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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春秋]親親,je t’aime(愛情通關密語3)[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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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23 21:21:23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親親,je t’aime【愛情通關密語3】 作者:春秋

該死的!
被人看住不能到處搞怪已經夠嘔的了,
這當『牢頭』的該死傢夥,
竟然還說她這個纖纖美少女--變、胖、了!
她不痛扁他一頓,豈不枉費她小惡女的稱號!
可惡!他身手怎麼那麼好,
他都撂話說站著不動讓她打了,
她竟然連他衣角邊邊都A不到!
等等!站著不動?那她就用力踹他的腳!
結果……他竟然一時失去平衡,筆直朝她壓了過來,
她的腿竟然就這樣被壓斷了!
她她她……跟他梁子這下可是結大了!
但……他小心翼翼抱起她的時候,
她她她……竟覺得他超帥,讓人超心動的!?


《 本帖最後由 絕對官僚 於 2010-9-23 21:26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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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23 21:21:46 |只看該作者
楔子

  「韓兆琛要跟你結婚?」

  方夜鶯難以置信的瞪著躺臥在對座長沙發上的雲月兒。

  只見雲月兒雙手抱著跟人同等高的泰迪熊,臉上露出如夢似幻的甜蜜神情,活脫脫就像個沈醉愛河中的幸福小女人,那神情讓她看得超想--

  扁她!

  「對呀,等慕楓玥跟美眉結完婚,他就要跟我爸媽提親,對了,你別忘記要當我的伴娘喔!」雲月兒一想到她的阿娜答,心頭就像蜂蜜罐被打翻似的甜。

  「沒問題。」方夜鶯很爽快的點頭,在看見她臉上顯現開心的笑容,正欲說話,她立刻補上一句:「一年後。」

  雲月兒愣了下,「一年後?」她是否聽錯了?明明應該是一個月後,而非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啊!

  「對,除非大表哥放棄要我去相親的念頭,否則時間可能會更久。如果你跟韓兆琛能等,我一定當你的伴娘。」

  方夜鶯笑得很燦爛。她也沒辦法,誰教慕楓玥跟美眉的婚禮結束,等同于淩承恩所接受的委託亦一併終止,一旦沒了他的保護--不不不,囚禁才對,她極可能會被大表哥逮回去,那下場可是不堪設想。

  雲月兒沈默了一會兒,終於聽明白她的話意。

  「夜鶯,你真的要趁婚禮逃走嗎?大表哥可能會要姨丈姨媽封鎖你的經濟來源,到時你若沒有錢,要怎麼在外生活呢?更別提每天都要東躲西藏、提心吊膽過日子,你會很累的。」

  這樣的日子,一個月前她們才經歷過,而她一點都不想重溫那樣的生活,更何況這回僅有夜鶯一人,甚至連說話的伴都沒有,要她如何不擔心?

  「是很累,但累總比去相親好,至於錢,我想你一定會借我吧?」為了自由,累一點也是值得的。

  「當然,只是你走了,我會很寂寞的。」雲月兒忍不住紅了眼眶。

  一想到她真的逃走,代表她們將會有一段日子無法見面,她簡直無法想像沒有她的日子,會有多麼孤單寂寞,即使她已擁有韓兆琛的愛。

  「我也會,但你也不想我被大表哥抓去相親吧。」方夜鶯好無奈的說。其實她並不想走,只是不走下場更慘,逼得她不能不走。

  「嗯,可是人家很不想要跟你分開。」雲月兒難過的說。在她擁有幸福之後,她也希望夜鶯能擁有。

  「那你要跟我一起走嗎?」

  「我……」雲月兒呆住。她不想跟夜鶯分開,可是,也不想跟韓兆琛分開,當下陷入兩難的困境當中。

  「月兒,我逃走只是想避避風頭,等到大表哥沒戲唱,我就會回來,當然,這點就要靠你想辦法去說服我爸媽,懂嗎?」

  方夜鶯無奈的敲一下她的額頭,她的離開只是暫時,因為真要永久流浪天涯,她也受不了啊!

  「好痛。」雲月兒哀叫一聲,捂住被打痛的部位,目光在意識到周遭的環境,頓時驚慌的睜大眼睛,「夜鶯,你幹嗎說這麼大聲?淩承恩可能偷裝了竊聽器耶!」

  「我才沒那麼笨咧,在你忙著跟韓兆琛約會的時候,我早就搜過這間牢房了。」方夜鶯得意的揚眉。

  她又不是她,滿腦子想的全都是她的阿娜答,更何況獨自一人待在這裏,她當然也要找些娛樂消遣,否則非悶死不可。

  「再說,淩承恩那個王八蛋若真在偷聽,也無所謂,我看他若不是已接下了慕楓玥的委託,早想擺脫我們了。

  更何況我們這一個多月以來,每天大眼瞪小眼,十次說話就有九次吵架,我都快受不了,更何況是他。」

  每天三餐外加下午茶、宵夜,他們都會碰面,而且,這樣幾番折騰下來,可怕的是她竟然--

  肥了!

  媽呀,她肥了肥了肥了!

  因為不爽、因為鬥嘴,因為想要發泄……

  阿嗚,她她她不知不覺中愈吃愈多、愈吃愈多,活像被豬上身似的……

  直到身上穿的牛仔褲愈來愈緊、愈來愈緊,緊到整個繃住她的臀部、大腿,她才驚覺,她竟然肥了!

  所以,從今天開始,她告訴自己,同時也要告訴那個王八蛋,若再替她準備下午茶跟宵夜,她絕對會丟進垃圾桶!

  雲月兒點點頭,「我想也是,那你有什麼好方法嗎?」

  光看他們兩人一碰面就擦撞出來的「火」花,她也瞭解,儘管絕大多數均來自於夜鶯的挑釁,但這點她可沒膽告訴她,因為現在她眼中所散發出來的眸光,殺氣騰騰。

  「你先幫我弄到慕楓玥婚禮的場地設計圖。」方夜鶯靈活的眼珠子,烏溜溜的轉了幾圈。瞭解地形可是逃跑的首要條件,尤其在只許成功、不許失敗的情況下,看來她得開始瘦身兼體能訓練了。

  「好。」雲月兒爽快的答應。

  「好,那我們開始每日一咒吧!你去把那九個紙娃娃跟愛的小手拿過來,我喬一下桌子。」方夜鶯忙不迭的下達命令,人跟著忙碌起來。

  在被囚禁的這段日子,她可是靠著這個在抒發心情呢!

  「夜鶯,可是,兆琛等下要過來找我,如果被他聽見……」她就慘了!這可能會招致阿娜答的誤會啊!

  方夜鶯停下動作,沒好氣的瞄她一眼,「好吧,今天算他運氣好,他的紙娃娃就別拿,你把其餘八個拿過來。」

  「好。」一聽到阿娜答今天拿到免咒金牌,雲月兒立刻起身,飛奔到她們放置紙娃娃處,從中挑出寫著她阿娜答姓名的紙娃娃,然後拿著剩餘的八個紙娃娃,以及兩支愛的小手,再度飛奔回方夜鶯的身旁。

  「一個一個擺好,大表哥跟淩承恩的擺在最前面,好了就可以坐下,我們差不多要開始了。」方夜鶯邊說,邊把沙發上的靠墊放到地板上,然後一屁股坐下,跟著拿起愛的小手,嘴角露出奸笑。

  「好的。」雲月兒快速擺好紙娃娃,然後也一屁股坐下,看著那八個寫上姓名的紙娃娃,嘴角也露出奸笑,「夜鶯,可以開始了。」

  「好。」方夜鶯目光瞬間變得邪惡,瞪著那八個紙娃娃,「活該,誰教我們一被抓,你們就迫不及待打電話來嘲笑我們,現在被我們詛咒,也是你們的報應,反正你們九個是好朋友--」

  「夜鶯,今天只有八個喔。」雲月兒小小聲的提醒。

  「我知道,你不要緊張,只是詛咒儀式的開場白不能省略。」去,她又沒有健忘症,瞧她緊張的勁,簡直快要成為夫奴一族了。

  「嗯嗯,那你繼續吧。」安了心,她微笑的點頭。

  「你們九個是好朋友,好朋友自然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所以,我們自然不能只詛咒大表哥一人,你們這些MURK集團的大總裁們全都有份!

  今天除了韓兆琛之外,我方夜鶯與雲月兒要詛咒八個臭男人,杜允巳、淩承恩、慕楓玥、暗天、庚寅、元亨禎彧、南宮辰、羅威傑之咒紙娃娃全數到齊,詛咒儀式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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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23 21:22:0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淩承恩,我詛咒你肚裏生瘡、腳底流膿、嘴巴歪掉……」

  立體環繞音響突然傳來一陣陰狠毒辣的咒罵聲,引得正埋首在電腦螢幕面前的男人--淩承恩,在聽聞自個兒的名字時,下意識的抬起頭。

  又開始了。

  他的臉色赫然陰沈,目光不悅的凝望前方不遠處的一扇落地玻璃窗,那是用特殊材質所製成,能使外面的人看不見裏面,裏面的人卻能把外面看得一清二楚,同時也是他用來監控她們的地方。

  只見,她們又再次面對面端坐在地板上,中間橫隔著一張桌幾,而桌幾上擺放著好幾個紙娃娃,以及一個椅墊,在椅墊上則單獨躺著一個紙娃娃,她們手上各拿著一支愛的小手,一人一下輪流拍打紙娃娃,嘴巴念念有詞--

  「我打你的小人手。」

  「我打你的小人腳。」

  「我打你的小人頭。」

  真是夠了!

  他沈下臉,若非他夠冷靜、夠理性,他早已沖進去制止她們每天這種可笑、荒謬的行為。

  現在都二十一世紀了,如果詛咒真能實現,這世界怕不成為那些巫師、法師的天下了。

  有幾秒鐘的時間,他僅能瞪著眼前的畫面,看著她們在拍打紙娃娃的身體時,臉上那種滿足快樂的神情,顯然在他眼中可笑又荒謬的行為,非常能取悅她們--

  「她們在做什麼?」甫進門的韓兆琛,便聽見兩個小女生的念念有詞,緊接著眼睛就看見玻璃窗後的景象,他一頭霧水的愣在原地。

  她們現在是什麼情形?

  沒想到這兩個小惡女,被囚禁後花樣依然層出不窮,雖然其中已有一位是他心愛的小女人,只是瞧好友臉上的神情--

  呃……他等下說話最好要小心點。

  淩承恩挑挑眉,看著好友,「你是眼睛瞎了,或是耳朵聾了?她們在做什麼,你會看不出來嗎?你最好不要告訴我,你沒學過中文。」

  她們說的話並不深奧,甚至是非常直接的白話文,至於她們的行為,更是令人一目瞭然。

  怪只怪,他失策的接下慕楓玥這個Case--保護她們不被她們的大表哥杜允巳給抓回去相親,直到他與錢美眉的婚禮結束。所以現在他才會自食惡果,被迫聽她們的每日一咒,真是有夠--

  XXX!

  韓兆琛一怔,沒料到向來冷靜沈穩的好友,說話竟會如此不客氣,顯然與兩個小惡女目前正在做的怪異行為有關。

  「承恩,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是,她們為什麼要這麼做?」他怎麼看、怎麼聽都覺得她們在詛咒,而那些非常熟悉的名字,一個接一個的飄進耳中,赫然就是他們九個結拜相交的好朋友。

  淩承恩斜瞄他一眼,沒有立刻回答。

  「承恩,大家『好朋友』一場,你若知道就別賣關子。」他的表情挑起了韓兆琛的好奇心,誰教被詛咒的全是他們這一群好友,而承恩可以無視於兩個小惡女的詛咒,他卻不能,因為其中一個是他心愛的小女人啊!

  好朋友!

  淩承恩冷笑兩聲,想到他今天被格外開恩,這三個字從他口中說出,真是倍感不爽。

  「你真的想知道嗎?」現實是殘酷的,特別是正沈浸在幸福愛河中的好友,肯定無法相信自個兒竟每天都被心愛的女人詛咒。

  「怎麼,與我有關嗎?」好友語氣中的嘲弄,令韓兆琛怔了下,心中開始有股不祥的預感。

  「……羅威傑,我詛咒你生兒子是同性戀、生女兒是蕾絲邊……」

  「你說呢?」淩承恩沒有正面回答,僅是從他身上收回目光,視線轉而望向前方的玻璃窗後,已進行到一半的兩個小惡女,思緒在想到她們對他的惡毒咒語,臉色益發冷肅。

  好一個肚裏生瘡、腳底流膿、嘴巴歪掉,這個方夜鶯顯然是恨他入骨,才會專門針對他做「臉」、「身」攻擊,而其餘好友則視她們的心情而定。

  「真的與我有關嗎?」儘管淩承恩沒有回答,可那神情、那語氣擺明就是跟他脫離不了干系,也讓他實在很難接受。好友們慘遭詛咒,他竟是罪魁禍首,這要他日後如何面對好友們,更別提他們還是事業的合夥人。

  「她們被囚禁,你也有幫忙,不是嗎?再加上楓玥、我,以及前陣子允巳故意把她們被抓的消息散播出去,那些曾被她整過的人,都特地打電話來跟她們問安,從此之後,她們就開始每日一咒。」他撇撇嘴,沒好氣的說明。

  其實不僅是他個人的豐功偉業,而是大家都有份,只是韓兆琛都已經是雲月兒的男朋友,依然不能例外,不同的是他被詛咒的字眼,簡直是小意思,嚴格說來,他其實仍算是享有特殊待遇。

  譬如今天,他就被法外開恩了,真是不公平。

  「每日一咒,不會吧?」韓兆琛聽的目瞪口呆,敢情是大家都有份,確實也與他有關,令他不禁苦笑搖頭,這兩個小惡女真是會記仇,莫怪好友們會聽到消息就特地打電話來跟她們問安,不用說也知道他們問的是什麼安。

  「你在質疑我說謊嗎?」他眯起眼睛。

  「當然不是。」他忙不迭的聲明,隨即了悟的問道:「承恩,那你不就每天都聽她們在詛咒我們?」

  淩承恩沒回答他這個問題,但沈默等於認同。

  「真是難為你了,看來我得找個機會私下跟月兒說。」韓兆琛同情的看了他一眼。

  「我勸你最好對這件事當作毫不知情,否則極可能會影響到你跟月兒之間的關係。」

  「可是她們這樣每日一咒……」

  「你與其擔心那個,倒不如先擔心你跟月兒的婚事。」

  「我已經打算這兩天要知會我的父母,準備找個時間到雲家去提親,當然日期肯定是選在楓玥婚禮之後,承恩,到時你可願意當我的伴郎?」一提到這個,韓兆琛臉上立刻展現笑容。

  等待這麼長久的歲月,如今總算快要抱得美人歸,讓他真是欣喜若狂,只是滿心歡喜之下,忍不住有一絲絲的惶恐,僅因她一日未冠上韓太太的稱號,他的心就很難踏實,生怕會有變數。

  伴郎!

  「當你的伴郎是沒問題,只是--你確定你真的能跟雲月兒結婚嗎?」他有點想笑的注視好友,他臉上洋溢的幸福笑容,令他看的極為刺目,忍不住想要潑他一桶冷水。

  據他監聽來的訊息,他的幸福無疑像似雙腳踩在薄冰上,是那樣的脆弱易碎,先別提兩人在年齡、思想與個性上的差距,光是戀愛的時間都短促的令人擔心。

  「承恩,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韓兆琛臉色一沈,向來溫和恬淡的語氣,瞬間變得嚴厲而冰冷。

  淩承恩暗暗稱奇,原來好好先生也是有脾氣,「不要誤會,我可沒有任何意思,只是好心提醒你。」他邊說邊手指向玻璃窗後的兩個小女生,她們正在收拾擺放在桌幾上的道具,顯然每日一咒已經結束。

  「你不用擔心,我已經跟月兒說過了,至於夜鶯方面,月兒說她會說服她。」

  「誰在擔心那個!」淩承恩冷眼瞪他,完全搞不清楚狀況。

  「不是伴郎跟伴娘的問題嗎?」韓兆琛愣住。

  「當然不是,是方夜鶯要趁楓玥的婚禮時逃走。」淩承恩不悅的冷著臉,直接把話說明,省得他胡亂猜測。

  「什麼,夜鶯要逃走?」韓兆琛驚詫的震在原地,腦袋立刻充斥著無數的聲音,那就是方夜鶯要逃走、方夜鶯要逃走、方夜鶯要逃走……

  不!方夜鶯不可以逃走!

  「對,她一旦真的逃走,肯定是不能當月兒的伴娘,而以她們兩人的關係,我才會說你跟月兒真的能結婚嗎?」他實在無法不提出質疑。

  他並不想潑好友的冷水……嗯,好吧,他剛剛確實是想要潑他冷水,不過他說的是事實,根據大多數人的心態,伴郎伴娘的人選通常對新郎新娘具有特殊意義,故大都會邀請未婚的知心朋友來擔任。

  而雲月兒最知心的朋友就是方夜鶯,可一個想要逃走避風頭的人,事情沒有結束之前,壓根不可能回來,在這種情況下,除非他能說服雲月兒放棄伴娘人選,否則他們的婚禮肯定會受到波及或延宕。

  韓兆琛沈下臉,一顆心也沈重的往下墜落,他最擔心的事情顯然快要發生了,而他絕不容許那種事情發生,儘管他對自己充滿信心,無奈他對月兒卻是毫無信心。

  雖說她已經點頭答應嫁給他,可對他而言,沒有在神父的主持下,在神與親友的面前,宣誓、交換愛的信物,他就無法安心,現在方夜鶯要趁慕楓玥與錢美眉的婚禮上逃走,那他想要在最短時間內迎娶月兒--

  很難!

  「兆琛,那只是我的推測,並不代表月兒非要夜鶯當伴娘才肯結婚。」看見好友臉色愈來愈陰暗,感覺就好像天快要塌下來似的,讓他忍不住皺起眉頭,只是短時間內不能結婚,真的有這麼嚴重嗎?

  他不懂,也不明白,結婚到底有什麼好?

  偏偏身旁的好友一有了心愛的女人,每個都猴急的想要趕快踏上紅地毯那一端,壓根忘記以前的單身自由理論,是多麼逍遙快活,他們--

  全、都、忘、記、了!

  「若是如此,你不會做那種推測,我很高興你提醒了我。」韓兆琛搖搖頭,眼中閃著堅決的眸光。

  他已經不想要再等待下去,十六年的漫長歲月已經夠了,況且,他的人生中,能再有幾個十六年呢?

  夠了,已經夠了!

  他一定要擁抱他渴求的幸福,即使要不擇手段,即使是要昧著良心,他都不容許有人破壞,即使那個人是方夜鶯,即使她是他心愛女人的好姐妹,他都絕不容許!

  「兆琛,你若阻止夜鶯逃跑,她就會被允巳抓去相親,你不能為自己的幸福,而犧牲她。」他眼中綻放的冷光,令淩承恩暗暗心悸,一股不祥的預感亦浮上腦海。

  當初他們兩人都不贊成好友對她們的懲罰,儘管氣惱她們的所作所為,但強迫相親、結婚實在是太殘忍了一點,所以這回他會袖手旁觀,自然也不會把聽來的訊息告訴允巳,沒想到--

  他似乎犯下一個錯誤!

  「我知道,不過我原以為你很討厭她,沒想到你居然會擔心她被允巳抓去相親。」韓兆琛微挑眉,有點訝異他略顯波動的語氣,不復往昔與先前的平靜沈冷。

  「我並不是討厭她,而是討厭她的行為,更何況看著她們從小長大,感覺上她就像是我的妹妹,不是嗎?」淩承恩搖搖頭,向來平靜的心,每每在思及這件事就會莫名的激起無數水花。

  韓兆琛深望了他一眼,然後才搖了搖頭,「不,我不是。」

  「你不是?」淩承恩愣了下,沒料到他會有這樣的回答,完全在他想像之外,畢竟他們跟她們之間,足足相差十歲。

  「我不是,我在看見月兒的第一眼,我就喜歡上她。」韓兆琛再次搖了搖頭,嘴邊亦不禁勾起一抹苦笑,如果可以,他也想把她視為妹妹,無奈他自家妹妹之多,立刻就讓他明白兩者之間的感覺差異。

  「不會吧!她們當時才五歲吧!」淩承恩驚詫的脫口,表情很難維持一貫的平靜,若他的記憶無誤,他們第一次看見她們,是在杜家為方夜鶯舉辦五歲的生日宴會,而那次還是因為杜允巳硬把他們拉去。

  「五歲的是夜鶯,她那時才滿四歲又十一個月。」韓兆琛搖了搖頭。

  她們兩人年齡僅相差一個月,加上母親又是親姐妹,而杜家的黑道家世背景與傳統,使得兩個小女娃從出生之後,絕大部分時間都是待在杜家接受武術訓練與教育。

  「你居然會喜歡一個才滿四歲十一個月的小女生!」

  淩承恩無法不驚震,實在是好友愛戀的物件年齡,這……未免也太「幼齒」了點,一個暗天就讓他們驚為天人,現在又多了他,甚至年齡比淑女還要「小」兩歲,讓他不禁要懷疑,他們兩個是否有戀童癖!

  「你最好不要把那三個字說出口,否則好朋友也是會翻臉。」韓兆琛不悅的提醒他。

  他也不想,可喜歡就是喜歡,感覺完全非他所能控制,直到現在都一往情深,他也是千百個不願意啊!

  「那是你的感情世界,我沒有任何立場做評論,只是很想問你,十五歲的青少男,怎麼會喜歡上一個年約五歲的小女生?」向來冷情寡欲的他,實在無法不好奇,特別是那樣的「小」女生,他的「愛」從何而來?

  對異性,一直以來,他總是提不起熱情,除了在解決生理需要時,有一度他也曾懷疑過本身的性向,只可惜他對同性更是完全毫無熱情,甚至對他們的碰觸,更是噁心排斥,所以他的性向無疑是正常的。

  「因為她給我的感覺不一樣,你也知道我有很多堂妹表妹,所以一看見她,我就知道我遇上我生命中的……天使。」回想乍見時的感覺,令韓兆琛嘴角忍不住揚起宛若玫瑰般的笑容。

  「麻煩你收起臉上的白癡笑容,否則被你那些客戶們看見,他們肯定會紛紛取消合約。」那笑容看的淩承恩額頭黑線直冒,很想揮拳打掉他臉上的笑容,難怪有人說愛情會讓「人」變笨,此話果真不假。

  「你不懂,這是幸福的笑容,因為一想到她,我的心彷佛像是春天來臨,感覺是無與倫比的溫暖。」韓兆琛白他一眼,不得不斂起笑容。

  擁有她,遠比擁有全世界更令他感到欣喜,而這一點,不曾戀愛的好友絕對無法體會,不然他也不會說出那麼欠揍的話語。

  「如果談戀愛會讓我也露出你那種白癡笑容,那我情願出家當和尚。」淩承恩忙不迭的聲明,光想到他也會情不自禁的露出那種笑容,他就有種想要飲彈自盡的衝動,真是太可怕了。

  和尚!

  韓兆琛微皺起眉頭,「話可不要說的太滿,免得到時收不回去。」他的笑容明明是很春天的玫瑰色,他竟形容成是白癡笑。

  「我才不是你,喜歡異于常人,品性端莊的名門淑媛看不上眼,反而喜歡上這種到處亂整人的黃毛丫頭,我看你若不是眼睛有毛病,那就是腦袋有問題。」淩承恩揶揄的回道。

  「我不會怪你這樣說我,因為你不曾愛過一個人,所以你當然不懂這種幸福的感覺,等到有一天,你愛上一個人,你才會明白,你剛剛所說的話是多麼的愚蠢。」韓兆琛聞言不怒反笑。

  他的眼睛跟腦袋可是好的很,但這點並不需要特別爭論或證明,因為只要戀愛過的人都能明白,那種幸福的感覺,會令人打從心底感到滿足。

  「若是真有那麼一天,我也不會喜歡上黃毛丫頭,而是品性端莊的名門淑媛。」他的話很愚蠢嗎?他不以為然的嘲弄聲明,他的妻子絕對要能出得廳堂、入得廚房,特別是兩人的年齡絕對不能相差一大截。

  因為他的工作已經夠忙了,壓根沒空照顧一個小女生。

  「是嗎,那我倒要拭目以待,不過現在恕我先失陪了。」韓兆琛指指玻璃窗後,兩個小惡女已亂沒氣質的躺在沙發上,完全毫無淑女教養,偏偏他就愛這樣的她。

  「兆琛。」淩承恩叫住他,迎上他閃著問號的眼神,「你真的要阻止方夜鶯逃走嗎?」

  韓兆琛愣了下,隨即嘴角揚起笑容,「看來你很『在意』這件事?」

  「我確實很在意,畢竟允巳作出這個決定,你不也跟我一樣持反對立場

  ?」淩承恩微皺眉提醒他,終究是從小看著長大的小丫頭,他實在不忍心見她被迫嫁給一個不喜歡的男人。

  「我反對是因為我喜歡月兒,基於我的自私,那你又是因為什麼,兄妹之情嗎?」韓兆琛笑笑的挑明,直視他的雙眼。

  「當然,我剛剛就說過,不是嗎?」淩承恩壓下心中陡生的不悅,對好友口氣中顯明的嘲弄戲謔意味,莫名的感到惱怒。撇開兄妹之情別談,他還能對她們產生什麼「情」,他又沒有戀童癖!

  「是,你剛剛確實是說過,不過她們也不是你親生妹妹,更何況她們自家『兄弟』都不在意她們的幸福,你又何必在意?」

  韓兆琛好心的提醒他,他並沒有像他那麼偉大,自然他也沒有挖苦他的意思,當初之所以反對,無非是因為他深愛月兒,純粹基於他的私心。

  「話不能這麼說,她們確實不是我的親生妹妹,可在心中,我卻是把她們當成自己的親生妹妹看待,否則她們在總部大樓這一年多來的調皮搗蛋,我不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任她們胡鬧。」淩承恩不以為然的說明。

  儘管不滿她們兩人的惡行,可追根究底,他的表現其實是放縱占大多數,要不她們至多僅能得手一、兩次,而非一年多來的無數次。

  「大家都看得出來你對她們的放縱,可這回是她們的家務事,實非我們這些外人可以介入,而我會介入,說穿了仍然是我的自私。

  可是你不同,你對夜鶯只是兄妹之情,再說允巳為夜鶯安排的相親物件,無論是人品、家世均為上上之選,說實話,我倒認為他們兩人挺登對,更何況,自古以來,相親也成就不少對神仙佳偶,不是嗎?」

  韓兆琛微笑的說明,這一年多以來,他對她們的寬容,他們都瞭然於心,彼此也有默契而不點破,無非是大家都跟他一樣,真要嚴厲制止她們,又覺得不忍心,於是乎,兩個小女生才會愈來愈--

  倡狂!

  「是,但也有貌合神離的怨偶,不是嗎?更何況若僅是用人品家世來決定一切,那允巳為月兒安排的相親對像應該也是上上之選,或許你該讓她去相親,那個相親物件可能比你更適合她。」淩承恩冷笑的提醒他。

  韓兆琛頓了口,笑容亦立刻凍結在嘴邊。

  「兆琛,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他再補上一句。

  韓兆琛身子一僵,隨即沒好氣的瞪他一眼,他就非得把人性自私的一面,毫無保留的拿來點醒他嗎?只可惜--

  「我知道這句話的意思,但人是自私的,為了我的幸福著想,我絕對會想盡辦法阻止她逃走,當然我不介意你去幫助她。」

  好一個「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但,請原諒他是個為愛而自私的男人。

  「我不會幫她,但有一個人肯定會幫她,若她知道你不但不幫忙,甚至要阻止她,我想……她應該會很傷心吧?」真可怕的眼神,只可惜那對他完全不具有殺傷力,反倒莫名的更令他憤怒。

  「承恩,你是在威脅我嗎?」韓兆琛微眯起眼睛。的確,他可以不在乎任何人的感受,唯獨他心愛的小女人例外。

  「我們是好朋友,我不會眼睜睜的看你做錯事,月兒在意她,如同你在意月兒一般,今日就算我不說,但紙也是包不住火。」

  「只要你不說,她永遠不會知情,如果你仍把我當『好朋友』的話。」

  「兆琛,你該去陪伴你的『天使』,而不是擔心我們的友誼是否會變質。」淩承恩心頭一震,口氣則平穩的說道,一顆心卻莫名的感到沈重。

  「承恩,謝了。」韓兆琛收回目光,轉頭朝房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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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23 21:22:2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好好喔,我也好想要有一台。」

  方夜鶯手肘放在窗臺上,掌心托著下齶,視線凝望著窗外的韓兆琛跟雲月兒。後者在看見一輛法拉利紅色流線型跑車,車頭前方則綁上個超大紅色蝴蝶結後,立即掩不住激動的抱住前者,大親狂親個不停。

  若換成是她,她肯定也會像她一樣,她無奈又羡慕的想。

  僅因這款跑車,正是她們兩人的最愛,從國中她們就超愛法拉利酷炫的車身,紅似火的妖豔顏色,在金色的陽光下,閃閃發亮,引擎馬達汽缸所發出的聲響,更是令她們聞「聲」瘋狂。

  只是,她沒想到他們這一吻,吻了好久好久,彷佛都不會缺氧似的,讓她忍不住要懷疑,他們是有學過潛水喔,不能怎麼能吻這麼久?

  就在兩人吻到她都快要看不下去時--

  「你可以用你的零用錢買,不用羡慕。」冷淡的男性嗓音,突如其來的在她耳邊響起。

  「啊!」方夜鶯嚇一跳的驚轉過頭,壓根忘記她整張臉幾乎是貼在玻璃窗上,砰地一聲,她的右臉頰粉大力的撞在窗框上,當場痛得她哀叫一聲,手掌亦反射動作的捂住。

  「好--」那個痛字在眼睛看見淩承恩的臉時,硬是粉爭氣的給吞下咽喉,因痛楚而自然凝聚的淚水,也被她給硬眨眨眨回去。

  「你的身手變差了。」淩承恩面無表情的撂下話,看著意外的發生,他的訝異多於擔心,憑她從小到大所受的武術訓練,她根本不該犯這個錯誤,甚至連他進入室內,且並未刻意放輕腳步,她竟都渾然無所覺。

  顯然她看得非常專心,可這份專心卻會要了她的命,今天假若他是她的敵人,她的後果絕對不堪設想,更別提慕楓玥跟錢美眉婚禮當天,允巳已做好一切捕「鶯」措施,堪稱是天羅地網也不為過,她想要成功逃走,很難。

  「要你管!」方夜鶯忍著右臉頰傳來火辣辣的刺痛,不爽的抬高下齶,兩手扠腰,輸人不輸陣,因為在氣勢上,她是絕對不能示弱。

  她非但沒有注意到他進入室內,甚至連他來到身後也沒發現,現在又為他的話語給撞痛臉頰,她……她……

  簡直丟臉丟到家了!

  更丟臉的是他可是她最討厭的人,也是她最不願意認輸投降的人,結果她卻在他面前表現的活像個普通人--

  噢,她她她她……好想扁人喔!

  「很抱歉,你現在是在我的保護之下,確實是歸我管。」淩承恩微皺眉的注視著她紅腫瘀血的右臉頰,在完好無缺的左臉頰襯托下,看起來是格外的刺眼,而她明亮雙眼中的水霧,更是莫名的令他有股氣惱的感覺。

  他不明白的看著她,對於這種程度的傷害,在他的工作領域裏,根本是司空見慣,相對的,他不應該有任何的感覺,即使有,也不應該是氣惱,而是揶揄嘲笑,但……

  他確實是氣惱,諷刺的是,竟是無解的氣惱。

  在與韓兆琛談完話,他的心情一直無法平復,對於她要逃走這件事,他已經選擇不聞不問、置身事外,莫名的,他的心卻彷佛被綁上一塊大石頭,等他回過神來,他的人已來到安置她的房間……

  「保護?根本就是囚禁。」方夜鶯好笑的嗤之以鼻,偏嘴角一牽動,她的右臉頰就傳來火辣辣的痛楚,痛得她當場齜牙咧嘴,可為了氣勢,她依然咬牙抬高下巴。

  怎樣?

  她等著他的冷嘲熱諷,這樣她才能反唇相譏,總之她絕對不會在他面前示弱啦,所以快說話、快說話啊……

  看著她擺出來的架式,一張臉為忍痛根本是扭曲變型,模樣看起來有點可怕,也有點好笑,莫名的卻加重他內心的氣惱,於是他轉過身,邁步踅回。

  他走了!

  方夜鶯目瞪口呆的看著他的背影,他他他怎麼不跟平常一樣說話酸她氣她,反而是詭異的轉頭走人?等她反應過來,眼前已失去他的身影,房門也落鎖關上。

  「他……他今天怎麼回……啊!好痛好痛!」她愣愣的自言自語,話一出口又牽動她的右臉頰,當場痛得她哀哀叫,忍不住又痛又氣又莫名其妙的破口大罵。

  「媽呀,痛死我了,王八蛋,沒事走進來嚇我一跳,害我撞到窗框,如果毀容我就要他賠……哎呀!好痛好痛……王八蛋,人家受傷也不管我,還敢說什麼我現在歸他管,管個屁……好痛好痛……」

  她痛得再次捂住臉頰,反正他不在,她現在可以盡情的大喊痛痛痛……

  「拿去。」冷冷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

  「哇!」

  她嚇一跳,驚叫抬起頭,映入眼簾的竟是一個醫護箱。

  醫護箱、醫護箱……怎麼會是醫護箱?

  她整個人呆在原地,足足呆了好幾秒鐘,然後才愣愣的接過。

  原來他離開是去拿醫護箱,原來他離開不是不管她,原來他也有溫柔體貼的一面,她的心突然有股好溫暖好溫暖的感覺--

  「你真遜,我兩次進來,你都沒察覺,看來你的身手不但變弱,人也胖了好幾公斤。」她後半段的咒罵聲,他全一字不差的聽在耳中,近看她,他才發現她身材的大幅改變。

  以往的瓜子臉,現在變成鵝蛋臉,而貼身的牛仔褲,更是將她挺翹的臀部、大腿曲線,清楚的勾勒出來,那完美性感的弧線是那樣誘人,讓他的瞳色不自覺的變得深幽,現在的她完全跟先前纖瘦無骨的平板身材是天差地遠。

  他的心跳快了起來,想不到一天五餐喂食下來,她的體態竟會從個營養不良的小女生,轉變成曲線玲瓏有致的性感女人。

  匡當一聲。

  方夜鶯的心瞬間像片玻璃般被打碎,什麼他也有溫柔體貼的一面,根本就是放屁放屁放屁!她是頭殼壞掉、腦袋秀逗哦,不就是一個小小的醫護箱,她的大腦就被蒙蔽了!

  事實上,他根本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王八蛋,他的血根本就是冷的,冷的冷的冷的,更不能原諒的是,他竟敢說她胖好幾公斤--

  吼!

  王八蛋,他不知道女人最介意被男人說「胖」、「醜」這兩個字嗎?

  「你眼睛瞎了!我才胖五公斤好不好,什麼胖好幾公斤,你馬上給我把話收回去,還有,別以為你拿醫護箱,我就會感激你。

  因為我的臉會撞到就是你害的,都是你把我關在這間囚室,讓我沒有辦法呼吸自由的新鮮空氣,害我只能站在窗戶旁邊像個牢犯。」她氣惱到近乎歇斯底里,說到後面簡直是大吼大叫。

  「我以為你最少胖十公斤,原來才胖五公斤哦。」他狐疑的注視著她的腰部、臀部與大腿明顯長肉的曲線,但女人對身體的肉向來是斤斤計較,她說五公斤,那肯定是五公斤。

  十公斤!

  她又不是豬,更可惡的是他的眼睛,正直盯著她肥最多的腰跟大腿--

  「你看什麼看啦!我胖十公斤、五公斤都不關你的事!」她又羞又氣,拿在手上的醫護箱,朝他那雙彷佛帶著嘲笑的眼睛,一古腦兒的砸過去,最好可以把他的眼睛跟嘴巴都砸爛。

  「你就是這麼暴力、易怒,難怪到現在都沒有男朋友,不然你也能跟雲月兒一樣,開開心心的去約會。」

  他穩穩的接住醫護箱,否則若被砸中極可能會挂彩,他皺起眉頭,餘光正巧看見窗外仍在熱吻中的男女。

  「我不是沒有男朋友,而是我根本不想交男朋友,否則想追我的人可以從南極排隊到北極咧。」她氣炸的反駁,他懂個屁,她條件才沒那麼差咧。

  「就憑你?」他嗤之以鼻的嘲笑,南極排隊到北極,恐怕連世界名模都沒有這等魅力,更何況是她,真是吹牛也不打草稿、貽笑大方。

  「淩承恩,我今天才發現你不但可惡,就連說話也很尖酸苛薄,所以你的心一定是黑的。」她真想咬掉自己的嘴巴,都怪平日說話誇張習慣,現在好了,他竟然在嘲笑她,還是那種粉陽光似的露齒笑--

  咦?

  陽光似的露齒笑!

  哇、哇、哇,不會吧!

  她驚詫的睜大眼睛,如果她現在手上有數位相機就好了,她就可以馬上把他千載難逢、猶如曇花一現的燦爛笑容給拍下來,她扼腕的想。

  儘管從小她就討厭他,可她不得不承認,他其實長得非常英俊,寬闊飽滿的天庭,濃黑飛揚的有型眉毛,一雙黝黑深邃的墨色眼瞳,再襯著那又挺又直的鼻梁,以及薄厚適中的嘴唇,充分顯示出他堅毅剛強的性格。

  如果他肯時常微笑,她相信他的風采與魅力絕對不輸給他的八個好朋友,即便如此,他那不笑的臉龐也有股酷冷的魔魅氣質,縱然他理著一頭應該是很銼的阿兵哥三分頭髮型,但他看起來非但一點都不銼,渾身上下甚至有股很Man的味道。

  再加上他近一百九十公分的身高,以及因學習武術與長年健身而練成的強壯體魄,那肌肉線條完美又性感的令女人幾乎為之瘋狂,包括她--

  吼!

  她明明是這麼討厭他,不是嗎?

  偏偏每每看見他,她都有種想撲上去大摸特摸的衝動,實在是沒志氣到了極點,幸好她都用她絕佳的控制力,硬生生的壓抑住內心的渴望與獸性,而怪只怪她最最無法抗拒這種充滿肌肉美型的男人--

  唉,他的肌肉線條為何這麼性感,害她好想摸哦……

  唉,如果他們不是彼此互相討厭,她不就可以大摸特摸……

  去去去,她不可以這麼沒志氣!

  話說回來,目前仍值得慶倖的是,身旁所有的人都只曉得她厭惡他,完全不曉得她其實很「垂涎」他的rou體,包括她的好姐妹雲月兒,若他們曉得這件事,她肯定絕對會馬上切腹自殺。

  「哦,我今天才知道,原來你有X光眼,可以神通的看見我的心是黑的。」淩承恩斂去笑容,壓抑住內心莫名陡生的怒火,不知為何,每每看見她像個刺蝟般的同他說話,他的情緒亦會開始不受控制的激動。

  「對呀,我有X光眼,所以我不但知道你的心是黑的,也知道你的血是黑的,你說我沒有男朋友,笑死人,你自己不也沒有女朋友!」

  方夜鶯氣惱的立刻提出實證反擊,誰教她的大表哥跟他是好朋友,是以他們那一群好朋友的風流史,她全知道的一清二楚,所以他根本就是龜笑為無尾。

  「至少我不是處男,至於你,恐怕連初吻都毫無經驗吧?」沒有女朋友,不代表他沒性經驗,而她肯定仍是純潔猶如一張白紙,所以她仍是輸他一大截,更何況,想追求她的男人,在聽聞她的惡名後,就全都嚇跑了。

  方夜鶯身子猛地僵住,全身氣血瞬間往腦門上沖--

  「沒有初吻經驗又怎樣,我就是不屑,怎樣?淩承恩,你不是處男了不起哦?我告訴你,只要我想要,多的是男人想要跳上我的床。

  我知道你很討厭我,不過沒關係,因為我也很討厭你,所以我不想再跟你說話,請你現在馬上出去,否則我可能會控制不住我的脾氣。」她惱羞成怒的瞪著他那張可惡的臉,說到後頭,幾乎是吼叫出聲。

  假若她手上有武器,她肯定會毫不猶豫的攻擊他,可惜她並沒有。

  誰叫她人在屋檐下,目前又人單勢孤,她暫時是不能不低頭,恨只恨她已答應要當錢美眉的伴娘,不然她逮到機會就會落跑啦,哪還需要留在這裏,看他的臉色、受他的鳥氣!

  「你說話這麼大聲叫有控制你的脾氣?那我真是不敢想像你若沒有控制,不就會像河東獅吼一樣?」見她氣得臉紅脖子粗,他就是無法控制他的嘴巴,在聽見她果然連初吻的經驗都沒有,竟莫名的取悅了他。

  但,他可不是那種被女人吼兩聲就會乖乖出去的男人,雖然他的耳膜簡直快被她的獅吼給震聾,而這竟然還是在她有「控制」住的情況下,讓他忍不住有點想笑。

  轟的一聲!

  方夜鶯腦袋頓時像被雷給系中,腦海殘存的理智讓她緊緊握住拳頭,不要被激怒而失控的朝他揮拳,她不住的吸氣、呼氣、吸氣、呼氣,然後才一字一字的說:「淩承恩,你是專程來找我吵架的是不是?」

  她快捉狂了、她快捉狂了,若他敢說「是」的話,她肯定會捉狂!

  吵架!

  他自嘲的揚起嘴角,「你以為我這麼閑嗎?不過我仍然必須告訴你,你對我的感覺完全判斷錯誤,我並不討厭你,但我確實不是很想看見你,更何況吵架是愚蠢的人才會做的事……」

  天曉得他一點都不想跟她吵架,更遑論是用到專程兩字,看來她對他真是深惡痛絕,令他的心有點鬱悶,她到底為何如此討厭他?

  而最無法理解的仍是自己,往往與她才說上幾句話,他的情緒就會嚴重受到影響,他相當排斥這種無法掌控的失序感覺,他非常不喜歡,那麼最好的方法就是與她保持距離,但,保持距離並不代表就是討厭。

  啪的一聲!

  方夜鶯腦海殘存的理智,傳來緊繃的弦斷掉的聲音,在聽見愚蠢的人那四個字,全身所有血液再次齊往腦門上沖,她--再也控制不住啦!

  「誰愚蠢?你才愚蠢咧!」她沖向他,邊罵邊左右揮拳,拳法如風似影、虎虎生風,猶如排山倒海般朝他迎面攻擊……

  「你這種行為就叫做愚蠢。」他的身子輕輕往後退,看著她的排山掌連續落空,他不禁無奈的搖頭,在她攻擊他的同時,他已然看穿她揮拳的方向她的速度也遠不及他,別說打中目標,她連碰到他的衣角都有困難,除非他--

  放水!

  「你再說我愚蠢試試看!」她氣得頭頂生煙,再次握拳朝他攻擊,這回可是使出十成功力,非揍得他滿地找牙不可。

  「攻擊能力比你強大的對手,你這種行為還不叫愚蠢嗎?」他的身子又輕輕往後退,邊退邊氣定神閑的說明。

  她又再度揮拳落空。

  「才不是、才不是。」她氣到生煙的頭頂這下已經噴出火來,她就不信她真的一拳都打不到他,他才沒有那麼強,而她自然也沒有那麼遜,於是她再次揮拳,這回顧不得正宗拳法招式,一心只想打中他--

  左勾拳右勾拳、左勾拳右勾拳、左勾拳右勾拳、左勾拳右勾拳……

  落空、落空、落空落空……

  吼!

  「夠了!我可沒心情陪你玩,希望你適可而止。」見她拳法愈打愈亂,愈打愈毫無章法,他已無心陪她亂打下去,重點是她若能打到他還好,偏偏又打不到他,而她打不膩,他卻沒時間。

  畢竟監管她們,他也等同於被局限住,可公司仍必須營運,以至於所有須由他處理的事務全轉移來此,他實在沒空陪她舒展筋骨練拳頭。

  玩!

  「鬼才跟你玩!」方夜鶯簡直快氣得腦中風,她氣自己拳頭速度不夠快,更氣他在她淩厲的連番攻擊下,依然如此從容不迫,相形之下,她卻是打得滿頭大汗,儘管很不願意承認,但他的實力確實強過她太多太多。

  「你根本打不到我。」他很無力的提醒她,這種行為已經不是愚蠢,而是無聊。

  「誰說的!是你一直躲,我才打不到,有本事你就站著跟我打,我若還打不到,那我才承認你比我強。」沒錯,肯定是他太會閃,否則她怎麼可能連一拳都打不到!

  「好,我腳不動,讓你打三拳,若三拳你都打不中,我想你也沒必要再打下去。」他停下身子,迎視她不服輸的臉龐,事實如此明顯擺在眼前,她卻非要見到黃河才會死心,讓他無法不接受她的挑戰、斷了她的念頭。

  「好,我就打三拳。」見他真的停下身子,靜止不動的站在她面前,她的心雀躍萬分的飛揚起來,嘿嘿,她一定要第一拳就擊中他那張可惡的俊酷臉龐,最好能打得他鼻青臉腫,嘿嘿……

  瞧她的雙眼突然變得亮晶晶,淩承恩暗暗好氣又好笑,她似乎認為只要他腳不動,她就贏定了。

  「開始吧,不要浪費時間,我很忙。」

  「好,第一拳。」她瞄準好目標,他的鼻子,快狠准的一拳揍過去,他的頭卻輕輕往右方一偏,她充滿力道的拳頭就差那麼一公分,從他右臉龐擦過落空--

  「你怎麼可以亂動!你犯規!」她驚叫怒罵。

  「我沒有。」他搖頭。

  「你頭動了,還說沒有?」她火大的指責,這卑鄙無恥的小人,竟然出爾反爾、說話不算話。

  「我只說我腳不動,可沒說我頭不動。」是她自己沒聽清楚,怎能怪他犯規?

  「怎麼可以這樣!」她氣得大叫。

  「你還有兩拳。」他提醒她。

  「誰理你幾拳,你這個王八蛋!」他不提醒她還好,愈提醒愈令她光火,拳頭一揮,迎面朝他攻擊。

  「這是第二拳。」他頭往左一閃,又輕鬆閃過她的拳頭,她總是往他的臉部攻擊,顯然她看他的臉很不順眼,否則不會連續兩拳都往他臉上招呼。

  「去你媽的!」他竟然敢數?她簡直氣紅眼,即使是現在,他雙腳不動的情況下,從頭到尾依然只閃避而不反擊,他他他他--

  擺明就是在侮辱她嘛!

  更可恨的是她拳拳落空,讓她真想踹他好幾腳--

  咦,腳!

  她睜大眼睛,對厚,拳頭不行,她還有腳呀!

  思及此,她拳頭一掄,佯裝仍以拳頭朝他正面攻擊,實則主力是施壓在右腿上,快狠准的朝他下盤掃去,嘿嘿,她就不信他這下還能閃。

  一聽見喀的一聲,踢中他膝蓋骨的聲音與觸感,讓她欣喜的想要大叫。

  「快讓開!」他大叫,感覺到身體失去平衡的那一刻,她卻站在他身前,過於貼近的距離,讓他想要稍微移開失衡的身軀,卻似乎來不及。

  「什--」她沒能反應過來,下一秒,她就看見他高大魁梧的強健身軀,像座山似的筆直朝她壓來,「哇!媽呀!」她只來得及發出慘叫,整個人已被他強壯的身軀給壓倒在地上。

  砰、喀好大兩聲,前者是她悲慘的成為他淩大總裁肉墊所發出的聲響,而後者輕脆物體的折斷聲,則是她踢中他的膝蓋,尚未來得及把腳收回的骨折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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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23 21:22:41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室內異常的回歸平靜,叠壓在一起的兩人,大眼瞪小眼、小眼瞪大眼,這麼瞪了幾秒鐘--

  「該死!」

  淩承恩低咒一聲,瞬間打破了室內的安靜,他快速站起身,臉色陰沈的注視著仍躺在地上的她,原本紅潤的臉龐已經變成慘白,睜大的眼睛水霧彌漫,嘴唇更是不住的抖顫,那模樣像極了惹人憐愛的小白兔--

  該死!

  他開口的第一句話,竟然是該死!

  「你你你……你……把我的腿壓斷了……」仰瞪著他鐵青的臉色,她掙扎的想撐起身子,強壓抑住內心想「痛」哭的心情,緊咬住嘴唇,斥道。

  吼,她可是受害者,他應該要馬上把她送往醫院,而不是擺張大便臉給她看,甚至是毫無同情心的罵她。

  「你這個白癡!」淩承恩想要掐死她,但更想要掐死自己,竟然沒能在失衡的瞬間移開身軀,以至於壓斷了她的右腿。

  真是該死!

  儘管是她活該,踢倒他後竟不收腿,才會造成嚴重的傷害,可無法抹滅的事實是,他壓斷她的右腿。

  「你、你、你、你壓斷我的腿還罵我,你是不是人,你到底有沒有良心啊!」方夜鶯忍痛破口大罵,一張小臉因忍著強烈的痛楚而益發慘白,原已蓄滿眼眶的淚水,頓感委屈而不由自主的滑落臉頰。

  不行,她不可以哭,她不可以在他面前哭,而是要大聲罵他,尤其她是自小習武的人,對於疼痛應該很能忍耐,可是腿骨折斷的地方真的好痛,更可惡的是他沒安慰她就算了,居然又罵她是--

  白癡!

  「你腿斷了說話仍能這麼大聲,我相信你會恢復得很快。」淩承恩聞言皺起眉頭說,但目光在瞧見她無聲滑落臉頰的淚水時,也猛然頓口的在心中暗暗咒罵自己,他在做什麼?她的腿都被他壓斷了,他居然還在跟她爭論?

  他的心瞬間被愧疚自責給占滿,她的淚水令他的心莫名的抽痛起來。

  方夜鶯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他他他他說的是什麼鳥話!

  「別哭了,我立刻送你去醫院。」他不懂得如何安慰人,特別是她的眼淚彷佛像是斷線的珍珠,一顆接一顆的掉下來,偏偏她卻壓抑著不哭出聲音,逞強的睜大眼睛「瞪」著他,那眼神之淩厲--

  唉,若眼神可以殺死人,那他肯定已被她千刀萬剮、萬箭穿心,相對的,亦令他所有想要安慰的話語,全數給吞咽回去。

  方夜鶯身子一僵,狼狽羞窘的忙伸手,湮滅臉頰上的證據,然後才大聲說:「誰哭了,你眼睛有問題喔,我才沒哭咧!」可惡的眼淚,沒問過她這個主人,竟敢自作主張掉下來,擺明是要讓她丟臉。

  「最好是我眼睛有問題。」他明明不想要這麼說,淩承恩懊惱的冷著臉,然後在她身旁彎下腰,注視著她臉頰上的淚水,尚未完全擦乾。

  「你要做什麼?」方夜鶯錯愕的看著他,突然近在眼前的俊酷臉龐,男性乾爽好聞的氣息亦竄進她的鼻息,讓她的心莫名的慌亂起來。

  「送你去醫院。」他邊說邊伸出手,小心翼翼的舉抱起她嬌小的身軀,輕盈若羽似的感覺,讓他皺起眉頭。

  「你要送我去醫院?」她慌亂的驚叫,被他抱在懷中,那強壯的男性軀體,讓她已然有些慌亂的心,立刻怦怦怦的狂跳起來。

  「你真的是胖五公斤嗎?」她的身子為何這麼輕?她難道都沒有吃飯嗎?他狐疑的垂下眼簾,注視著她。

  原本明亮的雙瞳,因哭泣而顯得氤氳,對他不滿而嘟高的紅豔嘴唇,充滿性感誘惑,似引人一親芳澤,他的心頓時漏跳了一拍,隨即他為這樣的情緒感到莫名的氣惱與不解。

  僅因她這副模樣,淚眼蒙矓是那樣可憐兮兮,而紅唇嘟高顯然又不肯認輸,襯顯得她整張臉龐柔弱中帶剛強,當場觸動他內心某根不知名的弦,有股心疼與想要呵護她的感覺,讓他非常的不習慣,也非常的驚恐。

  他怎麼會有這種心疼與想要呵護她的感覺!

  一直以來,他不曾有過這樣的感覺,即使是男人最難以抗拒的女人淚水,也不曾軟化過他的心,結果--

  他的心開始不安的往下沈,為這種感覺源自於她,一個十幾分鐘前,才被他冠上「妹妹」兩個字的小女生,難道,他喜歡上她了嗎?

  不、不是!

  一定是他壓斷她的腿,自責才會令他產生這些感覺。

  方夜鶯頓時全身僵硬,「你什麼意思!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我當然是『真的』才胖五公斤,不相信的話,你去拿體重計來,我秤給你看,若我少說一公斤,我頭砍給你。」士可殺、不可辱,尤其是女人的體重。「你不要亂動,小心碰到你的腿。」沒想到她的情緒會如此激動,他不解的斥道,雙手則是提防她的亂動觸碰到傷處。

  方夜鶯倏地安靜下來,瞪著他好幾秒,隨即使勁掙扎的想要推開他,「放我下來!放我下來!我才不要你這個王八蛋送我去醫院!」她情願用爬的爬去醫院,也不要求助這個膽敢嫌她胖的討厭男人。

  但,他的雙手依然穩如泰山,她的掙扎反抗全對他起不了作用,反倒是她亂踢亂動的扯痛傷口,當場痛得她齜牙咧嘴猛抽氣。

  「別無理取鬧了,你不要我送,還能要誰送?」此地只剩她跟他,她壓根別無選擇,他更是氣惱她三句不離王八蛋,他--

  真的有這麼「王八」嗎?

  臉色一沈,他壓下內心滿漲的氣惱,不悅的邁開腳步,眼角餘光觸及她那形狀呈現不規則彎曲的右腿,所有的不悅頓時煙消雲散,他得趕快送她到醫院治療,否則延誤了黃金時間,恐怕會不良於行。

  方夜鶯被他問的呆了下,目光很自然的掃視全場一圈,骨氣開始跟疼痛在角力拔河,呃,是面子重要,還是身體重要?面子身體、面子身體……

  「要鬧等你身體好了再鬧吧。」見她雙眼赫然呆滯,讓他見了不禁有氣,真想拿把鎯頭敲醒她。

  他想大聲問她,可曾聽過「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這句至理名言,枉她平常到處整人、算計人,現在竟笨到似低能的程度,真是令他無法理解。

  鬧?

  杏眼圓睜、氣血再度沸騰,她掙扎的猛推他的胸膛,「你管我!我就是不要讓你送、不要讓你送……」鬧,說她鬧?哼,那她就鬧給他看!

  「你沒有選擇!」他氣得咬牙撂下話,對她這麼不愛惜身體、對她這麼不懂事、對她這麼無理取鬧,氣得生平首次有種腦部大量充血的暈眩感覺,亦令他加快行進步伐。

  「誰說我沒有……」感覺到周遭空氣快速流動,她的身子卻安穩的毫無感覺,她猛地閉上嘴巴,哇哇哇,這個男人的臂力與平衡力真是驚人,他是怎麼訓練體能,竟然能這麼強壯威猛,正是她崇拜的偶像--

  偶像?

  腦海一閃過這兩個字,她的大腦瞬間像被點中穴道似的,停止運作好幾秒之後,她睜大了眼睛、全身逐漸僵硬,不能原諒剛剛思維的背叛,氣惱的伸手想摑自己一耳光。

  看見她的舉動,以為她想要摑他一耳光,淩承恩下意識的仰高頭,他一動,身體不意碰到她的右腿--

  「啊!好痛、好痛!媽的,你碰到我的腿了啦!」她痛得慘叫連連,伸到半空中的手自然垂落,眼睛竟然宛若看見夜晚的小星星。

  好痛,為什麼會這麼痛?

  右腿益發強烈的痛楚,令她額頭開始冒出冷汗,噁心想吐的感覺,更是不舒服的湧上喉間,身軀亦漸漸感到冰冷,讓她不由自主的偎近他宛若火爐般的懷抱,無助又貪心的想要汲取他所有的溫暖……

  「誰教你想摑我耳光。」淩承恩氣惱的回答,真是做賊的喊抓賊,可見她痛得臉色益發蒼白,他的氣惱又回歸本身,他竟然會碰到她的右腿--

  「誰要摑你耳光,我是想摑我自己耶!」她氣怒又痛極的大喊,他竟然顛倒黑白,害她痛得半死。

  淩承恩腳步一頓,錯愕的瞪著她,他是不是聽錯了?她竟然想摑自己耳光,而不是他?過於錯愕與驚震,他完全無法說話。

  「怎樣,我想摑自己耳光不可以嗎?我爽咧。」他那是什麼目光?活像她是個白癡笨蛋似的。

  爽!

  「我看你是很痛吧。」他找回自己的聲音,一個女孩子用這種粗魯的字眼,他真想拿塊肥皂,好好的清洗她的嘴巴,看能否把她的嘴給洗乾淨一點

  ,他不悅的忙邁快腳步,朝大門走去。

  「你……你你你……」她氣得說不出話來,被他一針見血的說中,氣得渾身直發抖,火大抓狂的再次伸手猛推他,現在她情願痛死,都不要讓他送,因為她可是粉有「骨氣」的正港女英雌啦!

  「閉嘴!」感覺到她的激烈掙扎,他強壓住的浮躁情緒,頓時火山爆發,他失控的怒聲斥道。

  她被那吼聲嚇得頻頻直抽氣,被他舉抱住的身子,更是明顯無距離的感受到,他渾身上下所散發出來的強烈「火」氣,這下什麼骨氣統統沒了,整個人嚇得一動也不敢動。

  「不要再亂叫再動,否則--」滿意的看她安靜下來,張著一雙大大的的眼兒,驚嚇的縮在他懷中,他邊說邊騰出手,準備要打開門,門卻在此時被人從外由內大力推開。

  他忙抱著她,快速閃開身,就差那麼一點點,他們就被門板打到。

  「夜鶯,我聽到你的叫--啊!」

  雲月兒一打開門,驚慌的聲音在看見門後有人,嚇了一跳,緊接著眼前的景象,更是讓她嚇到呆掉,久久回不了神。

  現在是什麼情形?

  淩、淩承恩居然親密的抱著夜鶯!

  「承恩,夜鶯的腿……」站在雲月兒身後的韓兆琛,雖然也被門後的情景給嚇了一跳,但他很快就發現不對勁的地方,驚詫而焦急的問。

  夜鶯的腿四個字,驚醒了雲月兒,亦吸引住她的目光,在看見好姐妹那不規則扭曲的右腿--

  「啊!夜鶯,你的腿怎麼斷了!」她尖叫的沖到她身旁,目光驚恐的緊盯著她的右腿膝蓋,扭曲成弓型,骨頭甚至穿出皮膚,猶淌著大量血液,讓她愈看愈觸目驚心。

  「我……」方夜鶯被問的呆住,她的腿怎麼斷了?她的腿怎麼斷了……

  天呀!這麼丟臉的原因,她怎麼能告訴她,可是她不告訴她,她一樣可以從淩承恩身上問到答案--

  不,不可以!

  她頓時驚恐的抬眸看著他,她的整人威名之存亡,此刻無疑全系在他身上,故他若敢把真實原因告訴他們,她一定會恨他一輩子,而且永遠永遠都不原諒他!

  清楚的接受到她眼中傳來的訊息,淩承恩身子赫然僵硬。

  雲月兒則在看見她的目光後,突然轉向淩承恩,她明白了。

  「淩承恩,你是不是人!你竟然打斷夜鶯的腿?我知道你不喜歡夜鶯,但你也不能把她的腿打斷,你太過分了!」若非顧及他手上抱著夜鶯,她早跟他拚命,而非僅是眼睜睜的用力瞪他、瞪他、再瞪他。

  「月兒,承恩不可能打斷夜鶯的腿,這一定是個意外。」

  韓兆琛緊張的忙伸手握住心愛小女人的手,生怕她在盛怒中攻擊好友,那極可能會加重方夜鶯的傷勢。

  「意外?這裏連個危險物品都沒有,怎麼可能發生意外?」雲月兒火大的甩開他的手,伸手一指室內擺設,全都是經由淩承恩檢視過的安全物品,這裏可是讓她們想要動任何手腳都沒辦法的「囚室」。

  「月兒,我所謂的意外並非是指室內物品所造成,而是靠近窗戶旁邊的磁磚有打鬥痕跡,我想可能是他們言語起衝突,所以--」韓兆琛無奈的說明,以他對好友與夜鶯的瞭解,先動手的人肯定是後者。

  「那更可惡了,夜鶯根本就打不過他,他簡直不是人!」雲月兒愈聽愈火大,氣惱的打斷心愛男人尚未說完的猜測,目光在看見他抱著方夜鶯的情景,覺得愈看愈刺眼,隨即抓狂的沖上前去--

  搶人!

  「你做什麼!」淩承恩往後退一步,他們擋在門口阻礙他的前進也就算了,現在她又動手攻擊,完全不顧他手中抱著腿骨折的方夜鶯,若他沒有及時閃過,無疑又會加重她的傷勢。

  「我要抱夜鶯去醫院,你把夜鶯還給我,我才不要讓你這個冷血無情的兇手抱她去醫院。」雲月兒搶人失敗,氣惱的兩手扠腰,原以為他抱著人,身手肯定會大打折扣,結果並沒有,讓她胸口的無名火燒得更旺!

  兇手?

  淩承恩臉色一沈,冷聲斥責她:「你抱不動她,更何況她目前的狀況也不宜換人抱,那只會加重她的痛苦,如果你是她的好姐妹,你就不該說出這麼愚蠢的話語。」

  「我抱不動,可是兆琛抱得動,更何況,夜鶯這麼討厭你,我相信她情願痛死,也不願意讓你抱她去醫院!」雲月兒氣得頭頂生煙,他這個兇手竟敢說她愚蠢!

  「是嗎?」淩承恩冷哼一聲,口氣充滿著不屑。

  「不然我們問夜鶯,看她到底要給誰抱!」雲月兒亦冷哼回道,以她對夜鶯的瞭解,她會選擇讓誰送,答案根本連想都不用想,她對自己完全充滿信心。

  「月兒,不要鬧了,我看夜鶯狀況不太對勁,還是讓承恩抱她去醫院,然後我來開車。」韓兆琛臉色沈重的開口,現在都什麼節骨眼,他心愛的小女人顯然是氣昏頭。

  「我才沒有鬧咧,夜鶯最討厭他,更何況他又是打斷她腿的兇手,夜鶯一定不想讓他抱,不信的話,我們可以問夜鶯,她有權選擇讓誰抱她去醫院,不是嗎?」雲月兒不悅的聲明。

  她完全是考慮到她的心情,否則她也不想中途搶人而加重她的痛苦,因為她們可是好姐妹耶。

  「月兒……」韓兆琛仍欲說服她。

  「兆琛,沒關係,夜鶯確實有權選擇讓誰抱她去醫院。」

  淩承恩打斷他的話,方夜鶯討厭他是眾所皆知,既然現下有人,他不介意改做駕駛員。

  「好吧,既然你也這麼說,夜鶯,那你想要讓誰抱你去醫院?」

  韓兆琛無奈的點頭,目光注視著她已然無血色的臉龐,真是令人同情她的遭遇,腿骨折不能馬上去醫院,反而要先作出決定讓誰抱--

  簡直是在整人嘛!

  方夜鶯臉色慘白的看著他們再度把目光集中在她身上,她不得不強撐著已冒出無數星星的眼睛別閉上,儘管她覺得自己下一秒就會昏倒,但月兒說的沒錯,她確實情願痛死都不想讓他抱她去醫院。

  「我想讓月兒抱。」她深吸口氣宣佈,語落同時,她的身軀亦在同時被人抬高,往前遞給站在她面前的雲月兒,讓她的心突然有股失落的感覺。

  他--竟然這麼迫不及待把她交出去!

  可惡可惡可惡!

  「兆琛,你來抱夜鶯,小心不要弄痛她喔。」雲月兒驕傲得意的抬高下巴,然後趕忙閃開身,準備讓心愛男人接手,用背的她勉強可以,可要雙手舉抱,呃……她確實是沒辦法。

  「嗯。」韓兆琛接過方夜鶯,盡可能不弄痛她的舉抱著,但一換手,想要完全不碰觸到,實在有點困難。

  方夜鶯痛得不住猛抽氣,臉色更白了,而一離開淩承恩的身軀,原先包裹住她的溫暖也立刻消失,特別是在意識到目前抱著她的人的身份,她的身軀因無法貼偎著對方而漸漸感到冰冷。

  這股冰冷令她忍不住懷念起先前的溫暖,目光不由自主的尋找著他,四目交接,時間彷佛在這一刻靜止,直到雲月兒的聲音尖銳的響起--

  「兆琛,小心一點,你弄痛夜鶯了。」

  「夜鶯,對不起。」

  「沒、沒關係……」方夜鶯惶然的收回目光,此刻身體的疼痛遠不及內心的慌亂,她怎麼會懷念他的溫暖?怎麼會……

  「夜鶯,我知道你很痛,但你忍一忍,我們立刻送你去醫院,你會沒事的,你很快就會好起來。」雲月兒忍不住的安撫著她。

  看著她痛得臉龐整個皺在一起,她開始有點後悔,她是贏了淩承恩沒錯,可現在受苦的人卻是夜鶯,就為一時意氣,她--

  是不是做錯了?

  「嗯。」對,沒錯,她肯定是腿骨折過痛,痛到神智不清,所以才會懷念他的溫暖,否則他可是她最討厭的人,她不可能會懷念他的溫暖。

  「兆琛,你們到玄關等我,我去開車過來,順便通知允巳。」淩承恩收回目光,發現他竟有片刻的閃神,完全忘記周遭一切,他忙拋下話,快步朝車庫方向走去,速度如風般,快的驚人。

  「好。」韓兆琛盡可能不弄痛懷中的方夜鶯,邁步朝玄關走去。

  「不行!你不可以通知大表哥--」雲月兒聞言驚詫的想要追上前去,若讓他通知大表哥,這下代志就大條了。

  「月兒,不要鬧了,夜鶯痛昏過去了!」韓兆琛沈聲斥道,被她們的意氣用事感到無力,特別是他心愛的小女人,百分之百是被氣昏了。

  「夜鶯痛昏過去?怎麼辦?她會不會有生命危險啊!」雲月兒嚇得停住腳步,驚恐的凝目注視他懷中的夜鶯,已然閉上雙眼、臉上毫無血色,此刻別說想去阻止淩承恩,她整個人早已慌亂的六神無主。

  「月兒,我不是醫生,無法回答你這個問題,所以承恩才要通知允巳,有他執刀,夜鶯應該不會有事。」韓兆琛輕歎口氣,對她,他實在無法說句重話,更何況是責怪她。

  「對厚,我都忘記大表哥是神醫了!可是夜鶯的臉色好難看喔,都是我不好,夜鶯剛剛還好好的,都是我堅持要換人抱她,否則她也不會痛得昏過去。」雲月兒自責的邊說邊跟隨他的腳步,快速往玄關走去。

  她錯了,她根本不該跟淩承恩搶人,現在夜鶯昏倒了,這全是她的錯。

  「這不能完全怪你,畢竟這是夜鶯作的決定。」韓兆琛不忍的安慰她。

  「這當然要怪我,因為是我要夜鶯作選擇,虧我還是她的好姐妹,她腿骨折已經很痛,我居然還增加她的痛苦,我好糟糕,我根本不配當她的好姐妹。」雲月兒無法不自責,若非她起的頭,夜鶯壓根無須作決定。

  「月兒,那等她醒過來,你再好好跟她道歉,現在我們趕快把她送去醫院,還有請你答應我,等下承恩開車時,你不要再罵他,畢竟我們並沒有親眼目睹,實在不能妄下結論。」韓兆琛心疼的提醒她。

  「嗯。」雲月兒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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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23 21:23:11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MURK私立醫院院長室--

  「承恩,夜鶯的腿為什麼會斷了?」

  杜允巳不解的注視著站在落地窗前的淩承恩,臉上毫無表情的凝望著窗外,在接到他的電話後,可真是把他嚇一跳,他十萬火急的趕回醫院,等他們車子一到,立刻替他的小表妹方夜鶯進行接骨手術。

  歷經七小時,手術方圓滿結束,偏偏後續事項所帶來的風波卻剛要開始,而兇手又極可能是他的好朋友,身為她的大表哥,他責無旁貸。

  「你要我說什麼?」淩承恩依然是面無表情的凝望著窗外,不疾不徐的冷冷回道。他思緒完全沈浸在方夜鶯那驚恐警告的眼神,彷佛他若說出實情,她將會恨他一輩子,甚至是永遠不原諒他--

  一輩子!

  永遠!

  那是多麼沈重的感覺,緊緊的壓在他的胸口,幾乎壓得他喘不過氣,諷刺的是他壓根無須在意,她討厭他已不是一、兩天,故實不差這一回。

  事實上,在意外發生之前,他從不曾想要改變她對他的觀感,但現在他的心卻感到無與倫比的沈重與不願,沈重他可以理解,可不願卻該如何厘清

  ,更令他費解的是,他的心竟害怕厘清,彷佛答案是他所不能接受--

  「你該知道我想要你說什麼。」杜允巳有些不悅的沈下臉,結識好友多年,他非常瞭解他的個性,可這回的意外,以及他此刻的言行反應,都讓他相當的錯愕與驚震,也迫切的令他想要知道原因。

  「我沒什麼好說的。」注視著落地窗中的倒影,淩承恩自嘲的一揚嘴角,在他自身都沒有答案的情況下,他無話可說。

  「好,那我來問,你來回答,可以嗎?」杜允巳不得不退一步,否則依他的性子一旦打定主意不說,旁人亦很難令他吐實,除非他能攻破他的心防,否則答案絕對會是石沈大海。

  淩承恩沒說話,仍是靜靜的注視著落地窗中的倒影,依然漠然的五官與神情是他所熟悉的自己,可為何他卻覺得有股陌生的感覺……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現在,請你告訴我,是夜鶯先攻擊你嗎?」杜允巳冷冷的問道,意外發生的前因後果,他心中大致有數,令他好奇的是,以他的身手不該會演變成現今的局面。

  淩承恩緩緩轉過頭,視線迎上好友冷沈的目光,依然繼續保持沈默。

  「請回答我,否則我只能請夜鶯的爸媽來問你這個答案,到時場面恐怕會很難收拾。」杜允巳暗歎口氣,沈默不能解決問題,尤其一邊是他的家人,一邊是他的好朋友,他無法不威脅他。

  淩承恩聞言沈默一會,這才開了口:「是。」

  「夜鶯的腿是攻擊你時弄斷的嗎?」杜允巳暗暗搖頭。

  這個問題壓根無須他回答,他也心裏有數,只是他必須弄清意外的始末,無奈當事者之一的小表妹,此刻意識尚未清醒躺在病床上,而另一個當事者又完全不想配合,讓他倍感頭痛。

  「是。」

  「是她不小心摔斷的嗎?」以他對他的瞭解,若說他在反擊時把夜鶯的腿打斷,說實話,他完全不能接受這個答案,也無法相信這會是事實,所以最有可能的原因就是她攻擊他時,自己不慎所造成。

  「不是。」他搖搖頭,當時的情況下該說是她不小心嗎?即使如此,她的腿仍然是被他壓斷--

  「不是?你的意思是說,夜鶯的腿真的是你弄斷的?」杜允巳質疑的提高音量,好友不會說謊,但他就是很難相信夜鶯的腿,真的是他弄斷,這不是他的個性,儘管拳腳無眼,傷害在所難免,可打斷腿--

  不,他仍是不相信他會下此重手!

  「是,她的腿是我弄斷的。」正確的說法是壓斷,淩承恩垂下眼簾,雙手環胸的倚靠在落地窗上,凝望著好友眸中的無法置信與不能接受。整件意外的過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

  「為什麼?」杜允巳不解的注視著他。淩承恩的眼中有著堅定與坦然,顯示他並未說謊,可直覺卻不斷告訴他,事實真相並非完全如此,這中間肯定有發生一些事情,否則他不會這麼做!

  「允巳,你要答案,我已把答案告訴你,對於傷害夜鶯這件事,我非常的抱歉,可事情已經發生,我知道抱歉也無濟於事,但我絕不會逃避我的責任,你說吧,只要在我能力範圍內,我都會去做。」

  淩承恩不卑不亢的說,傷害已經造成,而他確實也是壓斷她腿的人,他難辭其咎,故他開出任何的條件,他都會欣然接受。

  「你知道未來半年,夜鶯的腿都必須打上石膏,她的生活作息更是完全要仰賴輪椅或拐杖,重要的是拆下石膏之後,她的右腿--」

  叩叩敲門聲響起,硬生生打斷杜允巳尚未說完的話語。

  「進來。」他皺起眉頭,望著正開門走進來的俊美男子,以及他身後跟隨十余名的黑衣男子,他的臉色一冷,對於男子沒有預約的突然拜訪,令他相當不悅,也有一絲好奇。

  「杜神醫,你好。」俊美男子邊走邊微笑點頭,目光在看見身軀倚靠在落地窗上的淩承恩,他愣了下,沒想到杜允巳並非一人在此,但這並不影響他的目的,於是他對他展露微笑點頭,「淩總裁,你好。」

  淩承恩也對他微點下頭,在看清他臉的同時,自然也認出他的身份,義大利黑手黨教父的第一接棒人--賽亞斯.格烈弗。

  「淩總裁,你受傷了嗎?」賽亞斯.格烈弗突然詫異的開口。

  淩承恩順著他的目光,在看見自身穿著的休閒服上,那一大片暗褐色的漬跡,他愣了下,這是血乾掉所形成的顏色,是屬於她的血,他的心赫然被緊緊揪住,右手不由自主撫上那片漬跡,眸光變得深邃幽暗……

  「淩總裁……」賽亞斯.格列弗簡直看的目瞪口呆。

  眼前臉上顯露柔情的男人,他真的是執全球保全業界之牛耳,那個在黑白兩道,令人聞名喪膽的冷血硬漢--淩承恩嗎?

  「他沒有受傷。」回答的是杜允巳,在看見好友臉上難得出現人性化的神情,以及他的行為表現,讓他差點有股衝動,到眼科挂門診,只可惜他得先把不相關的人打發掉。

  「那他衣服上……」那絕對是血,他非常肯定。

  「賽亞斯,你真是神通廣大,居然知道我在這裏。」杜允巳完全不想跟他討論這個話題,未經主人邀請擅自前來,已然犯了他的忌諱,他們這一行人會出現在此,肯定是有人出賣他的行蹤。

  「我沒那麼神通廣大,是慕總裁告訴我的,我到貴集團總部大樓拜訪你,誰知卻聽到我的未婚妻受傷正在醫院開刀的消息,我當然立刻毫不遲疑的趕來,不知道她現在是否已脫離險境?」賽亞斯.格烈弗神情嚴肅的說明。

  未婚妻!

  淩承恩全身赫然僵住,撫著漬跡的手跟著垂落,握緊,心頭則為這三個字驚詫不已,他萬萬沒有想到,杜允巳為方夜鶯安排的相親物件竟然是他,可兩人不是尚未相親,她怎麼會變成他口中的未婚妻?

  換言之,所謂的相親根本是個障眼法,他們都被騙了--

  「未婚妻?」他抬眸望向好友,聲音很輕也很淡,卻冷的刺骨。

  「這是一個誤會。」杜允巳無法不聲明,好友眸中的冷光,簡直凍得他頭皮發寒,他並沒有欺騙他們,而是有人搞不清楚狀況。

  「誤會?」他懷疑,賽亞斯.格烈弗說話的語氣與神情,正好跟他的回答成反比。

  賽亞斯.格烈弗聽的一頭霧水,可相較於他們的誤會,他現在比較在意的是另一件事,也是他此行的目的,「杜神醫,你們的問題可否暫緩一下?

  夜鶯是我的未婚妻,我有權知道她現在的病情,以及是否會有後遺症,因為這將會影響到我跟她之間的婚約是否能夠延續。」

  他是個要求完美的人,無論在任何方面,再加上他的身份,所以他未來的妻子也必須是個能助他一臂之力的人,否則即使他非常喜歡她,他都會毫不留情的捨棄。

  杜允巳與淩承恩聞言,均怔在原地。

  「杜神醫,可能我說的不夠清楚,我的意思是說……」賽亞斯.格烈弗微皺眉,對於杜允巳並未回答他的問題,再次想要補充說明。

  「你不用說了,賽亞斯,你來這裏就是想知道我表妹是否會殘廢是嗎?」杜允巳冷聲阻斷他的話,再讓他胡說八道下去,他可能會動手扁人。

  殘廢!

  淩承恩心頭一震,想起适才好友尚未說完的話語,他的心開始揪緊,她是那麼活潑好動、愛玩愛鬧,又朝氣十足的女孩子,而且她非常喜歡無拘無束的自由生活,一旦殘廢豈非猶如折翼的鳥兒--

  他的心狠狠的被揪痛,對那樣殘酷的畫面感到無與倫比的驚恐,而這全是他一手造成,如果她在攻擊他時,他制止她,那麼她就不會骨折……

  「是的,杜神醫,請你諒解,我的身份不容許接受一個殘廢的妻子。」賽亞斯.格烈弗點點頭,他有他的立場與考慮,即使解除婚約極可能會影響到兩家的交情,他也不惜一切。

  「既然如此,那你就請回吧。」杜允巳沈下臉,伸手指向大門。趁他尚未改變心意前,他最好識相快點走人,否則他很難保障他的安危,到時事情恐會一發不可收拾。

  賽亞斯.格烈弗一怔,沒想到杜允巳竟然會毫不客氣的下逐客令,只是一個骨折,手術又是經由素有神醫之稱的他執刀,方夜鶯真的殘廢了嗎?

  「杜神醫,我的未婚妻真的會殘廢嗎?」說實話,他真的很難相信。

  「賽亞斯,我表妹並沒有殘廢,而且她也不是你的未婚妻,以前不是,以後也不會是,儘管這回是我們提出相親,可最後的決定權仍在我表妹手上,請你不要再以她未婚夫自居,那會令我們感到非常困擾。」杜允巳冷冷的說明。

  有他這個鼎鼎大名的神醫在,他表妹那種傷勢想要殘廢也很難,但他的自以為是已成功的激怒他。

  淩承恩揪痛的心赫然一松,她沒有殘廢,換言之,鳥兒沒有折翼,她依然能夠展翅飛翔--

  「杜神醫,既然你表妹沒有殘廢,那我還是願意跟你表妹相親,畢竟我們無論在身份背景,甚至是人品外貌都相當匹配,我相信你表妹看見我,她一定會非常滿意。」賽亞斯.格烈弗說明著。

  他們兩大家族相親,其含意大家均心裏有數,說相親無非是好聽的場面話,實質上等同於是訂婚,更何況以他的外貌與家世,以及他所握擁的權勢,壓根沒有女人可以抗拒他的魅力,方夜鶯自然也不會例外。

  滿意個頭!

  「你若不想躺著出去,我勸你最好立刻離開。」淩承恩站直身子,目光冰冷的看著他,他突然發現一個事實,那就是只要有這個男人在,鳥兒終究不能展翅飛翔,而這回的骨折,無疑則是讓她翅膀受創,暫時無法飛行。

  一想到她原有的逃走計劃,現在無疑都胎死腹中,他的心就疼痛不已。

  賽亞斯.格烈弗被他的話語驚震住,更令他駭然的是,他僅是站直身軀,為何看來格外的龐大懾人,形成一股令人窒息的強大壓力,更可怕的是他的目光,冰冷的毫無溫度,緊緊的盯著他,彷佛獵人正盯著落網的獵物--

  對厚,他有保鏢,那他的保鏢呢?

  他驚恐的轉頭看向身後,他的保鏢們竟也滿臉驚恐的站在原地,動也不動,完全忘記他們應該要在第一時間內,保護他這個主子的安危,虧他們還是他精心挑選出來的死士,結果--

  杜允巳則是呆住,完全沒料到好友會撂狠話,還是那種要翻臉的狠話。

  「我數到三,再不走就別怪我把你們扔出去。」淩承恩往前邁一步,冷然的目光緊鎖住他,疼痛的心讓他極想要狠狠大幹一架。

  「淩總裁,你……」賽亞斯.格烈弗有些惱羞成怒,他可是義大利黑手黨教父的下一任繼承人,偏目光在看見他朝他跨前了一步,他的心就感到無與倫比的驚恐,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一步。

  「一。」他又往前走一步,全身開始蓄勁,目光依然冰冷的盯住他,精算的頭腦開始評估對方的人數與實力,應該可以滿足他想要狠狠大幹一架的渴望,嘴角不禁揚起噬血的笑容。

  他臉上渴戰的神情與笑容,彷佛是在期待著一場大屠殺,而非只是要把他們扔出去,他不禁膽寒腳軟--

  「不用數了!我走。不過我告訴你們,我不會就這樣算了。」他狼狽的轉身,遮掩臉上無法隱藏的恐懼與膽怯,在看見保鏢仍嚇得呆站原地,頓時氣惱的一腳踹向最靠近他的保鏢。

  「還不走!一個個全是飯桶、廢物!沒用的傢夥!」

  保鏢們被他這兇狠一踹,全醒了過來,連哼也不敢哼一聲,忙跟在大發雷霆的主子後頭走人。

  室內回復先前的平靜,久久--

  「你給我們樹立了一個有點麻煩的敵人。」杜允巳這才嘖嘖有聲,邊說邊搖頭,義大利黑手黨教父的第一繼承人,其勢力與影響力仍是不可小覰,否則他也不會挑上他來跟夜鶯相親。

  「這全拜你所賜。」淩承恩冷聲提醒他,義大利黑手黨教父的第一接棒人,那又怎樣?他們也有勢力與影響力,絕對足以抗衡。

  「我?我不是已經請他走人。」真是冤枉,他不解的提出抗議,事情明明可以圓滿解決,現在恐怕要訴諸談判或武力收場,而最擅長此道的暗天,偏偏又追女走天涯。

  「他有走嗎?他根本不想走,而他就是你為夜鶯選的好物件,一聽到她可能殘廢就棄如敝屣的男人,我今天才知道,你的眼光真不是普通的好。」

  淩承恩冷笑的嘲弄,說到這個,他就氣惱的控制不住情緒,想要狠狠大幹一架的渴望落空,讓他滿肚子的火氣煩躁均無處宣泄。

  「我承認這回我是看走眼,但你也不用挖苦我,反正想要跟夜鶯相親的男人一大堆,總有一個不會嫌棄她是殘廢……」

  「殘廢!你剛剛不是說夜鶯不會殘廢?」淩承恩悚然一驚,猛地揪住他的衣領,緊張的瞪著他。

  他用力扳開他的手,斥道:「你這樣抓著我,我要怎麼說話?」

  杜允巳不解的注視他,懷疑他極可能是嗑了藥,否則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的他,今天非但一直非常人性化,甚至情緒也顯而易見。

  「夜鶯到底會不會殘廢?」他鬆開手,語氣依然緊張。

  「你很擔心她會殘廢嗎?」他狐疑的反問,對於好友的異常言行,開始感到古怪,畢竟在賽亞斯.格烈弗出現之前,他都跟往常一樣,事實上他出現之後,他的表現也跟平日相同,直到他在聽見未婚妻那三個字--

  咦,未婚妻!

  他愣了下,莫非好友喜歡上他的表妹,這……可能嗎?

  「當然,她的腿是我弄斷的,若她真的殘廢,我必須負起全責。」他能不擔心嗎?可相較於負責任,他擔心的卻是她的感覺,這刺痛了他的心。

  「你不用擔心,她不會殘廢。」對厚,他差點忘記這件事,也難怪他會擔心,這無非是人之常情,而剛剛,他真的是想太多,他們根本不可能。

  「允巳,若她不會殘廢,那你剛剛為什麼要說,想跟夜鶯相親的男人一大堆,總有一個不會嫌棄她是殘廢?」他依然無法安心,甚至為那些話感到莫名的刺耳與不悅。

  「那只是譬喻。」沒想到卻引發好友的擔心,這是他的不對,可他真的是熊熊忘記,實在不能怪他。

  「譬喻?」他冷眼瞪他,剛剛讓他緊張又心痛的話語,竟然只是他的譬喻?這讓他極度的想要動手揍人。

  「嗯,譬喻。」不然呢?夜鶯又沒有殘廢,不是譬喻又能是什麼?而他這麼不爽的反應,真的只是人之常情嗎?

  「那要跟她相親的一大堆男人,也是譬喻嗎?」他深吸口氣,忍住想要上前揍他一頓的衝動。

  「那個不是。」以他杜家的身份背景,想當然爾,他的姨丈在道上也是響叮噹的人物,否則賽亞斯.格烈弗也不會在他們提出相親的要求,就以夜鶯的未婚夫自居。

  「不是?」以她的惡名,真的有那麼多男人想要跟她相親嗎?他很懷疑,一個、兩個或許有可能,一大堆會不會言過其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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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我可沒誇大,她或許惡名在外,但像賽亞斯.格烈弗這種身份背景的人,可是非常呷意。」不是他要自豪,黑道愛的就是惡女,所以他原以為她會是滯銷貨,沒想到出乎意料的反倒相當搶手。

  「是嗎?」小惡女在黑道長輩眼中,竟是熱銷商品!

  「我沒必要騙你,再說,這回我可能還要感謝你。」

  杜允巳不再與他爭論,反正事實勝於雄辯,而先前礙于他跟韓兆琛的阻擾與防護,以至於他完全沒機會逮回兩個小表妹去相親,現在既然月兒已跟韓兆琛傳出喜訊,夜鶯自然仍是按照原訂計劃--

  相親。

  「感謝我?」他古怪的看他。

  「夜鶯骨折,這下她想跑都跑不了,只能乖乖相親。」他抿唇微笑,當然要感謝他,若非他弄斷夜鶯的腿,讓她自動送上門來,否則想要從他手中逮回夜鶯,真是難如登天。

  淩承恩身子一僵,懷疑聽覺出現障礙,「她都骨折了,你還要她去相親!」原以為自個已夠冷血,孰料他猶勝他一籌。

  「你誤會了,我是要他們來跟她相親,反正對像這麼多,總會有一個是她喜歡的型。」瞧,他這個大表哥對她也算是仁至義盡,找一大堆男人讓她挑選,在古代,這可是皇帝才有的規格。

  淩承恩身子完全僵住,「她骨折了,你身為她的大表哥兼主治醫生,應該是要以她的身體為重。」

  「所以我會安排在兩個星期後,你不用擔心。」他非常清楚她的病情,也非常清楚她的身體狀況,當然也非常清楚自己的所作所為。

  兩個星期後,她就要開始相親,兩個星期後……

  相親對像這麼多,總會有一個是她喜歡的型……

  無數道聲音在同時刻全湧上腦海,幾乎快要塞爆他的腦容量--

  「我反對。」他冷聲斥道,忍住想要大力甩頭的衝動,希冀甩去那些聲音。

  「你反對?」好冷的聲音,足令海水結凍,他皺起眉頭,考慮要不要先去關掉室內的中央冷氣空調。

  「我反對你這麼做。」他寒著臉,抗拒著腦海快要塞爆的聲音--總會有一個是她喜歡的型,總會有一個是她喜歡的型……

  咽喉突然有股酸意,開始不斷的發酵。

  「你憑什麼反對我這麼做?」杜允巳微眯雙眼,感覺好友今天真是異常古怪,若非深知他對夜鶯素無良好評價,否則他真會誤以為他喜歡她,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對。

  「我--」他張口欲言,卻無言回答他。他憑什麼反對?

  「承恩,我知道你對我勉強她們相親一事,從頭到尾都持反對立場,但是我雖然勉強她們相親,可是仍會尊重她們的決定,你不用擔心。」杜允巳輕歎一聲,他這個大表哥並沒有這麼壞。

  「我--」聽見這個答案,他應該沒有再反對的必要,偏偏事情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他反而更擔心,甚至感到莫名的慌亂。

  他在擔心什麼?

  他在慌亂什麼?

  好友已言明會尊重她的決定,不是嗎?

  所以,他已不用擔心,自然更不該有慌亂的感覺--

  「好了,夜鶯已經沒事,你可以先回去了。至於姨丈姨媽那邊,畢竟是夜鶯先攻擊你,我想他們也無話可說,況且因為這樣,可以開始幫她安排相親,也算是因禍得福。」

  因禍得福!

  「你真的兩個星期後就要開始幫她安排相親!」這句話刺耳的令他受不了,特別是想到,她的相親對像那麼多,確實總會有一個她喜歡的型,咽喉的酸意更酸了,而他這種反應,簡直就像是在--

  吃醋!

  他驚震的呆在原地,對腦海閃過的字眼駭然不已,他……在吃醋嗎?

  不--這怎麼可能!

  他,沒有理由,不是嗎?

  那麼何一聽見她有很多的相親物件,甚至其中可能會有一個是她喜歡的型,他就感到刺耳、咽喉發酸又莫名慌亂……

  他的心陡然一沈。

  他喜歡夜鶯,可能嗎?

  「是呀,剛剛我不是說了嗎?」杜允巳納悶的瞅著他,陰沈不定的眼神,以及臭到極點的陰沈臉龐,他懂了,終於明白好友古怪的原因,肯定是為弄斷夜鶯的腿,自責擔憂之故,「承恩,你就不用--」

  「她什麼時候會清醒?」他緊抿嘴唇,目視前方,一顆心像扭麻花似的,亂成一團,他真的有可能喜歡上夜鶯了嗎?

  被好友打斷了話,同時也看見了他的臉色,已然從滿布烏雲進階到山雨欲來風滿樓,杜允巳立刻送上答案:「明天早上。」

  「那我走了。」淩承恩撂下話,邁步朝院長室大門走去。

  「慢走。」他目送他的背影離去,完全不敢留住他,生怕暴風雨瞬間來襲,他卻尚未做好防台準備,災害可不輕。

  淩承恩關上院長室大門的同時,左手已拿出具有衛星功能的視訊電話,快速的按下一個鍵,電話很快被接通。

  「辰,我要委託你幫我查個事情……」

  隨著他的腳步離去,話語亦愈來愈小聲,終至聽不見。

  方夜鶯從無邊無垠的黑暗中張開眼睛。

  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照明燈,以及白色的點滴瓶子--很好。

  她深深吸一大口氣。

  竄入鼻息的是淡淡藥水味,耳中甚至傳來嗶嗶叫的儀器聲--很好。

  她閉上了眼睛,然後緩緩吐出一口長氣。

  右腿宛若被綁上鉛塊似的沈重感,以及隨著止痛藥效漸漸退去的刺骨疼痛,正跟著意識清醒,開始椎心般的折磨、淩遲她的感官知覺--很好。

  這一切的一切,全都非常清楚明白的告訴她,她在醫院,而失去意識前的記憶也告訴她,她將會被送到醫院,但她卻萬萬沒想到,那個搶到護送權的人,竟然會把她送到大表哥的醫院--很好。

  天堂有路不走、地獄無門自投。

  有、人、想、死、了!

  她張開眼睛,用力撐開像被瞬間膠給沾黏住的兩片乾唇,大吼--

  「雲、月、兒。」

  預期中該是驚天動地的甜美聲音,孰料竟微弱的像老牛在苟延殘喘似的,別說驚天動地,她的喉嚨簡直乾啞到活像有痰卡住似的--

  噁心!

  這這這……是她的聲音嗎?

  她驚恐的睜大眼睛,她的聲音怎麼會變得這麼難聽?

  坐在沙發上的雲月兒,在聽見她那猶若鴨子般的叫聲,欣喜若狂的跳起身,飛奔來到她的面前,若非她左手腕上仍插著針孔打點滴,不然她已抱住她,狂親特親。

  「我在這裏、我在這裏。」她急叫,讓她可以趕快發現她的存在。

  「你……」乾的能跟撒哈拉沙漠媲美的嘴唇跟喉嚨,在剛剛那聲大吼中,宣告挂點,她瞪著那張過度興奮、熱切的臉龐,在吐出一個字後,再也擠不出斥罵的聲音。

  天呀,她好渴,她要喝水!

  「夜鶯,你要說什麼?夜鶯,你想說什麼?你放心,現在這裏只有我在,姨媽、姨丈、大表哥他們有事,都出去--」見她沒有下文,雲月兒心慌的急忙說道。

  水……她張開嘴巴,喉嚨卻乾的發不了聲。

  「什麼?我沒學過唇語,夜鶯,你、你該不會是不能說話--不、不對,我剛剛明明有聽到你叫我的名字。」見她嘴巴一張一合,雲月兒完全有看沒有懂,心是更慌了。

  水……她再次張開嘴巴,喉嚨依然乾的發不了聲。

  「夜鶯,你想說什麼?人家真的沒學過唇語啦!」見她又張開嘴巴,可惜依然沒有聲音,雲月兒差點急哭了,開始恨起自己為何從來沒有想過要去學習唇語。

  水……她好想哭的又張開嘴巴,在心中痛罵,笨蛋月兒,居然連水的唇型都看不出來,她已經快要渴死了啦!她會不會創下金氏紀錄,成為首位人在醫院卻因口渴而死的病人?嗚嗚……

  「夜鶯,你到底想說什麼?人家看不懂啦!」見她的嘴巴又張開,雲月兒也快要崩潰,愈想要看清她的唇型所代表的意義,眼睛卻愈慌的無法定住焦距辨別。

  「她想要喝水。」

  聽見這句話,方夜鶯感動的想要痛哭流涕,嗚嗚……她終於不用面臨快要渴死的生命威脅。

  「喝水?哦哦,我這就拿水給你喝。」雲月兒忙轉身,拿起緊鄰病床旁邊茶几上的衛生紙杯,以及一根全新的棉花棒。

  方夜鶯狐疑的看著她,她是要喝水,又不是要掏耳朵,下一秒,她就看見她把棉花棒放入衛生紙杯中,沾濕,拿起,然後靠近她渴水滋潤的乾唇,開始像擦口紅似的,替她擦擦擦的擦了起來。

  她整個人呆在床上。

  她要喝水,她竟然只拿水擦她的嘴唇,雖說有微微的水滲進口腔,但那非但止不了她的口渴,反倒雪上加霜的引發她體內更渴水的欲求,簡直像在整她--

  雲月兒很賣力的拿著沾濕的棉花棒,不斷的為她擦擦擦,直到她乾燥的雙唇透出水亮般的光澤,她才滿意的收手,目光也才有空閒的迎視她--

  她瞪她!

  她整個人呆愣的僵住,夜鶯怎麼在瞪她?她不是為她擦嘴解渴了嗎?她沒有感激,也該有滿足才對,更何況她們是好姐妹,她絕對不可能會瞪她,但病房內就她跟她兩人--

  驀然,她全身僵硬,緩緩側轉過身,只因她終於想到,剛剛「她想要喝水」那道聲音,並不屬於她跟夜鶯,而是屬於淩承恩。

  「她已經清醒,你不該再用棉花棒沾濕她的唇,而是要用根吸管讓她喝水。」他實在是看不下去才開口。

  沒錯,方夜鶯猛點頭,沒想到淩承恩竟然瞭解她的心聲與渴求,隨即她睜大了眼睛,驚呆在病床上。

  那個王八蛋瞭解她的心聲與渴求,而她的好姐妹卻完全不瞭解……

  「發什麼呆?快點拿水給她喝。」他冷著臉斥道。

  他又不是妖魔鬼怪、洪水猛獸,她們卻彷佛被他嚇到似的,一個站著、一個躺著,均定格的瞪著他看。

  「哦哦。」一語驚醒夢中人,雲月兒忙一個口令、一個動作,伸手拿起事先就已準備好的吸管,趕緊放入衛生紙杯中,就要遞到夜鶯的嘴邊。

  「等一下!」他叫住她,皺著眉頭。

  她嚇一跳的轉頭看他。

  「允巳都沒有教你嗎?她平躺著用吸管喝水,很容易嗆到,所以你要先把床頭搖起,才能協助她喝水。」他冷著臉,邊告訴她這個基本常識,邊走到床尾,彎身將控制病床起降的遊戲杆,搖起四十五度角。

  雲月兒臉一紅,尷尬的承認:「表哥有跟我說啦,但我一急就忘了。」

  「她現在可以喝了。」他面無表情的提醒她,兩眼緊盯著她的舉動,只要她一有不對,他會馬上糾正,必要時也會制止她。

  從進入病房開始,看著她們的一舉一動,身為一個看護,雲月兒非但沒有看出方夜鶯的需求,甚至在協助她時也欠缺常識,所以她不僅僅是不及格,甚至是危險的--

  一股氣惱猶如浪潮,瞬間澎湃洶湧的湧上胸口。

  他生氣,非常的生氣,這個杜允巳到底在搞什麼鬼?

  若非他先來病房探視她,她恐怕是渴壞了,現在又差點面臨極可能嗆到的危險,所以他應該要為她聘請擁有專業執照的看護人員,而非月兒這個完全不懂護理的小女生,他竟然如此輕忽夜鶯的安危--

  方夜鶯一含住月兒遞到唇邊的吸管,口渴的就想要用力吸。

  「慢、慢、吸。」他眼尖的斥道,目光改盯住她,這個病人也不及格。

  兩個小女生均被他充滿嚇阻的聲音嚇到。

  這下,方夜鶯不得不小口小口吸著水,慢慢止渴,因為他人就站在病床前,正好與她的視線成水平,那冰冷的眼瞳,充滿不容質疑的威懾與氣勢,一眨也不眨的看她,讓她不想乖乖聽話照做都不行。

  隨即,她瞪大眼睛,不懂自個幹嗎要「乖乖」的聽話照做!

  她現在可不是他的囚犯,而是病人,更何況這裏是醫院,也不是他家的囚室,他憑什麼再限制她、命令她?他以為他是誰--

  等等等等等,那她剛剛居然乖乖聽話,不表示她怕他嗎?

  噢,不……

  她羞愧欲絕的想要撞牆,可死對頭就站在眼前,她就算要撞牆也不能當他的面,所以她張開嘴巴,準備要叫他滾出去--

  「夜鶯,你不要喝了嗎?」見她嘴巴一開,雲月兒忙焦急問道。淩承恩那雙冰冷銳利的眼瞳,一直看著她拿著衛生紙杯的手,讓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壓力,她快要透不過氣來。

  被她這一搶話,方夜鶯張開的嘴巴不自覺的閉上,看著好姐妹急切詢問的眼神,彷佛她的答案攸關她的生死,她不禁愣然的點頭,下一秒,她就看見她將衛生紙杯超快速的放回原位,然後--

  「淩承恩,你幫我看顧夜鶯一下,我要去跟大表哥說她醒了,我很快就回來。」說完話,也不給他答覆的時間,她腳底抹油,沒義氣的溜了。

  病房內立刻陷入寂靜。

  方夜鶯呆了,看著月兒像逃難似的投奔大門,久久回不了神。

  淩承恩走到她身旁,目光從她仍顯蒼白的臉龐,來到被醫療用的伸縮帶,懸空高吊在病床尾部上方,裹著厚厚一層石膏的右腿,下齶不自覺緊繃,拳頭緊握。

  感覺到他的靠近,她全身寒毛立刻進入備戰狀態「肅立起敬」,她竟然呆住而忘記要吼他滾出去--

  「你還好吧?」他迎上她眸中的怒火,輕聲問道。

  她好、好個屁!

  「托你淩大總裁的『福』,我怎麼可能會不好?」她冷哼一聲,抬高下巴,被自個好姐妹拋棄,已令她夠嘔的,現在人又動彈不得的躺在病床上,她簡直就是龍困淺灘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

  嗚嗚,她怎麼會這麼倒楣?

  她愈想愈氣,憤恨的握起拳頭,真想賞他幾拳。

  「你這樣會傷到自己。」他按住她的手,制止她不自覺的行為,這一切全看在他的眼中,連帶的,胸口也悶了起來,她都已經這個樣子,竟然還想扁他,她真的這麼討厭他嗎?

  她驚詫的瞪著他的手,親密的包覆住她,他的體溫亦開始從指間滲透,從她的手掌開始暖和到她的心,令她有點眷戀,隨即她睜大眼睛,慌恐的想要抽回手,可惜他的力量遠勝於她。

  「放開我的手,我不要你碰我。」她大叫,抬眸瞪他。

  「不。」他堅定的搖頭,非但沒放手,反倒從按住改為握住她的手。

  她差點沒驚凸雙眼,臉頰卻不爭氣的感到微微熱意。

  要知道,一直以來都是她對男人伸出咸豬手,至於那些有幸遭到她方大小姐染指的男人,礙于她的惡名,別說想要反吃她的嫩豆腐,他們根本是如坐針氈的任她為所欲為,生怕被她逮到名目就惡整一番,而他--

  好大的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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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23 21:23:42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我有沒有看錯,你竟然在臉紅!」他驚詫的脫口而出。

  不敢置信的看著她,雙頰泛紅的嬌羞神情,像個小女人般惹人憐愛,之所以會如此驚詫,是她常會對幾位好友伸出咸豬手,譬如那次在小島度假,他就曾親眼目睹過她對羅威傑毛手毛腳。

  而這樣的她,竟然會因被他握住手就臉紅,難道她對他……

  他怔忡的看著她,可能嗎?

  「你看錯了,我這才不是臉紅,而是生氣臉頰發熱,才不是臉紅,你不要亂說!」她才不是臉紅,她羞窘的大叫聲明,臉頰更燙了,簡直像皮膚底層有把火在燒似的,讓她更掙扎的想要把手脫離他那熱呼呼的手掌。

  淩承恩首次有股想要拿相機拍攝的衝動,為這堪稱是歷史性的珍貴畫面做個見證,她明明就是臉紅了,偏偏仍死鴨子嘴硬的不承認,那神情、那語氣,真的是--

  好可愛。

  他的心突然怦怦怦的跳快起來,開始有點懂了,唇邊漸漸凝聚笑意。

  「你笑什麼笑!我說我沒臉紅就是沒臉紅,都是你的手太熱,握那麼緊,想把我熱死喔!」一看見他嘴角的笑意,她頓時惱羞成怒的大叫,全是他不好,體溫那麼高要死,才會害她渾身熱的要命。

  她剛剛明明說是生氣,現在卻變成他手熱,對於她的說法前後不一,他若提醒她翻供,這小丫頭肯定會惱羞成怒翻臉--

  「你的手不要亂動,我就會放開你。」他垂下眼簾,決定不要提醒,目光在觸及被他握住的小手,若有所思的開始仔細審視。

  她的手很纖細,也很軟嫩,完全跟他寬厚有著粗繭的手,形成鮮明的對照,而掌心緊握的感覺,沒有他以為可能會有的黏膩感,反而是非常舒服。

  「我才沒有亂動……」她只是想握拳揍他而已。

  他挑高了眉,握住她的手一緊。

  她嚇一跳,瞬間明白他的意思,她若不答應,這個王八蛋肯定不會放手,可月兒很快就會回來,萬一他們握手的情景被看見,那她的清白豈非跳到黃河都洗不乾淨!可她若答應,不就代表她怕他嗎?

  不行不行,這點她必須跟他說清楚。

  「好,我不亂動,請你放手,不過我告訴你,我不亂動可不是表示我怕你,而是我不想讓別人誤會。」她嘟起嘴,強硬的聲明。

  「我知道。」他若有所思的看著她嘟高的唇瓣,性感的似要引人一親芳澤,他忍不住放開了手,目光則被蠱惑的完全移不開視線。

  「知道就好。」她不悅的瞪他一眼,赫然發現他的目光正看著她的嘴唇,而那雙原本銳利冰冷的眼瞳,深濃黑暗的像是幽冥之火,活像要燒熔了她的嘴兒,讓她的心沒來由的怦怦怦怦狂跳,渾身也開始發熱。

  怎麼回事?

  她咬唇不解的抬眸,看著牆上的冷氣吹風口,是醫院空調壞了嗎?

  發現她臉上神情有些古怪,他收回目光,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了悟的揚起嘴角,「沒有。」

  「什麼沒有?」她愣然的收回目光,一頭霧水的看著他。

  「我是說,醫院空調沒有壞掉。」他回答她。

  「哦--」她正想點頭,隨即瞠目驚斥:「我又沒問,你幹嗎回答?無聊。」而這一連串吼叫下來,已然令她體力透支,頭部一陣暈眩,強烈的噁心感從胃直沖咽喉,她忙閉上眼睛,虛弱的無力再與他抗爭。

  「你想吐的話就吐這邊。」看見她臉色突然發青,他忙將一旁的垃圾桶移到病床下,靠近她臉部的位置,手指亦輕柔的按揉她的太陽穴,為她舒緩噁心想吐的不適。

  「不要……我躺一下就好了……」她睜開難受的雙眼,迎上他擔憂的幽暗眼瞳,眸光是那樣的溫柔,甚至是他揉捏她太陽穴的指頭,也溫柔的不可思議,令她的心忍不住有股甜蜜的滋味在蔓延。

  一直以為他冷血無情,沒想到他也有溫柔、細心的時候。

  她閉上雙眼,享受著他足以媲美專業人士的按摩服務,從太陽穴一路有技巧的揉按到頭部,再從頭部按揉到頸項、肩膀來回--

  「嗯……」她不由自主的輕吟出聲,原本頭暈想吐的感覺,完全在他指間按摩下給驅逐出境,她舒服的開始昏昏欲睡。

  聽聞她那聲猶如貓咪般的呢喃,令他的身子一震,原本專注在手指揉捏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往上移,在瞧見她那張古典美的臉龐,臉上的神情是那樣滿足愉悅,嘴角甚至漾著一抹好甜好甜的笑容,蠱惑了他。

  按揉到頸項的手指赫然有股騷癢的衝動,忍不住緩緩往上移動,輕觸她臉頰的柔嫩細白,輕描她微嘟唇瓣的嘴型,好軟好嫩……

  而她在半夢半醒之間,為這舒服的指觸再度發出滿足的呢喃聲,臉頰甚至不由自主來回磨蹭他的指間,小舌輕舔唇瓣,貪心的想要更多更多……

  他的呼吸急促了起來,喉嚨不由自主的吞咽下口水,為這挑逗誘惑的神情,感到胯間的緊繃與堅硬,他不禁有些疼痛--

  疼痛?他竟被她挑起了生理欲望?

  他驚震的抽回手,退開身子,站離床邊,為這個發現感到駭然。

  直到此刻,他的心依然無法十分確定,他是否喜歡上她,但他的身體無疑非常清楚的想要她--

  「嗯,不要停……」舒服的感覺沒了,她疑惑的睜開沈重的眼皮,搜索著那令她舒服、飄飄欲仙的按摩師傅,人呢?怎麼不見了?

  昏昏欲睡令她的眼瞳添上一層媚惑的迷蒙色彩,嬌柔的吟聲更是令他差點就要邁開腳步,服從她的指令「不要停」的繼續為她按摩揉捏,但肯定不會再是先前的三個部位,而是女人性感誘人的三點--

  「醒醒,我有話要跟你說。」他深吸口氣,輕拍她的臉頰,聲音因壓抑欲望而變得低沈沙啞,他簡直不敢相信,然胯間依然緊繃堅硬卻無法紓解的疼痛,又鐵證如山的不容他狡辯。

  一個小他十歲的小女生,在昨天意外發生之前,那個一直被他視為妹妹等級的小女生,近年來在總部到處亂整人,總是令他氣惱的想要抓來懲處的小魔女--

  他轉過頭,看向房內緊閉的窗戶,是不是哪里搞錯了?老天應該不會這樣殘忍的對待他才對。

  「不要,人家想睡覺。」按摩師傅顯然罷工了,但瞌睡蟲大軍已經請來周公坐陣指揮,她昏昏欲睡的抗拒著臉頰傳來的拍動,拒絕清醒。

  「說完話就會讓你睡覺,你先醒醒。」他收回目光,皺眉看著她緊閉雙眼的甜美睡靨,讓他也有點想要躺上去的衝動,但不是想睡,而是想要--

  臉色沈了下來,他為內心的強烈欲望感到駭然,卻無法自欺欺人,他再次伸手輕拍她的臉頰,對她的欲望打亂了他原有的計劃。

  「不要不要……」她要睡覺、她要睡覺啦!

  「醒醒,不要睡了。」他的時間並不寬裕,而她則正好相反。

  臉頰不間斷的被人輕拍,使得周公率領的瞌睡蟲大軍頓時兵敗如山倒,讓她氣得睜開眼睛,「吼,是那個白目--」淩承恩陰沈的冷臉立刻進入眼中,她人瞬間清醒。

  「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你聽完之後,若想睡就繼續睡,我不會再打擾你。」他沒好氣的轉過身,努力的克制想掐死她的衝動,他--竟然會被她挑起了欲望,老天根本擺明在整人嘛!

  「可是我很想睡覺,不能等我睡飽--」她不悅的嘟起嘴,很想閉上雙眼再去跟周公領隊的瞌睡蟲大軍宣戰,更何況他能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告訴她,除非把她骨折受傷的原因--

  「啊!」她驚叫一聲,引得他回過頭,只見她赫然瞪大眼睛看著他,「

  你你你……是不是、是不是?」她不要活了,這麼丟臉的事情被說出去,她簡直沒臉見人了,而她發誓,她做鬼也不會放過他。

  「我沒說出去。」原以為他已經夠愛面子,沒想到她更愛面子,他忍不住暗暗搖頭。

  「你沒有說出去?」她懷疑的上下打量他,攸關於她一世整人的威名,她必須要格外謹慎小心。

  「沒有。」

  「真的沒有?」她仍是有點懷疑的求證。

  「真的。」

  她看他一眼,想了想,「那你發誓。」

  「發誓?」他怔愣,目光看到她相當堅持的眼神,顯然她非常的認真,換言之,她並不相信他,否則她不會要他發誓。

  「對,如果你真的沒說,那你就發誓給我聽。」她點點頭,有毒誓在身,她才能安心,畢竟他現在沒說,不代表日後不會說,所以她不能不防。

  「你想要我發什麼誓?」他沈下臉,為證明他的清白,發誓就發誓。

  「我要你用你的小弟弟來發誓。」嘿嘿,用男人最在意的地方來發誓,她真是聰明。

  他愣了下,懷疑自個聽錯,「我的什麼?」

  「就男人的生殖器官,看是命根子、那話兒、老二、寶貝,還是別的名字,看你喜歡用哪一個都可以。」名稱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肯發誓,反正關於男人的那個相關辭彙,她大概都聽得懂。

  他聞言,全身赫然僵硬,原以為是自個聽錯,沒想到她竟大剌剌的說更多,完全毫無女性矜持,讓他真想拿塊肥皂,將她那張小嘴給洗乾淨。

  「喂,你喜歡用哪一個?」見他沒有反應,她忍不住急問。

  「我都不喜歡,還有請你聽清楚,兩個星期後,你大表哥就要幫你安排相親。」他真想掐死她,若非想要厘清她在他心目中的存在意義,否則他早就為她這番話,氣得掉頭走人。

  「大表哥要幫我安排相親!」她驚叫。兩個星期後?不,這不可能!

  「對。」

  「你騙人,我這個樣子怎麼可能相親?而且就算兩個星期,我也不可能出院。」光看自個右腿上那厚厚的一層石膏,就足以戳破他的謊言。

  「相親地點在醫院。」

  「醫院!」她愣呆在床上,久久,她才回過神,目光難以置信的看向自個的石膏腿,「我是個病人耶,我這個鬼樣子要怎麼相親?大表哥是瘋了嗎?幹嗎要這麼急著幫我相親,他就不能等我傷好出院再相親嗎?」

  「等你傷好,你逮到機會就跑掉了,到時他要怎麼幫你安排相親?」他一撇嘴,回答她的問題,內心不得不承認杜允巳安排的相親地點醫院,確實是最佳場所,若換作是他,也會這麼做。

  「媽的--啊!好痛好痛。」她氣得想要坐起身子,熊熊忘記自個是個病人,同時也忘記插在手腕上的針頭,這一動,針頭立刻紮入皮膚,當場痛得她哇哇叫。

  「我不是叫你不要亂動。」他忙抓住她的手腕,幫她調整好針頭位置。

  「我兩個星期後就要被我大表哥抓去相親,我怎麼能不亂動?你放開我,我要趕快拔掉這該死的針頭。」然後落跑,她得趁大表哥尚未到病房之前逃走,否則她就完了。

  「拔掉針頭你也跑不掉。」他忙伸手按住她想要拔掉針頭的右手,他好不容易幫她調整好,他當然不可能讓她得逞,更何況裹著厚厚一層石膏的腿,沒有拐杖或輪椅做輔助,別說跑,她根本是寸步難行。

  一語驚醒夢中人,她呆看著自個仍懸空架在病床尾部上方的石膏腿,完了完了完了,這下她完蛋了,任她腿力再好,拖著這麼厚重的一層石膏,光走都很費勁,更何況是要快跑--

  「你不用擔心,我會幫你的。」見她突然兩眼發直的瞪著石膏腿,他有些不忍心的開口,他並無意引起她的恐慌,而是想要讓她瞭解目前的處境,然後再想辦法為她解困,但前提是她必須信任他。

  「幫!你怎麼幫我?我這個鬼樣子根本跑不掉!」她頓時受刺激的怒叫,右腿上的石膏猶如鉛塊般,沈重卻提醒了她,現實是殘酷的,她壓根落跑無望,故她如何能不擔心。

  「你先別激動,冷靜一下聽……」他試著想安撫她,然後再告訴她,他的計劃。

  「冷靜,我怎麼冷靜?我都快被大表哥抓去相親,你教教我,你教教我該怎麼冷--」她能冷靜個屁!她歇斯底里的大叫,情緒整個崩潰。

  「我們結婚。」安撫無效,他直接開門見山的宣佈。

  結婚!

  這兩個字像一枚炸彈,炸得方夜鶯腦袋開花,別說想要延續先前歇斯底里的大叫,事實上她完全喪失語言的能力,只能張大著快瞪凸出來的眼睛,嘴巴也活像被人塞進一粒鵝蛋似的合不起來,瞪著他那張毫無表情的臉看。

  久久,久久,她才找回了她的聲音,遲疑又求證的問:

  「你剛剛說什麼?」

  結婚?她肯定是情緒過於激動,以至於耳朵出現幻聽,畢竟淩承恩要跟她結婚,根本是天方夜譚。

  「我們結婚吧。」他挑眉,看著她不再激動卻顯得有些癡呆的小臉蛋,令他突然有點想要大笑,原以為天不怕、地不怕的她,沒想到卻被他的計劃給嚇到。

  「結婚!」她受驚嚇的尖叫一聲,她沒有聽錯,她竟然沒有聽錯,這一切不是出於她的幻聽,也不是天方夜譚,而是他真的說要跟她--

  結婚!

  瞳孔赫然放大,她的情緒再次陷入崩潰邊緣,聲音更歇斯底里,她大叫:

  「你瘋了!你要跟我結婚?你腦袋有問題……」

  「假的。」他皺皺眉頭,又開始了,看來想要她冷靜聽完他的計劃,顯然是很有挑戰的一件事。

  假的?

  她猛地閉上嘴巴,靜靜的看了他一會,才遲疑的開口:「什麼假的?」

  「我們假結婚。」誰要她打亂了他原有的計劃,情急之下,他也只能想到這個替代的方法。

  原來是假結婚,她了悟的點頭,她就知道,又不是天方夜譚,他怎麼可能會真的想要跟她結婚,害她剛剛差點嚇死,她暗鬆口氣,隨即像想到什麼又睜大眼睛--

  「我為什麼要跟你假結婚?」開玩笑,跟他假結婚,她不如上吊自殺!

  「這樣你大表哥才不會幫你安排相親。」沒想到她笨到這種程度,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

  「我才不要假結婚。」光是想像那個畫面,她就嚇出一身冷汗,即使是假的,她都不要。

  「那你想要真結婚嗎?」他挑眉,莫名的感到心跳快了起來。

  「才不要。」她嚇得臉一白,頭搖得飛快。

  「那你想要相親嗎?」他沈下臉問,感到胸口莫名的氣悶,他是在幫她解決問題,也幫自個尋找答案,否則他不會做此提議,孰料她的回答令他胸口好悶好悶,悶到快爆炸。

  「才不要。」她頭搖得幾乎快要能打陀螺。

  「假結婚你不要,相親你也不要,那你到底要什麼?」他有些惱怒。

  她被他問得愣住,對厚,既然落跑無望,假結婚她不要,相親她也不要,那她到底要什麼?她思索的抬眸望他。

  這才發現向來酷冷的陽剛俊臉,明顯的添上一絲火氣,彷佛她先前的回答激怒了他,更詭異的是--

  「你為什麼要幫我?你不是很討厭我嗎?那大表哥要幫我安排相親,你應該會很開心,不是嗎?」她不懂,他們可是彼此厭惡。

  被他囚禁的那段日子,他們更是天天口角不斷,按理說,他更該樂得袖手旁觀,結果他卻要跟她假結婚,幫她擋掉相親,他不是討厭她嗎?

  「是。」他確實是該開心,小惡女嫁掉,日子肯定會太平許多,偏偏他一點都不開心,甚至莫名的想把杜允巳抓來練拳頭。

  「那你為什麼要幫我?」既然開心,那他為何要幫她?他大可樂得看她痛苦的被迫相親。

  「因為我已經接受楓玥的委託。」為什麼?他也很想知道為什麼,所以他才提議跟她假結婚,原本他是計劃讓那些相親人選受點小傷,在床上躺兩、三個月,這樣他們就無法如約來相親,可在被她挑起了欲望之後--

  他想要她!

  委託?她愣了下,對厚,她都忘記這檔事,可跟他假結婚,她一想到就渾身不對勁,再說,為了擋掉相親有需要到假結婚嗎?他的身手這麼好--

  「啊!我想到了,我們不用假結婚,你只要把我救出去就好了。」沒錯沒錯,他功夫了得,救她肯定是易如反掌。

  「你是想要我跟你大表哥連朋友都沒得做嗎?」真是最毒婦人心,他沒好氣的冷眼瞪她,他是可以救她出去,但是杜允巳也肯定跟他翻臉,而他不願意多年來的友情,因她毀於一旦。

  「喔喔。」她吐了吐舌頭,有這麼嚴重嗎?好像有哦。

  「反正有兩個星期,你可以考慮一下,我不勉強,或者你若有想到更好的方法,你也可以打電話告訴我。」將她俏皮的動作看在眼裏,他的目光一暗,在被她挑起欲望之後,她的一些動作彷佛都在誘惑著他……

  「我既沒你的電話,又沒手機,我要怎麼告訴你?」他說的簡單,早在澎湖被他抓到時,她的手機就被他沒收了,她不悅的嘟嘴,一想起前塵往事,新仇舊恨就湧上心頭,火得咧!

  「拿去。」他從西裝上衣口袋,拿出一支設計精巧、蓋面鑲滿碎鑽的朱紅色手機,遞到她手上。

  她一肚子的火,在瞧見那朱紅色的手機後,立刻被大水毫不留情的給沖滅,人更是欣喜若狂的尖叫:「哇,好炫的手機,這是哪家公司製造的,我怎麼從來沒有看過?」

  她簡直愛不釋手的前後把玩,目光完全被那耀眼的光澤給迷惑,若非單手不方便,她早就拆開手機徹底檢查一番。

  「這是我設計的衛星視訊手機,你能想到的功能統統都有,若電池沒電,它也能經由太陽能蓄電,我的電話號碼已儲存在電話簿,也已幫你設定好熱鍵,你有需要隨時都可以打電話給我。」

  被她毫不掩飾的欣喜感染了好心情,他嘴角不禁微微上揚,小女生就是小女生,這麼容易滿足,若他再送自個設計的衛星定位追蹤手錶,她豈非High上天?

  「衛星視訊手機!」她興奮的尖叫,雙眼亮晶晶的直盯著手機螢幕,再次興奮的尖叫,忍不住得意的說:「好屌哦,月兒一定會羡慕我,嘿嘿。」

  屌!

  淩承恩雙眼微眯,笑容凍結唇邊,斥道:「你到底是不是女孩子?以後不准用這麼粗魯的字眼說話。」他差點忘記剛剛她那一堆形容男人的那個辭彙,下次也要她一併改掉。

  「這手機真的很屌嘛!」她困惑的看看他,再看看手機。

  「你--」叫她別說,她偏說個不停,讓他眼角忍不住抽搐。

  吱呀一聲,病房大門由外被人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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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淩承恩忙閉口不語,抬眸望著魚貫進入的一行人,浩浩蕩蕩,有男有女,全都非常的眼熟,幾乎擠滿原本相當寬敞的病房,特別是為首的一對中年男女--

  「爸、媽!」方夜鶯也在同時間驚叫。

  「女兒,你終於醒了,讓爸真是急死了。」愛女的方爸,立刻心急如焚的快步上前,硬是將站在病床旁邊的淩承恩,給擠到後面去。

  儘管一小時前,他們就到達醫院,可見女兒尚未清醒,他們才會到外甥的院長室去瞭解意外的前因後果。

  「爸……」方夜鶯哽咽的開口,在家裏爸最疼她……

  「夜鶯,你變胖了!」方媽驚詫的說道,她一眼就瞧見女兒臉上橫長出幾兩肉,原以為待在淩承恩家中做客的她,應該會消瘦不少,孰料反顯豐腴,令她忍不住好奇追問:「夜鶯,你到底胖了幾公斤啊?」

  胖!

  房內立刻立刻響起無數悶笑聲,顯然他們也發現了方夜鶯的身材現況。

  方夜鶯僵在病床上,哽咽的話語全卡住咽喉,別說要回答,她根本羞窘欲絕的發不了聲,在這麼多大部分都曾被她惡整過的人面前被說胖,讓她很想死。

  「老婆,你不要管女兒胖幾公斤,你不覺得女兒胖了反而比較好看嗎?」一見愛女臉色明顯不對,方爸立刻挺身開口聲援。

  就是嘛就是嘛,胖幾公斤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胖比較好看,果然世上只有爸爸好,有爸的孩子像個寶……方夜鶯臉色微緩,還是老爸最疼她,至於老媽根本是來拆她的台!

  「是比較好看,但太胖身手會不靈活,難怪跟承恩交手會骨折,肯定是身上多長太多肉,嗯,起碼有十公斤,我看。」方媽邊說邊目測女兒身上的肉,無奈的搖搖頭。

  「十公斤?」

  現場立刻發出驚叫聲,有男有女,目光更是齊往方夜鶯明顯圓了的臉蛋看,頓時七嘴八舌的討論,病房內立刻熱鬧起來。

  「不會吧,她是胖很多,但應該沒有十公斤這麼多才對。」

  「有啦,你看她的臉跟手臂,那麼圓又那麼粗,十公斤差不多。」

  「有嗎?我覺得應該不到十公斤。」

  「你男生不懂啦,我們女生在看可是很准的,而且方伯母是夜鶯的媽,她都這麼說了,她肯定有胖十公斤不會錯。」

  誰說是她的媽就不會錯,根本是錯錯錯、大錯特錯、錯錯錯……

  方夜鶯僵硬的身子開始氣得直發抖,原本的羞窘欲絕全激化為恥辱,是哪個臭三八說她肯定有胖十公斤不會錯,她若沒把她的眼睛挖出來洗一洗,要不也要抓花她的臉,讓她無「臉」又無「眼」見人!

  「沒有啦,夜鶯雖然牛仔褲都快穿不下,可是她絕對沒有胖十公斤。」雲月兒立刻跳出來,身為她的好姐妹與被囚時的同居人,她有必要為她「肥胖」的斤兩數舉證說明。

  「她牛仔褲都快穿不下哦,那肯定不只胖十公斤。」

  「哇,不會吧……」現場再度響起驚呼聲。

  方夜鶯已然氣到雙眼發黑,差點沒厥過去。

  因為她終於聽出那個臭三八的聲音,就是那個她從幼稚園到大學,五育成績全靠她跟月兒一路護航的錢美眉,她甚至連現任男友都是她們一手牽的線,結果她竟是這樣回報她,真是養老鼠咬布袋,孰可忍、孰不可忍--

  「夠了!這裏是病房不是菜市場,你們想要開同樂會都到外頭去。」

  一聲冷斥,瞬間凍結室內熱鬧的氛圍,最少降到零下十度左右,包括正氣到要發飆的病房主人,滿身火氣都給這道冷聲,硬生生的冰封起來。

  「今天是周休二日嗎?」冷聲兼冷光,越過方爸、方媽及主治醫師杜允巳,其餘無一倖免,一個一個照排列順序接受洗禮--

  冷!

  眾人冷得渾身皮皮銼,暗暗叫苦,因為淩承恩的目光,這回不僅僅是冷而已,他甚至加料,使得那冷光像有刀片在刮身上的肉一般,疼得咧!

  直到那如刀般的冷凍光,最後定格在靠近門邊的男人身上,等待著。

  「當然不是,大家是聽說夜鶯骨折住院,所以才特地前來探望她。」

  男人臉上立刻堆滿笑容回答,只是探望是假,落井下石才是真的,他們甚至把臨時召開的會議地點改在醫院,為的就是等她清醒,他們好一吐近年來被她整得苦不堪言的怨氣。

  探望?他們根本是逮到機會,想來這狠狠用言語羞辱她,而給他們這個好機會的人,則是她親愛的,讓她真是愈想愈氣,決定開口轟他們出去--

  「那你們現在看到了,可以走了。」沒想到她還未開口,淩承恩已然開了口,下逐客令。

  方夜鶯呆住,完全沒想到他會幫她趕人,而剛剛也是他開口制止,他們才閉嘴,這行徑簡直就跟英雄救美沒兩樣,讓她的心忍不住有股甜蜜的感覺,原來這就是被人呵護的滋味,莫怪月兒一談戀愛就變了人……

  「看到夜鶯氣色那麼好,我們也安心了,既然如此,我們就不打擾夜鶯休息,伯父伯母,那我們先回院長室開會。」羅威傑微笑點頭,目光偷瞄方夜鶯的石膏腿一眼,唇邊的笑容立刻擴大數倍。

  「你們偷改開會地點竟沒通知我。」淩承恩皺起眉頭,他接到的訊息明明是在總部大樓,這令他非常不悅。

  「允巳說你會先過來醫院,而且這裏也比較方便。」羅威傑忙旋開病房門,邊邁步邊一語雙關的拋下話,先閃人也。

  淩承恩聞言,目光轉向正在翻閱病人病歷與儀器記錄紙的杜允巳,正巧他抬起頭,迎上好友冰冷卻帶著擔憂的眸光。

  「Miss吳,下午就可以把儀器推走,還有她身上的導尿管也可以拆掉,病人恢復良好,若有排氣就能開始進食。」

  「是的,院長。」

  「姨丈、姨媽,你們可以不用擔心,夜鶯身體非常健康,很快又能活蹦亂跳。」杜允巳繼續道,眼角餘光則是緊盯著暗鬆口氣的好友,若有所思。

  「不用太快活蹦亂跳沒有關係。」方媽立刻皺眉。

  「老婆,你……」

  「媽!」方夜鶯氣惱的大叫。

  「姨丈、姨媽,那我們先回院長室開會,Miss吳,病人若有什麼狀況,馬上通知我。」語音一落,他立刻轉身朝病房大門走去。

  「是的,院長。」

  杜允巳一走,房內必須要開會的男人,開始一個接一個走人,走在最後面的南宮辰,卻是走向淩承恩,遞給他一個牛皮紙袋,然後張嘴一笑。

  「這是你要的資料,包括價目明細,不過要先付款才能看到內容。」說完,他拍拍他的肩膀,輕哼小曲朝病房大門走去,嘿嘿,又有錢入賬囉!

  淩承恩接過牛皮紙袋,抬眸看了躺在病床上的方夜鶯一眼,目光轉向方爸、方媽,完全無視也站在旁邊的雲月兒及錢美眉。

  「方伯父、方伯母,真對不起,我必須先去開會,稍晚我再鄭重跟你們致歉,請容我先告退。」

  「承恩,允巳都跟我們說了,你別放在心上,快點去開會吧。」方媽微笑的搖頭,外甥這幾個好朋友,每一個都是極品,每一個她都非常呷意,只可惜自個女兒不爭氣,否則若能拐一個做女婿,不知道該有多好。

  「謝謝方伯母,那我開完會可以請方伯父、方伯母一起用餐嗎?」淩承恩有禮的詢問。

  「當然,不過你們這場會議會開很久吧?」方媽微皺眉,沒想到外甥跟自個會看走了眼,反惹來無謂的麻煩,真的是羊肉沒吃著,倒沾染一身膻。

  「不一定,若能達成共識的話,應該很快。」淩承恩思索後回答。

  「嗯嗯,那你快去,別讓他們等太久。」方媽點點頭。

  「是的,方伯母、方伯父,那我先告退了。」淩承恩有禮的朝兩人一鞠躬,這才轉身離去。

  病房門一關上,方媽立刻忍不住贊道:「真是有教養的孩子,功夫強,長得又俊,女孩子嫁給他,肯定很幸福。」

  「姨媽,他把夜鶯的腿弄斷,你都不生氣喔?」即使是意外,雲月兒仍然有點無法釋懷,沒想到身為病人的母親,看見原凶非但毫無微詞,反而是讚譽有加,要她如何不驚訝。

  「對呀,媽,你幹嗎誇他?他可是我的死對頭耶,更過分的是你剛剛還當這麼多人面前說我胖,害我被他們恥笑。」一想起這個,方夜鶯就恨得咬牙切齒,若非她是生養她的,她早就問候她祖宗十八代了。

  「我是實話實話,你真的就是變胖了,我又沒冤枉你,再說,養你這麼多年,你瘦得跟非洲難民似的,沒想到在他家做客,反被他養得白白胖胖。

  這事若傳出去,人家還以為我這個做媽的虐待你,都不給你飯吃,你說,你要媽這張臉以後往哪擱!」她不提倒好,一提方媽的火也上來了。

  「媽,我是被他囚禁,才不是在他家做客好不好!而且我也不是被他給養胖,而是被限制自由,所以吃下去的東西完全沒有消耗,我才發胖的。」這誤會大了,她立刻疾言聲明,捍衛身材之所以變胖全是因為運動不足。

  「既然這樣,月兒為什麼沒有變胖?」方媽的雷電眼立刻掃向雲月兒依然纖細的身材,以及瘦尖的巴掌臉。

  「她……」方夜鶯頓時語塞。

  「好了,老婆,女兒這樣比較漂亮,月兒就太瘦了。」方爸不得不跳出來打圓場,一邊是老婆,一邊是女兒,可苦了他這個夾心餅乾。

  「對呀對呀,姨媽,姨丈說的對,我太瘦不好看,夜鶯胖了變好漂亮,害我也好想趕快增胖哦。」被母女兩人當成舉證物件,雲月兒自然不能置身事外,只能說著違心之論,誰教女人沒一個想胖的。

  「我也變胖了耶!」一直站在旁邊當觀眾的錢美眉,忍不住開了口,她語音一落,四道目光立刻齊射向她。

  「哇,美眉,你真的也胖好多喔。」雲月兒驚叫,她那張臉啥時也像月亮般圓?

  「對呀,我阿娜答把我養胖的,他說我胖一點比較好看,而且抱起來有肉又好摸,不像之前瘦瘦的都是排骨,抱起來不舒服。」錢美眉欣喜的邊點頭邊說,她這身肉可是應她阿娜答的要求。

  「美眉說的對,我們男生就愛抱有點肉的女生,真的很舒服。」方爸立刻認同的猛點頭。

  「死鬼,你現在的意思是說,你抱我抱得很不舒服囉?」方媽的雷電眼已然冒出火花掃向方爸。

  「沒有沒有,我最愛抱老婆你的排骨--不,不是,是老婆你瘦瘦……」方爸忙不迭的搖手聲明。

  「你不用解釋,反正回去你就慘了。」方媽火大的打斷他的話。

  「哦。」方爸聞言,哀叫一聲閉嘴。

  「我是不是說錯話了?」錢美眉惶然的開口,看著一臉鐵青的方媽,再看看一臉苦瓜的方爸,目光這才忐忑的轉看躺在病床上的夜鶯。

  「你不用理他們,反正他們回去也是床頭吵床尾合。」方夜鶯早就見怪不怪,自個爸媽是什麼德性以及兩人的相處之道,她全都一清二楚。

  「沒有我們的床尾合哪來的你?」方媽不悅的斥道,目光在看見女兒的石膏腿,忍不住心疼的搖頭,「你呀,打架也不會掂掂自個的斤兩,現在好了吧?弄成這樣,害他們現在要臨時開會,真是的。」

  「他們開會關我跟淩承恩打架什麼事?」方夜鶯聽的一頭霧水。

  「誰說不關你的事,他們今天臨時開會,全都是為了你。」方媽沒好氣的斥道。

  「老婆……」方爸想要阻止,已然不及。

  「為了我?他們開會怎麼會是為了我?」方夜鶯呆住了,她這陣子都被關在淩承恩的家,壓根不能到MURK集團總部興風作浪,不是嗎?

  「當然是為了你,不過這件事嚴格說來,我們跟允巳也有錯,沒想到賽亞斯那孩子這麼現實又沒風度,當場激怒了承恩,梁子就這麼結下,淩晨,他們那邊就放話過來,所以他們才會臨時開會。」

  「不懂,那個賽亞斯是誰?他現實沒風度激怒了淩承恩,那跟我又有什麼關係?」方夜鶯仍是聽的一頭霧水。

  「夜鶯,因為那個賽亞斯原本是你的相親物件。」雲月兒忍不住開口,這可是她阿娜答偷偷告訴她,否則她也會跟她一樣,完全無法進入狀況。

  「什麼!」那個賽亞斯竟然是她的相親物件,她驚震的呆住。

  「對呀,夜鶯,我聽我阿娜答說,他是義大利黑手黨教父的第一接棒人耶,而且人也長得很帥喔!」錢美眉也趕緊提供內幕情報。

  「人長得帥有什麼用!那麼現實,怕夜鶯骨折會變殘廢,他就不要相親,難怪淩承恩會生氣,若換是我,我恐怕已跟他拚命了。」雲月兒不悅的嘟起嘴,因為這件事,她對淩承恩有點改觀。

  「什麼?我會變殘廢嗎?」方夜鶯驚恐的忙看向自個的石膏腿。

  「你的骨折沒有那麼嚴重,不過承恩這孩子真不錯,你這麼討厭他,他還幫你出頭,以一對十五,賽亞斯竟會被他嚇到跑走,你瞧他多厲害,真是一夫當關、萬夫莫敵。女兒,嫁老公就是要嫁這種正港的男子漢。」

  方媽愈說眼睛愈閃亮,恨不得自個能年輕二十幾歲,然後嘿嘿嘿……

  「以一對十五,好強喔!」雲月兒在旁驚歎,暗怪阿娜答竟然沒告訴她這個驚人訊息,想當初,她最呷意就是這種各方面都超強的男人,若非她已經愛上阿娜答,否則她可能會開始考慮是否要倒追淩承恩。

  「真的好強喔,我也好想嫁給這種正港的男子漢。」錢美眉的眼睛立刻變成心型,不勝憧憬的說道。

  方夜鶯暗暗點頭,其實她也好想嫁給正港的男子漢,而他們口中那個好強的男人,剛剛已經跟她開口說要結婚,雖然是假的,但她可以弄假成真……

  「承恩確實是正港的男子漢,可惜他們彼此討厭,否則我們就可以暗中幫他們牽線。」方爸不禁欷歔搖頭,眼神哀怨的瞄了愛女一眼。

  嗚嗚,他也好想有個在各方面能力超強的女婿,這樣無論走到何處,肯定是走路有風,無奈兩人別說不來電,每次碰面都像遇見仇人,當然他必須汗顏的承認,每次都是愛女先挑釁,試想男人會喜歡她才怪。

  方夜鶯一震,對厚,她跟他彼此討厭,她剛剛怎麼會有想要弄假成真的念頭?重點是,她怎麼可以會有想要弄假成真的念頭!她明明是那麼的討厭他,所以她根本連一千萬分之一的想要弄假成真的念頭都不可以有。

  「夜鶯,你為什麼這麼討厭承恩?」方媽不解的問,經老公一提醒,她也很哀怨,眼看外甥的極品好友,一個個全名草有主,只剩下淩承恩,自個的女兒別說沒爭取,甚至還跟他大打出手,悲慘的進了醫院。

  「我……」她腦袋赫然一片空白,為什麼?她茫然的想著,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好像從五歲看見他時,她就非常的討厭他,討厭他一直板著那張冷到極點的俊臉,都不肯對她微笑……

  啥!

  她倒抽口氣,臉色瞬間慘白,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個會這麼討厭他,竟是因為他不肯對她微笑?

  「哇,女兒,你臉色怎麼突然這麼難看?」方爸緊張的叫道。

  「夜鶯,你臉色好蒼白,你是不是不舒服?」方媽也瞧見女兒臉上毫無血色的虛弱模樣,也焦急擔憂的問道,她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看見她骨折住院,嘴上是不斷數落,可骨子裏是心疼的不得了。

  「我沒不舒服,你們不要緊張,我只是累了想要睡覺。」方夜鶯惶然的搖頭,看見爸媽的關心與擔憂,明白他們誤會她的臉色慘白全來自於身體不適,而非驚嚇。

  「女兒,你手術過後剛醒來,身體一定非常虛弱,我們還跟你說這麼多話,難怪你會很累,那你趕快睡覺,爸這就跟你媽回去燉點補品給你吃。」方爸心疼的催促。

  「她沒有排氣還不能吃補品啦。」方媽無奈的搖頭,剛剛外甥交代的話,老公是都沒聽喔!

  「喔喔。」

  「夜鶯,你快點閉上眼睛睡覺,我們都不吵你。」雲月兒跟錢美眉也擔憂的說道,自責的好想面壁思過。

  「嗯。」方夜鶯點點頭,然後有些心虛的閉上眼睛,只因她終於知道,自個為何會如此討厭淩承恩的原因,竟是他不肯對她微笑!

  儘管事後她已知道他並非針對她,而是一視同仁,她也依然無法釋懷的討厭他,按理說,她不該會為他的一視同仁而耿耿於懷。

  因為大家皆如此,沒人能享有他的特殊待遇,即便是他的雙親都很難能見到兒子微笑,更何況她僅是他一個朋友的小表妹,對他壓根不具有任何意義,偏偏--

  她介意!

  她就是莫名的介意,然後……

  她開始討厭他,於是一有機會見面,她就尋隙找他麻煩,試圖引起他的注意,宣泄她的不滿,一開始,他依然冷著臉卻極有耐性的忍讓她,久而久之,他也失去耐性……

  她輕咬住唇瓣,為這麼多年來的討厭他,竟只是因為他不肯對她微笑,她在他心目中所占的地位,完全跟別人毫無分別,而她討厭這樣的感覺與平等待遇,並非是討厭他的人--

  她呆了、傻了、愣了,一顆心卻開始抖顫了起來。

  她為什麼會討厭他的一視同仁?僅因為她想要與眾不同,她想要他對她微笑,她想要可以享有他的特殊待遇,所以她討厭他,而這一切的一切,簡直就像是她喜歡他--

  「啊!」她驚恐的尖叫,駭然的睜開眼睛,瞪著白色的天花板。

  她喜歡他,她怎麼會喜歡他?這怎麼可能!她不相信--

  「夜鶯,怎麼了、怎麼了?」坐在一旁沙發上的方爸、方媽、雲月兒與錢美眉四人,均被她突如其來的大喊聲給嚇到。

  聞聲,她驚然回神,目光迎上四雙極度關切的眼睛,「沒事沒事,我只是作了一個好可怕的噩夢。」說完,她忙鴕鳥的閉上雙眼,生怕被他們看出端倪。

  「才剛躺下去就作噩夢喔。」錢美眉呆愣的開口,她夢周公的速度都沒那麼快。

  臭三八,平常反應都沒那麼好,今天是吃了仙丹妙藥喔?更可惡的是,她竟然忘記清算她剛剛一直說她胖的賬,若非她已經閉上眼睛裝睡,否則她就倒大楣了,算她運氣好,哼……方夜鶯不爽的在心底叠聲咒罵。

  「可憐的女兒,肯定是骨折受到太大驚嚇,才會讓她剛睡就作噩夢。」愛女的方爸立刻心疼起來。

  「誰教她不自量力,這回骨折住院,正好給她一點教訓。」方媽不以為然的斥道,「對了,允巳說兩個星期後要開始幫夜鶯安排相親。」

  「他有跟我說,可是老婆,真的要在這裏相親嗎?」方爸有點不安。

  「對呀,這樣夜鶯才不會亂跑。」

  「相親?姨丈、姨媽,你們要在這裏給夜鶯相親喔?」雲月兒驚叫。

  「沒錯,月兒,到時歡迎你來參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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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23 21:24:15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相親歡迎參觀,那要不要收門票!

  方夜鶯想尖叫、想大喊、想抓狂,她又不是動物園裏的猴子,相親竟然要開放遊客觀賞,不用說那些等著看她好戲的人,肯定一籮筐。

  重點是她這一相親,肯定會成為那些遊客日後茶余飯飽的嘲笑話題,更過分的是,她雙親怕有人會協助她落跑,病房外頭站有三班輪制的保鏢,病房內則有三班輪制的專業看護,擺明要她--

  插翅難飛!

  她的目光憤怒的瞪向沙發,那兒坐著兩個女人,雲月兒跟錢美眉,她們正一臉滿足悠閒的吃著蛋糕、喝著香濃咖啡--

  「吃吃吃,你們只曉得吃,你們知不知道,我再一個星期就要相親了?」她抓狂的尖叫,她們不是她的好姐妹、好同學嗎?當她正坐困愁城、煩惱氣悶時,她們兩人竟還有心情,在那邊怡然自得的吃蛋糕、喝咖啡?

  「我們知道啊,可是夜鶯,這回我們真的幫不上忙,最多只能陪你聊天解悶。」錢美眉好無奈的輕歎口氣,裏裏外外都有人,她們壓根一籌莫展。

  而距離方媽那回宣佈相親可以參觀,整整過了六天,她只要一回想起當時的情景,夜鶯突然張開眼睛跟方媽發飆,她就嚇得皮皮銼。

  當然母女開戰,最慘的是身為夾心餅乾的方爸,兩邊安撫討好的結果,下場依然是豬八戒照鏡子,兩邊不是人,可為了愛女身體狀況,前天終於大振夫綱,硬把方媽給強行拖走,直到相親前才會回來。

  「我不要你們陪我聊天解悶,我要的是你們快想辦法幫我逃走。」

  「夜鶯,不是我們不想辦法幫你逃走,而是你骨折根本沒辦法走,我們既沒那麼神通廣大,也沒淩承恩那麼強,能以一擋百,否則我們就能幫你逃走。」雲月兒也很無奈的說明,她能想的方法是全想遍,可惜沒一個行得通。

  淩承恩!

  方夜鶯心頭一震,對厚,這幾天被給氣昏頭,她竟然忘記他的提議,只要跟他假結婚,她就可以不用相親,而這都要感謝慕楓玥那個委託,否則她一個星期後,真的要被迫相親--

  「啊,淩承恩!」錢美眉突然驚叫起來。

  「他來了嗎?在哪里?」方夜鶯一震,忙抬頭往病房大門看--沒人。

  「不是啦,夜鶯,是月兒剛剛說到淩承恩,我才突然熊熊想到,我有一個好消息忘記跟你們說。」錢美眉紅了臉,不好意思的摸摸頭。

  方夜鶯收回目光,相當懷疑的問:「你會有什麼好消息跟我說?」嘴巴說著,思緒卻怎樣都無法從「他沒來」上收回,不過他似乎從那天開會之後,就再也沒來看過她,而她卻突然好想他哦!

  在被囚禁的那段日子,她一天最少能見到他五次,三餐外加午茶宵夜,儘管每次都會起口角,可她卻能看見他,現在她骨折住院,她卻只看見他一次,是因為要處理賽亞斯的事情嗎?或是他很忙--

  畢竟他日理萬機,沒空來看她是很正常,不過沒關係,礙於那個委託,無論如何,她相親那天,他不出現都不行,那麼她就可以看見他……

  「當然有,夜鶯、月兒,我真是對不起你們,因為我是那天來看你才知道,楓玥竟瞞著我,要他把你們軟禁起來,就為了要你們當我的伴娘,這讓我非常生氣,所以他已經跟淩承恩解除委託,你們已經自由了。」

  「你們已經自由了」這七個字猛地竄入腦海,硬生生卡斷她的思緒,讓她整個人驚呆在床上--

  「哇,這真的是好消息,我們終於自由了,夜鶯,你一定很開心吧,你再也不用看見淩承恩那個王八蛋了。」雲月兒欣喜的為她歡呼鼓舞,這真是七天以來,她們聽見最令人開心的事情。

  她她她……她開心個屁!

  方夜鶯快昏倒了,難怪他沒再出現,因為委託解除了,相對的,他亦無須再幫她的忙,勉強跟她假結婚,換言之,她不用相親的唯一希望沒了,連帶的,她想再看見他的機會也沒了,這根本是--

  晴天霹靂!

  一想到她再也看不見他,而以他對她的觀感,他肯定不會再來看她,她的鼻頭就突然好酸好酸,眼眶也突然好熱好熱……

  「夜鶯,你怎麼在發呆?」

  她悶不吭聲又呆然的神情,終於引起兩個開心女人的注意力。

  「出去。」她輕聲說道,發現自個快哭了。

  「咦……」

  「出去,我想要靜一靜。」她提高音量,她快哭出來了,而她完全不想被她們看見或發現,因為直到此刻,她才驚覺自個的情感,她--

  愛上了淩承恩!

  「那我們在旁邊……」

  「出去!」她大吼。

  「好好,夜鶯,我們這就出去。」兩個女人忙起身走人,儘管發現她的異常,但她情緒如此失控,她們也只能先依從她的命令,乖乖在門外等著,不過她們的雙耳則是立刻緊貼在門板上。

  「雲小姐、錢小姐,你們在做什麼?」守在門外的保鏢與等候傳喚的看護,立刻注意到兩個女人怪異的行徑。

  「噓。」安靜,若被夜鶯發現她們貼在門邊偷聽,她不發飆才怪!

  保鏢與看護只能回到先前站立地點,誰教她們兩人的身份,可不是他們這些受雇人員能得罪,總之,只要那個被保護與被照顧的人,仍安全待在病房,其餘均與他們無關。

  一陣怪異的聲響很微弱的傳進兩個貼在門邊的女人的耳中,她們不禁納悶的抬頭互看一眼,隨即耳朵貼得更緊密……

  「月兒,你能聽出是什麼聲音嗎?」錢美眉秀氣的眉毛一擰,她完全聽不出來,即使她很努力很努力的用力聽,無奈頂級病房的隔音設備好的沒話說,讓她這無習武的小女人,聽力壓根派不上用場。

  「好像是哭聲。」雲月兒美麗的眉毛簡直皺成一團,為她聽見的聲音,不過她立刻質疑的推翻:「我應該是聽錯,因為從小到大,我沒見夜鶯哭過。」

  「她從小到大都沒哭喔,真厲害。」錢美眉馬上佩服萬分,隨即更好奇的問:「不是哭聲,那到底會是什麼聲音啊?」她是完全聽不出來,故只能靠月兒肩負起這重責大任。

  「不知道,開門偷聽好了。」她對那類似哭泣的怪異聲響也很好奇,於是她朝她使眼色,然後小心翼翼、盡可能不發出聲響,悄悄打開一條細小的門縫,準備偷聽--

  「誰准你們開門!出去,沒有我的允許,誰再敢開門,或在門邊偷聽被我發現,我就跟誰絕交!」一陣歇斯底里卻帶著哽咽的怒吼聲,隨著甫打開的細小門縫,在第一時間,立刻驚天動地的劈裏啪啦響起。

  「是是。」兩個女人被抓包後慌然關門,一顆心飽受驚嚇的怦怦怦狂跳,這下連貼耳偷聽都不敢,趕緊站離門口好幾步遠,生怕被她誤會而絕交,而聽到那聲歇斯底里的哽咽怒叫聲後,她們其實也無須再偷聽,因為夜鶯--真的在哭。

  兩個女人面面相覷,思索了好久好久,終於找到問題的癥結,她肯定是被迫相親、逃走無望,才會情緒崩潰而哭泣,偏偏這回她們確實愛莫能助,可從小到大都不哭的夜鶯哭了耶!她們該怎麼辦?

  「月兒,怎麼辦?」

  「我也不知道怎麼辦。」雲月兒無奈的輕歎,她是可以支走看護,然後撂倒保鏢,問題是她壓根抱不動夜鶯,除非她是神力女超人,而即使用輪椅或拐仗,醫院精密的保全系統也會令她們無所遁形,更別提院內尚有保安。

  「難道我們真的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夜鶯相親嗎?方伯母又要開放給人參觀,難怪夜鶯會哭,相親就夠丟臉,居然還要給一堆人看!若換是我,我可能會不想活了。」

  「我也是,因為會來看夜鶯相親的那些人,肯定都是被我們惡整過的人。」雲月兒光想像那個畫面,她就有想死的感覺,更遑論是夜鶯,她比她更愛面子、更好強,難怪她會哭,若換是她,她也會哭。

  「那怎麼辦?我們絕對不能讓夜鶯丟這個臉,我們必須想辦法幫她。」錢美眉驚慌的叫了起來,她們不能眼睜睜看夜鶯受辱被嘲笑。

  「怎麼幫?大表哥已經嗆聲,這回誰若幫夜鶯逃走,他就跟誰翻臉,不然我早要兆琛幫我了。」雲月兒苦著張臉,焦躁的來回踱步,想到這件事,她就好氣大表哥的惡劣沒人性。

  「說得也是。」錢美眉無奈的看著緊閉的房門一眼,頓感無力的輕歎口氣,「月兒,如果我們像淩承恩那麼強就好了,他一個人一定也可以幫夜鶯

  逃走,這樣夜鶯也不用難過的哭了……」說著說著,她難過的紅了眼眶。

  「是呀,我們真沒用,連想要進去安慰夜鶯都不敢,如果我們像淩承恩那麼強……咦,淩承恩!」雲月兒難過的低下頭,驀然,靈光一閃,一個想法猛地竄上腦海,讓她欣喜的驚叫出聲。

  「他來了嗎?」錢美眉嚇一跳,忙東張西望,就是沒看見淩承恩的人。

  「你不要跟夜鶯一樣好不好!他沒來,只是我想到他可以幫我們去安慰夜鶯。」雲月兒沒好氣的搖頭。

  「他可以幫我們安慰夜鶯?」錢美眉驚叫。

  「對呀。」雲月兒欣喜的猛點頭。

  「你別鬧了好不好!他是夜鶯最討厭的人,夜鶯一看見他,沒有抓狂吵架就要偷笑,怎麼可能安慰得了她嘛!」錢美眉給她一個白眼,讓淩承恩來安慰夜鶯,無疑是雪上加霜。

  「對呀,我就是要讓她抓狂吵架,這樣夜鶯就不會哭了,而且夜鶯最討厭他,她若要跟他絕交,也沒什麼差別。」她們就不同了,這麼多年來的情誼,豈能為個安慰毀於一旦,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找個替死鬼。

  「天呀,月兒,你真聰明!」她興奮的低呼,崇拜的看著她,隨即皺起眉頭,「不行呀,月兒,他是個大忙人,恐怕根本沒空來醫院安慰夜鶯。」

  「我們可以騙他來。」

  「怎麼騙?」她兩眼茫然。

  「現在想啊。」

  「現在想……」不會吧!

  「嗚嗚……」

  方夜鶯強忍住的淚水,在病房門又關上那一刻,再次像打開的水龍頭般,嘩啦啦的流下來,僅因她傷心、她絕望、她懊惱、她悔恨、她難過……

  傷心她竟然愛上他,絕望她很難再看見他,懊惱她對自個的情感發現的這麼晚,悔恨她錯失利用兩人相處的機會,難過她又要被迫相親,這五種情緒齊湧上心頭,讓她整個崩潰。

  她哭了好久好久,哭到眼睛都刺痛不已,她才驚覺自個似乎哭了好久好久,臉上淨是眼淚鼻涕交錯,肯定醜到不能見人,自然她也不能見人,否則他們肯定全會知道,她剛剛在哭。

  於是她先用手背胡亂抹臉,然後伸手拿起擱在床頭旁的拐杖,準備下床到浴室,清洗修整一下儀容,稍微掩飾哭泣過的模樣,只是她可能必須先想個好理由,否則她該如何跟她們解釋她的哭泣--

  叩叩,敲門聲突然響起。

  她嚇一跳,左手拄著拐杖,驚恐的尖叫:「不要進來,誰要進來我就跟誰絕交!」要命,她眼睛又痛又腫,鼻子也熱的難受,而她這副樣子,恐怕連三歲小孩都看得出來,她剛剛大哭過一場。

  病房門外一陣沈默,顯然她的話語收到了嚇阻作用,她暗鬆口氣,開始拄著拐仗,朝著浴室方向,費力的一拐一拐走去。

  叩叩,敲門聲又響起。

  她不悅的停下腳步,正準備循前例嚇阻,她就聽見淩承恩的嗓音,在敲門聲後冷冷的響起--

  「既然你醒著,那我進來了。」

  他要進來了!

  方夜鶯嚇得腦袋一片空白,壓根來不及反應,病房大門就在眼前打開來,發出吱呀一聲,那聲響驚醒了她,也意識到自己正一副滿臉涕淚縱橫的醜樣,嚇得她立刻轉身,拄起拐杖就要往浴室衝衝沖。

  孰料沈重的石膏右腿,壓根無法配合正常左腳的起跑步伐,當場失去平衡,整個人跌在厚重的地毯上,狠狠的摔個狗吃屎不說,石膏腿甚至還撞到病床床腳,當場痛得她哀哀叫。

  淩承恩一打開病房大門,就被眼前的畫面嚇得差點停止呼吸,他快步跑到她身旁,驚懼的怒斥:「你這個笨蛋,要下床不會叫人嗎!」

  「我的腿快要痛死了,你不先把我扶起來,還罵我?」她痛得瞪大眼睛,這個王八蛋這麼久沒來看她,一來看她就罵她,簡直是要活活把她氣死,而更該死的是她竟然會愛上他,真是該死!

  「你……」他瞪了她足足有三秒鐘之久,這才吞下到口的斥語,深吸口氣,伸手抱起她就要往床上放。

  「我要去浴室。」她忙阻止他,然後憶起自個的尊容,慌然低下頭。開什麼玩笑,她臉上這副醜樣,怎能讓他看見!

  他皺起眉頭,「你等等,我去叫看護來協助你。」

  「不要,你扶我站好,我就可以拄著拐杖走進去。」她低著頭猛搖,為了可以趕快逃走,她一能下床就盡可能的拒絕看護的協助,更何況是現在這副醜樣,她情願死都不能讓別人瞧見。

  「然後再看你摔斷腿或是脖子嗎?」聞言,他抿緊唇,氣得想要伸手掐死她!她簡直是在亂來,而他則完全不想再經歷先前那恐怖的畫面,差點嚇得他心臟病發,直到這一刻,他才驚覺自個的情感。

  「那是被你突然開門嚇到好不好!不然這兩天我都是自己去浴室。」她大聲抗議,她才沒他說的那麼遜。

  「什麼,這兩天你都自己去浴室?你的腿根本還不能自由走動,你真是太亂來了!」他簡直不敢相信他聽見的話語,對她如此不愛惜自個的身體,感到非常的憤怒。

  「我才沒有亂來,不信你扶我站好,我現在馬上走給你看。」為了證明自個沒那麼遜,她不悅的說。

  「不用。」他氣得快要腦充血,适才情景還歷歷在目,驚懼的感覺也還難以退去,她竟還妄想要再來一次?除非他死,否則他永遠不會再給她嚇他的機會,他自個面臨險境都不曾受到如此巨大的驚嚇。

  「我堅持。」他愈說不用,她就愈想證明給他看。

  「堅持讓你摔斷腿或脖子嗎?我告訴你,一次就夠了,你想要去浴室,可以,我抱你過去。」他臉色一沈,一想到她的任意妄為,遲早會枉送掉一條小命,他就又氣又驚,原以為她在醫院是安全的,生命肯定無虞,孰料--

  嘖,他竟忽略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句千古名言,在接到雲月兒她們的電話時,他相當納悶她們為何會跟他求救,不過從他剛剛敲門時所聽見的字句,敢情她根本是用絕交在威脅她們!

  這個小惡女,真是被寵壞了,才會如此任意妄為。

  「不要,我自己……」讓他抱她去浴室,他不就會發現她哭過的醜樣?開、開什麼玩笑,以前她可以不在乎,現在的她可不能不在乎。

  畢竟女為悅己者容,骨折住院已無法妝扮儀容,更何況才剛大哭過的她,可想見臉會有多醜--

  不,她絕對不能讓他看見。

  「閉嘴!」他怒叫一聲,對她還想自個來,感到火冒三丈。

  她嚇得立刻閉嘴,頭更是低到快貼住大腿,直到她的屁股坐在馬桶上。

  「快點尿,尿好了叫我。」他說,突然發現她的頭,從頭到尾都低垂著沒瞪他,這異常的行徑,引起他的狐疑,「需要我幫你脫褲子嗎?」

  「不、不用!」她嚇得忙抬起頭,在迎上他驚然的視線後……完了!「哇,不可以看、你不可以看!」她驚叫一聲,想要趕快低頭隱藏尊容,可惜為時已晚,他的手比她快一步,硬生生的阻止了她。

  「你哭了。」紅腫如核桃般的雙眼,刺目的令他心痛,難怪她一直低著頭,敢情她哭了,而且還是哭得很慘很慘的那一種。

  「我沒有。」她慌然的搖頭,被他深邃的眼瞳緊緊的凝視著,她的心突然怦怦怦的狂跳--

  嗚嗚嗚,她不想活了啦,他看的那麼認真、那麼仔細,肯定是想把她的醜樣牢牢記住,一記上一輩子……

  哇,她乾脆拿刀捅死自己比較快。

  「沒有?」他挑高眉,這麼大粒的兩顆核桃眼,以及足以媲美聖誕老公公的紅鼻子,她也能睜眼說瞎話?這個小惡女,他真的是被她打敗了。

  「沒有,我才沒哭。」她慌然的想要甩開他的手,生怕被他聽見她突然狂亂的心跳聲,泄露了她內心的情感,僅因此時此刻的她,壓根承受不起他的譏笑,儘管她已決定,他一走她就要去拿水果刀,了此殘生。

  他沒接話,只是看了她倔強的小臉一眼,然後突然抱起她,走到洗臉台前,雙臂往上提,直接讓她照鏡子,這遠比用話指明更要來的有效。

  「你為什麼哭?」他問,心疼的看著鏡中的她,紅腫的泡泡眼。

  方夜鶯瞪著鏡子,鐵證如山,再也無法辯稱沒有,可也無法對他告知答案,她僅能別開臉,拒絕說話。

  「為什麼哭?」倔強如她,肯定有原因,否則不會哭得這樣淒慘。

  不說話,她就是不說話,看他能拿她怎樣!

  「快說。」他眯起眼,不悅的注視她的側臉,高仰的下巴,彷佛像個女王般,粉驕傲的在捍衛尊嚴,他若有所悟。

  她偏不說咧,怎樣?

  他唇邊揚起笑容,她這麼愛面子,他若不好好利用,那就太可惜了,「你再不說,我就叫外面的人全都進來,他們肯定沒看過你哭的樣子,萬一給你拍照留念--」

  「不可以!你不可以叫他們進來!」這怎麼得了?她驚恐的轉過頭,徹底被他說的話給嚇到,他們肯定會拍照留念,搞不好會更惡劣的上傳網站,她一世惡名,這下鐵定是毀於一旦。

  「那就快說。」

  她咬唇瞪著他,這個王八蛋,什麼時候學會這種小人伎倆,卑鄙無恥的威脅她,虧他們全都稱讚他是個正港男子漢--

  「不想說嗎?那我要叫人……」

  「我說我說我說。」她緊張的忙開口,生怕他真的要叫人來參觀。

  「快說吧,我的耐性已快被你磨光了。」

  「你--」她氣得牙癢癢,無奈形勢比人強,不忍氣吞聲都不行,只是目光在瞧見鏡中的尊容,哇,哪來的母夜叉!

  「我不要照鏡子。」她瞪著鏡中的自己,懊惱的嘟起嘴。

  討厭討厭討厭,這麼多天不見,一見就是她那麼可怕的臉,別說是喜歡,他沒嚇死就不錯囉,現在她竟然又得告訴他原因,他肯定會毫不留情的諷刺、嘲笑她,讓她愈想愈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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