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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紫堂冬懊惱的想,她真的不是故意迷路的,要怪,只能怪這間飯店真的太大了。
領到制服之後,她完全找不到回去客服部的路,又開始在走廊與走廊之間摸索。
「好美……」找路之餘,她不期然的被走廊上一幅幅美麗的油畫吸引,而陶醉在其中。
對於藝術,她像有種天賦,總能在頃刻間領會創作者想表達的意境,就因為這樣,藝術品對她有著致命的吸引力,讓她常會看到忘我。
時間滴答滴答的流逝,忽然——
「喔!糟糕」
驀然回神的紫堂冬捂嘴瞪大銅鈴般的眼睛。
老天!她完全望了時間。
腦袋霎時自動跳出石美汶挺胸叉腰訓人的晚娘面孔,紫堂冬連忙收回贊詠藝術的閒情逸致,咬著光禿禿的手指甲,蹙著眉頭苦思對策。
每當她定不下心來的時候,她就會咬手指甲,因此她的指甲不若一般女孩那樣修剪得美麗工整,總是參差不齊。
怎麼辦呢?前面是一望無際的長廊,就算找到電梯,也不知道要去哪一層,剛剛在總務部領制服的時候怎麼就忘了問回頭路呢?她真是笨的可以了,一點小事都搞不定,這樣要等到何年何月才可以讓小夏哥另眼相看嘛?
「等等!」她看到有人從前方彎出來,還穿著類似水電工的深灰連身制服,她快速拔腿追上去。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讓官另峻轉過身,他微眯眸光看著朝他跑近的女孩,那是一道亮麗的身影,綁高的馬尾像黑緞般甩動。
她穿著飯店客服部門的淺米黃制服,腰際系著飯店統一的白色圍裙,卻完全違反了員工在飯店裏行進間必須無聲無息的規定。
「對不起,你是飯店的維修人員嗎?」紫堂冬微喘,煞住腳步,差點撞上他,這條走廊實在太長了。
「有事嗎?」官另峻盯著眼前矮了他半個頭,雙頰微微染著天然紅暈的女孩。
他穿著設備組的維修服,正從空調管理室出來,他在學習暖氣的控管,合歡山上的冬季有時會達到下雪的低溫,飯店的暖氣設備成了必需品。
至於堂堂一個飯店經理,為什麼跑到飯店的基層單位來,還穿著員工制服,則是他對自己的要求,也是折磨自己體力的方法。
每天,他都想盡辦法耗盡自己的精力,唯有如此,他才不會有太多時間思考。
他在為自己過去年少時的浪蕩行為贖罪,只要他爺爺一天躺在病床上,他對自己的懲罰就一天不會停止。
紫堂冬潤了潤小巧的紅唇。「請問你知道客服部門怎麼走嗎?」
他那雙深邃的黑眸讓她的心口震了一下,讓她幾乎看傻了眼,他的眼裏,好象寫滿了複雜的心事。奇怪了,怎麼她覺得他好眼熟?好像在哪里看過,可是又想不起來。
「前面右轉走到底有電梯,客服部在二樓。」她是客服部新來的員工嗎?他為她指了路後,心裏不免有疑慮。
「太好了,謝謝你!」她有種鬆口氣的感覺,展顏對官另峻笑了笑。「這是我第一天上班,不能搞砸,你知道客服部的石經理嗎?她是我的頂頭上司,我希望表現的好一點,讓她對我另眼相看。」
初次見面她給石美汶的印象一定差極了,她得極力讓上司對她改觀——現在她的刮目相看名單裏,名額已增加為兩名,她的小夏哥和石經理。
官另峻不置可否的撇撇唇,心中微感莞爾。
不遵守員工守則在走道奔跑的她,已經算搞砸了,不過她的笑臉倒是挺動人的,尤其是那雙明亮的眼睛,靈動而光彩。
「對了,可以問你一件事嗎?」不等他回答,她就宛若彩蝶般的在他面前轉了一圈。「我穿制服好不好看?」她瑩亮的眼神,透露了她期待聽他說好話的渴望。
從沒有員工會造次的問他這個總經理這種問題,可能是他不苟言笑的面孔讓大家都不敢胡亂開玩笑吧。
「怎麼樣?不好看嗎?」紫堂冬擔心的問。
官另峻露出一個微笑。「很好看。」笑完,他自己也愣住了。
他有多久沒這樣單純的放鬆和說話了,過這種像根弦般蹦緊的日子又有多久了?
「真的嗎?」紫堂冬高興的跳起來,像尾躍出水面的魚,喜滋滋地說:「我也覺得自己很適合穿這件制服,才一穿上,朝氣和精神就都來了。」
他不由自主的看著她。
她的笑臉像新鮮的蔬菜沙拉,臉部表情鮮活動人,她有一張漂亮的卡麥拉費司,不像個普通的飯店客服人員。
「不好意思,我好像耽誤了你的時間。」她對他鞠了一個躬。「再一次謝謝你,我要下去集合嘍,我們都在這裏工作,會再見面吧?後會有期!」
她揚起笑臉對他揮揮手,輕快開朗的身影消失在官另峻的視線中。
直到她飛揚窈窕的身影在走廊盡頭不見,官另峻仍舊注視著她消失的方向。
錯過集合的時間、找不到集合的地方還能笑的出來,她真的是向來挑剔成性的石美汶經理錄取的人嗎?
******************
「好漂亮,像維納斯女神一樣……」
交談的私語逸自每一個經過飯店大廳的客人口中,他們目光一致,全對準了立於大廳中央的美神雕像……下面的那名女孩。
她已經呆駐了許久,華美昂貴的服飾和她腳邊那幾個名牌行李箱都再再表明了她的身份有多麼尊貴。
沙詠凡吸了口氣,再吸一口,終於昂起胸膛,踩著淑女高跟鞋,款款移步走向飯店櫃檯。
「很高興為您服務,我姓鐘。」鐘明謹收起驚豔許久的眼光,用專業又不失親切的語氣說話。值班的櫃檯小姐突然肚子痛跑去上廁所,他這個領班經理理所當然的前來頂替。
沙詠凡潤了潤唇,緊張的說:「麻煩你,我要住秋楓別墅。」
她從早上買來的報紙得知向東哲將下榻於逸楓山莊的秋楓別墅區,那是逸楓山莊視野最好、入宿價格最高檔的房間。
「秋楓別墅嗎?好的,我立即為您登記。」鐘明謹在鍵盤敲進幾個符號。「可以請您協助我登記一下您的資料嗎?」
沙詠凡拿出身份證,卻有點忐忑不安。
儘管皮包裏有紫堂冬給她的大把現金和金卡,可是她還是感覺很不自在,她已經脫離上流社會許久了,這麼頂級的飯店根本不是她住得起的,她貧窮的身份會被識穿嗎?
幾分鐘之後,鐘明謹面帶微笑遞上一張磁卡。「沙小姐,入房手續已經完成了,很高興為您服務,歡迎您入住本飯店秋楓別墅二號,祝您有個愉快的假期。」
「謝謝。」
她局促地取過磁卡,同時發現自己手掌心正在嚴重盜汗,感覺好像在做小偷一樣。往來人們的眼光讓她很不自在,她想快點逃離這裏,如果她敢仔細地看,會發現那些都是讚美的眼光,並非研判她身份的眼光。
「沙小姐,請讓我來為您服務。」
身著英挺制服的門房小弟將她的行李提上行李車,她則坐上飯店的禮車,由司機送達離主體建築有一段路程的別墅區。
車行上坡道,車窗外楓紅似火,可惜她心頭七上八下的,無暇欣賞美景。不知道紫堂冬進行的怎麼樣了?她一大早就跑來應徵工作,也不知道她順利被錄取了沒有?
「沙小姐,請下車。」
司機為她打開車門,眼前,是一片令人心曠神怡的楓紅樹林,幾棟美麗的白色別墅建于楓林之中,景色與飯店大廳的氣宇非凡截然不同。
「您的行李都到齊了,請您點收。」
門房小弟隨即到來,替她提進行李。
「哦,這個——」她連忙從皮包抽出一張足夠她吃喝一個禮拜的仟圓大鈔,心痛的遞出去,還擠出一個很大方的千金式微笑。
她不能忘記自己現在的身份,此刻的她是沙氏企業的千金小姐沙詠凡,住的是逸風山莊最昂貴的秋楓別墅,出手可不能寒酸。
「謝謝您的小費。」
門房小弟退了出去,她看著那些要價不菲的行李箱。那些都是昨晚她和紫堂冬匆匆忙忙跑到專櫃精品店去買的,連同裏面所有的衣物都是紫堂冬面不改色刷卡購下的上等精品。
事到如今,人都來到這裏了,她仍然充滿了不確定與不安的迷惘。
她真的可以這樣接受紫堂冬的好意嗎?雖然紫堂冬似乎滿不在乎那些錢,可是這樣大筆的金錢,她要拿什麼回報?她們只是萍水相逢的兩個人,非親非故,昨晚她怎麼可以鬼迷了心竅,接受紫堂冬的提議呢?
一瞬間,她有打消計畫的念頭,但……
一張俊朗的男性面孔浮上了她的腦海,這樣大費周章卻連東哲大哥的一面都沒見到,未免可惜,人都來了,不如見他一面再走吧,她不貪心,只要見一面就好,她想知道他是否還記得她……
「叮咚——」
門鈴響起。
「哪位?」她走到魚眼張望,好像看到一個女人站在門外。
清脆恭敬的聲音隨即揚起,「您好,我是許窈瑛,您在本飯店住宿時間的私人管家,您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告訴我。」
沙詠凡打開大門。「請進。」
沒想到還有提供私人管家,真是貼心的服務。
她看著走進來的許窈瑛,那是一名體態高大豐腴的中年女子,髮式梳理得很工整,面容帶著微笑,她的後頭跟著一名穿淺米黃色制服和白色圍裙的年輕女孩。
「藹—」沙詠凡瞪大眼睛,看著身著制服的紫堂冬,這個意外讓她倒抽了口氣。
紫堂冬對新朋友眨眨眼,露出一記清甜笑意。「我是丁冬,客服部人員,很高興為您服務,沙小姐。」
**********************
逸楓山莊的大廳裏,大批媒體記者追逐著向東哲,為了保護跟在他身後那兩位見光死的特殊人物,他甘之如飴地讓鎂光燈將焦點全放在自己身上。
「還有問題嗎?」
向東哲微笑的詢問記者們,西裝筆挺的他,散發著一股自然的親和力,彬彬有禮,風度翩翩。
財經週刊的女記者迷醉的誇道:「向總和傳說中一樣親切健談,一點集團接班人的架子都沒有。」
向東哲風度十足地一笑。「這是應該的。」
這些人到底什麼時候才甘願走?他心愛的洛蓮應該餓了吧?現在的她可禁不起餓,不然就會想吐,他真想趕快和她回房間,讓旅途疲累的她躺下來休息。
「向總經理,曾有八卦週刊目睹您和一位身份神秘的花店老闆娘幽會,不知道您的真命天女是否就是那位花店老闆娘?」A報的記者詢問。
「對於沒有根據的報導,我本人一律不予回應。」向東哲輕描淡寫的帶過。
那天是洛蓮的生日,洛蓮體恤他的身份,提議在家裏過就好,他卻不想委屈她,寧可冒險帶她到外面享用大餐。
結果就被狗仔隊跟上了,他們還神通廣大的查到洛蓮的身份,幸好關於他捕風捉影的的桃色緋聞報導向來就沒少過,向氏家族的長輩從沒當一回事,讓他幸運的逃過一劫。
A報記者並不死心。「可是有照片為證……」
向東哲幽默地道:「我難得回來臺灣,請各位放我一馬吧,今天就到此為止,再問下去,天都快黑了,你們也要回去截稿不是嗎?其他的等明天記者會時,我一定回復所有問題,直到各位滿意為止,好嗎?」
「向總經理太客氣了,您今天回答的問題已經夠多了。」另一名被他迷醉的女記者呵呵一笑,繼續呈現迷醉狀態不可自拔。
「謝謝您的體恤。」向東哲對女記者免費放電一記。
驀然,一個聲音冒了出來。「向總經理,您身後那位戴墨鏡的先生輪廓很眼熟,是否是與您私交甚篤的蒙赫集團總……」
「不是。」向東哲迅速的打斷那名眼尖的男記者。「他是我的私人助理,由於水土不服,目前很不舒服,請各位不要打擾他。」
「那麼您身後這位沉靜美麗的長髮小姐……」眼尖記者繼續追問。
「她是我的得力秘書。」向東哲臉不紅氣不喘地說,「請各位不要做無謂的聯想臆測,這樣對她是不公平的,因為她已經有未婚夫了。」
未婚夫就是我,他微微一笑,在心中回答。
終於,記者群散去,三人坐上飯店禮車往別墅前進。
「臺灣的媒體何時變得這麼難纏了?」向東哲揉著太陽穴,臂彎裏擁著頻打呵欠的洛蓮。「飛煜,我真擔心他們會發現你的身份,而且我對宗伯父也有著深深的歉意,對你的行蹤知情不報……」
宗飛煜意味深長地瞄了一眼洛蓮平坦的腹部,只是挑挑眉,什麼都沒說。
「好——」向東哲沒轍,投降地拉長聲音,「知道了,我不會說出去的。」
看來這回東方俠客是鐵了心要放自己假,他已經盡了力勸說無效,他會祈禱老天保佑的,希望蒙赫集團可以安然渡過主事者落跑的這兩個月。
**********************
「晚上一起吃飯,這段時間別來打擾我們。」向東哲在宗飛煜下車後,連忙為自己爭取與洛蓮獨處廝磨的福利。
宗飛煜不感興趣地淡瞥車裏的那對愛侶一眼,唇角微揚。
「你們別來打擾我才是真的,我想到處走走,欣賞風景和獨自悠閒安靜的用餐,一點也不想跟賢伉儷一起吃飯。」
「真的?」向東哲眼帶著笑意。「是你自己說的,到時候太寂寞可別抱怨我們對你無情。」
宗飛煜淡勾一抹笑,調侃道:「你們要是獨處太久吵架了,才不要怪我沒過去當你們的和事佬。」
相愛容易相處難,他們可懂這個道理?
「去你的。」向東哲關上車門,命令司機開車。
宗飛煜拿出磁卡進入秋楓別墅三號,東哲和洛蓮那對恩愛噁心的情侶住在秋楓八號,那是別墅區的最後一間,據說環境非常清幽,白馬王子要讓他嗜靜的白雪皇后有個最完美的養胎假期。
宗飛煜脫下大衣,隨意置於沙發。由於行李還沒送到,他則隨意流覽著室內陳設。
嗯,不愧為一流的高級飯店,呈現的質感無可挑剔,各種商務電子設備也一應俱全,小型酒吧裏有各式洋酒,非常國際化的標準格局。
他走到吧台倒了杯白蘭地,眸光不經意地瞥向摩登造型的辦公桌,上頭有一台礙眼的漂亮電腦,。
他帥氣地仰頭啜了口酒,雙腿無意識移動,似有若無地繞著辦公桌打轉,微眯的眸光則透過玻璃杯,無法不看那部新穎的蘋果電腦。
他的眉心開始蹙起,從微蹙到深蹙,最後是深深擰結。這當然不是因為醇酒入喉的關係,他宗某人的酒量可好得很,也不是因為繞太多圈而頭暈,他的健康報告每半年出爐一次,他可是個一級的健康寶寶。
罷了,他終究無法真正將蒙赫集團秉棄於心門之外,他還是關心公司的,那畢竟是耗費他三年心力的地方,他怎麼忍心讓蒙赫集團毀于他一時的倦怠呢?
邁開長腿走過去,高大強健的身軀坐落椅中,寬厚修長的指掌打開電腦,他熟練的操作,按鍵如飛,進入網際網路,用私人密碼連上了蒙赫集團的控管中心。
很快的,一堆凡人無法理解的文字圖表出現在螢幕框框中。
宗飛煜先是雙眉俱揚,接著皺起濃眉。
真是慘不忍睹
他思量了一會兒,百思不得其解,忍不住扳起指頭數數兒。
一、二。
數了一次,再數一次,一、二,沒錯,確定從美國紐約市登機至今,他不過才離開蒙赫集團的總裁室兩天。
兩天,四十八小時,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可是那頭卻已翻天覆地了。
經過十秒的天人交戰,他狠心的關上電腦,決定再讓它亂個幾天。
回到沙發緩慢啜酒的同時,他心中不禁泛起疑問。
難道他培養的那群主管都是中看不中用的傢伙?他前腳才走,他們就亂了陣腳,萬一哪天他不幸有個三長兩短,蒙赫集團不就要在他出殯的那天同時宣佈破產,從此消失於業界嗎?
他這樣想是不是太悲觀了?他是個相信星座的人,射手座的他不該有如此灰色想法才對,當然,他知道這說法是有點可笑及荒謬。
擱下酒杯,宗飛煜起身走到窗前。推開落地窗,走出露臺,外面有著一片楓紅似火和寧靜的湖泊,碧綠的湖水美得像一幅畫。
東哲那個斯文敗類總算做對一件事,他不知道臺灣有這麼美的地方,這裏確實適合洛蓮養胎。
想不道那傢伙就快有子嗣了,平平都將叩進三十大關,除了大學時代叱吒在學姐、學妹的女人堆裏,他宗飛煜沒有談過半次像樣的戀愛。
說起來,他這一生截至目前為止,和女人可以說是相當有緣。
他的家族每年除夕夜圍爐,女性占了三分之一,大學時代,每次舞會他總有許多的漂亮堂姐妹可以當舞伴,羨煞一干沒舞伴的單身漢。
可是,他就是遇不到像東哲這樣的好運,有個相知相許的女人可以鍾愛一生,或許是相過太多次親,他對女人已經沒有心動的元素……
「咳——你還記得我嗎?我是小凡,對!就是住在你隔壁的小凡,從電視上得知你回國的消息,我特意來看你,你一點都沒有變……」
宗飛煜被天外飄來的聲音給吸引了,他轉頭尋找聲音來源處。
隔壁的白色露臺上,駐立著一位楚楚動人的女孩,她穿著維多利亞時代的束腰及地白洋裝,正對著謐寧的湖水說話,像在演練著什麼臺詞,白色紗簾在她窈窕的身影後面飄揚,像極了電影中的畫面。
「怎麼可能都沒有變嘛?」女孩皺皺她嬌俏的挺秀鼻樑,自言自語地說:「都已經過了十二年,沒變才有鬼哩。」
宗飛煜有趣的望著她表情豐富的鮮活臉蛋。
她的眼睫毛很長,小巧的臉龐有著立體的深邃五官,柔亮的秀髮及腰,幾近透明的雪膚嫩肌,一雙黑眸活靈靈的遙視著前方湖面,她像神話裏的公主,扣除掉她奇怪的喃喃自語,不說話時的她,清秀雅致,沉靜美麗得不可方物。
「哲大哥……嘰哩咕嚕……嘰哩咕嚕……我……好想你……」
一長串的說完,她秀麗的面孔浮現淡淡的天然紅暈,他壓根兒沒聽見她在說些什麼,但她嬌羞的樣子很可愛,他略微著迷的看著她,她怪異的舉止讓他打從心裏發出想微笑的感覺。
她究竟在做什麼?他想知道。
大概是上帝聽到了他的心聲,她倏地抬眼掃向注視著她的他,宗飛煜像個被捉到的偷窺者,他露出一記無辜的笑容,表明自己的清白。
是她自己要站在露臺上對著空氣講話的,他只是好運的走出來遇見她而已,他是以純粹欣賞的角度,沒有一絲雜念。
女孩輕挑高一側眉毛,表情似鄙還疑,然後,她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傲然的轉身走回房裏,砰地一聲關上露臺的落地窗。
宗飛煜對於自己蒙受的待遇很是驚訝,他從來沒有被女性同胞如此鄙棄過,她是頭一位。
他懷疑的摸摸自己的臉頰,來臺灣之後的他變醜了嗎?還是鬍子一天沒刮的他變落魄了,那位漂亮的小姐進去房間之前一臉警惕,顯然把他當色狼了。
他苦笑一記,沒想到他宗飛煜也有被女人睞白眼的一天,風水真是輪流轉了,如果東哲知道一定會很高興吧,東方俠客也不是無往不利的。
「叮咚——」
伴隨著電鈴,門外傳來洪亮有禮的聲音。
「您好,宗先生,我是您在入宿本飯店期間的私人管家,我姓魏,很高興為您服務……」
**********************
好沒有禮貌的男人,哪有那樣盯著陌生人看的?
沙詠凡忿忿地回到室內,嘴裏嘀咕抱怨著在露臺上碰到的登徒子,她打開冰箱,拿出一罐看起來很高級的進口柳橙汁解渴兼消氣。
這裏不是號稱六星級的高級飯店嗎?怎麼都不過濾一下住宿份子?像剛剛那個人模人樣的色狼就不應該放他住進來,真是破壞了這裏的格調。
她很偏心的認為她的東哲大哥就萬萬不會幹這種盯著陌生女孩看的下流事,東哲大哥是溫文儒雅、彬彬有禮且充滿紳士風度的,就像報上那一篇篇的報導所形容的——一位洋溢著俊朗與才華的年輕企業家。
天哪!形容的真好、真貼切!
東哲大哥應該已經住入逸楓山莊了吧?不知道他住在秋楓幾號?
如果隔壁不是住那個登徒子而是住她的東哲大哥就好了,如果剛剛站在露臺上與她邂逅的人是東哲大哥就好了,她對失禮的陌生男子沒興趣,心心念念的,只有向東哲一人。
一想到他們現在住在同樣的飯店裏,踏在同一塊土地上,呼吸著同樣的空氣,她的心情就滿溢著溫馨的感覺。他應該不會忘記她的,他們共有童年是最美好的回憶,他曾吻過她,雖然只是家家酒的臉頰一吻,可是甜蜜猶在她的心頭。
他說過要娶她,她是他的新娘……
「哇!」
太沉醉于幻想之中,柳橙汁沒拿好,在喝的時候傾斜流出,她胸前漬染了一片難看的橙黃。
她懊惱又心疼的蹙起眉心,這件純白的復古洋裝很貴耶,好像要兩萬多塊……不對不對,好像要三萬多塊……
想到這裏,她連忙脫下洋裝,顧不得在穿上另一件衣服就奔進浴室,打開水龍頭,用力搓洗起污漬。
第四章
「鈴——鈴——」
「布穀——布穀——」
「歐嗨呦——起床了——歐嗨呦——起床了——」
「不要再吵了,吵死人了。」紫堂冬伸手將三個此起彼落的鬧鐘按掉,她坐起身子,揉揉惺忪的睡眼,感覺身體好像沒有完全醒過來,有一部分還留在剛剛酣甜的夢境裏。
「好想再睡……」像蟲般蠕動,她掙扎著下床,卻不小心被被單絆到腳,整個人倒蔥栽下床。
「啊啊啊啊藹—」飽含著疼痛與恐懼的高八度尖叫回蕩在三坪大的小空間裏,這裏是逸楓山莊的員工宿舍,一人一間。
「好痛……」笨手笨腳的倒楣鬼揉著腦門與膝蓋,巴掌大的小臉皺成一團,當她微眯的視線不小心瞥到床頭櫃上那三隻如喪鐘的鬧鐘時,更大聲的迸叫從她口中綿長逸出。
「天啊!七點半了!」
她連滾帶爬的沖出房間,飛進公用浴室裏盥洗。
員工宿舍以四人為一個單位,距離飯店主體並不遠,房間獨立,共有的部分包括小客廳、小浴室、小廚房和小陽臺,現在這間宿舍有兩間房間空著,只住了她和負責帶她的飯店資深員工許窈瑛。
「許姐!」她揚聲叫喚,靜悄悄的,沒人回答她。
昨天許姐說,今天早上有總經理時間,千交代萬交代要她準時到部門集合,不然就等著被愛訓人的石美汶經理海削一頓……
想到這裏,她立即沖出房門。
一樓騎樓的公共區域停著總務處配給她的小鐵馬,這是方便員工上下班,又不會污染逸楓山莊大片林木的最佳交通工具。
「空氣真好!」她伸展雙臂,做了深呼吸,以雀躍的心情騎上腳踏車。「出發了!」
沒想到事情會這麼順利,她如願進入逸楓山莊工作,她的新朋友沙詠凡也住進來了,不知道她找到機會見她的東哲大哥了嗎?
那個叫東哲的男人肯定很有魅力,才會讓沙詠凡對他念念不忘,助人為快樂之本,她很高興自己可以幫助沙詠凡,讓有情人終成眷屬,彌補她自己不能和小夏哥成眷屬的遺憾……其實說起來,她和小夏哥也是眷屬,不過是屬於家人的那種眷屬……
「咦,奇怪?」下坡了,她按了刹車,鐵馬卻還是直直溜下去,她瞪圓眼睛,感覺自己正在失速當中。
不會吧?不好的預感讓她心臟撲通撲通的跳,是……刹車失靈嗎?
沒錯,她不必再懷疑了,因為腳踏車根本停不下來。
她今天到底是倒了什麼楣?先是摔下床鋪,現在連小命也要不保了,不知道小夏哥和大媽知道她離家出走沒有?她不能就這樣死掉,好歹也要告訴他們她在哪里才可以死……
「救命——救命——」她無助的喊叫,眼前又是一個青綠綠的大下坡。
這裏已經偏離飯店主體越來越遠了,連個人影都沒有,因此當她發現有個人出現時,她像快溺死的人遇上浮木,忍不住放聲大喊。
「救命!救命!那個人,拜託,救命——」
對方似乎看到她的陷境了,他以瞬間驚人的爆發力朝她飛奔,在鐵馬沖下坡之前拉住她。
「啊啊啊藹—「慘絕人寰的哀嚎是無可避免的,她摔了下來,救她的人抱住了她,兩人滾倒在草地上,鐵馬不知道摔到哪里去了。
「好痛……「她頭疼地按住額角,感到眼冒金星。
「你還好吧?」關心的詢問飄到她耳際。
紫堂冬動動眼皮,眼珠上揚,瞳孔驚訝地睜大了。
這張俊挺的男性面孔並不陌生,是昨天在飯店裏告訴她客服部怎麼走的那個人。
「嗨……又見面了。」她不好意思的朝他笑了笑,意識到自己被他抱在懷中,她有點不自在,心跳卻不由得加速。
沒有男人這樣抱過她,她曾渴望被小夏哥抱在懷裏,但不管她怎麼威脅逼迫,小夏哥就是死都不願抱她。
「起來吧。」官另竣若無其事的鬆開環抱住她腰身的雙手,把她拉起身。
兩人動作一致,同時拍拍沾到身上的草屑。
「糟糕,裙子都髒了。」她懊惱的撥著頭髮,從頭上掉下一根青草,她的臉肯定已經鼻青鏈腫了。
她偷瞄了救命恩人一眼,哇!他今天穿黑西裝耶。好帥,可惜弄髒了,都是為了救她才會弄成這樣,她要賠他洗衣費,負點道義上的責任。
「你穿西裝很好看。」她的眼裏毫不掩飾的流露出讚美。「我叫紫……」想想不對,連忙改口。「我叫丁冬,甲乙丙丁的丁,冬天的冬。」
說完,她露出一個交換友誼的甜甜笑容。「你還記得吧?昨天我說我在客服部工作,你呢?你在什麼部門工作?」
官另竣對她的誇獎和自我介紹及禮貌詢問充耳不聞,長腿移步走下坡,牽回她失控的小鐵馬,並蹲下身子拉松脫的鏈條。
「你會修腳踏車?」笑意漾上她的眉眼,她像個小跟班死地蹲到他旁邊。「你在飯店負責什麼工作?看你今天穿得這麼整齊,你今天不必上班嗎?」
他是她在飯店交到的第一個異性朋友,她要好好珍惜這份異國友誼。
「你上班快遲到了。」他提醒了她這個實際的問題,起身,將修好的腳踏車交還給她,隨口叮囑道「小心點騎,有空送到總務部去換一輛,這輛太老舊了,告訴他們要汰換掉。」
「謝謝!」她接過腳踏車,燦爛的一笑,像昨天一樣,對他用力揮擺著手道別。「我走嘍!」
她奮力踩著腳踏車爬上坡,後面的頭髮上還沾著一根沒撥掉的乾草屑,隨風飛啊飛的,有時黏回頭髮上,有時飄飛,就是不肯掉下來,這個好玩的畫面逼出了官另竣冷肅面孔上忍俊不住的笑意。
他竟然被她的背影逗得發笑,不可思議。
沒見過那麼迷糊又冒失的女生,這是他第二次目送她飛揚的背影離去,在晨曦微風中。
******************************
「謝天謝地,我還以為你趕不及來了。」許窈瑛拍撫著心口,丁冬是她負責帶的新人,要是錯過總經理講話的時間,她會被石美汶訓人的口水給淹死。
「對不起哦,許姐。」紫堂冬抱歉地解釋,「我的腳踏車壞了,翻到山坡下,我差點出人命。」
講完,覺得自己的文法怪怪的,可是又沒印象正確的版本該是如何,中文是她小學時期的記憶,直到現在她還能說、聽、寫皆流利已經很不簡單了。
「那你有沒有怎麼樣?有沒有哪里痛?腦部沒問題吧?」許窈瑛緊張的檢查了紫堂冬全身,並拿掉她頭髮上的草屑。
紫堂冬笑道:「還好有人救了我,還幫我修好了腳踏車……」
敍說過程的聲音凍住了,紫堂冬的打眼愕然地眨了眨,視線頓時凝祝
一名西裝筆挺,俊容嚴肅的年輕男子走進客服部全員集合的會議室,身材瘦高的他,身上有股不怒而威的氣勢。
「噓,總經理來了,待會再講。」許窈瑛連忙示意她噤聲。
不止她們兩個,原本嘰嘰喳喳在閒話八卦的客服部娘子軍全部在第一時間閉上嘴巴,石美汶微笑迎上前,擺出高級主管的架式。
「總經理,您早。」石美汶彎起塗著豆沙色口紅的唇,微微弓身,模樣像在迎接君主的侍妾。
「又來了。」許窈瑛不屑的撇撇唇。「老是對總經理露出花癡的表情,真服了她的做作。」
「你說他是——總經理?」不可置信盈滿紫堂冬發愣的俏臉,震驚的很。
「很帥很年輕吧?」許窈瑛與有榮焉地說,「他是我們老總裁的孫子,兩年前才回來接管飯店,本來大家都不看好他,但現在,已經沒有人不佩服他了,他是個有實力又很不錯的年輕人。」
「他真的是——總經理?」她還是不相信,昨天她把人家當水電工,今天跟他交談的時候倍感親切,還是那種覺得大家都是自己人的親切,只是沒想到……沒想到他的身份那麼高段。
她仿佛覺得頭上緩緩飛過幾隻烏鴉。
為什麼他不告訴她,他是總經理?哦,她真是丟臉死了,還頻頻追問他是哪個部門的,難怪他都不回答她。
「大家拍拍手。」總經理結束說話,石美汶保持彎唇微笑,抬著下巴命令部門員工。
熱烈的掌聲響起,娘子軍們奮力鼓掌,三分之一是聽從直接上司的命令,三分之二是源自於太愛她們俊帥總經理的緣故。
訓示時間結束,紫堂冬從頭到尾都沒聽到前面在講什麼,她只是不斷在努力回想昨天和早上有沒有對那位總經理做出什麼失禮的舉動。
苦思——皺眉——結論,應該沒有……吧?
唉,不確定。
她伸長頸子往前看了看,還是覺得他有點眼熟,不過這絕不是因為他是逸楓山莊總經理的關係,她肯定自己在哪里見過他,但就是想不起來……
哦,他看到她了。
莫非是她脖子伸太長的關係,她連忙縮回頸子,從眾娘子軍身影的細縫中偷覷他。
他若無其事的別開眼,石美汶趨前在他耳畔講了些什麼,他聽得專心。
最後,他在石美汶亦步亦趨的恭送下,邁開他修長筆直的長腿離開了會議室,室內頓時又變回嘰嘰喳喳的鬧哄哄。
紫堂冬一徑在沉思,本來想了表心意賠他洗衣費的,看來可以省起來了。
「為什麼不告訴我嘛?」一直到最後,她還在心裏直犯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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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
紫堂冬把裝滿補充客房用品的白色推車推進電梯,裏頭的人好心的替她將電梯門按住,讓她順利進入電梯裏。
負責帶她的許窈瑛說有點胃疼,要去找胃藥吃,叫她自己先把推車推到要整理的客房去,這是個大挑戰,她要好好完成這個任務。
「謝謝。」固定好推車位置,她抬眼向好心人道謝,嬌顏頓時怔住,唇角的甜笑斂回,美目傻傻的看著她必須抬起下巴仰視的那張俊臉,還張著嘴哩。
官另竣沉穩的聲音竄進她耳膜。「今天記得把腳踏車送到總務部,同樣的危險不要發生第二次。」
「哦……」維持在楞然中。
「第一天上班還習慣嗎?」他像在閒話家常,一派無事貌。「要到幾樓?」
「呃——十樓。」俏生生的佳人總算清醒過來了,紫堂冬一瞬也不瞬的直盯著他,水眸飄過一絲絲的研判,心中冒出好幾個疑問。
他不訓訓她嗎?他不覺得昨天和今天她的行為對他這位高高在上的總經理來說很造次嗎?
雖然她家裏就有一位神聖不可侵犯的社長大人,在紫堂府邸來往的也都是赫赫有名的權貴富胄,她並不怕大人物,只是離家出走的這三天來,她自認成熟、懂事了,對於此刻的她,一個小小的客服人員來說,尊敬飯店的總經理是不可忽略的大事。
「為什麼這樣盯著我?」官另竣微微挑眉,想聽她的答案。
剛剛在會議室裏不經意與她視線相接的時候,她居然像地鼠一樣,立即將頭縮回那票女人堆裏,速度之快,讓他有股想笑的衝動。
紫堂冬也學他挑挑眉。「嗯哼,你是總經理。」
小妮子說這句話時,研判、指控、陳訴,兼而有之。
官另竣若有似無的牽動唇角。「沒有錯。」
「你怎麼不告訴我,你是總經理?」她有點怪責意味地說。
他提都沒提,害她昨天跟今天都在他面前出糗,如果今天沒揭穿這個天大的秘密,說不定往後看見他,她都會隨興的和他稱兄道弟,不斷出糗。
「有差別嗎?」她那副慎重的樣子,讓他眼底浮起了淡淡笑意。
她想了想,確實沒差。
如果告訴他,只是讓她當場嚇到罷了,而昨天在她緊張迷路的狀況下,不宜再受驚嚇,今天早上也是,差點送掉小命的人不能再接受另一波刺激。
想通了,反正人家又不是故意整她而瞞著不說的,做人要善惡分明,她還給他一個和解的微笑。
「總經理,你的領帶有點歪。」她注意到他打得不甚完美的領帶,頓時精神全來了。「要不要我幫你重新打過?」
已經成為慣性了,看到打得不好的領帶,她就技癢。
以前夢想幫她的小夏哥在每天上班前親手打領帶,因此她拜師認真的學習打領帶的方法,自認手藝一流,打出的領帶會改變整體穿著的品位,只可惜她的小夏哥從來不肯讓她染指他的衣物,她從沒機會實現夢想。
她眼裏濃烈的渴望軟化了他尚未脫口而出的拒絕,鬼使神差……不對,鬼迷心竅……總之,他點了點頭,一種自己也不明白的莫名因素使然。
她興致勃勃的靠近他,解開領帶,手指飛快靈巧地繞動,邊打嘴角邊含著笑,像在進行什麼大事業。
她細白修長的柔荑在他眼前飛舞了一會兒,他的視線隨著她的長指,看到她挺俏的美麗鼻樑。
時間沒有耗用太久,迅速俐落的完成了。
「這樣好看多了。」她順手拍拍他的衣襟,表情很是滿意。
可惜她的小夏哥沒領受過她包含了一片癡情在內的打領帶絕技,嗚……她早夭的初戀。
看見了她眼底的歎息,他沒有追問。
「謝謝。」所有對她的感想,簡化成了兩個字。
「不客氣。」她展顏沖著他一笑,那眼熟的感覺忽爾化為具體的形貌。「啊!你——」她瞠大明眸,咿咿嗚嗚的指著他的臉,清清喉嚨啟唇,「你你你……你是Kevin官嗎?」
終於給她想起來了,真是皇天不負苦心人!
意外掠過他狹長的利眸,他牽動了一下嘴角,眼中的神情已經不一樣了。「你認錯人了。」
她才不信。「怎麼可能?」
她對F1國際賽事素來有關注,再怎麼白目,也不可能認錯唯一的亞洲選手,他曾經是冠軍得主,那張帥氣冷酷的面孔風靡了許多賽車的迷哥迷姐。
電梯門在八樓開啟,他走了出去,她瞳底有著迷惑,隨他挺拔的身影移動,直到他消失為止,電梯門合貼地自然關上,繼續將她與推車送往上面的樓層。
她沒有認錯,他明明就是Kevin官啊,為什麼他不承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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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說逸楓山莊的總經理曾是F1賽車的冠軍得主,現在則把逸楓山莊管理的頭頭是道——」沙詠凡重複敍述了一遍紫堂冬的話,不以為然的下了個結論。「這怎麼可能?」
詠睿也滿喜歡賽車的,男孩子都那樣吧,因此她多少也跟著涉獵了一點賽事新聞。
紫堂冬口中的Kevin官,曾創下史上最年輕冠軍得主的紀錄,至今無人能破,兩年前他無故消失於賽車界,曾引起不小的遺憾之聲。
「事實就是如此,我也很驚訝。」紫堂冬捧著熱拿鐵大大喝了一口,哦,好香、好濃,拿鐵里加香草,喝起來有幸福的味道。
她原本是負責來打掃秋楓二號的,現在則成了她與沙詠凡的談心時間,她慫恿沙詠凡叫了客房服務,兩個人坐著一起吃早餐。
「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麼就解釋了Kevin官突然退出賽車界的謎了。」沙詠凡滿足的嚼著奶油小餐包,不解的分析,「只是拒我所知,逸楓山莊的總經理是位年過四十的老男人,Kevin官有那麼老嗎?他應該是個小夥子吧?」
紫堂冬想了想。「嗯……他很穩重,不過絕不是個老頭,大概只有英俊挺拔四個字可以形容他。」
想到官另竣西裝筆挺的模樣,她不由得想替他說好話,他的身影在她心中和她的小夏哥微微有點重疊了,穿西裝的感覺和冷冷的眼神感覺很相像。
沙詠凡曖昧的笑了。「看來你對他好像很有感覺哦。」
雖然她沒有戀愛的經驗,可是通常一個女孩子會這樣談論一個異性,八成已初步觸電。
「你在說什麼?我是來證明我的工作能力,又不是來尋找愛情的。」紫堂冬揚聲抗議,連忙撇清,把焦點從自己身上移開。「倒是你,我打聽到了,你的東哲大哥住在秋楓八號,別墅區的最後一間,你只要假裝到那裏散步,就有可能很浪漫的和他在楓樹下不期而遇。」
「秋楓八號……」這下發愣的主角換人了,沙詠凡的雙頰驟然浮現起紅暈,拿著小餐包的手不會動。
想到她的東哲大哥就近在咫尺,她的心跳都亂了,連呼吸的頻率也變得急促起來。
「來,我幫你打電話去預約餐廳,你下午就過去約他吃飯。」紫堂冬把沙詠凡從椅子裏推起來,興致勃勃的替她策劃。「至於衣服,就穿那套淺紫色的雪紡裙裝,紫色神秘又浪漫,很適合跟分別多年的老情人見面。」
「我們不是老情人啦。」沙詠凡的臉漲紅了。
分別時,他雖然已是少年了,可是她還未滿十歲,他們真的構不成老情人的條件,而且那樣講好難聽,一點都不詩意。
「不要再害羞了,要是你順利結婚了,我要當你的伴娘哦!」紫堂冬連忙為自己的福祉聲明。
看這樣會不會沾點喜氣和好運,已經失戀又離家出走且無人聞問的她,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好運氣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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