目光,有志一同的瞪向角落裡那一尊美得不可思議的真人版SD娃娃。

  滴滴滴滴滴……

  點點水珠從天花板滴下,筆直落在真人版SD娃娃的身上,秀眉輕輕一蹙,緊接著快速撐開一把浪漫的粉紅蕾絲陽傘。

  「都什麼時候了,秦虹穎,你居然還有心思撐傘?!」社長兼總編輯的賈幸福率先開炮,衝過來扔開那把礙眼的傘。

  「我昨天剛去離子燙,不想毀了頭髮嘛!」秦虹穎只好移動臀下的活動椅,遠離滴水區域。看見大家殺氣騰騰的瞪視,精緻小巧的瓜子臉堆滿盈盈笑意。「你們都已經瞪了我一個鐘頭,眼睛不酸咩?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眾人變臉,咆哮怒吼──

  「笑?!出版社都快被你害得倒閉了,你居然還有臉笑!」

  「快給偶梭!為什麼要和科幻作家程飛分手?」

  「就算你們分手,為什麼還要叫他滾?」

  「交往不到兩個月,那個混蛋居然背著我和胡麗菁偷情,這種不忠心的男人,我當然要把他甩了!」一扯到這事,秦虹穎也火了,一雙貓似的迷人美眸充滿滔滔怒氣。

  「所以你就叫他們一起滾了?你不知道這兩位當紅的科幻作家和兩性作家是我們社裡的台柱嗎?」賈幸福面目猙獰,氣得頭頂生煙。「你知不知道他們兩人現在合力新開了一家出版社,還私下挖走了我們社裡好幾名作家?!」

  「我只是叫他滾離我的生活,沒叫他滾離出版社。」眾人指責的目光令秦虹穎心生委屈。「被男友和工作夥伴雙雙背叛,我才是最大的受害者,你們不能把事情全推到我頭上!而且才短短幾天的時間,他們的出版社就順利成立,可見他們老早就預謀好了,根本不關我的事。」

  「如果你有本事讓程飛對你死心塌地,這件事就不會發生了。嘖,果然不是人長得漂亮,感情運就漂亮。」

  「喂喂喂,同事一場,有必要這麼風涼咩?」秦虹穎額角抽搐,瞪著編輯胡嬌霞。

  「秦虹穎同學,活到二十八歲,這已經是你第六次失戀了吧?唉,為什麼老天總讓你遇人不淑?感情如此不順遂,你三十歲之前能嫁出去嗎?女人若過了黃金時期,就算你長得美若天仙,身價也要爆跌了。」大學同學兼同事的蕭雙雙為她掬一把同情淚。

  「說得也是喔,嗚,我好命苦……」秦虹穎一癟紅菱小嘴,準備哀怨大哭。

  「閉嘴!」主編快速拿著原子筆壓住秦虹穎的嘴。「現在重點不在於秦虹穎嫁不嫁得出去,而是社裡幾乎有一大半的作者都跳槽了,我們出版社該如何繼續營運下去?」

  「最近網絡上新崛起的圖文作家貝芬芬和兩性作家梁心心廣受大眾歡迎,我們可以去向她們邀稿。」蕭雙雙說。

  「我們也可以找女明星或知名的皮膚科醫生來出版美容保養的書籍。」胡嬌霞跟著提議。

  「哇,好主意,我的寶貝同事實在太聰明了!」秦虹穎拍手鼓掌,再次惹來大伙陰沉的瞪視。

  「大家都在努力想辦法挽救出版社的未來,秦虹穎,逼走兩位台柱作家的你。打算做些什麼事來將功贖罪?」主編神情陰惻,用手臂勒住秦虹穎的細白頸子。

  「別激動,有事好商量。」秦虹穎舉手求饒,露出討好的笑容。「這樣好了,你們對哪個作家還有興趣?我一定會使出渾身解數去把他挖角回來。」

  「很好!」賈幸福拍拍秦虹穎的肩,撂下命令。「你就負責去向近年來新崛起的武俠作家任祖禕邀稿。」

  「任祖禕?!他的作品風格獨特,主要以推理和奇幻為主,筆觸細膩感性,劇情緊湊明快、峰迴路轉,深受讀者喜愛。聽說在這種經濟不景氣的時候,他的小說在香港、大陸和東南亞依舊能狂賣百萬冊,他還有三部作品被改編開拍成電影和電視劇。如果我們能取得他的小說出版代理權,哇靠,我們出版社一定賺翻了!」主編雙眼錢光閃閃,樂得大笑。

  「可是聽說這個任祖禕性格極為低調神秘,從未公開露面,也沒有公開的聯絡方式,沒人知道他住哪、長什麼樣子。老闆,你要我上哪裡找他呀?」秦虹穎很頭痛。

  「放心,我已經花錢委託徵信社查到他的住所了。」賈幸福嘿嘿奸笑,扔了一張抄著地址的紙條給秦虹穎。「接下來就看你的表現了。」

  「是。」秦虹穎瞄了一眼地址,無奈輕歎。

  「如果失敗了,就回家好好歇著。」

  「我真是太幸福了,有如此擔憂我工作辛勞的好老闆。」秦虹穎感動得淚光閃閃。

  「狗屁!我的意思是,如果挖不到任祖禕回來當我們社內的台柱作家,你就準備辭職謝罪,回家吃自己!」賈幸福拍桌大吼。

  秦虹穎嬌容丕變,心中涼颼颼的。

  失戀兼失業?

  老天爺!她的人生不會真的這般坎坷唄?

  ☆☆☆    ☆☆☆

  下午時分,夏台的威力絲毫未減,豪雨滂沱,強風肆虐,寬闊的道路上綠樹被吹得東倒西歪。

  秦虹穎冒著生命危險,在惡劣的天氣之下駕著紅色Martch來到台北郊區某個鳥不生蛋、狗不拉屎的偏僻鬼地方。

  放眼望去,這裡只有一幢現代建築揉合中國復古風格的大宅,大宅外觀莊重樸實,黑琉璃瓦坡屋頂,米白色外牆,厚實高闊的烏漆大門前還放置兩尊氣勢雄偉、雕工細膩的石蹲獅。

  附近沒有任何一戶鄰居……噢,不不不,嚴格算起來,一百公尺之外還是有好幾戶鬼鄰居。

  沒錯!這位了不起的神秘大作家真是有夠變態,竟然隱居在駭人的公墓附近!

  不知是因風雨侵襲,抑或是心生恐懼,秦虹穎感到渾身惡寒,猛打哆嗦,站在大門前急促且用力地撳按門鈴。

  她單手緊抓險些被狂風吹走的雨傘,一身黑色套裝半濕,一頭長及腰際的柔順直髮也被風吹得凌亂不堪,模樣雖然狼狽至極,但依舊無損她清麗脫俗的美麗。

  厚實大門從內緩緩被拉開,一名染著金髮、單耳戴著銀環的年輕小伙子看見秦虹穎,頓時驚為天人,目露癡迷,猛流口水。

  「嘩,好正的妹……」

  「你好,我是幸福出版社的編輯秦虹穎,我想找任祖禕先生商談代理出版其作品的合作事宜,不曉得他方不方便會客?」秦虹穎將腦袋傾向右肩夾著雨傘,從皮包裡摸出名片遞給小伙子。

  「當然方便,快進來。」李凱胡亂抹去口水,笑瞇瞇的邀請她入內,然後關上大門。

  秦虹穎尾隨他,踩著方形青石板,穿越寬廣的前院,走進大廳。

  室內鋪著實木地板,天花板垂掛燈籠造型的燈具,擺設古色古香的黑檀木傢俱,牆上懸掛幾幅風雅的字畫軸卷,右方的書櫃佔據整面牆,上頭收藏數之不盡的各類書籍。廳裡沒有其它多餘的奢華擺設,充滿簡潔沉穩的風格韻味。

  「請坐。」

  「謝謝。」秦虹穎落坐鋪著軟墊的檀木椅,發現李凱也在她對面坐下,直衝著她傻笑。「呃,可以麻煩你幫我向任先生通報一聲嗎?」

  「我就是任祖禕。」李凱抬頭挺胸,雄赳赳氣昂昂的。

  「你是任祖禕?!」秦虹穎狐疑地瞄瞄他。

  真的假的?!這小毛頭看起來頂多二十出頭,氣質輕佻浮躁,那種對人性刻畫細膩生動的故事會是出自於他筆下?

  「當然。」李凱一臉涎笑。「老實說,你是我這輩子見過長得最漂亮的美眉,唇紅齒白,膚質白嫩無瑕,眼睛又超大的,清純甜美之中帶有一點性感的誘惑。對了,很像真人版SD娃娃,你知道這是什麼嗎?就是SuperDollfie,超級完美的人偶,喔呵呵呵,只要是男人見了,都會忍不住心動。」

  他兀自講得興奮,秦虹穎臉色揪變,心中暗咒連連。

  這就是新崛起的武俠大作家?Shit!根本就是死色狼。

  「我們還是直接步入正題好了……」得罪不起大作家,秦虹穎只好忍氣吞聲。

  「不不,在談正事之前,你得先回答我幾個問題。」李凱舉手打斷她的話。「你幾歲了?」

  「二十八。」

  「二十八?!有點老耶……哈,不過還好,你的外貌和年紀不成正比。」李凱瞇了瞇眼掃視她全身。「依照我的目測,你一定有一百七十公分,三圍是35D、24、34,對吧?」

  「喂,眼睛別亂瞟!」秦虹穎連忙用雙手遮掩胸部,臉色更沉幾分。

  「呵呵,看樣子真被我猜中了。」李凱自以為帥氣地撥撥頭髮,拋個電眼。「現在有沒有男友?介不介意姊弟戀?」

  「你這個……」秦虹穎正要發飆,卻被一道溫醇卻不失威嚴的男聲打斷。

  「小凱,不得冒犯客人。」

  「師父!」李凱興沖沖的跑向從內廳徐步走出的年輕男子。「快來看,我們這裡好久沒出現女人了,而且還是超正點的美眉喔!」

  「莊重一點!」任祖禕輕瞪他一眼。

  「是。」李凱乖順地沉靜下來。

  「來者是客,快去奉茶。」任祖禕吩咐。

  「是。」李凱立即跑入內廳沏茶去。

  任祖禕心思細膩,發現秦虹穎的衣服和頭髮都淋濕了,順手從一旁的木架上取過一條乾淨的毛巾遞給她。「先擦乾吧,免得著涼了。」

  「謝謝。」秦虹穎擦乾臉和頭髮,然後以指梳理額前厚重齊平的瀏海。

  「我是任祖禕,剛才那位是我的徒弟李凱。小凱向來生性調皮,若有得罪之處,敬請見諒。」任祖禕在主位坐下,背脊挺直,坐姿十分端正。

  「沒關係。」秦虹穎正眼打量任祖禕。

  這男人約莫三十歲上下,看起來還真不像現代人。

  他高大修長的身軀包裹在一襲鐵灰色的唐裝裡,蓄著黑色短平頭,目光炯炯有神,五官雖不是耀眼的英俊,但樸實順眼。外型硬朗,頗有男人味,卻非那種迫人的凌厲之氣,而是一種剛柔並濟,穩重內斂的超凡脫俗氣度。

  「師父,她是幸福出版社的編輯,想代理出版你寫的武俠小說。」李凱端著茶盤出來,為他們兩人奉上熱茶。

  「我叫秦虹穎,這是我的名片。」秦虹穎趕緊再抽出一張名片遞給任祖禕。

  「先喝杯熱茶,暖暖身子。」接取名片時觸碰到她冰冷的手,任祖禕關心說道。

  「好。」秦虹穎急躁地大口灌下熱茶。「啊,燙燙燙……」她痛得張嘴呼氣,小手猛朝被燙著的舌頭搧風。

  「需不需要我幫忙?」李凱湊近過來,伸舌猛舔自己的嘴,色瞇瞇地盯著她的誘人紅唇。

  「……」秦虹穎臉部抽搐,陰陰瞪著他。若非打狗也要看主人,她老早就一拳將這隻小色鬼揍飛到附近公墓直接埋葬了。

  「小凱,不得無禮!」任祖禕嚴厲斥道。

  「對不起。」李凱迅速退至任祖禕身後安靜站立。

  「任先生,敝社非常欣賞你創作的武俠小說,希望有幸能取得你的作品代理出版權。」秦虹穎從皮包中抽出一份文件。「這是合作企劃案,希望你有空能看一下。假若有什麼問題,歡迎再提出討論。」

  「秦小姐,我是否能先請教你一個問題?」

  「嗯?」秦虹穎笑容微僵,侷促不安。這個大作家該不會和徒弟一樣變態,想要問她的三圍吧?

  「我很好奇,你是從何得知我的住處?我記得自己從未公開過私人資料。」任祖禕單純感到納悶,語氣並未摻著不悅。

  「呃,我們社長委託徵信社幫了一點小忙……」秦虹穎尷尬地致歉。「很抱歉,我們的行為太過唐突了。不過,我們真的是很誠心想跟你合作,希望你能考慮一下。」

  「為了這件小事,特地在這種惡劣的天氣中冒著危險趕來,你的行為實在太不智了。」隱私權遭侵犯,生性仁慈敦厚的任祖禕沒有絲毫怪罪,反而擔憂起她的安危。

  「這才不是小事!如果無法取得你的小說出版權,我就會被迫丟了文字編輯這份工作,斷了經濟來源。」秦虹穎瞬了瞬長卷眼睫,楚楚可憐的哀求。「任先生,拜託你幫幫忙!」

  「很遺憾,我無法幫上你的忙。」任祖禕一臉愛莫能助。「前幾日,我已經口頭答應和另外一間出版社合作,下星期五便要簽約。」

  「沒關係沒關係,反正還沒有簽約嘛,你還有機會反悔。」秦虹穎笑吟吟的,將合作企劃案塞到任祖禕手中。「我們出版社的合作方案一定能讓你滿意,你仔細考慮看看。」

  「人而無信,不知其可也。」任祖禕嚴肅凜容,糾正她的觀念。

  「美女,電影投名狀裡都說了『人無信,就是畜生』,我師父怎麼可以去當畜生咧!」李凱傲然拍拍瘦扁的胸膛,毛遂自薦。「武俠小說我也會寫,你們跟我合作吧!我正在著手寫一本《發情浪女闖江湖》,武俠中帶點香艷激情,保證一定大賣。」

  秦虹穎額冒黑線。「這麼偉大的曠世巨作,你還是留著自個兒慢慢欣賞,我們出版社不出淫書。」

  「秦小姐,恕我無法接受貴社的好意,請另覓合作對象吧!」任祖禕起身,邁步往內廳走去。

  「任先生,請你重新考慮一下。」秦虹穎不死心,嚷聲懇求。

  「我心意已定,你還是別再浪費時間了。」任祖禕從窗口瞄見屋外風雨未歇,止步回頭。「若不嫌棄的話,你先暫且留在寒舍休息,等天氣好轉了再離開,免得途中發生危險。」

  「當然不嫌棄!」任務尚未完成,秦虹穎也沒打算就此離開,她可不想真的被老闆踢出公司。

  任祖禕轉身進入內廳,李凱馬上又熱情地靠近過來。「嘻嘻,美女,無聊嗎?我來陪你聊聊天、談談情。」

  「你師父打算和哪一家出版社合作?對方開價是不是很高,才會讓你師父如此堅持要和他們合作?」秦虹穎悄聲打探敵情。

  「才不!我師父從不在乎金錢這種俗物。挑選合作對象,他只要求和對方理念相通,懂得尊重他的作品。」李凱摸摸她烏溜溜的長髮,嘖聲讚歎。「果然是超級完美的人類,連髮質也如此絲滑柔順,完全沒有一絲分叉。」他湊近嗅了嗅。「迷人的玫瑰香味,噢噢~~我心醉了。」

  「小鬼,再不放規矩,小心我告訴你師父。」秦虹穎拍開他的手,嬌聲恐嚇。

  「千萬不要,師父生氣最可怕了。」李凱嚇得不敢再放肆。

  秦虹穎滿意一笑。「那你幫我想想,有什麼辦法能讓你師父改變心意,答應授權給我們出版社?」

  李凱歪著腦袋想了想。「除非是對方主動放棄合作計劃,或是不遵守約定惹怒師父吧!」

  「沒有其它辦法了嗎?」

  「沒了。」李凱搖搖頭。

  「啊,我想到了,只要投其所好,哄得你師父高興,說不定就能扭轉他的心意了。」秦虹穎滿懷希望地問:「你師父喜歡什麼?他喜歡喝紅酒嗎?喜歡抽雪茄嗎?還是……」

  「那些有礙健康的東西,我師父統統不愛。唉,你還是別白費力氣了,我師父脾氣很固執,通常已經決定的事就很難更改啦!」李凱潑她冷水。「現在我得去幫師父準備晚餐,不陪你聊了。」

  「唉,好吧,你去忙你的。」

  大廳裡獨剩秦虹穎一人,她來回踱步,焦躁得猛咬手指,完全無計可施。

  她的手機突然響起,賈幸福來電關切。「事情辦得如何?任祖禕答應和我們合作了嗎?」

  「呃,事情不太順利。」秦虹穎壓低聲音,戰戰兢兢的報告情況。「任祖禕已經答應授權給別家出版社,他們下星期就要簽約了。」

  「什麼?!」賈幸福緊張地命令。「千萬不能讓他們簽約!任祖禕可是會幫我們發財的金雞母,絕對不能讓他被別人搶走了。秦虹穎,你快去求他改變主意。」

  「我求了呀,可是他態度還是很堅定。」

  「對方開價多少?我們可以……」

  「聽說任祖禕根本不在乎錢,重金挖角也沒用啦。唉,我現在已經想不到辦法了。」秦虹穎小聲提議。「老闆,其實我們找其它作家也可以,不是非要任祖禕不可……」

  「你在說什麼混話!任祖禕可以為我們出版社打響名聲,帶來很大的商業利益,這是其它作家遠遠不及的,我就非要他不可!」

  賈幸福激動咆哮,震得秦虹穎耳膜嗡嗡響,連忙軟聲安撫。「好啦好啦,老闆別激動,小心爆血管。如果你掛了,我就真的要失業,房租和車貸就都沒辦法繳了。」嗚,想到這些現實壓力,她的頭又痛起來了。

  「事到如今,秦虹穎,你出絕招吧!」賈幸福陰陰一笑。「你去色誘任祖禕,用你美若天仙的姿色迷得他神魂顛倒,讓他答應授權給我們。」

  「哇哩咧,為了賺錢,居然教員工陪男人上床,老闆,你真是太沒天良了!虧你還常誇自己是學佛的人,太過分啦!佛祖一定會懲罰你!」秦虹穎咬牙切齒的氣罵。

  賈幸福一陣心虛。「咳!我沒教你跟他上床,你只要跳跳艷舞誘惑他,讓他摸摸小手,吃點小豆腐,哄得他開心,他自然就會想跟我們合作了。」

  「我不幹,哼!」

  「啊嗚~~虹穎,你就好心幫幫我!社裡重量級的作者都跑了,加上這陣子金融風暴,我股票慘賠好幾百萬,如果邀請不到任祖禕跟我們合作,出版社真的快撐不下去了……」賈幸福態度不再強硬,改採哀兵政策,博取同情。

  「我……」秦虹穎有點心軟。「唉唷,我再考慮看看啦!」

  結束通話,她陷入遲疑,推開窗戶,盼冷風能吹散心中的煩躁火氣。

  考慮良久,她終於決定放手一搏!

  反正只是隨便跳個舞,拋個媚眼、媚笑,最多再被摸一把小手,只要誘惑得大作家意亂情迷,說不定他會立刻答應簽約授權,這樣出版社就能保住,她也不會面臨經濟壓力了。

  她深呼吸,鼓足勇氣,往內廳走去。

  任祖禕端坐在書桌前,手執狼毫,沾墨點水,從容不迫地在紙上揮筆作畫。

  他的筆法細膩而蒼勁,構圖雄奇險峻,層次清晰有度,一幅氣勢磅礡的山水墨畫在他筆下栩栩如生。

  「畫得真漂亮!」她走近一瞧,不禁欽佩讚歎。

  「想試試看嗎?」任祖禕抬頭,溫煦微笑。

  「不了,我是美術白癡。」秦虹穎拿起墨條,胡亂在硯台上磨了幾下,覷著他炯亮的雙眼,心跳忍不住加速起來,臉紅髮燙。

  她從沒在男人面前跳過艷舞,真的要跳嗎?真的嗎?真的嗎?

  噢,老天!她真想臨陣脫逃,可是為了出版社的「錢」途,她也只能咬牙豁出去了。

  也許是她情緒太緊張了,忽然覺得室內溫度越來越熱,熱到她全身體溫也升高起來。

  她走到窗邊打開窗戶,強風吹入屋裡,吹亂桌上的物品。

  任祖禕連忙拿著紙鎮壓住畫紙,疑惑望向她。「你……」

  她冷不防的脫去黑色小外套,隨手往旁一丟,身穿白色低胸襯衫,稍微拉高窄裙,露出修長勻稱的美腿,然後扭動身子,手舞足蹈的亂跳起來。

  「……」任祖禕受到驚嚇,狼毫筆自手中滑落,一團突兀的墨漬頓時摧毀一幅完美的山水畫。

  秦虹穎緩緩朝他靠近,勾唇媚笑,拋送媚眼。

  可惜這位如花似玉的超級大美人天生卻是一個有肢體障礙的大舞癡,身子律動極為不協調,甚至還出現同手同腳的窘況,看起來完全不像跳艷舞,反而很像一個乩童起乩。

  勇氣可嘉的她依舊強抑羞臊,很賣力地繼續跳下去。

  「哈啾~~哈啾~~」風太涼,吹得她一邊猛打噴嚏,一邊身姿僵硬地轉圈,再媚笑,再轉圈,再拋媚眼,再轉圈……

  任祖禕默默瞪著她,仍處於驚愕狀態。

  「鏘!」李凱正好從廚房走出,驚恐得打翻手中的餐盤,然後呆呆地走到任祖禕身邊。「師父,她、她是不是被鬼附身啦?」

  「子不語怪力亂神。」任祖禕沉聲訓示。

  秦虹穎終於轉到任祖禕面前,轉到頭昏腦脹,整個人身子癱軟。

  任祖禕及時伸手扶住她,免得她狼狽摔跌在地。

  「喜歡我跳的舞嗎?呵,一定心動了吧?快、快和我們簽約吧!」她扯唇虛笑,眼冒金星,頭好暈好暈,身體持續發燙。

  發現她臉上不自然的潮紅,任祖禕探摸她的額頭,觸及炙燙的溫度,神色瞬間凝肅起來。

  「小凱,快去拿退燒藥過來。」

  「是。」李凱迅速跑開。

  任祖禕輕鬆使力,將她抱至客房裡安置。

  「任祖禕,拜託,跟我們合作……」她輕扯他的衣袖,軟聲哀求。

  「噓,別說話,你發燒了,好好休息。」任祖禕溫柔撥開她額前的瀏海,為她覆上濕毛巾降溫。

  李凱找來退燒藥。

  任祖禕立即餵她喝水服藥,細心地拭去她唇邊的水漬,每隔一段時間再反覆為她替換額上的濕毛巾。

  秦虹穎最終不敵病魔,迷迷糊糊的陷入昏睡。





第二章

  翌日早晨,颱風終於遠離,天空一碧如洗,陽光絢麗綻放。

  沉睡中的秦虹穎忽然被一股強烈的尿意擾醒,半夢半醒之間,迷迷糊糊的下床走出房間,找到浴室,迅速拉高裙擺,扯下底褲,一屁股往馬桶坐下,嘩啦啦的大解放。

  「呼~~真、舒、暢!」她微張紅唇,憨憨笑了,不經意抬眸與推門進來的男人面面相覷。

  一秒、兩秒、三秒、四秒……

  「啊──」略帶沙啞的驚駭叫聲響徹雲霄,秦虹穎慌忙拉下裙子遮掩春光。「你、你、你還不出去!」

  「抱歉!」任祖禕驚然回神,關門退出。

  秦虹穎快速解放完,整理好衣物,又羞又惱的衝出浴室。

  「你給我站住!」喚住欲走入內廳的任祖禕,她疾步奔上前緊張地逼問:「你沒有看到什麼吧?」

  任祖禕斂眸,天性不愛撒謊,只道:「我會忘記這件事。」

  「好好好,我懂你的意思,就是代表全看光了……」刺激過大,秦虹穎一陣暈眩,身子搖晃。

  「你還好嗎?」他攙扶住她,探摸她的額頭,確定已退燒才安心。

  「好個鬼啦!」她拍開他的手,辣紅的臉蛋埋在自己的雙掌裡,羞窘得無以復加。「慘了,這件事如果傳出去,以後我不用做人了!」

  剛剛她雙腳微開,還尿得這麼大聲,甚至擺出一副超級癡呆的舒暢表情,結果統統被他瞧得一清二楚……

  天啊!她是女生耶,居然糗到淑女形象完全破滅,不如現在直接撞牆自盡,省得繼續丟臉。

  「咚!」用力往前一撞,卻撞入一堵寬厚肉牆裡,她淚眼汪汪的抬頭。「麻煩你閃開,我無顏苟活了。」

  「錯不在你,你不必如此懲罰自己。」是他糊塗,看見浴室的門板半掩,誤以為裡頭沒人,便不敲門直接進入。

  「說得也是,你居然不敲門就衝進來,是你的錯!我是受害者,如果就這樣死了也未免太委屈了。」嬌容陡然丕變,她掐住他的脖子。「我還是殺你滅口,這件事就能永遠成為秘密了。」

  「殺人是犯法的。」他輕鬆抓下她的手,正經八百的分析後果給她聽。「殺了我,你未來的人生都必須待在監牢裡,你認為值得嗎?」

  「說得也是喔!」她呆住,委屈地癟嘴。「那我該怎麼辦,居然發生這麼丟臉的事,被別人知道一定會被嘲笑死……」

  「我保證會忘記這件事,也不會告訴任何人!」四處說長道短向來不是他的嗜好,更何況這是攸關女孩子的聲譽,他更不可能洩漏。

  「好!你最好說到做到,不然我就直接在附近公墓挖洞把你埋了,最後再畏罪自殺!」她粉拳抵著他的下巴,嗔怒警告。

  「我會謹記你的警告。」他微勾唇角,發現她外貌雖成熟性感,卻有著一絲孩子氣的性格。

  適時李凱經過,正巧撞見秦虹穎對任祖禕惡言相向,護主心切,旋即衝上前拉開她。「美女,昨晚你生病發燒,我師父整夜沒睡照顧你,你怎麼還能對他這麼凶?」

  「他照顧我整夜?!」秦虹穎愣住。任祖禕這男人竟然這麼熱心?

  「師父怕我不夠細心,才會堅持親自照顧你。你應該好好感謝我師父才對,不能對他如此無禮。」在李凱心目中師父是世上最重要的人,他絕不容許有人不尊重他偉大的師父。

  秦虹穎盯著任祖禕,吶吶輕語。「好啦,那謝謝你了。」做人要恩怨分明,既然他有恩於她,理當道謝。

  「現在身體感覺好多了吧?」剛才還有力氣追殺他,看樣子她的體力已經恢復泰半了。

  「除了喉嚨還有點啞啞的,四肢肌肉有點發酸,其它沒什麼大礙了。」面對任祖禕溫柔的關懷,她的語氣也不由得放軟。

  「美女,你昨晚是不是中邪啦?怎麼會突然起乩?還真嚇人!」李凱語氣帶著驚懼。

  「什麼起乩?!你這小鬼真不懂事,那是叫艷舞。」她猛然一頓,眨眨眼。啊咧,她腦子燒壞了嗎?豈能這麼誠實啦!

  「艷舞?!噢~~,我懂了!原來你想使美人計勾引我師父,讓他答應授權給你們。」李凱抱腹狂笑。「唉唷喂呀,我長這麼大第一次看到有人跳舞跳得像鬼上身咧,哈哈哈,真是太好笑了。」

  秦虹穎臉頰窘熱,很不好意思地覷向任祖禕,發現他雙眼飽含笑意,更窘得想鑽到地洞裡去。

  「小凱,別再胡鬧了,打掃工作做完了嗎?」見她羞得整個人快燒起來,任祖禕出聲為她解困。

  「這就去。」李凱邊大笑邊走開。

  任祖禕目光轉回秦虹穎身上。「秦小姐,既然你的身體已經沒有大礙,天氣也好轉了,那就請回吧!」

  「關於合作的事……」秦虹穎緊張追問。

  「昨日我已經表明得很清楚了,很抱歉。」任祖禕彎起客氣且疏離的微笑,擺出送客的手勢。「請慢走!」

  「不要這樣啦,求求你再考慮一下……」秦虹穎可憐兮兮的合掌哀求。

  「砰!唉呀──」重物落地的巨響伴隨著李凱的哀嚎從大廳傳來。

  任祖禕臉色驟變,疾步奔往大廳。

  秦虹穎旋即尾隨他身後。

  「怎麼回事?」李凱蜷縮在地上,任祖禕奔到他身邊察看傷勢。

  「我要整理書櫃,不小心從木梯上摔下來了……」李凱哭哭啼啼的,痛得左手緊捂右手臂。「師父,我的手臂好痛……嗚嗚,如果手廢了,以後不能照顧你怎麼辦……」

  「別胡思亂想,不會有事的,我立刻送你去醫院治療。」任祖禕小心翼翼的扛起李凱,望向秦虹穎。「麻煩幫我開門。」

  「喔!」她趕緊跑去開門,看著任祖禕扛著李凱走往一輛黑色轎車,不禁感歎。「唉,想不到李凱這小鬼還真孝順,受傷了卻只擔心不能照顧師父……」

  咦,等一下!

  她似乎看見一絲曙光了!

  秦虹穎盯著任祖禕的背影,忽然神秘兮兮的竊笑起來。

  ☆☆☆    ☆☆☆

  出版社編輯部,賈幸福與三位編輯圍坐圓形會議桌,正在召開例行會議。

  砰一聲,辦公室的門猛然被用力推開,秦虹穎急急忙忙的衝了進來。

  「不好意思,臨時發生了一點狀況,不小心遲到了。」她拽著皮包往空位坐下。

  「任祖禕答應合作了嗎?」賈幸福劈頭就問。

  「沒有欸。」

  「沒有?!」賈幸福臉色大變。「我不是已經教你跳艷舞用美人計去誘惑他,怎麼他還不答應?」怒氣騰騰的瞇起綠豆小眼。「老實說,是不是你根本沒按照我的吩咐去做?」

  「我有跳啊,可是……」慢著!如果誠實說她跳舞像鬼附身才誘惑不了任祖禕,應該不只會被他們嘲笑,還會被罵到死吧!秦虹穎只好胡亂瞎掰。「他是個Gay,美人計對他無效。」

  「真的假的?炙手可熱的大作家是同性戀?!」一片驚詫聲響起。

  「是真的!」秦虹穎眨眨大眼睛,一副純真的模樣博取眾人信任。「枉我超賣力地跳性感艷舞,結果他對女人沒興趣,我也沒辦法。」

  「媽的!哀求不行,重金誘惑不行,美人計也不行,這個任祖禕怎麼這麼難搞。」賈幸福焦躁得猛扯頂上稀疏的毛髮。

  「嘿嘿~~」盯著大家垂頭喪氣的樣子,秦虹穎莫名笑了。

  「秦虹穎,這種時候你還這麼開心?是不是不打算干了?」主編沒好氣的朝她扔筆。

  「不是啦!」秦虹穎笑嘻嘻的接住原子筆。「大家別緊張,我已經想到新對策了。」

  「啥對策?快說!」賈幸福急聲催促。

  「今天早上任祖禕的徒弟不小心摔傷,我陪他們到醫院治療,聽醫生說他右手臂的韌帶拉傷,要好好休養,不可任意勞動,恐怕這陣子他都無法照顧任祖禕的生活起居了。」

  秦虹穎露出奸笑。「所以我們可以趁這個機會,每天派人到他們家裡幫忙,做牛做馬伺候得大作家服服貼貼,哄得他開心或是感動,搞不好他就會心軟答應跟我們合作。」

  「好好好,這也是沒辦法中的辦法了。」賈幸福贊同地點點頭。「秦虹穎,你要牢牢把握這次機會,好好伺候任祖禕。就算他要趕你走,你也要拋開尊嚴,死皮賴臉的賴下去,直到他答應授權為止。」

  「嘎?怎麼又是我?!」秦虹穎笑臉僵住。「老闆,別這麼狠,我都已經去跳艷舞犧牲了,這次應該換別人去啦!」

  「我們也得忙著向其它作者邀稿,哪有空閒天天去當僕人伺候大作家。再說,你挽留不住紅牌作者程飛,總得想辦法拉回一個任祖禕,彌補過錯唄!」胡嬌霞涼涼笑道。

  「而且你不只是超級美女,還是超賢慧的家事達人。這件事交給你,成功的機率一定更大。」蕭雙雙拍拍她的肩,好言輕哄。

  「不公平啦!」就因為她和台柱作家程飛分手,大家就把這件事推給她負責,真壞心哩!

  「好,我們就公平一點,大家投票決定!」主編出聲了。「贊成讓秦虹穎去伺候任祖禕的人請舉手!」

  很好,一致通過!

  除了秦虹穎以外,其餘四人皆高舉雙手,臉上掛著狡猾的笑意。

  「可惡,這哪裡叫公平了?根本是聯合起來欺負我!」秦虹穎氣得吹鬍子瞪眼。

  ☆☆☆    ☆☆☆

  夕輝閃耀,迷人的彤霞渲染整片蒼穹。

  任宅又來了一名不速之客!

  看著門外那張燦亮的笑顏,任祖禕神情滿是無奈。「怎麼又是你?!」

  「革命尚未成功,我還得繼續努力咩!」趁他未關門,秦虹穎趕緊提著兩大袋食材從他身邊閃進院子,然後快步走向大廳。

  任祖禕關門,跟在她身後。「秦小姐,我已經拒絕得很清楚了,怎麼你就是不肯死心?」

  「老闆下的命令,我不得不從。」唉,堂堂一個編輯卻跑來當免費的傭人,她可是比他更無奈。「對了,以後我們就像朋友一樣,直接叫對方的名字吧,免得顯得生疏見外。」拉近彼此的距離,往後凡事好商量。

  大廳裡,李凱右手臂吊著繃帶紗布,正躺在椅子上休息,聽見聲音立刻睜眼察看。「哇,美女,你又來了?還真是陰魂不散耶!」

  「你受傷了,沒辦法照顧你師父,我來幫忙。」秦虹穎彎身朝李凱陰陰一笑。「小鬼,不對我客氣一點,今晚休想一起吃晚餐。」

  「不敢不敢!我師父很挑嘴,不喜歡吃外食,也不喜歡吃微波食品,我的手受傷又沒辦法煮飯,我們兩人正苦惱今晚不知吃什麼好。」李凱露出巴結的笑容。「現在有你自願來幫忙真是太好了,你真是漂亮又善良的天使。」

  「乖孩子。」秦虹穎滿意一笑。「廚房在哪?」

  「直走右轉。」李凱指路。

  「無需勞煩秦小姐,我們的晚餐,我可以自行料理。」見她擅自闖入廚房,任祖禕只好跟上去。

  「你真的行嗎?」秦虹穎瞄見垃圾桶裡丟著一些燒焦的食材,忍不住笑了。

  「多練習幾次總行的。」任祖禕臉上浮現淡淡的窘意。

  「你練習越多次,就浪費越多食物。而且你徒弟受傷了,正需要多補充營養又正常的食物,身體才會恢復的快。你也不想他吃了你煮的練習品而拉肚子,病得更慘吧?」

  她說的也有道理!任祖禕歎息。「你願意幫忙,我很感激。可是我希望你明白,我不會因此違反自己的承諾,轉而跟你們合作。」

  「這可難說,或許最後你被我的誠心打動了,願意改變主意也說不定。」她嘻皮笑臉,將他推出廚房。「好了,先到外面等著,很快就能吃飯了。」

  「秦小姐……」

  不容他再拒絕,她直接關門煮飯。

  半個鐘頭之後──

  餐桌上擺著幾道色味俱全的家常菜,秦虹穎入座跟他們師徒倆一起用餐。

  李凱左手抓住插著蜜鹵雞腿的叉子,啃得津津有味。「美女,想不到你的廚藝真是了得,煮的東西很好吃啊!」

  「嘿嘿,這是當然!我這輩子最大的心願便是當個賢妻良母,十二歲就開始學會下廚煮飯了。」秦虹穎驕傲輕笑,拚命往任祖禕碗裡夾菜。

  「夠了夠了,謝謝。」菜都滿出來了,任祖禕連忙阻止她。

  「好吃嗎?」真怕不合大作家的口味,哄不了他開心。

  「很好吃。」任祖禕微笑讚許。

  「好吃就多吃點,看腦袋能不能開竅一點,做出正確的決定。」她巧笑倩兮,意有所指。

  「你這是教我該如何回答?」任祖禕輕扯嘴角,頓時食不下嚥。

  「美女,這種時候你還提合作的事,會害得我師父喪失胃口啦!」師父脾氣好,向來不會對人惡言相向,李凱只好為他出聲抗議。

  「好好好,對不起,我暫時不提了。」笨蛋!不能太急躁,逼得太緊會讓任祖禕反感!她懲罰地輕打自己的小嘴,然後舉筷吃飯。

  進食期間,瞥見任祖禕嘴角沾了醬汁,秦虹穎體貼地抽取餐巾紙為他拭去。

  「謝謝。」任祖禕有點尷尬,不著痕跡的側過頭躲避她的好意。

  「哇,你對師父真好,我也要。」李凱噘起油膩膩的嘴。「可是我不要用面紙擦,我要用……你的嘴。」

  「小色鬼!」抓起一整包面紙砸往李凱的臉。

  用餐結束之後,秦虹穎切了水果給他們享用,然後到廚房裡洗碗。

  李凱突然偷偷摸摸的溜進廚房。「美女,明天你還會再來嗎?」

  「你這小鬼是想勸我快點死心,別再來煩你師父?」秦虹穎瞇眼瞪他。「填飽肚子就想踢開我了?」

  「不不不,雖然師父不喜歡你來,但我卻希望你能經常過來。有你幫忙伺候師父,我也才能安心。」李凱笑嘻嘻的。

  「你還真關心你師父。」秦虹穎笑了,繼續洗碗。

  「師父對我有恩,我當然要好好孝順他了。」提及任祖禕,李凱神情充滿敬重之色。「三年前,我只是一名不學無術的小混混,有次不小心惹到一群幫派流氓,被他們六、七個人集體圍毆,那時候我真的以為自己死定了,沒想到師父正巧經過,立刻使出一記佛山無影腳救了我。喝喝喝……」他歪著身子,示範地抬起右腳連踢。

  啊靠!不小心踢到冰箱,他痛得面目扭曲。

  「你以為你師父是黃飛鴻唷?」秦虹穎嗤之以鼻。

  「我師父比黃飛鴻還神!」他站直身子,繼續伸出完好的左手胡亂揮舞。「最後我師父再使出一招降龍十八掌把那些人打得屁滾尿流。」

  「誇張!」她哈哈大笑。

  「師父救了我之後,知道當時我媽剛因罹癌而病逝,我們家不只欠了一大筆醫藥費,連喪葬費都拿不出來,他便毫不猶豫的自動掏錢幫我們付清了。可是這些錢他卻從沒要求我還,只是不斷循循善誘,希望我迷途知返,別再當無所事事的小混混。」憶起往事,李凱仍感動得眼眶濕潤。「後來我被感化了,決定一輩子留在師父身邊,好好向他學習做人做事的道理,好好孝順他。」

  「你師父心地挺善良的。」

  李凱湊到她耳邊,壓低聲音說道:「再偷偷告訴你,我師公可是身價百億的紡織巨商任勇雄,我師父雖出自豪門,可是他卻樸實勤儉,沒有不良嗜好,也不像某些有錢人充滿高高在上的囂張氣焰,揮霍奢侈。」

  哇,想不到任祖禕的家世背景如此顯赫,真是驚人的大八卦!

  「你師父真是難得,品格修養真好!」她真心稱讚道。

  「而且我師父還博學多聞,才華洋溢,不只會寫武俠小說,國畫、書法、茶藝、象棋、太極拳也都樣樣精通。」李凱一臉與有榮焉的臭屁樣。「我師父是這世界上最厲害、最完美的男人了!」

  「是是是,你師父最棒了,連懷孕生孩子都難不倒他。」她噗哧大笑,揶揄著。象棋

  「我跟你講正格的,你卻開我師父玩笑?!哼,以後不跟你說了!」李凱氣呼呼的轉身離開。

  「小鬼脾氣還真大。」她嘖笑。

  洗完碗後,秦虹穎回到大廳,正巧見任祖禕往外頭走去。

  「任祖禕,你要去哪?」她追上去。

  「到附近散步運動一下。」任祖禕停下腳步,回頭看她。「今天的晚餐,謝謝你了。」

  「別客氣啦,我討好你也是有目的的。」她狡黠地笑眨雙眼。

  「你真誠實。」他搖頭歎笑,往屋外走去。

  一輪皎潔明月襯亮黑色夜幕,清風徐徐拂來。

  她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邊。「聽說當初你從一群小流氓手中英勇救了你的徒弟,嘖嘖,真看不出來你這麼會打,露兩手來瞧瞧唄!」

  「為了維護我的形象,小凱誇大其詞了。其實我沒多英勇,那時為了救他,連我也挨了那些流氓好幾拳,受傷也不輕。」任祖禕坦承不諱,不搶當英雄。

  他的誠實卻讓秦虹穎好感增升。「願意奮不顧身的去救一個陌生人,還主動掏錢幫助他,這就已經是英勇的表現了。」

  任祖禕微微一笑。「時間晚了,你還是回去吧,否則你的家人會擔心。」

  「不要緊!我自己一個人住,我老爸老媽住在高雄老家,也沒男友和老公管,所以沒門禁時間。」再過幾日他便要和別家出版社簽約,她剩沒多少時間,要好好把握。

  「就算沒人管,一個女孩子家還是要早點回去,免得發生危險。」他溫柔勸道。

  「我忽然有種陪老爸散步的感覺。」她歎氣。

  他低笑出聲,笑聲性感迷人。「覺得我像愛嘮叨的老頭子?」

  「很好,挺有自知之明的。」她用力點頭,跟著笑了。

  她堅持陪著他走了好一會兒,兩人漫步進入林蔭小徑,路燈吐露微弱光暈,周圍傳來風兒刮過樹葉的沙沙聲響。

  頓時想起鄰近的公墓,她忽然有點毛骨悚然,惶惶不安,下意識的挨近任祖禕。「你為什麼要住在這種地方?」

  「這裡環境清幽,能讓我心情平靜,專心撰寫小說。」

  「你不怕嗎?」她低聲問道,怕得不敢東張西望,免得撞見不該看的東西。

  「只要行得正坐得端,平生不做虧心事,就沒什麼好怕的。」他神態自若,坦蕩無懼。

  喀!她猛然動彈不得,駭得閉緊雙眼,放聲尖叫。「啊啊啊,救命啊,有鬼拉住我的腳!」

  見她的高跟鞋跟深陷青石板的裂縫中,任祖禕啼笑皆非。「你的鞋跟卡住了,快脫下來。」

  「咦?」她睜眼一瞧,尷尬得滿臉通紅,乖乖地脫去右腳的高跟鞋。

  他蹲下身,使勁為她拔出高跟鞋,可惜鞋跟卻斷裂了。

  「啊咧?」從他手中接過毀壞的鞋子,她傻眼。「慘了,這樣我怎麼走回去開車?」

  「不介意的話,我背你回去吧。」路上碎石多,若讓她赤腳走回去,唯恐會扎傷腳。

  「好吧,那麻煩你了。」他背對她蹲下,她爬上他的背。

  任祖禕穩穩地背著她,沿著來時的路走回去。

  「對了,你有沒有女朋友?我怕如果她突然出現撞見你背著我,會不會造成她誤會?」她腦袋探上前,盯著他剛毅的側臉問道。

  「別擔心,不會有這種事發生。」他客觀地分析自己。「我的性格沉悶無趣,不懂浪漫,不懂甜言蜜語,現在的年輕女孩子不會喜歡我這種類型的男人。」

  「怎麼會?我覺得你很好呀,外型超有男人味,性格穩重內斂,溫柔親切,心地又善良,跟你相處挺舒服的。」而且聞著他身上的檀香味,感受他溫暖的體溫,她的心情都會莫名輕鬆愉悅起來。

  「看來這些讚美詞也是有目的的。」他忍俊不禁的笑了。

  「哈哈,被你發現了。大作家,請授權給我們出版社吧!」她乘機哀求。

  他沉吟半晌,曉之以理的講起成語故事──

  「秦朝末年,項羽手下有名虎將叫做季布,季布向來重承諾、講信用,許多人都和他建立起濃厚的友情。當時還流傳著『得黃金百斤,不如得季布一諾。』的諺語,這也就是成語『一諾千金』的由來。」

  「後來季布得罪漢高祖劉邦,被懸賞捉拿。結果他的舊友不僅不被重金所惑,還冒著滅九族的危險來保護他,他才能倖免於難。這代表一個人誠實有信,自然得道多助,才能獲得大家的尊重和友誼。」他側過頭覷她一眼。「現在你懂得我不想失信於人的原因了嗎?」

  「這麼簡單我當然懂。」她點頭。

  「很好。」他滿意笑了。

  結果不到幾秒,她又笑吟吟的撒嬌。「可是大作家,你又還沒跟他們簽約,不會有人滅你九族的啦!你跟我們合作好不好?我們會好好伺候你的。」

  他頓了一下,搖頭歎氣。

  「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已有 1 人評分SOGO幣 收起 理由
陸戰男兒 + 8 您發表的文章內容豐富,無私分享造福眾人 ...

總評分: SOGO幣 + 8   查看全部評分

喜歡嗎?分享這篇文章給親朋好友︰
               感謝作者     

SOGO榮譽會員

陌上花開 可緩緩歸矣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榮譽會員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狀態︰ 離線
2
發表於 2010-9-21 18:05:11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看著屋裡忙著打掃的那抹窈窕纖影,任祖禕深感萬分無奈。

  不論他如何拒絕,秦虹穎這女人一連四天,天天鍥而不捨的準時到他家裡來當免費女傭。

  每次當他開口請她離開,她不是裝傻的擺出一張嫣然笑臉,便是擺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害得他怎麼也無法繼續硬起心腸,惡聲驅趕她離開,於是只能任由她繼續入侵他的生活,放肆橫行……

  敏銳察覺到一道炙熱的注視,秦虹穎旋即笑瞇瞇的靠近他。「請問大作家,有什麼吩咐嗎?」

  「你老往我這裡跑,不忙正事,你老闆不生氣?」

  「嗤,我不來,他才會生氣。」

  現在每天早上她先到公司開會,處理一些雜務,直到逼近中午的時候,賈幸福和其它同事便會合力將她踹出辦公室,就怕她讓大作家餓肚子太久,會惹他不快。

  現在全公司的同事都對她寄予厚望,她得努力說服大作家,否則被眾人亂刀砍死可不是好玩的事。

  「再過兩日,夏天出版社便會派人來跟我簽約,到時你們也該放棄了。」他也可以恢復原本清靜的生活。

  嘎?只剩兩天了?!慘了慘了!

  秦虹穎內心焦急,態度更顯慇勤,立即倒了一杯水給他。「說了這麼多話,渴了吧?來,快喝水潤潤喉。」語氣還嬌嗲嗲的。

  「謝謝,我不渴。」擱下書本,任祖禕起身走往廁所。

  她連忙寸步不離的跟著他。

  「你……也要跟我進去?!」他僵在廁所門口,緊蹙眉頭。

  「不不不,我來幫你開燈。」她才沒這麼大膽,親眼盯著男人上廁所呢!她將手伸入廁所裡,按下電燈開關。

  「謝謝你的體貼。」他的口吻聽起來頗無奈,走進廁所,關門方便。

  他出來後,秦虹穎仍等候在門邊,笑容可掬的體貼問候:「舒暢嗎?」

  「……嗯。」他神情尷尬,走回大廳,續讀翻閱一半的文學書籍。

  她則落坐他身旁,不知打哪兒拿出一把涼扇幫他搧風。「這樣的風速可以嗎?」

  「你沒有其它事情好做了嗎?」他歎了聲。

  她搖搖頭,眸色跟他同樣透著一絲無奈。「在說服你答應跟我們合作之前,我確實沒有其它重要的事情可做。」

  「我瞭解了。」這代表他還要被糾纏兩天。唉,若不是修養太好,他真想直接把她扔出去。

  「咦,你掉了一根睫毛。」她輕捻起一根落在他顴骨處的長睫毛,放在他的食指腹上。「先對著睫毛許願,再吹落睫毛,願望就會成真。」

  「我不相信這個,那是小孩子的遊戲。」他打算彈落睫毛。

  「慢著!反正也不用錢,就許一下,說不定能願望成真。」她急忙握住他的手,閉眼喃喃自語:「讓任祖禕答應跟我們合作,讓我們幸福出版社賺大錢,我就不用失業了,拜託拜託!」

  她無比嚴肅的神色與稚氣的言詞,形成滑稽有趣的對比,他不禁被逗笑了。

  「嘛哩叭哩轟!呼──」她睜眼,用力吹落睫毛。「行了,任祖禕,你準備順應老天的安排,跟我們簽約吧!」

  「老天說,你的願望過於荒謬無理,不予受理。」他難得幽默開玩笑,垂眸繼續閱讀。

  「哼,我們慢慢等著瞧唄!」看見他的手正要觸上書頁一角,她敏捷地先伸手幫他翻書頁。

  「你……」他微愣,不禁失笑。「看來你們老闆的職員教育真是訓練有素!」

  為了討好他,連翻書頁這種小舉動也搶著做,他真是服了她。

  「誇獎誇獎!」她嘿嘿笑,雙手在空中捏了兩下。「先生還想抓龍嗎?」

  「謝謝,不需要。」

  「你們家的針線放哪?」她沒頭沒腦的突然冒出一句。

  「櫃子倒數第二個抽屜裡。」

  她去拿了針線盒回來,挑出深藍色的細線,線頭放在舌尖潤濕一下,再穿入針孔打結,最後一把抓過他的左手臂。

  「做什麼?」他從書中抬頭詫望她。

  她指著他左肩處的裂口。「你的衣服破了,我幫你縫一下。」

  「不必了,這些事小凱會處理。」他縮回手,不想勞煩她。

  「那小鬼的手臂韌帶受傷,現在正在房裡睡午覺休息,你別這麼殘忍,還命令他做東做西。」她硬是拉過他的手臂,動作嫻熟地縫補破裂的衣口。

  「好吧,那麻煩你了。」他只好單手抓著書本閱讀。

  「話說回來,你們家那個小鬼挺厲害的,不只會下廚煮飯還會針線活,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小凱早年喪父,他母親在世的時候為了養家餬口,每天忙碌工作,無暇照顧他,他只好學著照顧自己。」他視線轉移至她精緻立體的小臉,發現她脂粉未施,肌膚白裡透紅,毫無一絲瑕疵,嘴唇泛著誘人的潤紅色澤。

  她確實美麗得不可方物,莫怪李凱老是對她讚譽有加。

  「嘿,問一個私人的問題。」

  「什麼?」

  「這屋子裡就你和徒弟兩人生活,你不覺得寂寞?沒打算找個老婆回來照顧你?」她覷著他,骨碌碌的大眼充滿好奇。

  這位鼎鼎大名的大作家可是黃金優質男,身邊應該不乏女人才對。但是,這幾天相處下來,她發現他簡直像個深居簡出的修行者,偶爾除了幾位同性友人來找他對奕、閒談之外,根本沒什麼異性對像來訪,也沒見他跟誰出去約會。

  「隨緣,不強求。」他神色淡然。「況且,我的心靈富足,就算沒有另外一伴,也不會覺得寂寞。」

  「也是啦,男人如酒,越陳越香,可以慢慢隨緣。女人如花,越老越憔悴,很快就失去價值。」她有感而發的唉聲歎氣。

  他盯著她無比哀怨的神情,唇角噙著淡不可見的笑意。

  「好了。」縫好衣服,她收妥針線。

  他低頭檢查,稱讚道:「縫工細密,你的手藝真好。」

  「我媽從小就訓練我做家事,要把我栽培成偉大的賢妻良母,這點小事還難不倒我。」她驕傲地昂高頭。

  「娶到你的男人會很幸福。」現今這種長得漂亮又勤勞的好女人不多見了。

  「我也這樣覺得。」她苦笑。

  可惜她的運氣不好,就像資源回收桶,總是吸引垃圾類的花心男人。

  唉,這樣的男人想娶她,她還不敢嫁咧!

  看完手中的文學書籍,任祖禕起身欲走往書櫃。

  「等等,這種小事讓小的來就行了,大作家好好坐著休息。」她將他推回椅子坐好,搶過書本,然後收入書櫃第三格的空位裡。

  一抬頭,不經意瞄見右上方、靠近天花板那一格,有幾本書擺放凌亂,她直接搬過一旁的木梯。

  任祖禕偏過頭,瞥見她爬上搖搖欲墜的木梯整理書冊,頓時大驚失色。「危險!快下來!」

  「啊──」可惜他的警告為時已晚,木梯傾倒,她跟著摔下。

  他以迅雷不及耳的速度衝上前,正巧當了她的人肉護墊。

  「唉唷,我的媽呀,差點摔成肉餅……」她微撐起身子,愣望身下那一雙迷人的黝黑眼睛。「你……幹麼突然衝過來?」

  「怕你摔傷。」他關懷之情溢於言表。「你沒受傷吧?」

  「有你墊底,我怎麼會有事呢!」她才擔心自己連累他受傷,緊張兮兮的在他身上亂摸一通,沒察覺自己正以很曖昧的姿勢跨坐在他腰際。「你有沒有被我撞傷?胸口疼不疼?糟糕,不知道肋骨會不會被撞斷了……」

  「放心,我沒事。」幸好他的體格夠健碩,她這一撞擊對他並無大礙。只不過……咳!她的坐姿教他非常之尷尬。「秦小姐……」

  得知他沒受傷,她大大鬆口氣。

  「唉,說過幾百次了,直接喊我的名字,我們是『好朋友』嘛,別這樣客套。」她硬是要拉近彼此關係就是了。「虹穎、虹穎、虹穎、虹穎……來,你練習喊看看。」

  「虹穎……」拗不過她,他只好順從。

  「這樣才對嘛,再多喊幾次你就會習慣了。」她讚賞地笑瞇美眸。

  「你不起來嗎?」他用眼神示意她往下瞧自己的坐姿。

  「噢,抱歉!」她驚忙跳開,滿臉臊紅。

  「這張木梯已經有一腳嚴重磨損,以後不能再使用了。」他從地上爬了起來,準備扛起木梯拿出去扔的時候,不經意瞄見她白皙的右小腿被劃開一道略長的血口子。「你受傷了!」

  「喔,可能是被木梯刮傷的吧!」她彎下身,伸手就想抹去腿上的鮮血。

  「別碰!手髒容易感染。」他及時抓住她的手,拉著她往椅子坐下,接著翻出急救箱,再取出乾淨的紗布幫她加壓止血。「疼嗎?」

  「還好啦!其實傷口也沒有很深,不用處理很快就會自動止血了。」她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一點小傷口都可能感染引發蜂窩性組織炎,絕不能輕忽。」他神色嚴肅,確定止血後,再為她消毒、搽藥。

  「是是是,任爸爸,我錯了。」他愛嘮叨的模樣真是像極了她老爸,教她禁不住笑了出來。

  「這是很嚴重的事,別鬧著玩!」他口吻略帶嚴厲,幫她包紮傷口的動作卻異常輕柔。

  「對不起。」她迅速收斂笑臉,就怕惹大作家生氣。

  處理好傷口,抬頭看見她像個小學生似的正襟危坐,抿緊嘴唇,無辜的雙眼還睜得大大的,一副做錯事的緊張模樣,他頓覺好氣又好笑,伸手輕揉她的發,語氣也軟了。「記得傷口別碰到水。」

  「知道了。」

  唉唷喂~~這男人的笑容和眼神也太太太溫柔了吧!

  害得她莫名臉紅耳熱,方寸騷動。

  ☆☆☆    ☆☆☆

  真是晴天霹靂的壞消息!

  聽李凱說再過一個鐘頭左右,夏天出版社的總編便要前來和任祖禕簽約了。

  哇哇哇,怎麼辦?該怎麼辦啦?

  在這種緊要關頭,她究竟該做什麼才能扭轉局勢?讓任祖禕打消和夏天出版社合作的念頭。

  秦虹穎情緒焦躁,臉色很臭,坐在後院的石桌旁猛咬手指。

  「事到如今,你還不死心?還不回去?」任祖禕端坐桌前,熟練地修剪著松柏盆栽。

  「任祖禕……」她挪到他身旁。「這幾天來,我真的很用心照顧你和你徒弟,幫你們煮飯、洗衣、打掃,還陪你們聊天、逗你們開心。」

  「我知道,很謝謝你。」他瞥她一眼,面帶感激的微笑。

  「就這樣一句謝謝而已?!你不做些什麼事來回報我嗎?」她語氣焦急。

  「於理而言,確實該如此。」他頓下動作,沉吟片刻。「這樣吧,我送一幅親筆字畫和一本親筆簽名書給你。」

  任祖禕的親筆字畫和簽名書極為珍貴,在拍賣機構通常都以天價賣出,確實是很棒的禮物!

  「太好了!」她拍了下手,泛起討好笑臉。「不過如果能加上你的授權合約,一切就更完美了。」

  「世事無完美,切莫強求。」他繼續修剪枯黃的枝葉。

  「不要這樣啦,如果你今天真的和別人簽約,我就死定了。」她輕扯他的衣袖,軟聲苦求。

  「世上不是只有我一個作者,事情不至於如此嚴重。」他語帶安撫。

  「我老闆生氣後果會很嚴重!你不懂……」她急得快瘋了。

  「師父,夏天出版社的陳總編來了,我已經請他到茶室裡等候了。」李凱前來稟報。

  「好,我現在就過去。」任祖禕取過一旁乾淨的毛巾,拭淨雙手。

  秦虹穎神色驚變,急中生智,一手抱腹痛嚎,一手揪住他的衣服。「唉唷,我的肚子好痛……任祖禕,你現在快送我去醫院,我快痛死了……」

  「別再孩子氣了,這件事已成定局。」她以為他會蠢得看不出她在玩什麼把戲?

  任祖禕態度淡漠,起身往屋內走去。

  「任祖禕,你太狠心太可惡了,居然見死不救!」她激動失控,跳起來大罵。

  「我狠心?」任祖禕止步回頭,臉色鐵青,脾氣再好也被她激怒了。「我信守與別人的承諾,有何不對?秦虹穎小姐,你不覺得你的指控太荒謬無理了?」

  「我……」她被他怒凜的眼神震嚇住,自知理虧,氣勢瞬間消散。

  現場氣氛緊張,李凱呆立一旁不敢插嘴。

  「其實你說的對,你沒有錯。是我太害怕被老闆Fire,才會無視你的感受,厚著臉皮一再強人所難。」她滿懷愧疚,走到任祖禕面前,鞠躬道歉。「這幾天給你造成嚴重的困擾,真的非常抱歉。」

  她一抬頭,任祖禕看見那雙微微暈紅的美眸,忍不住心軟,暗自自責語氣過於嚴厲強硬。

  「請放心,我以後不會再來打擾你了,祝你和他們合作愉快。再見……噢,不,是不再見了。」

  秦虹穎徹底死心了,垂頭喪氣的離開任宅,開車準備前往出版社。

  為了不想真的被賈幸福開除,她快速思索著能代替任祖禕、又具有超高知名度的作者。

  「對了,可以找武俠作者徐華恩,啊,不行,那傢伙是抄襲累犯……還是找靈異小說作者李菲好了,唉,可是現在市場又不流行這類型故事……」

  她煩得腦袋快炸了,索性將車子停在路旁,欲打電話找同事蕭雙雙商量。

  翻遍皮包就是找不到手機,驀然想起手機遺落在任祖禕家中,她只好再開車返回任宅。

  她走至大門前,大門正巧從內打開,一名中年男胖子氣呼呼的衝出來,不慎擦撞她的肩膀,卻連一句道歉也沒有便直接走了。

  「搞什麼鬼咩!」她揉著被撞痛的肩膀,不悅嘀咕,走入屋內大廳。

  「美女,你怎麼又回來啦?」廳裡只有李凱一人,

  「我忘了拿手機。」她拿起桌上的桃紅色手機收進皮包,耐不住好奇。「剛才離開的那個男人就是夏天出版社的總編吧?我看他好像很生氣,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合作告吹,他當然不爽啊!」李凱歎氣。

  「你師父不是堅持信守承諾,為什麼還會合作告吹?!」她十分愕然。

  「呿,現在不守承諾的是對方。合約上的內容和之前口頭約定的內容,完全都不一樣。他們不只私自降低版稅比例,還要求我師父配合參加簽書會和接受媒體宣傳訪問,我師父性格低調,最討厭這些了,怎麼可能接受!」

  李凱一臉憤慨,激動得口水亂噴。「更氣人的是,當我師父質問對方為何私自更改合約內容,對方居然推說那些內容都是先前他自己答應的,也不肯再重擬合約。我師父最痛恨不誠實的人了,這次合作自然破裂。」

  「所以說,現在你師父沒有合作對象,我們又有機會了?」她情緒亢奮,充滿期待。

  「這就難講了。」李凱聳聳肩。「其實還有其它三、四間出版社經常打電話來邀約,不知我師父想跟誰合作。」

  「你師父人咧?」

  「還在茶室裡,他現在情緒很差,你別過去打擾……」

  來不及了!秦虹穎已經一溜煙的奔往茶室。

  她躲在門外探頭探腦,見任祖禕正獨自品茗,眉頭糾結,臉色嚴凜,看來心情真的挺差的。

  「進來吧,別在那裡偷看。」任祖禕發現她的身影。

  「呃,我的手機忘了拿,我是回來拿手機的……」她走入茶室,坐在他對面的位子。「你和夏天出版社合作破裂的事,我都聽李凱說了。那種不守承諾的人實在太惡劣了,不合作反倒是好事,你別因此影響心情。」

  他淡瞥她一眼。「你真如此認為?」之前又是誰一直慫恿他失信的?

  她摸摸頭,尷尬乾笑。「那……現在你是不是可以和我們合作了?」

  他默不作聲,啜著普洱。

  久久等不到他的響應,秦虹穎希望漸失。

  「好吧,我懂你的意思,我就不再強人所難了。」她黯然低著頭,轉身準備離開。

  「若不麻煩,請幫我和你的主管約個時間細談合作計劃。」

  身後傳來不疾不徐的沉穩嗓聲,她猛然回頭,小心翼翼的確認。「你答應和我們合作了?!」

  「詳細討論過後,若沒什麼問題,我願意接受你們的合作邀請。」

  「哇~~太好了!任祖禕,太感謝你了!」她欣喜若狂,撲上前抱住他,忘情地用力啵了他的臉頰一下。

  他尷尬清咳了聲,不著痕跡的推開她。

  「咦?」發現他古銅肌膚泛著淡淡的窘色,她禁不住捂嘴偷笑。

  想不到這大男人還會害羞臉紅,哈哈哈,真是太可愛哩!





第四章

  經過雙方詳細商談,任祖禕與幸福出版社合作定案,正式簽下為期三年的合作合約。

  秦虹穎為公司挖到風靡全球華人圈的當紅大作家,贏得老闆賞識、同事讚佩,總算揚眉吐氣一回,連走路都有風。

  「還是我們家虹穎最有辦法了,能在緊要關頭讓最難搞的任祖禕改變心意,轉而跟我們合作。來來來,大家為她鼓鼓掌!」賈幸福一聲令下,辦公室立即響起如雷掌聲。

  「這陣子每天跑去伺候大作家,真是辛苦了,這是我特地買來慰勞你的。」蕭雙雙送上一杯星巴克義式咖啡。

  「為了出版社的利益著想,這點辛苦不算什麼啦!只不過這陣子家事做太多,累得我每天腰酸背痛……」秦虹穎摸摸肩膀,裝模作樣的哀歎。

  「快上!」主編對胡嬌霞使個眼色。

  胡嬌霞趕緊上前為秦虹穎按摩雙肩,笑問:「虹穎妹妹,這樣的力道可以嗎?」

  「還行!」秦虹穎滿臉陝兮兮的笑意,一邊飲用咖啡,一邊享受按摩服務。

  「任祖禕的新作已經快完成了吧?」賈幸福問。

  「嗯嗯,昨天問過他,大約剩下兩、三萬字,再兩星期就能完成了。」

  「那就好!我已經把任祖禕下個月推出新書的消息發佈給藝文記者了,記者打算採訪他……」

  「慢著!任祖禕有怪癖,不喜歡接受公開採訪。」秦虹穎驚忙提醒。

  「只是書面訪問,不露臉總行了吧!」賈幸福遞給她一張訪問表。「訪問表最遲明天要完成,要給記者發新聞稿。」

  「前幾天任祖禕到社裡來商談合作計劃,我發現他長得挺帥的,又具有紳士風範,若願意參加公開宣傳活動,肯定能吸引更多女性讀者的喜愛。」主編惋惜一歎,「可惜他為人太低調了。」

  「現在的狗仔很厲害,可能他怕一曝光,他的同志身份也會被揭露出來吧!」胡嬌霞嗤嗤笑了。

  「咳咳!」秦虹穎被咖啡嗆到,一陣心虛。天啊!她真是造孽深重,之前隨便一句謊言,害得任祖禕的性向被大家誤解。

  「虹穎小寶貝,任祖禕新書的進度你得好好監督著,千萬別開天窗,知道嗎?」賈幸福笑著叮嚀。

  「知道了。」待大伙散開,各司其職地忙碌去,秦虹穎立即撥電話給任祖禕。

  「大作家,稿子寫到哪了?」用很溫柔甜美的聲音追問進度。

  他沉吟了下。「大約還有五、六萬字。」

  「什麼?你昨天不是才跟我說只剩兩、三萬字?怎麼還有五、六萬字?」秦虹穎面目猙獰,驚吼的聲音引人側目。

  「感覺不對,只好砍了重寫。」他對稿子品質向來極為要求,稍有不滿意堅持修改到自己滿意才能安心。

  「那快寫快寫,檔期幫你安排在下個月初了。」

  「可是,現在有點忙……」

  她聽見電話裡傳來嘻笑嘈雜的背景聲,氣得折斷鉛筆,「稿子沒寫完,居然還有心情玩?吼,你想氣死我啊?你、你、你快給我說,你現在在哪?」

  「聖元育幼院。」任祖禕報上地址。

  「你給我等著!」秦虹穎用力掛斷電話,一抬頭赫見賈幸福那張陰沉的肥臉,「老、老闆……」

  「秦虹穎,你知道新書開天窗的後果吧?」賈幸福扳折手指關節,發出喀喀的駭人聲響。

  「是!我馬上催稿去。」她驚跳起來,火速沖離出版社。

  ☆☆☆    ☆☆☆

  陽光和煦的午後,一群天真活潑的孩童們在聖元育幼院的院子裡追逐嬉戲,歡笑聲不絕於耳。

  任祖禕坐在教室前的台階上,手持鐵錘,修繕著幾張損壞的木桌椅。

  秦虹穎撐著蕾絲陽傘,氣急敗壞的越過院子,走剄他面前,「任大作家,請問你在這裡做什麼?」

  任祖禕抬頭,扯出一抹迷人的微笑。「修理椅子。」

  「我不是瞎子,我有看到你正在修理椅子。」她用力捏緊傘柄,咬牙切齒的。「我的意思是,你不待在家裡寫稿,沒事跑來這裡修椅子幹嘛?」

  「每個月我都會定期到這裡為孩子們送生活物資,和幫他們修理一些損壞的物品。」

  「呼……呼……」她深呼吸,控制情緒,軟聲哄著:「OK,我知道你很善良很有愛心,但這些事可以晚一點做,先回去趕稿好不好?新書檔期就排在下個月初,只剩下一個月而已,你還有將近六萬字沒寫,再不快點寫就來不及了。」

  「這些桌椅如果不趕緊修好,他們上課的時候容易發生危險。」他試坐修好的椅子,確定不再危險地搖晃,才將它搬至一旁。

  「這些事育幼院的老師會處理吧?」

  「她們和其他小朋友正在寢室裡忙著打掃。」

  「小凱呢?讓他來做好了。」她四處張望。

  「他的手傷還沒復原,今天回醫院複診。」他走到一張木桌前將凸起的鐵釘槌扁下去。

  「停停停!」她嚇得丟開陽傘,搶過鐵鐘。「那我來做好了,你一旁休息去。如果你不小心傷到手,趕不了稿,我真的要死定了。」

  高舉鐵錘一敲,慘叫猝然響起。

  「我看看。」他緊張地抓過她的左食指察看,她的指甲片上逐漸浮現一小塊瘀血,沒有明顯外傷。

  「沒事沒事,還好力道不重。」她甩甩手,待疼痛感消失,又抓著鐵錘往木桌一敲。「啊咧?」尷尬了,桌面被敲出一大條裂痕。

  「拜託你還是別給我添亂了。」他拉她到陰涼的樹蔭下坐著,「你乖乖坐在這裡等,我保證會謹慎小心,絕不弄傷自己,好嗎?」

  「好吧!」唉,誰教她笨手笨腳,幫不了他呢!

  他拿回鐵錘,踅回原地繼續修繕桌椅。

  一名年輕漂亮的女老師拿著一瓶冰涼的運動飲料過來給任祖禕,兩人有說有笑的聊著天。

  秦虹穎瞇眼瞪著任祖禕對其他女人展露的溫柔笑臉,心口莫名堵得慌。

  女老師離開後,秦虹穎走上前,狀似不經意的探問:「你和剛才那個女老師很熟?」語氣不自覺泛著酸意。

  「是我一位朋友的妻子。」他將修好的桌椅搬入教室。

  原來她結婚了!秦虹穎莫名一陣輕鬆,輕洩笑意,動手幫他一起搬桌椅。

  「太好了!雜事都忙完了,現在終於能回去寫稿了。」她拉著他往門口走去。

  「任叔叔,陪我們玩老鷹捉小雞……」

  「美女阿姨,你也一起來玩好不好?」

  數名約莫六至十歲的小女孩和小男孩突然跑過來團團圍住他們。

  「對不起喔,叔叔今天很忙,沒空陪你們……」有名小女孩突然傷心哭了,秦虹穎嚇得手忙腳亂,連忙摸摸她的頭安撫,「哎呀,乖乖乖,不哭喔。」

  「別讓他們失望,就陪他們玩一會兒。」任祖禕一把抱起小女孩。

  「任叔叔最好了。」小女孩破涕為笑,輕啄他的臉頰。

  望著一張張充滿期待的天真小臉,秦虹穎難以再拒絕。「那……好吧,只能玩二十分鐘。」

  「耶——」小朋友們雀躍歡呼,拉著任祖禕與秦虹穎移至更寬廣的空地。

  兩名大人猜拳,秦虹穎輸了要扮演老鷹,任祖禕贏了則扮演母雞,小朋友們自動在他身後排成一列。

  「我要抓囉……」秦虹穎撲上去攻擊。

  任祖禕張開雙臂,動作敏捷地隨著她的方向移動,將小雞們保護得嚴嚴實實。

  秦虹穎踩著高跟鞋,追了老半天,追得滿身大汗、雙腳疼痛,卻連一隻小雞都沒捉到。

  「美女阿姨好笨喔,哈哈哈……」率直的小朋友毫不留情的大聲嘲笑。

  秦虹穎欲哭無淚,明明是來催稿的。怎麼變成來受折磨的?

  慶幸剛才那位女老師再度出現,召喚小朋友們回屋裡,解救了苦命的她。

  「我們快走吧!」唯恐小朋友又出來抓著他們玩遊戲,秦虹穎連忙拖著任祖禕離開育幼院。

  任祖禕從停在大門前的黑色轎車裡拎出一台筆記型電腦,然後往附近的公園走去。

  「任大作家,你又要去哪裡?」她快瘋了,急忙追上去。

  「今天天氣好,我想在外頭寫稿。」他往一棵大椿樹旁的石桌前坐下,將筆電擱在桌上。

  「好好好,只要你肯乖乖寫稿,在哪裡寫都無所謂。」她跟著落坐他身旁,再從包包裡抽出訪問表和原子筆給他,「這裡有一些關於創作心得的訪問,是記者發稿宣傳要用的,先填完它。」

  他認真填寫完十多道的採訪問題,然後交還給她,打開筆電準備寫稿。

  見她收妥訪問表後仍坐在原位,他面露疑惑。「你還不回去?」

  「我要監督你寫稿,免得你又跑去忙其他雜事,誤了出書時間。」不浪費時間,她拿出其他作者的稿件校潤。

  接下來,他們各忙各的工作,久久都沒有交談。

  潤完稿子,她擱筆休息,伸伸懶腰,發現他眉頭深鎖,停止敲打鍵盤的動作。「怎麼了?不順暢?」

  「嗯,感覺有點卡。」

  「有沒有搞錯!這時候怎麼能卡稿?」她大驚失色,旋即拿出薄荷精油塗抹在他兩側的太陽穴,再幫他按摩,「思緒暢通沒?」

  他搖頭,眉頭皺得更緊。

  「劇情卡在哪裡?」她探頭望向電腦螢幕。「女主角和男主角在武林大會上對決……」

  她突然彎身攫起地上的一根長樹枝,大聲吆喝,舉臂塌腳,動作僵硬又滑稽的舞刀弄劍起來。

  任祖禕鍺愕半晌,一股強烈笑意在心中爆發。

  她腳下不小心一滑,整個人鼕鼕冬的滾下草坡。

  「秦虹穎!」他驚得站起來。

  她很快地爬回來,披頭散髮,幾根雜草當髮飾點綴著,無顧自己的狼狽,急切追問。「有沒有靈感了?有沒有靈感了?」

  見她安然無恙,他安心坐下:「有一點了。」若說沒有,只怕她又要沖去舞刀弄劍了。

  「呼!那就好。」她大鬆一口氣。

  「為了激發作者的靈感,你這編輯當得還真辛苦。」居然扮演起俠女來了,他真是服了她。

  「這還不算什麼!」她擺擺手,「之前我有位作者寫不出稿子來,我還得去扮鬼演戲給她看咧!」

  「你還真是活寶,和你相處果真一點都不無聊!」他再也控制不住,朗聲肆笑。

  他的笑容如陽光般耀眼迷人,她頓時無法抽離視線,恍惚著迷。

  春心,蕩漾了。

  ☆☆☆    ☆☆☆

  時光如飛梭,一個多月之後,忙完任大作家的新書發表,秦虹穎終於有空閒好好體息。

  某夜,韓式烤肉餐廳的包廂裡,她與一票大學同學圍坐長桌前的榻榻米,召開一年一次的聚會。

  在場每位同學皆是攜家帶眷一同出席,唯有尚未結婚的秦虹穎孤家寡人一個,更顯寂寞淒涼。

  看著幾對彼此甜蜜餵食的小夫妻,秦虹穎真覺刺眼,悄聲嘀咕:「奇怪了,召開同學會的目的不是在於培養大家的友誼嗎?每個人都帶另外一半,還有小孩來參加幹嘛?」

  「你不知道嗎?隨著人的年紀增長,同學會的目的就會逐漸變質,演變為炫耀自身幸福與成就的場合。」抱著兩歲小兒子的蕭雙雙挨近低語。

  「唉,真無聊,早知道就不要來了。」秦虹穎擱下筷子,被眾人刺激得食慾全無。

  「呵呵,你也趕緊去找個好男人嫁了,下次換你帶來炫耀。」蕭雙雙笑瞇瞇的說。

  秦虹穎翻翻白眼。「拜託!你以為結婚跟吃飯、睡覺一樣容易嗎?」她當然想結婚,但無奈總是遇人不淑,這要怎麼嫁咩?

  「虹穎,你都快三十歲了,怎麼還不結婚?」對座的邱佩佩突然揚聲問道。她也真行,同學之間的聚會,卻把老公和四個兒子全都帶來了。

  「對啊,秦虹穎,你以前可是超搶手的校花耶!現在連班上最醜最胖的女生都已經結婚了,就剩你還沒嫁出去,實在太不像話了吧!」一旁的男同學跟著嚷道,音量之大,引來更多同學的注目。

  「婚姻太麻煩了,還是當單身貴族逍遙自在。」為維護尊嚴,秦虹穎佯裝無所謂。

  「單身生活是很自由沒錯,但一個人生活沒依靠,很寂寞吧?」其他女同學插嘴。

  「不會呀,我的心靈富足,就算沒有另外一半,也不會覺得寂寞。」她用任祖禕說過的話輕鬆堵回去。

  「可是女人逼近三十,再不趕緊嫁,就要變成高齡產婦了,你不怕嗎?」

  「我怕破壞完美的身材,沒打算生小孩。而且現在經濟不景氣,養小孩負擔很大。」秦虹穎皮笑肉不笑的。

  「以前年輕的時候我也是這樣想,但遇到我老公之後,生下小孩,我才發現自己比很多女人幸福,生活中不必孤軍奮戰,凡事都有我老公支持!」邱佩佩攬著老公,炫耀笑道。「唉,所以說,女人真的不必長得太漂亮,事業也不必太有成就,婚姻幸福最重要。」。

  其他女同學不甘示弱,紛紛爭相炫耀幸福的婚姻生活。

  「沒錯沒錯,靠外表是找不到幸福的啦,看看虹穎就是最好的例子!雖然我長得胖又不漂亮,但幸好運氣不壞,也能撈到一個好男人結婚,生病、無助的時候都有人照顧。」

  「結婚真的很幸福,像我現在有老公養,不必再為生活奔波,每天睡醒只要想著去哪裡血拼名牌,或想著去哪個國家度假就好……」

  「現在不是流行說,年紀大的女人還不結婚就是敗犬?呼!好險我已經成為勝犬了,不必再面對大家的嘲笑。虹穎,你要快點結婚啦,不然以後成為孤單老人,死了可能沒人送終,很淒慘的啦!」

  身為孤家寡人的秦虹穎可憐至極,三不五時便被眾人在言語上踩扁一下,以助彰顯她們的幸福。

  難敵眾口,好友蕭雙雙也只能安慰地拍拍秦虹穎的肩。

  秦虹穎苦笑,心中鬱悶到最高點,猛灌燒酒澆愁。

  敗犬?

  噢噢,真是糟糕透頂的形容詞!

  ☆☆☆    ☆☆☆

  逼近午夜,萬籟俱寂。

  秦虹穎醉醺醺的跨下計程車,赤腳走到兩扇厚實的大門前,一手猛按門鈐,另一手抓著高跟鞋用力敲門。

  「開門!開門!快開門……」

  她身子軟靠大門,扯開喉嚨拚命大聲嬌嚷,所幸周圍沒有其他住戶,否則必遭人抗議妨礙安寧。

  門板突然開啟,她整個人往內傾倒,撞入一堵厚實溫暖的胸膛。

  「虹穎?」任祖禕身穿藍色睡衣、睡褲,顯然剛從睡夢中被吵醒。

  「噢?」她退後幾步,睜大醉眸認出了他。「呵呵,是我們的超級大作家!」

  「你怎麼這麼晚跑來?」他連忙扶住她搖晃的身子,眉頭一皺,「滿身酒氣,你喝了很多酒?」

  「我心情不好,找不到人陪,我所有的朋友全都結婚有家庭了,就只剩下我一個人……」她緩緩癟下嘴,眼泛淚光,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先進來吧!」

  任祖禕關門,先攙扶她進屋,讓她坐在椅子上,然後擰來一條熱毛巾幫她擦臉,讓她稍微清醒一點。

  她的眼睛和鼻頭紅通通的,很明顯到這裡之前已經先大哭一場了。

  「發生什麼事了?」他蹲在她面前,輕聲詢問。

  「我覺得自己真可憐,活了二十多年,戀愛六次了,居然沒一次成功。每次交往沒幾個月,就會被我抓到男朋友劈腿……」她帶著醉意的臉龐充滿落寞,雙腳縮在椅子上,下巴頂著膝蓋,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掉。

  發現她兩隻腳丫子髒兮兮的,他拿著濕毛巾一邊幫她擦拭乾淨,一邊靜靜聽著她哭訴,「前一任男友更過分,不只和我負責的一名女作者亂搞,最後還和她合開一家新的出版社,挖走我們社內的一堆作者,害得我們出版社差點撐不下去,也害得我差點失業,真是倒楣……」

  「每次都遇到同樣不忠誠的男人,你沒檢討過自己的眼光有問題?一個人犯一、兩次錯誤,可以推說對方的問題。但同樣的錯誤一連再犯,不得不說你的問題更大。」盲目的安慰只會令她一錯再錯,他精闢的分析。

  「男人都是很狡猾的,總是擅於偽裝……嗝!」她苦笑,打個酒嗝。「不過你說的也沒錯,我確實也有很大的問題,我太愚蠢了,所以總是識人不清。」

  「下回遇到有興趣的男人,先別急著放下感情,彼此先從朋友做起,深入瞭解他的為人後再進一步交往。」他擱下毛巾,好心勸道。

  「嗚,我都懷疑自己有沒有那個運氣遇到好男人……」失敗太多次,她的信心都喪失了。「看著那些老同學每一個都結婚生子了,我、我、我很羨慕……我也很想結婚生孩子啊,但、但就是遇不到合適的好對象,這教我怎麼嫁嘛?」

  「感情的事是不能操之過急,慢慢來吧!」

  「人家二十八歲了,一轉眼就快三十,要掉價了啦!哪有時間慢慢來……」她借酒發洩情緒,嚎啕大哭,哭得像無助的小女孩。「哇嗚嗚……虧我長得這麼正、氣質這麼脫俗、身材這麼窈窕、廚藝這麼精湛、性格這麼可愛、品德這麼賢慧,又沒有不良嗜好,為什麼還會嫁不掉?」

  喝醉了還能這樣流暢地誇獎自己,真不容易!任祖禕不禁啼笑皆非。

  「乖,別哭了!你確實很優秀,總有一天你一定能遇到懂得欣賞你的好男人。」他抽過面紙擦拭她臉上的淚,柔聲輕哄。

  怔望他無盡溫柔的神情,她漸漸止住淚水。

  「呃,我真笨,怎麼突然忘了,你就是一個超級好男人,善良有愛心,成熟又溫柔,也不愛花天酒地……」重點是,她發現自己對他也有一點心動了。

  「謝謝誇獎。」他微笑。

  她深呼吸,下重大決定:「好,就這麼決定了。」

  「什麼?」

  「我們結婚!」她猛然撲上前,朝他的嘴唇用力吻下去。

SOGO榮譽會員

陌上花開 可緩緩歸矣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榮譽會員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狀態︰ 離線
3
發表於 2010-9-21 18:05:42 |只看該作者

回覆 #1 冷月吟荷 的帖子

第五章

  酒精果然是可怕之物,足以令人麻痺理智,做出瘋狂的事。

  大廳的地板上,兩具軀體展現極其暖昧的糾纏姿勢。

  秦虹穎醉眼迷濛,姿態野蠻地欺壓在任祖禕的身上,雙手捧住他的臉,密密實實的吻住他的唇。

  小巧靈活的香舌硬是撬開他的牙關,探入他口中霸道橫行社,一下熱情深吻,一下調皮啃咬他的舌、他的唇瓣。

  軟玉溫香在懷,她身上的玫瑰香混融酒氣,形成一股惑人的氣味,瞬間混淆任祖禕的思緒,不及反應。

  趁著他怔愕之際,她得寸進尺,雙手在他寬厚結實的胸膛上放肆撫摸,急欲卸除他的衣物。

  「啊——師父?你們、你們……」

  睡夢中的李凱被秦虹穎之前的嚎啕哭聲吵醒,走出來察看,卻駭見這一幕令人臉紅心跳的限制級畫面,嚇得驚聲嚷叫。

  任祖禕雙眸驚睜,意識回籠,迅速推開秦虹穎,從地上爬了起來。

  「師父……唉呀,糟糕!我、我會不會打擾到你們?還是你們回房繼續?」李凱自責反應太衝動,壞了師父的好事。

  「別瞎說!我和她之間是清清白白的。她只是喝醉了,才會……咳!不小心行為失控。」任祖禕臉龐泛著狼狽的窘色,卻仍要佯裝鎮定。

  為人師表理當嚴加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可如今他卻被自己的徒弟逮著這種尷尬的場面……該死!實在太羞愧啊!

  秦虹穎緩緩站了起來,親密貼靠任祖禕的身體。「任祖禕,我們生個孩子好不好?」

  「別胡說了,你現在該好好睡覺休息。」她豐滿的胸部頻頻磨蹭他的手臂,任祖禕身體出現本能反應,緊繃燥熱,驚忙拉開安全的距離。

  頓失依靠,秦虹穎渾身軟綿綿的往地面栽去——

  為免她狼狽摔倒,任祖禕只好伸手再將她勾了回來。

  「我想生孩子啦……嗚,我老了,再不生就來不及了……」她低聲嗚咽,雙手又探上他的胸口亂摸一把,甚至還囂張地探往他的褲腰處,準備一把脫去那件礙事的長褲。

  「拜託你安分一點!」任祖禕抓住她的手,表情無奈。真要命!他從沒想過自己會有被女人性騷擾的一天。

  看著她大膽挑逗的舉措,李凱驚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喂喂喂,你不要太扯!你和我師父又不是情侶,也沒結婚,怎麼能生孩子?」

  秦虹穎瞬了瞬眼睫,呆愣幾秒。

  「說的也是,要先結婚再生小孩……」她望著任祖韓,甜甜酣笑。「那我們現在就立刻結婚!」

  「小凱,幫忙扶她到客房去。」

  「好了好了,現在已經很晚了,你別再纏著我師父。」李凱上前想拉開秦虹穎。

  「唉呀……」被攻擊了!他捂著一隻眼睛退開,哭喪著臉。「師父,原來漂亮的女人喝醉了會變成可怕的惡魔!」

  「原諒她吧,她今天心情不好。」任祖稀彎身,動作俐落地將她扛在肩上,走往客房。

  「放我下來!放我下來!嗚嗚嗚,我要結婚……」她拚命扭動身子,槌打他的背,又哭又叫。

  任祖禕耳膜快被她的聲音震破,只好把她放下。

  「任祖禕,我一定要跟你結婚!我不要當敗犬!」她拖著他移到李凱面前。「站在這裡,不准動!」

  任祖禕不聽話,邁步想走開。

  「欠扁!都說不許動了!」她氣得揮手亂打一通,卻醉得視線模糊,打錯人。

  「啊呀!」倒楣的李凱捂著臉慘叫。「師父,求求你聽她的話不然受苦的人是我。」

  「好,我不動。」任祖禕無奈歎氣。

  真糟糕,這女人醉了,脾性更像頑皮的小孩子!

  「這才乖。」她憨憨輕笑,搖搖晃晃的踏著醉步走到牆邊,然後又搖搖晃晃的走向他們師徒倆,嘴裡還一邊哼著結婚進行曲。「登、登、登登登……登、登、登登登……」

  當她一靠近,李凱唯恐又衰得挨揍,急忙閃開一點。

  她伸出手臂撈了半天,終於撈到任祖禕的手臂。

  「神父,快證婚啊!」她瞇眼瞪著李凱。

  「喔喔……」李凱傻愣愣的點頭。

  「小凱,別跟著胡鬧。結婚是很慎重的一件事,就算她現在喝醉了,也不能亂開玩笑。」任祖禕嚴肅低喝。

  「可是她……」瞥見秦虹穎陰惻噬血的眼光,李凱嚇得雙手掩護臉頰。「秦有病小姐,你是否願意嫁給任倒楣先生,不論生老病死,一輩子不離不棄?」

  緊接著,李凱半掩著嘴,低聲朝任祖神說:「師父,用假名,等她清醒,你就不必認帳了。」

  「我願意!」秦虹穎突然側轉身,用力啵任祖禕的唇一記,興奮高嚷。「太好了!送入洞房!」

  「師父,快快,快把她送去睡覺。」李凱趕瘟神似的低聲催促。

  任祖禕又是無奈一歎,抱起終於安分的秦虹穎進入客房,將她安置在床上。

  「任祖禕……」她伸手勾下他的脖子,醉容掛著天真甜美的笑容。「我終於把自己嫁掉了……嗚,我好開、心……」

  「好了,該睡覺了。」他哭笑不得,為她蓋上被子,轉身走出客房。

  秦虹穎沉溺於結婚的美夢之中,開心地酣甜入睡。

  任祖禕卻因為她的吻和她的一顰一笑,莫名心緒紊亂,徹夜難眠。

  ☆☆☆    ☆☆☆

  鏘鏘鏘鏘鏘鏘……

  陣陣金屬敲擊的刺耳聲響霍然劃破早晨的寧靜。

  嚇——睡夢中的秦虹穎驚醒,整個人從床上彈坐起來,驚慌失措的環視周圍情況。「發、發生什麼事了?」

  李凱拿著鍋、鏟站在床邊繼續用力敲擊,扯開喉嚨吼道:「師父怕你上班遲到,吩咐我來喊你起床。」

  「噢噢噢……拜託不要再敲了!我的頭好痛……」她抱著疼痛欲裂的腦袋倒回床上,求饒呻吟。

  「哼,活該!誰教你昨天要喝這麼多酒,現在宿醉難受了吧?」李凱停止敲擊,一臉幸災樂禍的神情。

  「臭小鬼,我有對不起你嗎?非得這樣整我……」她咬牙切齒的,伸腳踢他一下。

  「你該不會忘記昨晚喝醉之後,自己幹了哪些好事吧?」李凱想到昨晚倒楣得挨她一陣亂打,又氣得重敲手中的鍋、鏟,看見她面露痛苦,他咧嘴笑得爽歪歪的。

  「昨晚?我怎麼了?」唉呀,頭好暈好痛!她暫時無法思考。

  「昨晚我被你亂打一通的事就不提了,你居然敢佔我師父的便宜!」

  「你師父?」她愣住。

  「你一直逼我師父跟你結婚,更過分的是,你還把他整個人撲倒狂親,在他身上亂摸,逼他跟你生孩子!幸好我及時出現,才保住我師父的貞操。」最敬愛的師父遭此污辱,李凱氣憤難乎。

  「啊啊啊——別說了、別說了。」經過提醒,記憶全數回籠。

  昨夜在同學會上受了大刺激,她傷心買醉,接著跑來跟任祖禕哭訴自己年紀一大把了卻還嫁不出去,最後忍不住狂吻他,逼他一起結婚……

  噢,殺了她吧!她居然像個花癡似的發酒瘋,差點強暴一個好男人!

  她羞愧得無地自容,將臉埋在枕頭裡。

  「現在想起來了喔?」李凱搶走枕頭,讓她無所遁形。

  「那、那你師父最後是什麼反應?很生氣嗎?很討厭我?還是……」也有一點喜歡她?好害羞,她隱隱期待這個可能性的發生。

  「這還用問嗎?莫名其妙被性騷擾,他當然討厭你啦!」李凱白她一眼。「半夜的時候我幾次爬起來上廁所,發現我師父不是在房裡來回踱步,就是像神經病似的不停地練打太極拳。我師父從不熬夜的,行為突然反常,可見你失控的舉動已經造成他嚴重的困擾。」

  「慘了……」她懊惱地敲著自己的頭。

  「你以後不要再打我師父的主意了!我告訴你,其實我師父是同性戀,對女人根本沒興趣啦!」為了幫師父解決大麻煩、保住貞操,李凱不惜撒謊。

  「他、他、他……真的是同、同、同性戀?」秦虹穎瞠目結舌,驚愕不已。

  「沒錯!不然你以為我師父條件這麼優秀,為啥身邊都沒有女人?」

  「說的也是……」她尚未從驚嚇中回神。

  李凱將臉湊到她面前,壓低聲音說:「不過我師父自尊心很強,很忌諱人家知道他是同志的身份。所以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千萬不能在他面前提及,也不能告訴別人,不然他一定會發瘋抓狂。」如果被師父得知他撒謊,他就死定了!

  「知道了。」她愣愣點頭。

  「好了,你快點去刷牙洗臉,我師父還等著和你一起吃早餐。」李凱抱著鍋、鏟離開。

  秦虹穎宛如洩了氣的皮球,癱在床上無力動彈。

  之前是因為色誘任祖禕失敗,她才會撒謊對老闆和同事說他是同性戀,沒想到居然一語成讖……

  烏鴉嘴!她真是烏鴉嘴!

  她氣得拍打自己的嘴,整顆心沉甸甸的。

  久久未見她出來吃早餐,任祖禕進房察看。

  「你醒了?還不快點起床,上班會遲到。」

  「好啦,馬上起來。」看見他,她臉上浮現尷尬的神色。

  「喝了它,可以解酒。」他遞了一杯蜂蜜水給她,就算被她性騷擾,仍善良得不忘關心她的身體狀況。「昨晚你喝了不少酒,現在身體很難受吧?」

  「還好。」意外得知他的真實性向,更讓她心痛難受。「昨晚真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

  「不要緊。」

  「昨晚……咳!我說的那些話,只是酒醉後的胡言亂語,沒有真實意義,拜託你就全把它忘了吧!」她滿臉通紅,硬著頭皮哀求。

  「好。」不想讓她繼續尷尬,他也只能如是應答。但實際上,昨夜發生的一切,尤其是她熱情的吻,令他很難忘懷。

  「那、那太好了。」她乾笑,心中好苦悶。

  竟然答應得這麼乾脆,看來他真的一點也不在乎她的求婚……

  呵,她真傻,還期盼什麼?他在乎的應該只有男人吧!

  「出來吃早餐吧!」

  「不必了,我趕著上班,再見,」

  才一眨眼她便消失的不見人影,哪還有臉再繼續留下來呀!

  ☆☆☆    ☆☆☆

  灰蒙的天空瘋狂落淚,為失戀者哀悼早夭的愛情。

  秦虹穎情緒低落地趴在辦公桌上撰寫文案,寫出來的文字卻全都是「任祖禕」這個令人揪心的名字。

  她好不容易才遇到一位零缺點的傳統好男人,結果他居然是個Guy?

  唉!上輩子她一定不小心得罪月老,所以這輩子情路才會走得特別坎坷,老是遇到不適當的對象。

  看來她想順利結婚,是比登天更艱鉅了。

  越想越哀怨.她忍不住仰頭哀唱阿吉仔的《歹命囝仔》。

  「落土時,歹八字,歹命囝仔來出世……人生路,走不平,坎坎坷坷到何時!歹命囝仔,怨什麼,甘著怨天無公平……」

  「秦虹穎,你很愛靠天耶!」

  「大家忙得要死,你在製造什麼鬼噪音?」

  立可白、原子筆、滑鼠墊和單腳拖鞋立即從四面八方攻向秦虹穎。

  「嗤,沒良心的一群。」秦虹穎恨恨低罵,卻不敢再唱了。

  賈幸福站起來拍拍手,高聲宣佈:「別玩了,大家聽著!為了慶祝任祖禕的新書登上排行第一名,我今晚要設宴款待他,在場每個人都要出席參加!」

  「不用麻煩了,任祖禕有很多怪癖,不喜歡熱鬧,也不喜歡吃外食。他不會去的。」秦虹穎立刻幫他拒絕。

  「放心,今晚我特地請了六星級飯店的首席大廚來料理食物,絕對讓任祖禕吃得營養又衛生。而且我也已經事先打電話詢問過他了,為了不讓大家失望,他答應出席。」賈幸福繼續提醒道:「任祖禕在我們公司裡是最尊貴的王牌作家,大家一定要盡心盡力的招待他、取悅他。誰敢惹大作家不高興,回來就扣一個月的薪水!」

  「糟了!我突然想起今晚有重要的事,沒辦法參加……」秦虹穎找借口推拒。

  之前酒醉做出性騷擾任祖禕的糗事,她尷尬至極,已經躲了他將近三個星期,只透過E—mail聯繫公事,根本沒有顏面再見他了。

  「不合群的員工,扣三個月薪水。」賈幸福陰笑。

  「唉呀,原來我記錯日期了,今晚沒重要的事……」秦虹穎超孬種,妥協於老闆的淫威之下。

  ☆☆☆    ☆☆☆

  附設KTV的豪華包廂裡,賈幸福與編輯部的員工圍坐圓桌翹首期盼大作家的到來。

  秦虹穎心緒焦慮,一下猛啃瓜子,一下猛搔頭髮,一下在包廂裡來回踱步,幾度想臨陣脫逃。

  噢噢,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包廂的門打開,任祖禕終於出現,一襲鐵灰色的中山裝襯得他更加英挺威武。

  「來,讓我們熱烈歡迎任先生!恭喜任先生的新書銷售勇奪第一名!」在賈幸福的帶領之下,大家用力鼓掌,以茶代酒敬任祖禕。

  「謝謝!各位不必這麼客氣。」任祖禕被安排坐在秦虹穎的身旁。

  這時候服務生開始上菜。

  「好久不見!」任祖禕望著秦虹穎,臉上露出一貫的溫和微笑。

  秦虹穎內心慌亂,表面卻得佯裝鎮定,虛笑地客套回應。「嗨!好、好久不見。」

  「最近很忙?你不像以前那樣勤勞,經常跑來我家追稿。」一段時間沒聯繫,坦白說,他還挺想念她的。

  「是啊,最近社裡招攬不少新作者,每天都有忙不完的工作。」其實她也沒多忙,只是不想見到他,勾起情傷。「怎麼李凱沒跟你一起來?」

  「他腸胃炎不舒服,在家休息。」

  「喔。」要命!找不到其他話題攀談了,她只好埋頭拚命進食。

  幸好用餐期間,賈幸福與其他同事不斷地找任祖禕閒聊,讓秦虹穎不至於這麼尷尬。

  後來有人嫌太無聊,開始拱任祖禕上台唱歌。

  不想破壞熱烈的氣氛,任祖禕從善如流,爽快答應,上台落坐高腳椅,用微啞性感的嗓音獻唱黃磊的《年華似水》。

  誰讓瞬間像永遠,誰讓未來像從前。

  視而不見別的美,生命的畫面,停在你的臉。

  不曾迷得那麼醉,不曾尋得那麼累。

  如果這愛足誤會,今生別的事,我不想再瞭解。

  年華似水匆匆一瞥,多少歲月輕描淡寫。

  想你的心百轉千回,莫忘那天你我之間。

  (作詞:深白色)

  台下一片安靜,眾人被他深情的歌聲迷得如癡如醉。

  秦虹穎怔望散發極強魅力的任祖禕,情意鼓噪,芳心猛烈跳動。

  想不到傳統得像古代人的他,唱起現代流行情歌,居然會這麼好聽動人!天啊,她越來越喜歡他了!

  「這麼完美的男人居然是同性戀,噴噴噴,真是暴殄珍物了。」身旁的胡嬌霞不禁低聲感歎。

  秦虹穎嬌容一僵,悸動的芳心瞬間被狠狠劈碎,益發鬱悶,低下頭繼續瘋狂大吃,借由吃來發洩情緒。

  獻唱結束,任祖禕回到座位,換賈幸福上台唱歌,其他同事興致高昂的出去伴舞。

  看見秦虹穎狼吞虎嚥的吃相,任祖禕皺了眉頭。「別吃得這麼急,小心噎到。」

  「沒辦法,偶太餓了。」她嘴裡塞滿食物,講話都含糊不清。

  短時間內暴飲暴食,她的胃部發出嚴重的抗議,猛烈翻騰。

  她表情驟變,快速衝出包廂,到盥洗室大吐特吐。

  吐完之後,她臉色慘白,雙手抱著胃,虛弱無力地緩緩走出盥洗室。

  「還好嗎?」任祖禕放心不下,跟來察看。

  「我沒事,你進去吧!」她往一旁的椅子坐下休息。

  發現她的幾緇髮絲不小心沾到污穢物,他不嫌髒的掏出手帕為她擦乾淨。

  他溫柔細心的舉動令她心亂如麻,也令她想哭,激動地用力拍開他的手。「別碰我!」

  「虹穎?」任祖禕一怔,氣氛陷入僵沉的尷尬。

  「我……對不起,我身體不舒服,語氣不好。」秦虹穎也被自己衝動的反應嚇到,愧疚道歉。

  「不要緊。」他很體諒。「要送你去看醫生嗎?」

  「不用了。」她歎息。「任祖禕,你不要對我這麼好。」這樣她會控制不住的越來越愛他,也因得不到愛情的相對回應而越來越痛苦。

  「你之前不是常說我們是朋友嗎?對朋友好是應該的。」他泛起微笑,以手指幫忙梳整她散亂的長髮。

  「不,我之前錯了。」她閃避他的碰觸。「你是炙手可熱的知名大作家,我只是一個沒沒無名的小編輯。和你做朋友,我高攀不起。」

  他漸漸斂去笑容。「如果你是因為上回醉酒的那件事而突然改變心意,你大可放心,我沒有生氣。」

  「不!和那沒關係,我老早就忘記那件事了。」她找個能讓他信服的借口。「坦白告訴你,因為被上一任作家男友背叛過,所以現在只要和作家相處太過密切,我心中就會有壓力,很不舒服。」

  「這對我來說非常不公平,我從沒有傷害過你。」他試著講道理。

  「對不起,我就是沒辦法理智。所以往後我們還是保持距離,只做工作上的夥伴就好。」她不敢注視他的雙眼,起身速速走回包廂。

  任祖禕捏緊雙拳,對於她刻意疏遠的距離,忽地心窒難受。






第六章

  豪華高級的西餐廳裡,柔和的輕音樂悠揚迴盪,氣氛浪漫迷人。

  秦虹穎卻無心享受,面色猙獰,持著刀叉,用力蹂躪面前的菲力牛排。

  「看來和我一起吃飯,很令你痛苦。」凌承曦啜著紅酒,似笑非笑的欣賞她的暴行。

  「不是你的問題。」她煩躁地大吁一口氣,擱下刀叉。「我失戀了。」

  「這不是經常發生的事?」凌承曦一副意料之中的神情。

  凌、秦兩家是世交,他們兩人打小就認識,年紀又相仿,感情好得像哥兒們一樣,她幾段坎坷的情史,他早就聽到快爛了。

  「說得也是,也不是第一次失戀了,怎麼還是避免不了壞情緒?」她雙手托著下巴,無奈苦笑。

  「說吧!我來當你的情緒垃圾桶。」他展現義氣。

  「算了,我們難得見面,還是別提這些不開心的事了。」情傷只會越觸碰越痛,漠視它是最佳的治癒方式。

  她轉移話題:「這次你從紐約回來,打算在台灣待多久?」

  凌承曦高中畢業後便和家人移民美國,三年前他的家人發生空難過世,他正式繼承家中龐大的建築集團,平時忙得不可開交,沒空回台灣,他們兩人也只能偶爾透過MSN和電話保持聯繫。

  「不走了,我要回台灣定居。」他握著刀叉優雅地進食。

  「真的?哇,太好了!以後又多個人陪我,我就不無聊了。」多和別人相處,希望可以把對任祖禕的感情早點淡忘掉。

  「很遺憾,我剛新婚不久,大部分的時間都要陪老婆。」

  「噗——」她嚇得噴出嘴中的飲料,污染他面前的餐點。「慢著!把話說清楚,你什麼時候突然多了一個老婆?」

  「兩個月前入贅結婚,現在搬進我老婆台中的娘家住,這次北上是為了處理公事。」凌承曦優雅地推開牛排,拿餐巾擦拭嘴角。

  「入、入、入贅?」媽呀,好霹靂驚人的消息!她駭得下巴快掉下來。「不會吧?你這傢伙一向冷傲、自恃清高,對不熟的人統統都是不屑一顧,怎麼可能甘願紆尊降貴的入贅?」

  「那個女人值得我這麼做。」他冷峻面容泛起難得的溫柔笑意。

  「居然能讓你這傢伙轉性……哇塞,那女人真有本事。」秦虹穎看傻了眼。「快說!那女人是誰?」

  「席洛綺。」連喚她的名字,語氣都變得極盡溫柔。

  「席洛綺?好熟悉的名字……」她雙眼陡睜,想起來了。「啊!就是你單戀十幾年的小學妹?可是我之前聽你說她有個交往多年的男友……」

  「他們分手了,所以我有機可乘。」

  「嘖嘖嘖,連你這麼難搞的傢伙都能順利結婚,老天爺的想法果然變態難測。」她哀怨地捧著心口。「真是刺激到我了!現在「單身去死團」裡就真的只剩下我這個孤單團長,看來我要回家抱枕頭痛哭了。」

  「別羨慕!婚姻不是幸福的終點站,這樁婚姻只是給我的愛情一個機會,我還是得努力披荊斬棘。」凌承曦眼眸悄然掠過一抹苦澀。

  「虧我們這麼熟了,你結婚的時候幹嘛不邀請我參加?」不能參加他的婚禮,感覺真遺憾。

  「婚事決定的太倉促,所以來不及通知親友。改日有機會,再介紹你和洛綺認識。」他看表,歸心似箭,「時間不早了,我得盡快趕回台中,免得讓洛綺等太晚。」舉手喚來侍者買單。

  「唉呀,動了真心就是不一樣,向來對女人冷漠無情的凌大少終於也學會為女人著想了。」秦虹穎取笑道。

  凌承曦輕笑不語,親密地搭著她的肩膀走往餐廳門口。

  看見迎面走來的男人,秦虹穎面露詫異,緩緩頓住腳步。「任祖禕?」

  「真巧,居然在這裡遇見你。」不期而遇的驚喜讓任祖禕臉上充滿笑意。自從上次慶祝會一別,他們兩人已近一個月沒見面。

  「我和朋友來吃飯,你呢?」頭一次看見任祖禕穿著正式的黑西裝,週身散發穩重迷人的紳士氣質,她不禁怦然心動。

  「我父親今晚在樓上的宴會廳舉辦生日宴會,我特來祝壽。」視線移向她身旁陌生的俊美男子,任祖禕笑容漸失,卻仍維持禮貌,與他點頭寒暄。

  發現任祖禕眼神複雜的緊盯凌承曦,秦虹穎心中警鈐大響。

  凌承曦擁有四分之一的葡萄牙混血,體格高大,外貌極為俊美,穿著又時尚有型,充滿雅痞的魅力,惹人一見鍾情是常有的事。

  身為同志的任祖禕,卻突然用這麼奇怪複雜的眼神看他,該不會是被他吸引了吧?

  啊啊啊啊,絕、對、不、可、以!

  她絕對無法接受自己愛的男人愛上她的好哥兒們,她一定會崩潰!

  「呃,我們還有事,先走了。」她神色倉皇,立刻攬著凌承曦的手臂匆忙離開。

  任祖禕目送他們離去,因他們兩人之間親暱的舉動而黯然傷神。

  一衝出餐廳,秦虹穎靠著牆面急促喘息,情緒仍激動著。

  「那男人就是你失戀的原因?」凌承曦火眼金睛,一眼就察覺出他們之間異樣的氣流。

  「果然是多年的好哥兒們,真瞭解我!」她佩服地握拳一拜。

  「那個男人眉宇之間透著凜然正氣,氣質沉穩特殊,和你以前交往過的男人都不一樣。」凌承曦對任祖稀的第一眼印象極佳。

  「他還有更特殊的一點。」只愛男人,嗚。

  「什麼?」

  她搖頭苦笑:「唉,算了,說再多也改變不了我失戀的事實。」

  況且,她也答應過李凱不把任祖禕的性向洩漏出去。

  就讓這件事,成為她心中最傷痛的秘密。

  ☆☆☆    ☆☆☆

  寫稿,最忌心浮氣躁。

  深夜,任祖禕端坐書桌前,瞪住電腦螢幕,卻怎麼也無法全神貫注的撰寫新書。數日前秦虹穎與那名陌生男人舉止親暱的畫面,不斷地在他腦海中詭譎呈現。

  那男人是她的普通友人?抑或是親密男友?

  他們認識多久了?進展到什麼階段?

  和他疏遠的這段期間裡,她都是忙著和那男人約會?

  該死!他任祖禕從不是愛好八卦之人,可如今卻發瘋似的異常渴望探究她的私事……他心緒煩躁,起身走到窗邊,推開窗戶。

  時序轉入深秋,夜色黯淡無光,陣陣沁寒的夜風吹進,翻動桌上的書頁。

  彼此初識那日,秦虹穎為了求得他的出版授權,竟不惜站在這個地方大跳怪異的艷舞……思及此,他嘴角不自覺微揚笑意,思念在心中漲得發疼。

  他想她!

  真的真的好想她!

  轉身取起電話,按下一串號碼,帶著濃濃鼻音的嬌聲在耳邊響起,他才驚覺自己衝動的舉動。

  「喂……喂,是誰?怎麼都不說話?」等半晌都沒聽見對方說話,秦虹穎很不耐煩。

  「……是我,任祖禕。」他輕聲開口。

  「都這麼晚了,有事嗎?」她瞬間繃緊心弦。

  「我……」想你兩字,他卻說不出口。「卡稿了。」

  「距離出書日期還有一段時間,你不必急,先好好睡一下。睡醒腦子清醒了,自然又會文思泉湧。」原來找她只是為了公事……唉,她真不該為此失望,彼此僅維持工作夥伴的關係,不正是她所希望的?

  「劇情想不出來,我寢食難安。你能幫我嗎?我現在過去找你。」他想見她,懷念她為了激發他的靈感,不惜搞笑地角色扮演。

  「不要!」害怕見到他,她想也不想的飛快拒絕。「我病了,現在頭好暈,全身無力……不好意思,幫不上你的忙。」

  「病了?」此刻他才遲鈍聽出她的聲音帶有異樣,焦急追問:「有看醫生嗎?身邊有人照顧你嗎?」

  「我自己可以照顧自己……」她陡然劇烈咳嗽。「我現在很難受,不多聊了,再見。」

  瞪著嘟嘟直響的話筒,任祖禕面色憂慮凝重。

  她都病了,咳得這麼嚴重,怎麼照顧自己?

  不行!他得去瞧瞧。

  ☆☆☆    ☆☆☆

  「你怎麼來了?」

  秦虹穎上半身包裹著菱格毯子,立在門邊錯愕瞪著意外出現的任祖禕。

  「你病了卻沒人照頇,我不放心,所以就打電話向賈先生詢問你的地址,過來看看。能讓我進去嗎?」他語帶一絲懇求,很怕她拒他於千里之外。

  人家特地大老遠跑來關心她,她若立刻驅逐他離開,未免也太失禮了。

  「進來吧!」她遲疑半晌,只好退開。

  他走進佈置溫馨的套房裡,室內空間只有十五、六坪左右,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不僅有開放式廚房、客廳和小房間,外邊還有一個小陽台。

  「你還好嗎?有發燒嗎?看過醫生了嗎?」他滿懷關心。

  」嗯,早上的時候去看過了,醫生也有開藥。」她咳了聲,窩回沙發,「沒發燒這麼嚴重,只是頭有點暈、鼻塞和喉嚨痛而已。」

  他瞥見桌上擱著吃剩一半的泡麵,眉頭一沉。「生病的時候怎麼能吃這種沒營養的食物!」

  「我好累,沒力氣煮。」她想端起泡麵吃,結果被他快手搶走,拿到廚房倒掉。「喂,你把我的宵夜丟了,我等會兒怎麼吃藥?」

  「我來煮好了。」他打開冰箱,發現裡頭存滿齊全的食材。

  「別說笑了!」她嗤笑,「如果你會煮,之前你徒弟的手臂受傷,我就不必到你家當傭人幫你們煮飯了。」

  「你可以把料理步驟告訴我,我是個聰明的學生,一定很快就學會。」他軟聲勸服,「別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接受我一次幫助不會對你造成損失。」

  「好吧!」感冒病毒在她體內作怪,她又餓又難受,便不再堅持。「你先把白米掏出來洗乾淨,加水熬粥。」

  他依言照做,神態之嚴謹認真,害她看得超想大笑。

  「接下來切點豬肉絲、花枝、香菇絲、紅蘿蔔、高麗菜,再放進去鍋裡一起煮熟……」他不小心切到手,她嚇得驚叫了聲,連忙衝上前抓著他的手察看。「傷得深不深?」

  「傷口不深,只有流一點血,別擔心。」他微笑安撫。

  「小心點。」她為他的食指傷口塗點藥膏,再貼上0K繃。

  「好了,你快回沙發上休息。」他幫忙將披在她身上的小毯子拉緊一點。

  與他溫柔炙熱的視線交觸,她不禁心慌意亂。

  慘了慘了,情魔的威力難敵,她已深陷矛盾的情緒,一邊不斷提醒自己要和他保持安全距離,可另一邊卻又控制不住的貪婪享受他的溫柔關懷,捨不得趕他離開……

  他煮好粥以後,盛裝入碗,送至她面前:「小心燙。」

  「謝謝。」這碗粥,米粒和配料尚未煮軟,淡而無味,一點都不美昧,但因為是出自他手,她吃得忒高興,甚至覺得這是世界上最棒的美味佳餚。

  「為什麼你病了,你的朋友不來照顧你?」那男人太不懂得體貼了!他替她感到不悅。

  「哪個朋友?」

  「上個星期,我在餐廳裡遇見的那名英俊男人。」唉,真希望他的語氣聽起來沒有充滿明顯醋意,他不想被她笑話。

  「你說凌承曦?他和他老婆住台中,哪有空閒來照顧我。」

  「他結婚了?」任祖禕愣住。

  奇怪!他幹嘛這麼關心凌承曦的事?莫非真的看上凌承曦了?

  秦虹穎心下一驚,用力強調:「對啊!他非常非常非常深愛他老婆,外人是絕對無法介入他的婚姻。」

  所以任祖禕,拜託你快點清醒,不要再「肖想」凌承曦了!

  「是嗎?」太可笑了,他居然吃錯醋了!任祖禕如釋重負的搖頭歎笑。

  他在笑什麼鬼?受刺激了?秦虹穎滿腹疑惑,卻不敢深究。

  室內電話突然大響,她雙手忙著吃粥,伸長右腳用腳指頭壓下桌上電話的擴音鍵。

  「秦虹穎,你這不孝女究竟打算啥時結婚?我千辛萬苦拜託媒人幫你安排好相親宴,你竟然臨陣脫逃?難道你真打算一輩子孤老到發霉啊?」中氣十足的爆吼聲流洩滿室。

  秦虹穎臉色驚變,連忙擱下碗,抓起話筒:「媽,你幹嘛講這麼大聲啦!」

  討厭,都被任祖禕聽見了!她偷覷他,發現他一直注視她,嬌容泛起尷尬窘色。

  「怎麼?還會怕丟人?你給我解釋清楚,為什麼不去相親?」秦母逼問。

  「這幾天工作比較忙,又不小心感冒身體不舒服,所以才沒辦法去。」

  「你知不知道媒人幫你挑了什麼對像?是一名外科醫生,老爸是縣議員,老媽是企業家,這男人身家豐厚又有學問,這麼好的對象你怎麼捨得錯過?」

  「是是是。」她敷衍應聲,受不了老媽的大嗓門,將話筒拿遠一點。

  「等過幾天你身體好了,我會拜託媒人再幫你安排一次相親宴,這次你一定要去,不然一輩子都不要回高雄找我和你老爸了。」秦母撂下狠話。

  「好啦!」秦虹穎掛斷電話,壓力大得頭好痛,猛按太陽穴。

  「你要去相親?」任祖禕胸口悶窒。

  「老媽逼的,我也沒辦法。」她笑得很無奈。「況且我都快三十歲了,再不趕緊找個好對像嫁人,以後就很難嫁掉了。」

  他靜瞅她,眼神複雜莫測。

  「好了,時間太晚了,你也該回去了。」她被盯得心慌,站了起來。

  「若我說希望以結婚為前提來跟你交往,你會答應嗎?」他跟著起身面對她。

  「什麼?」她萬分愕然。

  跟她交往?她耳朵沒出問題吧?

  「虹穎,我喜歡你。」他簡單明瞭的表白,沒有虛華的甜言蜜語,卻有百分百的認真。

  「呵、呵。」她瞪住他,震驚乾笑。「拜託別說笑了,你怎麼可能喜歡我?」她又不是男人。

  「我為什麼不可能喜歡你?你是個很棒的女人,性格可愛又賢慧善良,很容易讓人心動。」他甚至已為她深深著迷,所以看見其他男人親密靠近她,心中才會如此難受。

  他真是越說越讓她糊塗了。

  「等等!」她瞇眼瞪他。「你該不會是看我可憐,這麼老了還嫁不出去,所以同情心氾濫,故意來安慰我,說要和我交往?」

  他給不起她想要的愛情,她可以默默接受,但她絕對無法忍受他的同情與施捨,實在太傷害她的尊嚴了。

  「我承認自己心腸軟,但我不會為了做善事而拿自己的感情來開玩笑。我說喜歡你,就是真的喜歡你。」他表情十分嚴肅,不懂為何她會作此聯想。

  「可是,你、你、你不是喜歡男人嗎?」她搔搔頭,快被搞瘋了。幾分鐘之前,她還正為他的同志身份黯然神傷,現在事情怎會如此峰迴路轉?

  「誰告訴你我喜歡男人?我的性向很正常,我只愛女人。」真是啼笑皆非,他外表看起來像同性戀嗎?還是他有儆過什麼事情令她誤會?

  「你家小鬼說的啊!」事到如今,她不得不把話全都攤開來說了。「上回我不小心喝醉對你性騷擾,隔天早上李凱偷偷告訴我說你是同性戀,教我不要再打你的主意,造成你的困擾。」

  「你被小凱騙了,我不是同性戀。」他再次慎重澄清。「他會撒謊,應該只是想保護我這個師父。」

  「啊——可惡!我要宰了那個該死的臭小鬼!他害我這陣子過得超痛苦,以為自己真的愛上一個同性戀,還得找借口疏遠你,傷心得要死……」她氣得火冒三丈,脫口爆出自己的真實心意。

  「你是指之前你說被前作家男友背叛,不想再和作家過從甚密的事?」聽見她親口承認愛他,任祖禕心中難掩狂喜。

  「是啊!」她很不好意思的承認。「我甚至還以為你對我朋友凌承曦一見鍾情,害我緊張死了。」

  「天啊!你還真會胡思亂想!」他忍不住失笑,再次求愛。「既然現在誤會都解釋清楚了,那你願意答應和我交往了嗎?」

  「樂意之至!」她眉開眼笑,興奮得主動投入他的懷抱。

  喔呵呵呵,真是太高興了!

  她終於有機會可以嫁掉,不必去參加什麼鬼相親了!

SOGO榮譽會員

陌上花開 可緩緩歸矣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榮譽會員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狀態︰ 離線
4
發表於 2010-9-21 18:06:25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兒開在春風裡,開在春風裡!在那裡在那裡見過你,你的笑容這樣熟悉……我一時想不起……啊!在夢裡夢裡夢裡見過你,甜蜜笑得多甜蜜……」(作詞:莊奴)戀情順利,秦虹穎滿臉甜蜜笑意,趴在長椅裡一邊翻閱時尚雜誌,一邊大唱情歌。

  右手邊,犯了滔天大罪的李凱正在接受懲罰,半蹲的雙腿和提著兩桶水的雙臂不停地抖啊抖的,最後真的忍受不了,擅自站直身子,擱下水桶。

  「啪!」一根籐條擊上他的臀部,他吃痛哀嚎,駭得立刻再提起水桶,繼續半蹲。

  「還有三十分鐘,休想偷懶!」秦虹穎陰森森的瞇眼瞪他。

  「師父,救命啊!」李凱哭喪著臉,轉向坐在書桌前工作的任祖禕求救。「我知道錯了,以後不敢再撒謊騙人了……」

  「既然小凱已經知錯了,虹穎,你就饒過他吧!」任祖禕停下打字動作,為徒弟求情。

  「才不要!都是因為他撒謊,才害得我內心痛苦這麼久,怎能這麼快放過他!至少還要再讓他蹲半個鐘頭,去屋外跑三大圈,我才會甘心。」秦虹穎拉把椅子坐到任祖幃身邊,撒嬌地攬住他的手臂,「而且你的名譽也被他詆毀,我幫你一起報仇,你應該支持我才是。」

  「師父……」李凱嚇得淒厲噴淚。還要去跑三圈?存心要他斷腿是吧?

  「懲罰他蹲一個鐘頭已經夠了,得饒人處且饒人。」任祖禕用眼神安撫可憐的徒弟,繼續幫忙勸說。「我也只有這麼一個徒弟,你千萬別把他嚇跑,不然以後沒人幫我煮飯、洗衣、打掃屋子。」

  「我可以幫你!」她巧笑倩兮。「能幫心愛的男人做家事,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了。」

  「你真賢慧!」任祖禕迷醉於她美麗的笑容,情不自禁地伸手撫摸她的臉頰。

  哇哩勒!果然英雄難敵美人關,連徒弟都不管了。

  李凱用很滑稽的姿勢蹲走到他們面前,諂媚哀求。「美女師母,你就饒過我這次,以後我一定會好好孝順你,對你言聽計從。」

  「這麼快就喊我師母了?呵呵,你這小鬼嘴巴還真甜。」秦虹穎被哄得心花怒放。「好啦好啦,你回房休息去。」

  「謝謝師母!」得到特赦,李凱瞬間溜得不見人影。

  「看來你也真好哄。」任祖禕失笑,視線埋回液晶螢幕裡繼續打稿子。

  「其實我是不想他繼續留在這當電燈泡。」她支手拄著桌面,托住下巴,欣賞他迷人的認真神情,臉上一直掛著傻兮兮的笑容。

  呵呵呵呵,光想到這個好男人是她的,她便覺得自己幸福得快飛上天了。

  「虹穎。」

  「嗯?」

  「你一直盯著我,我沒辦法專心寫稿。」他歎氣。

  「那就先休息一下,你已經寫了一整個晚上了。」她有意無意的朝他撅起性感紅唇,想親親了。

  豈料他木頭得很,關了電腦說:「那好吧,已經十點多了,我先送你回家。」

  嗟!她笑容垮了,掃興地起身。

  屋外猛然雷聲轟轟,滂沱大雨傾盆而下。

  「哇,雨下這麼大,晚上開車很危險呢!」這男人最注重安全了,一定不會讓她離開。果然,下一秒就聽見他說——

  「那今晚你睡這裡好了。」深怕她誤會,他急忙嚴肅保證。「放心,我不會對你亂來。」雖然兩人已是情侶,但也不能進展太迅速,會嚇壞她。

  「可是……我會對你亂來耶!」她故意色瞇瞇的看他,伸出舌尖舔著嘴唇。

  「什麼?」他一臉呆愕。

  「哈哈哈哈。你表情好好笑!」她忍不住噗哧狂笑。、

  「你真是……」知道被她耍了,他沒好氣的睞她一眼,「走吧,我帶你去客房。」

  進入客房,她爬上床躺好,他再為她蓋被子。

  「晚安。」他在她額心輕印一吻,打開小夜燈。

  「先別走嘛,我還睡不著,你陪我聊聊天。」她拉著他一起躺上床,自動偎入他懷裡。

  「你的手怎麼這麼冰?」他努力搓暖她的雙手。「這幾天你的感冒才稍微好一點,千萬別再生病了。」

  「你身上好溫暖喔!」她抱緊他,小臉靠近他的頸窩磨蹭,嗅著他迷人檀香氣息。「對了,今天下午的時候我有打電話叫我媽取消相親了。」

  「伯母答應嗎?」

  「我跟她說,我已經找到世界上最棒的好男人,她高興的很,叫我有空的時候帶你回高雄讓她和我老爸瞧瞧。」她頑皮地朝他耳朵輕輕吹氣,感覺他身體微震,禁不住咯咯笑了。

  「好,你決定好日期再告訴我。」她香軟的曼妙嬌軀是種極大誘惑,他將她推開一點。「虹穎,別玩了,快睡覺。」

  「唉,還是睡不著嘛!」她又挨近他,繼續吹氣,還用食指輕搔他的鬢角。

  「虹穎……」他握住她的手指,一身熱汗,忍得很辛苦。

  他愛她,他很想很想要她!

  但是現在還不行,他們才剛交往沒幾天,他不想讓她以為他和她交往,只是貪圖她的肉體……

  「那你數羊吧,我不吵你了。」

  趁未失控之前,他脫逃了。

  「唉,究竟是他太君子,還是我魅力不夠強?」秦虹穎瞪著天花板,都被搞得納悶起來了。

  ☆☆☆    ☆☆☆

  月老的惡作劇還沒結束嗎?

  為什麼每次她才戀愛沒多久,就會有其他女人冒出來想打她的男人的主意?

  秦虹穎充滿防備又無奈的眼神,瞪住眼前那位不停纏著任祖禕吱吱喳喳的年輕女子。

  聽說她叫姚姿姿,是某個財團老闆,也就是任祖禕世伯的寶貝女兒,最近剛從國外畢業歸國,年紀約二十五歲左右。

  她的打扮風格和李凱挺相似的,實在令人不敢恭維。一頭俗到爆的金髮,不突出的五官畫著大濃妝,右耳戴了一排耳環,低胸小可愛綴滿險些閃瞎人的銀色大亮片,短裙的長度只及臀線處左右,只要梢梢一動,立即春光外洩。

  幸好任祖禕夠君子,一直鎖定那女人的臉,沒亂瞟其他不該瞟的地方。

  反倒是李凱這個小鬼頭超不爭氣,看得雙眼發直,口水滿地流。

  打從姚姿姿走進任宅,誰都不搭理,就只對著任祖禕霹哩啪啦的連續講了四十七分鐘,拚命講著這些年來她在國外的生活和多麼想念他之類的。這會兒她講到口渴,終於願意理會被晾在一旁的閒雜人等。

  「大嬸,幫我倒杯茶。」

  「姚妹妹,我也不過大你幾歲,還不至於喊大嬸吧!」秦虹穎笑顏抽搐,很想掐死她。

  「比我老的都是大嬸。」哇靠,瞧她講得理直氣壯,真是氣煞秦虹穎。

  算了,再怎麼說姚姿姿都是任祖禕的朋友,來者便是客,別跟她計較。

  秦虹穎忍氣吞聲,站起來想去倒茶。

  「師母,你坐著,我來就行了。」李凱搶著倒茶給姚姿姿,近距離望著她那張踐得很有個性(明明是欠扁)的表情,他又露出癡迷的笑容,一見鍾情了。

  「師母?」姚姿姿手滑摔破茶杯,一副受到嚴重打擊的模樣。「任大哥,你、你、你結婚了?」

  「不,我和虹穎還在交往階段。不過若無意外,這一、兩年內便會結婚。」他含情脈脈的笑瞥秦虹穎。

  「嘖,小心啊,人生中處處充滿意外。」姚姿姿語帶詛咒,嫉妒地瞪住秦虹穎。長得還好而已嘛,一身米白色OL套裝,一副老女人的打扮,還輸她姚姿姿遠遠一大截。

  「謝謝關心,我不會讓意外發生。」秦虹穎扯唇假笑,坐在椅把上,傾身環抱任祖棒,臉頰還頻頻磨蹭他的臉,用親暱的態度宣示她的所有權。

  啊啊啊啊啊——姚姿姿咬牙切齒,雙眼噴火。

  哈哈哈哈哈——秦虹穎樂不可支,一臉賊笑,小手伸入她男人的衣服裡,大膽愛撫他赤裸的胸膛。

  媽的!有必要這麼囂張咩!姚姿姿全身發抖,激動得猛槌自己的胸口,快吐血了。

  「虹穎!」任祖禕握住不安份的小手。警告地瞥了秦虹穎一眼,不習慣在外人面前表現親密。

  「嗯?」她燦笑如花,冷不防的輕咬他的下嘴唇。

  任祖禕臉龐窘熱,輕推開她。唉,可惜!若不是有徒弟和外人在場,他一定會好好品嚐她的香唇。

  姚姿姿忍無可忍,衝上前用屁股頂開秦虹穎,然後熱情地勾住任祖禕的手臂。「任大哥,我今晚可不可以留在這裡吃晚餐?我還有好多話想跟你聊呢!我很想跟你學習怎麼寫武俠小說。」

  「好吧!」任祖禕避嫌的抽回手,吩咐李凱前去煮晚餐。

  「你想寫小說?來來來,我是編輯,一定能給你更棒的建議。」秦虹穎拽住姚姿姿,企圖將她拉到一旁去。

  「哇,我才不信你的構思能力會比任大哥厲害。大嬸,你還是別在這礙事,快到廚房裡幫忙煮飯。」姚姿姿在秦虹穎耳邊低聲說完,便回到任祖禕面前繼續閒聊。

  接下來,秦虹穎又被當成空氣般的無視。

  姚姿姿果然是千年難得一見的可怕長舌婦!

  從頭到尾都只有她一個人在講話,從小說的構思題材,講到她家鄰居的大狗生了幾隻小狗、阿貓去哪偷情,就連吃飯的時候,她依舊能一邊吃,一邊嘰哩呱啦的講不停。

  講到不好笑的事情,她居然還能興奮到笑得東倒西歪。

  在場只有智商低下的李凱很捧場,跟著一起大笑,甚至誇獎她幽默。

  姚姿姿的聒噪儼然已成為一種可怕的噪音污染,秦虹穎聽到腦袋都快炸了,臉色很難看,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飯。

  身為主人的任祖禕,修養極佳,只是安靜聽著,都沒要求姚姿姿閉嘴,秦虹穎自然就更沒立場去斥喝姚姿姿。

  發現秦虹穎吃得太少了,任祖禕體貼地往她的碗裡挾菜。

  秦虹穎瞪著他,不禁一陣氣惱。

  拜託!她都快被姚姿姿給搞瘋了,他居然還能一副氣定神閒的模樣!

  任祖禕從容的面容驟然變色,低垂眼眸瞪向在桌面下悄悄摸上他大腿的一隻小手。

  太胡鬧了!在這種場合,她、她究竟在做什麼?

  她是不是瘋了,居然在挑逗他?

  秦虹穎表面裝得若無其事,左手繼續在他大腿四處遊走,拚命誘惑地撩撥。

  任祖禕身體緊繃,眉頭緊緊糾結,迅速伸出大掌探往桌底下,一把攫住那只惡作劇的小手。

  惹得他的心緒緊張不安,秦虹穎不禁在心中暗自狂笑,鬱悶的情緒也稍微得到舒緩。她掙脫他的箍制,繼續放肆摸著。

  任祖神在桌底下與她拉扯抗爭,不小心敲撞到桌子。

  「你們在幹什麼?」姚姿姿臉色一變,探頭往審底下察看。

  「吃飯呀,不然還能幹嘛?」秦虹穎及時將手抽回來,彎起鎮定微笑。

  姚姿姿瞇眼瞪著他們,發現他們彼此眉來眼去、氣氛暖昧,心中真不是滋味。

  飯後,姚姿姿繼續發揮纏人的功力,寸步不離的纏住任祖禕。

  秦虹穎情緒惡劣到了極點,躲到後院將任祖禕心愛的盆栽剪得亂七八糟,以發洩怒氣。

  沒多久任祖禕突然出現,阻止她的暴行:「植物也是有生命的,別濫殺無辜。」

  「真稀奇,姚大小姐肯讓你自由了?」她忿忿丟下剪刀。

  「她去洗手間。」任祖禕落坐她身旁,瞪著面前慘不忍睹、幾近光禿的松柏盆栽。真是心痛。「看來你真的氣壞了。」

  「太好了!原來你也看得出我在生氣?」她氣得捏了捏他的雙頰。「那女人幾乎纏了你一整個晚上,你居然還忍受得了?老實說,你是不是對她也有意思?」

  「別胡思亂想,我一直把她當成妹妹看待。」他抓下她的手,鄭重否認。

  「那你還真寵溺她。」語氣很酸。

  「虹穎,別亂吃醋。」他輕歎。「表面上,姿姿看起來是個開朗任性的千金大小姐,但其實她曾有許多不愉快的經歷。」

  「是嗎?」

  「在姿姿五、六歲的時候,和她的母親不幸一同被綁架,她親眼目睹自己的母親被輪暴致死,精神上受了很大的打擊,好幾年都自閉得不與任何人說話。後來接受好長一段時間的心理治療,才漸漸恢復正常人的生活。」

  「天啊!這麼殘忍的事情怎麼會發生在一個小女孩身上……」秦虹穎掩嘴,萬分震罵。

  「後來姿姿的父親每天忙於工作,無暇照顧她,將她送到國外唸書。長期下來,她都是孤單一個人生活,內心太寂寞了,所以一遇到熟悉的人便會興高采烈的不停說詁。」任祖禕續道,「我承認自己十分同情她的遭遇,所以對她的行為會稍微縱容一點,但那絕非男女之情。」

  「真是的,她怎麼會這麼可憐……害得我的情緒突然變得超複雜,不知道該用什麼態度對待她?」秦虹穎扒扒頭髮,囤積心中的怒氣頓時消散泰半。

  「你也是個軟心腸的人。」他微勾嘴角。

  「那我也很可憐耶,明明男朋友被其他女人騷擾,我卻還不能責備她……」她委屈地嘟起小嘴。

  「反正你很聰明,懂得把你的怒氣轉而發洩在我身上。」彼此的額頭相抵,換他的語氣帶著委屈。「竟然選在小凱和姿姿的面前,偷偷地對我上下其手,存心讓我緊張,看我笑話。」

  「呵,你果然絕頂聰明,連我在想什麼都一清二楚。」她咯咯輕笑,臉上毫無愧疚之色。

  「也許該給你一點懲罰,你以後才會學乖。」他沙啞呢喃,輾轉吮吻她那兩片性感的紅唇。

  「這個懲罰……我喜歡。」她臉蛋酡紅,攬緊他的脖子,加深這一吻。

  彼此的舌頭親密纏綿,吻得難捨難分。

  她的味道十分甘澈甜美,誘得任祖禕意亂情迷,理智模糊,雙手本能地在她凹凸有致的軀體態意探索。

  倏然之間,一道銀色閃亮的身影緩緩移至他們身旁,濃妝艷抹的臉龐陰沉扭曲,破口大吼:「不准親!」

  氣氛急速降至冰點,纏綿中的戀人驚然彈開。

  姚姿姿指著秦虹穎的唇,激動得頻頻發抖:「居然吻得這麼腫……」可見剛才他們吻得多激烈、多煽情!

  秦虹穎驚抽口氣,羞得飛快逮住自己的嘴。

  「抱歉,我太用力了。」任祖禕呼息紊亂,眼神雖帶著一絲狼狽。但仍因充滿情慾而熠亮無比。

  「沒關係。」這對戀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會,激出甜蜜熾熱的愛情火花。

  哇勒,太過分了!他們居然還眉目傳情,把她姚姿姿當成空氣了。她氣得癟嘴大哭:「哇嗚嗚嗚……」

  任祖禕與秦虹穎面面相覷,尷尬無措。

  他們兩人明明是正式交往的男女朋友,親熱純屬正常行為,突然間卻搞得像偷情被逮的姦夫淫婦……

  唉,這也太倒楣了吧!

  ☆☆☆    ☆☆☆

  下班之後,秦虹穎到蕭雙雙家中吃晚餐。

  飯後,兩個女人移駕到和室泡茶,暢談女人家的心事。

  沒多久便聽到蕭雙雙大聲驚嚷:「你跟任祖禕交往?有沒有搞錯?他不是同性戀嗎?」

  「不是啦!之前為了哄他簽約授權,老闆叫我跳艷舞去色誘他,結果卻因為我跳得太爛,失敗了。」秦虹穎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我怕被你們大家妒罵嘲笑,只好撒謊說他是同性戀。」

  「拜託,你也太死愛面子了吧!」蕭雙雙哈哈笑,卻衷心為好友感到開心。「不過現在好了,你終於找到好男人戀愛,很快就可以嫁掉了。」

  「唉,事情好像沒這麼容易。」秦虹穎沮喪哀歎。

  「怎麼了?難道他又和你以前那些男友一樣,偷偷劈腿了?」

  這時候蕭雙雙的兩歲小兒子搖搖晃晃的走了進來。「這倒不是。」秦虹穎一把將他摟進懷中,把玩他的小手,「是他一位世伯的女兒對他有意思,這陣子經常跑來糾纏他,破壞我們的約會。唉,我都快被那女人煩死了。」

  「任祖禕是什麼反應?沒趕那女人走?」

  「任祖禕一直把她當成妹妹看待,其實那個女人遭遇挺可憐的,我們都不忍心傷害她……」秦虹穎將姚姿姿過去的遭遇大略提了一下。

  「那女人是值得同情,但老是讓她卡在你們之間也不是辦法,如果讓他們相處越來越久,說不定會培養出感情,你的男人又要劈腿了。」秦虹穎的愛情運與其他女人不同,特別倒楣,這點絕對不能不防。

  「那怎麼辦?」秦虹穎心驚,慌了。

  「我看你和任祖禕還是早點結婚定下來,那女人知道自己沒希望,說不定就會自動打退堂鼓了。」蕭雙雙建議。

  「可是任祖禕又還沒向我求婚,難道要我自己先開口咩?」她的臉皮還沒這麼厚。

  「只要確定對方是值得托付終生的好男人,女人主動求婚又不要緊。」蕭雙雙睞她一眼,糾正她的觀念。「幸福難得,及時把握最重要!」

  「那如果我求婚,他拒絕了呢?畢竟我們才剛交往沒多久……」秦虹穎苦惱。

  「我和任祖禕聊過幾次,發現他是個思想傳統的男人,如果你們有了孩子,就算你不開口,他一定也會急著結婚。」

  「孩子?」

  「是啊!你現在都二十八歲了,是時候生個孩子了,不然等以後年紀大了再來生,身材和體力都會很難恢復。」蕭雙雙將寶貝兒子抱回懷中。親親他的臉頰。「看到我兒子這麼可愛,難道你不會想自己生一個?」

  「想是想,可是……」秦虹穎害羞臉紅。「我們還沒進展到那個階段。」

  蕭雙雙眨眨眼,邪惡嘿笑。

  「那就快點撲倒他,狠狠地把他吃、干、抹、淨!」





第八章

  撲倒她的男人。

  把她的男人吃干抹淨,然後結婚生子,逼退情敵。

  噢噢噢,真是太美妙的建議了!

  秦虹穎不再猶豫,立即選在週末的夜晚主動出擊。未免計畫受人破壞,於是邀請她的男人到家中吃飯。

  她刻意將屋裡佈置一番,準備了豐盛的燭光晚餐,營造出浪漫的氣氛。

  甚至,還特地將自己精心打扮得美美的,換上緊身性感的豹紋削肩洋裝,企圖勾引出男人最原始的慾望本能。

  嗚。豈料她的男人仍鎮定自若,只關心——

  「現在已經是冬天,你別穿這麼少,小心感冒了。」任祖禕脫下自己身上的黑色大衣披上她的肩。

  她笑容輕微抽搐,扯下外套還給他。「我不冷,真的一點都不冷。」

  她現在已經熱血沸騰得要命,整個人都快爆炸了,只想著要撲倒他,將他吃個精光。「還是穿著。」他嚴肅地嘮叨起來。「你要知道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應該要好好珍惜照顧。別老是感冒生病,讓他們擔心……」

  「好好好。」媽啊,她認輸了!趕緊取回外套披在身上。時間很寶貴,她可不想跟他浪費在這種無聊小事上。

  他滿意勾笑,望著桌上滿滿的美餿佳餚。「怎麼今天突然心血來潮,約我來你家吃飯?還準備得這麼豐盛?」

  「這陣子姚姿姿老是跑到你家糾纏你,害我們兩人都不能好好談情說愛。現在躲到我家來,我們就能好好享受甜蜜的兩人世界,絕對不會再有人打擾。」她起身側坐他的腿上。

  「虹穎?」他一愣。

  「讓我來為你服務。」她拿起叉子插了一塊法國生蚝送到他嘴裡。「好吃嗎?」喔叫呵呵,多吃點生蚝,男人才會勇猛無敵。

  「嗯。」他卻對她體貼的服務有意見。「這樣吃飯太麻煩了,你回位子坐好,我自已吃就行了,」

  「你這大木頭!這不叫麻煩,是情趣。」她嬌睞他一眼,又切了一塊香嫩的牛排餵他。「

  「是嗎?」他搖頭輕笑。「我這男人嚴肅愛嘮叨,不懂情趣,也不常對你說甜言蜜諳。和我交往,你一定覺得很無趣吧?」

  「哇,原來你也有自知之明。」她咯咯嬌笑。

  「你會後悔和我交往嗎?」他不免擔心起來,過去的幾段戀情最後都是女方受不了他的沉悶而主動離開,她也會這樣認為嗎?

  「才不!我只後悔沒早點認識你,浪費好多寶貴的時問。」見他唇角沾了醬汁,她直接湊上前吮掉。「雖然你有時候很木頭,讓我覺得很氣,可是我又會覺得你木頭得好可愛,和其他男人都不一樣。」

  她笑嘻嘻的啃咬他的唇。「我想,我是徹底對你著魔了,連你的木頭性格都這麼愛。」

  「我也愛你。」他內心動容,緊緊環抱她的腰。

  「瞧,你也不差,至少還懂得說你愛我。」她不貪心,無需太多虛華的甜言蜜語來裝飾愛情,只要清楚得知他的心意,她就好滿足好幸福。

  怕她只顧著餵他而餓著了,任祖禕也主動餵她進食。

  這一頓晚餐,他們彼此慢慢餵食,吃了將近兩個小時才吃完。

  她開了一瓶紅酒來助興。

  他卻皺眉阻止。「別喝酒,酒易傷身亂性……」

  哈哈,大呆瓜!酒後亂性才是她的真正目的!

  她出其不意的貼上他的嘴,將口中的紅酒哺餵給他,旋後露出惡作劇得逞的壞笑,她自己接著喝了一口紅酒。「小酌可以恰情,別這麼排斥咩!」

  「小心別喝醉!你忘記上回喝醉,自己做出什麼事了嗎?」他的臉被緊緊定住,又被強喂一口紅酒,神情很無奈,完全拿她沒轍。

  「你是怕我又對你性騷擾?」她故意露出好笑。「嘿,現在擔心未免太晚了,你已經誤入賊窟,沒人會來救你。」

  「你果然比姿姿還可怕。」他悶聲嘀咕,接下來繼續被她用嘴對嘴的方式強喂不少紅酒。

  夜色漸深,兩人喝得微醺,心情舒暢。

  她放了浪漫的鋼琴音樂,然後硬是強迫他一起跳舞——咳!由於兩人皆不擅舞蹈,所以正確來說應該只是左右搖晃身子而已。

  「任祖禕……小祖子、無趣禕、穎的小男奴……你喜歡哪個?」她抱著他,胡亂幫他取暱稱,然後兩人忍俊不禁的一同放聲大笑。

  「千萬別在小凱面前那樣喊我,為人師表的尊嚴會蕩然無存。」受不了她的胡鬧,他歎笑懇求。

  「我答應你,只不過你如何報答我?」她撅高嘴唇,滿心期待愛的熱吻。

  他溫柔微笑,低頭吻住她的唇,細緻而纏綿。

  「好了,太晚了,我該走了。」慾望未失控之前,他及時推開她。

  走?這怎麼成,好戲都還沒上演呢!

  她大為緊張,衝動地將他撲倒沙發,臉上綻放絕美笑靨,拋出勾魂媚眼。

  「今晚,我准許你留下來。」

  望著她銷魂感人的眼神,和那張紅濫性感的嘴唇,任祖禕怦然心動,陷入掙扎……

  「不行!」他突地用力推開她,費了好大的勁,才努力克制住內心深處騷動的慾望。

  「為什麼?」這輩子頭一次拋開女性的羞澀和衿持,主動邀請男人留下過夜,結果卻換來殘忍的拒絕……她臉上閃過受傷神色,眼眶逐漸暈紅。

  「我……」

  「算了,你還是別說了,要走就走吧!」怕他的解釋會令她更難堪,她頓時膽怯得不敢聽下去。

  啊啊啊,作為一個女人,她的臉真的都丟光了!她背轉過身,眼淚忍不住滴答滴答的流下。

  「虹穎?」他蹲到她面前,因她難過的模樣而揪心不捨,倉皇地擦拭她的淚。「我不是不想要你,只是因為太突然了,什麼準備都沒有……我、我沒有隨身攜帶保險套的習慣。」

  原來這個木頭是想保護她,她既覺感動又好笑……

  「不需要那種東西。」她傾身摟著他,紅著臉害羞低語。「我愛你,如果有了你的孩子,將是一件很棒的事。」

  她肯定的口吻瞬間擊潰他所有的堅持。

  「從這秒開始,你沒有機會後悔了。」

  ☆☆☆    ☆☆☆

  情慾的氣息在昏暗的房間裡恣意蔓延,將空氣燒得熾烈灼人。

  三點五尺的單人床上,兩具軀體親密貼合在一起,彼此激烈熱吻,急躁地想為對方卸除礙事的衣物。

  拉了老半天,她身上那件豹紋洋裝的拉鏈就是卡得死緊,無法順利拉下,他不禁氣惱一歎。「它是存心和我作對嗎?」

  「哈哈!」難得見他焦躁的模樣,她忍不住大笑。

  「別笑。」他微窘,輕瞪她一眼。「看來我只好撕了它。」

  「請便!」她朝他耳朵吹了一口氣,俏皮眨眼。

  他沿著她的領口使勁撕扯,沒一會兒,緊身洋裝和她的黑色內衣褲已被輕鬆除去。

  他炙熱如火炬的雙眼緩緩膜拜過她全裸的誘人胴體,眼中浮現讚歎之色。

  老天!光是在他灼熱的注視之下,她便感覺一陣興奮感由頭至腳迅速蔓延至全身的每個毛孔,每寸肌膚泛起誘人的紅潮。

  「不要一直看啦!」她難掩羞澀,伸手想遮掩他的眼睛。

  「好,不看。」他抓住她的手,鋼鐵般強硬的身體壓迫著她倒入床鋪,兩唇纏綿激吻,吻得她神魂顛倒、呼息紊亂……

  許久沒有與女人歡愛,他的慾望旺盛得幾近瘋狂,動如猛虎,銳不可當。

  一連要了她幾次,直到慾望得到充分滿足,他才肯放過她。

  「你、你、你根本就是扮豬吃老虎的大壞蛋……太可怕了!」她一邊喘息,一邊嗔罵道。

  他擠上狹窄的單人床,將她攬到自己的身上趴躺著,再拉起被單蓋住他們赤luo的身體。

  「抱歉!我實在太瘋狂了!」發現她面容充滿疲倦.他頓覺愧疚。「我已經好幾年沒有……所以……」

  知悉他潔身自愛很久,她內心竊喜,決定原諒他失控。「唉,可憐的孩子,原來你餓這麼久了。」

  本來還打算主動吃了他,結果最後反而是她自己被吃干抹淨,徹底地筋疲力盡,哈,太可笑了。

  「是啊,謝謝你餵飽我了。」他低笑,輕撫她光滑的背脊。

  她累得猛打哈欠,事先警告。「我要睡了,你別再衝動了喔。不然我會踹你下床。」

  「放心睡吧,我不會再吵你。」他寵溺地親吻她的額心一記,累得與她一同墜入夢鄉。

  ☆☆☆    ☆☆☆

  吼,可惡可惡可惡!

  愛情的閃光太強,她的眼睛快被閃瞎了!

  瞪著坐在任祖禕腿上的秦虹穎,滿腔醋火燒得姚姿姿快內傷了。

  「大嬸,你還以為自己是小孩咩?連吃個甜點也要任大哥餵你?」幼稚的懶鬼!

  「我就喜歡他餵我,怎麼樣?你咬我呀!」秦虹穎甜蜜燦笑,藕臂故意圈緊任祖禕的脖子。

  「嘎——」太囂張了!姚姿姿捏緊雙拳,氣得七竅生煙。

  「小姿姿,別氣!如果你想吃蛋糕,我可以餵你,我的大腿也可以讓你隨便坐。」李凱笑容滿面,跑過來獻慇勤。

  「吃你的大腿?」姚姿姿氣得連話都聽錯。

  「如果你想吃,我也不介意。我的肌肉有訓練過,很有嚼勁……」李凱害羞得低頭猛笑。

  姚姿姿沒空理他,氣急敗壞的衝上前想拆散那對親密戀人。

  「凍!」秦虹穎及時伸長美腿擋住她靠近。「姚妹妹,太任性的話,你的任大哥會不高興喔!」

  姚姿姿僵住動作,怯怯瞄向緊皺眉頭的任祖禕,接著心不甘情不願的收斂怒勢,乖乖地往旁坐下。

  喂完手上那盤抹茶蛋糕,任祖禕輕拍秦虹穎的背。「好了,蛋糕吃完了,可以下去了。」在別人面前和她展現親密,他真覺不自在。

  「我還想再吃一塊。」秦虹穎不肯離開他的腿,嗲聲撒嬌。

  「你已經連吃三塊了,還要再吃?」任祖禕驚詫。「一個鐘頭之前不是才剛吃過午餐,你的食量怎麼變大了?」

  「不多吃一點,哪有體力應付你驚人的需求?」她嬌睞他一眼,語意極為暖昧。

  「什麼需求?」姚姿姿和李凱狐疑地探研他們兩人。

  「咳!」任祖禕好生尷尬,趕緊再拿塊蛋糕塞住秦虹穎的嘴。

  「任大哥,我連續好幾個晚上來找你,結果都找不到你,就連李覬也不知道你的去處,你究竟是跑去哪過夜了?」姚姿姿忍不住追問。

  任祖禕與秦虹穎相視一眼,對於這個敏感曖昧的問題,他選擇置若罔聞,「唉唷,好討厭,不要問這個問題啦!」秦虹穎卻故意捂著紼紅臉頰,表現出一副害羞的模樣。

  哇靠!這不就擺明他們每晚都在一起了咩?

  「你們已經、已經滾來又滾去了?」姚姿姿臉色大變,猛槌胸口,嫉妒得快嘔血。

  「喔呵呵,真討厭,這樣也會被你猜到!」秦虹穎裝模作樣的將臉埋在任祖禕的懷裡。

  「恭喜師父、師母,何時擺喜酒?」李凱興奮賀喜。師父和師母一結婚,姚姿姿便能對師父死心,他就有機會了,喔呵呵。

  「我和虹穎決定一個月後結婚。」任祖禕鄭重宣佈。

  既然兩人已經發生親密關係了,他就必須盡快給她一個名份。

  再者,他也想每晚光明正大的和她在一起,不必再因擔心會毀損她的名聲,而每次到她家過夜都必須偷偷摸摸的。

  「太好了!恭喜恭喜……」

  李凱猛然被踹開,姚姿姿激動地衝到他們面前,一臉不敢置信。「結婚?你們真的要結婚了?」

  「是的。姿姿,我一直把你當成親妹妹疼愛,我和虹穎的婚姻需要你的祝福。」

  縱然任祖禕的嗓聲好溫柔,卻仍給姚姿姿內心帶來很大的殺傷力。

  「任大哥,你可不可以不要結婚?這些年來當我孤單寂寞的時候,只有你願意聽我說話、耐心安慰我。就算後來我被送到國外唸書了,也只有你會定期打電話來關心我過得好不好……如果你結婚了,就剩下我自己一個人,沒人會關心我了……」姚姿姿輕扯任祖禕的衣袖,淚流滿面,哭得像個小孩。

  見她哭得這麼傷心,秦虹穎一陣不忍。用手抹去她的淚。

  「傻丫頭,別哭啊!我和任祖禕結婚之後,我會和他一起把你當成妹妹般關心、照顧,你絕對不會寂寞。」

  「我也會關心你!」李凱在旁大嚷,不過沒人理他。

  「我不喜歡你這個大嬸……」姚姿姿瞪著秦虹穎,抽抽噎噎的說。

  「現在我們還不熟,所以你不喜歡我。以後我們經常相處,就會彼此喜歡對方了。」秦虹穎溫柔微笑,摸摸她的頭。「其實你對任祖禕只是習慣依賴,那不是真正的愛情,以後你一定會找到真正和你相愛的男人。」

  「不要……我只要任大哥……」只有任祖禕能給她安心溫暖的感覺,她才不管那是不是愛情,就是只想跟他在一起。

  「姿姿,別任性了。」任祖禕感覺頭疼,語氣不免梢微重了點。

  「我討厭你們啦!」姚姿姿覺得委屈,哭著跑出任宅。

  「哇嗚嗚嗚,笨蛋任大哥,怎麼會喜歡那個又老又醜的大嬸……我明明比她漂亮咩!」她哭得淚眼模糊,視線不清,噗通一聲,整個人不小心摔入路邊的大水溝。

  心急如焚追隨而來的李凱見狀,立刻英雄救美,將她拉了上來,急得霹哩啪啦亂說一通。「小姿姿,你幹嘛想不開跳水溝自殺?師父不愛你,我愛你啊!雖然我的年紀比你小三歲,但我保證這輩子一定會好好照顧你、保護你。」

  「呸呸呸——」姚姿姿吐出不小心喝進口中的噁心污水,再拉起李凱的衣擺擦擦臉。「我要自殺?」神經病啊!她長得貌美如花,都還沒嫁人,怎麼可能去自殺!

  她的反問語句,李凱卻聽成肯定句,更著急了。

  「別這樣!我師父的心腸很軟,如果你真的自殺了,他一定沒辦法安心結婚,他和師母都會很傷心……」

  姚姿姿一愣。「他真的會沒辦法安心結婚?」有希望了!

  「是啊!拜託你好好活著。」李凱深情款款的握住她的手。「小姿姿,我師父性格太悶,他不適合你。你跟我在一起,我會天天逗你開心……」

  「太謝謝你了,我知道該怎麼做了。」她突然捧著他的臉,朝他的嘴用力親下去。

  「你親親親親……」他摸著沾上鮮紅唇印的嘴,低頭害羞傻笑。「呵呵,你親我……這是不是代表你接受我了?」

  久久等不到她回應,一抬頭,才發現人早已走掉了。

  「唉,我的小姿姿……」李凱捧著心口,悵然若失。

SOGO榮譽會員

陌上花開 可緩緩歸矣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榮譽會員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狀態︰ 離線
5
發表於 2010-9-21 18:06:41 |只看該作者

回覆 #3 冷月吟荷 的帖子

第九章

  姚姿姿割腕自殺了!

  某日三更半夜,突然接到姚家傭人的來電通知,任祖禕火速趕往姚家探視。

  豪華的房間裡,姚姿姿面色蠟黃憔悴,虛弱地躺在床上休息,纏在左手腕上的染血紗布,令人觸目心驚。

  「醫生怎麼說?」站在門口,任祖諱問著姚家傭人。

  「醫生說幸好沒有割到動脈,不至於有生命危險。不過小姐的情緒十分不穩定,最好不要再刺激她,免得她又想不開了。」女傭低聲提醒。

  「知道了。」任祖禕走到床邊,顫抖地輕撫過姚姿姿受傷的左手腕。「你為什麼這麼傻?」

  「任大哥……」姚姿姿緩緩睜眼,可憐兮兮的癟著嘴,連聲音都虛軟無力。「既然你要結婚了,我活著也沒什麼意思。不如死了算……」

  「姿姿,別拿自己的生命胡鬧!」任祖禕心口一窒,萬萬想不到她會用如此激烈的舉動來抗議他和秦虹穎的婚事。

  「我不是胡鬧……要我看著你和其他女人結婚,真的太痛苦了,嗚嗚,我不想活了……」姚姿姿拚命眨眼,眨不出眼淚,只好將臉埋進枕頭裡,放聲哭喊,抖動肩膀,表現出十分傷心的模樣。

  「姿姿……」任祖禕捏緊雙拳,眼中充滿沉痛.不知如何是好。

  「任先生,老爺從英國打電話回來,有話想對你說。」女傭將無線電話遞給任祖禕。

  「怕父。」任祖韓走到窗邊講電話。

  「祖幃,姿姿因為你要和別人結婚而割腕自殺的事,我全都聽傭人說了……」

  「抱歉。」除此之外,任祖禕真的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不,這並不是你的錯,你有權利選擇自己心愛的人,一切都怪我這些年來太忙於工作而忽略了她,造就她任性的性格。」姚父自責喟歎,隱隱聽見女兒的哭聲,好心疼,「現在她的情緒還沒平復下來嗎?」

  「我想需要再一些時間,她才會冷靜。」任祖禕瞄望床上一眼,無奈說道。

  「這陣子我英國的公司有件大案子正在進行,沒辦法抽身趕回台灣,麻煩你幫我看顧姿姿,別讓她再做出傻事。」姚父請求。

  「我會的,伯父您放心。」姚、任兩家交情匪淺,他絕不會放任姚姿姿不管。

  「還有,祖禕,我有個不情之請……」姚父欲言又止。

  「伯父請說。」

  「可不可以請你暫緩婚事,等姿姿的情緒穩定一點再說?我知道這個要求對你們來說很無理,但我真的很怕姿姿又受刺激會想不開。我老婆走得早,我就只剩下她這麼一個女兒了……」姚父語帶哽咽。

  任祖禕心一軟,不忍讓老人家擔憂。

  「伯父。我答應您。」

  ☆☆☆    ☆☆☆

  「你說什麼?暫時不結婚了?」

  清晨,睡得迷迷糊期的秦虹穎突然被任祖禕挖起來,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決定轟得驚愣無措。

  「抱歉,讓你失望了。」任祖禕一臉歉意與無奈。「由於姿姿現在的情緒很不穩定,我和她父親都十分擔心又會刺激她做出傻事,所以只好決定先暫緩我們的婚事。」

  「天啊!那丫頭真的瘋了,居然割腕自殺……」秦虹穎難掩擔憂。她沒有生命危險吧?」

  「幸好救治及時,沒什麼大礙。」一整夜都留在姚家安撫姚姿姿,直到她睡著了,任祖禕才得以離開,此刻臉色充滿疲倦。

  「好險。」秦虹穎鬆口氣,拉他上床休息,無奈問道:「那我們的婚期要延到何時?」

  「多延一、兩個月吧!在這段時間裡,我們好好開導她,讓她知道我們是真心相愛的,我相信最後她會想通,轉而祝福我們。」

  ☆☆☆    ☆☆☆

  最後事實證明,任祖禕把事情想得太過簡單了,姚姿姿比想像中更加難纏。

  都過了三個月,不論任祖禕和秦虹穎如何苦口婆心的勸解,姚姿姿仍然無法接受他們的婚事。

  只要每當他們一提及結婚的事,姚姿姿就會開始又哭又鬧,上演第N次的自殺戲碼,仗著這對情侶心腸軟,完全把他們吃得死死的。

  秦虹穎再過兩個月便邁入二十九歲,婚期卻遙遙無期,面對父母不斷地逼婚,壓力與日俱增,每天心情都很煩躁。

  某日下午在辦公室裡,和任祖禕短暫通過電話,得知姚姿姿又跑到他家糾纏,秦虹穎的情緒更加惡劣了。

  瞭解這整件事的蕭雙雙發現她的臉色不對勁,滑動椅子移到她身邊,關心低問:「怎麼了,事情還沒解決嗎?」

  「哪有這麼順利,那丫頭每天嚷自殺就像吃飯一樣順口,誰敢一直刺激她。」秦虹穎扒扒頭髮,快煩死了。

  「你們兩人就是心太軟,才會一直被吃得死死的。」蕭雙雙搖頭歎氣。

  「雖然我也很氣,但能怎麼辦?我們自顧自的結婚,任由她去自殺嗎?那畢竟是一條人命啊!」姚姿姿若有什麼不測,依照任祖禕的性格,一定也會傷心欲絕,終生難過。

  「可是女人的青春有限,你也不能一直這樣耗下去。」身為好友,蕭雙雙不得不提醒她現實面。

  「我……」說的沒錯!都快逼近三十歲了,她還有多少時間可以浪費?

  「唉,不管是要直接結婚或乾脆分手另覓結婚對象,你們最好還是快點決定,繼續拖拖拉拉下去,對大家都沒好處。」發現老闆的瞪視,蕭雙雙不再閒聊,趕緊回座位繼續工作。

  秦虹穎心情沉重,陷入掙扎。

  下班之後,她直奔任祖禕的家,決定不再浪費時間,直接攤牌講清楚。

  在茶室裡找到任祖禕,她劈頭就道:「我們下個月就結婚……不,還是別拖了,明天就直接去戶政事務所登記結婚。」

  「虹穎?」任祖神放下茶杯,神色愕然。「你知道現在還不是時候。」他們必須顧慮到姚姿姿的情緒。

  「那請問什麼時候才算時候?」秦虹穎的耐心已經完全用罄,不想再等待了。「這段日子以來不論我們怎麼說,姚姿姿就是不肯對你死心。其實我們都很清楚,只要有她在的一天,我們永遠都沒辦法結婚,除非——」她狠下心。「別再管她死活。」

  「虹穎,你知道我沒辦法這麼自私,只在乎自己的幸福而不去在乎別人的感受……」任祖禕蹙緊眉頭,感覺為難。

  「是,我知道,你一向都是這麼善良有情義,我最愛你這個優點,卻也最恨你這個缺點。」秦虹穎苦澀笑了,心好酸。「可是怎麼辦?我沒有多餘的青春陪你慢慢等待下去了,我想在三十歲前結婚、生小孩,我不想再當別人眼中的敗犬,不想再面對別人的嘲笑……」

  「虹穎……」他起身上前想抱她,她卻退離他遠遠的。

  「我知道你很為難,所以我來幫你做決定。」她深吸一口氣,努力不讓情緒崩潰。「既然不能結婚,那我們就分手吧!」

  「你確定?」任祖禕心坎狠狠抽痛。

  「是!就讓我們這樣好聚好散,日後在公事上合作才不會尷尬。」她說得好瀟灑,但內心卻已撕裂得流血不止。

  任祖禕沉默須臾,啞著聲開口:「如果這是你的決定,那麼我尊重你。」

  既然現在無法給她想要的婚姻,他就不能這麼自私,繼續耽誤她的青春。

  「謝謝。」她淒然一笑,轉身衝出茶室,卻正巧撞上迎面走來的姚姿姿。

  姚姿姿氣呼呼的擦腰罵道:「大嬸,你剛又跟任大哥密談什麼?是不是又想結婚?我跟你說喔,你們只要一結婚,我就自殺——」

  「姚姿姿!」秦虹穎赫然大聲斥吼。

  姚姿姿駭得縮住肩膀。「干、幹嘛?」

  哇勒,從沒見過秦虹穎這麼凶悍的樣子,好像快把她吃了,好……恐……怖!

  「不想讓我們結婚是吧?」秦虹穎眼眶暈紅,淚水奪眶而出。「你贏了!我和任祖禕分手了,永遠都不會結婚了。」

  「啊?」姚姿姿呆住。「太、太好了……」奇怪,她應該欣喜若狂的,可是怎麼看見秦虹穎淚流滿面,她忽然覺得一陣心虛……

  秦虹穎冷聲勸道:「還有,生命是很珍貴的,以後不要再隨隨便便嚷著要自殺了,你父親就只剩你一個家人,別讓他傷心。」

  「喔……」姚姿姿傻愣愣的點頭。這大嬸幹嘛這麼好心關心她呀,害她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秦虹穎離開以後,姚姿姿探頭望入茶室,見任祖禕神色痛苦的對著窗外發呆,她不敢去打攪,再回想起方才秦虹穎流淚的模樣,心中頓時沉甸甸的……

  ☆☆☆    ☆☆☆

  分手第七天,秦虹穎心情依舊痛苦難受,得知老友凌承曦人在台北,便相約一同吃飯喝酒,傾訴心中苦悶。

  隱密包廂裡,講到傷心處,她不計形象,嚎啕大哭,涕淚縱橫。

  「……你說說,我怎麼這麼倒楣?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可以托付終生的好男人了,結果最後又有人冒出來破壞,害我還是嫁不掉……嗚,我的愛情根本是被詛咒了!」

  「既然你們彼此還相愛,你又何必傻得自動退出?去把那男人搶回來,要求他永遠別再和那女人接觸。」凌承曦完全無法贊同她的決定。

  「如果能這樣,我就不會這麼痛苦了。」她搖頭苦笑。「我愛上的男人道德同情心太重,根本捨不得傷害別人。他不像你,對於不愛的人可以極其冷漠無情,完全不在乎對方死活。」

  「他捨不得傷害一個不愛的女人,卻選擇深深傷害自己愛的女人,愚蠢!」凌承曦冷冷斥罵。

  「不許罵任祖禕!」她掐住他的脖子。「雖然我和他分手了,但在我心中他仍是最完美、最善良的好男人。」

  他歎息,拉下她的手。「我費盡千辛萬苦卻還得不到我愛的女人的心,你們明明有機會得到幸福,卻還自動放棄,真的很笨!」

  「咦,你和你老婆……」秦虹穎愣住。

  「一個多月前離婚了。」凌承曦苦笑,大口飲酒。

  「為什麼?」她震驚萬分,急問:「你們結婚不是還不到一年?怎麼會突然離婚?」

  「我現在才發現,原來愛情光靠單方面努力是不夠的,再苦苦糾纏下去,只會令彼此更加難過。」冷峻雙眸微紅,他卻還能開玩笑道:「我這個朋友夠義氣吧?你失戀、我離婚,陪你一起痛苦。」

  「唉,真是同病相憐啊,我們都跟月老犯沖。」秦虹穎一手搭著他的肩,另一手抓起酒杯與他乾杯。「今晚,我們不醉不歸!」

  兩名情傷者欲借酒澆愁,豈料越喝越苦愁。

  「哇嗚嗚,我要結婚啦,我不要當敗犬……」秦虹穎抱著酒瓶縮在沙發裡,再次哭得唏哩嘩啦的。

  「虹穎……」凌承曦安撫地摸摸她的頭,考慮許久開口道:「我們結婚吧!」

  「什、什麼?我和你結婚?可是我們彼此之間又沒有愛情……」她揉去眼中的淚水,驚愕瞪著他。

  「我們相識二十多年了,是彼此最要好的朋友,又像家人一樣親近,雖沒有愛情的火花,但一起湊合著平凡地度過下半輩子,生活應該不會太痛苦才是。」他也可以借由這場婚姻,去遺忘那個不愛他的女人,遺忘她帶給他的傷痛。

  「這就像某些已婚者說的,結婚的對象不一定是這輩子最深愛的人,只是適合一起生活的人。」她淒然苦笑,覺得有點悲哀。

  老天真愛作弄人,為什麼她和最愛的那個男人,就是沒有緣分結髮一輩子?

  「是的。」凌承曦很尊重她的決定。「若你不願意,我也不勉強,我會另外找個女人再婚。」

  「好啊,我們結婚。」她不再猶豫,很快地下了決定。「嫁給熟識的好朋友,彼此有一定程度的瞭解,婚後生活較有保障。總比被我媽逼婚,去嫁給相親宴上那些陌生男人好。」

  「那好,我們下個月初就結婚,婚後一起搬回紐約,離開台灣這個傷心地。」

  「太好了,盼了這麼多年,我終於可以嫁掉了。」她扯出微笑,淚水卻不停滑下,心中感覺不到一絲喜悅。

  「祝我們的婚姻生活愉快!」

  「希望我們這個決定沒有做錯。」

  他們彼此舉杯乾杯,臉上卻有著同樣苦愁的笑容。

  ☆☆☆    ☆☆☆

  賈幸福五十歲生日。在自家別墅的泳池畔舉辦燒烤派對,邀請社內的全體職員與作者們一同出席參加。

  秦虹穎本以為這種熱鬧的眾會,生性愛清靜的任祖禕一定沒興趣參加,沒想到他最後還是出現了。

  分手兩個星期,舊情人再次碰頭,氣氛有點尷尬。

  「嗨!」她輕扯嘴角,在眾人面前自持鎮定的同他打招呼。

  「你瘦了!這陣子都沒好好照顧自己嗎?」發現她的下巴顯得更尖,眼下帶著黑影,模樣憔悴,他好心疼。

  「最近公司比較忙,所以累瘦了。」她躲避他充滿關懷的眼神。「啊,不多聊了,我得去幫忙準備食物了。」

  她匆匆遠離他,假裝忙著燒烤。

  任祖禕眸色一暗,目光緊緊地追隨她。

  彼此分開數日,思念瘋狂作怪,害得他日夜寢食難安。今日願意出席聚會,最主要只是為了見她一面,一解相思之苦,只不過……唉,她的存心閃躲真教他難受。

  秦虹穎表面佯裝若無其事的和同事們談笑風生,唯有她自己清楚,因為那一道炙熱緊隨的目光輕易惹得她心扉漣漪又起,慌亂無措。

  她的年紀已經不小了,現在需要的是適合結婚的對象,而非戀愛的對象。

  她必須保持冷醒,不能再淪陷,絕對不能再讓自己痛苦了

  她不斷暗暗提醒自己,但隨著任祖禕的靠近,又嚴重心慌意亂起來,一不留神,不慎被烤肉架燙到右手臂。

  「唉呀!」她痛喊。

  任祖禕心急如焚,急忙抓著她到附近的洗手台沖冷水。

  「我、我不要緊。」她欲抽手,豈料他卻緊抓不放。

  「都燙紅了,怎麼會不要緊!」他焦急地低斥。

  望著他滿溢憐惜的神情,她心湖波動,鬱悶輕歎。「你知不知道,分手後對舊情人的關心是一種多餘的傷害?」

  「要我不關心你,我做不到。」彼此當不了夫妻,至少讓他們保持朋友的關係。可以讓他經常見著她,關心著她。

  「你可真會折騰人。」她苦笑。

  「虹穎……」數不盡的情意在他胸臆間翻騰,千言萬語梗在喉間無法順利說出。

  「我要結婚了!」

  「你……說什麼?」她冷不防的丟下一顆炸彈,轟炸得他頭暈目眩。

  「我和凌承曦決定兩個星期後結婚。」她從他手中抽回自己的手臂,再次輕聲告知。

  「凌承曦?你是說以前我曾在餐廳遇見過的那個男人?他不是已經結婚了嗎?」他難以置信的急促追問。

  拜託,告訴他這一切只是她的玩笑話……

  可惜她堅定的語氣徹底摧毀他的希望。

  「前陣子承曦已經離婚了,我們詳談過後,發現彼此是很適合結婚的對象,所以決定共度一生。我和他在台灣舉辦完婚禮,便會一起移居紐約,不再回來了。」往後再也見不到任祖禕,希望她心底的情傷與遺憾會逐漸淡忘。

  「你……愛他嗎?」任祖禕胸口泛起尖銳的疼痛,身子顫動,無法接受心愛的她即將成為別人的妻子。

  她沉默無語。

  「你根本不愛他!虹穎,別做傻事犧牲自己的幸福,別和他結婚!」他緊摟她入懷,極力勸阻。

  「那你能娶我嗎?」她推開他,心存一絲期待。

  「我……」任祖禕正想答應的瞬間,姚姿姿自殺的畫面驚然竄過腦海,頓時心有顧忌,無法給她承諾。

  「你不能娶我,但我總得結婚,不能一直讓我父母操心我的未來。」她心酸地微笑,淚眼婆娑。「而且人生路太辛苦,一個人孤軍作戰不容易,我總得找個人一起相互扶持,並肩作戰的走完這一生。」

  「虹穎……」他陷入痛苦的掙扎,一邊自私地想挽留她,一邊卻不斷勸告自己別再耽誤她的青春。

  「我就不邀請你來參加婚禮了,免得再讓我們彼此心中多添一道傷口。」

  悲傷的情緒難以再抑制,秦虹穎轉身走向賈幸福,佯稱身體不適,迅速提早離場,隨著她的離開,任祖禕的心宛如被刨空,難以呼吸,頹喪地倒靠牆面。

  他深愛的女人,真的永遠離開他的世界了……




第十章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濃濃的酒氣,地板上橫倒一堆空酒瓶。

  李凱和姚姿姿蹲在床邊,瞪著仰躺床上酣睡的男人,有志一同的露出擔憂的神情。

  「唉,師父以前最注重養生之道,從不嗜酒的,怎麼現在一連好幾天都喝得爛醉如泥,變得這樣憔悴、頹廢……」見任祖褘臉龐削瘦,下巴佈滿雜亂的鬍渣,李凱滿是心疼。

  「好像是因為那個大嬸要和其他男人結婚了。」姚姿姿之前無意間聽到任祖褘的醉話才得知此事。

  「我從沒見過師父為了誰這麼糜爛痛苦,唉,看來他真的很愛師母。」李凱在任祖褘的嘴部周圍抹上刮鬍膏,輕輕地為他剃淨鬍髭。

  「我認識任大哥好多年了,也從沒見過他這樣放縱,他一向很冷靜自律……」姚姿姿真的被嚇到了。

  「小姿姿,你就不能放棄師父,讓他和師母快快樂樂的結婚嗎?看到師父這麼痛苦,你於心何忍?」李凱忍不住為師父開口懇求。

  「我……」姚姿姿咬著手指,既愧疚又不捨。「可是如果讓他們結婚,以後任大哥就會分心,不會再這麼關心我了……」

  「你錯了!你好心成全師父和心愛的人在一起,他才會感激你一輩子。若你害得師母真的跑去嫁給別人,師父反而會一輩子怨恨你,說不定一氣之下永遠都不再見你,你是死是活他也不想管了。」李凱擰乾濕毛巾,擦拭任祖褘的臉,看見他的下巴恢復光潔清爽的模樣,滿意笑了。

  「真的嗎?」姚姿姿心中蒙上憂慮的陰影。

  床上的任祖褘幽幽甦醒,緩緩撐起身子坐著,隨手抹了抹惺忪睡臉。「你們在這裡做什麼?」

  「師父,你昨晚又喝醉了,我擔心你。」李凱跳上床為他按摩頭部。「頭疼不疼?」

  「不礙事。」任祖褘推開他,又一把抓過桌上喝剩一半的酒。

  「唉唷,師父,拜託你別再喝了,我現在馬上去幫你準備早餐。」李凱快手搶過酒瓶,連帶將其他未喝完的酒拽在懷裡。「小姿姿,麻煩你幫我照顧一下師父。」說完,便趕緊衝出房間,深怕師父又來搶酒喝。

  「任大哥,喝點水吧!」姚姿姿到杯白開水給他。

  「謝謝。」任祖褘一口喝完,走到落地窗前的躺椅坐下,恍惚地望著窗外明媚的陽光,不由得猜想著秦虹穎此刻正在做什麼?她正和那個叫凌承曦的男人在一起嗎?自從上回一別,已過了十幾天,他們結婚了嗎?

  「任大哥,今天天氣很好,我們一起出去走走好不好?」姚姿姿蹲在他身旁,燦笑撒嬌。

  任祖褘沉默,仍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姚姿姿看了好難過,一陣鼻酸,搖搖他的手臂,拉回他的神智。「任大哥,拜託你清醒一點嘛!你以前不曾這樣頹廢過,為什麼要為了一個女人這樣折騰自己?」

  「我現在才知道,原來想念會令人這麼痛苦。」他按著心口,泛起苦澀的笑意。「這裡頭就像是有上萬隻蟲蟻無時無刻都在凶殘啃噬,疼得讓人難以承受,除了利用酒精麻醉疼意,我真的找不到其他方式來讓自己解脫。」

  「你就真的這麼愛那個大嬸嗎?我不懂,她究竟有什麼好?」姚姿姿哽咽問道。

  「虹穎不像其他女人,在戀愛的時候一逕想將對方塑造成自己心中理想的男人。我的性格沉悶無趣,她卻從未要求我改變,只是單純熱愛原始的我。和她在一起,我感覺很舒服,也嘗到前所未有的幸福與快樂,只可惜……」唉,他和她終究沒有緣分結為夫妻。

  「任大哥……」望著他那雙絕望的眼眸,姚姿姿不禁自責起來,這些年來,只有任祖褘最關心她了,可是她現在卻反而害得他鬱鬱寡歡,她似乎太忘恩負義了……

  「師父,槽了糟了!」李凱突然慌慌張張的衝了進來。「師母今天要和別的男人結婚了!」

  「今天?你聽誰說的?」任祖褘心受重擊。

  「我打手機給師母,本想請她過來看看你,別再讓你消沉下去了。可是電話卻是她母親接的,說師母今天中午十二點半在高雄的晶典飯店舉行婚禮。」

  「她真的要結婚了……」任祖褘神情痛苦,感覺心如刀割。

  「距離婚禮開始還有三個小時,搭高鐵從台北到高雄只要一個多小時……」李凱著急地將任祖褘從躺椅上拉起來。「師父,你現在趕下去阻止還來得及,快去把師母搶回來,別再讓自己痛苦了。」

  任祖褘擔憂地瞥了姚姿姿一眼,又坐回躺椅上。「算了,不能給她想要的婚姻,我去挽回,只會讓她痛苦。」

  「小姿姿……」李凱投出求助的眼神。

  「任大哥,你去把大嬸搶回來吧,我以後不會再用自殺來要脅你了。」姚姿姿受不了良心譴責,冬的一聲跪在任祖褘面前哭著認錯。「對不起!其實上回我根本沒有割腕自殺,只是和家裡的傭人合演一場戲,希望能逼得你不要和大嬸結婚,我沒有想到會害得你這麼痛苦……」

  「自殺是假的?」任祖褘愕然。

  「哇嗚嗚,求求你別生氣……我、我只是害怕你婚後心中只有老婆,就不會再關心我了嘛……」她哭得撿上的妝都花了,眼線暈開,流下兩行黑眼淚。

  「算了,只要你別再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就好。」任祖褘輕歎一聲,見她哭得這麼傷心也不忍再苛責。「起來吧!」

  「真的嗎?」姚姿姿一臉怯意,還是不敢起來,「那你以後還會不會理我?」

  「放心吧,我永遠會把你當成親妹妹關心著。」任祖褘將她拉了起來,安撫地摸摸她的頭。

  「任大哥,你人真好!」姚姿姿又哭又笑的撲上去抱住他。

  「好了好了,時間不多了。」李凱分開他們兩人。「師父,你趕。快去阻止婚禮,不然就搶不回師母了。」

  「任大哥,你一定要搶回大嬸,一起幸福生活,你不能再消沉下去了。」姚姿姿含淚祝福。

  「放心,我一定會把虹穎追回來!」任祖褘終於展露一絲微笑,立刻提振精神搶婚去。

  「小姿姿,謝謝你願意成全師父和師母.我太感激你了!」李凱想為她抹去臉上的黑淚,結果越抹越糟,害得她雙頰一大片烏黑骯髒。

  「唉,我只是不想讓任大哥以後怨恨我。」她雙手壓著空蕩蕩常的心口,神色落寞。「可是放走任大哥以後,我的心卻感覺好寂寞喔!」

  「不寂寞,以後我會住進你的心。」李凱捧住她的臉,癡迷一笑。「小姿姿,你真好。」

  「你……」姚姿姿猝然睜大眼,被狠狠地強吻了。

  「好甜!」李凱放開她,意猶末盡的舔舔唇。

  姚姿姿漲紅臉,羞得說不出話來。

  ☆☆☆    ☆☆☆

  凌承曦的家人全都過世了,也沒有其餘親人,所以他和秦虹穎的婚事全由秦家兩老一手操辦,選擇在高雄老家舉行喜宴。

  禮場的新娘體息室裡,秦虹穎穿著一襲白紗禮服,沒精打彩的坐在梳妝台前讓新娘秘書化妝、梳頭。

  美夢成真,她今天終於可以結婚了,可是她卻絲毫沒有幸福的喜悅,反而愁眉苦臉,歎聲連連。

  「結婚不可以歎氣,會不吉利的。」新秘連忙提醒。

  「好,不歎氣了。」秦虹穎扯唇一笑,卻笑得比哭還難看。

  穿著一身帥氣黑色西裝的凌承曦推開門走了進來,冷峻面容上同樣找不到一絲笑意。

  新秘悄悄來回探研他們,懷疑今天舉辦的根本不是喜事,而是喪事。

  「賓客都到齊了嗎?」秦虹穎望著凌承曦。

  「差不多了。」凌承曦拉把椅子坐到她面前。「你爸媽今天真開心,一直笑得合不攏嘴。」

  「打從我通知他們,說要跟你結婚,他們就高興得要命,慶幸女兒這麼老了,終於有人願意娶回家了。」秦虹穎低掩眼眸,瞪住戴著白手套的雙手,已經強撐不出笑容。

  見梳妝已經完成,凌承曦命令新秘。「你先出去!」

  「是。」新秘點點頭,迅速逃出這個氣氛令人窒息的地方。

  凌承曦抬起秦虹穎充滿憂鬱的小臉。「若你想後悔,現在還來得及。」

  「已經沒有退路了,今天不嫁出去,我爸媽會殺了我。」秦虹穎軟聲懇求。「讓我自己靜一下,很快就會沒事的。」

  「好吧,那我先出去了。」凌承曦起身離開休息室,體貼地在門口掛上請勿打擾的警示牌。

  秦虹穎低著頭,心腔漫著刺痛的酸楚,眼淚撲簌簌的拚命墜落。

  真要命!都即將成為凌承曦的妻子了,這瞬間她居然還想念著任祖褘,想著彼此過去發生的點點滴滴……

  任祖褘風塵僕僕的趕到,在服務生的指引之下,找到新娘休息室。

  他推門進入,看見朝思暮想的佳人,臉上輕泛笑容。慶幸婚禮未開始,還來得及阻止。

  「虹穎!」他柔聲輕喚。

  現在居然開始幻聽了,慘了慘了,秦虹穎,不能再想他了……她低頭緊搗雙耳,哭得更加傷心。

  她的哭聲狠狠揪痛任祖褘的心,他走上前伸手一攬,讓她的臉偎入他溫暖的胸膛。「乖,別哭了。」

  「任祖褘?」他身上溫暖的體熱證明了這不是幻覺,她驚然抬頭瞪住他。「你、你怎麼來了?」

  「來搶婚。」他溫柔微笑,伸指拭去她臉上的淚珠。

  「不要鬧了!」她用力推開他,崩潰低吼。「你不能娶我,又不讓我嫁人,你怎麼這麼自私!王八蛋!可惡透頂了!」

  他一出現,又輕易害得她心湖漣漪不止,這樣怎麼讓她安心結婚?

  「我娶你!」他語態堅定說道。

  「你娶我?你行嗎?不怕姚姿姿自殺?我們都承擔不起一條人命……」她語帶哀淒,眼淚再度失控狂飆。

  「姿姿不忍心見我們這麼痛苦,決定成全我們了。況且她也坦承,上回割腕自殺只是她聯閤家中傭人演出的戲碼,並不是真的。」

  「她……願意成全我們?」她愣住。

  「是的,她還祝我們幸福。」任祖褘靠上前,輕捧她的臉,四目緊緊膠著。「現在我們之間再也沒有阻礙了,我們可以安心結婚了。」

  「已經來不及了……」她哭著搖搖頭。「所有賓客都來了,今天婚禮不能不如期舉行……」

  「我會出面向大家慎重道歉,所有的事情交給我處理好嗎?」只要能挽回她,任何事他都願意去做。

  「不行,婚事突然取消,會讓我爸媽和承曦丟臉……」就算她再不捨,也不能這麼自私,必須顧慮到別人的感受。

  「虹穎——」任祖褘焦慮極了,想再努力說服她。

  「你不是常說做人要信守承諾?」她深呼吸,重整心緒,硬逼自己割捨這段感情。「我現在聽你的話,遵守自己的諾言,和凌承曦結婚。」

  「拜託不要!」他眼眶暈紅,沉痛低吼,用力抱緊她,彷彿這樣她便不會離開他。

  「你放開我……就當作我們之間真的沒有緣分!」她槌打他的肩,急欲掙脫。

  休息室的門猛然被撞開來,秦母驚慌失措的衝進來。

  「完了完了!新郎被——」秦母被親密擁抱的兩人嚇得呆住,重要的話都忘了講。「虹穎?你們?這男人是……」

  「媽,他是是是……」秦虹穎慌忙推開任祖褘,尷尬臉紅,不知怎麼介紹任祖褘的身份。

  「伯母您好,我叫任祖褘。」任祖祚禮貌地自我介紹。

  「任祖褘?虹穎的前男友?」之前他們交往時,秦母有聽女兒提過,但一直沒機會相見。「你們不是分手了,你今天來是為了……祝賀?」

  奇怪,若只是來賀喜,幹嘛抱她女兒抱得這麼緊,兩人的眼睛都還紅通通的,有鬼喔!

  「伯母,之前分手只是誤會一場,我想娶虹穎!」任祖褘冷不防的在秦母面前跪下。「請答應把虹穎嫁給我,我會一輩子好好愛護她、照顧她,不讓她受半點委屈。」

  「啊?」秦母愕然無措。「這這……」

  「任祖褘,你不要鬧了,我都決定和凌承曦結婚了,怎麼還能嫁給你?」秦虹穎想將他拉起來,他卻跪得挺直,硬是不肯起來。

  「等等,你們的事慢點再說。小子,你先起來。」秦母一聲令下,任祖褘立刻站起。「虹穎,有件壞消息,媽希望你聽了別激動。」

  「什麼?」見秦母臉色凝重,秦虹穎有點不安起來。

  「新郎被綁架了!」秦母將手中的一張字條交給女兒:「有人看見承曦被人五花大綁的綁上車,不曉得被帶去哪裡。隨後沒多久,招待處的工作人員發現這張字條。」

  秦虹穎與任祖褘低頭瞄向字條,上頭寫著——打擾今日的婚禮,誠感抱歉!只不過,凌承曦這男人乃敝人之所有物,請容許回收處理,亦請另覓新郎繼續進行婚禮,祝婚姻幸福!

  凌承曦之妻席洛綺

  看來凌承曦與他前妻的緣分並未因離婚而結束,現在他被綁走了也好,說不定有機會化解他心中的憂傷……

  秦虹穎忽而輕鬆笑了,揉爛字條扔進垃圾桶。

  「虹穎,都什麼時候了,你還笑得出來?」秦母快急瘋了。「真是太離譜了,新郎居然在婚禮上被綁架了……我們要不要報警處理?」

  「別報警了,他們夫妻倆有事要處理,我們外人還是別去妨礙了。」秦虹穎阻止老媽打電話報警。

  「那臭小子和前妻的事都還沒搞定,幹嘛跟你結婚?下次見到他,管他是不是我好友的兒子,我照樣痛打他一頓。」秦母氣呼呼的痛罵。「現在所有賓客都等著婚禮開始,沒了新郎,我們怎麼辦?臉都要丟光了!」

  「伯母,請答應讓虹穎嫁給我。」任祖褘握緊秦虹穎的手,誠懇地再次請求。

  「你?」秦母瞄瞄他們兩人緊密交握的手,再望向女兒。「虹穎,你的決定如何?」

  「我愛任祖褘,我要嫁給他!」既然所有的阻礙已除,她當然要投奔真正的幸福。

  他們兩人相視微笑,彼此跟中閃爍熱烈的情意。

  秦母伸出一隻手掌擋在兩張臉的中間,兩人視線轉向秦母。

  「好,就這麼決定了!今天的新郎,就由你頂替!」

  ☆☆☆    ☆☆☆

  窗外,陽光燦爛的好天氣,鳥兒在枝頭飛翔跳躍,瘋狂地啁啾幸福的戀曲。

  房裡,紅色大床上,一對新婚夫妻渾身赤luo,恩愛交纏。

  從睡夢中醒來,一睜眼便能望見身旁熟睡的丈夫,泰虹穎的嬌容上浮出出美麗的微笑。

  「老公……親親老公……」她惡作劇的啃咬他的耳朵。

  「早安!」任祖褘被擾醒了,將她攬得更近,輕吻她的臉頰。「昨晚睡得好嗎?」

  剛睡醒的他,嗓聲慵懶沙啞,聽起來真是性感極了,惹得她方寸一陣悸動。

  「有老公在,當然睡得好羅!」她撒嬌地在他頸窩裡磨蹭。

  「自從我們分手,我已經有好一陣子沒睡得這麼安穩了,每天都瘋狂想念著你。」失而復得的感覺真是太美妙了!他真不敢相信兩人在昨日已結為夫妻,心緒仍激動著。

  「我看看——」她撐起上半身俯視他。「噴,好可憐喔,臉消瘦了,還出現好深的黑眼圈……來,我秀秀一下。」她輾轉柔吻他的眼皮、他的唇、還有他的下巴,甜甜笑道:「以後每晚我陪你入眠,保證你不會再失眠了。」

  他感動得深吻她一記,然後才放開她。「好了,該起床了,睡太久會讓岳父和岳母笑話。」

  「老爸和老媽每天早上五、六點就去開店賣早點了,現在不在家。況且我們才剛新婚,睡久一點是正常的,誰敢笑話我們呢!」她拉著他繼續賴床,無聊地一下摸摸他結實的身軀,一下嗅嗅他身上迷人的氣息,一下又親親他的唇。

  他被挑逗得慾望瞬間高漲,一把將她拉到身上趴躺著。

  「昨晚不是已經做過好幾次了,你一大早精力就這麼旺盛喔?不累嗎?」她羞紅臉,俯瞪著他。

  「我的精力旺盛,你不是老早就知道了?」出其不意的挺身進入她,惹得她衝口大聲呻吟,他低低笑了。

  「壞蛋!」她懲罰地輕咬他的唇,開始擺動腰肢,跟他拼了。

  兩人在床上纏綿好幾回,彼此累得精疲力盡,無力再拼戰,才肯下床吃早餐。

  「啊,糟糕!忘記通知你父親我們結婚的事了。」她恍然想起,慌張驚喊。

  「別緊張!昨天婚禮結束,我有打電話通知他了,說因為情勢所迫,才會匆忙結婚。他沒有生氣,只希望我們回台北之後再隆重補辦一場喜宴。」她嘴唇沾了沙拉醬,他傾身直接為她吮掉。

  「那就好。」她鬆口氣。下次的喜宴絕對不會再臨時換新郎了,想到昨天那些賓客發現突然換新郎,大家吃驚的表情真好笑。

  「還好那些賓客和你們家的交情深,才沒有人砸場抗議。」任祖褘微笑。「坦白說,我真該去感謝綁架凌承曦的那個人,我們才有機會結婚。」

  「是啊,不知道承曦現在怎麼了?被自己的前妻綁架,應該不會被凌虐得很慘吧?」她臉上笑嘻嘻的,看不出有擔心的情緒。

  「我們只能祈求他好運了。」任祖褘續道:「對了,昨天我也順道通知小凱和姿姿我們的婚事了。」

  「他們怎麼說?」

  「他們很為我們高興,小凱還說姿姿現在被他迷得團團轉,求我們晚點回台北,免得回去打擾他們培養感情。」他笑道。

  「哈,那小鬼還真有兩把刷子,這麼快就搞定那丫頭了!」

  很好很好,姚姿姿被李凱一口吃掉,以後就不怕姚姿姿再來跟她搶老公了。

  兩人吃完早餐,手牽手的到附近公園散步。

  不久之前才與他在床上大戰幾回合,她已經累得腿軟,全身無力,撒嬌地要求他背著她散步。

  散步途中,她逢人便揚聲笑嚷——

  「這是我老公,昨天我們結婚了!」

  「我是他老婆,昨天他娶我了。」

  「我們經過刻苦的戀愛,終於在昨天結婚了!」

  高雄人好親切熱情,每個人都笑呵呵的恭喜他們。

  走到僻靜的地方,任祖褘放她下來,坐在涼椅上。

  「你交友真廣闊,走到哪裡都有認識的人。」他深感佩服。

  「剛剛那些人我都不認識呀!」

  「不認識?」他一臉錯愕。「那你幹嘛告訴陌生人我們結婚的?」

  「好不容易嫁掉了,當然要炫耀一番咩!」她哈哈大笑。「而且快樂的事語要跟大家分享,才會得到更多快樂。你瞧,連那些不認識的人都開口祝我們幸福,我們聽得多開心。」

  「真拿你沒轍。」他搖頭歎笑,將她攬入懷中。

  若又有路人經過,幸福的新娘會繼續將他們的喜悅分享給大家知曉。

  結婚真的好幸福!


  【全書完】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7-22 21:43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