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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覆 #3 冷月吟荷 的帖子
第九章
大廳上,衛老夫人一臉嚴肅,其他丫環則是噤若寒蟬,人人自危。
「回老夫人的話,打從昨天紫櫻小姐回府後,她就吵鬧不休,不願用膳,不願睡,躲在床榻的角落,不願開口同奴婢說話。」
「墨荷!你說的是真的?」
廳外傳來衛遲央的聲音,他繃著一張臉走進廳堂。
「央兒?你怎麼來了?你該待在床上休息。」
「娘!孩兒是來跟你解釋,孩兒受傷的原因,絕對跟舞兒無關,純粹是孩兒不留神的緣故。」
「那女人呢?」一提到唐思兒,衛老夫人就一肚子火氣。
「舞兒正在休息,娘昨天不該如此傷她,她好歹是你的媳婦。」
一整夜未睡的唐思兒,早已疲累不堪,衛遲央可是花了好大了力氣,才說服她上床睡一會兒。
「媳婦?哼,娘還怕沒這等福分,供得起她這尊大佛,墨荷,你還不把那些事情說給王爺聽聽。」
衛老夫人冷嗤一聲,深感不以為然。
「可是……老夫人……奴婢……」
墨荷畏縮地看了衛遲央一眼,心中忐忑不安。
「說啊!最好不要讓我發現有半句假話,否則決不輕饒。」衛遲央冷哼。
「王爺,老夫人,奴婢就照實說了,其實當初少夫人拿東西去給紫櫻小姐吃的時候,小姐幾乎每晚都鬧肚子疼,昨天回到落櫻小築,小姐的狀況更是怪異,不吃東西,一個人縮在角落喃喃自語,有時候小姐還會夜夜噩夢,甚至夜裡,小姐還會趁著奴婢不留神,溜出落櫻小築去找少夫人玩,奴婢實在是看的膽戰心驚,對了,奴婢還聽過小姐喊少夫人『思兒姐姐』,奴婢覺得有些不對勁。」
墨荷一邊啜泣,一邊描述衛紫櫻與唐思兒之間古怪的互動。
聽完墨荷的話,廳堂裡的人無不倒抽一口涼氣。
「墨荷!當真?沒有半句虛言。」衛遲央理緊拳心,壓根兒不相信墨荷的一切指控。
「是真的,奴婢發誓沒有半句假話。」
「央兒!你都聽到了喔,墨荷可是長年在照顧紫櫻,她的話你總該信了吧?娘早就在懷疑,那女人究竟是不是福星。」
「娘,你別說了,孩兒相信這是墨荷對舞兒的中傷之詞,對於這種愛嚼舌根的奴婢,我看也不用待在衛王府了。」衛遲央怒氣沖沖地拉起墨荷。
「王爺!墨荷說的都是真的,請相信奴婢,如果王爺還不信,那奴婢就以死來證明清白。」
墨荷急欲掙脫衛遲央的箝制,想要撞柱以死自清。
「別鬧了,央兒,你為何還要執迷不悟?你別忘了,這樁婚事你可是從頭反對到底,如今娘要攆走扇舞衣,你倒是不捨了,難道要任憑一個女人,把咱們衛王府搞的天翻地覆?」
衛遲央怔住,思索著衛老夫人的話。沒錯,這樁婚事他根本就不同意,但如今他卻改變了,他捨不得有人傷害她,他急迫地想要護衛她、保護她,即使與整個衛王府為敵,他亦不在乎,他完全信任她,相信她絕對是出於真心關懷衛紫櫻。
衛遲央沉下臉,口氣森冷。 「這件事我會查,如果屬實,我會給娘一個交代,如果純粹是中傷,就別怪我無情,墨荷,你該明白欺騙我的下揚。」
衛遲央睨了瑟縮在衛老夫人身後的墨荷幾眼,隨即轉身離開廳堂。
「奴婢明白!」墨荷感覺到背脊竄過一陣寒涼,縮起不停打顫的身子。
衛遲央蹙著眉,滿心的鬱悶。
對於扇舞衣的身份,他確實有些懷疑,猶記得他掀開紅綃巾的那一剎那,迎接他的是一張笑顏,而不是他預期中哭的半死不活的臉蛋,當她看著他的時候,總覺得她欲言又止,似乎有什麼話想告訴他。
那墨荷又為何要中傷她?衛遲央怎麼想,也不認為扇舞衣的性子會得罪人,因為她始終帶著一張笑臉,讓親近她的人,在不知覺中感染她的笑靨。
「喂!你究竟想說什麼?別一個人沉著臉,又不說話。」桐牧白拿著扇柄敲敲衛遲央,要他回魂。
「牧白,我要你查的事情,辦得怎樣?」
「哦,你說那件事啊,說也奇怪,根據我手邊的消息,扇舞衣嫁來衛王府也半年了,可扇氏夫妻卻一徑地往杭州跑,光這半年下來,他們就到杭州兩三次,而且每次都停留十天以上,據我所知,扇益並沒有在杭州開舖子,實在想不通他們到杭州去做什麼。」
「杭州?」衛遲央瞇著眸,推敲著可能的結果。
「你怎麼突然又要我查扇府?我還聽人說,前幾天你還帶著扇舞衣、紫櫻到郊外去放紙鳶,你不是還摔傷了?你那迷信的娘,是不是又要去請胡半仙算算,衛王府又哪兒不對勁了?你娘子不是個福星嗎?怎麼沒有保佑你?」
桐牧白自顧自地開懷大笑,一點也沒注意衛遲央陰惻惻的眸光,正一瞬也不瞬地盯著他。
「這事兒真有這麼好笑?」
接收到衛遲央殺氣騰騰的眸光,桐牧白趕緊將笑聲給嚥下肚。「咳、咳,不,一點都不好笑,只是很有趣。」
「有趣?」黑眸一瞇,危險的氣氛又增加幾分。
「唉,說正經的,我也覺得扇氏夫妻的行縱有些怪異,扇舞衣不是以扇畫享譽京城嗎?你何不讓她當場畫一幅?喏,我這把扇子借你用一用,不要忘了提醒你的娘子,在扇面上蓋個印,這樣我才能去外頭炫耀一下。」
待在京城的人,都知道扇舞衣的扇畫,不是輕易就可以買得到,還得順著她的脾性,看她願不願意畫。
衛遲央知道桐牧白僅是隨口說說,不諱言,這確實是個好方法,如果確實是扇舞衣本人,那也可讓府裡那些嘴碎的丫頭閉嘴,但如果不是她呢?
衛遲央心中驀地竄過一陣冷意,隨即撇開思緒,不願多想。「這或許是個好方法。」
衛遲央接過扇子,眼裡儘是複雜。
「如果她真不是扇舞衣,記得通知我一聲,我好趕緊到扇府去下聘,去迎娶真正的福星娘子,哈哈。」
桐牧白一番無心的嘻笑之詞,卻帶給衛遲央沉重的心理壓力,心理著實還沒做好,面對這意外的準備。
即使如此,衛遲央仍然相信,他所愛的那個女人,絕對是扇舞衣沒錯,他不會讓任何人傷她,但他也絕對不會輕饒欺瞞他的人,包括她在內。
衛遲央才剛打開書房的門,立即瞥見唐思兒就站在門外,衛遲央相當意外。
「舞兒!你怎麼在這兒?」
「我、我剛好……經過書房門口……聽到你們提到扇府,所以我就停下來聽聽扇府怎麼了,央,我絕不是有意偷聽。」
唐思兒心虛地低下頭,不敢多看衛遲央的目光。
這幾天下來,唐思兒可說是嘗盡苦果,先是從小竹那聽到不少流言蜚語,也聽到墨荷向衛老夫人嚼舌根的事,墨荷為何要這麼對她?唐思兒真的不明白,為何情勢會在一瞬間變的這麼複雜。
她還以為她在衛王府還有幾天安穩的日子可過,至少衛遲央選擇相信她,但現在不經意偷聽到他派人去查扇府,那是不是表示他同樣對她的身份起疑了?
「咦,衛夫人也在這兒,正好,敞姓桐,是遲央的好朋友,久聞衛夫人一手精湛的扇畫,不知在下有沒有這個榮幸,承蒙衛夫人賜畫。」
賜畫?唐思兒心驚膽戰,臉蛋瞬間刷白,她哪有可能會做畫。
唐思兒看看桐牧白,再望著衛遲央,他的眼裡似乎壓抑了什麼情緒,不知是心疼她,還是同樣在懷疑她。
「嗯,當然沒問題,只是……請桐公子給舞衣點時間,畢竟這不是一時三刻就能完成。」
唐思兒心虛地撒著謊,內心忐忑不已。
「呵呵!那就麻煩夫人了,遲央,我們到書房去聊聊,別打擾衛夫人做畫。」
「嗯!你先過去。」衛遲央步到唐思兒跟前,親手將扇子交給她。「舞兒,做畫會花去不少精神,你身體撐的住嗎?要不緩個幾天再說?」
唐思兒仰起頭,看到衛遲央墨色眼眸裡的關心,心裡一陣暖意。「央,你不用擔心,我不會讓你失望,我可以的。」
「那就好,如果你……有什麼不舒服,一定要馬上停下來休息,別勉強自己,知道嗎?」
「嗯!」
衛遲央寵溺地揉揉唐思兒的髮絲,直到她點頭答應,他才邁開腳步回到書房。
看著他俊挺的背影,她再也無法故做堅強,渾身一陣無力,癱靠在柱子旁,眼淚早一步宣洩她脆弱的情緒……
她是假冒的,如何能做畫?如果真相曝了光,那她就得永遠離開衛王府,永遠走出衛遲央的生命。
她怎麼捨得,怎麼捨得離開他?
事到如今,也不容唐思兒有後退的餘地,她捏緊手中的摺扇。她早該想到衛遲央總有一天會知道真相,她情願她永遠沒有欺騙過他,更希望他不曾對她溫柔,那她就不會在離開他時,心如刀割、痛苦不堪。
唐思兒命小竹準備好文房四寶,將自己關在房裡,面對著空白的摺扇,她努力思索著,以往扇舞衣最愛在扇面上畫些什麼。
扇舞衣最愛畫綠繡眼,這種鳥全身翠綠、眼睛周圍一圈白,她還告訴過她,許多京城裡的文人都愛養這種鳥,鳥籠不僅綴上玉石、象牙,扇舞衣最愛這種鳥的靈性以及悅耳的聲音。
花則是最愛畫白牡丹,白牡丹花白如玉、形圖似月、香味特濃是個名貴品種,扇舞衣也曾說,牡丹乃富貴之花,要描繪出清靈樣貌的牡丹,可不是件易事。
綠繡眼、白牡丹……是不是只要她畫出這兩樣東西,衛遲央還會像之前那樣對她好?
唐思兒拿起狼毫沾了點松香墨,思索著該如何下筆,未料,還沒畫下第一筆,她的手腕竟開始顫抖起來。
別怕!不過是一隻鳥,和一朵花,她都看了扇舞衣畫那麼多次了,她一定可以成功。
唐思兒拚命吸氣,說服自己不要慌張,眼淚卻無法控制地摘了下來。一滴、雨滴……在扇面上,化成一個個拇指般大小的痕跡。
她不行,她做不到。
唐思兒心中正在天人交戰著,一方面希望能永遠隱瞞真相,一方面卻又希望衛遲央能早一點發現她的真實身份。
她不想再當任何人的替身,她只想當她自己,更希望能有一天,能親耳聽見衛遲央告訴她:思兒,我愛的人是你。
無妨,就當自己夢一場吧!
光恍惚間,吉思兒似覺失了神,不知道過了多久,唐思兒感覺臉頰上有些溫熱,成片的殘陽灑落案上,耀眼的量黃色澤就映在摺扇上、她的側臉上。
「不知道衛夫人畫了沒,我等不及要看她精湛的綠繡限以及白牡丹,你知不知道,扇舞衣的扇畫可是高價品。」
「嗯。」
走廊上傳來桐牧白以及衛遲央的聲音,唐思兒猛然回過神來,發現她眼前的摺扇依舊是一片空白!
喀——房門開了,衛遲央踏著夕陽的餘暉而來,唐思兒轉過視線,曲起手臂阻擋略為刺眼的光芒。
「舞兒……」
衛遲央的嗓音同樣溫柔,他的身影依舊挺拔。
多希望此刻能撲進他的懷中,享受他如風般的眷寵阿。
該是坦白的時候了,意外的是,唐思兒的情緒格外平靜。「央,你說過,不管我是不是福星,你都會在乎我,這是真的嗎?」
「衛夫人,我的扇……」桐牧白大咧咧地開口道。
敏感地嗅出空氣中不尋常的氣氛,衛遲央別見案上空白依舊的摺扇,頓時明白了一切。
「牧白,你先出去。」
「啊?我?可是我是要來拿我的摺扇……」桐牧白依舊處在狀況外。
「滾!」衛遲央冷叱一聲,語調陡然降為冰冷,衛遲央掩上房門,將桐牧白關在門外,現下屋裡只剩下他和她。
「你……你不是扇舞衣?」
唐思兒望著衛遲央,深吸一口氣,淚浸濕了眼眶。「不是!我不是扇府千金,我不過是……」
「夠了!我沒興趣知道你的身份,你總算說實話了。」衛遲央嚴聲叱喝,內心覆滿被欺瞞的憤怒,到頭來真正搞不清楚狀況的是他。
「央……」唐思兒怯怯地低喊,眼淚在衛遲央的吼聲中震落了。
「我還以為我可以相信你,以為我真找到一個可以愛的女人,以為關於你的謠言不過是別人惡意的中傷,我竟傻傻地相信你是無辜的,而花盡心力為你辯駁,原來這一切在別人眼中,全部都成了笑話。」
衛遲央忿咒著,怒氣騰騰的他一掌推翻了書案。
剎那間,文房四寶撒的到處都是,墨汁甚至濺到了唐思兒的繡鞋。
「如果打我、罵我,能讓你好過點,我願意。」
看到衛遲央大怒的樣子,唐思兒心碎了,原來他在她心中,依然佔不到一個角落。
「哼,打你?我為什麼要把力氣花在你身上,這筆帳,我會原原本本算在扇府身上?這件事我決不會善罷。」
「不要!衛王爺,思兒求求你,不要傷害扇府,這純粹是思兒自做主張,跟扇府無關,請你不要傷害扇府。」
唐思兒跪倒在衛遲央跟前,緊緊抱著他的腿,不讓他離開。
「不要傷害扇府?哼。」衛遲央冷嘴一聲,一把攫起唐思兒的下顎。
「既然當初他們選擇用這種方法欺騙我,就要有承擔我怒氣的能力,說,你究竟是誰?」
「我……我是……唐謙的女兒,我叫唐思兒。」唐思兒戰戰兢兢說出自己真實的身份。
「求求你,如果殺了我能讓你洩憤,就請你動手,請你不要傷害其他人,我求求你。」
「滾開!」衛遲央一腳踢開唐思兒。
「你叫唐思兒是嗎?我會好好查明這件事,相關的人一個也別想逃,你也別急著送死,現在還沒輪到你上場。」
看著衛遲央決然離去的背影,唐思兒鼓起勇氣朝他大喊:「央,求求你,聽思兒最後一句話。」
閒言,衛遲央停下腳步,她望著他的背影,久久捨不得收回目光。
「如果我真是扇舞衣,你會愛我嗎?」
沉吟了一會兒,衛遲央才開口:「或許,但這輩子我都不想再見到你。」
「那就好了……」真的,她心滿意足了。
唐思兒雙腿一軟,癱倒在走廊上。
驀然,走廊的另一端傳來一陣陣急促的腳步聲,只見街老夫人在丫環的簇擁下,來到兩人面前。
「央兒!發生了什麼事?丫頭們說聽到你和扇舞衣發生了爭吵。」
衛遲央轉頭睨了唐思兒幾眼,冷冷地開口。「娘,你說對了,她根本不是扇舞衣,她是冒牌的福星。」
「啊?什麼?果真如此?」衛老夫人瞪大了老眼。
「是的!她已經承認一切,孩兒會盡力查出這件事的真相,絕不會讓衛王府遭人如此愚弄。」
衛遲央撇開視線,強迫自己不去看唐思兒凝淚的臉龐,曾幾何時,那是張讓他眷戀不已的臉蛋,但如今,他卻只想花盡心力將腦海裡屬於那張臉的記憶,全部消除乾淨。
「可惡的扇府,竟然如此糟蹋這樁婚事,來人啊,把這賤女人趕出去。」
「是!」
家丁隨即衝上前去,將唐思兒架走。
「等等——」唐思兒哭喊著。
「你還有什麼話說?」衛老夫人滿臉寒霜。
她望著他冷峻的臉龐,咬了咬下唇。「王爺!紫櫻她很喜歡吃桂圓酥,請你吩咐廚房,桂圓不要熬煮太久,不然會失了味,紫櫻最愛玩—只蝴蝶形狀的紙鳶,那只紙鳶就放在床榻上,還有……紫櫻……」
「夠了!把她給我丟出衛王府,不准她在這兒撒野。」衛老夫人下了命令。
被架走的唐思兒,還有一堆關於紫櫻的小細節還沒告訴衛遲央。
「王爺……王爺……請你聽我說……紫櫻……」
這一次他不會再出聲救她了,她將永遠離開他的生命,永遠失去他……
聽到唐思兒一遍又一遍哭喊,他轉過身、摀住耳,不願再去聽那令他憤怒的聲音。
他該是恨她的,她把他耍的團團轉,在她眼中,他成了一樁笑話。
他真是笨到極點了,才會相信有人可以取代桐心嵐在他心中的地位。
他這一生中最愛的女人,合該只有桐心嵐一人不是嗎?
「娘……娘……不要趕走我娘……娘……」
眾人身後忽然傳來衛紫櫻淒厲的哭聲。
「快攔住她,別讓她出去。」衛老夫人命令著。
「紫櫻!別去!」衛遲央一把抱住衛紫櫻,將她擁在懷中。
「紫櫻!那個女人不是你娘,她是個騙子。」衛老夫人氣急敗壞地解釋。
「不是!她是我娘,她是我娘……」
衛紫櫻的哭聲,迴盪在衛王府四周,令衛遲央好生心疼,他這麼做,是不是又再一次傷害了她?
第十章
沉寂的夜透著一股寂寥,夜半三更,衛王府一片寂靜。
衛遲央坐在床榻前,凝望著空無一人的寢房,屋內依稀殘留著,唐思兒馨香的味兒,耳時也還不時傳來她的嚶嚶笑語。
她美麗圓亮的眸子,秀麗的鼻尖、紅艷柔軟的芳唇,關於她的一切,在他腦海中竟然如此深刻,他還記得她在他身下,是如何羞澀地嬌吟、急促地細喘,指尖遺留著屬於她的獨特觸感……更讓他該死的眷戀。
「該死——」衛遲央低咒一聲。
他真的不明白,為何現在的他竟會孤枕難眠,腦海裡儘是她的一顰一笑,她的眼淚、她的羞澀、她的笑靨。
真相已經大白了,他該是憤怒,對於欺騙他的扇氏,給予—個致命的報復,恨不得扇府為這件事付出所有的代價,連姓唐的那個小騙子,他都不會放過才是。
可是為何他卻覺得如此空虛難耐?彷彿被人刨出心般難受,更像失去了什麼珍貴的東西。
若說唐思兒的欺騙,真傷害了衛王府什麼,衛遲央一時之間竟也想不出來,自從府裡多了她,紫櫻不再哭鬧,而變得更像一個正常的孩子,雖然娘認為紫櫻的情況變糟了,但他私心以為,紫櫻近乎痊癒了。
那她究竟傷害了他什麼?除了對他隱瞞的真實身份外,她似乎沒做什麼惡事。
哈,他是瘋了嗎?竟然在為那個滿嘴謊話的騙子找借口。
各種古怪的念頭,不斷竄進衛遲央的腦中,衛遲央煩躁地扯著頭髮,沒來由的心煩意亂。
他現在該是想出一套報復扇府的計策才對,而不是在這兒胡思亂想,他也絕對不會饒恕欺騙他的人。
他站起身,走出房外,暈黃的月色灑落在他身上,不自覺讓他想起某一夜裡,月光同樣落在她身上,每一寸白皙的肌膚……
輕而易舉的,衛遲央在衛王府裡的任何一個角落,憶起唐思兒纖細的身影,他循著月光,來到落櫻小築。
打從昨天唐思兒離開衛王府後,落櫻小築又變回原來的死寂,衛紫櫻又變成原來的模樣。
衛遲央走近落櫻小築,發現裡頭隱約傳來叫罵聲。
「怎麼回事?」衛遲央貼近窗格,仔細聆聽裡頭的聲響。
衛紫櫻獨自一人瑟縮在床角,墨荷則是雙手叉腰,一臉惡相,粗言直接脫口而出。「衛紫櫻,你最好過來把這碗藥吞了,否則我可要揍人了。」
衛紫櫻仍舊是面對著牆角,對於墨荷的威脅不理不睬。
「衛紫櫻,你裝聾啊?你真想聾,我倒可以成全你。」
猛地,衛紫櫻衝向墨荷,小手開始在墨荷身上捶打。「把娘還給我,把娘還給我……」
「你給我小聲點,是不是要把人都引來,你才滿意?」
墨荷不停咆哮著,夾雜著衛紫櫻的哭喊聲。
房內突然沒有任何聲響。「糟了。」衛遲央心中閃過一絲不安,衛遲央奮力一撞,砰的一聲將門給撞開。
「啊!」墨荷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響嚇了一大跳,連忙走到前廳,赫然發現衛遲央的身影。
「墨荷!你最好能解釋,你剛剛的所做所為。」
「王、王、王爺?奴婢……」墨荷說話開始結巴,一顆心緊張到要蹦出嘴外。
「待會再找你算賬。」
他繞過墨荷,直奔內室,映入眼簾的,卻是橫躺在地上的衛紫櫻,額頭上還汨汨流著血。
「紫櫻、紫櫻,我是爹啊。」
衛遲央撕下袍子為衛紫櫻止血,慶幸僅是個小傷口,但她可能受到了撞擊,暫時暈了過去。
墨荷也趕緊跪在他面前請罪。
「王爺!奴婢該死,奴婢沒有好好照顧紫櫻小姐,才會讓小姐摔下床,摔破了頭。」
墨荷哭得煞有其事,拚命自責的語氣幾乎讓人不忍苛責,但這一句句話聽在衛遲央耳中,卻徹底點燃他心中的怒火。
「墨荷!這場戲你究竟還要演多久,才肯罷休?」
冷漠無溫的語調,壓抑著更強大的怒火。若他沒有聽到剛剛墨荷說話的內容,是不是又要被她裝善良的高招給騙了?
「王爺!您誤會奴婢了,奴婢剛剛說的都是真的,如果王爺不信,不如就讓奴婢以死自清吧。」墨荷做勢就要往柱子撞去。
衛遲央冷笑幾聲。「這招對我已經沒有用,你最好這一趟就能撞死,否則我會讓你死的更難看,墨荷,你剛剛怎麼對紫櫻的,你應該心裡有數。」
他的威脅霎時發揮了作用,墨荷臉色大變,再度跪倒在衛遲央跟前,哭的呼天搶地。「王爺饒命,為了讓小姐吃下藥,奴婢才會這麼做,王爺饒命。」
「墨荷!你最好現在就說實話,如果讓我發現,你讓紫櫻吃了什麼不該吃的東西,下場可不是死就能解決,快說,你在衛老夫人面前對少夫人的指控,都是真的嗎?」
衛遲央回想起,當初唐思兒與衛紫櫻相處的種種,衛紫櫻一天到晚黏著她,卻對墨荷百般排斥,孩子的性子是最單純,誰對她好,她就會跟誰,這是最簡單不過的道理。
聽到衛遲央準備驗藥,墨荷臉都嚇白了。「啊!王爺饒命,奴婢是迫不得已才會這麼做。」
「墨荷!老實說,我已經在懷疑,你是否真心在照顧紫櫻,因為紫櫻相當討厭你、怕你,若唐思兒真像你說的那般惡劣,那麼紫櫻不會一天到晚黏著她,我相信紫櫻會親口對我揭露,你對她所做的一切。」
以往,衛遲央知道紫櫻會怕他,所以他總是避免在她面前出現,關於紫櫻的消息,他也都透過墨荷那裡聽來,他這麼做,卻造成紫櫻更大的傷害,讓小人有可乘之機。
「快說!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墨荷看了看怒火正熾的衛遲央幾眼,無論她再說什麼,他恐怕是再也不會相信她了,說不定惹惱了他,她的下場會更慘,罷了,該是說出真相的時候了。
墨荷歎了一口氣,緩緩將埋藏多時的秘密說出口。
「王爺,這一切都是奴婢的貪戀所造成的,當初奴婢陪著小姐嫁過來時,奴婢早已戀上王爺您,希冀王爺能多看奴婢一眼,沒想到王爺眼中只有小姐一人,對於其他女人,總是不理不睬。
之後紫櫻小姐出生了,王爺更加寵愛小姐,奴婢一急之下,天真的以為只要讓小姐討厭紫櫻小姐,就會將紫櫻小姐交給奴婢照顧,王爺一定會為了看紫櫻小姐,常常來找奴婢,所以奴婢在包巾裡放了細針,每次小姐抱她,紫櫻小姐就一定會哭鬧。
久而久之,小姐果然不願再抱紫櫻小姐,奴婢也理所當然地照顧起紫櫻小姐,為了讓王爺能多來探望紫櫻小姐,所以奴婢偷偷在她的膳食中下了藥,讓她不停的生病,這樣一來;奴婢就能時時和王爺討論紫櫻小姐的病情,說不定能讓奴婢有伺候王爺的一天……」
聽到墨荷這一番話,衛遲央簡直不敢相信,墨荷這般處心積慮?竟是為了贏得他的好感,甚至不惜用藥傷害紫櫻。
「你瘋了嗎?」
「不!奴婢沒瘋,奴婢只是太愛王爺了,一見到王爺,奴婢早情不自禁許了這顆心。」墨荷樣子有些癲狂、狼狽,更有些駭人。
「墨荷!那你又為何要陷害少夫人?」
「哈哈!她搶了我的位於,要不是她,本來是我當少夫人才對呀,我不惜放出謠言中傷她,沒想到她卻還能穩穩待在府裡,真是個不要臉的女人,衛老夫人也是天下最笨的人,只要買通一個江湖術士,隨便哄她幾句,她就會信以為真,什麼衛王府是極煞地,那根本是我要胡半仙胡謅的。」
「胡半仙?」
「沒錯,本來奴婢的計劃就要成功了,就差了那麼一步,奴婢真的好恨,更意外的是,少夫人竟然有辦法把紫櫻小姐治好,奴婢還以為已經把她弄瘋了,只要她瘋了,就沒人知道奴婢的秘密,那奴婢就能永遠跟王爺在一起了。」
說到後頭,墨荷又是哭又是笑,神情極為恍惚。
「墨荷!你真瘋了,才會做出這種事來,我真後悔把紫櫻交給你照顧,原來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快說,你究竟對紫櫻做了些什麼事?讓她變得這麼畏懼我們?她又為什麼遲遲不肯喊嵐兒一聲娘?」
「哈哈,這太簡單了,奴婢日復一日在紫櫻小姐的耳邊,告訴她夫人之所以從來不抱她,是因為她是全天下最笨的女孩,所以她的娘不會愛她,只會討厭她、罵她,果然如奴婢所料,紫櫻果然怕死夫人了。
在夫人因病去世後,奴婢再偷偷告訴紫櫻,是她害死夫人的,所以夫人的鬼魂會找她索命,連她的親爹,王爺您都會討厭她,打她,因為是她害死了夫人,夫人的鬼魂會一直跟著她,直到她這不乖的小孩死掉為止。
至於紫櫻不肯喊夫人,那就要怪夫人自己了,她從來沒耐心聽紫櫻哭,更別說肯花時間安撫她,紫櫻又怎麼可能喊她。」
「天啊!你竟然說這麼惡毒的謊話,來哄騙孩子?」
衛遲央總算明白,紫櫻為何總是畏懼地看著他,恐懼他的靠近,因為她以為他會因桐心嵐的死而責備她。
天知道,他壓根兒沒這麼想過。
「哈哈,在我眼中,衛紫櫻就跟一隻螻蟻一般討人厭,我每天都在算計,怎樣才能害死那該死的傢伙,我恨死她了,像她那種其貌不揚的女孩子,根本沒資格活下來。」
明顯感覺出墨荷內心的憤恨,衛遲央萬萬沒想到,墨荷為了贏得他的注意,而存了這麼狠毒的心思,他真是瘋了,才會將紫櫻交給她照顧。
「墨荷!你瘋了!」
「奴婢沒瘋!奴婢只是太愛王爺您了,王爺,請饒奴婢一命,只要能待在王爺身邊,要奴婢做什麼都願意。」
「滾開!我會想辦法治你,你給我好好待在這裡,明天有一頓讓你好受的。」
衛遲央一腳踢開墨荷,隨即抱著衛紫櫻離開落櫻小築,而將墨荷關在落櫻小築裡。
看著衛紫櫻蒼白的臉頰,以及墨荷所說的那些,衛遲央滲出滿身的冷汗,他再晚個一步,他就要永遠失去紫櫻了。
他真是笨到極點,才沒發現墨荷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著。
「兩位王爺饒命!小的只是奉命行事。」胡半仙拚命對洞牧白和衛遲央磕頭。
「噴!真想不到一個小小的婢女,竟這麼有心機。」桐牧白大略明白事情的經過。
「胡半仙!你還知道些什麼,還不快說出來。」
從墨荷口中知道她與胡半仙串謀,所以一大早,衛遲央隨即拜託桐牧白,幫他把胡半仙給抓來,他不希望在事情尚未查明前,驚動衛王府其他人,尤其是相當迷信的衛老夫人,她對胡半仙更是言聽計從。
「當初王爺還沒決定娶扇府千金時,小的跟衛老夫人說,只有娶一個命格極好的女人,才有辦法解煞,墨荷本來是希望,小的藉機把她的生辰八字拿給老夫人,但老夫人卻先決定,讓王爺娶以好八字聞名的扇府千金,陰錯陽差之下,小的只好放棄。」
「原來如此,遲央,我真的不得不佩服這婢女的用心,看來她真是愛慘你了,才會對你如此處心積慮。」
胡半仙坦白說出一切,衛遲央總算明白前因後果,所有的一切都是墨荷在暗中設計好的,只差一步,她的計謀就成功了,難怪她昨夜如此不甘心。
他更慶幸他娶的是扇府千金,而不是墨荷,不然真相永遠無人知曉,雖然扇府千金是唐思兒假冒的,但——
「遲央!現在你打算怎麼做?對了,我幫你打聽出來了,唐家就在京城郊外往西走的路上,唐姑娘……」
「夠了,別提她,我自有打算,待會兒你把胡半仙帶過來,可能會有機會用到他。」
衛遲央叮囑一番,邁開步伐離開書房。他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就是思索該如何處置墨荷。
「來人!把墨荷給我帶過來。」
「是!」兩名家丁隨即奔向落櫻小築。
在等待的同時,衛遲央走回房間,看著正在熟睡中的衛紫櫻,為她拉高被子,以免她著涼。
衛遲央現在才知道,過去他錯的多離譜,竟然將寶貝女兒,交到那樣一個女魔頭手上,差點就送了她的一條小命。
這個時候,他也不得不承認唐思兒所說的一切都是對的,衛紫櫻是個需要愛的孩子,他長期對她不聞不問,這也難怪她不會同他親近。
「紫櫻!你放心,爹會永遠保護你。」
衛遲央輕撫著衛紫櫻熟睡的臉龐,聽見她猛地說了幾句夢話。
「娘……娘……紫櫻好想你……娘……」
聽到衛紫櫻的囈語,徹底擰痛了衛遲央的心房。
衛紫櫻從來不願開口喊桐心嵐一聲「娘」,卻對一個跟她相處不過半年的唐思兒喊「娘」,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她自始至終,對衛紫櫻的關懷都是真心的。
「不要……不要……」衛紫櫻又突然大喊起來,顯然是做了噩夢。
「紫櫻!醒醒!」衛遲央搖著衛紫櫻,試圖將她從噩夢中喚醒。
衛紫櫻睜開朦朦雙眼,眼睫上沾滿淚珠,她撲進衛遲央懷中。「爹,把娘找回來,好不好,紫櫻只要娘,爹。」
衛紫櫻聲聲的哭喊,像是一把把的細針,插進衛遲央的心房,疼痛不堪。
「紫櫻……你娘她……你真那麼喜歡她?」
「只有娘對紫櫻好,紫櫻只要娘。」
「紫櫻!不要哭,你先睡,爹會想辦法,好嗎?」
「好!爹要把娘帶回來。」
得到衛遲央的保證,衛紫櫻才肯止住眼淚,閉上眼睡覺。
衛遲央放輕腳步離開房間,家丁隨即急急忙忙迎上前來。
「王爺!墨荷在落櫻小築上吊自殺了。」
「自殺?」那女人死了?
衛遲央沒有意料到,墨荷會以死來結束生命,不過這樣也好,省得他動手。
「你們兩個聽好,把墨荷屍體運到郊外去理,不准驚動衛王府任何一人,也不准洩漏半點消息,這裡有五百兩銀票,你們兩個分了,不要再踏進京城一步,如果讓我發現你們走漏消息,殺無赦,明白嗎?」
「是!王爺請放心,交給我們去辦就行了。」
衛遲央瞇起狹長的眼眸,心中已然多了條計謀,他何不以其人之計,還治其人之身?
既然當初娘是因為胡半仙一番胡謅之言,而強迫他娶扇府干金,他著實可再利用胡半仙,設法說服娘同意讓他再次迎娶唐思兒為妻。
這一輩子,他只想與她共渡,況且紫櫻也確實需要一個愛她的娘。
心思稍定,衛遲央立即奔往衛老夫人的住處。
「娘!孩兒有一事要說,關於胡半仙……」
「胡半仙怎麼了?」對於胡半仙,衛老夫人可是奉若神明般尊敬。
「胡半仙剛派人送來一封信,說有急事找娘商議,他人就在府外。」 「是嗎?那娘得要趕快去恭迎他才行,娘正想問問他衛王府今後該怎辦?尤其扇府……」
看著衛老夫人離去的背影,衛遲央有些心虛。
「娘,對不住了。」
不過為了尋回他最愛的女人,他也只好出此下策了。
三更過後,街上空無一人,整座京城寂靜的宛如一座空城,衛遲央向桐牧白借了一匹馬,循著他的指示,出了京城後往西走,見到的卻是一間破敗的茅草屋。
「這就是唐家?」衛遲央不敢相信眼前的破屋子,竟還可以住人。
衛遲央推開半傾的木門,小屋內黑漆一片,連可以照明的燭火都沒有,他燃起火摺子,環顧屋內的狀況,除了一張茅草床、一張木桌外,幾乎是空無一物,火光最後落在茅草床上,衛遲央瞥見一抹嬌小的身影,就蜷縮在床角。
他低著頭走進屋內,放輕腳步以免驚醒人兒,他擇一床角坐了下來,不知是否因為人兒熟睡了,竟然沒有驚醒她。
屋外烏雲散盡,晶瑩月光層層穿透而出,灑落一地照亮了屋內,衛遲央總算能透過月光,將幾日未見的人兒給瞧的仔細。
月光拂過唐思兒精緻的臉蛋,已沒有在衛王府時的紅潤,臉蛋尖了些、蒼白了些,連一向讓他流連忘返的嬌美唇瓣,也失去了紅艷光澤,緊蹙的眉心,顯然這段日子並不好過。
這幾天她究竟過的是怎樣的日子?
心口湧上陣陣心疼,衛遲央情不自禁俯下身子,輕吻著那乾裂的唇瓣,試圖將屬於她的紅潤尋回。
「唔……」唐思兒發出一聲囈語,似乎有轉醒的跡象。
「思兒……」
衛遲央大掌穿過唐思兒身上的薄衫,直抵那誘人的渾圓,輕輕揉捏著,直到蕾尖為他挺立。
在睡夢中的唐思兒,隨著衛遲央的撫觸而發出低喘聲,不自覺喊出衛遲央的名字。
「吁……央……」
在夢裡,唐思兒夢見衛遲央俊挺的身形,他的手正溫暖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他的嘴輕吻著她最敏感的所在,他灼燙的體溫正熨燙著她……
她似乎又回到在衛王府的日子,那時的他是如此的溫柔……讓她期盼能永遠依偎在他的懷中。
「唔……」
好奇怪,她怎麼感覺到正在帶領她前往雲端
「呼……呼……央……央……」
唐思兒持續嬌喘著,不停低吟著。
「呵!還不醒?」他都快扒光她了。
衛遲央揚起一抹輕笑,不知道是什麼樣的魔力,讓唐思兒情願流連在夢裡,而不願甦醒見他。
唐思兒已經數不清這次是第幾回,她又在夢裡看見衛遲央,只是這次好真實,真實到以為她睜開眼就能看見他……
唐思兒緩緩睜開雙眸,隱約間,她發現她身旁似乎坐了一個人,那個人好似讓她魂牽夢縈的人。
「央?是你嗎?」
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虛弱,有些虛無飄緲,衛遲央低下頭,附在她耳邊,帶著一點威脅輕喃著她的名字。
「思兒,你再不醒過來,我就要走羅!」
深沉的嗓音流蕩在夜色裡,格外引入注意,她讓那近乎真實的嗓音給驚醒,她揉了揉雙眸,猛地坐起身。「啊!央……不……王爺?」
「我准你喊我的名字,思兒。」衛遲央寵溺地揉揉唐思兒柔軟的髮絲。
「央……為什麼你……?」為什麼她會在小茅屋裡看到他?
「思兒!我是來帶你回去的,紫櫻需要你,我更不能沒有你。」
「不可能,你不是對我恨之入骨,怎麼可能還會要我?」
淚水氤氳了唐思兒的眼眸,再次見到他,她心中依然只有濃濃的愛,沒有怨。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沒有你的日子,很難過的下去。」
「可、可、可我不是扇府千金啊,我不過是個貧苦人家的孩子,我……」
受不了唐思兒的再三猶豫,衛遲央怒吼出聲。「唐思兒,你究竟要不要跟我回去?」
「我……我真的可以嗎?你為什麼願意原諒我的過錯,我已經罪孽深重,根本沒有資格再回到你身邊,況且我還欺騙你,我……」
唐思兒真的不明白,為何衛遲央又突然帶她回去,她真的不明白啊!這究竟是不是——場夢?醒來即成空?
唐思兒的猶豫,徹底耗光衛遲央所有的耐心,衛遲央一把摟過唐思兒的身子,以吻封住那喋喋不休的唇。
「唔……」他吻了她?
「思兒,我愛你,留在我身邊好嗎?」
思索了幾天,衛遲央發現他早已愛上這磨人的小傢伙,而且幾乎是到無法自拔的地步了。
他只要她,狂烈地想要霸佔她的一切,要不是
「你餓了?」
「嗯!」唐思兒困窘地點點頭。「我已經好幾天沒吃東西了,所以我只好每天睡覺,看能不能忘記肚子餓,如果就此餓死的話,也無所謂,因為我最親愛的爹娘就在這兒安眠,他們會護著我的。」
唐思兒一番無心的話,卻徹底勾動衛遲央心中最深處的柔軟與心疼。
衛遲央將唐思兒攬進他的懷中。「對不起,思兒,我不是有意傷你的,我只是無法接受扇府如此欺騙我。」
「我都明白,現在你還願意要我,我已經相當感激了,央,你能不能就原諒扇府,他們不是有心欺瞞你的,他們只是心疼女兒……」
衛遲央笑了笑,沒有怒氣,更沒有被欺瞞的憤恨。「思兒!我很高興他們將你送到我身邊來。」
「央!謝謝你。」唐思兒流著眼淚,偎進衛遲央的懷中。
「呵,思兒,我帶了一點桂圓酥來,也吩咐廚房不可以讓桂圓熬煮太久,以免失了味,你可以先墊墊肚子。」
衛遲央將桂圓酥含在口中,再輕輕送進唐思兒口中,兩人各從桂圓酥的另一端吃起,直到兩人的唇相碰,他覆上她的……
「思兒!我是真心的。」
聽到衛遲央的回答,唐思兒再次動容了,這個問題是他第一次吻她時,她問他的。
唐思兒閉上眼,盡情享受衛遲央的眷寵。
這一次她真正擁有他了。
爹、娘,您們看見了嗎?
思兒已經找到自己的幸福,您們可以安心了。
尾聲
一長串的鞭炮足足有一條街那麼長,這次衛王府又辦了場喜事,新郎官是衛王府王爺——衛遲央,新嫁娘則是唐家女兒——唐思兒。
「胡半仙啊!真要娶唐思兒才能解煞嗎?可您之前不是說……」衛老夫人一臉懊惱,怎麼也不敢相信,到頭來還是讓唐思兒成了她的媳婦兒。
「呵,老夫人,本半仙推算過王爺與唐姑娘的命盤,他們倆才是天造地設的一雙,也才能徹底解除盤據在衛主府的煞氣,而那扇府千金,經由本半仙屈指一算,她命中帶火,對衛王爺可是大大不利啊!老夫人您該慶幸,當初扇府以唐姑娘代嫁,不然可就慘噦,輕則敗家,重則剋夫,至於個中因由,佛曰不可說,本半仙不能再透漏天機了,既成姻緣,本半仙也該離開。」
「是、是、是!不問、不問,半仙慢走乙」衛老夫人虔敬地恭送胡半仙離開,殊不知胡半仙一開京城,隨即脫掉一身行頭,逃命去也。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整個衛王府張燈結綵,喜氣洋洋,眾人無不沉浸在這場喜事中,當然最高興的莫過於唐思兒。
她總算能以真實身份留在衛遲央的身邊,每天聽她最深愛的夫君喊她的名兒。
「思兒!我愛你。」衛遲央打橫抱起唐思兒,薄唇貼上那紅艷的唇瓣,在送人洞房前,迫不及待先偷個香。
「我也愛你,央。」
綺羅帳下,軟語呢喃,春意無限,羨煞多少旁人。
另一頭,大街上擠滿看熱鬧的群眾。
「這究竟怎麼回事?衛王爺怎麼一會兒娶扇家千金,一會兒又娶唐姑娘?」
「誰知道,這衛王爺行事向來沒個准,這衛王府可古怪的緊。」
「就是說啊,我還聽說……」關於衛王府的謠言,只會增加不會減少,而這樁婚事,又讓街上的三姑六婆,多了些茶餘飯後閒聊的話題。
眾多的傳言、謠言,只是讓真相越來越模糊,是是非非,又有多少人能理的清呢?
一全書完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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