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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作者:韋晴]代嫁丫鬟[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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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花開 可緩緩歸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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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23 20:34:09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簡介

打從賣身葬父、寄人籬下當丫鬟的那一刻起,
幸福--對花薇楓而言,始終是遙不可及的夢想。
為了償還恩情,她甘願頂替小姐成為代嫁新娘,
明知道未來的丈夫,是個人人聞之變色的冷血大將軍,
但打從兩人第一次打照面起,他那桀驁不馴的性情,
早已讓她無法自抑地,深深為他癡迷……
向來是叱吒沙場上地戰神--東方夏冀,根本不曾為女人費心過!
加上外界對他地謠言,更讓他行事不顧一切、放蕩不羈……
但眼前這個剛娶進門地小娘子,就是有本事挑戰他的耐心極限,
老師把堂堂將軍府弄得雞飛狗跳、人仰馬翻,
看來他必須在床上好好馴服她,讓她沒有多餘的精力管閒事……

楔子

  「有客來欸……奉茶……」夥計小狗子扯開嗓門招呼著。
  
  這處行人往來絡繹不絕的地方,正是京城裡,最氣派的「悅來客棧」。
  
  話說這「悅來客棧」,從小狗子爺爺的爺爺的爺爺那一代就有了,聽說詩仙李白,還曾經在客棧二樓的墻壁上題過詩呢
  
  因為它悠久的歷史,和歷代許多文人在此聚集,讓悅來客棧聲名遠播,許多外地人士到達長安,不管旅遊或是經商,總要來這裡喝上一杯,小坐一下。
  
  因此,這裡便成為小道消息的傳遞中心,每個過路人來到此處,總會說上那麼幾件路上奇聞、或鄉野傳說,許多稗官野史,也就這麼傳說開來了。
  
  「小狗子啊!你每天待在這京城裡,最近有沒有聽說,什麼新鮮趣事兒哩?」
  
  問話的,是個從北方來南地販馬的商人,每年總要來這麼一兩回,每回也總要來這裡坐坐,聽小狗子說些從別人那聽來的趣聞。
  
  「有趣的事兒啊……」小狗子搔搔腦袋,想了想。
  
  「啊!有了!你們還記不記得,十六年前的過年,天空突然出現異象……」
  
  「咦?!十六年前?異象?」鄰桌的客人聽到小狗子說的話,也圍了過來。
  
  「有了有了!好像是有一顆火球劃過天空……」四十多歲的李秀才突然想起這件事,大叫出聲。
  
  「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耶!」其他人聽到李秀才說的話,也勾起對那一晚的回憶。
  
  「沒錯,就這事兒。」小狗子繼續說:「聽說,隔天國師就佔了一卦,結果如何,各位知道嗎?」
  
  「我說小狗子欸,別吊人胃口了,快說吧!」眾人催促著小狗子繼續說下去。
  
  「各位稍安勿躁,聽我道來……」小狗子拿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繼續往下說。
  
  「卦象顯示啊,有五個命格奇佳的女娃兒出生囉!這五個女娃兒,不但本身的命格好,在家會旺父母,出嫁還會旺夫呢!」
  
  「那……知道是哪家的閨女唄?」一個年輕小伙子搔搔頭,不好意思地開口。
  
  「幹嘛!大牛,你也想討她們做媳婦啊?」
  
  「我……」
  
  「算了吧!配得起她們的人家啊,也得是大戶人家才行吧!」
  
  「就是,這種旺夫的媳婦兒,可是大家都搶著要的,哪還輪得到你我呢?」
  
  「算算她們今年也已經一十六了……」
  
  「沒錯,聽說各個有名望有財勢的家族,都已經托人上門求親了呢!」小狗子語帶神秘,說出這個從別處聽來的傳聞。
  
  「而且為了能娶得佳人,那些名門世家,表面上還是和和氣氣,背地裡啊……嘖嘖嘖……」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大家都想知道,到底誰家福德積得厚,才能娶到這樣旺夫益子的媳婦。
  
  「這五個女娃兒啊……」
  
  桌上茶香裊裊,太平盛世裡,茶餘飯後的趣談,又多了一樁……




第一章
  
  熱鬧的市街上,充斥著熙來攘往的人潮,一名年約十歲的娃兒,嬌俏小臉上有著慘淡的蒼白,一雙圓滾滾的大眼鑲在芙顏上,小小的唇瓣緊抿著,晶亮的淚水噙在眼眶裡不停的打轉。
  
  「楓兒,不能哭。」憶起爹爹在病床前,那枯瘦大手拂著她的臉,雖然病魔纏身,可卻不減爹爹眼裡那抹傲氣。
  
  「身為花家人,不管遇到什麼事都要咬牙撐過,千萬別讓人看低,知道嗎?」自小爹爹就教誨她,做任何事千萬別輕易放棄。
  
  她咬著唇,還是忍不住心中悲痛……唯一的親人與世長辭,她再也見不到親愛的爹爹了。
  
  淚痕也訴不盡痛失親人之苦。
  
  直到前晚,臥病已久的爹爹,緊握住她的小手道:「楓兒,不管如何,千萬、千萬別為爹賣身為奴,花家人窮歸窮,但不做人家的奴才,知……知道嗎?」眼光依然清晰明亮。
  
  「爹爹死了,用草蓆包裹屍體就……就可以了……」
  
  話一說完,爹爹突然鬆開了手,就在她的眼前這麼斷了氣。
  
  那晚,狗叫聲不停,似乎在為她死去的至親弔喪,而她的淚水自那晚再也沒有停止過。
  
  
  
  大街上紛擾的人潮,似乎影響不了發呆的娃兒,只見她默默流著淚水,窩在一角。
  
  爹要她別賣身為奴,但她不得不將自己賣掉啊!她垂下頭,難過的落淚。
  
  他們花家從來就不是大富大貴之戶,爹爹花欣榮只是學苑裡的夫子,薪餉一向微薄,只能讓他們父女倆勉強維持溫飽。
  
  可身為夫子的花欣榮,對書本完全無法抗拒,因此只要一有錢,便到街上買了一本又一本的書冊,只留下幾枚銅錢以供溫飽。
  
  因此,現下苦了她,身邊沒有銀子,父親的遺體還留在家裡……
  
  唯一的方法,便是將自己賣了。
  
  賣了自己,好好埋葬父親,算是盡為人子女的最後一份孝心。
  
  此時,城裡起了一陣狂風,不但吹倒了她身旁「賣身葬父」的旗幟,甚至也將黃沙吹進她的水眸裡。
  
  她閉上雙眼,小手揉著臉,將吹進眼裡的黃沙給揉出來。之後,瘦弱的她慢慢爬起,撿起旗幟。
  
  一雙精緻的繡鞋忽地在眼前出現,精巧的桃紅繡面,鞋邊還滾著金線。
  
  順著鞋面抬起頭一瞧,配著鞋子的則是一套亮眼的桃紅衣裳,小臉襯著華麗衣裳,圓滾滾的眼睛,與她對上了眼。
  
  「你在做什麼?」清脆如同銀鈴的聲音,輕輕撥動了他人的心。
  
  抿著唇,十歲的娃兒不說話,只是帶著怯懦和自卑的眸光,退回自己的角落,怯生生的不敢對上那雙閃著亮光的眸子。
  
  同歲數的她們,出身卻是截然不同。
  
  「小姐?」奶娘及兩名身材壯碩的家奴,站在小娃兒的身旁,不解的喚著停下腳步的主子。
  
  「她!」衣著華麗的女娃兒,嘴角揚著一抹嬌美笑容,如同盛艷的牡丹花兒,差點勾去旁人的心。「我要買下她,跟我一起做伴。」
  
  躲在角落的楓兒,抬起一雙怯懦的雙眸,看著眼前美麗又粉嫩的娃娃,閃爍的眼光中有著不解。
  
  「小姐,她怎麼了?」奶娘問著十歲的主子。
  
  「買下她。」她臉上的盈盈笑容漾了開來。
  
  奶娘及另兩名家奴都嚇了一跳,急忙的搖著頭。「小、小主子,你千萬別、別這麼衝動,府裡那麼多奴才了,不能再買了。」
  
  小女娃看了奶娘一眼,小嘴嘟了起來。「我不管!出門前,爹說我要買什麼,你們都會買給我,這下子我要她,你們卻不買給我,你們不聽我的話就算了,連我爹的話也沒聽進去嗎?」小小年紀,說起話來卻有十足的主子樣。
  
  奶娘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只得站在原地乾著急。
  
  「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她蹲在女孩面前,輕聲問著。
  
  「花……花薇楓。」囁嚅的回答,可雙眼卻烏溜溜的轉著。
  
  「我叫季琉璃。」甜甜一笑,臉上儘是親切的表情。「來,我以十兩買下你,好嗎?」她握住花薇楓的小手,笑問著。
  
  花薇楓眨眨眼,小臉垂下,點了點頭。「小、小姐願意買下我嗎?」眼裡閃過一絲激動的表情。
  
  「當然。」季琉璃點點頭,拉起花薇楓。「來,跟我回去一起做伴。」她呵呵笑著,順手拍掉花薇楓身上的灰塵。
  
  「小、小姐。」奶娘看到這幕,差點沒有昏倒,急忙將她與全身蒙灰的花薇楓拉開。「她是個奴才,絕對不可以跟她這麼親近……」
  
  「奶娘,你別多嘴。」季琉璃嗔了一句,又重新握著花薇楓。「回去後,我要爹娘讓你陪在我的身邊。」
  
  花薇楓手裡感到軟軟的,這小姐的手好細緻,而且站在她的身邊,還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好聞的讓她盯著季琉璃瞧。
  
  這年,花薇楓被好心的季家千金買了回去,十歲的她,知道自己生命中再也沒有親人了。
  
  唯一和她最親的,是季家的小王子--季琉璃。
  
  
  
  七年後
  
  季府,京城裡最大戶人家。
  
  紼色的琉璃瓦,精緻雕樑畫棟,府外,還有兩座石獅子,氣派的讓人傻眼,裡頭更是如同清幽的桃花源,珍奇異草、假山流水,前院還有座涼亭,亭後有著蓮荷池。
  
  秋日的午後,吹來一絲暖風。
  
  亭中有著一名可人兒將雙手平放在石桌,她的側龐擱在手臂上,絲緞般的鬢髮覆住了她半張小臉,看不清她的五官,覆在眼上的長睫,卻濃密的如同一雙蝶兒,而她似乎睡得不怎麼安穩,長睫輕輕顫動。
  
  忽地,亭中出現另一抹身影,桃花裳、細柳腰,一張花容的額間點了花鈿,髮髻全是一些銀鈿、花釵,襯得她全身華貴。
  
  「嘻……」季琉璃連忙摀住小嘴,止住了笑容。
  
  躡著那小巧的足尖,年紀看起來不大的姑娘,正緩緩的靠近那名正在熟睡的人兒。
  
  此時,暖風灌進了亭內,撩起掩嘴偷笑姑娘的外紗,也將熟睡中可人兒的髮絲吹開,露出了一張雪白的容顏。
  
  亭內的兩位姑娘各擁有美貌,只是醒著的姑娘艷麗活潑,熟睡的姑娘則是清秀嫻靜。只見桃花裳的姑娘伸出小手,輕輕捏住熟睡中姑娘的小鼻,忍住笑聲,只待沉睡中的姑娘醒來。
  
  「唔……」熟睡中的姑娘秀眉微皺,雙眼上的長睫不安的動了動。
  
  「嘻嘻,楓兒……」噗哧的一笑,年輕姑娘更是用力的捏緊她的鼻子。
  
  不、不能喘氣了……睡夢中的姑娘,發現自己不能呼吸時,雙手胡亂在空中揮著,整個人跳了起來。
  
  「花薇楓,我就不信你還睡的著。」穿著華麗衣裳的季琉璃站在一旁,那桃花眼微微往上勾,美麗的唇角掩不住笑容。
  
  花薇楓嘟著小嘴,楚楚可憐的雙眸看著自家主子。「小姐啊,你怎麼這樣對待奴婢嘛!」她摸摸自己的小鼻,有點痛,想必一定紅起來了。
  
  「哼。」季琉璃鼓起一張小臉。「你竟然拋下我,沒和我一起去學學問。」嘟著嘴,似乎在抗議著。
  
  「小姐……」花薇楓輕叫一聲。「昨天、昨天人家幫你寫了一晚的字,好不容易中午偷了個空補眠,所以才沒去陪小姐學學問……」
  
  「今兒個夫子沒看到你出現,他就專挑我的毛病。」季琉璃氣憤的坐了下來。
  
  「若非那夫子跟爹爹是好朋友,我、我早就走人了。」她看向花薇楓。「你知道嗎?夫子還罵我笨,笨耶……」好生氣,怎麼罵她都行,就不能罵她「笨」字。
  
  「小姐不笨嘛!」花薇楓見自家小姐又發著脾氣,上前安撫著她。「別氣、別氣,上回兒,劉總管不是才稱讚小姐腦筋動的快嗎?奴婢也覺得小姐聰明絕頂,只不過不喜歡一成不變的東西。」
  
  「楓兒,還是你瞭解我。」她身邊的小丫鬟就是懂得安撫她,季琉璃此時展露了一個笑顏。她握住花薇楓的手。
  
  「你坐下,我有好多事要告訴你。」她拉著花薇楓坐在旁邊。「剛剛那夫子可真兇,他嫌我的字不好看,還問我功課是不是請人代做的。」她嘟著小嘴,全是委屈。
  
  花薇楓的個性比季琉璃穩重許多,雖與小姐同年紀,可自小就失去爹娘的她,來到季府後,便懂得察言觀色,要不是季家千金因好心買下她,恐怕現下的花薇楓早不知流落何處了。
  
  花薇楓在季府七年,雖然是人家的奴婢,可季老爺及季夫人看她伶俐乖巧,又見季琉璃這麼喜愛她,便安排她在季琉璃的身邊當貼身丫鬟。
  
  甚至季家小姐學了什麼,她也跟著學,一來是讓季琉璃有個伴兒,二來也是激發同儕之間的上進心,學起東西也會事半功倍。
  
  今年十七歲的花薇楓,雖然是奴婢身份,但她的氣質、風采卻與季琉璃並駕,兩人之間的差別,只差在「身份」上。
  
  「小姐沒回答是自個兒做的?」花薇楓打從心裡就把季琉璃當成親人來看待,自然而然的,每當季琉璃犯了錯,通常都由她攬下來。
  
  「我……我……」季琉璃自小不虞匱乏,小心翼翼的被呵護著,因此還是保有天真無邪的個性。「我答不出來嘛!結果夫子看我的臉色,也知道是你代筆的,他就好生氣的罵我一頓,說要跟爹告我一狀,說我每次學學問都不用心。」
  
  「沒事的。」輕輕一句,就撫平季琉璃心中的怒氣。「夫子只是刀子嘴、豆腐心,每次咱們闖了禍,夫子都說要跟老爺告一狀,結果還不是放咱們一馬?」
  
  「可是這次我瞧夫子好像很生氣……夫子從不罵我笨,可是他這一次真罵我笨了……」她絞著衣袖,仰起一張絕艷的小臉。「楓兒,我真的很笨嗎?」
  
  花薇楓搖了搖頭。「小姐不笨,小姐很機伶、聰明,全京城裡就屬小姐的風采最好了。」
  
  「真的嗎?」狐疑的看了花薇楓一眼,蒙上陰霾的小臉似乎展了一點光芒。
  
  「真的,小姐連奴婢的話都不信了?」花薇楓輕輕皺起一雙秀眉,反問。
  
  急忙的搖了搖頭,季琉璃最喜歡的人就是花薇楓了。「我最喜歡你了,何曾懷疑過你了?」
  
  「那就是了,小姐要對自己有自信。」花薇楓整整她的衣裳。「下午了,是不是該去跟夫人請個安了?」
  
  「娘?」季琉璃眨眨眼,提到娘時,她臉上全是幸福的笑顏。「對啊,昨兒個晚上與娘說好,今天要去她房裡學針黹。」
  
  「時辰也到了,奴婢就陪小姐去吧!」她站了起來,主子與奴才之間該有的禮儀,她還是沒忘記。
  
  季琉璃說過很多次別和她這麼生疏,可花薇楓說這是府裡的規矩,該遵守的還是得遵守,別讓其他下人看到也跟著逾矩。
  
  而季琉璃永遠都知道,她沒辦法改變花薇楓決定的事。
  
  
  
  房裡,一陣沉寂。
  
  季老爺此時難得在午後,與季夫人一同在房裡。
  
  「這事兒,該怎麼辦?」季老爺歎了口氣,喝了口香茗,看著眼前的妻子。
  
  季夫人不比季老爺緊張,反倒是悠閒的喝起茶來。
  
  「怎的?」季夫人雖年近四十,可卻保養的讓人看不出她的年紀,一雙狹長的鳳眼裡有著犀利的眼光。「這麼一點小事,就讓老爺手忙腳亂的?」嘴角有著好看的笑容。
  
  看著妻子嘴角輕笑,季老爺知道自己的夫人,正在生氣他前陣子藉工作之便而尋訪花街柳巷,所以才以平淡的口氣報復他,讓他在一旁乾著急。
  
  「我說夫人,前幾天是我的錯,你就原諒我吧!」季老爺打哈哈地哄著自己的夫人。「別這樣,別拿咱們女兒的一生來跟我嘔氣。」
  
  季夫人以美麗的鳳眼睨了丈夫一眼,修長的雙手放下了茶茗。「東方……將軍是吧?」印象裡,東方將軍是個狂傲之人,出了名的沙場悍將。
  
  「他心狠手辣、凶殘無比,娶過妻,可妻子進門未滿兩年,生下一子之後便失蹤,至今生死未明。有人傳出是因為東方夫人紅杏出墻,被東方將軍撞見,所以他不動聲色的殺了東方夫人,沒留下任何的證據。」
  
  季老爺把在坊間傳揚的消息,全數轉述於給季夫人聽。
  
  季夫人臉上卻揚著笑,沒什麼驚訝之色。
  
  「你倒是說說,東方將軍為何會莫名其妙的來咱們府上提親呢?」季夫人對這點倒是好奇了些,記得她的丫頭可不是隨便拋頭露面的女子,應該不會吸引高高在上的將軍才是。
  
  「因為聖上突然降旨賜婚。」季老爺睇著夫人的嬌容看著。「結果東方將軍看上了咱們女兒。因為咱們琉璃可是出了名的「好八字」
  
  記得你懷琉璃時,咱們不是一起夢見一道紅光落進咱們家嗎?算命的人都說琉璃可是命中之貴,一出生帶著金銀財寶進咱們家,又讓咱們在商場上無往不利,而且隨著琉璃長大,咱們家也是一帆風順,沒出什麼大意外。她的八字、她的命及她的人,可是無價之寶。」
  
  季夫人只是挑挑眉,輕聲笑了笑。「這麼說來,東方將軍只是要娶個能改變他們家道的女人?」
  
  「是吧!想來想去,也只有這樣的理由。」
  
  「琉璃十七了,是可以考慮了……」季夫人倒不怎麼緊張。
  
  「可是……」季老爺卻急了。
  
  看了老爺一眼,季夫人回以一個笑容。「但考慮的對象不可能是東方將軍。」
  
  接著,她沉吟一下。「女人要依附的是一個可靠的男人,東方將軍動機不純,琉璃嫁他不會有幸福的。」
  
  這時,季老爺才鬆了一口氣。「是了,我也覺得這樣不好,可卻沒有辦法推掉這門親事,是不是要請夫人……」
  
  季夫人瞟看季老爺,接著低頭含了一口茶。「東方將軍不是要娶妻,他只是想娶個「富貴之命」回去,這樣的理由我絕對不接受。」女兒是她的心肝,誰傷了,就該付起代價。
  
  「所以說,我們該怎麼做?」季老爺歎著氣,問著。
  
  季夫人思忖不答話,眼光只是放向門邊,直到兩抹身影漸漸走近。
  
  最後,她那美艷的臉龐揚了笑容。「我想,答案漸漸走向我們了。」
  
  
  
  「啊,爹?」一進房裡,見到自己親爹的季琉璃,差點沒轉開腳步往後跑去。
  
  季老爺挑了挑眉。「怎麼,瞧你的表情像是不想見到爹似的。」他在愛妻的面前雖是一個樣子,但在女兒面前卻擺出威嚴的一面。
  
  「哪有。」扁著小嘴,季琉璃上前摟住了季老爺。「爹啊,你怎麼現在就在娘的房裡啊?」她瞧瞧娘,只見季夫人臉上揚著笑容。
  
  「有事找你娘商量。」季老爺避重就輕的回答。
  
  「喔。」季琉璃瞧季老爺臉上沒有怒意,暫時放下心防,她還以為夫子真的朝爹告了她一狀了。將眼光移向花薇楓,表情似乎鬆了口氣。
  
  花薇楓只是朝她點點頭,要小姐沉住氣。
  
  這時,她們的表情全落進了季夫人的眼裡。
  
  在季夫人的眼裡,花薇楓是個貼心的姑娘,也是替季琉璃解決麻煩的人,雖是奴婢的命,可季夫人從沒將花薇楓當成奴才來使喚,而是把她看成一名乖巧伶俐的姑娘,甚至讓她與季琉璃平起平坐,培養她名門千金的氣質。
  
  花薇楓也沒讓季夫人失望,如今她就像一顆懂得暗藏自己光芒的夜明珠,適時隱藏自己的光芒,唯有在少數無人的夜裡,才會發出自己的風采。
  
  這點,季夫人全都看在眼裡。
  
  季夫人那美麗的嘴角,始終藏著別有深意的微笑。花薇楓站在門外,發現季夫人正打量著她,她垂下頭,害怕季夫人那雙美麗卻犀利的眼眸。
  
  季夫人是一名手腕高竿的女子,她在季老爺的背後扮演著相當重要的角色,外人都不知道季夫人這艷麗柔弱的外表裡,其實有著一副比男人都還堅強的心,唯獨花薇楓藉著這七年來的觀察得知。
  
  「楓兒,你過來。」季夫人與花薇楓招了招手,手腕上的金鐲互相擊著,發出鏗鏘的聲音。
  
  花薇楓緩緩走近季夫人的面前,小臉不敢抬起,雙眼瞪著鞋面。
  
  「抬起頭看著我。」季夫人不在意房裡其他人的疑問,兀自欣賞著花薇楓。
  
  她抬起一張清麗的小臉,帶著清澈純真的眼光與季夫人對上,唇瓣抿著,柳眉間則是有著淡淡的憂鬱及不解。
  
  平常冷漠的夫人,為何在此時打量起她來了
  
  花薇楓娥眉不點而黛,眼如星子、翦水秋瞳,鼻下有著一張嬌俏的唇瓣。可季夫人知道眼前的女子不如外表那麼柔弱,這個花薇楓與她一樣,是屬於外柔內剛的女人。
  
  她有自己的想法、做法,只是礙於身份的關係,讓她不能發揮所長。
  
  花家有花薇楓,算是花家的福氣。在季夫人眼裡,莫名的起了讚賞,她似乎在花薇楓的身上,看到年輕的自己。
  
  「娘?」季琉璃瞧季夫人一直盯著花薇楓看,皺起一雙柳眉。「您怎麼一直瞧著楓兒呢?」
  
  「娘是瞧楓兒長的標緻。」季夫人笑了一下,又道:「今年兒,你與琉璃同是十七吧?」她笑問著。
  
  花薇楓點了點頭。「回夫人的話,奴婢今年兒是十七了。」
  
  「那正好。」季夫人眼裡閃過一絲的光芒。「楓兒,平時我就把你當成自己的女兒看待……」
  
  「夫人,奴婢受不起……」花薇楓急忙否認,以為季夫人是責怪自己逾越了身份。
  
  「別這麼緊張。」季夫人溫和的笑著。「剛剛我與老爺討論過了,你來府裡也七年了,從小就跟在琉璃的身邊,與她情同姐妹,所以我們想收你為義女,你認為呢?」
  
  房裡,除了說話的季夫人沒驚訝表情外,其他人一律驚愣的看著她。
  
  「怎麼?你覺得不妥?」季夫人瞇眸看向季老爺。
  
  「沒,夫人決定就可。」季老爺急忙搖搖頭,一切順著愛妻的計劃而行。
  
  「好耶,這個提議很棒。」季琉璃高興的拍著手。「楓兒,快叫一聲娘啊!」
  
  花薇楓還沒回過神,她隱約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楓兒!」看出花薇楓的心裡有些遲疑,季夫人的臉上笑容不減。「難道你不想?」
  
  她眨眨眼,搖了搖頭。「不、不,奴、奴婢只是太驚訝了。」
  
  「你的意思呢?」季老爺問著。
  
  花薇楓的心狂跳著。內心是一陣喜、一陣驚,認了他們為爹娘,就永遠成為季家人……
  
  甚至,她會無怨無尤的為季家做任何事情。
  
  最後她深吸一口氣,似乎在別無選擇的情況下,當眾跪下,然後磕頭喚道:「爹、娘……」
  
  「哇,太好了!」季琉璃上前擁住花薇楓的頸子。「我是你的姐姐了……」
  
  「琉璃,楓兒比你大。」季夫人提醒她。
  
  「可是……」她扁著小嘴。「人家想當姐姐嘛!」
  
  花薇楓被扶了起來,雖然她感覺這場認女風波來的突然,可她知道季夫人一定還有事沒同她說。季夫人臉上的表情雖然平淡,可在那風平浪靜的表面下,一定有什麼駭人之事……
  
  花薇楓知情,卻與季夫人心靈相通似的並不點破。
  
  只等待時機來臨,時間--會告訴她真相的……





第二章
  
  入秋的午後,顯得有些微涼。
  
  門外探進一顆小小的頭顱,雙手倚著精緻門邊,一雙圓滾滾的黑眸盯向陰暗的書房,小小的薄唇抿著。瘦弱的身子搖搖晃晃,不像是個五歲的孩子,過大的華衣穿在他的身上,顯得可笑。
  
  他失望的垂下頭,想必……爹不在書房裡頭。
  
  「聽說少爺要迎娶季家小姐……」一對小耳豎起,小臉馬上凝了個認真。
  
  爹要續絃,五歲的小孩,已有過人的成熟,那雙精明的黑眸望著他爹俊逸粗獷的臉孔,小腦袋不斷運轉想著。
  
  「季家小姐出了名的「富貴之命」,聽說季夫人懷她時可是有道紅光落進,聽說是天上神仙來轉世的,而且八字可是好上之好,那命中帶福、運中帶貴,讓季府有了她,從此一帆風順。」一個長工,正鬼扯著。
  
  「真有這回事?」另一個長工嘿嘿的笑著。「難怪,少爺急於將季家小姐娶進來,近來的將軍府發生太多離奇的事情……」
  
  「不就是嘛,先是少夫人離奇失蹤,後是老夫人清心向佛,不管府裡的事兒,就連小少爺也已五歲,卻連半句話都還不會說,看來真的是啞子了。」
  
  「有時候,看小少爺走路不穩的樣子,還真像個傻子呢!」另一名長工沒認清自己的本分,私下說著主子壞話。
  
  躲在一旁的小男娃,正是將軍府的小少爺--東方昱。
  
  他不是啞子!東方昱不滿的皺著一雙秀眉,只可惜瘦弱的他,沒有一點恫人的氣勢。
  
  只是他沒留在原地,決定往前廳去找他爹。
  
  踅回了腳步,直直往前廳的方向而去。
  
  這會兒,他躲在門邊的角落,只見前廳裡有兩名高大的男子,其中一名坐在主位,另一名白衣的男子則是站在他的面前。
  
  他們像是談了這話題許久,小男娃只是轉著那雙烏溜的黑眸,傾耳聽著他們的對話。
  
  「將軍,非得娶季家的小姐不可?」官東熙俊美無儔的白玉面上,有著一絲耐人尋味的笑容,細長的眸看著眼前不動如山的男人。
  
  不動如山……這個詞兒可形容的真好。在官東熙眼裡,這名男人可是權貴並重的邪佞戰神--東方夏冀,如今窩在府裡,當個享受的大爺,事實上也是他不願意的。
  
  東方夏冀一雙濃眉揚起,虎眸之中有著難掩的犀利。
  
  光是他的眼神,就足以嚇退幾萬人,只可惜官東熙不吃他這一套,一樣笑顏對待。
  
  「聖上下旨,不娶妻,便要削弱我的兵權,所以我看上了季府的千金。」淡淡的,像是說著一件微乎其微的小事。
  
  官東熙揚了一抹笑容。「你真的是因為聖上施壓,才將季家千金娶進門嗎?」話中有話,好看的眸子像是看透東方夏冀,直透他內心深處。
  
  「收起你那自以為是的眼光。」東方夏冀淡漠的說著,凜冽的眼光掃了官東熙一眼。
  
  「你要娶的是季家小姐,還是只想娶進對你有利的女人?」不怕死的官東熙,再次說了出口。
  
  一抹冷光進射在官東熙的臉上。「這不關你的事。」
  
  官東熙不怕死的咧開笑顏,呵呵笑著。「將軍大人忘了我可是出了名的「管東西」嗎?」
  
  東方夏冀臉上沒有任何的笑容,只是拿起一旁的杯子丟出,橫飛過官東熙那張狂妄的俊顏。
  
  官東熙輕鬆一閃,閃過飛來橫禍,只不過杯子這下子飛落到門邊,鏗鏘落地,讓躲在門口的東方昱倒抽一口氣。
  
  小小的身子上被潑了溫茶,他用袖子擦了擦被濺到的水珠。
  
  「小少爺?」官東熙回頭看到一張小小的臉龐,露出了一個笑顏。
  
  東方昱這時對上官東熙的眼光,怕生的他移開眼光,可也看見裡頭的「父親」正用肅穆的眼光看著他。
  
  小小的身子戰慄一下,咬著唇,躲在門後。
  
  「你站在那兒做什麼?」東方夏冀淡漠的口氣,像是在問一名下人的口吻。
  
  東方昱懼怕地垂下頭,小嘴抿著,不敢出一丁點的聲音。
  
  「小少爺,進來啊!」官東熙好心的走到他面前,正想要拉起他的小手。
  
  東方昱見官東熙舉起手,以為他要欺負自己,於是想也不想的就張口咬了他的手背一口,接著頭也不回的跑掉了。
  
  「呼……」官東熙見到手背那紅紅的牙齒印,回頭看了東方夏冀一眼。「看來小少爺的牙齒長的不錯,還蠻整齊的。」
  
  東方夏冀沒答話,眼光若有所思的盯著門口。
  
  「別對他太嚴苛,他還只是名孩子。」官東熙走回廳裡,輕聲說著。
  
  「身為我的孩子就要有自覺。」東方夏冀倏地瞇起雙眼。「他不小了。」
  
  「你應該給小少爺多一點關心,像他這年紀,應該要學會說話了……」
  
  「他是個啞子。」東方夏冀像是說著別人的事情,毫無任何感情。
  
  「他……需要親人。」官東熙歎了口氣。
  
  「所以我會為他找一個母親。」
  
  官東熙並沒有馬上回答,他知道東方夏冀的腦筋如同磐石般的堅硬,總不願意迂迴思考一下。
  
  好一會兒,官東熙問了出口。「你決定要娶季家千金了?」
  
  「堅定不移。」
  
  
  
  指婚,該是一件喜事,卻弄得季府憂心忡忡。
  
  此時,花薇楓以那沉靜的腦筋一想,她大概知道事情的一個始終了。
  
  季夫人打的如意算盤,十分順利,其實她早將花薇楓的個性摸得一清二楚,只要為了季琉璃的幸福著想,她就不會拒絕任何要求。
  
  花薇楓苦笑,但這就是她的命。
  
  「就是她?」那渾厚的嗓音此時自她的簾前傳出。
  
  季氏的習俗,在未嫁的女兒見男客時,必須坐在薄紗竹簾後,此時花薇楓正與季夫人坐在簾後。
  
  季夫人那纖瘦的身影,坐得挺直,那修長的手依然捧著茶茗,不像她緊張的抓著自己衣袖。
  
  「別緊張。」季夫人給了她一個溫和的笑顏。
  
  花薇楓點點頭,咬著唇瓣,將容顏轉向前,透過空隙,她只看到一抹高大的俊影,出現在不遠處。
  
  外頭的季老爺雖然畏於東方夏冀那不凡的氣勢,但還是穩住了氣勢,尤其自己的愛妻正在簾後幫著自己,正好壯大了面對東方夏冀的膽子。
  
  「將軍大人,季府何來的福氣,有幸讓東方將軍指名到小女。」季老爺呵呵笑著,卻笑得僵硬。
  
  東方夏冀雖然不是敏感之人,但他知道季老爺可不是省油的燈,疼女如金的季老爺,如今會這麼客氣,肯定也只是做做表面。
  
  原因是他的評語在坊間不怎麼好,再加上近來府裡發生許多事,外頭給他的評論幾乎是壞多於好,但他也懶得去澄清什麼,他是一名武將,該是在戰場上廝殺的戰神,可不是只管府裡閒事的總管。
  
  他不在意別人的眼光,只在乎自己眼前所看見的。
  
  「我向來速戰速決,今兒個就是上門來提親。」東方夏冀狂傲不羈,顯出武將的風範。「三天後,我定來娶季姑娘入門。」冷漠的聲調,幾近帶著不能讓人拒絕的語調。
  
  好個霸道的男人……花薇楓坐在竹簾之後,聽著他們的對話,心裡起了一股顫意,未見男人的相貌,但聽到他那聲如洪鐘的語調,她開始莫名懼怕這男人。
  
  「他就是東方夏冀。」季夫人坐在裡頭,看向花薇楓,細微的聲調只有她們倆才聽得見。「聖上賜婚,而東方將軍欽點咱們季府。」
  
  花薇楓擰著眉尖看向季夫人,好一下子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所以……娘收我為義女,是為了代替琉璃嫁於東方將軍?」
  
  「你向來是個明理的女子,楓兒。」季夫人啜了一口茶。「但決定權仍在你手上,你可以選擇嫁與不嫁。」說完,便放下手上的茶茗,看向花薇楓。
  
  「娘不是個自私的人,收你為女兒,也是希望你能幸福。只是,這樣的婚姻並不適合琉璃,再說東方將軍身上有太多秘密,不是天真的琉璃可以應付的,而我相信以你的聰慧,可以扭轉這一切,所以我希望由你代替琉璃出嫁。」
  
  她抿了抿唇,將季夫人的話聽了進去。「東方將軍原本是屬意小姐的嗎?」她問。
  
  「不是。」季夫人搖了搖頭。「這男人要的,不是琉璃的人,而是琉璃的「八字」,天下儘是可笑之人,就連東方將軍也是其中之一,以為琉璃神仙轉世,命中帶權、運中帶貴,將她娶回去,不過是為了改善他將軍府的名聲。」
  
  花薇楓低下頭,心知這樣的婚事對季琉璃並沒有任何好處,也絕不會是一個好歸宿,而她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十歲那年,她將自己賣給了季琉璃。不管過了幾年,她的命始終是季家的。
  
  「我嫁。」軟軟的語調從嘴裡逸出,她抬起一張堅定的小臉。「為了小姐,我願意成為代嫁新娘。」她小聲說著,語氣還帶點不安。
  
  季夫人轉回頭,看著眼前的竹簾。「命運是要靠自己創造的,不能完全仰賴上天。楓兒,你得記住這話。」
  
  花薇楓抬眸望著季夫人的美艷容顏,記下了這番話……
  
  命運是要靠自己創造
  
  花薇楓努力地朝竹簾的縫隙向外窺去,可到頭來,還是只能瞧見那男人的模糊身影,那張臉,始終看不清楚。
  
  
  
  「嗚、嗚……」一名淚人兒,淚水與鼻涕全混在一塊了,小手拉著花薇楓的衣角。
  
  正在試新嫁服的花薇楓,那衣袖被季琉璃給拉了住。「妹妹,怎麼了?」毫不嫌髒的,她從袖中拿出自己的絲絹,替淚人兒擦拭臉上的水漬。
  
  「爹和娘說,你要嫁人了……而且日子就訂在明天,為什麼我都不知道?」季琉璃嗚咽的繼續說道:「為什麼……我們才剛成了姐妹,你就要離開我了?」
  
  這全是為了你啊!花薇楓在心裡歎了氣,卻說不出口。
  
  「姐姐、姐姐,你為什麼不說話呢?」季琉璃天性機伶,見到她不答話,忍不住又放聲大哭。
  
  「別哭。」花薇楓安慰著她。「我是姐姐,當然是我先嫁出去嘛,終身大事,遲早會輪到你的。」她給了季琉璃一個笑顏。「前天你不在,我與娘在簾後觀看著東方將軍的一舉一動,其實他是個很有氣魄的人,也給人很果斷的感覺,我想,嫁他肯定會幸福的。」
  
  「可是……也用不著那麼快嘛……」季琉璃哽咽著哭道,仍然不依。
  
  「聖上指婚,東方將軍欽點咱們家,由我嫁給東方將軍,時間上確實是太急了一些,但只要將軍是個疼愛妻子的好丈夫,這又有什麼關係呢?」
  
  將季琉璃扶到椅子上坐著,她又開口:「成親後,你如果想我,可以到將軍府來找我,而我也會回季家探視你,我們還是可以在一塊兒,不是嗎?」
  
  季琉璃搖了搖頭。「我不要你離開我啊……」事情太不對勁了,才幾天而已,身為姐姐的花薇楓竟然要成親了。
  
  「別哭。」她擁著季琉璃的身子。「我不在的時間,可別再給任何人添麻煩,要好好聽夫子的話,好好讀書、做功課,知道嗎?」
  
  「我不要你嫁人啦!」季琉璃反擁花薇楓的身子,哭的驚天動地。
  
  「乖……」花薇楓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這也許是她們最後一次的擁抱了吧
  
  季琉璃偎在花薇楓的懷裡,她的心裡仍捨不下這親如姐妹的義姐,而她永遠都不知道,花薇楓是為了她才決定嫁給東方夏冀。
  
  當然,花薇楓會好好保守著這個秘密。
  
  命運是自己去改變的……或許那是屬於自己的幸福也說不一定。
  
  
  
  當鳳冠戴上她的頭時,花薇楓知道自己從此刻起,就不再屬於季府的人了。
  
  只要拜了堂,入了洞房,那麼她將永遠成為東方夏冀的妻子。
  
  一路上由喜娘扶著她的身子,繞過許多迴廊,終於來到前院,進入那華麗炫目的轎子。整個人被扶著上去,坐定位後,聽到喜娘喊了一聲「吉時到」,轎子才搖搖晃晃的起程。
  
  轎內的人兒,身戴鳳冠霞帔,頭上又蓋著紅灩灩的喜帕,隨著那一顛一跛的搖晃,如同她忐忑不安的心情,找不到一個可以歸位的地方。
  
  看不到外頭的情況,她只能豎起耳朵,聽著外面一切動靜。那轟隆隆的鞭炮聲不斷作響,而外頭喧鬧的人聲也不絕於耳,直到轎子出了城裡半個時辰,才緩緩停下。
  
  外頭依舊是一片喜氣洋洋的氣氛,只是花薇楓的心裡根本沒有半點喜氣。
  
  直到再被喜娘扶下轎,任由自己像個娃娃般的被擺佈著。
  
  進將軍府前,喜娘在她耳旁輕訴著。「小心,要過門檻了。」
  
  花薇楓輕輕點頭,抬起足尖,小心翼翼的正準備過門時,小腿卻突然被莫名的石子打中,力道之大,讓她整個人馬上軟了腳,喜娘一時也扶不住,兩人雙雙跌落在地。
  
  痛……花薇楓的頭一偏,紅灩的喜帕自頭上落了下來,一張抹了胭脂的秀容立刻敞露在眾人面前。
  
  她下意識地抬起纖手,揉著右足,明眸不經意地瞄見了那顆害她摔個正著的石子,此時眾人正手忙腳亂的將她扶起,紛紛遺忘了那個「罪魁禍首」。
  
  混亂中,她見到一抹小小的身影。
  
  那小娃兒身穿華衣,米色綿服該是乾乾淨淨,胸前卻被他弄了一片污髒,且看他偷偷縮了縮袖中的小手,似乎刻意隱藏些什麼……
  
  是彈弓……她皺眉,將眼光移到小娃兒的臉上,發現他心虛的別開眼,抿著一張薄唇離開現場。
  
  這、這個小鬼!花薇楓咬唇,也有一點不高興。
  
  誰家的小孩,這麼沒教養。她心裡嘀咕著,連忙重新蓋上喜帕站穩,好讓眾人簇擁著她進入前廳,準備成親拜堂。
  
  來到廳堂前,還有一項當地民俗,就是要過火爐,去去霉氣。
  
  「小心。」喜娘再一次提醒。
  
  這次一定要小心!花薇楓盯著地上,前頭是煨了火的小爐子,她將小腳抬高,準備「過火」。
  
  突然傳來一聲慘叫,剛才的情況又發生了!不過這次被石子彈中的不是她,而是一旁的喜娘。
  
  受害者一時疼得揉著後腦勺,還嚷嚷著道:「誰、誰偷襲我?」痛得讓她差點眼淚掉下來。
  
  只是她這麼一叫,也害慘了旁邊的人。被喜娘扶著的花薇楓,由於單腳支撐不住她的重量,一時無法穩住,整個人便手忙腳亂的跨過火爐,但也卻不小心踢翻了它,整個人瞬間失去扶持,直接往前頭撲去。
  
  嗚嗚……美麗的新嫁娘要與地面做最親密的接觸了。
  
  然而,沒有預期中的疼痛,她軟綿的身子,撲進了一副堅硬的胸膛裡,喜帕也因此而滑落於地。
  
  前廳裡,沒有任何一丁點聲音……
  
  她睜開水眸,映入眼裡的是一張俊逸中帶著粗獷氣息的男子,那溫熱的鼻息呼在她粉嫩的臉上,一雙深邃眸子半瞇,似乎正打量著她的外貌。
  
  「呃……」花薇楓在驚訝之餘,定睛一看這男子身著紅色的新郎倌服,想必就是要與她成親的東方夏冀。
  
  東方將軍果然一表人才,由於兩人的體形相差甚大,那高大的身材擁著她,在他懷裡,她就像個小娃兒般。
  
  怎知他眸中的光芒突然一變,火熱熾人,臉上表情也倏時猙獰。他轉向門邊,對著門邊咆哮:「東方昱!」
  
  花薇楓將眼光一調,是剛才那名小孩
  
  又將眼光往上抬,那張俊顏頓時充滿了怒氣……
  
  再看看門邊那名小男孩,只見他的瘦弱身子顫了一下,連忙跑開,留下驚愣的賓客及眾人。
  
  「該死!」喜宴上,東方夏冀爆出不吉利的詞兒,將新嫁娘推給一旁的喜娘,那高大的身影瞬間踏了出去。
  
  被推入另一個人的懷裡時,花薇楓只是雙眼呆愣地目送他離去的背影。
  
  這、這是怎麼一回事
  
  「小主子又惹事了。」
  
  「奶娘又沒看住他啊?」
  
  「好像是……」
  
  一群下人忙著嚼舌根,絲毫不把新嫁娘放在眼裡。
  
  眨眨眼,她抽回自己的眼光,面對眾人的打量,只見他們一個個投以同情的眼光,讓她感到渾身不對勁。
  
  甚至奴僕都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只是看著抿唇不語的花薇楓。
  
  她不是嫁入將軍府嗎?怎麼府裡一點生氣都沒有?比起外頭的喧嘩,這將軍府卻如同死城一般,肅穆的讓她感到悚懼。
  
  還有方纔那個搗蛋的小男孩,居然是東方夏冀的兒子
  
  喔,老天爺啊!花薇楓在心裡暗叫一聲。
  
  她的未來……似乎前途茫茫吶。

《 本帖最後由 陸戰男兒 於 2010-9-24 07:21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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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23 20:34:21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拜堂還是不可少。
  
  最後,新郎倌為了逮回惡作劇的兒子,才一頭亂髮的回到前廳,與新嫁娘拜完堂後,便讓兩名喜娘扶她進了新房。
  
  只是在吉時就該進房的新郎倌,已延遲了一個時辰,還聽不見門扉的開啟聲,最後她受不了頭上鳳冠的重量,扯掉了喜帕,雙手小心翼翼地拿下鳳冠,然後置放一旁。
  
  花薇楓一張嬌俏的小臉左右張望,桌上的燈燭火光耀耀,兩扇門上各貼著大大的喜字,可她的內心並沒感到一絲喜氣。
  
  成為代嫁新娘,真的好嗎?她在心裡問著,新的人生就要開始,未來的生活,她要怎麼應變
  
  穿著紅艷霞帔的花薇楓站了起來,輕咬唇瓣,不安地想著,雖已下定決心要好好迎接另一個人生,可周圍陌生的環境仍教她有些膽戰。
  
  再想到拜堂時,那名頑皮且桀騖不馴的小孩,竟就是東方將軍的兒子?!在她出嫁前,可沒人同她說起東方將軍還有一個兒子吶
  
  纖纖玉手撫著額際,想到那男娃稍早的行徑,不禁讓她頭疼了起來,往後還要相處在同一大宅裡,不知道還會發生什麼事情來。
  
  尤其見到那男孩的眼神,幾乎把她當成壞人,眸中有著深深的怨恨……
  
  她沉吟一聲,心中十分好奇,為何一個五、六歲的男娃,瞧她的眼神,像是她搶了他什麼重要玩具似的。
  
  難不成是因為她成了東方將軍的妻子?她睜大眼,輕呼出聲。
  
  許是失去親娘的孩子,見到後娘進門,怕自己在爹爹心中及府裡的地位不保,所以才故意這麼惡整她的嗎?花薇楓冷靜地分析今天的情況。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絲毫沒聽見有人開門的聲音。
  
  沉穩的腳步越來越接近新房,東方夏冀那雙肅穆的眸子瞇了起來,原本該在喜床上等他的新嫁娘,竟然逕自掀起頭蓋、摘下鳳冠,兀自倚在窗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那纖細玉手撫著額際,柳眉間儘是思考的模樣,紅艷美唇則是嘟成花蕾般的誘人……
  
  「嗯?」莫名的,似乎有道炙熱眸光射在她身上,盯得她有些奇怪,於是她轉回了身子,赫然發現門口站著一名身穿新郎倌服的男子。
  
  她瞠大眼,瞬時一雙小手不知道該擺哪兒,只得藏在背後,互相絞扭著,卻更洩露了她的不安。
  
  這、這男人好像鬼魅,行走間都沒有聲音。心裡正嘀咕著,眼光則偷偷瞄了他一眼,接著又趕緊別過頭去。
  
  頭一回,她與陌生男子共處一室,心裡起了莫名的慌亂。
  
  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僵冷,東方夏冀先走了進來,將門合上之後,便大步走向她。
  
  凝望著眼前粉嫩的小臉,他挑了挑眉,接著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伸手撩起她的裙擺。
  
  「啊!」她叫出聲,像是遭到無禮的對待,粉嫩雙手急忙阻止他的行動。
  
  只是!當她碰到他那古銅大掌時,像是觸到熱鐵般地,又迅速縮了回來,東方夏冀的狂浪行為,讓她又羞又急,身子急忙往後退。
  
  他們雖然是夫妻,但、但這也太快了吧
  
  退到無路可退,花薇楓不知不覺的來到床畔,接著一個不小心被床沿絆倒,嬌小的身子這麼落在軟床上。
  
  他高大的身子隨即迎了上來。
  
  「我、我……」幾乎喊不出完整句子,花薇楓像只受驚的兔兒,只能再次向後退。
  
  「別動。」見她雙腳微微抬起,東方夏冀終於出聲,喝止她的動作。
  
  像只溫馴的動物,被這麼一喝,她維持原來動作,連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大掌撩起她的裙子,親自為她褪去繡鞋,抓起那小巧足尖,褪去白色羅襪,再將她的裙子撩上大腿部位,審視她細緻的小腿。
  
  粗糙手指撫在她細緻的肌膚上,有種教人酥癢難耐的刺激,而那指尖的熱溫,如同數道火焰,瞬時烤紅了她嬌嫩的容顏,全身也漸漸熱了起來。
  
  終於,東方夏冀瞇眸瞧見她小腿上的淤青,姆指用力朝那青色小塊按了下去。
  
  倒抽一口冷氣,花薇楓不敢喊疼。
  
  東方夏冀的眼光移向她皺眉的小臉,見她始終不吭聲,極力忍著,她的反應勾起了他一絲興趣。
  
  最後,他放過她,取出懷裡的涼膏,替她上藥。
  
  花薇楓終於鬆一口氣,大口大口的呼氣,額上冒出細微香汗。
  
  看著眼前這男人替自己上藥,她才記起這道傷是進將軍府前,那調皮的男娃兒彈出石子將她弄傷的。
  
  只是……為何堂堂一個將軍,竟親自為她上藥?倏地,她的小臉又滿佈紅霞。
  
  「疼,為什麼不喊出來?」上完藥,東方夏冀一雙虎眸盯著她看。
  
  她眨眨秋瞳,吶吶答道:「我、我以為將軍大人喜歡這樣……」
  
  他一愣,沒想到她會如此回答。
  
  接著揚唇一笑。「你的意思是說,就算我剛剛來硬的,你也心甘情願?」他挑眉,那雙黑眸流露出一股邪魅。
  
  她抿著唇,他不假修飾的話語,又讓她紅了臉頰。「將、將軍大人要是……」
  
  「嗯?」他再次挑起眉。「都成親了,還需要這麼疏離的稱呼嗎?」他上床將雙手支撐在她的身側,眼裡全是戲弄之意。
  
  嚇!他的靠近,嚇得她魂魄差點離身。
  
  「我……」嗚嗚,他幹嘛靠這麼近吶?!平時的她,總是保持冷靜,但從沒和一個男人這麼親密過,尤其他溫熱的氣息吐在她臉上,更教她腦子一片混沌。
  
  「叫不出來嗎?還是,你打從心底,就不要我這個丈夫?」表面上是輕佻的語氣,但其中諷刺意味非常濃厚。
  
  她急忙搖搖頭。「夫、夫君您別生氣,是我太遲鈍了,請別生氣……」她連連輕聲叫喚,怕極了眼前這男人。
  
  明明拜堂時,還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樣子;如今進了喜房,卻成了愛欺負人的男人,滿是戲弄的話讓她不知該如何反應。
  
  「你是心甘情願嫁我的嗎?」東方夏冀以大手扣住她的下顎,逼迫她看著他。
  
  她算是心甘情願的吧!花薇楓點點頭,沒有任何猶豫。
  
  見她澄澈的眸子,正盈盈看向他,而那小小的唇瓣像是誘人的果實,一時忍不住,他的長指拂過她的唇瓣。
  
  這張唇是不是嘗起來也如同果子那樣甜美呢?東方夏冀失神的看著她,喉頭突然一緊,一種飢渴的感覺襲上身來。
  
  咦?他為何一直盯著自己瞧呢?花薇楓眼裡寫滿了疑惑。
  
  身下的人兒顫抖一下,他回過神來,理好自己的思緒。
  
  出乎她預料的,他並沒有再進一步對她做什麼,只是退下床,冷眼看著她。
  
  「稍早,是昱兒不懂事,把你給傷著了,我這做父親的已經處罰他了。」來到桌旁,他拿起桌面上的甜酒一飲而盡。
  
  「希望以後你能將昱兒視為己出,當然,我不要求你要將他照顧的無微不至,他自有奶娘幫他打理一切,而且昱兒住在西院,不會打擾到你。」
  
  花薇楓坐了起來,不明白的問道:「咱們是一家人,為什麼昱兒要獨自住在西院?」她本想下床,但看自己缺了一腳的羅襪,又縮了回來。「其實一家人可以住在一起的,不是嗎?」
  
  冷眼掃了過去,他的嘴角有著冷笑。「昱兒不同於一般正常的孩子,他是個啞子,恐怕不是你能照顧的。」
  
  啞子……看著東方夏冀說出這兩個字時,她望不見他臉上有為人父的傷心,有的只是平淡表情。
  
  「嚇著你了嗎?」他笑了出聲。「名滿天下的東方戰神,生出來的兒子竟是個啞子,可笑吧!」
  
  她搖搖頭,不知為何地感到心疼,眼前這男人似乎有太多的心事,而且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見她滿是同情的眼光,他心裡突然一悶,低吼出聲。
  
  「別用那樣的眼光看我!只要安穩當你的將軍夫人就好了。進了將軍府,沒人會虧待你,但你也要對自己的身份有自覺,這兒不比季府,沒人會處處讓著你。」
  
  她乖順聽著,沒回話,眼睜睜看他喝完桌上的甜酒,起身準備離去。
  
  「折騰一天了,你休息吧!」丟下這句話後,新郎倌就這麼頭也不回的走出喜房了。
  
  呃……花薇楓愣在床上,他怎能這麼瀟灑的離去呢
  
  今晚,他與她可是一對儷人吶,留她一個人,要怎麼洞房啊
  
  這男人的出現,擾得她心湖漣漪不斷,像一陣驚風,嚇著她手足無措後,又毫不留情的離去……
  
  天啊,她到底嫁了怎樣的一個夫君
  
  
  
  隔日,天還沒亮,花薇楓就自個兒睜開眼了。
  
  軟軟的床鋪雖然舒服,但仍有些不適應。
  
  梳洗好後的花薇楓,這時才知道東方夏冀其實是個細心的男人,昨兒個自她入門,便派了幾名婢女隨時在她身側侍候。清晨,她一梳洗完畢,奴婢們便一一端進早膳,準備讓她享用。
  
  只是花薇楓仍緊攏眉頭,忍不住問了身旁的女婢。「將軍呢?」
  
  「回夫人的話,大人總是獨自用膳。」
  
  「那小少爺呢?」她問。
  
  「小少爺有奶娘照顧。」
  
  花薇楓側著頭,又開口:「那府裡還有什麼人嗎?」
  
  婢女面無表情的看著花薇楓。「尚有一位老夫人,住在東院的佛經閣,那兒清淨,老夫人也是一個人用膳。」
  
  「那……」她咬著唇。「將軍一家人都不一起用膳嗎?」
  
  婢女搖了搖頭。「奴婢進府三年了,從沒見過他們一起用膳過。」
  
  怪極了!花薇楓擰著眉,總覺將軍府裡陰影籠罩,氣氛有些陰沉。
  
  不行,這樣她也跟著緊繃起來了。看著一桌子的早膳,她只喝幾口稀飯,便沒胃口了。
  
  她整裝準備離開喜房,決定把將軍府上上下下認識個透徹。
  
  從今天起,這兒就是她的家了。
  
  一個屬於她的家,永遠都不離開的家。她這麼告訴自己,雙手抓著裙角,踏出了房裡。
  
  
  
  秋季的早晨帶點寒意,涼意沁人心頭,讓她打了一個冷顫。
  
  她站在門口往外看了一下,將軍府裡的奴僕雖然不少,可個個冷漠異常,就算彼此瞧見了對方,連個招呼也不打,反而形同陌路般的擦身而過。
  
  不像季府,一大早就聽見下人互道早安的吆暍聲。
  
  不行,她一定要查出真相來。花薇楓深呼吸一下,她決定要好好找出一個答案來。
  
  「帶我去找總管。」回過頭,她對著婢女吩咐。
  
  婢女統統一個表情,沒驚訝、沒笑容,像是帶了一副面具在臉上。
  
  「是。」就連聲音,也是冷漠的讓人發顫。
  
  
  
  詭異到了極點!花薇楓瞧著總是一號表情的總管,雖佩服他冷靜的態度,但也討厭那種刻意營造出來的冷漠。
  
  「冷總管?」這總管姓冷,性子果真也冷如寒冬。「能不能請你告訴我,府裡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冷總管只是淡淡瞟了這新進門的將軍夫人,口氣雖維持禮貌,伹依然沒認真看著她。「將軍夫人,奴才雖是府裡總管,但不管將軍的家務事。」
  
  呃,這總管的態度還真冷呢!花薇楓瞇起眸子,面對冷總管的態度,她確實有些被惹惱了。
  
  「不是不管,而是視而不見吧?!」她揚起一抹笑顏,如同花兒般綻了開來。
  
  冷總管身子一僵,那雙老眼一樣帶著冷漠。「夫人,您剛進門,似乎沒必要讓自己這麼操勞……」
  
  反諷她多管閒事呀?「冷總管,我現在算是府裡的半個主子,有必要知道府裡的一切,不是嗎?」
  
  「那就請夫人去請問大人,奴才是一問三不知。」老總管不打算再和花薇楓糾纏,於是扯開腳步。「奴才還有事要忙,恕不陪夫人了。」
  
  「欸……」花薇楓不放棄,仍跟在冷總管後頭。「別這樣嘛,打個商量好嗎?讓我有個心理準備,至少……」
  
  冷總管根本連回頭都不願回頭,但將軍夫人跟在他後頭,他老人家一時歎了口氣,繞過了迴廊,來到書房附近。
  
  「冷總管,你別這麼不通情理嘛!」花薇楓踩著碎步跟上去,瞧見冷總管在一間廂房前停下,她急忙煞住腳步。
  
  「夫人,奴才已經回答過了,奴才真的不知道。」
  
  「你待在府裡至少也有個十年五載了,推說不知情實在太欺負人了。」花薇楓嘟著小嘴。「冷總管啊,我身為府裡的將軍夫人,只是想探究個真相嘛!」
  
  冷總管抿唇不答,只是無奈的歎著氣。
  
  「你想知道什麼?」突然有一抹高大的身影出現在廂房口,東方夏冀的俊顏上全是冷漠的表情。
  
  「啊?」花薇楓隨著那醇厚的聲音一望,對上一雙犀利的黑眸。
  
  驀地,她像是被貓兒刁走了舌頭,連個音都發不出來。
  
  「回話。」他瞇眸,冷聲道。
  
  「我、我……」她雙手胡亂揮舞著,他的出現,總是讓她的腦子一團混亂。
  
  見著她這般慌亂的樣子,他二話不說,便將她拉進書房裡頭,接著狠狠地將門甩上。
  
  碰的一聲,讓她安靜了下來。
  
  嚇人吶!她瑟縮著身子,悄悄退離他幾步。
  
  「聽下人說,一大早你就閒的到處亂晃,還煩上了總管?」他高大的身子倚在門口,好整以暇瞪著她瞧。
  
  「我只是想熟悉一下環境嘛……」她小聲回答著。「總不能要我都一直悶在房哩吧……」
  
  「很好。」他點點頭。「那你剛才纏著總管做什麼?」
  
  「纏著他……問今天天氣好不好而已嘛!」她避重就輕的回答。
  
  聽到這樣的回答,他不怒而笑,逕自走向她,大手扣住她削尖的下顎。「你在誆我?」
  
  被他弄疼了,她擰起眉尖。「你弄疼我了。」咕噥著,不喜歡他的粗魯。
  
  「別扯開話題。」望見她糾擰的黛眉,他鬆了力道。「你到底想要怎樣?」低吼的聲音環繞在她耳畔。
  
  「我沒想怎麼樣啊!」她嘟起小嘴,一副滿是委屈的模樣。「我只是要知道府裡到底發生過什麼事情而已。」
  
  「你管不著。」他低咆著。
  
  「為何我管不著?」她仰起小臉,不甚高興的回問:「我是你娶進門的妻子,府裡的事情真的都管不著嗎?」
  
  他看著她倔強的嬌顏,大手盈握住她的纖腰。「聽著,你只是我娶回來的妻子而已,這不代表你就能探知我的一切!」
  
  「妻子和丈夫應該互相扶持的,不是嗎?」她的小手不自覺攀上他的手臂。
  
  「難道你感覺不出來,府裡死氣沉沉的,根本……根本不像一個家……」
  
  他攏緊眉頭,露出一股殺氣。
  
  「別以為你是季家千金,就可以任性妄為。」
  
  她沒有半分害怕的表情,反答道:「你的反應好大,府裡真的有秘密對吧?」
  
  「閉嘴。」他瞇眸,語氣已經顯得百般容忍。這女人一直在挑戰他的耐性。
  
  「夫君,其實我們可以把話談開……」
  
  「閉嘴。」他瞪著她。
  
  「夫君……」
  
  狠狠的,他封上她的唇,大掌盈握住她的腰,用力的啃嚙著她的唇瓣……
  
  唔……她發不出任何聲音來,只是睜大眼看著他逐漸放大的俊顏,一臉生氣的用力吸吮她的唇。
  
  一碰觸到那嚮往已久的禁地,東方夏冀馬上淪陷在她這對柔美的唇瓣裡,從用力啃嚙,最後竟變成了疼惜的吸吮……
  
  舌尖探入她的檀口,輕撬開她的貝齒,滑入甜美的口裡,與她青澀的粉舌相互交纏,粗獷的動作中又帶著一股溫柔。
  
  以為自己就快要斷氣的花薇楓,要不是他提早離開她的唇,她會以為自己就這麼昏死在他懷裡。
  
  把她嬌軟的身子揉進他的胸膛,一股女性的淡淡乳香迎鼻而來,讓他捨不得推開。
  
  漲紅的小臉,大口大口的呼氣,倚在東方夏冀的胸前喘著,那嬌軀隨著胸口的起伏,輕輕磨蹭他的胸膛,而她卻渾然無所覺。
  
  那是一種對男人的誘惑,軟玉的身子癱在懷裡,如同一道美食,他恨不得將她大啖入腹。
  
  只是東方夏冀克制太過,他抬起她的下巴。「聽著,別企圖想改變什麼。」
  
  「如果我不答應呢?」她紅著臉,回問。
  
  「那麼我不保證會在失控的情況下,對你做些什麼。」他冷笑,語氣不像是在開玩笑。
  
  可她卻眨著一雙無辜的水眸。「但你不會傷害我,對不?」
  
  她這句話,讓他無語。
  
  最後,他露出了一個邪魅的笑容。「男人要傷害女人,不一定要靠武力。」接著,他將薄唇依附在她耳旁嘀咕了幾句。
  
  刷地,她的臉更紅了。
  
  他放開她的身子,留下她在原地。「聰明的女人,知道怎麼明哲保身,除非你真想印證我剛才所說的,以那樣的方法讓你學乖……」他笑了,隨後又以極度張狂的姿態,走出書房。
  
  只要在床上,我一定能征服你。
  
  腦裡,全是縈迴著他這句,讓她久久在原地回不了神。
  



第四章
  
  恫嚇,似乎嚇退不了花薇楓。
  
  趁著東方夏冀出府上京的時間,午時,她來到西廂的後院。
  
  說也奇怪,府裡的小少爺住在西廂後院,老夫人則是住在東邊的佛經閣,合該是一幅含飴弄孫、天倫之樂的畫面,可為何卻又像是將他們特意分開呢
  
  再者,她進了將軍府,成了東方家的媳婦,卻不用到老夫人面前請安,這一點更使她懷疑。
  
  婢女只告訴她,老夫人喜愛清淨,不愛人吵擾。
  
  但她是東方家的媳婦,不是外人吶
  
  這個問題除外,她想要先來看看東方夏冀的兒子,到底是否真如她夫君說的,是一名不會說話的娃兒
  
  是不想說話,還真的是一名啞子
  
  撤走婢女的花薇楓,一路上走走停停,邊走邊記下府裡的地形,趁早將這兒摸清楚,就能趁早知道這府裡的人在想些什麼。
  
  繞過重重迴廊,與拱形石門、石亭,這時她才發現將軍府確實是比季府大得許多,但就是少了一點生氣。
  
  唉。花薇楓看著四周有些冷清的氣氛,那不安的感覺又爬了上來。
  
  終於來到西廂,此時秋風一起,掃起地上的枯黃落葉,周圍靜悄悄的,像座沒人住的廢園子。
  
  直到--
  
  「啊--」一聲淒厲的慘叫響起。
  
  那叫聲可真是擰疼了花薇楓的心,她急忙尋找聲音的來源,來到緊閉的廂閣,透過外頭窗欞的縫隙一瞧,發現一名婦人正以圓胖的雙手,想要制止那亂動不停的男娃兒。
  
  「別叫吶!」裡頭的翠花想要摀住小主子的口,無奈那叫聲震得她心煩意亂。
  
  「叫你別叫了!」一使勁,那圓胖的手便狠狠的往他臉上掃去,男娃兒的臉上瞬時爬上五指紅印。
  
  那驚人的巴掌聲,教花薇楓倒抽一口冷氣。
  
  雖然那名男娃兒,看起來刁難的教人難以忍受,可畢竟他還是只個孩子,怎能就這樣往他臉上打去呢
  
  東方昱並沒有哭出來,只是以一雙怒目瞪向翠花,接著,他的小手抓起對方圓胖的手臂狠狠的咬了下去。
  
  「唉唷!」翠花疼叫一聲。「你這兔崽子,難怪……爺兒不要你這沒教養的啞子!」吃定小主子不會張口說話,再加上這園子非常偏僻,幾乎沒人會靠近這裡,所以她才敢用這樣的態度,對待小主子。
  
  花薇楓擰著眉,頭一次見到下人用這種口氣對主子說話。若是欺負他年紀小,騎到他頭上,這倒常見;但這婦人因小主子不會說話而對他行暴,更是天地不容。
  
  東方昱忍著疼,小臉上腫了一邊,可那雙黑眸仍恨恨瞪著翠花,一種想將人拆之入腹的野獸眸光……
  
  野獸!花薇楓再次捧著胸口,原本該是純真善良的娃兒,竟露出來這麼凶狠的眸光,非將對方撕裂四肢一般。
  
  「還瞪!」翠花不甘心,那雙手不斷擰著東方昱身上的皮膚。「瞧你這沒人要的小鬼,真以為是府裡的小主子嗎?瞧瞧爺兒都不理你這親生兒子了,咱們這些做下人的,豈還會對你客氣?」
  
  花薇楓倚在窗口,心莫名的被揪了起來,她決定要阻止這下人的暴行,不管這娃兒做錯了什麼事,也不能這麼對待他。
  
  來到門口,正想用力敲門時,驀地,門扉一開,那瘦小的身影落進她懷裡,結實的將她撞得往後退幾步。
  
  裡頭的翠花一見外頭有人,一時愣了住。
  
  東方昱被人擁住,聞到一股好聞的味道,可生性不信任別人的他,又張開他的口,往她白嫩的手背上一咬。
  
  「啊……」花薇楓抽回手的同時,那抹小小的身影跑了出去。
  
  翠花是東方昱的奶娘,雖與花薇楓不常見面,但知道她是府裡的夫人,於是假意的喊著東方昱主子,後腳跟了上。
  
  花薇楓站在原地,茫然的看著手背上的牙印,又想起剛才那副情況……
  
  似乎很糟糕,敢情咱們的東方將軍,不知有這樣的事兒嗎
  
  
  
  哆哆哆的,那嬌小的身影不顧任何人的眼光,急忙跑到前廳,只因為將軍大人回府了。
  
  花薇楓忍不住,想與東方夏冀說個清楚。
  
  只是一踏進前廳時,卻見到了始作俑者的翠花,正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站在東方夏冀面前。
  
  而東方昱瘦弱的身子,也被翠花強制挽在手裡,身上依然是髒兮兮的,可卻比平時乖馴許多,許是東方夏冀在場的關係。
  
  「爺兒,是翠花無能,又讓小主子跑了出去,讓他身上跌的滿是傷……」翠花掉著眼淚訴說。
  
  花薇楓站在門口,眉尖擰了起來。
  
  翠花在說謊!她的明眸,像洞悉一切的直直望向翠花。
  
  「何事?」東方夏冀見到一抹纖細人影站在門外,於是問道。
  
  花薇楓發現東方夏冀的眼光落在她身上,決定不再隱藏自己的身影,於是從外頭走了進來,眼光若有所意的盯著翠花,讓翠花連臉兒都不敢抬起。
  
  「我想跟夫君說一件事。」她站在東方夏冀的面前,抬起一張小臉,堅決的說著。
  
  東方夏冀挑眉,興趣濃厚的問:「你想說什麼?」
  
  「我想讓小少爺留在我的身邊,可以嗎?」她將雙眼放在翠花臉上,以嚴厲的眼光看著她。
  
  東方夏冀聽了雖然詫異,但臉上並無任何明顯的表情。
  
  「你到底想證明什麼?」他冷聲問。
  
  「我沒想要證明什麼。」花薇楓的聲音輕輕柔柔的,像是在撫平一隻亟欲發作的狂獅。「只是想做一點事。」
  
  這時,東方昱微微抬起小臉,臉上頭一次有著疑惑的表情。
  
  「夫、夫人,小主子有奴才就可以了……」翠花急的開口。
  
  花薇楓雖然沒有拆穿翠花,但眼光卻十分凜冽。「他需要的是有愛心的人來照顧。」
  
  「這麼說來,你是個很有愛心的女人了?」東方夏冀揚著冷諷的表情,走向花蔽楓。
  
  「比起你們,至少我是。」她閃開他的接近,轉身扳開翠花死鉗制著東方昱的手,瞧他那瘦弱的手腕,已被箍紅了一圈。
  
  東方昱因怕生的關係,見到陌生人總有一道防備,而那防備便是張口咬人。
  
  冷不防地,花薇楓又被咬了一口,那瘦小身子又逃離大人眼前,翠花則是有自知之明的跟了上去。
  
  吃疼地撫著被咬的虎口,那淺淺的牙印,道出那小小娃兒心裡的不安全感。
  
  「這樣的孩子,你還想要照顧嗎?」他居高臨下的望著她,嘴角有著諷刺的笑痕。「東方昱是我的兒子,他沒有你想像中的脆弱。」
  
  她抿著唇,看見東方夏冀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只要是人,都會有脆弱的一面。」她挺直了背脊,水眸勇敢的對上他。
  
  「住口。」他打斷她的話,不願她繼續說下去。
  
  「夫君,放下你的防備,我們是親人,不是敵人。」她的呢噥軟語像是在哄著一名大孩子。
  
  他冷笑,好看的臉龐靠近她,以冷酷的語氣道:「對我來說,你不是妻子,而是一項附屬品。」說完,他連看一下她的表情都嫌麻煩似的,拂袖離開前廳。
  
  花薇楓並沒有挫敗,反而自嘴角露出了笑……是嘛,說出自己的心裡話有什麼困難呢
  
  她側著頭,看著那離去的高大背影。
  
  對於府裡所有人的冷漠,她並不難過,至少她想改變現狀……
  
  未來還很遠,時間足夠她努力改變一切。
  
  
  
  昨兒個晚上,東方夏冀一樣沒回新房,一大早又刻意與她錯開碰面時間,出了將軍府。
  
  花薇楓的情況,簡直就像是個下堂婦,根本沒人體諒過她的處境。
  
  不能氣餒!她為自己加油打氣。
  
  一大早,她和服侍她的婢女,端著早膳一起來到西邊的園子,是東方昱住的地方。
  
  她先吩咐婢女將膳食放在主廳,接著便來到東方昱休息的閣房,推了門進去,見到前頭的紗縵落了下來,裡頭有著輕微的呼吸聲。
  
  她躡著腳步走近床邊,無聲的掀開紗帳,可眼前情況,卻教她的眼淚差點奪眶而出。
  
  她看到東方昱手腳全被繩子綁住,清秀的小臉上掛著淚痕,偶爾傳來抽噎聲。
  
  他還只是一名孩子呀,到底是犯了什麼錯,非得這麼殘忍的對待他
  
  不行,她再也不能坐視不管了
  
  花薇楓手忙腳亂,將東方昱身上的繩子解開,同時也驚醒了他。
  
  他一雙帶著警備的黑眸,隨即瞪向花薇楓,那不能言語的小口,又狠狠地往她手背一咬。
  
  「啊……」很疼,可是卻比不上她的心疼。
  
  這孩子受到不人道的對待,難怪會這麼偏激。
  
  東方昱咬了一會兒,發現被咬的人兒並沒有大聲尖叫,只聽見一陣陣抽泣,瞬時一顆顆淚水滑落到他臉頰上。
  
  於是,他抬起一雙疑惑的大眼,望向那如淚娃娃的花薇楓……
  
  頭一次,有人在他的面前掉淚,而不是將巴掌揮向他。
  
  他停住咬嚙,嘴角還殘留著血絲,小小的身子因她的淚珠,感到一絲震撼,緩緩退往床鋪後頭,無言望向她。
  
  花薇楓掉著眼淚,可臉上卻有了笑容。「你醒了?」她伸出手想探往他的臉,但卻被他一手拍掉。
  
  他不能說話,只會發出恫嚇人的單音,但那雙眼似乎有著一絲歉意,盯著她血流如注的手背。
  
  看到他一直盯著自己的手背,她揚起一抹笑容。
  
  「沒關係的,我一點都不痛。」她以手絹擦拭手背上的血跡。
  
  「你別怕,從今天開始,就由我來照顧你,好嗎?」聲音如同微風般的和煦,不像翠花粗聲粗氣。
  
  東方昱皺緊小眉,頭一遭有人對他這麼溫柔,他原本緊繃的小臉,漸漸卸了防備。
  
  見他的表情緩和下來,她笑盈盈跑到一旁,將布巾浸了水,擰乾後又來到他的床畔。
  
  「梳洗一下,我們到前廳用膳好嗎?」
  
  他搶過濕巾,胡亂擦了臉,才又丟還給花薇楓。
  
  她笑了一下,伸出手。「我們一起去?」
  
  看了花薇楓一眼,他緩緩抬起小手,猶豫著……最後他還是拍掉她的手,兀自下了床,自個兒穿起衣服。
  
  她瞠目地看著他的動作,以驚奇的口氣道:「啊,你自個兒會穿衣?」才五歲的娃兒,竟然會自己更衣。
  
  東方昱看了她一眼,又垂下頭,小手紊亂的扣上扣子。
  
  「別急,咱們還有很多時間可以慢慢來。」她上前,替他穿上外衣。「其實你很聰明,連著衣都會了。」
  
  東方昱靜靜的讓她別上扣子,隨著她的動作,一股香甜的味道撲鼻而來。
  
  「好了,我們可以走了。」她排除之前的偏見,其實這小鬼頭愈看愈可愛呢
  
  花薇楓軟軟的手輕輕覆住他的,東方昱沒有野蠻的反抗,可眼裡始終也有著不解。
  
  眼前這好看的女人……為什麼要對他這麼好呢?東方昱的疑問,在心底浮了起來。
  
  
  
  下午,花薇楓牽著東方昱,出現在主院的亭子裡,為的就是讓他能大大方方的出現在眾人的面前,讓他不再局限於小小的房裡。
  
  這兒是東方昱的家,是他可以自由來去的地方,不是囚禁他的牢房。
  
  府裡的人見到東方昱出現在主院時,無不嚇一大跳,就連冷總管也在一旁皺著眉頭。
  
  「夫人,您這麼做,似乎不妥。」冷總管微彎著腰,朝著花薇楓說著。
  
  「沒什麼不妥。」花薇楓看著又是一身防備的東方昱,隨即瞪了冷總管及身後的翠花一眼。
  
  「他只是個好動的孩子,你們不該怕他惹事,就將他關在房裡。」她的眼光移到翠花的身上,又道:「他是個孩子,不是動物。」
  
  「夫人……」冷總管皺眉,倒是第一次瞧見東方昱乖乖的坐在一旁,可那眸子卻像是要殺人般的冷冽。
  
  「小少爺可以由奶娘照顧。」
  
  「我是他的後娘,難道我不能照顧小少爺嗎?」花薇楓反問,一提起奶娘時,她的語氣就有些冷漠。
  
  「比起奶娘,我這個做後娘的,相信會比奶娘多一份愛心及耐心,你說是吧,翠大娘?」她嘴角有著諷刺的笑容。
  
  翠花不敢答話,她虐待小主子的事情,被夫人看見了,可夫人卻沒有揭穿她,算是留了後路給她,而她也自慚的垂下了頭。
  
  「夫、夫人,翠花知錯了,翠花沒盡責照顧好小主子……」
  
  「罷了。你們去忙吧!小少爺有我就可以了。」花薇楓歎了口氣,從石桌上拿起一塊糕餅,朝東方昱展了一抹笑容,將糕點捻成一小塊,偎近他的小嘴邊。
  
  東方昱眨眨眼,聞到甜香的糕餅時,嚥了一口口沫後,張口便吞下那糕點。
  
  冷總管及翠花以為小少爺會再咬花薇楓一口,但卻見她的指頭只沾了口水,且見她臉上的笑容不減,他們這時才知道小主子沒張口咬人。
  
  撲通一聲,翠花跪了下來。「夫人,求您讓翠花留下來好嗎?」她拚命的磕頭著。
  
  「翠大娘,你這是幹嘛?」花薇楓停下動作,狐疑的看著翠花。
  
  「奴才知錯了,奴才不該怕小主子半夜亂跑,而將小主子綁在床上,自個兒回去休息;也不該在爺兒的面前嚼舌根、說他的不是;更不該沒有耐心,而、而佔小主子的便宜……」翠花一一招供出來。
  
  見新進門的將軍夫人,竟然比待在府裡好幾年的她,付出雙倍的耐心及愛心,馴服了小主子,這讓她一時感到羞愧,而這將軍夫人也沒把她的罪行公佈出來,她再不知錯能改,就不算是個人了。
  
  冷總管聽見之後,瞠大眼不敢相信耳裡所聽見的。
  
  「唉。」她歎了口氣,搖頭看著翠花。「相信大娘也有自個兒的孩子,同是女人懷胎十月生的,應該將心比心才是。翠大娘你也別磕頭了,你在小少爺的心裡,也許造成了不能抹滅的恐懼,就將他交給我吧!」
  
  「那能不能請夫人給奴婢一個機會,讓奴婢在身旁侍候、幫忙夫人?」翠花懇求著。
  
  花薇楓猶豫不決,不知該不該將翠花留下來。
  
  轉頭看向一旁的東方昱,瞧他一臉面無表情的樣子,可眼裡還是有防備。
  
  「昱兒……」花薇楓望著他一雙黑眸,發現他眸中的防備,竟和東方夏冀眼中那抹光芒一模一樣。
  
  呵,他們畢竟是父子呀
  
  東方昱一抿唇,抓起桌上的小點心,便往翠花身上丟去,直到石桌上的點心全被丟光,才停止動作。
  
  「別這樣。」花薇楓制止他的動作,又繼續說道:
  
  「奶娘已經同你道歉了,你雖然憤怒,但也不能拿東西出氣。瞧瞧,現在將糕點都丟光了,不就沒點心可吃了嗎?」她朝著他說。「記得,生氣也是懲罰自己的一種,就像你現下沒點心可吃,不是嗎?」
  
  東方昱似懂非懂的看著她,不過卻停下動作,可那雙骨碌碌的黑眸卻盯著她手上的糕點。
  
  「這次例外,懂嗎?」花薇楓笑出聲,隨手又掰了一小塊糕點,送入他的口。
  
  冷總管及翠花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原本如同一頭小野獸的東方昱,此刻竟安安靜靜的坐在花薇楓身旁。
  
  「翠大娘,我想你是個經驗十足的奶娘,還是留在我的身邊幫忙,好嗎?」花薇楓背向著翠花,輕聲問著。
  
  翠花聽了,感動的不斷磕頭再磕頭……
  
  冷總管在旁見了,突然也感覺到心裡流過了一絲暖流。
  
  今年的秋季,不似去年蕭颯,反而帶著一點點的暖風,吹進了冷漠的將軍府,帶來一片溫暖氣象。
  
  也許,會改變這死氣沉沉的將軍府也說不定吶
  
  
  
  遠處,東方夏冀無聲無息的隱身在大石後,瞇著眸盯向石亭裡,一大一小的人兒。
  
  雖然聽不見他們之間的對話,但他們之間的動作,沒逃過他的眼裡半分。
  
  從沒見過有人可以這麼接近昱兒,花薇楓是第一個。
  
  自東方昱出生時,東方夏冀就沒抱過自己的兒子一下,只將襁褓中的幼兒丟給奶娘打理,而東風夏冀的母親,在東方昱剛滿月時,突然要求搬進佛經閣,不問府裡一切,甚至在見到東方昱時,就如同見到鬼魅般,不敢看他一眼,而且命令奶娘將小孫子隔著她遠遠的,互不相見。
  
  這其中大有文章,他也是百思不解。
  
  那年東方昱剛出生,府裡接二連三發生大大小小的事情,就連東方昱的親娘,也同時失蹤了。
  
  莫名其妙的失蹤,他只能認定前妻在那時背叛了他……
  
  拂起一陣風,將他飄遠的思緒吹了回來,可卻吹不回他停在花薇楓身上的那抹炙熱眸光。
  
  他就這麼盯著,黑瞳裡儘是這剛進門的小妻子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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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花開 可緩緩歸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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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月落雲中,遮掩了大半的光線,看著床上睡著的昱兒,花薇楓展開一抹笑顏。
  
  「夫人,要不要奴才將小主子抱回園子?」翠花在一旁小聲開口。
  
  「沒有關係,讓他睡在這裡就好。」看著娃兒安詳的睡容,她感到一絲滿足。
  
  「可是……」翠花囁嚅一聲。
  
  「這兒是爺兒與夫人剛成親的新房,讓小主子住在這兒,恐怕有些不安。」
  
  她搖頭。「沒關係,將軍自成親後都沒回新房,現下這麼晚了,可能也不回新房了。」
  
  「那奴才下去端碗雞湯,讓夫人補補身子。」翠花是個下人,也不好意思多問什麼,只得點點頭。
  
  「翠大娘,你就別忙了。」花薇楓搖了搖頭,又道:「時候不早,你也該去歇著了。」
  
  「可是……」
  
  「沒關係的,你下去吧!」花薇楓還是堅決著。
  
  翠花福了身,看了花薇楓一眼後,便退了出去,房裡又恢復了寂靜。
  
  花薇楓一見屋裡沒人,這時她才完全將身子放鬆,沒想到照顧小孩是如此的費力。
  
  東方昱並不難帶,只是極度沒有安全感的他,對任何人事物都充滿了防備,而且容易豎起身上的利刺,以傷害別人來保護自己。
  
  門突然被打了開來,花薇楓又連忙坐挺身子。
  
  「翠大娘,還有事嗎?」她背對著木門,沒有回頭的問著。
  
  一陣沉穩的腳步聲,由遠而近,等她感覺不對而回過頭時,東方夏冀高大的身影陡地出現在她面前,以一雙炙熱的眼眸瞅著她。
  
  「誰准你讓昱兒離開西園的?」瞪著床上的孩子,他臉上露出難看的表情。
  
  「他還小,讓他一個人睡太殘忍了。」花薇楓沒仰起頭,只是盯著他的胸膛瞧著。
  
  「他要學著長大!」東方夏冀的聲音有些粗嘎,且微微驚動了東方昱,讓那幼小的身子翻了一下。
  
  「噓!」花薇楓聽到東方昱翻身的聲音,急忙將東方夏冀拖出房間,接著輕合上門。
  
  他挑眉,看著她小心翼翼的動作。
  
  「昱兒很淺眠的,一不小心就會吵醒他。」她聲音又放低了一點。
  
  莫名的,東方夏冀心中升起一絲不滿。「昱兒睡在裡頭,那你又要睡哪?」
  
  「我可以在椅子上打個盹兒。」花薇楓實話實說。
  
  「那我呢?」東方夏冀咬著牙,聲音幾乎是從齒縫裡擠出來的。
  
  花薇楓被問傻了,沒想到他會談到自己。
  
  「我、我以為你不想回新房。」她的表情好甚無辜,十指絞著衣袖。
  
  這時,他瞇眸看著她,眼裡這張極為無辜的臉蛋,讓他的心微微一動。
  
  她那嫻靜的外表下,有著一副倔強的個性,一旦她想做的事情,就非得插手去管,即使……把自己弄得滿身是傷也無所謂。
  
  「我是你的丈夫,有什麼理由不回新房?」他緊繃的俊顏,暫時緩和下來,換上的是一臉打趣的笑容。
  
  「成親到現在,你根本沒留下來過,所以,我以為夫君不睡新房了。」她嘟著嘴。
  
  「那不代表我就永遠不回來。」
  
  「那今晚夫君為何……」她輕聲問著,可一對上他魅人的黑眸,她的喉中彷彿有一股艱澀,就這麼止住了話。
  
  「我怎麼?」他看著她,想聽她把話說完。
  
  「為何夫君突然想回新房?」她鼓起勇氣說著。
  
  「你是我的妻子,我回新房還需要理由嗎?還是你根本沒自覺,你已經是我的妻子了?」他醇厚的聲音有些升高,甚至可以說帶著不高興。
  
  「自過門的那刻,我就告訴自己,我已是東方家的媳婦了。」花薇楓勇敢的抬起眸子,嘴角噙著笑容,但也有看不見的苦澀。
  
  「嗯?你真的這麼想嗎?」他挑了挑墨眉,忽地,將她往懷裡一擁,那溫熱的氣息吐在她的臉上。
  
  兩人身子偎在一起,有一種緊貼的感覺。
  
  臉一臊,她垂下了頭。
  
  她終究是女人呵。看著她那欲言又止的嬌態,他的內心起了漣漪,被她撩撥的心湖,似乎不再平靜了。
  
  「是的,進了東方家,就是東方家的人了。」她輕聲說著,甚至帶了一點的心虛,畢竟……她只是個代嫁的新娘。
  
  東方夏冀一瞇眸,嘴角挑著邪笑。
  
  「很好,那我倒要看看你自覺到什麼程度!」話畢,他索性握著她的纖腕,直走向迴廊的另一端。
  
  「夫君,你要帶我上哪?」她跟在他身後,不解的問著。
  
  他回頭給她一抹笑容,一反之前的態度。「你說呢?」
  
  她眨眨眼,眸裡淨是單純的心思。
  
  她真的不知道啊
  
  盯著他的背影,她突然覺得非常怪異,似乎要發什麼事情了。
  
  夜晚的涼風,將迴廊中的紅燈籠,吹得晃呀晃的,也讓她的心微微起了一絲顫意……
  
  這男人,想要做什麼
  
  
  
  花薇楓被東方夏冀帶進了房裡,兩人獨處在偌大的空間裡,竟然讓她有一種快窒息的感覺。
  
  書房不算暗,有抹月光撒進了窗欞內,讓她可以看清書房裡的擺設,周圍是書架,放滿了書冊,而書案的後頭則放了繡屏。
  
  她猜想,繡屏後頭應該是一張床。
  
  突然,一隻大手拂上她的嫩頰,讓她驚呼一聲回過神來。
  
  「你很怕我?」東方夏冀粗糙的食指拂著她臉頰,那滑嫩的觸感猶如羊脂般細緻,而且她身上散發著一種香味,更像是誘人品嚐。
  
  她嚥了口沬,抿著唇沒有回答,選擇了沉默。
  
  「不管你怕不怕,我要讓你知道身為一個妻子該做的事。」他的聲音低嘎,還帶著一點粗喘。
  
  她抬起小臉,看著一張被月光映亮的俊顏,眸裡炙熱的光芒,似乎快將她全身肌膚盯得紅熱熱的。
  
  「你承認我是你的妻子了?」花薇楓的臉上有著期待。
  
  「那要看你的表現。」東方夏冀的食指滑過她的眉間,蜿蜒而下,輕點她嬌巧挺立的小鼻,而後來到她那誘人的飽滿唇瓣。
  
  他嘗過一次,甜美的教他難忘。
  
  「我該怎麼做,夫君才會滿意?」語氣中帶著一絲天真,她水眸粼粼望著他。
  
  他沉默一下,炙熱的眸光終於迸出火花,帶著鄞啞的聲音吐出。「褪去你的衣裳。」
  
  「嗄?」她驚訝的微張開口,不敢相信自己親耳聽見的。
  
  「你不願意嗎?」他瞬也不瞬的盯著她瞧。
  
  花薇楓紅著臉,急忙的搖搖頭,這天遲早要到的,不是嗎?她在心裡安慰著自己,他和她遲早要發生肌膚之親,成為名副其實的夫妻。
  
  她微顫著解開身上的衣帶,小臉垂了下來,根本不敢望向那雙熱烈的黑瞳,在他面前,她就像是只任人宰割的兔子,只能乖順的依了他的話。
  
  衣帶解開了,身上的粉紅薄紗也順勢滑下香肩,隨即露出了胸前那片嫩白,而小巧的肚兜包裹著兩團呼之欲出的椒乳,羞得她護住胸前的褻衣,另一手則解著裙子……
  
  東方夏冀的大掌忽地攔住她解裙子的小手,直接將她的身子逼退至案前,再把上面的東西一掃而空後,以長腿分開她的。
  
  他的眼光冒出烈焰,喉頭隨著她似挑逗的動作一緊,終於忍不住攔住她褪衣,扣著她的手腕,另一手則直接探進她的裙內。
  
  「呃……」他的手好直接,讓她羞得不知怎麼見人。
  
  狎笑一聲,他的唇覆上她的頸間,嗅著女體那自然散發出的淡淡香氣,大手沿著那勻稱小腿而上,接而用力撕去她的裙子……
  
  「啊!」他好粗魯吶!花薇楓眉尖微微攏起,他竟然撕裂她的裙子。
  
  「我喜歡你的聲音……」他的舌自由的在她頸上游移著,不規矩的大手探往內側,來到褻褲的中心點,以姆指輕按一下。
  
  她的臉一定紅的不能見人了。花薇楓輕咬住唇瓣,感覺他的大手格外溫柔,但卻又帶著另一種蠻勁,探索她每一寸肌膚。
  
  鬆開她的手腕,他輕易扯去她胸前的繡兜,張口便含住那綿軟的花蕾,又將她的細腿抬高,讓她半坐在桌案上。
  
  他的舌靈活地挑弄著她那胸前小小花莓,又吸又吮的喚醒正緩緩甦醒的花苞,她纖細的身子與他相貼,他的外衣與她嬌嫩的肌膚正互相磨擦著,有一種麻酥感覺爬滿她全身。
  
  扒去了她的褻褲,那未開發的深處正在他眼前袒露無遺,大手輕易的裹住那處青澀之地,長指則悄悄滑進那花口,尋著花核。
  
  「嗯……」背脊微微一弓,花薇楓額上佈滿細汗,他的動作弄得她極不舒服,可卻帶給她一種不同的愉悅。
  
  無法言喻的感覺,可她不討厭他雙手的撫弄。
  
  他吸吮著她的綿乳,大手又在她另一邊胸脯索取著,食指與姆指輕揉小小的紅莓,舌尖更是配合手的動作,直到他感覺另一隻手漸漸沾了濕潤的花蜜。
  
  他的口離開了綿乳,留下深深的印記。他滿意的看著自己的傑作,將她放在桌上,大手滑下她的纖腰,分開她一直極欲緊閉的腿,讓他能輕鬆的探往更深處。
  
  捻住花核,他的動作輕盈而溫柔,知道這是女人最柔弱的地帶,格外的多加愛撫。
  
  他傾前,以碎吻落下她平坦的腹部,讓她的身子能慢慢放鬆,僵著的嬌軀雖然教人憐愛,可他還是希望能點燃她體內的熱情。
  
  長指探進了一半,但好像弄疼了她,聽見她嬌呼一聲,他停下動作,抬眸看著她五官皺起的小臉。
  
  他挺起身子,唇覆上她柔軟的檀口,長指開始在她的體內前進,想要引燃最後一道的火花。
  
  「疼……」只是長指而己,就讓她感到疼痛,轉開臉,她的小手攀著他的背。
  
  他瞇眸,感覺她身子承受不了長指的進攻時,他緩和自己的動作,暫時離開,先行褪去自身上的衣物。
  
  同樣裸身的兩人,緊貼在一起時,如同雪白的羊脂撒在褐色的濃茶上,形成強烈的對比、男與女之間的強弱。
  
  稍微喘口氣的花薇楓,雙眼矇矓間,見到他褪去全身衣物,讓她更不知該將眼光擺放何處,只得閉起雙眼。
  
  檀口中感覺到一股侵略,不斷的向她席捲而來。
  
  雙腿間,一隻大手又肆無忌憚地進攻中心點的處女地,而這次的力道,像是勃發的熱鐵,直搗花心。
  
  「痛……」她又喊了疼,可這次他沒放過她。
  
  「噓。」他含住她的唇,長指依然在她體內抽送著。
  
  花蜜漸漸從花壺中不斷泌出,完全沾濕了他的長指,讓長指能更輕易的搓揉。
  
  逐漸,他的身子也起了反應,堅實的臀部往前一推,貼住她的腿間,原本在她背上游移的大手將她往自己懷裡輕輕一擁,兩人的身體形成一種緊密的相貼。
  
  抽出長指,他眼中帶笑的看著她嫣紅的臉蛋,髮絲有些凌亂的她,看上去更添一股嫵媚。
  
  可愛的小妻子。他雙手環住她的腰,讓兩人的私密之處更貼緊之後,邪魅的黑眸看著她嬌喘的樣子。
  
  迷迷糊糊之間,花薇楓感覺有個又熱又硬的物體抵在雙腿間,而且她一動,眼前的男子就粗喘一下,那熱鐵更是磨蹭她的大腿,讓她有點不舒服。
  
  就在她來不及意識發生了何事時,那小小的濕潤花口便被擠入了硬物,她倒抽一口冷氣,突如其來的痛楚盈滿全身。
  
  「好痛……」她想推開他,卻被他緊緊的擁在懷裡。
  
  「忍著,我的小東西。」他粗嘎的回答,斂起了嚴肅的表情,現下的情況,他也不好受。
  
  疼得全身像快被撕裂般,教她忍不住張口咬住他的肩頭,啃嚙如同貓兒般,像是要報復。
  
  但那只會增加他征服的慾望,進而又將那熱鐵往小小的花徑向前推進。
  
  「夫、夫君,很疼……能不能退、退出來……」她的聲音幾乎是嗚咽懇求著。
  
  他愛憐的撫摸著她的髮絲。「你好小,我已經以很慢、很慢的速度佔有你。」輕啄一下她的臉頰,額上也冒出了汗珠。
  
  「能不能……」她再次開口,卻因他的動作,嚀了幾聲。「啊、啊……」
  
  他不敢擺盪太大,但還是慢慢讓那粗熱的硬鐵沒入她的花口裡頭。
  
  他雙手緊握住她的腰際,熱鐵因沾了花蜜的關係,得以在小徑裡來回順暢地抽送。
  
  「啊!」
  
  感覺他貫穿了自己,花薇楓疼的叫了出來。
  
  他緊咬著牙,衝破那一道薄膜後,開始在她身上律動著。
  
  她雙手攀在他的肩頭上,那碩大的熱鐵不斷侵襲花芯,讓她的身子襲來一陣又一陣的浪潮,隨著他的身子而擺動。
  
  痛楚逐漸轉為曖昧的吟哦聲,像是一首動人的樂章。
  
  他愛極了她的模樣,那嬌喘連連的媚態盡收他眼裡,同時,她的粉嫩小手緊緊扣住他的頸間,與他身子離不開半分。
  
  像是滿意她的表現,他加快了動作,讓兩人如同上了弦的箭矢,繃到已經不能再繃的情況下,他不顧她連連求饒的聲音,在她的身上得到最大的滿足……
  
  時間像是暫停住了,射出了最華麗的火花,那濃郁的精華留在她的體內,而嬌小的身子似乎還殘留著快樂,在他的懷裡輕顫著。
  
  他咬著牙低吼一聲,才抽出自己的熱鐵。
  
  累得不斷吟囈的她,整個人傭懶地偎在他身上。
  
  沒有任何考慮,他將她抱起,踱步至繡屏後頭,果然有一張鋪了軟墊的床鋪,他將她平放在床上,讓她暫喘一口氣。
  
  原本的高潮慢慢退下,可她臉上的紅潮依舊,半瞇的媚態太過誘人。
  
  他輕身上了床,溫柔地擁著她的身子。
  
  「夫君……」她嚶嚀一聲,小手攀上他的胸膛。
  
  輕吻她的額際,他挑眉看著半夢半醒的她,且從一旁拿出白巾,替她擦拭血漬斑斑的大腿間。
  
  花薇楓累得動不了,只能任由他輕柔的動作,漸漸沉入夢鄉中。
  
  她以為這樣就結束了嗎?東方夏冀邪笑一下,將濡了紅的白巾丟置一旁,接著大手又探往她那剛被寵愛過的私密之處……
  
  「嗯、嗯……」夢中,她的身子又漸漸熱了起來。
  
  他恢復體力的速度驚人,開始摸尋著她的胴體,準備再次體驗剛剛的激情……
  
  此時月光自窗欞撒落金粉,落在兩人身上,原本該是肅穆的書房裡,今夜卻氤氳著曖昧情慾,上演一場屬於夫妻之間的閨房之樂……





第六草
  
  波光粼粼的池面,此時涼風從花薇楓的身側吹拂過來,她怔怔的望著湖面被風吹起的漣漪,蓮荷在湖面上飄來蕩去,擾亂平靜的湖池。
  
  思緒飄來蕩去的,又是飄回那天合歡的夜晚,彷彿他堅壯的胸膛,又裸露在她的眼前。
  
  隔天醒來,東方夏冀一雙有力的臂膀,箍著她的身子,將小小的她納入懷裡,像是小心翼翼地呵護著。
  
  他的氣息,又讓她安心的閉上雙眼,直到她再次醒來時,他已經不在身邊了。
  
  接連幾個晚上,他都將她喚到書房裡頭,繼續每夜的纏綿……
  
  她想瞭解他……只可惜他卻將她完全拒絕在心房之外。
  
  雖然她只是個代嫁新娘,可名義上,她仍是他的妻子,尤其她那股強烈的好奇心,想要瞭解他的一切……
  
  輕輕歎了一口氣,花薇楓的心如同蓮荷般,隨著輕風飄來蕩去,直到一隻軟軟的小手覆上她臉頰,才讓她回過了神。
  
  「昱兒?」小臉上,有著溫柔笑容。
  
  其實東方昱這孩子敏感、細心,甚至有些動作都和他爹一樣,小小年紀就有著不凡氣勢,而且獨立的不像是五歲的小孩。
  
  東方昱手上拿著一本書,那是花薇楓打發無聊所看的,此時見他臉上露出極有興趣的模樣,手抓著書冊,坐在她的身旁,眼裡閃著熱切的眸光。
  
  「你想看?」花薇楓問著,接過他手上的書。
  
  他點點頭,臉上全是求知慾望的表情。
  
  花薇楓打開書冊,依著上頭的字念著,還邊看著一旁專心聆聽的東方昱。
  
  時間不知不覺在朗讀聲中漸漸流逝,東方昱臉上專心的神情,讓花薇楓感到一陣滿足。
  
  這幾天的相處,東方昱的表現總算像個大戶人家的小孩,舉手投足間也不再像頭小野獸般的橫衝直撞。
  
  只是還有個遺憾,他依然不會開口說話。
  
  「娘……」軟軟的語調,讓花薇楓僵了一下,那是小孩子開口說話的聲音。
  
  眼光倏地放在東方昱的臉上,她放下書本,將雙手搭在他瘦小的肩上。
  
  「昱、昱兒,你再喊一次?」
  
  東方昱眨眨大眼,又開了小口:「娘。」這一聲娘,喊得非常順溜。
  
  站在一旁的翠花,也和花薇楓一樣愣住,完全不敢相信東方昱開了口。
  
  「小、小少爺會說話了……」
  
  翠花先是呢喃,接著大聲嚷嚷喊道:「小少爺會開口說話了!奴、奴婢去告訴大家,順便去告訴爺兒……」說完,便踩著那圓胖胖的腿兒離去。
  
  花薇楓拉著東方昱的小手。「你會說話了……」那芙顏上有著掩不住的驚訝。
  
  「走走走,咱們去找你爹,喊他一聲爹去。」她揚著一抹笑容,將東方昱從石椅上抱了下來。
  
  只是東方昱卻不動腳步,臉上依然面無表情。
  
  「怎麼了?」花薇楓感覺他臉色不對勁,眨眼問著。
  
  東方昱抬起小臉,緩緩的以童音說:「爹、爹不喜歡昱兒……」
  
  花薇楓聽了,心一擰,將他擁入懷裡,也許真的是因為東方夏冀的不關心,導致這孩子不願開口,甚至想以這缺陷吸引父親的注意。
  
  「沒有一個爹不愛兒子的,你爹只是、只是感情比較內斂一些,他不是不喜歡你,而是他一個大男人,不像咱們會把喜歡跟愛掛在嘴上的……」她拚命安慰他,想要引導他再繼續開口。
  
  東方昱咬著小唇。「我、我喜歡爹。」
  
  「我知道。」她點點頭。「這樣好了,咱們現在去找你爹,由你親口去說,好嗎?」
  
  東方昱不確定的抬起小臉,許久、許久才點了點頭。
  
  「好昱兒,不愧是東方將軍的兒子。」花薇楓揚了笑容,站起身子,牽著東方昱,往東方夏冀的書房走去。
  
  
  
  東方夏冀的臉上雖然沒什麼表情,可瞧他卻如同旋風似的,後頭還跟著一群老奴才,急急忙忙的往後院走去。
  
  轉角處,東方夏冀一時不察,沒想到會撞上人,這下子雙方不但撞個滿懷,甚至跟在東方夏冀後頭的一群人,來不及停下腳步,也這麼撞上他的背部。
  
  瞬時,惹來了主子的白眼。
  
  花薇楓沒想到自己會撞到人,腳一拐的穩不住身子便要與地上接觸,而她手中還握住東方昱的手,於是一大一小的人兒,就這麼不約而同的往前傾去。
  
  同時,東方夏冀的臂膀將他們這一大一小的身影給擁人懷裡,這對人兒就這麼擱在他的臂膀上。
  
  「沒事吧?」好聽的男聲,傳人花薇楓的耳裡。
  
  「沒、沒事。」花薇楓抬起頭,就瞧見一張俊美的容顏。
  
  東方夏冀審視花薇楓一下之後,接著又將眼光放在那小小的人兒身上。
  
  這兩個人兒確實都是小小的,他就像是一棵宏偉的大樹,極力保護著眼前這兩棵纖細的小草。
  
  花薇楓回過神來,接著低頭瞄向東方昱一眼。「昱兒,快叫一聲爹。」
  
  東方昱抬起小臉,眼裡依舊閃著不確定的眸光。面對東方夏冀,竟比不上只相處幾天的後娘……心裡雖然對親爹有著崇拜及畏懼之意,可要喊他一聲爹,卻是如此艱澀。
  
  「昱兒。」花薇楓用力握緊東方昱的小手,讓他有勇氣喚東方夏冀一聲爹。
  
  東方夏冀平時雖對兒子嚴厲了點,但身為親爹的他,對五歲的孩子還是有一點期盼。
  
  東方昱不確定是不是該開口喚人,只是以一雙閃爍的眼睛看著父親。
  
  東方夏冀一臉期待的盯著東方昱瞧。
  
  「唔……」許久,東方昱吐出的只是一個單音。
  
  東方夏冀藏不住眼底的失望,末了,他也開口:「他一樣不會說話。」話畢,他歎氣的想要拂袖而去。
  
  沒想到東方昱卻像賭氣似的連忙轉身跑走。
  
  小小的孩子,被東方夏冀這冷漠的口氣深深傷害了,於是轉身離去,不願再面對眾人的眼光。
  
  「這孩子還是一樣陰陽怪氣的……」東方夏冀凝著臉色,微怒道。
  
  「夫君,你傷到了昱兒!」花薇楓這時鼓著臉頰,生氣的怒瞪他。「就算夫君對他的期望有多深,但他畢竟只是個冀望得到關愛的孩子罷了。」
  
  東方夏冀及其背後的一群下人,全都愣住看著花薇楓,沒想到眼前這看似纖弱的新夫人竟然有勇氣,在將軍大人面前大吼
  
  確實,東方夏冀是該發一頓脾氣的,只是他卻震於她的態度、表情,所以一句話也沒有說。
  
  花薇楓見東方夏冀愣著,於是拉住他的大手。
  
  「咱們去找昱兒,其實他很愛你,也很崇拜你,他要的只是你一個擁抱和一句誇獎,別對他這麼苛責,他還只是一名五歲的孩子,要他怎麼堅強呢?」
  
  東方夏冀愣愣看著她,被握住的大掌傳來一陣溫暖,似乎也牽住了他的心……
  
  他們離開眾人的面前,走往東方昱奔去的方向。
  
  看著那抹嬌小身影在前面快步走著,他的思緒也紛亂了起來。
  
  只要她認為對的事,或該做的事,她就會不計後果去做,看似莽撞,可卻又帶著一股不可抹滅的細心與愛心,牽動了他原本被冰封的心……
  
  是吶,他對昱兒的期望過高,卻忘了孩子需要的不是堅強及獨立,而是溫暖與關心,尤其是他這個做父親的關心。
  
  在昱兒出生之時,他未曾用雙手抱過他,將一切全丟給毫不相關的奶娘……他這個父親做得很失職。
  
  可自從花薇楓來了之後,她所付出的用心、愛心,竟比他這個做爹的還多,甚至讓他的兒子能開口說話,瞭解他兒子到底需要什麼,他開始感到汗顏。
  
  那是他的兒子吶!東方夏冀的心裡不斷復誦著花薇楓的話。
  
  就算夫君對他的期望有多深,他畢竟只是個冀望得到大人關愛的孩子罷了
  
  確實,東方昱還只是一名孩子罷了
  
  悄悄的,花薇楓所做的一切,軟化了東方夏冀心裡的一角……
  
  
  
  東方昱心裡雖受了傷,可那張倔強小臉還是沒半點表情,甚至勇敢的沒掉下半滴眼淚。
  
  五歲的孩子,表現出來的,遠比同齡小孩成熟。
  
  東方昱趴在亭中的欄杆上,眼中盯著波光粼粼的湖面,看著那穿梭在蓮荷之中的錦鯉,喃喃說道:「我、我會說話!」軟軟的童音在無人的串中響起。
  
  「我不是啞子、也不是傻子,我是東方昱,是叱吒戰場的東方夏冀的兒子……我是東方昱、東方昱!」他喃喃復誦著,證明自己真的會說話。
  
  忽地,一雙有力的臂膀將他抱起,讓東方昱小小的身子懸在空中,也讓他回過神來。
  
  「叫聲爹來聽。」東方夏冀將東方昱抱在懷裡,坐在欄杆旁的橫椅上,讓兒子坐在他大腿上。
  
  東方昱不敢相信,抬起頭看著眼前的男人。
  
  那是他爹,教他崇拜又害怕的爹
  
  花薇楓站在旁邊,有些替他們著急,但他們父子間的心結,須由當事人解開。
  
  「我一直很期待你能喊我一聲爹。」東方夏冀看著兒子的臉說道。
  
  「我知道自己對你嚴厲了一些,但我所做的,就是希望你快些長大,能堅強一點。」
  
  東方昱皺眉,看著東方夏冀。
  
  「不管你懂不懂,但我相信你懂,雖然你現在只是個孩子,但孩子也是要長大的……」東方夏冀扯了一抹笑容,頭一次,他在東方昱面前漾開笑顏。
  
  「不管怎麼樣,我都相信你會撐過來的,因為你是我的孩子!東方昱。」
  
  東方昱眨眨眼,緊咬著唇瓣,好一下子,淚珠隨著聲音落了下來。
  
  「爹、爹……」
  
  東方夏冀愣了一下,隨即緊擁著他。「對不住、對不住……」東方夏冀喃喃地道:「你真的還是一名五歲的孩子,我太急了。」
  
  花薇楓站在一旁,極力抿著唇,盡量別讓眼眶落下淚水來,看著這一幕天倫之樂的畫面,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幸福。
  
  回想起她爹還在世的時候,日子雖然苦,可爹總不厭其煩的教她習字、寫字,一切雖然都已成了過去,但在她心裡,卻是一輩子都忘不了的回憶。
  
  血緣的親情,是最教人割捨不了的。
  
  好一下子,晶瑩的淚水,也滑落在她臉頰兩旁,她想要悄悄離開,給這對父子獨處的空間,但卻與東方夏冀對上了眼。
  
  她胡亂抹去臉上的淚水,露出一抹尷尬的笑容。
  
  他會不會怪自己管太多了?花薇楓的心裡忐忑不安,等著東方夏冀吼出聲。
  
  須臾,那震撼的吼聲並沒有傳出,也沒有諷刺的冷意,只有無限熱切的眼光盯著她瞧。
  
  「謝謝。」他的聲音,如同暖風灌進她的心裡。
  
  花薇楓眨著如星的黑眸,一時之間不知該怎麼反應,如同女孩子家般的青澀反應,低頭紅著臉。
  
  「過來。」接著,他朝她伸出手,像是執意要她過去。
  
  她又驚又喜,但還是拉著裙角過去。
  
  這樣,他承認她是東方家的媳婦了嗎
  
  她坐在他的身旁,熠熠眸光望著他瞧、也望著他身上那小小人兒瞧。
  
  接著一個動作,東方夏冀也將她拉往懷裡,他們三人輕擁在一起,她頭一次感覺到,原來有家的感覺是如此溫暖。
  
  花薇楓張手環住東方夏冀的腰際,將小臉埋進他的胸膛裡頭,吸取他身上的陽剛氣息,兩人身形異常貼緊,此時她覺得兩人的心,似乎又更拉近了一些。
  
  他不再那麼高高在上,也不再那麼遙遠。
  
  如果能這麼長長久久下去就好了,花薇楓心裡喃念著,她可以什麼都不要,但她想和東方夏冀永遠在一起……
  
  這個願望算不算過分呢?將小臉埋在他胸懷裡頭,回答她的,只有規律的心跳聲。
  
  
  
  上午
  
  此刻正是東方昱的讀書時間,有個男人正往書齋的方向走去,因為夫子的「投訴」,他特地選了一天查看情況,想要看看到底那「女人」又替夫子惹了什麼麻煩了。
  
  東方夏冀挑了挑眉,看著書齋裡頭的情況,還有夫子僵著臉的表情。
  
  這女人……竟然親自為昱兒磨墨、鋪紙,甚至有時還多嘴的指正夫子的錯誤,這些情況讓他相當詫異。
  
  再這樣下去,情況似乎不怎麼樂觀。
  
  她對昱兒的照顧,雖然無微不至,卻成了孩子成長的阻礙。
  
  「咳。」東方夏冀來到書齋裡頭時,倏時安靜下來。
  
  「爹。」東方昱驚訝的喚著。
  
  東方夏冀只是朝他一笑,接著與夫子低語幾聲後,炙熱的眸光便落在花薇楓身上。
  
  「你,過來。」他盯著花薇楓瞧,食指勾了勾。
  
  花薇楓眨一眨眼,放下手上的東西,一臉狐疑的看著他。
  
  「夫子,請繼續。」東方夏冀牽住花薇楓的小手後,便將她牽了出去,讓書齋裡只剩夫子及東方昱。
  
  花薇楓這時不滿的嘟起小嘴,頻頻回頭。「可是昱兒……」
  
  「他不用你耽心。」東方夏冀牽著她的手,走出書齋。
  
  「可是……我還是放不下心……」看著自己的柔荑被他的大掌握著,感覺心頭有著一陣溫暖拂過。
  
  「昱兒是在府裡,而且他是習字,不是在打戰,有什麼好擔心的?」他背對著她,雖看不見他的表情,可花薇楓卻猜的出來,他此刻一定勾著淡笑。
  
  「就是放心不下嘛!」她嘟著小嘴,有一些些的不滿。「上次那夫子還教錯了一個字,要是誤了昱兒的未來怎麼辦?」
  
  東方夏冀將她帶到前院的一角,走了好一段時間,兩人才停下腳步。
  
  「你太多心了。」他轉過身,眼光勾著她的臉龐。
  
  她雙手絞著衣袖。「多心總比無心好!」
  
  那嬌柔的動作讓他憐愛,她看起來就像個不經事的娃兒。
  
  「要不是我知你個性純真,否則我會誤會你話中有話。」長指扣住她的下顎,鷹眸瞇了起來,以為她暗指他對東方昱的無心。
  
  她無害的眨著眼,霎時間還不知他在說哪樁,許久才明白他話中的意思。
  
  「我、我不是指夫君你……」她紅著臉,急急解釋。
  
  東方夏冀的大掌扣住她下顎,以指腹輕拂過她微燙的臉頰,享受著那光滑細緻的觸感。
  
  她的一切,如同一塊美味的糕點,引誘他吞她入腹的慾望……
  
  他想吃她,而且似乎百吃不厭。
  
  他漸漸靠近她,貼緊她的身子,另一隻大掌貼在她的背脊後頭,輕易吸取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
  
  光天化日之下,他們就在大石後頭親吻起來,甜蜜的如同糖蜜一樣,彼此再也分不開。
  
  東方夏冀將她擁在懷裡,驀然發現她已經進駐他的心裡,令他不得不正視她的存在,如同滴水不斷侵蝕他鐵石般的心,再也不能輕易忽略她……
  
  這算是愛上了她嗎?他吻著她,有些迷茫的想著。
  
  也許是愛了,也許……他早將她放在心中了。
  
  等兩人分開後,她抬起嫣紅臉蛋,一臉羞澀的望著他。
  
  「夫、夫君,你會怪我多事嗎?」她抿著唇問著,害怕得到一個否定的答案。
  
  他一時無言地盯著她,但卻沒有推開她。
  
  直到許久,他開口反問:「你是想要證明自己的存在嗎?」
  
  她側頭想了想,接著搖搖頭。
  
  「也許剛開始是這樣沒錯,但在這大宅子住久了,證明自己存在,和期望被大家認同,似乎不是那麼重要了。」她甜甜一笑,帶著憨傻的表情。
  
  「那你覺得最重要的事情,換成什麼?」他好奇的問著,看著她閃著光芒的雙瞳。
  
  「你們的笑容。」
  
  她漾開的笑顏,如同投入他心湖的石子,引起他心湖裡漣漪不斷。
  
  「你……」他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只想好好緊擁著她。
  
  「這宅子裡頭,大家有好多的心事,但是我相信,人心還有一個柔軟之處,需要他人的關心……」被他緊緊圈著,她也張臂反擁著他。
  
  「夫君,你別怪我多事好嗎?我是真的真的很想瞭解你……」
  
  軟語在他的耳裡,成了反覆喃念的情話,她確實是撥動了他心底的情弦。
  
  許久,傳入花薇楓耳裡的,不是那陣陣怒吼,也不是充滿諷刺的冷淡,而是隨著微風輕輕飄送而來的絮語……
  
  「我們有的是時間,你有一輩子的時間瞭解我。」
  
  那是諾言嗎?她在心裡輕笑問著。
  
  她好喜歡他……似乎已經到無法自拔的地步。
  
  那他呢?她側耳聽著他的心跳,如果他急促的心跳,就是他的回答,也許她這輩子就再也無憾了……也許,她和他之間,真的能執手到老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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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23 20:34:56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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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陽光透過稀疏的葉楷,在後院灑下了一地暖和。
  
  花薇楓嘟著小嘴,有氣無力的看著正在踢繡球兒的東方昱,小臉鼓得圓圓,有一些些的不滿。
  
  東方昱是個聰明的孩子,腳下雖踢著球玩,可雙眼還是察覺出後娘的不對勁。
  
  抱起五顏六色的繡球兒,小小身子跑到花薇楓身旁,與她齊坐在大樹下。
  
  「娘,你在生氣嗎?」東方昱以窩心的語調喚著花薇楓,事實上那聲「娘」已叫得順口且自然。
  
  「沒。」花薇楓咬牙回答,其實她早氣壞了。
  
  「喔……」東方昱眨眨眼,玩著手上的繡球兒。
  
  「爹今天原本要帶咱們上市集,卻臨時出城去了……」他又偷偷瞄了花薇楓一眼,瞧娘又鼓起小臉,氣得滿臉通紅。
  
  果然,她是氣爹的失約。
  
  期待一年一度的香火節已久,原本東方夏冀答應要帶他們去湊湊熱鬧,逛逛市集,卻因為臨時有事,就這麼拋下他們母子倆。
  
  「嗚……」花薇楓嗚咽一聲。
  
  「我們母子倆好命苦,明明是熱鬧的香火節,卻哪兒也不能去……」反身抱著東方昱,佯裝哭泣。
  
  「跟我哭訴沒用吶,我又不是爹。」東方昱聳聳肩。
  
  「呃……」花薇楓坐好了身子,輕歎了一口氣。
  
  「你們真不愧是父子,動作、口氣真是一模一樣。」
  
  花薇楓抬起小臉,往那萬里無雲的晴空一瞧,這麼好的天氣,把自己關在府裡實在可惜。
  
  東方昱站起身子,將繡球兒往上拋,被他那敏捷的小腿一踢,將繡球兒踢得遠遠的。
  
  繡球兒直直飛過了院子,轉瞬間消失在他的眼前。
  
  東方昱愣了一下之後,便拉著花薇楓的衣袖。「娘,陪我去找繡球兒。」
  
  花薇楓皺著眉,咕噥一聲:「我正沉浸在悲傷之中,不想動呢!」
  
  「娘每天都不動,總有一天會變得又老又肥,到時候爹就不要娘了。」東方昱刺激著花薇楓。
  
  「尤其最近,娘每天都吃糕點,腰肚、腿肚好像有點……」
  
  「我、我陪你去找。」花薇楓急忙摀住東方昱的小嘴。
  
  「童言無忌……童言無忌,你可別跟你爹亂嚼舌根,我才沒有變胖呢!」拉著他的小手,她急忙往繡球兒消失的方向走去。
  
  東方昱嘴角噙著笑容,看著後娘那充滿童真的表情,心智過於成熟的他,思忖著為何親爹,會對這名女子動了心。若不是她特別,就是因為她的善良。
  
  他的後娘,改變了他的一生。也許,更會改變府裡的一切。
  
  花薇楓狐疑的看了東方昱一眼,瞧他正直勾勾看著自己。「做什麼一直盯著我看?」她臉上沾了什麼怪東西嗎
  
  東方昱人小鬼大的聳了聳肩。「沒事。」
  
  花薇楓瞇眸,懷疑的看著他,怎麼愈瞧他愈像那夜裡與她纏綿無數的良人……一時,臉兒又刷紅起來。
  
  日子一旦久了,她對東方夏冀的依戀就會愈來愈深,不管自己的身份是不是一名代嫁新娘,她就是想一輩子待在他的身邊。如果她繼續努力下去,老天爺會不會大發慈悲,將這些幸福都賜與她呢?花薇楓在心裡嘀咕著。
  
  
  
  「怎麼不見了?」東方昱彎著身子,來到繡球兒飛過的地方尋著。
  
  「昱兒,你確定是掉在這兒嗎?」花薇楓也翻翻一旁的花叢,陪著東方昱尋著那顆繡球兒。
  
  「嗯,我確定。」東方昱語氣堅定的說著。
  
  「奇怪,難不成繡球自個兒藏了起來?」嘀咕幾聲,東方昱又往另一旁鑽去。
  
  花薇楓此時也不顧自己的身份,彎著腰尋覓,直到她抬頭時,卻發現東方昱的身子一半進了草叢,一半露在草叢外。
  
  「昱兒,你在瞧什麼?」動也不動的。
  
  花薇楓也將身子湊上去,映入眼簾的是一名老婦,坐在竹椅上把玩著那顆繡球兒,老婦人後頭,是一幢冷冷清清的閣樓,顯出秋後的蕭瑟。
  
  這兒……花薇楓沒來過。
  
  「這是哪兒?」她小聲問著身旁的東方昱。
  
  東方昱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沒來過這裡。」
  
  花薇楓盯著眼前的老嫗。「那個老太太,你也不認識嗎?」
  
  「不認得。」他盯著眼前的老婦人,小聲回答。
  
  花薇楓站好身子,也將東方昱拉了起來。「咱們上前去問問那老太太,她到底是誰好不好?」
  
  東方昱側頭想了一下。「可是爹交代過我,要我別讓娘到處亂跑……」
  
  「呃……你爹啥時這麼跟你說了?」她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這時東方昱仰起小臉,有些驕傲的說著。「爹出門交代的,他說娘好管閒事,也許會惹出麻煩來,所以要我看管住娘。」
  
  「我、我才沒有,別聽你爹亂說。」花薇楓臉兒微紅。
  
  「瞧這兒人煙稀少,連下人也很少來……」東方昱瞧了瞧四周。「為了娘的安全,咱們還是先離開好了,等爹回來,再同他提起。」
  
  花薇楓眨了眨眼,踮起腳尖看往草叢的另一處,以那老婦身上的華衣錦緞來看,應該不是普通下人。
  
  這兒……是東院佛經閣?!莫名,花薇楓心裡憶起住在東院佛經閣的老夫人。
  
  「她、她可能是你的奶奶。」花薇楓握住東方昱,有些興奮的猜測著。「我們上前去問問好嗎?」
  
  「我沒見過奶奶。」東方昱臉上倒沒什麼反應,因為,聽說奶奶並不喜歡他。
  
  「她應該是你奶奶,咱們去見見老夫人好不好?」她興奮的看著東方昱。
  
  「老夫人可能還不知道你會開口說話,要是聽你喊她一聲奶奶,她一定會很高興的。」
  
  東方昱卻只是撇撇嘴。
  
  「她雖然是我奶奶,卻一點也不喜歡我、不關心我,甚至還厭惡看到我。」爹雖然對他嚴格,可至少還承認他是東方家的子孫,而那個老太婆,根本是否認他的存在。
  
  「我不想見她!」他咬著唇,奶奶對他的態度,就像是避之唯恐不及,連看一眼都嫌煩,所以他不願去見那老太婆。
  
  「才、才沒這回事!」花薇楓有些生氣的說著。
  
  「別學你爹這種口氣和表情,只要是親人,都一定會有親情的牽絆,老夫人一定有她的苦衷。」她扳回東方昱的小臉,兩人對看著。
  
  東方昱無言,只是挑眉看著她。
  
  「咱們去跟老夫人請個安,行吧?」花薇楓微微一笑,軟語說道。
  
  「如果娘發生什麼危險,我可不管。」東方昱睨了這天真的女人一眼。
  
  「大家都是親人,怎麼會有什麼危險呢?」花薇楓單純的想著,便拉著東方昱,直往東院佛經閣走去。
  
  繞過草叢,來到石拱門的同時,只見一個平靜坐在竹椅上的老婦人,原本安詳的看著手上的繡球兒,可一見到有入侵略到她的領地時,就激動的站了起來,眼光充滿敵意。
  
  「老、老夫人?」花薇楓試著想接近老婦人,卻見她如同驚弓之鳥,邁起不穩的腳步,直跑進佛經閣。
  
  花薇楓不解的與東方昱對看一眼,以為老夫人是羞於見外人,才這麼走回佛經閣。
  
  可是等了一刻左右,只見老夫人拿著竹帚走出來,臉上冰冷的表情,似乎將他們視為不速之客。
  
  「老、老夫人……」花薇楓睜大眼喚著,卻見到眼前的人影愈來愈近,而且手上還拿著一枝竹帚,往他們身上掃來,教人頻頻後退。
  
  「走開!」老夫人嘶吼著,像是要趕出入侵者一樣。
  
  東方昱先回過神,拉著花薇楓回頭就跑。
  
  「幹嘛跑呀?」花薇楓頻頻回頭,出聲問著。
  
  「不跑?難不成留下來讓她打嗎?」東方昱嗤了一聲,似乎在笑他的後娘太天真。
  
  「但她是你的奶奶、我的婆婆……」
  
  東方昱暗自翻了翻白眼。
  
  「那你自己留下來好了。」他停下腳步,想要放開她的手。
  
  花薇楓眨眨眼,不願放開東方昱。「咱們一起留下。」
  
  「我又不是……」腦子壞了!後面的話還沒有說完,老太太手上的那把竹帚便將他們硬生生的拆散,而且不斷地往他和花薇楓的身上打去。
  
  細竹勾住他們的髮絲,而花薇楓那完好的髮髻就這麼被打散了,髮絲散亂,衣服也連帶被染上了塵埃。
  
  「瘋婆子!」東方昱大吼著。「住手、住手……」
  
  「不、不可以罵自個兒的奶奶……」花薇楓一邊閃避老夫人的攻擊,一邊指正東方昱的無禮。
  
  「難不成我還要謝謝她嗎?」東方昱左閃右躲的,忍不住開口道。
  
  花薇楓一邊欲言又止,一邊閃著老夫人的竹帚攻勢,情況愈來愈無法收拾,最後她與東方昱只有嚇得落荒而逃……
  
  東院的佛經閣前,再次恢復無人的寂靜。
  
  
  
  東方夏冀看著眼前一大一小的人兒,雙眼怒瞪著他們。
  
  花薇楓及東方昱低垂著頭,他們很有默契的握住彼此--誰也不能偷跑。
  
  「你們說,我要怎麼罵你們?」書房裡,迴盪著他的低吼。
  
  「最好什麼都別罵。」花薇楓吐吐粉舌,小小聲嘀咕著。
  
  「你說什麼?」東方夏冀挑眉,見她一張小嘴張張合合的,但就是不敢吭聲,於是勾起她的下顎,看著她一張該是無瑕的臉蛋,卻因細竹而割了一道道的傷痕。
  
  她垂著小臉,急忙搖搖頭。「沒、沒。」
  
  東方昱的臉上也是佈滿了無數細痕,兩人一大一小,正安靜等候著府裡當家的發落。
  
  「昱兒,我不是要你看著你娘嗎?」他挑眉,針鋒指向東方昱。
  
  「爹,我告訴娘了,可娘還執意要到東院佛經閣,見那個老太婆……」
  
  「她不是老太婆,她是你奶奶呢!」花薇楓開口斥著,順便給了東方昱一個白眼。
  
  「你下去找奶娘幫你擦藥。」東方夏冀歎了一口氣,看著東方昱說道。
  
  東方昱連忙點點頭,掙脫花薇楓的手,走出書房後便合上了木門,當場只留下這對夫妻面對面。
  
  好尷尬……花薇楓幾乎不敢抬眼看著東方夏冀,只是盯著自己一雙繡花鞋面。
  
  好安靜……她偷偷抬起眼,赫然發現他正挑著眉、以那雙魅人的黑眸看著她。
  
  「我一不在,你又出了狀況?」他的聲音平淡得聽不出什麼情緒,只是身子與她靠得很近。
  
  「我、我才沒有出狀況。」她睜著一雙澄澈大眼回答,急忙否認。
  
  「今天下午無聊,我與昱兒在園子裡玩繡球兒,誰知我們會不小心踏進東院的佛經閣……」
  
  「那怎麼弄得一身狼狽?」他以指腹輕柔拂過她臉上的細痕。「娘不喜歡外人踏進她的佛經閣,她喜愛清淨,你沒聽人提起?」
  
  「我知道,只是……太奇怪了,明明是一家人,為什麼還要分你我呢?」
  
  她嘟起小嘴,小聲的道,小手玩著腰間的流蘇。「而且昱兒說,娘不喜歡他,但他是娘的長孫,沒理由啊……」
  
  「你又開始多管閒事了。」他歎了一口氣。
  
  她倏地抬起頭,對著東方夏冀的黑眸。「多事也好,至少、至少……」
  
  「至少你又有事可做,是嗎?」他的虎眸射出逼人的氣魄,看得她小臉垂下。
  
  她不否認,甚至有些不滿的哼了哼氣。
  
  「哪裡不滿?我讓你自個兒說出來。」他再次抬起她的小臉問道。
  
  「有沒有想過,讓娘也住在主院裡,別讓她老人家單獨住在佛經閣?」她嘟嚷著小嘴。
  
  「今兒個,娘完全不聽我的解釋,也不管我和昱兒的身份,像防賊似的拿竹帚趕我們走,她臉上的表情非常恐慌……」
  
  「你真是……」東方夏冀的額際隱隱作痛。
  
  「夫君,你知不知道娘為什麼要搬去東院的佛經閣?」此時,她雙眼一亮,不由分說的拉著他的衣袖。
  
  「我不知情。」他老實回答她。
  
  「夫君……你老實告訴我好不好?」她的聲音再放柔了一些,試圖軟化他。
  
  見著她軟香的身子在他胸膛磨贈,他粗喘一下,大手也擁住了她的腰際,面對她自動投懷送抱,他的氣息漸漸濃厚。
  
  「要我告訴你什麼?」
  
  「為什麼老夫人會一個人在佛經閣?一個人過著孤僻的生活?」她的小手輕攀上他的胸膛,柔聲問道。
  
  「我說過我不知情。」半瞇著眸,他的唇情不自禁地咬上她軟白的玉耳,大手悄悄滑上她的背部,上下游移著。
  
  「那、那請夫君告訴我,老夫人什麼時候搬去佛經閣的……」她的呼吸漸漸變得混濁,像是一灘柔水般的化在他懷裡。
  
  他停頓一下動作,爾後才道:「在我前妻失蹤不久後。」
  
  她愣了一會兒,輕咬著唇辦,才又小聲問:「夫君沒想過要尋找前任的將軍夫人嗎?」小手全數攀上他的前襟,囁嚅的語氣如同蚊蚋般小聲。
  
  「女人,你話太多了。」他止住了動作,黑眸對上她清澈的水瞳。
  
  她抿了抿櫻唇,接著又張開小口。「可是……」
  
  「沒可是了。」他堵住她多話的小嘴,粗魯的吻著她,用力吸取她檀口裡的芬芳。
  
  小口被封緘的緊緊,只能沉浸在他略帶溫柔的霸吻中,接著她腦子一片空白,熱烘烘的,根本做不了任何思考。
  
  東方夏冀的大手隔著絲綢衣裳,毫不客氣的覆上她一團綿乳,食指與姆指邪佞的揉捏著那圓心點,逐漸喚醒那青澀的蓓蕾。
  
  「夫君……」花薇楓輕嚀一聲,雖然招架不住他的動作,可她盡力想找回自己唯一的理智。
  
  「噓!能不能別這麼像只好奇的貓兒,什麼事都想追根究底?」
  
  由於他的吸吮,讓她的身子漸漸起了反應,粉嫩的肌膚也起了陣陣紅潮,染上了一片瑰麗。
  
  「我、我只是……」不知不覺的,她的衣裳幾乎全被褪去,只剩一件肚兜,裸露出半邊香肩。
  
  「只是什麼?」他啃嚙著她的肌膚,問著。
  
  「只是想要關心你們。」她的身子被他擁著,芙顏靠在他的肩上,身上沒有一處不被他摸遍。
  
  大手往下游移,他邪笑一聲。「那我現在需要你的關心……」將她抱起,走往繡屏後頭,那兒正擺著一張床等候他們。
  
  「呃……」她支吾著。「咱們、咱們第一次也是在書房……」
  
  他嘴角扯了一抹笑容。「你不愛?那我們可以馬上換地方。」作勢便要抱著她往外頭去。
  
  「不、不要了。」羞死人了,她這麼衣衫不整的出去,不就代表她和他躲起來辦的「好事」,全被人看見了嗎?她才不要呢
  
  說歸說,他的動作可迅速的很,扒光了她全身衣服,在她身上又吸又吮的,留下許多淡紫的印記。
  
  傍晚的書齋裡,瀰漫著一股情愛的味道,一種濃得化不開的甜蜜,讓兩人交纏的身軀離不開對方。
  
  直到他將自己的昂長沒入她的體內,他忍不住喚了出口:「楓兒……」
  
  他愛她,就算她不是原來的新嫁娘,他也愛她。
  
  楓兒?花薇楓的圓額上冒出薄汗,他喊出她的名字了!迷濛間,她只記得他喚著她的名字,而不是琉璃的名……
  
  是不是出嫁之前,乾娘安排了些什麼?花薇楓嬌喘的看著上頭的男子,望進他的黑眸,她望到的是一片溫柔水波,讓她倘佯在他的柔情之中。
  
  那堅強的雙臂將她納入懷裡,用他的雙手當成羽翼,保護她不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倘若沒有他的日子……她定會感到寂寞。
  
  她愛他,愛到無可自拔了。她的唇張張合合,嚀出了不成句的囈語。
  
  直到那熱鐵的頂端在她體內灑進了愛液,東方夏冀才讓碩鐵退了出來,以雙臂將她緊緊箍在自己的懷裡。
  
  他怕她逃了,逃得無聲無息。
  
  第一次的婚姻,他以為夫妻只要相敬如賓,就能相處一輩子。對於前妻,他雖然給不起感情上的承諾,但他相信能給她所有的富貴,盡一個丈夫的責任。
  
  只是他錯得離譜,他的妻子莫名失蹤,連同府裡的長工一併消失……
  
  沒人敢提起,但他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那是妻子對丈夫的背叛,留下幼小的孩子,離開了將軍府。
  
  再也承受不起第二次的背叛,他所要的是真心待他的人,如同眼前這個女子。
  
  上回,他聽到從季府傳出的消息,說季府收了一名義女,而這名義女是代府裡小姐出嫁的,所以他走了一趟季府弄個究竟。
  
  他沒失控的要控告季府欺騙,只是聽聽季夫人給他的理由,最後季夫人說出女兒不適合嫁給他,未了還丟了一個問題反問他。
  
  楓兒真的不適合你嗎?這個問題,到現在還縈迴在他的心裡頭。
  
  暗自觀察花薇楓許久,他終於想通了。
  
  娶妻當娶賢,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另一半有沒有與自己真心相處。
  
  事後證明,花薇楓是有心要與他過一輩子,願意與他牽手過一生。
  
  因此就算這場婚嫁是季府安排的計謀,他也不在乎了。雖然她是季府的一顆棋子,可她來到府裡後,不斷為他做許多事,總是為他著想,從沒有人對他這樣……
  
  他只要她這可愛的小妻子。
  
  花薇楓小小的身子窩在他懷裡,沉睡前,她呢喃一聲:「夫君……」
  
  他將耳朵靠近她的唇瓣,只聽見她閉上雙眼前最後說的一句話--我愛你。





第八章
  
  只要風一吹,湖面總會起了一圈圈不能停止的漣漪。
  
  如同花薇楓見過老夫人一眼後,她就知道自己不能坐視不管。
  
  雖然東方夏冀不要她繼續插手管這事兒,可是她就是坐不住,每次要向他打探一點消息,夫君總以「身體」回答她,一旦她累了,就不再碎嘴,纏著問他問題。
  
  這幾天下來,她總問不出任何答案,只好自己一個人去查明真相,有時也偷偷問了執事已久的奴僕,可真正的答案,卻無人知曉。
  
  自她來到府裡後,將軍府不斷的在改變,從那原本死寂的氣氛,成了有生氣的府邸,但還有老夫人那唯一的謎題,正等著花薇楓親自去解開。
  
  前任的將軍夫人無故失蹤後,不到三天的時間,老夫人便主動要求住進東院的佛經閣修身養性、吃齋念佛,讓自己隔絕外界的人事物。
  
  花薇楓打聽到前任的將軍夫人,是老夫人遠房親戚的表孫女,但父母雙亡,很小的時候就來投靠將軍府,甚至許配於東方夏冀。
  
  當時東方夏冀雖然沒有拒絕,可傳言將軍對她也只是止乎禮,除了夜晚回房,平常將軍和將軍夫人要是在大白天遇見對方,兩人根本如同陌生人般的冷淡。
  
  將軍愛不愛他的前任夫人呢?這問題盤繞在花薇楓心裡,甚至浮起一種酸酸的味道,在心底發酵著。
  
  輕歎一口氣,她不該想這些來困擾自己,目前她該關心的,是東院佛經閣的老夫人。
  
  支開身邊的奶娘,此時是東方昱與夫子習字的時間,她落得一個人空閒,所以不願放棄這無人看管的時候。
  
  她又偷偷來到東院佛經閣,那園子裡空無一人,花薇楓眨眨水眸,拉著裙角,悄悄走近佛經閣。
  
  躡著足,怕驚動任何人,她小心翼翼的不發出任何聲響來。
  
  鼓足勇氣後,往前走去,只想探視老夫人都在這時候做些什麼。
  
  來到佛經閣門口,飄來一陣檀香,也傳來陣陣木魚聲,老嫗的唸經聲也夾帶在裡頭。
  
  小臉偷偷往裡頭一探,發現老夫人正敲著木魚唸經,專注的樣子,根本沒發現站在外頭的花薇楓。
  
  老夫人虔誠的樣子,讓門外的她看了有些傻愣,完全不復前幾天那般的野蠻,拿著竹帚趕人的潑樣。
  
  現在的老夫人,身上散發著天成的貴氣,臉上還有著專注的虔誠。
  
  直到木魚的敲擊聲完全停止後,老夫人朝佛桌合掌磕首一下,便盯著眼前那圓潤的觀音菩薩,喃喃自言。
  
  老夫人說了些什麼,花薇楓聽不清楚,只見老夫人誦完經後,再次磕頭,站了起來,回頭往站在門外的花薇楓瞧。
  
  花薇楓這時呆愣一下,可臉上仍不失笑顏,但見到老夫人那冷漠的表情,她臉上笑容一僵,不知該如何面對眼前的老婦。
  
  她會不會又拿竹帚打她、趕她走呢?花薇楓悄悄退後一步,離出口近一些。
  
  出乎預料的,老夫人並沒有拿起竹帚趕她,只是以一雙冷漠的眸子,打量著花薇楓,接著冷冷開口:「難道你不知道我不愛外人來打擾嗎?」
  
  花薇楓愣了一下,聽出老夫人口裡的諷刺。
  
  指她還是個外人,沒承認她是將軍府的媳婦?
  
  「老夫人,我是您的媳婦兒,進府這麼多天了,一直沒機會來給您請安。」心裡雖然有些被刺傷,可一想起東方夏冀已經默許她是他的妻子,那麼所有的委屈都可以一掃而光。
  
  「我說過,我不愛人打擾。你今日來我這兒,為的是何事?」今日,老夫人的情緒倒還滿平靜,只是以一雙冷眸盯著花薇楓。
  
  花薇楓皺緊細眉,老夫人的前後態度落差奇大,讓她有一點回不過神來。
  
  「我、我只是想跟老夫人請個安……」她小聲回答,看著老夫人那張沒有任何表情的臉寵。
  
  「不用。」老夫人楊華秋只是淡漠的睨了她一眼,移動身子,來到貴妃椅上坐下,看著站在外頭的花薇楓。
  
  花薇楓差點接不下去,可腳還是踏進去了。「老夫人……」
  
  「還有事?」楊華秋那雙灰白的眉攏了起來,不滿的凝視著她。
  
  「只是想問老夫人,是不是有意願搬回前院,與我們一起同住呢?」花薇楓鼓足勇氣的說著。
  
  「咱們都是一家人,總不好讓老夫人獨自生活在佛經閣,而且昱兒都已經五歲了,他還沒和親奶奶生活過……」
  
  「住口!」楊華秋的手掌,重重地往一旁的桌几拍了一下,震得桌面的茶碗鏗鏘一聲。
  
  「我沒承認那小子是我的孫子,是不是野種,還有待考證!」
  
  「老夫人怎麼能這麼說?昱兒他確實是夫君的孩子,那天老夫人應該也瞧見昱兒了,他的五官神似將軍,舉手投足之間都有將軍的影子。」花薇楓顰起雙眉。
  
  「他娘是個賤蹄子!他是不是咱們東方家的血脈,還是個謎。」老夫人楊華秋口出惡言,冷哼一聲,語氣全是輕視。
  
  「老夫人,昱兒他是個很懂事的孩子,受到您的冷落也五年了,您難道真的不想看看自己的孫子嗎?」花薇楓聽得不甚服氣。
  
  「不想。」拒絕的十分乾脆,楊華秋瞇眸答著。
  
  「在老夫人的心裡,到底對昱兒有什麼深仇大恨,非得這麼排斥他呢?」花薇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住口!」楊華秋一氣之下,開口吼道:「你終究是一名外人,沒資格說我,你以為自個兒是誰?竟敢打擾我清靜的生活……」
  
  「老夫人,我是您的媳婦……」花薇楓阻斷她的話。「媳婦想喚您一聲娘,不知娘是不是能與我們一起共享天倫之樂?」
  
  「媳婦?何時過門的?我倒不知情。隨隨便便一個女人入了咱們將軍府,要我承認是媳婦兒,可難了。」她冷冷的撇了唇角。
  
  「我是將軍指名要娶的季府千金,這事全京城的人都知情,我也是將軍以六禮迎娶進門的,老夫人就算不想承認我這個媳婦,但也得明白這個事實。」花薇楓直接說出心裡的話。
  
  「好刁的嘴。」楊華秋也不再客氣,捻起桌上的茶蓋,牙一咬,便狠狠地往花薇楓臉上一丟。
  
  一時閃避不及,那茶蓋便這麼重重地往她的額頭襲來,額頭瞬時浮起了紅印。
  
  「滾開,不許再來打擾我的生活。」楊華秋不客氣的吼道,下逐客令。
  
  「老夫人,我們是一家人……」花薇楓忍著痛,卻沒有移動腳步。
  
  「誰與你是一家人?當年,我的兒媳婦也是我遠親的侄女,原以為兩家聯姻是親上加親,結果……」楊華秋冷笑。
  
  她差點把那藏了五年多的秘密給洩了口,還好及時止住。「再不離開,休怪我再拿竹帚趕人了。」
  
  花薇楓還是杵在原地,但見到老夫人已站起了身子,她的腳步便不自主的往後退了幾步。
  
  「滾!」老夫人不客氣的吼了出來。
  
  花薇楓一咬唇,轉身離去。
  
  離開東院的她,口裡還不斷呢喃著。
  
  
  
  「果然一家人都是一個性子……」氣得嘟嚷幾句,小手揉著額上那青了一塊的傷痕。
  
  說完才走沒幾步,便撞上了一堵肉墻,身子雖被撞得不穩,但來人卻眼明手快的將她扶了住。
  
  「你果然在東院。」低沉的男音,藏著一絲不滿。
  
  抬起頭,一張俊顏映入她的眼裡,那雙漆黑不見底的黑眸透露著怒意,只因她又將他的話當成了耳邊風。
  
  她縮縮頸子,由於兩人的情況有些改變,她拉著他的衣袖,囁嚅開口道:「夫君,你、你不是有事出門嗎?」
  
  東方夏冀挑眉,盯著她那張粉嫩小臉一瞧。「你以為你這點心思,可以隱瞞的住我嗎?」
  
  「夫君的意思,是將人家的心思都看透了嗎?」她嘟著小嘴,小手拽了拽他的衣袖。
  
  「你的一切,我都看在心底。」黑眸閃過一絲的光芒,但卻是稍縱即逝。
  
  花薇楓眨了眨眼,沒將他這句話放在心底,以為他是說她在府裡的一切,因此軟了語氣,偎在他的身旁。
  
  「夫君,你應該常常去看看老夫人的,否則老夫人遲早會悶出病來。」一想起老夫人,她下意識的揉了揉額頭。想起剛才那茶蓋往她額頭丟來,那一丟,可不輕吶。
  
  見她小手揉著瘀青的地方,他瞇眸,將她的小手拉開看個清楚,那青紫的印子浮在她的額上。
  
  「怎麼弄的?」莫名的,他覺得這難看的瘀青在她臉上,竟是如此礙眼。
  
  「不、不小心撞著的。」她找了個藉口,並沒將老夫人的壞脾氣說出。
  
  「娘弄的吧!」知母莫若子,他是楊華秋的兒子,理當知情母親的脾氣。
  
  「你沒事跑到東院做什麼?你是……太閒了嗎?」他忍不住又擺起了面孔。
  
  「我們是……」
  
  「一家人--」他替她接了下一句話,又繼續說下去。
  
  「你每次只會拿這句話當作你多事的藉口,而多事的結果,就是你身上又多了幾道傷痕。」最後,他將她的身子攬近,他板著臉道。
  
  偎在他的胸前,她呵呵的笑出聲。「如果小小的傷口,能換來一輩子的幸福,那也無所謂。」小手攀上他的衣襟。
  
  「謬論。雖然是一家子,可娘依然是長輩,她自有主張。」他斥責一聲。
  
  「可……可是她對昱兒……」
  
  「只要你對昱兒好一點,昱兒不會去計較的。」東方夏冀答。
  
  「他們是祖孫。」這男人好像木頭,總是不會迂迴地多想一些。
  
  「老夫人對昱兒一定有什麼誤會……不過他這麼小,也許問題不是出在他的身上。」她側頭猜想著,接著一雙清澈眸子便對上了丈夫的眼。
  
  「看我做什麼?」東方夏冀覺得她的一雙美眸不懷好意。
  
  「是不是夫君惹了老夫人不高興?」所以連累了昱兒
  
  「收起你那可笑的猜測,要是有閒管那些小事,倒不如多待在房裡……」對於她的誤解,他感到胸口一陣悶窒。
  
  東方夏冀正在對自己的小妻子「曉以大義」時,卻見她跳開他的身旁,兀自皺著眉,完全沒將他的話聽進耳裡。
  
  要她將他的話擱在心裡,除非太陽打從西邊出來。
  
  「楓、兒!」一聲低吼,震了開來。
  
  花薇楓只是睨了他一眼,嬌軟的身子又往他身上靠。「夫君,你真不知道老夫人為了什麼事情而搬進東院的嗎?」
  
  「不知。」他冷聲回答。
  
  「那……」她眨眨眼,不自主的流露一抹笑容。「能不能請夫君和我說說,前任將軍夫人的事兒?」
  
  「休想。」他瞪向她,發現她質問的語氣極少,反倒是好奇的成分居多。
  
  那曾是一段……沒有意義的婚姻生活。
  
  「夫君,夫妻之間是沒有秘密的。」她又依向他的胸膛,以自己柔軟的身子做為軟化他的武器。
  
  「我帶你去擦藥。」他沉吟一聲,指尖心疼的輕移在她玉額上,牽著她的小手離開東院。
  
  「夫君……」她不斷的叫喚,急欲得到自己想知道的消息。
  
  「閉嘴。」這小女人真吵。
  
  「夫君、夫君……」一連串的喚聲,隨著他們的身影漸行漸遠。
  
  而藏在葉叢後頭的人影,正悄悄握緊拳頭。
  
  沉寂多年的秘密,真要在這一刻曝光嗎
  
  不,她絕對不容許自己身敗名裂!咬了牙,那抹身影也轉身離去。
  
  
  
  呵呵。花薇楓一張小臉漾著笑顏,憨直的笑著。
  
  東方昱口裡塞著點心,瞇眼看著傻笑的後娘。
  
  「笑得活像中邪似的……」東方昱童言無忌的喃念著。
  
  「才不是中邪!」花薇楓回過神,嗟了一聲,捧起上等的好茶喝了一口。
  
  「我跟你說,前幾天的晚上……嘻嘻……」忍不住的,她又笑了出來。
  
  「什麼啊?」東方昱皺了眉頭。
  
  「你爹啊……跟我說了好多的事情。」她又曖昧的笑了出聲。
  
  「喔。」東方昱撇撇嘴,夫妻之間的閨房事,他小孩子非禮勿聽。
  
  花薇楓收起笑顏看著他。「咦?你不想知道嗎?」
  
  「不想。」東方昱悠閒的拿起一塊糕餅塞入嘴裡,難得今天沒和夫子習字,也沒和武師學藝,落得一身清閒,可不想扯入,這天真後娘與爹爹的甜言蜜語。
  
  雖然那霸道又嚴肅的爹,對這後娘總沒好臉色看,但事實上,府裡的人都看得出來,其實他那攏緊的眉尖,總帶著無限的疼愛、容忍,或許當事者迷,可外人都看在眼裡。
  
  「欸,可我想告訴你。」她拉著他的小手。「是有關你親娘的事兒喔!」
  
  那天纏著東方夏冀一整天,就連晚上也不放棄機會,終於讓東方夏冀說出有關他前妻的事情。
  
  他的前妻名為莫香兒,是老夫人一個遠房親戚的侄女,由於遠親的關係,莫香兒在十四歲失去父母後,便來投靠東方府,聽說人長得國色天香、伶俐乖巧,且侍奉老夫人生活起居非常周到,深得老夫人的心。
  
  兩年後,老夫人有意將莫香兒許配給兒子,於是選了黃道吉日,讓兩人成親。
  
  莫香兒成為人人欽羨的將軍夫人,只是原本相處和睦的兩人,卻在成親後的隔天,成了陌生人。
  
  沒人知道為什麼,連老夫人也得不到一個答案。
  
  直到莫香兒懷了孕,情況有些改變,只可惜那時東方夏冀人在邊疆,回不了府裡陪伴她。
  
  只是這和睦的情形維持不久,直到莫香兒生下孩子之後,不到三天,她人不見了,連同府裡的一名長工也失蹤了。
  
  私奔?!這兩個字在府裡流傳,卻沒人有膽說出口。
  
  接連府裡像是沉入地獄的死城,就連老夫人也無聲無息地搬進佛經閣,絕口不提莫香兒這三個字,雖然一切都變了,卻沒有人可以給東方夏冀一個答案,回到府裡等待他的,只有襁褓中嚎啕不停的東方昱。
  
  五年了,東方夏冀尋不到一個答案。
  
  甚至也不知道自己的妻子是怎麼失蹤的,於是坊間對他的評語起起落落,流言自然也不陘而走。
  
  「我根本不想知道。」東方昱淡淡的瞟了一眼熱心的她,喚回花薇楓的思緒。
  
  「為什麼?那是有關你娘的事情哪!如果是我,我會很想知道。」她驚訝的說著。
  
  「那是你,我對我娘一點記憶都沒有,也沒人同我說起,你對我說了也沒用,我一樣沒感覺。倒不如說說娘你自個兒的事,我還有些興趣。」東方昱捧起冰鎮梅子湯,啜了一口。
  
  「可是……」
  
  「現在你是我的後娘,唯一的娘。」口氣非常堅決。
  
  她睜亮雙眼,熱情的擁著東方昱。「真的?我也好愛你,雖然第一次見面時,你實在是個讓人討厭的野小子,不過現在的你好可愛,跟你爹一個模樣……」
  
  「你別一直把我當成不懂事的小鬼來看。」東方昱臉一臊,躲開她的擁抱,瞧她高興的樣子,只差沒將口水沾上他的臉頰。
  
  「唉,你真的就只是一個小鬼頭嘛!」她嘟起小嘴,瞧這只有五歲的小鬼,說起話來,比她還老練呢
  
  不滿的哼了哼聲,東方昱照樣吃起他的茶點。
  
  「對了,昱兒。」突然,她的雙眼骨碌碌的轉,好聲好氣的看著東方昱。「你想不想去看看奶奶……」
  
  東方昱聽了,差點沒被口中的奶皇香糕給噎著。「咳,誰要去見那老太婆!」
  
  他趕緊又喝一口冰鎮梅子湯潤潤喉。
  
  「別這麼沒禮貌,她可是你的奶奶。」
  
  「等她沒拿竹帚對付我,我再考慮喊她一聲「奶奶」。」他撇過臉,冷哼著。
  
  她不理他,只是兀自拉起他的小手,甜甜一笑。「今天天氣好好,咱們去跟你的奶奶請個安吧!」
  
  「不想。」東方昱抗拒著。
  
  「走。」她強拉著他,又想往東院跑去。
  
  東方昱的抗議在花薇楓的眼裡根本無效。
  
  不一會兒,兩人來到東院的佛經閣,卻見到有個婢女在外頭守著,一見到花薇楓,便張開雙臂,不肯讓他們進去。
  
  「夫人,老夫人交代任何人都不能進去。」盡職的婢女,不讓花薇楓及東方昱進去。
  
  「為什麼?」花薇楓皺眉問著。
  
  「老夫人沒說,只說不想讓人打擾。」婢女恭敬的回答。
  
  「走了吧,這兒防人像防賊一樣。」東方昱掙脫她的鉗制。又道:「娘你自個兒玩,我寧可賞花吃點心。」說完,便溜得不見人影。
  
  花薇楓嘟著小嘴,在東院的拱門前不得而入,只得探了探頸子,卻見不到任何東西,這時她才喪氣的垂下頭。
  
  奇怪了,那老夫人還真不喜歡見人呢!心裡嘀咕幾聲,徘徊幾次後,她終於放棄,回頭離去。
  
  只是她又好奇地回頭望了石門一眼,難道,老夫人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嗎?花薇楓皺了眉頭,回想第二次和老夫人見面的情況。
  
  突然想起前任的將軍夫人……
  
  將軍夫人不見了,為何連老夫人也不緊張呢?這是她心裡的疑問。
  
  不行,以她的個性,絕不能坐視不管
  
  她決定要見老夫人一面。
  
  媳婦與婆婆之間,一定可以和平相處的。
  
  她是這麼告訴自己,將東方夏冀的警告又丟在腦後了。
  
  誰教大家是一家人嘛
  
  心意已定,決定再次「多管閒事」,就算是弄得滿身傷,她也要讓一家人好好的相處在一塊兒,彼此沒有任何心結。
  
  將軍府,會愈來愈像一個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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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花開 可緩緩歸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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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看著高出自己半身高的圍墻,花薇楓仰著頭想著辦法。望向四周,現在這個時候,似乎沒有人經過……她終於拉起了裙角,努力往上攀去。
  
  多麼驚世駭俗,堂堂一名將軍夫人,竟在無人的院子裡高攀圍墻,可花薇楓不管那麼多了,老夫人愈是不想見她,她就愈覺得有問題。
  
  用盡所有力氣翻過墻頭,只是身材略為嬌小的她,根本踩不到地上,她看了看高度,眼一閉、鬆了攀在墻頭的手,她的身子就這麼落於空中。
  
  不到一眨眼的時間,她便重重摔在地上。
  
  痛……她吃痛的揉著臀部,看了看無人的東院,急忙拍掉身上的塵埃,看看陌生的四周,雖然來過兩次,可她對這兒依舊沒有一點熟悉感。
  
  斂回思緒後,她躡足來到佛經閣的門口,佛案前卻不見老夫人的身影,整個大廳裡沒有任何人,冷冷清清的,只有燭火閃閃,映在無人的佛堂裡頭。
  
  抬頭看了佛堂一眼,墻上掛著那盈盈笑容、滿面慈善的觀音大士畫像,她眨眨眼,也忍不住合掌,誠心朝佛畫像拜了一拜。
  
  她梭巡無人的佛堂,見後頭有一寬敞的地方,心想老夫人應該在裡頭。
  
  於是,花薇楓擺脫心中的害怕與不安,只想與老夫人好好一談。
  
  花薇楓提起蓮足往裡頭走去,所有的窗子都合起,所以除了佛案上的燭火依舊閃爍著外,再也沒有其他光線,形成一種難以言喻的詭異。她再往前頭走去,見到的都是一間間合緊的精緻木門,直到盡頭,有一扇房門微微敞開。
  
  她以為老夫人就在裡頭,於是敲了敲門,也喚了老夫人幾聲,可就是得不到任何回應,於是她擅自推門進去,映入眼裡是一間擺滿書籍的房間。
  
  這是一間書房。她走了進去,東看西瞧,總覺得這間書房,看起來雖然沒有特別的不對勁,可給她的感覺,又有一股難以言喻的……寒意。
  
  花薇楓告訴自己要堅強一點,只要見著老夫人就好,其他的就別管了。
  
  正這麼想著同時,突然門「碰」的一聲,就這麼用力地合了上。
  
  她嚇得往後退幾步,看著那自動合上的木門。
  
  好端端的,怎麼這門莫名其妙的關上了?她撫著胸口,看看四周。
  
  明明是一間不起眼的書房,可為何她的背脊就是起了陣陣冷意。
  
  驀地,她的雙眼猛然盯住墻壁上的書櫃……
  
  明明是擺書的櫃子,卻硬是擺上了一隻花瓶,看起來未免太突兀了點。
  
  她走上前,忍不住伸出小手一觸,竟觸動了花瓶裡暗藏的機關,藏在書櫃後頭的暗門緩緩開啟,出現了一條密道。
  
  她皺著眉,心裡有著滿滿的好奇,看著那密道,心裡躍躍欲試的想要前進。
  
  可只有她一人,還是有些害怕!深呼吸之後,她決定鼓起勇氣踏進這個密道。
  
  既來之,則安之。她這麼告訴自己,拉起裙角便踏了進去,一步步往裡頭定。
  
  通道只容一人通過,她一踏進去,就有股濃重的霉味襲來,使她差點作嘔。
  
  強忍著那撲鼻而來的怪味,在好奇心驅使之下,教她更想探個究竟,到底在這個佛經閣裡頭,藏著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一步步走了下去,通道最後漸漸寬廣,直通到一間牢房裡頭。
  
  這到底是哪兒?她眨了眨眼,末了還聽見細微的聲音……
  
  是女人的聲音!花薇楓一聽,心裡漸漸發寒起來,但還是強忍住顫意。
  
  右邊還有一個地方,聲音就是從那兒傳出來的。她眨眨眼,那愛管閒事的好奇心終於戰勝心裡的懼意。她只想--一查究竟。
  
  
  
  「賤女人!」老夫人手上的鞭子不斷落在一名面目全非的「女人」身上,而那已蜷成一團的人兒,實在難以分辨是男是女。
  
  「你……為何不直接殺了我?」一陣氣若游絲的聲音傳出。
  
  老夫人楊華秋冷眼看著眼前的可憐人兒,沒透露半點的悲憐,這與她吃齋念佛的樣子完全不同。「莫香兒,我的目的就是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冷笑說道,如同拿著鞭子的夜叉。
  
  花薇楓躲在角落,看著楊華秋的一舉一動,瞬時大氣也不敢吭一聲。
  
  「老、老妖婆,你到底還要折磨我多久?」此時的莫香兒,整個人蓬頭垢面、體無完膚,臉上、身上全是傷了又好、好了又傷的膿瘡。
  
  五年了,她一直都在這裡。
  
  「你毀了我兒子的一切,也毀了我的美夢,我對你那麼好,為什麼還要這麼背叛我?」楊華秋咬牙說著。
  
  「老妖婆!你做事都只為自己,我的一切、我的一生才是毀在你的手裡!」莫香兒狠狠的瞪著楊華秋。
  
  「什麼?我看你無父無母才收留你,你竟敢反咬我一口,說我毀了你一生?」楊華秋皺眉看著莫香兒。
  
  莫香兒嗤了一聲。「你總認為這樣的安排對我是最好,要不是我寄人籬下,我大可不必委曲求全……」
  
  她撇過頭,冷笑道:「你以為我真與東方夏冀有感情嗎?自成親那天我嫁給他之後,我便開始後悔了,他也不過是一個只會聽令於你的傀儡玩偶,對他,我根本毫無感情,若不嫁給他,或許我們還是一對手足情深的兄妹……」
  
  「一派胡言!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賜與你的,背叛我兒,與長工私通就是你的錯!」楊華秋不承認自己的失敗。
  
  「是東方夏冀逼我的。」莫香兒放聲大笑。「他與你一樣,都是自私的人,根本不管我的心情,只把我當成暖床的工具,我的心情他根本不懂,而且他根本不想娶我!」大聲的吼了回去。
  
  「成親那天他跟我說,我們永遠都不會有感情,他只會盡一個丈夫的義務。」
  
  一個丈夫的義務!花薇楓聽了,心也擰疼了,難道……東方夏冀對她所做的一切,也只是在盡丈夫的義務
  
  「住口!不管我兒怎麼對你,你應當堅守婦道,跟長工私通就是賤蹄子!」楊華秋摑了莫香兒一個耳光。
  
  莫香兒冷哼著。「不管你怎麼說,要嘛就痛痛快快殺我一刀,讓我死!」
  
  「好,你想死我可以成全你。」楊華秋咬牙說道:「你老實說,東方昱到底是誰的種?」
  
  莫香兒只是嘲諷的笑了笑。「你不是認定他是我與長工的野種嗎?」
  
  「別跟我打哈哈,他到底是不是東方家的香火?」楊華秋又往莫香兒身上揮了一鞭,讓她吃痛的叫了一聲。
  
  「五年了,我不說就是不說,難不成今天我會腦子錯亂告訴你這個老妖婆嗎?別妄想了,我要你跟我一樣,心裡有一件事兒擱不下,讓你到死都放不下心來。」她嗟了一聲,極為冷酷的笑著。
  
  「莫香兒!」楊華秋瞇眼看著她。「不要以為我不敢殺了你。」
  
  「我等的就是這一天!這五年來,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如果你殺了我,是幫我了結最後的心願。」莫香兒諷刺的笑了出聲。
  
  「真以為我不敢嗎?只要讓我知情東方昱到底是誰的野種,我會馬上殺了你,以免夜長夢多。」楊華秋以憎恨的眼光看著莫香兒。
  
  「殺了我吧!五年了,只要我一死,總該可以彌補我的罪惡,殺了我!」莫香兒眼中露出了乞求。
  
  「不,你一天不說,我便一天不殺你。」楊華秋恢復冷漠。「莫香兒,你一輩子都還不了你身上的罪孽。」
  
  「老妖婆,你遲早會有報應的。」莫香兒瞪眼,目皆盡裂。
  
  楊華秋不甘心地又揮了她一鞭,才收起鞭子走出地牢,將牢門重新關起。「莫香兒,你繼續在牢裡反省吧!」
  
  花薇楓見著楊華秋回頭而來,也急忙地調回頭走,躲在一旁暗處,不敢發出任何聲音,直到楊華秋消失在自己的眼前,她才又走了出來。
  
  她急切來到莫香兒被關進的牢籠前,看著裡面一名瘦如枯骨的女人
  
  原本花薇楓不敢確定,可剛才她都清楚聽見,老夫人喚這人是「莫香兒」了,應該是這女人沒錯。
  
  莫香兒是前任的將軍夫人,為何會出現在這密室中的牢房呢
  
  「你是誰?」莫香兒抬頭,見到一名清靈的女人在自己眼前,眼裡露出悲憐。
  
  「我、我是東方將軍的妻子……」花薇楓顫抖答道,又說:
  
  「你是前任的將軍夫人,莫香兒嗎?」瞧她半人半鬼的樣子,很難讓人相信她曾經是風光的將軍夫人。
  
  莫香兒冷笑一下。「我是莫香兒沒錯,你……是東方將軍新娶的夫人?瞧你長的倒挺標緻,是那老妖婆親自選你進門的嗎?」
  
  花薇楓搖了搖頭。「不、不是的。」
  
  「不是?」莫香兒失笑了幾聲。「將軍夫人,請問你來這兒幹嘛?」
  
  「我是瞞著老夫人來的。原來你還活著,大家都以為……」花薇楓皺著眉頭。
  
  「以為我跟姘夫私奔了是不是?那老妖婆一定是這麼說我的。」莫香兒截斷了她的話。
  
  「為什麼你會在這兒?」花薇楓發覺冷意爬滿全身,一個好好的女人家,竟然被折磨的面目全非。
  
  「你去問老妖婆啊!她是你婆婆,應該和你處的不錯!」她狂笑出來。
  
  花薇楓搖搖頭。「老夫人根本不和府裡的人打交道,就連昱兒她也不理……」
  
  一聽到「昱兒」的名字,莫香兒瞇了眸。「是我那懷胎十月的兒子嗎?」
  
  「是的,東方昱是莫姑娘與將軍所生的孩子。」花薇楓點了點頭。
  
  莫香兒勉強坐了起來,爬到花薇楓的面前。「告訴我那孩子好不好?」雖然那張臉已面目全非,可眼中仍舊閃著那動人的淚光。
  
  「他很好,很健康又聰明,是東方家的驕傲。」雖然一股惡臭迎面而來,但花薇楓並沒有閃開,反而握住莫香兒那長滿瘡疤的手,又道:
  
  「我知道你還是關心昱兒的,我馬上放你出來……」
  
  「別忙了,姑娘。」莫香兒搖搖頭,扯了一抹慘淡的笑容。「我這一生罪孽深重,是老天爺對我的懲罰……」
  
  「香兒姑娘……」花薇楓皺眉。「到底有什麼恩怨,為什麼老夫人要這麼對付你呢?」
  
  「那是……」
  
  「住口!」突地,一抹冷然的聲音打斷她們的對話。
  
  
  
  「老、老夫人!」花薇楓腳步不穩的跌坐在地,沒想到老夫人會踅回腳步。
  
  「我就在想,怎麼密室的門沒關,原來是一隻不知死活的老鼠跑了進來。」楊華秋冷笑,抽出鞭子便往花薇楓的身上抽。「賤骨子,早要你別多管閒事了。」
  
  「老妖婆,別動她!」莫香兒喊著。
  
  「閉嘴!」楊華秋狠狠地一鞭又一鞭往花薇楓身上抽著。「你們兩個賤女人,居然壞我的好事……」
  
  「老夫人……」花薇楓忍著,閃不掉那頓鞭笞,她只得勉強出聲。「為什麼要這麼對莫姑娘,她是你的媳婦……」
  
  「我沒那種賤蹄子媳婦。」楊華秋嗟了一口。「那年我收養她,就是為了讓她做一個乖巧聽話的媳婦,可沒想到,她卻與長工私通,還想帶著身孕離開府裡,要不是我發現的早,她早就敗壞了咱們將軍府的名聲了。」
  
  「我給了她機會,只要她乖乖生下孩子,知錯能改,那麼我便可原諒她所做的一切,但她卻死性不改,還想第二次逃離,這教我怎能嚥下這口氣?」
  
  「死妖婆,隨你怎麼說。」莫香兒哼了聲。「你要殺就殺,別那麼多廢話。」
  
  「我會殺你的,連同這個天真的娃兒。」楊華秋瞇眸,以鞭子箍住花薇楓的頸子,開了牢籠的門後,將她往牢裡一甩,與莫香兒待在一室,牢籠再次鎖起來。
  
  「老妖婆……」莫香兒第一次這麼恨人。「放了她。」
  
  「你們先培養感情,過幾天再一起上路吧!」這下子,楊華秋終於離去,心裡落下一塊大石,再也沒有人可以掀了她的底。
  
  花薇楓的衣裳被鞭子抽破,身子汩汩流出紅色液體,很疼,但她卻咬牙忍著。
  
  一個長年吃齋念佛的老夫人,此時卻成了面目可憎的夜叉,而且殺人不眨眼。
  
  「你沒事吧?」莫香兒氣弱的問著。
  
  「沒、沒事。」忍著疼,花薇楓搖搖頭道。
  
  牢籠一陣寂靜之後,莫香兒才歎了一口氣。「是我……我不該因為東方夏冀不愛我,而和長工勾搭上。」
  
  花薇楓倒抽一口氣,仍靜靜的聽著莫香兒說起往事。
  
  「東方夏冀根本不愛我,但老夫人卻執意將我嫁給將軍,直到我們成親那晚,由他親口說出他不愛我的事實,只願盡丈夫的義務……
  
  對我來說那是一種打擊,加上他長年在邊疆駐守,我一時空虛難耐,府裡有個長工對我極好,一時之間我情不自禁……」莫香兒喃念著,往事一幕幕湧上心頭。
  
  「最後我與長工決定要私奔時,卻發現我懷了孕……」
  
  「孩子是將軍的。」花薇楓非常肯定的說著。「那眉眼極像將軍,絕對是將軍的骨肉。」
  
  「沒錯,與長工發生關係之前,我就有兩個月的身孕了。」莫香兒笑著繼續說道:「只是私奔的前一晚,我們被老夫人攔了下來,也因為我肚子裡的孩子,才讓我留下性命,至於那名長工……已被老夫人處死了。
  
  最後我雖然生下了孩子,但老夫人怕醜事會有外揚的一天,於是將我關進了這兒,一關就是五年,根本不讓我接觸外界,甚至我連孩子都還來不及抱……」
  
  她心痛的追溯這段往事,畢竟那長工是讓她付出過真心的男人。
  
  「香兒姑娘,你放心,總有一天,你會重見光明的。」花薇楓上前握住莫香兒的手。
  
  「我寧可死去,也不願再苟活著。只是在我死去之前,我想見見我的兒子。」莫香兒搖了搖頭,淒笑一下。
  
  「香兒姑娘,你放心,昱兒他真的很好,簡直和他爹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莫香兒看著花薇楓,有著為人母的笑容。「真的嗎?他很健康?」
  
  「是啊,他真的是個很健康,很聰明的孩子。」花薇楓用力的點點頭。
  
  「能不能……跟我說一些昱兒的事情?」莫香兒期待著,慌亂的握緊花薇楓。
  
  花薇楓點點頭,根本不在意自己的安危,將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了莫香兒,忘了自己身處在何地。
  
  
  
  繁星點點,卻未見到他等待人兒進門。
  
  東方夏冀掩不住煩躁,直接來到了新房,仍見不到那總是忙碌的嬌小身影,於是又走往大廳,還是找不著花薇楓。
  
  該死的,她到底上哪兒了?東方夏冀臉上有著藏不住的焦急,只能不斷尋著,最後他想起自己的兒子。
  
  這對母子倆,總愛在他背後玩一些小把戲,肯定形影不離。
  
  他將腳步踅回東方昱搬回主院的房間,只見東方昱單獨坐在桌前專心習字。
  
  「昱兒。」東方夏冀喚著,走進房裡。
  
  東方昱放下手上的狼毫筆。「爹。」他看了看東方夏冀的身後。
  
  「娘呢?」
  
  「嗯?你娘沒上你這兒?」東方夏冀擰眉,心中有一股不安升了上來。
  
  東方昱搖了搖頭。「自下午之後,就再也沒有見到她的身影了。」
  
  「你娘有同你說要上哪兒嗎?」東方夏冀悶聲問著。
  
  東方昱搖了搖頭。「沒聽她說起……」
  
  父子倆對看一眼,在彼此眼裡看見的儘是不安。
  
  「我去找你娘。」東方夏冀不放心,轉身便要離去。
  
  「爹。」東方昱喊住了東方夏冀。
  
  「你想起來你娘去哪兒了?」他回頭問。
  
  「我和娘的最後一面,是在那老太婆的東院。」東方昱上前牽住了東方夏冀的手,卻瞟見了父親眼中的警告。
  
  「娘說要去找那老……奶奶談一談,我勸過娘,但娘不聽,最後我先離開,接著再也沒見到娘的身影了。」
  
  「東院的佛經閣?」東方夏冀挑眉,看來事情真的有點不對勁。
  
  「那老……奶奶很怪,好像那裡似乎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任何人都不能踏入……」喚了聲奶奶,是因為爹的眼神警告,雖然他極不情願
  
  這麼一說,似乎有些東西在東方夏冀心裡浮了起來,他知道自己要怎麼做了。
  
  「你留下。」他看著兒子,沉聲道。
  
  「我要跟爹去。」東方昱執意不放手,跟在他的身邊。
  
  「可能會有危險。」他瞇眸答。
  
  「我不怕。」東方昱仰起小臉。「我是爹的兒子,以後也是一名將軍。而且是要救娘,我不怕危險。」
  
  東方夏冀扯了扯嘴角。「小鬼。」
  
  兩人手拉著手,一同往東院的佛經閣走去。
  
  他們走這一遭,是為了要回心愛的人兒,卻也意外的解開五年前的真相……
  




第十章
  
  「我不知道。」楊華秋裝傻,面對這一大一小的男人,前來佛經閣質問,她根本不為所動。
  
  「老太婆,你騙得了誰,娘來找過你。」東方昱不滿的跳了出來叫喊著。
  
  「昱兒,你逾炬了。」東方夏冀喝斥一聲,讓東方昱閉上了嘴。「娘,昱兒說過楓兒來找過你……」
  
  楊華秋抬頭望著東方夏冀。「外頭我讓人守著了,不讓任何人打擾,因此我今兒個壓根沒見到她。」
  
  東方昱不服氣。「不管,我要找娘。」說完,他直接跑進佛經閣裡頭。
  
  楊華秋一時心驚,出手攔住東方昱,東方夏冀見到這情況的同時,制止了親娘的手,讓東方昱自由的進入佛經閣裡頭。
  
  「你……」楊華秋頭一次看到反抗的兒子。「你想幫外人?」
  
  「昱兒不是外人,他是我的兒子。」東方夏冀說著。「娘,楓兒是你的媳婦,你不想看到我的妻子又無故失蹤吧!」
  
  楊華秋做賊心虛,放聲道:「難不成是我將你的妻子藏了起來嗎?」
  
  「娘,我沒這意思……」
  
  「爹--」東方昱跑了出來,臉上紅撲撲的。「我找到一個奇怪的地方。」若有所意的看著著楊華秋一眼,佯裝拉著東方夏冀。
  
  楊華秋心驚,連忙出聲。「哪兒有奇怪的地方?」
  
  東方昱不回答,只是拉著東方夏冀往佛經閣裡,直往裡頭的方向走去。他回頭看了看楊華秋的表情,愈靠近裡面的房間,她的臉色就愈是難看。
  
  他猜想,問題一定出在那房間。進了書房之後,一切無異,最後東方昱故意東碰碰、西摸摸的。「不知道裡頭有沒有一些暗器。」他天真的說著,又往楊華秋的方向看去,只見她身子逐漸往一旁的書櫃前挪去。
  
  東方昱眼尖,天生懂得看人臉色,一見到楊華秋臉色不對勁,不斷往那櫃子上的花瓶移去,眼神還飄移不定,他相信在那背後,肯定有古怪。
  
  撇了一下嘴,他衝上去便以小手抓向她身後的花瓶,楊華秋一時心驚,直想擋住東方昱襲來的身子,只是哪擋得了這小鬼的速度,尚未來得及抓住他的手腕,只見他已碰著了花瓶。
  
  也許又是恰好碰到機關的開關,那木櫃自動打開,出現了通道。
  
  這一開啟,讓他們瞬時睜大了眼,東方夏冀完全不知道這佛經閣裡頭竟然有條密道,而且瞧他娘親那慌張的面孔,似乎極力想掩飾些什麼。
  
  府裡,到底還有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嗎?東方夏冀俊顏凝重,看著那開啟的密室,他的心忐忑不安。
  
  埋在他心裡多年的謎團,似乎愈來愈清晰。
  
  「娘一定在裡面。」東方昱個子雖小,可膽子卻是大得驚人,一個人先鑽進了密道。
  
  東方夏冀只是看著老夫人,沉聲道:「娘,希望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樣……」說完,他也走入密道之中,留下楊華秋一人。
  
  楊華秋瞇起雙眸,眼裡全是殺意。誰都不能拆穿她的計謀,包括她的兒子
  
  
  
  「爹、爹,娘在這裡。」東方昱在前頭招手著,卻不敢靠近牢籠,因為裡頭正有個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東西」。
  
  花薇楓一見到東方昱時,便急忙來到牢籠前,高興的揚起一抹笑容。
  
  「昱兒、夫君,你們知道我找到誰了嗎?我找到香兒姑娘了!」她完全忘了莫香兒與東方夏冀之間的關係,往東方夏冀的方向招了招手。
  
  莫香兒則是羞愧的躲在角落不敢出聲,只以眼角的餘光看著自己的兒子,瞧他長得一表人才,為娘的她,終於能在有生之年看到兒子,內心十分感到安慰。
  
  東方夏冀一聽到是莫香兒,身子頓了一下,但他一上前,想也不想的就握住花薇楓的小手。
  
  「夫君,我……」花薇楓話還未說完,便因東方夏冀的冷眸而止住聲。
  
  「閉嘴。」他惡狠狠的瞪向她。「你這笨女人,知不知道做了什麼蠢事?」
  
  花薇楓瞠大了眼,看著眼前即將失控的男人,臉上卻沒有半點懼意,反而不由自主的勾起一抹笑容,小手攀上他高大的身軀。
  
  「夫君,我知道你其實很擔心我對不對?」軟軟的語調,確實消滅了他盛怒中的火焰,但卻也提醒東方夏冀他們身處何處。
  
  要他說肉麻話,也得等到他們回臥房,現下可不是好時機。「你這個笨女人,我一定要給你一點教訓,再讓你這麼胡作非為下去,東方府遲早有一天會被你翻過來!」東方夏冀別過臉,耳根子卻悄悄紅了起來。
  
  「我可以將功贖罪吶……」她小小聲說著。「我找到了前任的將軍夫人,夫君是不是……」
  
  「我的妻子只有你一人。」東方夏冀繃著臉,脫口而出,可眼光卻落在那角落裡髒兮兮的莫香兒身上。
  
  「可……」
  
  「閉嘴。」東方夏冀不容花薇楓置喙。「我先想想怎麼放你出來。」他看著四周,發現牢門被鎖鏈給鎖住了。「退後。」他一說完,手掌便放在牢門上頭。
  
  花薇楓一聽,退後幾步,和莫香兒蹲在角落。「香兒姑娘別怕,將軍來了。」
  
  東方夏冀一運氣,以丹田之力提氣上來,接著一吐氣,便以所運之氣將牢門上的鐵鏈給一一震斷,牢門自然開啟了。
  
  東方夏冀彎腰走了進去,將花薇楓拉了起來,眼裡根本沒有莫香兒。「走。」
  
  「可是香兒姑娘她……」
  
  他低吼一聲。「在我的心裡,莫香兒已經是個死去的女人了……」
  
  「可她是無辜的。」花薇楓急忙的搖搖頭,還扯住他的衣袖。「那全是一場誤會,不全是香兒姑娘的錯,老夫人才是造成這一切悲劇的罪魁禍首……」
  
  她將全部經過一股腦兒的都告訴了他。「你也是幫兇之一吶!」
  
  聽完事情經過的東方夏冀,一雙黑眸倏地閃過危險的冷光,冷笑一聲。「我是幫兇是不?」
  
  花薇楓見他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勉強嚥了嚥口水。「我、我……夫君別誤會我的意思是……夫君不想聽香兒姑娘的解釋嗎?」
  
  「不想。」他斷然拒絕,知道一扯便會扯出更多的麻煩。
  
  「可香兒姑娘罪不該死吶……」她急忙叫著。「她畢竟是昱兒的親娘、也是將軍的前妻……」
  
  「她不配!」楊華秋突然出現在眾人的面前,一臉冷酷的看著他們。「冀兒,莫香兒這賤女人,敗壞了咱們家名聲,我將這消息壓了下來,難道我有錯嗎
  
  當初她與長工私通,我好心留她一命,可最後她還是沒有大徹大悟,執意與長工私奔,這口氣你教我怎麼嚥得下?你的面子又往哪兒擺?」
  
  東方夏冀沒答話,只是強硬的將花薇楓拉出牢籠外頭,來到楊華秋的面前。
  
  「娘,你的用意我不想知道,我只知道你連我的妻子都想傷害!」他面對自己的親娘,口氣有些冰冷。
  
  「我是為了你好!」楊華秋失聲叫著。「大丈夫何患無妻,這女人太多管閒事了,遲早有一天會給你害事的,她拚命揭出這些瘡疤,但你是一名將軍,娘不要你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
  
  「老妖婆,休把話說得那麼好聽。」莫香兒怒斥道:「你只是放不下你原本擁有的權勢,想要全府上下都聽令於你,但我的背叛打亂了你的一盤棋,你為了要守住我,才搬進佛經閣,就怕我的消息外漏。
  
  就連……長工,你也毫不留情在我面前殺了他,而且還埋在東院的古井裡頭,這一切都是你利慾薰心的結果!」
  
  東方夏冀一聽到自己親娘殺了長工,驚愣在原地。
  
  「住口!」楊華秋似乎並無悔意,她是冷笑看著他們。「我這麼做全是為了東方家,要不這麼做,我如何保住權威。我絕不容許任何人破壞我兒子的前途……」
  
  她看向東方夏冀。「冀兒,你會站在娘這邊吧!」
  
  東方夏冀沒答話,只是將花薇楓護在身後。
  
  楊華秋見到東方夏冀這動作,心知兒子是傾向花薇楓的。「冀兒,娘與媳婦之間,你選擇哪一個?」
  
  「娘,別逼我。」東方夏冀搖頭,拒絕選擇。
  
  「大丈夫何患無妻,娘會再為你找一個妻子。」楊華秋眼神渙散,似乎有些神智不清。「她們全都是賤蹄子,娘會去找一個更乖巧的媳婦……」
  
  「老太婆,你少胡說八道了。」東方昱見情況僵持不下,也出了口,還推了楊華秋一把。「娘雖然笨了一點、多事了一點,可她是全天下最好的娘,我的娘只有她,你少給爹洗腦了。」
  
  小孩子的心是最真、最不會騙人的。莫香兒忍著眼中的淚水,她知道花薇楓是真心善待她兒子的,於是她用盡全身力氣站了起來,緩步走出牢籠。
  
  「小雜種!」楊華秋擰眉看著東方昱。「你同你親娘一個德性,我非殺了你不可。」
  
  忽地,楊華秋張開雙掌掐住東方昱的頸子,死命的掐緊。
  
  「放開昱兒。」莫香兒尖叫著,雖今日才見東方昱一面,可他畢竟是她懷孕十月所生的兒子,自然心疼。
  
  「老夫人!」花薇楓也衝上前,想將楊華秋與東方昱分開。
  
  楊華秋像是失了心,將花薇楓甩了開,仍掐緊東方昱的脖子。
  
  「娘,放開昱兒。」東方夏冀為人子,根本不敢動楊華秋一根寒毛,最後見情況失控了,他不得不往他娘親的頸間劈了一掌,暫時讓她冷靜下來。
  
  楊華秋被劈了一掌之後,瞬時鬆了手,昏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花薇楓緊緊擁著東方昱,讓他安心窩在她懷裡。「別怕,爹娘會保護你的。」
  
  東方夏冀皺著眉頭,這情況是他最不樂見的,同樣都是親人,卻得做最壞的打算。
  
  雖然莫香兒偷人、不守婦道是罪大惡極,但花薇楓說的對,有一半責任是他要負的,而他娘殺了長工,也是要償命的,他不應該護短……可要將娘送到官府,他這做兒子的十分為難。
  
  東方夏冀現正處在最兩難的情況下。
  
  莫香兒看出了東方夏冀的難處,她拖著一身傷,發現角落有一沉重而年久未用的燭台,她不動聲色的拿下燭台,揚著一抹冷笑,心想與楊華秋的恩怨該了結了。
  
  罪惡的開端由她開始,那麼就由她結束吧
  
  她與楊華秋之間,必須做個了結。
  
  雖然與花薇楓認識的時間並不久,但她知道花薇楓是東方夏冀最適當的妻子人選,也是最適合照顧東方昱的娘親,所以她絕不容許楊華秋再去破壞。
  
  老妖婆,與她一起下地獄吧!她們兩人身上背負的罪孽已經太多太多,她不願再給任何人添麻煩,沒了她、沒了楊華秋,將軍府以後的日子一定更和平。
  
  莫香兒深深的看了東方昱一眼後,手拿著鐵製燭台,趁東方夏冀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便狠狠往楊華秋的腦袋擊了下去。
  
  鮮血當場四溢,還夾帶著一聲又一聲的慘叫聲。
  
  連捶三下,楊華秋當場斷氣斃命。
  
  東方夏冀皺眉,搶過莫香兒手上的凶器,想也不想的往她胸口擊了一掌,深怕她傷害了他最愛的兩個人。
  
  只是他將莫香兒震退幾步後,探了親娘的鼻息,發現她已沒了任何生命跡象,命喪當場。
  
  莫香兒當場退後幾步,口吐紅血,可臉上卻未有一絲痛苦之意,只以無限的笑容看著他們。
  
  「我……這一生……被老夫人擺佈,但最後一刻,能以死換來自由,我並不後悔……」莫香兒眼眶落下了淚水,嚥了帶有鮮血的唾沫。
  
  「至少我還能見到兒子,可……可以瞑目了。」她的身子跌坐在地上,臉低垂向下。
  
  「下輩子……我不要再受任何人的擺佈了……」說完,整個人便倒地不起。
  
  莫香兒不是被東方夏冀那一掌擊中而死,而是她咬舌自盡,不願繼續苟活。
  
  花薇楓抿著唇,淚水也跟著落下,與東方昱緊緊的擁著。
  
  為什麼原本是出自善意的保護,最後會落得兩敗俱傷呢
  
  老夫人最後要的是什麼?花薇楓不懂,是對兒子的愛,還是只為了那表面的光榮?容不得任何外人破壞她所經營的一切
  
  「娘……」東方昱瞧見花薇楓哭了,急忙以小手抹去她臉上的淚水。「你為什麼哭?」
  
  東方夏冀被兒子的聲音喚回神來,回頭便瞧見花薇楓的淚龐。
  
  她哭了……東方夏冀看著花薇楓梨花帶淚的臉龐,站在原地無聲盯著。
  
  花薇楓抿著唇搖搖頭,牽著東方昱的小手來到東方夏冀面前,抬起一張布著淚水的小臉,眼中閃著淚光,瞬也不瞬的看著東方夏冀。
  
  最後,她輕啟芳唇。「不管發生過什麼事,我們都是一家人。」哽咽的聲音中卻還帶著絲絲柔情,她將自己投入他高挺的身軀。
  
  花薇楓沒有在楊華秋與莫香兒之間,決定誰對誰錯,不管她們做了什麼事,至少他們都是一家人。
  
  東方夏冀將花薇楓緊緊擁入懷裡,到頭來,他心裡也沒有任何恨意了。
  
  娘與莫香兒,兩個女人的戰爭,最後他無法站在任何一邊,就如莫香兒所說,他的終身大事都是他娘安排的,他只負責在戰場廝殺、為君王立下汗馬之勞,可卻忘了家裡的妻小才是最需要他的。
  
  最後,他對任何事都不過問,當然,也什麼都失去了。
  
  直到花薇楓的出現,他的生活才一點一滴的改變。
  
  一切,全是花薇楓幫他化解的。
  
  莫香兒會紅杏出墻,原因也是出在他身上,要不是他對她毫無感情,又不顧她的感覺順從娘的意思,娶她進門,拋下她一人獨守空閨,又在成親那晚對她說明,自己與她一輩子都不會有感情,教一個女人不心碎才怪……
  
  有怎樣的因,就有怎樣的果,他能全怪莫香兒嗎?更甚,莫香兒是他娘手下的一顆棋子,沒有任何自由,像個沒有生命的娃娃被操縱……
  
  這一切,他是該負起最大的責任。
  
  而他娘被名利沖昏了頭,一心只想顧守東方家的名譽,卻忘了感情這一回事,以致後來做了傻事。
  
  所有的心機都成了一場空。
  
  「我們是一家人。」東方夏冀深歎一口氣,抱緊他的妻兒。「從今天開始,我們重新一起過日子,好嗎?」
  
  花薇楓將小臉埋在他的胸膛,點了點頭,東方昱也似懂非懂的跟著點點頭。
  
  「不管發生什麼事,我對你、對昱兒,永遠不離不棄。」東方夏冀立了誓,將身邊摯愛擁出密室之中。
  
  「不離不棄。」花薇楓喃喃著,抬起小臉。
  
  「除非我死……」他將唇落在她的眉心,當作是一生的烙印。
  
  「別……」她搖搖頭。「如果你死了,定會有我與你一起做伴。」
  
  東方夏冀一愣,為她的話而撼動了心。
  
  他的大掌握住了花薇楓的柔荑,今生--不再放開了。
  
  
  
  半年後
  
  地上才剛下完一場冬雪,此時又是細雪紛飛。
  
  一名小腹隆起的少婦,身上披著一件外紅內黑的毛裘披風,頸上還環著暖和的狐裘,可小臉依舊被凍得紅通通,口中呼著白霧,站在墓碑前,看著上頭的名字。
  
  那是她爹的名字,一個在她十歲時便去世的親爹,被季府厚葬在城南山上,每年這個時候,她幾乎都會來這兒看看她爹,說說她的近況。
  
  爹死前交代她不可賣身為奴,可最後她為了安葬爹爹還是低頭認命,將自己賣給季府,最後卻被季家老爺、夫人收為義女,嫁給東方將軍,這際遇是她意想不到的。
  
  而現在,每天平平安安的過日子,讓她覺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兒。
  
  回到季府,大家似乎都心照不宣,沒說破她的身份,而夫君也沒發覺……
  
  是這樣嗎?花薇楓站在爹爹的墓前,皺起一雙柳眉認真的想著,又不確定的看著墓碑喃喃問:
  
  「爹,您也這麼想嗎?夫君他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嗎?可是一回到義爹、義娘那兒,他卻又笑得神秘,而且每年這個時候,我總說要出來燒香拜佛,他也都讓我一個人出來,不帶任何奴婢也沒關係,也不執意跟著我……」
  
  「爹,您在天之靈,給女兒一點提示好不?」她側頭想著,總覺哪裡有問題。
  
  「唉,女兒好難做人吶!」她的小手放在腹上,摸摸自己隆起的腹部。「人家說夫妻之間是沒有秘密的,可我卻隱瞞夫君這件大事,好怕有天東窗事發,他要是生氣,不要我了怎麼辦?」她歎口氣。
  
  「現在我懷了孩子,更是不安吶!」
  
  再次歎了口氣,收拾地上的東西後,看著墓碑。「爹啊,女兒有空再來看您!有一天,女兒會連同您的女婿一起來,讓您瞧瞧女兒交付一生的男人。」
  
  也許,這天永遠都不會來到。
  
  罷了。收拾好東西就回府的花薇楓,始終都沒發現,在不遠處有一雙炙熱的黑眸盯著她一舉一動,連同她的話也聽入耳裡。
  
  直到花薇楓離開花老爹的墓前,挺個大肚子離去時,躲在暗處的人影才走了出來,來到花老爹的墓前。
  
  「岳父大人,女婿又來看您了。」拱手低頭對著墓碑說話的,正是東方夏冀。
  
  他揚起一抹笑容。「會有這一天的,等楓兒順利將孩子生下來,我會連同一家大小過來看您,現下我不將真相說出,是怕楓兒受驚動了胎氣,一切等到孩子出生後再說。」
  
  他站在花老爹墓前許久,其實很久前,他就發現花薇楓的身份,只是一直沒有說破,原本是想知道她是否另有目的,卻發現她所做的都是出於真心,於是他再也下去追究,畢竟到頭來,他娶到了值得他一生摯愛的女人。
  
  東方夏冀拜祭完岳父後,便跟上妻子的腳步,免得她又在路上出事。
  
  白雪,在空中紛飛著,一切是那麼寂靜而安詳,那襲來的冷風也吹動花老爹墓前的鮮花。花瓣被吹離花莖上,形成奇異的花圈兒,呼呼轉了幾圈後便躺在雪地上頭,如幸福落於世間,處處唾手可得。幸福始終是屬於有心人的。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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