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兒]熟女拉警報(五濁惡魔2)[全文完]

絕對官僚

熟女拉警報【五濁惡魔2】作者：卡兒

結婚進行曲響起，新郎新娘進場──  
他坐在男方席，身兼新郎的弟弟與伴郎  
她坐在女方席，身兼新娘的姊姊與證婚人  
２４小時內，他們從陌生人變成「一家人」……

漂亮、能力強但是……很番，是年年滯銷的命  
──是古越琛對文心宇的第一眼印象  
有人要追她！嗯～～勇氣可嘉，給一個愛的鼓勵  
身為姻親，他理當為她把關，淘汰不良人選  
可刷掉一票追求者後，符合條件的只剩他  
只好犧牲小我，硬著頭皮問她：「親上加親好不好？」

文心宇今年桃花特別旺，顯然出清有望  
怎知古越琛卻天天唱衰她的愛情運  
說那些追求者心懷不軌！？
那他半夜找她拼酒又是居心何在？……

絕對官僚

楔子

　　古家終於辦了一樁喜事，古老爹開心得合不攏嘴。

　　文心宇的心裡卻萬分不捨，自從父親辭世後，她和妹妹相依為命，彼此有著說不完的話、聊不完的事，現在妹妹文靜書出嫁了，她心裡五味雜陳，喜的是妹妹找到疼她愛她的男人；感歎的是，從今而後她們再也不能盡情的說話，盡興的聊天。

　　「新郎、新娘送入洞房。」

　　登時歡聲雷動，大家爭看新郎古越檀怎麼抱新娘文靜書。

　　新娘文靜書低著頭，含羞帶怯地在新郎古越檀耳邊低語：「我太胖，我自己會走。」

　　「別小看我，我一定要抱妳進房間，讓妳留下美好記憶。」古越檀臉上掩不住喜悅低聲回話。

　　「可是……」文靜書好為難。

　　「沒什麼可是。」古越檀深深吸口氣，用力將文靜書橫抱入懷，面不改色地將身材圓潤的文靜書抱入房間。

　　這一刻，文心宇僅能屏住呼吸仰起頭，望著舉步艱難的古越檀抱著文靜書走上樓梯。

　　她擔心古越檀一個鬆手，文靜書會像上燈台的老鼠似的咕嚕咕嚕滾下來。

　　「放心，別小看我大哥，他可是力大無窮。」

　　「是嗎？」文心宇半信半疑地回頭瞅著身後好心發聲的人。

　　她在古家曾經見過這人，只是每一次都是匆匆點頭而過，這一次是她最靠近他的一次。

　　古越琛抿著嘴淺笑，「往後我們就是親戚了。」

　　「是。」文心宇強迫自己的嘴唇拉出一條弧線，露出一抹苦笑。

　　跟古家結為親戚，真不知道是好還是壞。

　　古家五兄弟在商場上雖不算是惡名昭彰，但是他們的狠絕作風讓所有人驚懼。

　　「大哥準備帶大嫂去美國度蜜月。」古越琛望著二樓賣力演出的大哥，話從嘴裡輕輕地飄出來。

　　大嫂？他已經喊靜書大嫂，那她這個大嫂的姐姐是不是也該跟著升級？

　　文心宇將臉轉向古越琛，「我聽靜書提過越檀要帶她去美國度蜜月。」

　　古越琛毫不理會她投過來的目光，仰著頭目不轉睛地盯著上方。「往後即便天塌下來，大哥還是會以大嫂的心意為優先。」

　　可能嗎？古越檀凡事會以靜書的心意為優先？

　　「你說得太離譜了吧？據我瞭解，越檀不是一個會讓外人左右的人。」

　　古越琛終於將目光移向她的臉上，薄薄的嘴唇展現一抹足以令女人心動的微笑。「大嫂不是外人，再說大哥會選擇到美國度蜜月，只因大嫂曾經說她好想去迪士尼樂園玩。」

　　「是這樣嗎？」文心宇暗地裡為靜書感到高興，倘若真如古越琛所說，那靜書真的找到一個用心對她的好老公。

　　「不信，妳可以拭目以待。」古越琛隱隱地笑，彷彿在笑她的質疑。「我們古家男人個個本質都不壞，是外面對我們的行事作風刻意渲染，導致每個人都誤會我們。」

　　「是嗎？無風不起浪。」文心宇不以為然地回諷。

　　古越琛淡然冷笑，不再為自己兄弟辯護。

　　文心宇抬頭瞥向已經順利抱文靜書上二樓的古越檀，瞧古越檀臉不紅、氣不喘的模樣，證實古越檀的確力大無窮。

　　趁著大家還在看熱鬧之際，文心宇悄然地離開古家。

　　她以為沒人會注意她悄悄離開，卻不知古越琛默默地打量她，高深莫測的眸光盯著她曲線曼妙的背影逐漸消失在眼前。

絕對官僚

第一章

　　「華達化工」自從文老過世後，由文家姐妹接下這重責大任，初期華達化工經過一段為期不短的營運不善。

　　偏偏妹妹文靜書厭惡商場上的爾虞我詐，文心宇不想為難妹妹，只好獨自撐起華達化工，致力研發可以挽救華達化工的新產品。

　　然而事情發展總是事與願違，華達化工面臨財務危機，文心宇迫於無奈只好求助古越檀。

　　古越檀一口答應文心宇，願意資助華達化工度過危機，但他卻另外附加一個條件，指名要文靜書在他身邊為他做飯，直到華達化工賺到錢還他為止。

　　這樣的條件令文心宇氣憤，讓文靜書咋舌。

　　可是事情就是出乎人意料之外，好似冥冥中早已注定，愛神的箭射中了文靜書和古越檀。

　　自從文靜書點頭嫁給古越檀的那一天起，文心宇才真正體會到什麼是孤寂，雖然她曾經失去文靜書大半年的時間，但是那段時間她並沒有感覺到孤獨，反而覺得有一種推動她往前衝的動力。

　　只要早日達到目標，她就能早日從古家帶回文靜書，也可以讓古越檀對女人的自信和能力刮目相看。

　　然而這一切在文靜書決定陪伴古越檀到老而破滅。

　　不過，文靜書能覓得一位懂得疼她、愛她的男人，文心宇打從心裡替她感到欣喜。

　　文靜書能收服古越檀也算是替女人爭了面子。

　　愛情的魔力確實是不容小覷，從文靜書的臉上充滿幸福、喜悅的光彩即能瞭解。

　　但願有一天……她也能和靜書一樣幸運，找到一位懂得疼她、愛她的男人。

　　文心宇站在二樓辦公室的落地窗前，俯視一樓品管人員的工作情形。

　　華達化工又回復以往的蓬勃朝氣，看著每一位員工戰戰兢兢地站在工作崗位上忙碌，她的心情也隨之飛揚。

　　突然，門上傳來敲門聲。

　　文心宇不得不收回神，緩緩回眸瞅向辦公室的門。「進來。」

　　助理李晴推開一條門縫，探頭進來露出一抹詭譎的微笑。「文小姐，外面有位金先生想見妳。」

　　「金先生？」文心宇有些納悶，自然地環住雙臂問李晴：「哪位金先生？」

　　李晴刻意壓低聲音，興奮地回答：「是海納化妝品代理商金道吾。」

　　她的表情彷彿接到天上掉下來的禮物似的又驚又喜。

　　「海納化妝品代理商金道吾？」文心宇半是猜疑，半是驚喜地微蹙著眉頭。

　　是那個化妝品界赫赫有名的代理商金道吾嗎？

　　「沒錯，就是那個金道吾。」李晴壓低聲音回答，臉上還帶著饒富興味的表情。

　　文心宇不解，她壓根兒不認識此人，他怎麼會突然找上門？

　　莫非金道吾看上她所研發的保養品？

　　倘若金道吾當真看上華達化工這次推出的產品，那她的美夢將會成真，有金道吾的代理，要將華達化工的產品推向國際指日可待。

　　不過文心宇心裡感到好笑，就算真是海納化妝品代理商金道吾，李晴的臉上也不該露出那種明顯的戲謔表情。

　　「麻煩妳請他進來。」

　　「好。」李晴笑逐顏開地關上門。

　　文心宇在短暫空檔裡快速整理自己的儀容，纖纖手指刷過垂肩的長髮。

　　叩叩叩！

　　文心宇極力展露最美的站姿迎接貴客，「請進。」

　　李晴推開辦公室的門，站在門口，像宮廷裡的傳令宮女似的喊道：「文小姐，金道吾先生到。」

　　「嗯。」她柔聲回應。

　　李晴半轉過身微笑，「金先生，請。」

　　「謝謝。」

　　不疾不徐的聲音聽起來舒服不刺耳。

　　文心宇的眼前隨即出現一個身材頎長、溫文儒雅的男士，他的外表一如他的聲音，舒服得讓人輕易鬆懈防備。

　　她的唇邊綻出一抹溫和笑意，伸出手迎向金道吾。「我是文心宇。」

　　金道吾面帶笑容怔怔地瞅著文心宇，在親眼見過文心宇之前，他曾經在電視上一睹她的風采，當時她清麗嫵媚得像一朵出水芙蓉；今日得以一見，她本人比螢幕上還要漂亮百倍……甚至千倍，宛如天仙降到人間。

　　這一趟他沒白來！

　　金道吾微笑，握住文心宇的手。「妳好，我是金道吾。」

　　「請坐。」文心宇和善地指著旁邊的沙發。

　　金道吾神色自若地走向沙發坐下。

　　為了不失主人應有的風範，文心宇選擇在他對面的沙發坐下。「金先生突然大駕光臨，不知有何指教？」

　　「我是以海納化妝品代理商的身份想跟妳談一筆生意，唐突之處請多包涵。」金道吾誠懇的表明前來見文心宇的目的。

　　「以化妝品代理商的身份跟我談？」

　　自從華達化工研發的新產品在市面上造成轟動之後，已經有數不清的代理商前來詢問，她卻一直遲遲未回復，沒想到金道吾會登門造訪。

　　「我們海納在化妝品界的聲譽，相信文小姐略聞一二吧？」金道吾循序漸進地進入主題。

　　「如雷貫耳。」文心宇不否認。

　　金道吾微微一笑，欣喜海納的聲譽能得到她的好印象。「我誠懇的希望文小姐能將貴公司的產品交給海納，讓海納有機會為妳服務。」

　　文心宇眼底透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金先生專程為了華達的新產品來？」

　　太好了，果真為了新產品而來。

　　運氣來了，擋都擋不住，她的新產品得到了大名鼎鼎的海納青睞。

　　金道吾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文小姐是聰明人，相信不用我明說，妳應該瞭解我此次前來的目的。」

　　很好！單刀直入，不拐彎抹角，夠坦率、夠直接。

　　她喜歡，這樣她也可以省去拐彎抹角的廢話。

　　「請問，海納的條件是什麼？而華達能得到多少好處？」文心宇精明地注視坐在對面的金道吾。

　　「海納一定會給予華達最好、最優渥的回報。文小姐，現在我只想聽聽妳想要的條件。」金道吾釋出誠意。

　　文心宇半掩著眼審視金道吾，感覺他溫和的神情中隱含一股不容漠視的深沉，「我給海納的條件跟其他代理商一樣，簽約三年，其中的利益華達佔七成。」

　　「七成？」金道吾抿著嘴微笑，「文小姐，這條件太苛刻了，最多五成。」

　　一眨眼就少了兩成？太狠了吧！

　　「五成？」文心宇差點沒尖叫，為了保持淑女該有的氣質，她努力克制激動情緒。

　　「文小姐，妳想想，一旦我們合作，妳只要負責生產，而我們卻必須承擔許多風險與開銷，包裝、廣告全都是海納負責，所以五成對華達來說已經是最好的條件。」金道吾解釋。

　　「可是站在生產者和研發者的立場來說，五成的報酬率似乎稍嫌低了一些。」文心宇揭下成熟世故的面具，露出苦惱的神情。

　　「這……」金道吾沉吟片刻。

　　他也不想失去這個賺錢的大好機會，畢竟這項產品目前是市面上的搶手產品。

　　「不如我退一步，五成半。」

　　「六成！」文心宇討價還價。

　　金道吾抬眼飛快瞟了她一眼，看著她像牙白的肌膚、紅潤的雙唇與精緻的五官，他不由自主被那雙又圓又大的黑眸迷住。

　　「成交，華達佔六成。」

　　聽見他擲地有聲的一句成交，文心宇的心裡卻有絲懊悔，惱怒自己一時口快，但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文小姐，不知道什麼時候打契約？」金道吾不想夜長夢多。

　　「依你的時間為主，你什麼時候將契約書送過來？」

　　「我會盡快將契約書送過來。」金道吾滿懷欣喜地訂下口頭之約。

　　「好。」縱使滿腹懊惱，文心宇的臉上也絕不會洩露一絲情緒，她極力露出笑容迎視他。

　　金道吾看出她心中的懊悔，可是做生意就是如此，商場如戰場，能算計一分就是一分。

　　「既然說定，那我不打攪妳，他日再跟妳聯絡簽約事宜。」他優雅地起身。

　　文心宇跟著起身，「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我相信一定會。」金道吾微笑頷首。

　　「那我不送了。」她擔心臉上的強笑再也撐不了多久。

　　「請留步。」金道吾神采飛揚地走出她的辦公室。

　　當辦公室的門關上的那一刻，文心宇隨即崩潰癱軟，跌坐在椅子上懊惱自己的大意。

　　＊＊＊    ＊＊＊    ＊＊＊    ＊＊＊

　　台北某俱樂部──

　　古越琛正邀請幾位銀行界的好友商談吞併「東亞電子」一案。

　　「東亞電子向銀行借貸多少？」

　　幾位好友相互交換眼神，其中一人不禁納悶地開口詢問古越琛：「光是我家銀行就有二億。越琛，你還看好這家電子公司？」

　　「我家銀行也有八千萬。」

　　「我家也有五千萬。越琛，身為你的好友，我勸你還是不要碰這家電子。」

　　每個人眉間都皺成一團，他們一致認為古越琛的行動和計畫太冒險。

　　古越琛沉思細算，「我還是看好它的未來。」

　　當他決定要吞併東亞電子前，他曾經研究這家公司的業務情況，外界只看到它外表破爛不堪，實質上它還有獲利的潛能。

　　「這麼說，你還是決定要吞併它？」其中一人不安地問。

　　「還是依我的計畫進行，屆時……」古越琛本欲發表自己的看法，隔壁桌的談話聲卻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道吾，你真的拿到華達化工的代理權？」

　　「沒錯。」金道吾洋洋得意地笑著。

　　「那你一定見到文心宇本人嘍？」

　　「嗯。」金道吾的眼裡流露出一抹邪邪的笑意。

　　「她本人比電視上漂亮嗎？」其中一人抱著高度的興味。

　　另一人不以為然地以肩撞著詢問的人，「我猜一定更漂亮！電視上那張小臉蛋就足以讓男人怦然心動，更何況是本人。」隨後露出狎笑。

　　「道吾，你倒是說話，文心宇本人是不是比電視上還漂亮？」

　　金道吾鎮靜如常，抬眼看著朋友。「確實比電視上還漂亮。」

　　比電視上還漂亮！兩個朋友互看一眼，嘴角揚起一抹好色的淫笑。

　　「你想追她嗎？若是沒有這意思，不如介紹給我……」

　　「休想！」金道吾一語斷絕他的念頭，「她是我金道吾的。」

　　金道吾沒想到事情會如此順利，輕輕鬆鬆拿下華達化工的代理權，儘管海納只得四成，但其利益足夠讓年收進帳上億。

　　掩不住內心的狂喜，他邀請幾位好友在俱樂部相聚，卻沒想到這群朋友居然想打文心宇的主意。

　　不可能的！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已經將文心宇列入群芳錄的名單，任何人休想與他爭。

　　金道吾身邊的好友見狀，只好退讓。「你看中的，我們哪敢跟你爭。」隨後爆出大笑聲。

　　古越琛的好友輕拍古越琛的手臂。

　　「越琛，你在想什麼？」

　　古越琛回過神來，「沒什麼，今天的事情就談到這裡，我還有事要先走一步。」

　　「你要離開了？」

　　古越琛微笑起身，「今天這一攤算我的，改天再找時間出來討論此案，我先走了。」說完，轉身大步離開俱樂部。

　　眾人不禁錯愕地面面相覷。

　　「他是怎麼了？」

　　「不知道，不過我看他的臉上有股怒氣，是不是我們哪裡得罪他？」

　　「真的嗎？」

　　眾人的神經瞬間緊繃。

　　＊＊＊    ＊＊＊    ＊＊＊    ＊＊＊

　　古越琛沒想到在俱樂部裡會聽見一群人討論文心宇，他們每一句話都隱含著意圖不軌的心機。文心宇是文靜書的姐姐，他們古家算是華達化工的股東，單是這兩點他就有義務插手管此事。

　　在前往華達化工的路上，古越琛先和目前人在國外的古越檀和文靜書取得聯繫。

　　電話終於接通，他聽見一道模糊不清的回應聲。

　　（誰呀？）

　　「大哥嗎？」

　　（嗯。）

　　「我是越琛。」

　　古越檀一向隱藏在嚴厲外表下的幽默感脫韁而出，呵呵地笑。（越琛呀，什麼事？半夜把我挖起來，你不怕靜書會抱怨你這小叔太不識時務？假如是要跟我談東亞電子的事，我不是說了由你……）

　　古越琛打斷古越檀的話，「我現在不是要跟你討論東亞電子的事，我要跟你說有關華達化工的事。」

　　（華達化工？）古越檀斂住笑，頓了一下。（它不是一直在穩定成長，會有什麼事？）

　　「我剛聽說文心宇有意將新產品交給海納代理。」古越琛沉聲地道。

　　（海納？你說的是海納化妝品代理商？不錯呀，這可是一家眼光精準的代理商，他看中的產品一定會大賣。）

　　「大哥──」越琛氣呼呼地發出一聲急吼，制止古越檀長他人威風。

　　古越檀納悶地頓住聲。

　　「正是那間海納，不過我要跟你說的不是海納代理產品的能力和成績，我氣不過的是，海納的金道吾居然看上了文心宇。」不經思索脫口而出的話讓古越琛為之一怔。

　　金道吾是不是覬覦文心宇的美色與他何干？他幹嘛連這事都向大哥報告？

　　（真的嗎？金道吾看中心宇？）古越檀的口氣有些凝重，原來越琛是要說金道吾對文心宇別有用心。

　　「是金道吾親口說的，他跟他身邊的朋友說他決定要追文心宇！」古越琛真想打自己嘴巴，沒事幹嘛那麼多嘴。

　　（儘管海納在化妝品界成績耀眼，但是金道吾這個人外表正經，骨子裡可是個爛人，是一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男人。）古越檀的語氣有幾分擔心。

　　「我聽說了。」

　　古越檀在電話彼端重重地歎口氣，（撇開華達股份不談，心宇畢竟是靜書的姐姐，我們不能袖手旁觀。越琛，這件事就交給你處理。）

　　「我可以阻止她跟那種不懷好意的人簽約，但是華達化工將會損失賺錢的機會，因為華達化工裡有你的股份，所以我想先徵詢你的意思，至於她將來會不會上那傢伙的當就與我無關。」古越琛才不想蹚渾水。

　　古越檀在電話彼端偷笑。

　　倘若越琛不是想阻止文心宇受騙上當，幹嘛半夜將他拖出溫暖被窩？

　　（越琛，心宇是靜書的姐姐，靜書現在已經是我們古家的人，心宇就是我們古家的親人，我們不能置之不理，再說萬一這件事讓靜書知道，她不是要難過好一陣子嗎？）

　　原來繞了一大圈，大哥就是不捨得文靜書難過。

　　「你要搞清楚，她是你的大姨子，不是我的……」

　　彼端立即傳來冷冷的訕笑聲，（你還想不想吃靜書煮的菜？）

　　這……可惡！要挾他的胃。

　　「好啦，這事我會去搞定。」古越琛切斷電話，忿忿地將手機丟到身邊的空位上，瞪著手機好似瞪著古越檀。「算你行，娶到一個可以控制全家人的胃的老婆。」

　　話說回來，要怪就怪自己多話，只要顧好股份就行了，幹嘛提到文心宇？

　　＊＊＊    ＊＊＊    ＊＊＊    ＊＊＊

　　古越琛將車子滑進華達化工的大門，下車，走進華達化工。

　　他從來沒來過華達化工，不知道華達化工將辦公室與工廠結合，辦公室就在廠房的二樓。

　　他詢問了辦公室的所在後，來到二樓。

　　李晴沒見過他，面帶笑容地來到他面前。「請問你有什麼事？」

　　古越琛目光一凜，「文心宇在嗎？」

　　李晴被他眼中寒光嚇住，小心翼翼詢問：「請問你找文小姐有什麼事？」

　　「她現在在不在？」古越琛雙眼一瞇，冷聲問道。

　　此時，文心宇正好拉開辦公室的門，「李晴……」赫然發現古越琛，她突然一怔。「古越琛？」她在古家與他有數面之緣。

　　古越琛眉頭深鎖，神色冰冷。「我有話跟妳談。」

　　文心宇不解地看他一眼，「有什麼話進來說。」她打開辦公室大門，示意他進辦公室再談。

　　古越琛不理李晴詫異的目光，大剌剌地走進文心宇的辦公室，逕自坐在沙發上蹺起二郎腿，一手橫跨另一張沙發上的椅背。

　　文心宇瞥他一眼即收回目光，「要喝點什麼？」

　　也不知道為什麼，今天若是換了別的男人像他一樣坐姿狂傲，一定會惹人厭惡，然而古越琛不但未給人感覺到一絲厭惡，反而添了幾分瀟灑不羈。

　　「有什麼就喝什麼。」

　　文心宇低頭淡笑，泡了兩杯咖啡，一杯端到他面前，自己則坐在他斜對面，端起咖啡杯低啜一口。「今天是什麼風把你吹到我這裡？」

　　古越琛端起面前的咖啡品嚐一口，開門見山地說：「聽說海納的金道吾來找過妳？」

　　文心宇不由得一怔，他的消息怎麼這麼快？金道吾離開華達化工不過是幾個小時前的事，他居然就收到情報？

　　「是有這麼一回事，有什麼問題嗎？」

　　「我不贊成妳將代理權交給海納。」他的語氣冷漠且直接。

　　「你不贊成？」文心宇頓覺好笑，「這件事你好像插不上手。」

　　「古家算是華達化工的股東，為什麼我不能插手管這事？」

　　文心宇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意味深長的覷向他，另一抹諷笑又起。

　　「古越檀是華達化工的股東沒錯，可是事前我們曾經有約定，他不能插手管公司的事，也不能過問公司的決定。」

　　古越琛頓時愣住，大哥曾經答應過這種荒謬的條件？他是怎麼了？腦子突然不清楚嗎？要不然當時怎麼會做出這種承諾？

　　「儘管大哥承諾不過問、不插手管，但不表示他願意砸錢看著妳玩完它。」

　　玩完它？

　　文心宇無法接受這種惡意指控，當初為了挽救華達化工，她才會向古越檀借貸二億，用這筆錢讓華達化工起死回生，也因為這筆借貸，靜書才會嫁入古家。

　　文心宇立即挺起背脊瞪著他，「古先生，我尊敬你是越檀的弟弟、靜書的小叔，但我不容許你污蔑我！」

　　「我沒有污蔑妳，我只是提醒妳。」古越琛用充滿遺憾的眼神投向她。

　　提醒！

　　文心宇臉色大變，全身從裡到外徹底冰冷。

　　瞧他一副自大的樣子，她恨不得衝上去撕爛他冷嘲熱諷的嘴臉。

　　「我文心宇不需要外人提醒，我做事會拿捏分寸，再說華達化工是我用盡心血再次建立起來的，我不可能親手毀了它！這樣說夠清楚了吧？」

　　古越琛面無表情地盯著那張充滿怒氣的臉，「很清楚，但是我還是那句話，我不贊成妳將代理權交給海納。」

　　他說得也夠清楚了吧？

　　「我不同意。」文心宇拒絕他的提議，「海納是目前化妝品市場上最大的代理商，我們的產品若是能交給海納，我敢說明年公司的業績會比預期中多出好幾倍。」

　　古越琛沒有駁斥，只是冷冷一笑。「別說公司會多好幾倍的盈收，連妳都會加倍成長。」

　　他的一番話令文心宇目瞪口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金道吾已經放話要追妳，這個附帶價值勝過代理華達化工的產品。」

　　「你胡說，這是惡意中傷。」她氣憤得幾乎是用嘶吼的。

　　古越琛犀利的目光直視文心宇，「妳又不是我什麼人，我幹嘛要惡意中傷？要不是大哥怕大嫂擔心難過，我才懶得理妳，尤其是妳這種自視事業女強人的女人。」

　　文心宇氣得臉色漲紅，怒目瞪向古越琛。「你莫名其妙地找上門嘲諷我，到底是何用意？」

　　「沒有什麼用意，只是提醒妳別自以為聰明，免得屆時被人家賣了還替人家數鈔票、說謝謝。傻女人！」古越琛冷笑。

　　文心宇氣得忍不住全身打顫，手指著辦公室大門。「你請回！」

　　既然她下了逐客令，古越琛也不想再繼續待在這裡自討沒趣，慵懶地起身整整身上的衣服，「該說的我都說了，聽不聽由妳，保重。」說完，轉身離開她的辦公室。

　　「最好不要再見！」文心宇大聲怒吼。

　　才關上辦公室的門即聽見東西砸在門上的聲音，古越琛瞥了辦公室的門一眼，氣定神閒地走出華達化工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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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古越琛離開華達化工之後，車子往回古家的路上開。

　　他早該料到文心宇是一個不知好歹又冥頑不靈的女人，好心勸她不要上了金道吾這個人渣的當，她不但不知感激，反而擺出一副不屑的樣子，好似他才是真正的壞人似的。

　　什麼樣的女人他都見過、領教過，獨獨沒見過她這樣外表氣質高雅卻能氣死人的女人。

　　可是一想到古越檀在手機那頭發出的要挾──

　　你還想不想吃靜書煮的菜？

　　他無奈地一腳踩住煞車，車子發出刺耳的煞車聲。

　　想到大嫂一道道令人垂涎三尺的美味佳餚，他的胃開始翻騰。自從大哥帶大嫂出國這一個月來，家裡上上下下每個人都瘦了一大圈，每天望著餐桌巴望著他們早點回家。

　　車子停靠路旁，他氣惱地拍著方向盤，「真要命！」

　　為了能吃到文靜書煮的菜，他不得不設法阻止又蠢又笨的文心宇與海納簽約，再說這份吃力不討好的差事也是他好管閒事的結果。

　　他心不甘情不願地將車子掉頭又開回華達化工。

　　這一次古越琛不再闖進文心宇的辦公室，而是選在大門的對街將車子停妥，坐在車裡他可以清楚看到華達化工人員進出的情形。

　　低頭看時間，此時已經接近下班時間。

　　五點，下班時間一到，華達化工的大門敞開，員工們三五成群走出大門。

　　坐在車裡的古越琛目不轉睛緊盯著大門，不想錯過文心宇的身影。

　　既然好言相勸不成，只好用強硬手段了，哪怕是嚇她、恐嚇她都行，只要能完成大哥的交代就行了。

　　＊＊＊  ＊＊＊    ＊＊＊

　　李晴推開辦公室的門探頭進去，對著文心宇露齒一笑。

　　「文小姐，下班了。」

　　文心宇低頭看了一下時間，「哦，知道了。」

　　李晴怯怯地閃進她的辦公室，「文小姐……」

　　文心宇訝異地抬頭看了李晴一眼，隨即低下頭繼續批閱公文，「還有什麼事嗎？」

　　「工廠品管部的小貞今天訂婚，她希望同事們今晚能去沾沾她的喜氣。」李晴鼓起勇氣一口氣說完。

　　「品管部的小貞……」文心宇抬起頭思索片刻，「哦，我想到了，是不是個子嬌小、臉圓圓，笑起來甜甜的那個女孩？」

　　李晴欣喜地猛點頭，「就是她，今天是她的文定之喜。」

　　「那妳就去呀，沾沾她的喜氣，看看妳是不是也能早點嫁出去。」文心宇綻出笑容看著李晴。

　　「我也是這麼想。」李晴坦言不諱。

　　原來現在的女孩還是會擔心自己嫁不出去。

　　文心宇低頭哂笑，「那妳快去吧。」

　　「可是小貞更希望文小姐能出席她的訂婚宴。」李晴說出小貞的願望。

　　「要我去？」文心宇感到意外。

　　「因為妳是華達化工的大家長，如果能得到妳的祝福，她會感到無限光榮。」李晴力持鎮定瞅著文心宇。

　　文心宇頓了一下，「這樣……」

　　李晴猜不出文心宇此刻的心思。

　　文心宇倏地起身，合上桌上的公文，幽幽舒了一口氣，看著一臉期盼的李晴。

　　「既然小貞希望我去，我怎能讓她失望？再說我是華達化工的大家長，理應去祝賀，我們一起去。」

　　李晴怔愣地望著文心宇，在提出此事之前，她還以為自己不知要費多少唇舌才能說動文心宇，沒想到三言兩語就請動了文心宇。

　　文心宇抓起外套披在身上，拎起皮包，奇怪地望著仍然站在原地發呆的李晴。

　　「小貞只請我沒請妳嗎？」

　　李晴頓時回神，「她有請我。」

　　「那還不快走，難道妳想吃剩菜剩湯？」文心宇揶揄道。

　　「當然不是。」李晴轉身快步追上文心宇。

　　李晴走在文心宇的右側，不時轉頭瞅著文心宇絕美的側臉。「文小姐，妳沒當電影明星真是電影界一大損失。」

　　文心宇覺得好笑地瞥她一眼，「妳在胡說什麼？」

　　「真的，工廠裡上上下下沒有一個人不這麼認為。」李晴不停強調。

　　「好了，不要再說了，妳知道小貞在哪兒請客嗎？」文心宇手伸進皮包裡掏車鑰匙。

　　「就在工廠附近不遠。」李晴呵呵地笑。

　　「開車方便嗎？」文心宇不知道李晴所說的不遠是多近。

　　「過一條街拐個彎就到了。」李晴指了指方向。

　　文心宇看了李晴一眼，促狹一笑。「這麼說來，不必開車，走路就到了。」

　　「對，只是怕妳不習慣……」李晴心忖：她可是位千金大小姐。

　　文心宇將車鑰匙放回皮包裡，「我才不會不習慣，偶爾走路有益健康，走吧。」

　　李晴笑逐顏開地緊跟在文心宇的身旁走出工廠。

　　＊＊＊  ＊＊＊    ＊＊＊

　　文心宇出現在小貞的訂婚宴上立即引起所有參加喜筵的華達化工員工歡聲雷動的歡呼，喜筵雖簡單卻充滿溫馨氣氛，文心宇感染這份喜悅，也忍不住多喝了幾杯酒。

　　喜筵散了之後，文心宇揮別工廠的員工，獨自走回工廠取車。

　　暈黃的路燈照射下，她的視線對上十五公尺外一雙熱切的晶亮黑眸，她慌張地半瞇雙眸想看清楚。

　　古越琛？他這時候怎麼會在這裡出現？

　　驚愕之餘，她的喉嚨竟一時發不出聲來，心臟也跟著跳個不停。

　　不可能是他！一定是自己貪喝幾杯酒眼花了。

　　她連忙低頭看著路面，強迫自己的兩腳繼續往前走，避開倚在牆邊注視她的那雙黑眸。

　　儘管假裝視而不見，她仍然可以感覺到兩道熾熱的視線灼燒她的背。

　　「有必要走得這麼快嗎？」

　　被發現了！更糟的是，她沒眼花，真的是古越琛。

　　文心宇反而走得更快，彷彿在逃避什麼似的。

　　古越琛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妳幹嘛躲我？」

　　他先前看見她和助理一起離開，發現她並沒有開車，心想也許很快就回來，沒想到她一去就是兩個小時。

　　他在這裡空著肚子等她足足有兩個小時，再見到她時，她卻是腳步不穩的樣子，靠近她之後才發現她身上有一股酒味。

　　文心宇氣急敗壞地甩開他的手，「我為什麼要躲你？」

　　「這就對了，妳沒必要躲我。」他黑眸閃爍、眉毛微抬，似乎在嘲弄她的尷尬。

　　他們在華達化工大門口停了下來，他兩眼一眨也不眨地緊盯著她；文心宇雖然極力克制，仍然忍不住看向他。

　　此刻她才發現他有一張足以令女人的心發慌的俊美五官，他的眼神更是震懾人心。

　　但是他的鹵莽讓她忿忿低吼：「你等我有什麼事？如果是為了代理權的事，這項決定我已經說得夠清楚了。」

　　「是很清楚，但是我感覺全是不經大腦的決定。」古越琛露出一抹促狹的笑。

　　不經大腦的決定？

　　文心宇不禁氣得咬牙切齒，「既然你不認同我的看法，就請你讓路。」

　　他雙手交叉在胸前，故意橫在她面前，兩眼射出的怒火卻有著將一切東西化為灰燼的熱力。

　　文心宇氣呼呼地瞪視他，「你不讓？好，我讓！」她腳步往旁邊一移，從他身邊掠過。

　　由於她急於逃避他灼熱的目光，一時沒注意到右邊急駛而來的大卡車，當她發現迎面而來的大卡車時，驚恐萬分地張大眼睛呆在原地。

　　就在大卡車即將撞上她時，一道人影突然而至，在千鈞一髮之際將她攔腰抱起閃避到路旁。

　　大卡車呼嘯過去，古越琛緩緩將文心宇放回地面，一言不發地看著她。

　　文心宇可以感覺到他手指的熱度幾度穿透薄衣服灼燙她的肌膚，她伸手撥開額前的亂髮。

　　「我不會因為你救我而感激你，繼而改變決定。」

　　他冷著俊臉宛如雕像般立在她的面前，「我沒想過要妳感激，至於妳願不願意改變決定也是妳的自由，不過我依然要提醒妳，如果產品交給海納，沒有妳預期的獲利，只有虧損。妳別忘了，我們古家是華達化工的股東，而且妳沒有第二個妹妹。」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文心宇才消退的怒火再度燃燒。

　　古越琛揚一揚眉，「妳妹妹現在已是古家人，看在姻親的份上，我只是提醒妳最好眼睛放亮，謹慎決定。」

　　「謝謝你的提醒，我會記住！」文心宇不悅地白他一眼。

　　好意的規勸換來一記白眼，氣得古越琛真想一手掐死她算了，免得他被她的執拗氣得吐血。

　　「記住最好，免得將來吃了虧才後悔莫及！」說完，轉身離去。

　　文心宇怔怔地望著他怒氣沖沖離開的背影，「莫名其妙！我才不信我會看走眼。」

　　＊＊＊  ＊＊＊    ＊＊＊

　　為什麼同一個父母生出來的姐妹卻有著南轅北轍的個性？

　　文靜書──人如其名，雖然身材圓潤卻有著好脾氣，凡事忍讓，尤其是一手好廚藝更是讓人難以忘懷。

　　文心宇──身材修長，長得又美，卻有著比茅坑裡的石頭還臭的脾氣。

　　回到家中的古越琛愈想愈氣，天底下哪有這種冥頑不靈的女人？他不禁懷疑她的腦袋瓜裡是不是裝著水泥？

　　古越琛坐在桌前，一手握著斟了紅酒的酒杯不停搖晃；另一隻手撐著頭，思緒飛得老遠。

　　倏地，一隻手拍在他的肩上。

　　「你在想什麼？」

　　古越琛回頭瞅著站在身後的古老爹，悶哼一聲：「沒想什麼。」

　　「少來了，你的臉上清楚寫著你在想事情。」古老爹拉開椅子坐下，拿起一隻空杯擱在面前，指著古越琛面前的紅酒。「也給我一杯。」

　　古越琛拿起紅酒倒滿古老爹面前的空杯。

　　古老爹端起面前的酒杯，大口地喝下一口，咂咂嘴。「好喝，如果這時候能配上一盤靜書炒的小菜，更棒！」

　　古越琛望著古老爹，「為什麼同胞親姐妹的個性會天差地別？」

　　古老爹一臉茫然地看著古越琛，「你是指……」

　　「大嫂和她姐姐。」古越琛挺直背脊緊靠椅背，手指輕畫杯緣。

　　古老爹奇怪地看著古越琛，「你今天怎麼會突然提起靜書和心宇？」

　　古越琛放棄畫杯緣，一臉正色地注視古老爹。

　　「今天我在俱樂部裡，無意間聽見海納化妝品代理商金道吾在他的狐群狗黨面前放話要追文心宇，本來這事與我無關，但是聽說文心宇要將華達化工新產品交給海納代理，我就親自跑到華達化工警告文心宇，誰知那女人居然不領情。」

　　「喔。」古老爹輕聲回應。

　　「那個女人的狂傲氣得我恨不得上前給她幾個耳光，看她會不會清醒！」古越琛氣得咬牙切齒。

　　古老爹頓覺好笑地瞥他一眼，「她想將產品交給海納代理就給海納代理，你有必要發這麼大的脾氣嗎？」

　　「倘若金道吾是個正人君子也就罷了，偏偏他是一隻披著羊皮的狼。」古越琛氣不過的低吼。

　　古老爹以一種詭異的眼神瞅著兒子，「你想做騎士？」

　　古越琛不由得一愣，「老爹，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英雄救美嘍。」古老爹故意裝蒜，拿起面前的紅酒，湊在嘴邊喝下一大口。「美味！美味！」

　　「救她？算了吧，那種女人不吃一次虧是絕對學不了乖的！」古越琛輕蔑地嗤笑一聲。

　　「你真是這麼想嗎？假如你是這麼想，就不會一個人坐在這裡喝悶酒。」古老爹言笑間指出他的煩悶。

　　古越琛反駁古老爹的看法，「我會救她不是出自我的意願，全是因為大哥說不想讓大嫂知道煩心，要我出面解決。」

　　「是嗎？你就衝著越檀這句話才傷這腦筋？」古老爹才不信他的說辭。

　　「我才不是衝著大哥那句話，我是擔心不出面解決，以後吃不到大嫂的料理。」古越琛無奈地歎口氣。

　　古老爹聞言，哈哈大笑。「看來靜書完全控制了我們家每個人的胃。」

　　可不是！古越琛神情略顯沮喪的低著頭，為了往後能繼續滿足口腹之慾，他不得不低頭，可惱的是文心宇一點都不領情。

　　「我也見過心宇這女孩，在我看來，她並不是像你口中所說那種剛愎自用的女孩，或許是你的態度太強硬引起她的反彈。」古老爹的口氣中帶有一股嘲謔意味。

　　「碰到那種女人，態度根本沒必要放軟，再說她自找苦吃與我無關。」古越琛話語的分貝逐漸升高，在在顯示出他的怒氣。

　　「如果真是這樣，你沒必要生氣。」古老爹就事論事，無視他的怒氣。

　　「生氣？」他用力爬梳頭髮，咬著牙恨恨地道：「我沒有多餘的力氣跟那種女人一般見識。」

　　古老爹抿著嘴竊笑，握住面前的酒杯。「還是喝點酒，有益健康、活絡全身筋血。」仰頭喝上一大口。

　　古越琛忿忿地抓起酒杯，往嘴裡猛灌一大口，讓酒精燒灼乾澀的喉嚨。

　　＊＊＊  ＊＊＊    ＊＊＊

　　文心宇推開家裡的大門，習慣性的伸手按牆上的開關，眨眼間客廳燈火通明，她呆呆地環視客廳，想著文靜書還在家裡時的情景──

　　靜書圓潤的臉蛋漾著甜甜的笑，手裡總是捧著一盤菜或是一碗湯等著她回來。

　　心宇，回來了，我今天為妳準備妳愛吃的……

　　「謝謝。」文心宇喃喃低語，溫熱的淚水悄然從眼角滑落。

　　她甩甩頭，同過神。客廳還是客廳，卻少了文靜書的笑靨，也少了一份溫馨，只剩下冷清與寂寥。

　　文心宇拭去臉龐上的淚，用力吸著鼻子，疲憊地將皮包丟至沙發上，轉身走進廚房，打開冰箱拿了一瓶果汁，打開蓋子喝一大口。

　　低頭看著手中的果汁，心裡又是一陣酸澀。靜書在時，根本不會讓她喝現成的果汁，靜書一定會細心為她準備新鮮現搾的果汁。

　　文心宇無奈地吐一口氣，她的生活少了妹妹之後，變得無趣又空虛。

　　倒進沙發裡，頭仰靠著椅背，手橫在額頭上，她不懂為什麼救回了華達化工卻讓她失去了妹妹。

　　但當她看到靜書受到愛神的眷顧而漾著幸福的笑意，縱使滿心的不捨，她還是只有祝福靜書幸福快樂。

　　突然，皮包裡手機鈴聲響起，打斷文心宇的自怨自艾。

　　手指勾住皮包的帶子，將皮包拉到身邊，另一手伸進皮包裡翻找手機，瞄了下手機上的顯示號碼，她疑惑地皺起蛾眉。

　　「喂，請問哪位？」

　　（是文小姐嗎？）

　　溫文有禮的聲音，文心宇立即認出是金道吾。「是金先生嗎？」

　　（文小姐真是好耳力，正是我。）金道吾淡淡一笑。

　　文心宇抿著嘴輕笑，「金先生這時候打電話給我，不知有何指教？」她突然想起古越琛的警告。

　　（我是想跟文小姐確定簽約的時間。）

　　今天上午才見了面，晚上就跟她敲簽約的時間，他辦事的效率會不會太快了？

　　「合約已經擬好了嗎？」

　　金道吾隱隱地發出笑聲，（文小姐千萬不要小覷海納的辦事能力。）

　　「還真是不能小覷……你的辦事能力。」文心宇刻意加重最後幾個字的語氣。

　　電話那頭傳來更大的笑聲。

　　（文小姐，那也是希望留給妳一個好印象，讓妳瞭解海納辦事絕不馬虎，除了尊重我們的客戶，也是取信客戶。）

　　「恭喜你辦到了。」她已經累得不想多說。

　　（現在只差與文小姐敲定簽約時間。）金道吾殷切地道。

　　「時間吶……」或許是因為在小貞充滿歡樂的喜宴上多貪幾杯黃湯，此刻的她腦子一片紊亂。

　　（明天可以嗎？）金道吾先開口提議時間。

　　「明天？」文心宇揉著隱隱作痛的太陽穴。

　　她一時記不起明天是否有空檔見他。

　　（有困難嗎？那妳看什麼時候恰當？）

　　他溫柔體貼的聲音，聽得文心宇好舒服，比古越琛霸道的聲音好太多了。

　　「什麼時候……」她猶豫。

　　她的行程都是李晴一手安排，她一時想不起來明天有什麼事可以暫且挪開。

　　金道吾靜靜地在彼端等待她的回復。

　　太安靜了！靜得讓文心宇一度以為他已經掛斷電話，可是又沒聽見對方掛斷電話傳來的嘟嘟聲。

　　「喂、喂？」

　　（我在等妳的回答。）

　　話筒裡再度傳來如沐春風的聲音，文心宇才安心地吐一口氣。「我以為你掛斷電話了。」

　　（我還知道應有的禮貌，我一定會等對方掛斷電話。）金道吾輕輕柔柔的聲音宛如魔魅般蠱惑人心，聽得文心宇全身有種舒暢感。

　　「就明天十點吧！」

　　（明天十點？）他再一次確定時間。

　　「是的，明天十點，我會在辦公室等候你大駕光臨。」文心宇肯定的說。

　　（好，那我就不打攪妳休息，祝妳有個甜美的夢，晚安。）

　　「晚安。」文心宇故意停頓一下，果然如他說的，他不會先掛斷電話。文心宇的唇邊揚起一抹笑意，主動先合上手機。

　　她看著手機，「古越琛跟你相比，簡直是天差地別。」

　　想起古越琛，就讓她聯想到古越檀。

　　古越琛說的沒錯，古越檀是華達化工的股東，儘管古越檀謹守承諾不過問也不插手管華達化工大小事務，但是要與金道吾簽約一事不知會他一聲也不對。

　　畢竟他是華達化工的股東，再說他還是她妹夫，於公於私，她都有義務知會他一聲，而且……她好想聽聽靜書的聲音。

　　文心宇打開手機，撥了古越檀的手機號碼，電話那頭傳來輕快的「愛你一萬年」來電答鈴，文心宇一副噁心要吐狀。

　　（喂。）

　　是靜書的聲音！

　　「靜書！」她驚喜地喊道。

　　文靜書驚喜萬分的尖叫：（心宇，是妳嗎？）

　　「妳好不好？」激動的淚水不爭氣地奪眶而出。

　　（我很好，妳呢？）文靜書情緒激動地開心大叫。

　　「我也很好。」才怪！

　　（心宇，我告訴妳，我在這裡又學會好幾道菜，等我回台灣後，一定讓妳嘗嘗。）文靜書欣喜若狂地說。

　　（親愛的，是誰打來的電話？）

　　古越檀的聲音驀地插進來。

　　（是心宇。）文靜書大聲回古越檀，隨後又問文心宇，（妳要跟我老公說話嗎？）

　　文心宇不禁莞爾一笑，「瞧妳叫越檀叫得那麼甜──老公……」最後兩個字，加重譏諷的語氣。

　　（心宇。）文靜書羞得聲音變小。

　　「好了，不逗妳，我是真的有事要找越檀。」

　　文靜書立即拉開嗓門，（老公，心宇有事找你。）

　　聽到文靜書開心的聲音，文心宇能感覺得出來古越檀是真心對待文靜書，這樣她安心多了。

　　（喂，心宇，妳有事找我？）

　　不知何時，手機已在古越檀的手裡，文心宇立即扯回走神的思緒，「我只是想知會你一聲，我決定將新產品交給海納化妝品代理商。」

　　半晌，古越檀沒出聲。

　　「你有異議？」文心宇狐疑地問道。

　　古越檀笑了笑，聲音很輕，不仔細聽絕對聽不出來。（什麼時候簽約？）

　　「明天十點，金先生會到我辦公室簽約。」身為負責人絕不能對股東有一絲欺瞞。

　　（好了，我知道。）古越檀不多說。

　　既然古越檀沒異議，文心宇放心地舒了口氣，「我已經知會你，可別說我沒通知你一聲就自作主張。」

　　（我知道了。）

　　文心宇露出愉悅的微笑，「記得要好好照顧靜書。」

　　古越檀這才開懷大笑，（這一點妳儘管放心，靜書在這裡玩得很愉快。）

　　「我感覺得出來，不過……你用那首歌做來電答鈴會不會太噁心？」

　　（會嗎？我覺得非常好，很符合我和靜書的心境。）古越檀不以為意。

　　「真服了你們，肉麻兮兮，晚安。」文心宇不再多說切斷通話。

　　雙手緊緊握著手機，彷彿感受到靜書新婚的甜蜜。

　　自己呢？不知道要等到哪一天，她才會有與靜書一樣的愛情。

絕對官僚

第三章

　　古越琛想了一整晚，愈想愈不對勁，好歹古越檀也投資一筆錢在裡頭，他絕不能縱容文心宇為所欲為，私自與金道吾簽約。

　　尤其是金道吾這個人，外表溫文儒雅，骨子裡卻是個齷齪無恥之徒，他不能眼睜睜看著文心宇上當而坐視不管。

　　古越琛抓起外套正要衝出門口之際，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他煩躁地找出手機，沒好氣地低吼：「哪位？」

　　（越琛。）

　　他不由得微怔，「這麼早就打電話來，有什麼事？」

　　（昨天我接到心宇的電話，她說今天早上十點要跟海納簽約……）

　　「什麼？昨天他們才見面，今天就要簽約！」動作這麼快！

　　（我也覺得納悶，金道吾的動作也未免太快了。）古越檀冷靜分析此事。

　　古越琛冷冷一笑，「我昨天不就跟你說了，金道吾看上了文心宇，只可惜那女人聽不進我的忠告。」

　　（聽你的口氣，你已經領教過心宇的倔脾氣了？）古越檀嘿嘿一笑。

　　「哼！」古越琛氣呼呼從鼻子噴氣，「自以為聰明的女人！」

　　古越檀忍不住縱聲大笑，（聽你這一說，我覺得靜書單純、可愛多了。）

　　古越琛不否認文靜書確實比她可愛多了。

　　（不過話說回來，你要想辦法阻止心宇和金道吾簽約。）古越檀將話題轉回來。

　　「阻止她？太難了，還不如殺了她比較快。」古越琛說著氣話。

　　（越琛！）古越檀語重心長喊他一聲，（先別說氣話，不看僧面看佛面，想想法子阻止這場交易。）

　　古越琛強忍下怒氣，「交給我，我會處理這件事。」

　　（拜託你了。）

　　古越檀隨即切斷電話。

　　古越琛緊緊握著手機，氣得咬牙，忿忿地低吼：「這女人存心找死！」

　　他忿然地將外套掛至左肩上，走出家門。

　　＊＊＊  ＊＊＊    ＊＊＊

　　文心宇以為昨晚會做惡夢，尤其是昨天在一天之內兩回遇到古越琛這個煞星，還好佛祖保佑，她安穩的一覺到天亮。

　　文心宇精神抖擻地坐在辦公室內。

　　李晴推開辦公室的門飛快地閃進來，「文小姐，金先生說跟妳約十點見？」

　　文心宇頓時記起昨晚親口跟他約十點見，她差點忘了。

　　「他來了嗎？」

　　「來了，不過也來了另一位不速之客。」李晴一臉無奈地撇著嘴。

　　「誰？」文心宇笑了笑，隨口問道。

　　「就是昨天一臉凶相卻長得很帥的那個男人。」李晴嘴一噘，聳一聳肩。

　　文心宇一時沒意會出李晴所指何人，納悶地皺起雙眉。

　　「一臉凶相卻很帥……」剎那間腦子裡閃過一個影像，她倒抽口氣，睜大眼睛。「該不會是古越琛吧？」

　　「昨天好像聽妳叫他這個名字……」李晴不敢確定。

　　什麼好像，根本就是他！

　　文心宇沒好氣地瞥一眼李晴。「告訴他，我不在。」

　　「可是……可是……」李晴十分為難地覷著文心宇。

　　「可是什麼？說我不在，難不成他會吃了妳？」文心宇惱怒的神情，就像一隻蓄勢待發的母老虎。

　　李晴無奈地歎口氣，「因為他進來時，聽到我跟金先生說……妳在……」

　　這麼湊巧！

　　文心宇合上面前的公事夾，站起來。「那就告訴他，我晚一點見他。」

　　「好。」得到指令，李晴很快退出辦公室。

　　＊＊＊  ＊＊＊    ＊＊＊

　　金道吾萬萬沒料到在文心宇的辦公室外會遇到古越琛！

　　雖然他與古家向來沒有往來，但是對於古家兄弟強悍作風時有耳聞，只是古越琛今天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會不會和今天簽約有關？

　　但願簽約一事不會有任何變數，他可不想煮熟的鴨子莫名其妙飛走。

　　李晴走出文心宇的辦公室，面帶笑容看著金道吾和古越琛。「文小姐請金先生先進去，稍後文小姐會接見古先生。」

　　太好了，先見他再見古越琛。

　　金道吾面帶得意地瞥一眼古越琛，隨後走向李晴。「麻煩請妳帶路。」

　　可惡！

　　古越琛氣沖沖地瞪著金道吾，他真想衝上前撕爛那張小人得志的嘴臉。

　　他不由分說向前跨出一大步，大手一揮，硬是將金道吾推至一旁。「滾一邊去！」

　　金道吾來不及防備，身體頓時失去平衡，撞上站在一旁的李晴。

　　李晴整個人彈到牆上，疼痛難耐的哀叫一聲：「哎呀！」

　　一臉驚慌失措的金道吾連忙去扶撞到牆的李晴，「對不起。」

　　李晴沒空理會金道吾的道歉，朝著企圖闖人文心宇辦公室的古越琛大喊：「喂喂喂，你不能……」

　　古越琛推開文心宇辦公室的門。

　　以為是金道吾，文心宇抬起頭望向門口，原本甜美的笑靨隨之僵住。

　　「你……」說好先見金道吾，怎麼會是他？

　　「看到我妳感到失望？」古越琛怒目而視。

　　李晴神色慌張地撫著被撞痛的腰，跟著衝進辦公室，解釋道：「文小姐，他……」

　　文心宇無奈地深呼吸，手一揮。「沒事，妳先出去並轉告金先生，簽約時間延至十分鐘後。」

　　古越琛在心裡冷嗤了一聲。十分鐘就想打發他，沒那麼簡單！

　　李晴一臉無奈地點頭。「好。」退出辦公室，順手將門帶上。

　　門關上的同時，壓不住滿腔怒火的文心宇將手中的筆往桌上一放，雙手環在胸前。「你到底想怎樣？」

　　和她一樣，古越琛也將雙手交叉在胸前。「不准跟海納簽約！」

　　這是什麼口氣？命令她？

　　文心宇仰起頭看著他，「你無權干涉此事。」

　　古越琛神情冷肅，下巴抬得更高。「妳最好注意一下措辭，我為什麼無權干涉？」

　　「華達化工沒有你的股份，所以你根本無權干涉，再說昨天我已經知會越檀，他沒有說一句反對的話。」她不是一個會屈服在他氣勢之下的女人。

　　他揚起薄唇，譏諷地說：「可是出門時我接到大哥的電話，他並沒有答應妳和海納簽約。」

　　「是嗎？」文心宇冷笑，一臉不相信的表情。

　　「不信？妳說妳昨天跟大哥通了電話，請問大哥有確實答應妳跟海納簽約嗎？」古越琛冷厲的眼眸裡儘是咄咄逼人的銳芒。

　　文心宇一怔，「這……」

　　昨天她知會古越檀與海納簽約一事，他只說他知道了，她好像真的沒聽見他說出一個「好」字。

　　「這下妳沒話說了吧？我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妳一定要取消簽約一事。」古越琛語氣強硬，毫無轉圜空間。

　　「取消？」她已經和海納達成口頭協定，如何能背信？「不可能也辦不到！」

　　古越琛憤怒地逼近她，雙手重重地壓在桌面，瞠大駭人的雙眼望進她的瞳孔。「妳再說一遍！」

　　憤怒扭曲的俊臉近在咫尺，宛如噬人的野獸，文心宇的心驚懼得狂跳，腳步自然地往後移，刻意拉出她認為安全的距離。

　　「我說不可能！有多少廠商巴不得能搭上海納這條線，今天他們找上門，我沒理由拒絕。」

　　「妳不能說沒理由拒絕，因為華達其中一名股東就不贊成。」古越琛意有所指地冷笑。

　　想拿古越檀所佔的股份壓她？她絕不會輕易妥協。「越檀只有華達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你別忘了，我擁有的是百分之七十五的股份。」

　　「是嗎？」古越琛冷笑，聲音冷靜而危險。

　　難道不是？她的數學會差到連這最基本的加減都不會嗎？

　　文心宇驕傲地抬高下巴，嘲諷道：「假如你的數學連小學生都不如，我很樂意將計算機借給你。」她將桌上的計算機推到他面前。

　　古越琛投給她一抹寒冷的微笑，當真拿起面前的計算機。

　　「妳口口聲聲說自己擁有百分之七十五的股份，可是據我瞭解，這百分之七十五的股份其中一半是大嫂的，試問妳目前所擁有的股份是多少？」他的手指在計算機上按著，嘲諷的嘴角露出調侃的冷笑。「妳只有百分之三十七點五的股份，請問妳的股份多過古越檀夫婦嗎？」

　　文心宇不禁為之一愣。古越檀夫婦？

　　可惡！他刻意提醒她靜書已是古家人。

　　「不管靜書是否已經是古家的人，我敢說她一定會站在我這一邊，同意我跟海納簽約。」

　　古越琛嘴邊漾著詭譎的笑容俯視她，「要不要試一試？看大嫂會幫妳還是幫她老公，妳不要忘了，夫妻是一體的。」

　　文心宇的心猛然一縮。

　　眼前這個自大又傲慢的渾球，居然拿靜書和古越檀是夫妻的事強壓她！

　　她猛然從椅子上跳起來，抓起電話。「我就不信！我非親自問靜書。」

　　古越琛以冷漠和不屑的口吻警告她：「電話妳可以打，但是在打之前妳最好考慮一下大嫂的感受。」

　　靜書的感受……

　　文心宇手拿著電話，停滯在半空中。

　　「大嫂是個很重姐妹情分的人，如今妳逼她在愛情與親情之間抉擇，妳想她心裡好受嗎？」古越琛犀利的目光鎖住文心宇。

　　他說的沒錯，這通電話一定會帶給靜書莫大困擾，這……

　　文心宇深深吸口氣，放下電話，頹喪地跌回椅子上。

　　「為什麼你們會反對我和海納簽約？你們古家不是一向精於賺錢之道，為何要放過這個能賺錢的機會？」

　　古越琛的嘴角驕傲地微微上揚，「我們兄弟雖然寧可錯殺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賺錢機會，但是也要看自己是否能準確地掌握投資情況。妳呢？事前對此事有做過評估嗎？」

　　文心宇不以為然地抬起頭瞪他，「海納化妝品代理的產品，哪一樣不是深受女性歡迎？」

　　古越琛冷冷地嗤笑一聲，「那只是表相，妳有實地去瞭解過嗎？」

　　「表相？」文心宇不屑地冷哼，「依我看，你分明是眼紅才會說出這種話，倘若只是表相，為什麼有這麼多廠商爭相與海納簽約？」

　　真是個冥頑不靈的女人。

　　「其中的原因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金道吾不僅想跟妳簽約，還想簽下妳這個人。」他冷冷地睨她一眼。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文心宇的腦子轟的一聲，忿忿地朝他怒吼：「你胡說！」

　　「不信妳就試試。」古越琛冷若冰霜的眼神直視著她。

　　文心宇怔住，猛然睜大的雙眼裡射出兩道怒光。

　　天殺的……古越琛！

　　儘管她痛恨他的蠻橫，內心卻有幾分懼怕，心情不由自主受他影響。

　　她高高地仰起頭，「就算你說的是真的，可是他現在就在外面，你要我怎麼回絕他？」

　　「這還不簡單。」古越琛繞過辦公桌，一把攫住文心宇的手臂。「走，跟我出去。」

　　文心宇被他的舉動嚇壞，另一隻手試著掙脫他的箝制。「我不要。」

　　古越琛半瞇著雙眼，露出別有深意的笑容。「妳不是想讓那傢伙打退堂鼓嗎？我現在正在幫妳的忙。」

　　「你硬抓我出去，這哪是幫忙？」文心宇氣急敗壞地大叫。

　　「就是要妳親口告訴他，妳現在沒空理他。」古越琛不甘示弱地吼回去。

　　文心宇在他犀利的目光下，侷促不安起來。

　　「這樣做太過分也太傷人了。」

　　「過分？傷人？」古越琛沒來由的怒火狂燒，大力甩掉她的手臂。「我看不出來哪點過分？哪點傷人？難道妳非等到他傷了妳才會覺醒？」

　　可怕的警語迴盪在文心宇的腦海裡，不斷地干擾她的思緒。

　　雖然無法證明他說的話是真是假，但是她是一個女人，她還是要小心謹慎，免得一失足成千古恨。

　　她深深歎一口氣，一臉無奈又沒轍地從椅子上起身。「好，我跟你出去，可是你要告訴我要怎麼仿。」

　　「怎麼做？妳以為我帶妳出去是要跟他炫耀還是決鬥？」古越琛譏諷地冷哼一聲，「妳只要出去跟他說，妳現在有重要的事情要處理，必須跟我出去一趟，至於簽約的事延後再議。」

　　聽完他的說辭，文心宇忍不住爆出笑聲。

　　「弄了半天，你是在教我說謊。」

　　古越琛尷尬地別開臉，避開她戲謔的目光。「說謊總比失身好吧？」

　　失身？

　　文心宇的臉色瞬間一變，賭氣回嘴：「這麼說太過分了吧！」

　　古越琛看都不看她一眼，也不做任何爭辯。

　　文心宇氣得在原地一跺腳，走了兩步又怒氣沖沖地回頭瞪他。「還不走？」

　　古越琛在心裡暗笑。她終於開竅了！

　　＊＊＊  ＊＊＊    ＊＊＊

　　文心宇和古越琛並肩走出辦公室。

　　李晴見狀錯愕不已，這兩人的臉上都掛著笑容，好似一對握手言歡的朋友。

　　金道吾立即起身，面露笑容迎上文心宇。「文小姐。」

　　「金先生，很抱歉耽誤你的時間，讓你久等了。」是她失禮在先，理當致歉。

　　古越琛心裡暗罵哪來這麼多禮數，對他就惡言相向，對金道吾就客氣有禮！

　　金道吾咧開嘴，露出最大誠意的笑容。

　　「沒關係，現在是不是可以簽約了？」

　　文心宇臉上的笑容依然沒變，心裡對這紙合約依依不捨，可是又不得不放棄。

　　「很抱歉，金先生……」

　　很抱歉？金道吾臉上的神情瞬間驟變，她變卦了？

　　「文小姐，有什麼問題嗎？」

　　「不是簽約有問題……」文心宇偷偷瞄了古越琛一眼，古越琛卻恍如置身事外、一副與他無關的可惡表情，她又氣又無奈，強逼自己微笑面對金道吾。「是我現在有事要馬上處理，簽約的時間必須要延後。」

　　「延後？」金道吾一愣，無意間瞥見文心宇的視線瞟向古越琛，心知延後是推托之詞，「不知道文小姐要延到什麼時候？我們海納非常重視文小姐的Case，合約越早簽下，我們就可以越早進行。」

　　「這……」文心宇有些動搖，不禁開始猶豫。

　　古越琛蹙緊眉頭瞪文心宇一眼，隨即轉向金道吾，「文小姐已經說得很明白，今天暫不簽約，至於什麼時候簽約，我想她會另行通知。」

　　他和文心宇簽約關古越琛什麼事，古越琛幹嘛強出頭？

　　金道吾不屑地瞥了一眼古越琛，隨和可親的態度不見了。「這是我和文小姐之間的事，與你無關，你無權代她發言。」

　　他的威脅對古越琛根本起不了作用。

　　古越琛冷笑，「你想暗示什麼？」

　　「不是暗示，我說得很清楚，你不覺得自己已經越俎代庖了嗎？古越琛。」金道吾語氣冰冷地道出他的名字。

　　原來金道吾早認出他。

　　古越琛縱聲大笑，「原來你認得我。」

　　金道吾向他投以挑釁的目光，「商場上有誰不認識你們古家兄弟？」

　　古越琛進一步逼視金道吾，半瞇的眼裡透著足以令人膽寒的眸光。「太好了，既然你認識我，那我也省得跟你多費唇舌，聰明的話，現在就轉身滾回你的地方。」

　　「你……」

　　古越琛擰起眉，「難道你想留下來繼續跟我鬥？」

　　原本還不錯的氣氛，由於古越琛和金道吾的言語交鋒轉為尷尬，文心宇趕忙跳出來。

　　「兩位，這裡是我的公司，請尊重一下我，可以嗎？」

　　古越琛和金道吾將目光轉向文心宇。

　　文心宇看了看他們兩人，選擇先安撫金道吾。「金先生，我現在有要事必須馬上和古先生出去一趟，所以有關簽約一事，容我日後再談。」

　　此話一出，文心宇也訝異自己這一刻的決定。她居然採用古越琛軟她說謊這招打發金道吾！

　　古越琛把一切看在眼裡，心裡暗喜卻故作鎮定，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金道吾錯愕地看著文心宇的堅持，縱然心裡有氣，卻無法自在地表現在臉上，只好勉強擠出一抹體諒的微笑。

　　「既然妳堅持要延後簽約時間，我也不能強人所難，我會等妳的電話通知。」

　　「謝謝你的諒解。」

　　文心宇希望自己此刻臉上的笑意夠真誠，而不是矯揉造作。

　　「那我先走一步。」縱然氣得肚子快炸開，但是在文心宇的面前，金道吾還是極力保持男人應有的風度。

　　「你慢走。」文心宇笑著送客。

　　金道吾臨走前惡狠狠地瞪了古越琛一眼，才轉身離開。

　　古越琛面無夫情，默然不語。

　　目送金道吾離開，文心宇臉上的笑意馬上退上，轉身忿忿瞅著古越琛。「約沒簽成，合你意了吧？」

　　「妳的約有沒有簽成都與我無關，妳只是救了自己一回，往後希望妳能好自為之。」他不客氣地吐槽。

　　「你……」文心宇臉色一僵。

　　就在她失神間，古越琛強而有力的大手突如其來抓住她的手臂，她嚇了一跳，想掙開已經為時以晚。

　　她驚叫道：「你要幹嘛？」

　　他強將她拉近身邊，「妳忘了要跟我出去辦事情？還不走？」

　　辦事？人都趕走了，他還在胡扯什麼？

　　「我哪……」觸及他暗示的眼神，她猛然收口，不解的目光隨著他的視線瞟向呆在一旁的李晴，剎那間會意，用力甩掉他的手。

　　「對對對，我要跟你去辦事情。」她轉身交代李晴：「我要和古先生出去辦一點事，若是有什麼重要的事，妳再打電話跟我聯絡。」

　　李晴頓時從一場混亂中回過神，「哦，我知道了。」

　　文心宇裝模作樣地看著古越琛，眼底閃著憎恨的光芒。「我們走吧。」

　　古越琛得意地微笑，「請。」

　　文心宇越過古越琛的身旁，手肘不著痕跡地頂了他的肚子一下；雖然不痛不癢，不過古越琛沒想到優雅的她會來這招，抿著嘴輕笑，隨著她離開。

　　「這是怎麼一回事？」

　　李晴訝異又納悶地看著文心宇和古越琛離去，完全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絕對官僚

第四章

　　走出華達化工大門，文心宇漫無目的在大街上亂走，不時偷偷回頭瞄向尾隨身後的高大身影，心裡又氣又嘔，她幹嘛要照他所教的說謊，又懊悔出來時沒開車，現在只能靠著兩條腿吃力地蹬著高跟鞋。

　　後面那可惡的傢伙也不上前攙她一把，或是開口請她去哪兒坐坐、喝杯咖啡，只是默默地跟著她。

　　唉，她實在走不動了。

　　文心宇靠在百貨公司的牆邊，一手撐著牆面，半彎著腰揉著腳踝。要不是顧及形象，她真想當街脫掉高跟鞋讓腳丫子休息。

　　她抬起頭赫然發現兩條修長的腿佇立在眼前。

　　始終尾隨身後不動聲色的傢伙，終於良心發現站在她面前。「走不動了？」

　　她連忙站直身子，沒好氣地瞪著一臉戲謔的古越琛。「硬把我拖出來，這下你滿意了吧？」

　　「我滿意什麼？又不是我害妳的。」古越琛冰冷的聲音幾乎找不到一絲溫度。

　　兩隻手緊握成拳，文心宇氣得好想當場給他一拳。「還敢說不是你害的？要不是你，我現在不會站在這裡！」

　　「這怎麼能怪我？我是替妳留面子，要不然妳的助理會怎麼想？」

　　「是嗎？」文心宇咬著牙，聲音從齒縫裡迸出來，「謊話是誰編的？是誰教我說謊的？」

　　「這……」古越琛裝蒜地仰起頭望著天空。

　　「啐，敢做不敢當，算什麼英雄好漢。」她抬起下巴，挑釁地看著他。

　　「我從來沒想過要當什麼英雄好漢。」

　　「你……」文心宇氣得說不出話。

　　他看著眼前氣得直發抖的文心宇，剎那間有股爆笑的衝動，她實在太不瞭解他們古家的男人了。

　　他順手一撈，攬住她的腰。

　　「你要幹什麼？」文心宇驚慌不已，恐懼如浪潮捲來，纖細的身子像樹上的樹葉抖個不停。

　　古越琛沒回答，只是手臂稍稍收緊，逼得她必須跟著他走。

　　他摟著她走到百貨公司專為客人所設置的長方形水泥凳前，放開手。「坐下來。」

　　文心宇低頭看了一下水泥凳，突然感到羞愧，因為她誤會了他的好意。

　　坐在水泥凳上，她羞得不敢抬起頭。

　　他沒坐在她身旁，反而單腳蹲在她面前，將她的腳跨在他的腿上。

　　這這這這……

　　文心宇的臉頰剎那間宛如被火灼燒般滾燙，她雙手撐著水泥凳面，屏住呼吸，「你又要幹嘛……」

　　他溫柔地脫掉她的鞋子，查看被鞋子磨得紅通通的腳踝。「磨破皮了，難怪妳會走不動，妳在這裡坐著不要亂跑。」他輕輕地放下她的腳，起身頭也不回地衝進百貨公司內。

　　文心宇怔怔地望著他的背影，「叫我不要亂跑，他自己卻衝進百貨公司？」

　　低頭瞅著自己的腳丫子，想著他剛才的溫柔，她不禁失了神。

　　直到聽到一陣腳步聲靠近，她才將自己的魂拉回現實。

　　不到十分鐘光景，古越琛的手裡居然多了……一雙精緻的緞面拖鞋！

　　她訝異地看著他。

　　古越琛快步來到她面前，將鞋子放在地上，蹲在她面前，掏出一塊OK繃，輕輕地貼在被磨破皮的腳踝上，並為她套上另一雙鞋，然後起身坐在她身邊。

　　「穿這雙，妳會舒服點。」

　　她訝異地皺起眉頭，鞋子不大不小正合她的腳，重要的是，她的腳確實舒服多了。「你怎麼知道我的尺寸？」

　　「目測。」他淡淡地回答，言簡意賅。

　　那臉上的神情好似在取笑她連這種小事都還要開口問他，文心宇的心頭像是被人插上一根針似的難受。

　　「我想回公司了。」

　　「我送妳回去。」他緩緩地說。

　　文心宇連忙拒絕，「不、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他不顧她的拒絕，驀然起身勾住她的胳臂。「我送妳。」

　　「我都說不用……」

　　不管她嘴裡說什麼，他硬是架著她離開。

　　文心宇完全束手無策，無奈地看著他。倘若現在是在公司、她的地盤上，她絕不會聽命於他，可是她現在處於熙來攘往的大街上，一個女人在大庭廣眾下又吵又叫，只會招來路人嘲笑的眼光，她不會笨到讓自己丟臉。

　　＊＊＊    ＊＊＊    ＊＊＊    ＊＊＊

　　回公司的路上，古越琛顯得貼心多了，他走在文心宇的身旁而不是身後，還刻意放慢自己的腳步讓她跟上。

　　一路上，兩人沉默無言，氣氛頗為尷尬，文心宇只好先打破窒悶的沉默。

　　「我能不能問你一件事？」

　　「妳想問我，為什麼對海納簽約一事百般阻撓？」

　　文心宇吃驚地斜睨他，「你早猜出我心裡的疑問？」

　　他淡淡地瞄她一眼，「我不是用猜的，妳的疑惑全寫在臉上。」

　　「唔。」她不信他的話，卻沒有往下接話。

　　「怎麼不再問下去？」他覺得奇怪。

　　「不想問，因為問了也是白搭，假如你想說，就不必等到我開口問你了。」

　　她終於變聰明了。

　　古越琛露出難得溫和的笑容，「那天在一間俱樂部裡，我無意間聽到金道吾跟他身邊朋友談論妳，聽他話中之意，他不僅要拿到妳的合約，還想得到妳。」

　　文心宇不敢置信的停住腳步，面色凝重地看著古越琛。「真的嗎？」

　　她還在懷疑？「倘若妳不是我大嫂的姐姐，我才懶得插手管這種事。」

　　文心宇頹喪地歎氣，「這話你已經說第二遍了。」

　　「就是因為是事實，無論說幾遍，我也只會重複同樣的話。」古越琛乾笑。

　　是呀是呀，她不知道是要哭還是慶幸，只因為她是靜書的姐姐，他才會伸出援手；倘若她只是一個與古家無關的外人，他必定視若無睹、棄之不理。

　　「看他外表斯文……」

　　古越琛頓住腳步，微蹙著眉斜睨她。「一個人長得斯文就可以信賴？」

　　她又說錯話了嗎？文心宇冷冷瞥他一眼。「看一個人第一眼當然是先看外表。」

　　「是嗎？」他質疑。

　　「難道不是？你沒聽人說過『相由心生』這句話？」

　　「相由心生……」古越琛質疑地摸摸下巴，「我自信長得也不錯，那妳為什麼一見到我就惡言相向？」

　　「你長得不錯？哈哈哈……」文心宇突地爆出笑聲。

　　笑得太誇張了吧？「難道我長得一臉壞人樣？妳有見過這麼俊的壞人嗎？」古越琛一向自認長得很很很很不錯，幾近完美。

　　文心宇一個旋身站在他面前，小手扣住他的下巴。「我瞧瞧，你真的有這麼帥嗎？」

　　仔細一看……

　　她錯了！打從一開始她只顧著跟他抗衡，絞盡腦汁只想著如何在言語上贏他，卻從來沒有仔細看他。

　　現在才發現他有著彷彿用刀鑿刻出來的五官，飛劍般的雙眉，深邃的眼睛，好看的下巴……

　　「怎麼樣？我長得還不壞吧？」

　　他得意的聲音宛如一道雷驚醒文心宇，她連忙抽回手。

　　「少臭美了，我看不出來你哪一點帥！」

　　「真的嗎？」他的質疑又多加幾分。

　　文心宇快壓不下一顆快要跳出胸口的心，心虛地往前走，走了兩步卻發現他沒跟上來。

　　古越琛還在原地百思不解，「我長得有這麼糟嗎？明明很帥……」

　　她微慍地回頭瞪他一眼，「還不走！」

　　古越琛甩甩頭，快步跟上。

　　＊＊＊    ＊＊＊    ＊＊＊    ＊＊＊

　　為了圓謊，文心宇不得不和古越琛單獨相處片刻，雖說時間短暫，他卻留給她深刻的印象。

　　他陪她走回工廠後，就回到自己的車上，甚至一句再見都沒說掉頭就走。

　　失落的情緒洶湧而來，文心宇赫然發現心裡有著幾分莫名失望。

　　走進工廠，李晴一臉慌張迎面而來。

　　「文小姐，剛剛……」

　　「什麼事？瞧妳一臉慌張樣。」甩開紊亂的情緒，文心宇逕自走向辦公室。

　　李晴冷靜下來，「剛剛金先生打電話……」

　　文心宇停住腳步，轉身瞅著李晴。「他說什麼？」

　　「他說今天非見到妳不可，還特別強調『單獨』，文小姐妳聽清楚了嗎？單獨！」李晴不斷地強調。

　　他的用意分明是要避開古越琛，難道金道吾真如古越琛所說，是一個表裡不一的偽君子，要不然為何不敢堂堂正正地面對古越琛？

　　文心宇不悅地蹙緊蛾眉，「就只有這些？」

　　李晴詫異地盯著文心宇，和古越琛出去一趟回來，她覺得文心宇好像有點變了。

　　李晴有些不知所措，「就只有這些。」

　　「轉告他，我目前挪不出時間單獨與他會面。」文心宇優閒地轉身推開辦公室的門。

　　李晴不由得一怔，文心宇的態度轉變太快，快得令她反應不過來。

　　李晴連忙加快腳步跟進辦公室，「文小姐，這麼做妥當嗎？我想金先生是為了簽約一事，所以急著要見妳。」

　　文心宇神色從容地坐進椅子，「今天是他找我們簽約，不是我們拜託他合作，所以時間是由我決定，而不是他。」

　　「話是沒錯，可是有多少人都巴不得自己的產品能得到他的青睞，今天他看上我們的產品，妳卻要刁難他，這樣好嗎？」李晴怯怯地用最小的聲音勸導上司。

　　想起古越琛的警告，文心宇的雙眸慢慢地燃起怒火，掃向李晴。

　　「我並沒有刁難他，送他離開這裡時，我就已經說得一清二楚，簽約之事他日另擇時間再談。」

　　「可是……」

　　「沒有可是，妳可以出去了。」她不想再聽到金道吾的任何事，此刻的她只想讓腦袋淨空。

　　「是。」李晴無奈地轉身要出去。

　　「等一下。」

　　李晴以為事情有轉機，笑逐顏開地轉身。「什麼事？」

　　「等一下如果金先生又打電話來，就說我還沒回來。」文心宇特別叮嚀。

　　李晴從失望跌到絕望，小聲咕噥道：「真搞不懂文小姐腦子裡在想什麼，這麼好的機會……」

　　「妳在嘟囔什麼？」

　　「沒有。」背後射來兩道寒芒，嚇得李晴奪門而出。

　　文心宇倒進椅子裡，抓起擱在桌上的筆，在一張白紙胡亂塗鴉。

　　跟古越琛出去一趟回來，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改變心意？為什麼會在意古越琛所說的每一句話？甚至原本對金道吾有好印象的她，現在突然對金道吾充滿憎惡、反感，難道這一切全都因為古越琛？

　　她煩躁地放下筆，不經意地瞄了一下筆下的紙，赫然發現紙上竟然寫滿古越琛的名字。她心驚地抓起紙，慌亂地揉成一團丟進字紙簍裡毀屍滅跡。

　　閉上雙眼，重重地吐口氣，她喃喃自語：「完了、完了……」

　　他的身影在她腦海裡再也揮之不去。

　　突然，皮包裡的手機鈴聲響起，文心宇懶懶地伸進皮包摸索手機，拿到手機先瞄了一下來電顯示……私人電話！

　　文心宇蹙了下眉頭，打開手機。「請問是哪一位？」

　　（妳好，我是金道吾。）

　　文心宇馬上坐直身體，彷彿準備應戰似的，「金先生，請問有什麼事嗎？」

　　（文小姐，我知道妳已經回來，我現在過去方便嗎？）

　　什麼？他知道她回來，而且現在要過來。

　　文心宇暗暗吃驚。他怎麼知道她回來了？「我現在……」

　　門上傳來叩叩聲。

　　「請等一下，我有客人。」文心宇用手摀著手機，說道：「請進。」

　　辦公室的門一開，赫然見到金道吾拿著手機對她微笑。

　　文心宇嘴巴張大，看了一下手中的手機。

　　李晴在搞什麼鬼？金道吾已經站在門口，居然不進來通報一聲，這豈不是擺明跟她唱反調？

　　金道吾揚一揚手中的手機，咧著嘴微笑，「這就是科技帶來的方便。」

　　既然躲不掉只好面對。

　　文心宇合上手機，將手機放在桌上，面帶微笑地起身相迎。「金先生，既然來了又何必多此一舉？」真是只狡猾的狐狸！

　　金道吾關掉手機，來到她辦公桌前，「上午十點的約會無端被打斷，現在已經不會再出現任何不速之客了吧？」

　　「我不是說了，另擇他日嗎？」她記得自己說過這句話。

　　「妳是說過，不過商場如戰場，要把握住每一分每一秒，所以我希望能盡快簽下這份合約。」他的目光一瞬也不瞬地緊緊盯著她。

　　她是個漂亮的女人，他不會縱容她和他玩躲貓貓的遊戲！

　　文心宇雖然無法證實古越琛所說的話，但是眼前的金道吾在她眼裡不再是彬彬有禮的男士，而是充滿狼子野心的猛獸。

　　「金先生，合約帶來了嗎？」只好暫時將計就計。

　　金道吾不疑有他，將合約書遞到她面前。「請妳過目，若有不足的地方可以馬上加注。」

　　文心宇拿起面前的合約，匆匆翻閱。「這份合約先放在這裡，改天我再給你答覆。」

　　「改天？不知道文小姐要拖到哪一天？」金道吾觀察她的表情，想從她的臉上找到答案。

　　在今天之前，他認為她很容易看透，但是現在……

　　她的嘴唇輕鬆地彎起，眼神高深莫測，他完全猜不出她會有什麼樣的答案。

　　「至少你要讓我仔細看完合約的內容，才能跟你詳談有關合作的事。」

　　金道吾感覺自己好像吃了一記悶棍，之前她迫不及待要跟他簽約，可是自從古越琛無端蹦出來攪局之後，她對他的態度有著明顯一百八十度的轉變，他心裡又惱又怒，臉上卻不能顯露一絲一毫。

　　「既然文小姐這麼說，我也不能勉強，我就等文小姐看完合約書之後再協議。」

　　「好，謝謝你。不好意思，讓你多跑一趟。」她話都說得這麼白了，他怎麼還不快走？

　　「那我告辭了。」

　　「慢走。」她臉上掛著一個最真誠的微笑目送他離開，等辦公室的門關上，她怒不可遏地抓起電話，「李晴！」

　　其實她根本用不著透過電話，她那震耳欲聾的叫聲早讓辦公室外的李晴感受到那股懾人的威力。

　　（文小姐……）

　　「金先生到了門口，妳為什麼沒有通知我？」

　　文心宇暴怒的聲音是李晴從未領教的，她嚇得全身皮皮挫。（文小姐，不是我不通知妳，是金先生他……）

　　文心宇不聽李晴的解釋，啪的一聲掛掉電話。

　　現在怪李晴有什麼用，反正她已經暫時擺脫金道吾的糾纏，只是她沒料到金道吾會用緊迫盯人的戰術。

　　＊＊＊    ＊＊＊    ＊＊＊    ＊＊＊

　　好不容易捱到下班時間，文心宇收拾桌面抓起皮包，站在辦公室的門前回頭掃視，最後放心地關掉辦公室的燈。

　　她安心地離開辦公室，走在長長的走廊上。突然，她感到莫名地不安，納悶地抬頭，看到盡頭處有一道細長模糊的人影。

　　文心宇心生膽怯地問：「是誰？」

　　那道人影緩緩走向她，模糊的人影逐漸清晰起來，文心宇的眼睛也跟著睜圓變大。

　　「金先生？」

　　怎麼會是他？他怎麼在這時候出現，而且還挑在員工下班的時候？

　　「文小姐。」他的臉上漾著微笑，迎視文心宇。

　　文心宇看四下無人，頓生警戒。「金先生，這時候來找我，請問有什麼事？」

　　「有件事我一直想不透……」週遭的黑暗掩去他眼底的邪光。

　　「什麼事？」一股刺骨的寒意侵襲文心宇全身。

　　金道吾站在她的面前，繃緊下巴瞅著文心宇。「我心裡一直有個疑惑，為什麼古越琛出現之後，妳的態度就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他發現了？「有嗎？」文心宇裝傻。

　　「有沒有妳心裡最清楚，我只是不明白古越琛為什麼有這麼大的影響力？」金道吾一雙漆黑的眸子邪氣的望著她。

　　「我簽不簽約與古越琛無關。」文心宇推翻他的揣測。

　　「可是我不想失去這筆生意。」金道吾冷冷的笑意企圖掩飾眼中的迷惑。

　　「產品是我的，要不要跟你簽約是我的事，與任何人無關，而且我已經收下你的合約書，等我徹底研究後會給你答覆。」她使出拖延戰術。

　　「嘖嘖……」金道吾豎起食指在她面前左右搖動，「不對，產品是妳的沒錯，可是我看上它，妳只要在合約書上簽字，產品在我的企劃下一定會有美好的遠景。」

　　他腦子秀逗了，產品是她的，有沒有遠景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即使有美好的遠景也不是因為他代理的緣故。

　　「對不起，金先生，我們之間還沒簽約，所以產品只屬於華達化工，而不是海納。」文心宇回以兩聲乾笑，打碎他的異想天開。

　　金道吾抿著嘴邪邪冷笑，「聽妳的口氣，妳想一個人靠這產品在化妝品界單打獨鬥？」

　　「有何不可？」

　　金道吾驀地縱聲狂笑，「真是不知死活的女人！別以為憑妳自己就能輕易將產品推銷出去，要真是這樣，市面上那麼多化妝品也不必爭相請海納代理。」

　　文心宇才不在乎他的嘲諷，回以凌厲的瞪視。

　　「金先生，我想我們道不同不相為謀，今天的談話就到此結束，你請回吧。」

　　「之前我以為妳是一個溫柔又善解人意的女人，沒想到溫柔的外表下有這種冷硬的個性，我低估妳了。」

　　文心宇不發一語，神情傲然。

　　金道吾沒有轉身離開，反而步步逼近她眼前，伸手扣住她的下巴。「女人最好不要太倔強……」

　　「你……」

　　文心宇企圖甩掉黏在下巴的手，沒想到他的手出其不意地伸到她的頸後，緊緊捏住她的脖頸。「我本想將妳納入我的群芳錄……」

　　群芳錄？那是什麼鬼玩意兒？

　　脖頸被箝制無法動彈，她只能張大眼睛瞪著他。「請你放尊重。」

　　「尊重？」金道吾邪淫地冷笑，「放心，妳只要乖乖的，我一定會尊重妳。」他大手一抓，揪住她的頭髮。

　　文心宇難忍疼痛地大叫，雙手伸至腦後試著阻止那只不懂憐香惜玉的大手，「好痛！」

　　「走！現在就進去簽字。」金道吾窮兇惡極地將她拖回辦公室。

　　「放開她！」一道森冷的聲音從另一頭傳來。

　　金道吾僵住，警戒地回頭。

　　聽到那聲音，文心宇的身體也為之一僵，心裡立刻湧上一陣驚喜，因為救兵到了。

　　「你耳聾了？沒聽到我叫你放開她嗎？」冷硬的聲音多了一分不耐。

　　「你說放就放，你未免把我金道吾看扁了。」金道吾不知死活地嗆聲。

　　狠話才撂完，古越琛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來到金道吾身後；當金道吾警覺到時已為時已晚，一記手刀朝他後頸劈了下去。

　　金道吾瞠目看了古越琛一眼，兩眼一閉倒在地上。

　　「沒用的傢伙還敢說大話。」古越琛氣憤地在他肚子上補踹一腳。

　　文心宇一動也不動，嚇得僵在原地。

　　古越琛走到她面前，雙手捧著她的頭，仔細審視她有無大礙，一股灼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臉上。「妳臉上沒傷……那頸子有沒有受傷？」

　　文心宇一雙骨碌碌的大眼看著他，「應該沒……」

　　他的手指輕觸她的頸子，緩緩移動，灼熱的指尖時輕時慢的滑過頸部每一寸肌膚，他的撫摸雖然似有若無卻十分撩人，她無法確定他是否知道他帶給她何等感受。

　　她的心跟著顫動，腦子也混亂了起來，口中不自覺地發出輕聲嬌吟，無助地承受他的輕撫。

　　他看到她迷濛的眼眸深處閃動著慾望的火苗，只要一點燃，就會爆出難以抑制的火花，可是她是……她是大嫂的姐姐！

　　心中的慾望很快地被理智擊敗，古越琛迅速收回手。「妳的頸子沒受傷，我們走吧。」

　　文心宇錯愕地張開眼睛，是她表錯情嗎？

　　她覺得羞慚、尷尬，還有挫敗，不知道往後有什麼顏面再面對他？

　　如果現在有地洞，她會毫不考慮跳進去，她哪有臉跟他一起走？

　　文心宇羞慚地低著頭拔腿向外衝。

　　古越琛登時愣住，「心……」

絕對官僚

第五章

　　文心宇頭也不敢回地衝出工廠，好像多看古越琛一眼，內心的羞慚就多一分。她從來不知道男女之間的觸碰會引起如此大的震撼，以前在電影院欣賞劇中男女主角之間的纏綿，她從來沒有被感動過，總是認為那只是演戲，現實中不可能會出現。

　　現在……不，剛剛！就在前一分鐘，她體會到了，她的全身宛如著火般發燙，好似瞬間要化為灰燼般，她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

　　文心宇低頭望著地上，踩著自己的影子慢慢地走著。

　　一陣牛肉香味撲鼻而來，文心宇不由得抬起頭望著前方，不禁錯愕地環顧四周……

　　怎麼一回事？明明要到停車場開車，她怎麼會徒步離開工廠？

　　轉頭望向身後……

　　工廠離她現在所在的位置好遠好遠，幾乎看不到工廠的影子。

　　誘人的牛肉香不斷地誘惑她的嗅覺，文心宇吞了吞口水。她受不了了！

　　她走進牛肉麵店，「老闆，一碗牛肉麵外加一盤滷菜。」

　　「好，妳坐一下。」

　　文心宇瞄了一下裡面的空位，找了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心神恍惚地坐下，木然地抽起一雙免洗筷。

　　「老闆，給我一碗牛肉麵。」

　　「馬上來，找個位子先坐下。」老闆扯開喉嚨說道。

　　那人緩步來到文心宇的桌前，不由分說地拉開椅子坐下。

　　這麼多張桌子不選，偏偏跟她同一桌！

　　文心宇慍怒地抬起頭，「喂，你這人……」看清眼前的人之後登時噤聲，「是你！」

　　「我陪妳吃麵。」古越琛神情自若地伸手拿起一雙免洗筷，將筷子工整地擺在面前，坐直身子定定地看著她。

　　好不容易退去的羞慚又爬回文心宇的臉上。「你、你……」

　　「我一直跟在妳後面。」他說得坦白。

　　她張大眼睛，「你跟蹤我？」

　　古越琛的目光停在她的臉上，一動也不動。「隨妳怎麼說，妳說是跟蹤就是跟蹤。」

　　明明就是跟蹤，還說隨她去說！

　　他狂妄的語氣又點燃了她的怒火，「你吃飽撐著啊，幹嘛要跟蹤我？」

　　「我吃飽撐著？」古越琛睜大眼睛瞪著她。

　　恰好這時老闆端了兩碗牛肉麵放在他們面前，「妳一碗，你一碗，還有……小姐的滷菜，請慢用。」

　　老闆轉身離開。

　　古越琛決定暫時休兵，「我肚子正餓著。」

　　文心宇懶得跟他計較，低頭專心吃自己碗裡的面。突地，一雙筷子越界夾她面前的滷菜。

　　文心宇氣急敗壞地抬頭瞪他，「這是我點的滷菜！」

　　古越琛不理會她的怒氣，大剌剌地將滷菜放進嘴裡。「味道不錯。」

　　文心宇氣壞了，筷子往桌上用力一擱。「你簡直是野蠻的土匪！」

　　古越琛淡淡地瞄她一眼，轉頭喊道：「老闆，切盤滷菜，外加兩瓶啤酒。」

　　「好，馬上來。」老闆大聲回應。

　　得到小小的勝利，文心宇嘟起的嘴終於拉回直線，還微微上揚，被踩在地上的自尊也得到安慰。

　　老闆很快地將滷菜和啤酒拿到桌上，「先生，你的滷菜和啤酒，紙杯就在後面，請自取。」

　　古越琛起身走到後面取了紙杯回來，將一隻紙杯放在文心宇面前，一隻紙杯擱在自己面前，打開啤酒蓋，逕自將她面前的空紙杯斟滿。

　　文心宇低著頭吃了幾口面，眼角餘光發現他的舉止。「我不喝酒。」筷子伸向滷菜，夾了一塊豆腐乾。

　　「這麼好吃的滷菜不配啤酒，太可惜了。」古越琛拿起紙杯一口飲盡杯中的啤酒，又拿起筷子夾了一口滷牛肉放進嘴裡。「太棒了，真是美味，不信妳也試試。」

　　「我才不試，酒是穿腸毒藥。」文心宇嗤之以鼻。

　　「是嗎？倘若酒真是穿腸毒藥，那政府幹嘛要設煙酒公賣局？妳根本就是小心眼，怕我害妳，我要是有心害妳，剛才在工廠就可以……」

　　無端提起工廠一事，一抹紅潮火速染紅文心宇整張小臉。「不准提工廠的事。」

　　古越琛笑了笑。

　　古越琛一笑，僵硬的唇線變得柔和，那抹笑簡直能讓女人心碎，當然也能融化她的倔強。

　　「不說工廠的事，我們喝一杯。」古越琛為自己的空杯斟滿酒，端起紙杯。

　　文心宇有些心動地望著面前的酒，「總得有理由。」

　　「理由？」古越琛放下酒杯，當真認真思索。「理由沒有，不如讓我們重新認識。」

　　「重新認識？這算哪門子的理由？」文心宇覺得可笑。

　　「我認為這是一個很好的理由，之前我們認識只因為妳是我大嫂的姐姐，而我是妳妹妹的小叔，現在以朋友身份重新認識，這樣的理由可不可以？」

　　「這個理由……勉強算可以。」文心宇同意他的建議。

　　古越琛端起面前的酒。「妳好，我是古越琛，目前在巨峰實業工作，在家排行老二，上有老爹，有一個哥哥，下有三個弟弟。」

　　見他一本正經地介紹，文心宇忍不住噗哧一笑，主動端起酒杯。「敬你，古家二少爺。」

　　古越琛一口飲盡，「今天的啤酒特別好喝。」

　　「是嗎？」明知道他說謊，文心宇還是順著他話回應。

　　「不信，再喝一杯。」

　　＊＊＊    ＊＊＊    ＊＊＊    ＊＊＊

　　文心宇不知道自己喝下多少酒，只覺得心情好愉快，整個人飄飄然。

　　「再再再……一杯。」身體微微搖晃的文心宇握著紙杯催促古越琛。

　　古越琛看她已經語無倫次，微笑搖頭。「妳不能再喝了。」

　　不能再喝？不行、不行！她已經好久沒有這麼開心過，尤其當唯一相依為命的妹妹嫁進古家後，她的心情就不再開懷。

　　「小氣！」文心宇啐了一聲，「你不倒，我自己倒。」她拿過酒瓶倒酒，卻只倒出一滴、二滴，她不甘願地搖動酒瓶，瞇著眼從瓶口一探究竟。「哇，沒酒了。」她轉向老闆，「老……老闆，再一瓶！」

　　古越琛搖頭暗示老闆。

　　文心宇見老闆沒回答，不悅地嘟起小嘴，幾乎是扯著喉嚨叫喊：「老……板。」她的聲音已經荒腔走板。

　　她要是再繼續鬧下去，連他的面子也掛不住。

　　「要喝，我帶妳去別的地方喝。」

　　「去別的地方喝？」她醉醺醺的半瞇著眼看他。

　　「嗯，一個很棒的地方。」

　　「好。」文心宇雙手撐著桌子吃力地站起來，「我們走。」

　　古越琛見她整個人搖搖晃晃的，連忙起身來到她的身邊扶她。

　　倚靠著寬闊的胸膛，文心宇仰起被酒精浸潤的紅頰嬌笑地凝視他。

　　「我們走。」古越琛的嘴邊掛著溫柔的微笑。

　　文心宇好似找到一個避風港，放下全身的警戒緊捱在他的身上，露出一抹贊同的微笑。「我們走。」

　　古越琛摟著文心宇跟老闆算了帳，走出牛肉麵店。

　　「我們接下來要上哪裡喝？」文心宇將臉輕輕貼在古越琛的胸前，矇矓中她聽見規律的擂鼓聲，她一度以為自己聽錯，用力地貼在他的胸口。「我聽見你裡面在打鼓。」

　　打鼓？

　　古越琛忍俊不住，帶著微微醉意的她沒來了清醒時的倔強、驕傲，顯得可愛多了。

　　「這鼓打得不錯吧？」

　　「好舒服……」文心宇囈語。

　　她整個人像貓兒般貼在他胸前磨蹭，古越琛的心沒由地加速跳動，圈住她的手微微收緊，將她緊緊地納入懷裡。

　　「鼓愈打愈快。」

　　何止愈來愈快，他整顆心都快蹦出來了。

　　「走吧。」

　　「嗯嗯嗯，走，我們去別的……」話未說完，文心宇雙腿一軟，整個人從他身上往下滑。

　　幸虧古越琛的理智還算清醒，手一勾，沒讓她繼續往下滑，稍稍使勁將她的身子往上一提，她整個人掛在他的身上。

　　「走……我們去……」

　　「心宇。」他輕喚。

　　一條手臂搭上他的肩，她將臉窩在他的頸部。

　　「我們……我們……」她輕喘一聲，突然沒了聲音。

　　古越琛微微側了一下頭，看著她安詳地睡在他的頸窩旁，情不自禁地伸手撫了撫她細緻的臉頰。

　　「心宇！」

　　她完全沒有回應，輕聲嬌吟，像貓兒般柔弱無骨，他乾澀地嚥下口水。

　　在自己產生慾火之前，古越琛雙手架在她的腋下，一鼓作氣將她扛在肩上，彎腰撿起落在地上的皮包。

　　「真是麻煩！」他嘀咕一句。

　　＊＊＊    ＊＊＊    ＊＊＊    ＊＊＊

　　不能將文心宇扛回他家，如果此事讓大哥和大嫂知道，他一定會被指責不該惹上大嫂的姐姐。

　　最保險的方式就是將她扛回她家。

　　站在文心宇家的門口，古越琛一隻手伸進她的皮包，困難地翻找她家鑰匙。皇天不負苦心人，終於讓他摸到一串鑰匙。

　　古越琛看著手中一串的鑰匙，不禁傷腦筋。「哪一支是大門鑰匙？」

　　這回要考驗他的運氣，運氣好，一次就猜中；假如運氣衰，可有得玩了，肩上扛著文心宇，還得玩靠運氣的遊戲……

　　試了幾次，大門最後應聲開啟，古越琛不禁鬆一口氣，還好肩上呼呼大睡的文心宇不重，否則有他受的了。

　　古越琛用腳踢開大門，順利地走進屋裡，沒有經過她的同意，直接將她扛到二樓。

　　憑著直覺找到她的房間，她的房間充滿和她身上散發出來一樣淡淡的清香。

　　他將她放在床上，大大鬆口氣，輕輕地脫去她腳上的鞋子，就在他為她拉上被單的剎那，她突地抓住他的手，張開眼睛。

　　「我還要……還要喝……」

　　他沒有甩開她的手，反而伸出手輕輕地撫著她的臉頰，用連他自己都不曾聽過的溫柔聲音安撫她：「乖，要喝明天再喝，現在妳該睡覺了。」

　　她不自覺地蹙了下眉頭，「我不要睡……我還要喝……」

　　他無奈地坐在她身旁，握住她的手。「不要鬧，睡覺。」

　　「我不要。」

　　她挪動身體，將臉貼上他的臉不斷地摩挲，彷彿在尋找什麼。

　　「聲音不見了。」

　　古越琛愣了一下，隨後恍然大悟，他拉起她的身子，讓她的頭貼在自己的胸前。「是不是這個聲音？」

　　「嗯……」她安靜了下來，因為她找到想要聽的聲音。

　　「原來妳要聽這聲音。」他用憐愛的目光俯視懷中的人兒。

　　文心宇的手在他胸前輕撫著，似有若無的輕撫，十分撩人。

　　要、要、要、要、要出人命啦！古越琛屏住呼吸。

　　沸騰的血液在他胸口膨脹，兩腿間更有著難以承受的痛苦折磨。

　　他謹慎地壓制愈來愈強烈的慾望，一顆心幾乎要跳出胸口。

　　文心宇不知不覺地撫上他的臉，嘴裡逸出誘人的輕喘。

　　「好舒服……」

　　蟄伏已久的熱力在她的輕喚下，處於一觸即發的亢奮中。

　　受不了了！

　　他一手緊緊環住她的腰，飢渴得像頭野獸般攫取她的紅唇，霸道地吸吮她的甜美。

　　懷中的人兒輕顫了一下，斷斷續續的吐出嬌喘，更伸手擁抱他，欲言又止的雙唇彷彿在鼓勵他。

　　大手恣意地滑進她的衣服裡觸碰柔細的肌膚，溫熱的指尖挑逗地、熱情地、癡迷地漫遊其間……

　　從未有過的激情攪亂了文心宇的思緒，她感覺到他的手在她身上點火，有如星火燎原般蔓延到她的全身，同時灼燒她的心。

　　她覺得燥熱難安，小手抓住衣襟，使勁的一扯，露出一大片雪白肌膚。

　　這樣的誘惑無疑是在古越琛瀕臨失控的慾火上加油，他每一塊肌肉繃緊，深沉的黑眸充滿熾熱的慾望。

　　「這是妳要的？」

　　她要的？她想要什麼？

　　她還沒想清楚，古越琛溫柔地封住她的唇，吞下她尖銳的喊叫聲，銷魂蝕骨的歡愉緊緊包圍她。她的世界縮小到只剩下他和一波波無法抵抗的欲潮，引領她進入另一個忘我的境界。

　　＊＊＊    ＊＊＊    ＊＊＊    ＊＊＊

　　文心宇從模糊的幻夢中驚醒，全身酸痛宛如跑了半個地球似的，一個側身驀然發現身邊多了一個人，她驚得整個人呆住。

　　仔細看清楚身邊的人……

　　古越琛！

　　回過神，她伸手猛拍自己的臉頰，以為是夢境……

　　可不是夢，是真實的現實！

　　她忘了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但是她記得他們彼此緊密相擁，笑聲、叫聲、急促的喘氣聲不絕於耳。

　　文心宇凝視著他的睡容，現在看他，她的心盈滿一種甜蜜，她深深地偎進古越琛的臂彎裡，親吻著他的頸子，輕輕地歎了口氣。

　　古越琛突然一個翻身，將她壓在下方，將她的雙手高舉過頭，「早安。」

　　「對於一個沉睡的人來說，你醒來的動作也太快了吧？」

　　「我的速度比妳想像中還要更快！」他用鬍渣搔著她的下顎，然後低頭摩挲她豐滿的胸部，逗得她忍不住發笑。

　　「一大早別鬧。」她求饒。

　　他用身體推擠著她，不由自主地發出呻吟，燃起熾烈火焰的黑眸鎖住她。「心宇！」

　　文心宇心神蕩漾地癡望他那張迷死人不償命的俊臉。

　　「你……你該不會又要……」

　　沒有回答，他只是低吼一聲，隨即沉入她的身體；她發出驚愕又喜悅的呻吟，完全付出自己。

　　＊＊＊    ＊＊＊    ＊＊＊    ＊＊＊

　　古越琛雙手放在文心宇兩旁撐起身體，汗水從他健壯的體魄滴下，嘴角綻出一抹邪笑。

　　「今天我們哪都不去。」

　　她喘著氣，努力調勻氣息，放鬆亢奮後的疲累。「可是工廠……」

　　他的目光直望進她的眼睛，「別管工廠，只管我們。」

　　「我們？」文心宇的眼睛瞬間睜大。

　　「心宇，我要妳，永遠要妳。」深邃的眸子一瞬也不瞬地緊盯著她。

　　她眨了眨眼睛，仰望那張俊臉，接著臉頰浮現一抹嫣紅，粉臉羞得發燙。

　　「我也……」

　　倏地，她的腦子閃過妹妹文靜書的影像。

　　不對、不對、不對！

　　他是妹妹的小叔，這樣關係豈不大亂？自己的妹妹嫁給他哥哥，是他的大嫂，而她卻跟妹妹的小叔……

　　亂亂亂亂亂！

　　文心宇思及此，突地大吼一聲：「不對，不要碰我！」

　　古越琛因她突如其來的話怔了下，「妳怎麼了？」

　　「我們不能……」她慌亂地推開他，愧疚地閃避他的目光。

　　「不能？」他不解其意，「什麼意思？為什麼不能？」

　　她一時千頭萬緒，胡亂搪塞一個理由。「不，我們太快……」

　　「一分鐘前，我們並不覺得太快，再說我們已經……」

　　我們已經……生米煮成熟飯、木已成舟！

　　不管怎樣，都不應該……也不對！

　　她猛地打斷他的話，「不、不，我們不應該！」

　　古越琛不懂她為何突然態度轉變，除此之外，他更有一種不安的感覺。「告訴我，是什麼原因令妳感到不安？」

　　「是靜書……」文心宇深深吸口氣，用最大的聲音對他嘶吼：「聽懂了嗎？是靜書，靜書！」

　　「妳是妳，她是她。」他不懂這有何關聯？

　　「沒錯，我是我，她是她，但是你有沒有想過我是靜書的姐姐，而靜書是你大嫂？」她指出橫在他們之間的問題。

　　「這……」他終於明白她為什麼會中途煞車了。

　　「看你的表情，你終於明白了。」她的聲音顫抖。

　　他做一個深呼吸，振作精神，「我已經非常明白，但是妳無法阻止妳對我產生的好感，我也絕不因為渴望妳而感到歉疚。」

　　文心宇的雙眼張得好大好大，他這話是什麼意思？她對他產生好感？

　　「一定是酒精作祟。」她將一切都歸咎於昨天的酒，希望這個理由能讓彼此稍稍釋懷。

　　古越琛用力吸一大口氣，咬著牙看她。「妳以為那點酒精能讓我的理智全然崩潰嗎？」

　　不是酒精，那是什麼？

　　文心宇找不出第二個說法可以合理解釋他們的行為。

　　「不要再找任何理由，我最希望聽到的是妳對我的真正感覺和感受。」古越琛惱羞成怒地從床上跳起來，拾起被丟在一旁的衣服穿上。「仔細想想我說的話，只要我們願意、我們想在一起，大哥和大嫂都不是我們在一起的阻力，我們之間最大的阻力是妳自己！」說完，忿然轉身走出她的房間。

　　「最大的阻力是我自己……」文心宇呆若木雞地望著忿忿離去的背影。

　　我們？他居然用了這個字眼。

　　她和古越琛……

　　回想昨天之前，他們兩人一碰面就只有對峙和挑釁，難道吵架也能建立感情？

絕對官僚

第六章

　　文心宇沒想到生活會變得一團糟。

　　與海納的合約勢必是沒了，她和古越琛之間的關係也從對峙轉為親密……

　　沒有任何時候比她現在還要更糟，就連當初靜書進了古家，甚至嫁進古家，她的心也沒亂到這個地步。

　　事業亂了，她的生活也亂了，所有事情好似脫離了正軌。

　　文心宇不禁要問，她該怎麼做才能讓一切回到正軌？

　　李晴慌張地推門而入，「文小姐、文小姐……」

　　腦中一片紊亂的文心宇抬起頭，瞪著驚惶失措的李晴。「妳是不是忘了應有的禮貌？」

　　李晴怔怔地回頭望了一下門，頓時記起。「對不起，我一時情急忘了敲門。」

　　文心宇放下手中的筆定定地望著莽撞闖入的李晴，「是什麼事讓妳慌張得忘了該有的禮貌？」

　　李晴霎時記起匆忙闖入辦公室的原因，焦急之情迅速回到臉上。「我剛接到消息，海納的金先生要市面上所有化妝品專櫃拒賣我們的產品。」

　　像是有一道閃電劈得她頭昏眼花，文心宇氣急敗壞地從椅子上跳起來，雙手撐著桌面對李晴大吼：「妳再說一遍。」

　　李晴膽怯地低下頭，「金先生要市面上的化妝品專櫃拒賣我們的產品。」

　　「可惡！」文心宇咬著牙恨恨地道。金道吾居然心懷怨恨報復她！

　　「文小姐，現在怎麼辦？」李晴不知所措地問道。

　　現在怎麼辦？一時之間她不知道該怎麼處理眼前的事，此事來得太突然也太快，讓她一時沒了主張。

　　她頹喪地跌回椅子上，閉上雙眼，揉著隱隱作痛的太陽穴。「妳先出去。」

　　李晴偷偷瞄了她一眼，「妳要不要找金先生談一談……」

　　談？文心宇冷冷一笑，她不想再見到那個卑鄙小人一眼，更別說找他談。

　　「沒妳的事，這件事我會處理，現在我只想靜一靜。」

　　李晴吐了吐舌頭，無聲地退出辦公室。

　　現在她面臨事業上另一項考驗。

　　好事不過三，倒楣的事總是接二連二，可是若要仔細一算，眼前她所面臨的難題何止三件。

　　一件就讓她喘不過氣，兩件幾乎教她窒息，三件更是快要了她的命，四件……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門上傳來一陣敲門聲。

　　文心宇火大地吼道：「我不是說了讓我靜一靜，非要我在門上掛著『請勿打擾』的牌子，妳才懂嗎？」

　　門還是被人從外面推開，站在門口的竟是她此刻還不想見的人。

　　文心宇頓覺胃在犯痛，「是……是你！」

　　古越琛不發一語，逕自跨進辦公室，將門關上。「很意外嗎？」

　　她簡直不敢相信還會再見到他，「何止意外，是太驚訝了。」

　　已經五天了，每次一想到他，她的胃就莫名地開始犯痛，她不禁懷疑自己是否得了胃潰瘍。五天來，她食不知味、睡不安穩、思緒混亂、發了狂地想他，然而陪伴她的只有孤獨和淒慘。

　　「這幾天妳好嗎？」他望著她，五天來他多麼希望能接到她的電話、聽到她的聲音，最後希望還是落空。

　　他從來不知道愛情是這樣折磨人的東西，從何時開始他已在不知不覺中喜歡上這個女人，他知道絕不是那次酒醉過後，而是更早更早以前。

　　當他第一次見到她的第一眼，他的心上就已經烙下她的身影，只是他一直不願意承認罷了。

　　「我……很好。」即使他讓她無法安然吃睡，她也不能讓他知道。

　　他緩步來到她面前，灼灼的目光緊盯著她不放。「妳說謊。」

　　他的聲音似乎具有魔力，她的身子瞬間僵住，渾身無力、頭部暈眩。

　　「我為什麼要說謊？」她軟弱無力地回答。

　　「妳沒想我嗎？」他柔聲地問她。

　　文心宇張大眼睛看著他，不敢說出五天來所承受的思念折磨。

　　明知不該想他卻無力抗拒……

　　「我……」

　　他們四目相交，他盛滿深情的目光彷彿一種隱形誘餌，吸引她靠近他。

　　「怎麼了？為什麼不說話？」

　　古越琛突然冒出的聲音，嚇了她一跳，讓她回過神。

　　他上前，兩手按在她的肩上。「妳和我一樣，無時無刻不想著對方。」

　　他和她一樣？文心宇暗罵自己怯懦，即使他站在她的面前，她還是沒有勇氣迎視他的目光。

　　「我說的沒錯吧，妳和我一樣思念著彼此。」

　　「我覺得有罪，我們不該……」

　　他不以為然，「我們彼此喜歡，何罪之有？」

　　「別生我的氣，我已經解釋過了。」

　　他抬起她的臉，逼她面對自己。「我不希望這份感情裡摻雜一絲罪惡，更不希望妳有犯罪的感覺，愛是無罪的。」

　　她看到他眼中的懊惱與痛苦，「你……」

　　「面對妳的想法，我簡直到了一籌莫展的地步，有許多事情是我們無法控制的，但是只要兩人心意不變，我相信就能突破萬難。」

　　她不道要如何回應他，不自覺流下的淚水刺痛了她的雙眼。他們的感情進展得太快、太突然，不只他情難自禁，她也深陷其中。

　　「越琛，我好矛盾也好害怕。」她偽裝的冷靜崩潰了。

　　她終於肯喚他的名字！

　　她的叫喚讓古越琛樂不可支，張開雙臂將她抱在胸前。

　　「別害怕，有我在。」

　　「這就是教我害怕的地方。」文心宇感覺那又鹹又濕的淚水再度刺痛她的雙眼。

　　他輕輕按住她的頭，讓她的頭枕在他的胸前。

　　「相信我。」

　　連日來的苦苦思念讓她的淚水不斷湧出，滿腔的矛盾讓她痛苦掙扎。

　　古越琛輕聲安慰她，手指輕梳她的頭髮。「我可以向妳保證，沒事。」

　　文心宇哭得筋疲力竭，任由他支撐著她，完全倚靠他的力量，這時候她才發覺自己今生是離不開他了。

　　「有關金道吾……」古越琛突然想到一事。

　　金道吾？文心宇從他溫暖的胸膛抬起頭，不解地望著他。

　　古越琛輕拭掛在她眼角上的淚，「我聽說金道吾對華達化工採取報復行動了。」

　　原來他知道了，他就是為了這事特地來找她的？他一直在關心她。

　　「是。」文心宇不否認，現在對她來說，古越琛是她唯一信賴的人。

　　「妳想怎麼做？」

　　文心宇抬起頭茫然地看著他，她腦子裡一片混亂，唯一的依靠是他對她的愛。

　　「我束手無策。」

　　他露出溫柔的笑容，撫了撫她的頭髮。「妳想獨力讓產品繼續上架，還是另找一家值得信賴的代理商，將產品交由他們代理？」

　　「這個……」她此刻的腦子裡只有他，哪有辦法判斷。

　　「說出妳的想法。」

　　她無助地甩甩頭，「我現在腦子一片空白，我、我……」

　　他心疼地捧住她的臉，「看著我。」

　　她眨了眨茫然的雙眸，望著他那雙深邃的眼眸，烏黑的瞳眸裡除了看到自己的影子，好似還有一道從未在他眼裡看過的光芒。

　　「現在我有解決的方法，我負責幫妳找一個可靠的代理商。」

　　「可是市面上最強、最有力的代理商是海納，還有誰能與他們爭鋒？」她想不出還有誰能與海納相抗衡。

　　「為什麼沒有？因為妳，就有！」古越琛的嘴唇揚起一抹詭異微笑。

　　「誰？」她怎麼都想不出來有哪家代理商比海納更厲害。

　　「我！」

　　文心宇驚訝地張大眼睛，無法置信的看著他。「你？」

　　他輕輕撩開落在她額前的頭髮，「為了妳，我願意代理華達化工的新產品。」

　　開什麼玩笑？據她所瞭解，古家所有的產業裡沒有代理化妝品這一項。

　　「別說笑，巨峰並不是代理商，況且……」

　　「我剛才說了，因為妳，就有！」他的眉眼之間儘是笑意。

　　文心宇的心猛地一緊，疑惑的目光緊盯著他的臉。「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迎向她的目光，眼中蘊含的睿智足以粉碎她心中的疑惑。

　　「我準備收購一家專做化妝品代理的公司，相信以我的人脈和商場的歷練，跟海納一較高下絕不成問題。」

　　他堅決的表情加上他的話，顯然是早已下定決心。

　　「為了我，這樣做值得嗎？」文心宇的嬌容出現惴惴不安的神色。

　　古越琛輕輕抬起她的下巴，含情脈脈地注視著她，消弭她的驚慌。「不論結果如何，我覺得值得。」

　　迎向他深情的目光，文心宇的眼裡泛著淚光。「越琛……」

　　「相信我，我絕對辦得到！為了妳，我不僅會辦到，還要做得比海納更好。」

　　他眸中儘是言語無法形容的深情，使文心宇足以相信天下無難事，即使是不可能的事都會變成可能。

　　「我相信……」她哽咽。

　　他低頭吻去她的淚水，親吻她的眼睛，然後親吻她的額頭。

　　「謝謝妳相信我。」

　　「越琛，我相信你，除了你，我無法相信第二個人。」她吸了吸鼻子，決心克服這個難關，將所有的疑慮拋到九霄雲外。

　　古越琛終於大大鬆了口氣，將她的手平貼在他的胸前，讓怦然的心跳在她掌下脈動，「這就是愛情。」

　　這就是愛情……

　　她靜靜地感受他的心跳，這是愛情的泉源。

　　＊＊＊  ＊＊＊    ＊＊＊

　　一整個上午，文心宇和古越琛沒離開辦公室半步。

　　為了讓古越琛進一步瞭解華達化工研發的新產品，文心宇將產品的成分與機密資料交給了古越琛詳閱。

　　她不時偷瞄他的側臉，發現他擁有一張好看的側臉，讓人百看不厭。

　　「這裡面含有百分三十的膠原蛋白，這膠原蛋白是從動物身上萃取的嗎？」

　　聞言，她傾身上前，情不自禁地伸手輕觸他的髮絲，俏皮的撥弄。

　　這女人太可惡，他在幫她，她卻似有若無地勾引他，存心讓他分神。

　　古越琛閉上眼睛深深吸口氣，再度睜開眼睛時露出一抹不懷好意的微笑，猛然轉頭毫無預警地勾住她的脖頸，給她一記懲罰的親吻。

　　文心宇錯愕地一怔。

　　「當一個男人聚精會神工作時，最好不要輕易打擾，否則妳要付出代價。」古越琛故意板著臉警告她，可是眼裡卻流露濃濃的深情。

　　文心宇羞得連忙從沙發上跳起來，一張粉臉像熟透的紅蘋果。「我只是……只是……」哎呀，腦子怎麼突然變鈍了？

　　「只是什麼？」古越琛的薄唇上揚。

　　「只是、只是……」老天，幫幫忙，快幫她想出一個可以擺脫窘況的理由。「你的頭髮上有棉絮。」

　　「棉絮？」他當然不信。

　　「對，是棉絮！」文心宇為了面子努力說謊。

　　古越琛看了她一眼，隨後揚起愉悅的大笑。「瞧妳緊張的，逗妳玩的。」伸手一把將她拉到身旁，手環住她的肩往胸前一帶。「這樣的感覺讓我想了好久。」

　　文心宇慌亂得想掙脫讓她意亂情迷的溫暖。「我還是不要打攪你。」

　　「不要動！」他加重手臂的力道，不讓她逃走。

　　她怔住，聽話地貼在他胸前。其實她又何嘗願意離開他溫暖的胸膛，這樣舒服的感覺讓她想起五天前曾經有過同樣的感覺。

　　「我們請人為新產品重新設計包裝……」

　　我們？他和她不是單獨個體，而是兩人一體！

　　古越琛低頭瞅著懷中發愣的她，「妳在想什麼？」

　　文心宇慌忙拉回飄遠的思緒，「沒有，我在聽你說話。」

　　「妳的意思呢？我認為重新換包裝對產品有助益。」

　　她仰起頭望著他，心慌意亂地低下頭。「一切由你做主。」

　　話一出口，她不由得一怔。從何時開始，她已經視他為天，一切交給他做主？

　　她赫然發現從他再出現在她面前的那一秒鐘開始，他已馴服了她的心、她的思緒……

　　他點頭，「那我馬上找人著手設計，在新包裝出現之前的這段時間，開始策劃新公司的成立。」

　　「這麼趕，來得及嗎？」她質疑。

　　成立一家新公司哪能說做就做，難道他不需要市場調查，做事前評估？

　　「相信我。」

　　古越琛拿起手機就開始聯絡。

　　文心宇吃驚地偷偷瞄他一眼，瞧他果斷的神態，她不禁要想這是否就是古家男人做事的風格？還是獨獨他有說做就做的個性？

　　忽地，桌上的電話鈴聲響起，刺耳聲驚醒想得入神的文心宇。

　　古越琛拿著手機與朋友交談，手指著電話示意她電話響了。

　　文心宇頓覺好笑地聳一下肩，起身走向電話，半個身子倚在辦公桌邊，還故意擺了一個誘惑又撩人的姿勢，惹得一旁的古越琛用手捂著嘴，掩飾自喉嚨裡發出的咯咯笑聲。

　　文心宇伸手拿起電話，「喂。」

　　（文小姐。）

　　文心宇可人嫵媚的嬌容瞬間僵硬，喉嚨幾乎乾澀得發不出聲音。「金道吾？」

　　古越琛乍聞金道吾的名字，剎那間為之一怔，連忙切斷與友人通話，一個箭步來到文心宇的身邊，低下頭將耳朵貼在話筒，手扶著她的背支撐她，給她力量。

　　（文小姐，相信妳此刻應該接獲產品下架的消息了吧？）金道吾冷冷的笑。

　　「如此重大的消息我當然知道，我也知道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文心宇沒好氣地朝著話筒大吼。

　　（我不否認這件事是我一手主導，想在化妝品界闖蕩也不先拜拜碼頭，今天就讓妳嘗嘗得罪我的滋味。）

　　金道吾咬牙切齒的聲音既狂妄又可惡，文心宇憤怒地暗罵自己當初真愚蠢，為什麼會搭上這種人？還好古越琛及時阻撓，要不然今天的她一定會成為他的俎上肉。

　　「你說夠了嗎？我到現在一點也不後悔得罪你這種人！」

　　金道吾在彼端詫異地一愣，隨後露出邪邪的笑聲。

　　（那妳就準備等死吧！）

　　古越琛聽不下去了，湊近話筒忿然放話：「是嗎？有我在，相信心宇一時半刻死不了。」

　　金道吾笑聲頓住，怔了片刻。（古越琛？）

　　古越琛從文心宇的手中拿過電話，換他與金道吾對話。「你的聽力還算不錯，能聽出我是誰。」

　　文心宇抬頭望著古越琛，她發現自己愈來愈喜歡他的剽悍作風。

　　（姓古的，這不關你的事！）金道吾氣憤地對著話筒咆哮。

　　「誰說不關我的事？從現在開始，心宇的事就是我古越琛的事，你若是不甘心儘管放馬過來。」

　　他邊說邊用一隻手臂環住她的腰，深情凝視她，文心宇順勢偎進他的胸前，豎起耳朵聆聽他們之間的對話。

　　（姓古的，你想插手管這事？）金道吾壓下怒氣，以極度冷靜的口吻說道。

　　「插手？你說得太含蓄了，不如讓我透露一點消息給你，而且還是第一手消息。」古越琛冷笑。

　　（第一手消息？）金道吾的語氣有著些許訝異。

　　「我打算開一家代理公司，而且專賣華達化工的新產品。」古越琛得意地笑著，存心氣死金道吾。

　　（什麼？）金道吾愕然不已。

　　「代理化妝品市場讓海納一家獨佔，我怕餅太大噎著你，好心的幫你分擔一點市場。」

　　（古、越、琛，你是存心要跟我槓上？）金道吾頓時怒火中燒。

　　「怎能說槓上，有競爭才能提升品質。」古越琛得意地笑著，低頭蜻蜓點水式地親吻文心宇的唇。

　　她微笑，算是一種戰勝的獎勵，這是他應得的。

　　（好，算你狠，我倒要看看你能保她到幾時！）金道吾威脅的語氣裡滿是憤怒。

　　「我可以非常明確的告訴你，我會保她一輩子。」他不甘示弱地回敬金道吾。

　　（一輩子？哈哈哈，你最好從現在開始亦步亦趨、寸步不離地守在她身邊。）金道吾揚聲冷笑。

　　「姓金的，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文心宇立即感覺到他的狂怒，她不知金道吾說了什麼惹惱了他。

　　（什麼意思？你自己去想！）金道吾掛斷電話。

　　古越琛望著電話，額間青筋直跳。

　　金道吾的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他將會對文心宇不利？

　　文心宇困惑地瞅著表情瞬間僵硬的古越琛，輕輕推推他。「你怎麼了？」

　　古越琛用力甩甩頭，試圖將金道吾的警告甩出腦外，可是……當他低頭看著文心宇，他的心猛然顫了一下。

　　縱然不明白金道吾打什麼主意，但是他知道只要她受了一點兒傷就足以要了他的命，他不能忽略金道吾的威脅。

　　他突地伸手握住文心宇，「現在跟我回家。」

　　「跟你回家？」文心宇感到莫名其妙，「回你家還是我家？」

　　「先回我家，再回妳家。」古越琛猛然低吼。

　　他突然毫無理由對她咆哮，文心宇不悅地瞪著他，用力甩掉手臂上的箝制。

　　「你幹嘛跟我大吼？又不是我惹你生氣！」

　　古越琛自知理虧，皺起眉，俊美的臉上出現無奈的表情。「金道吾揚言要對妳不利，我擔心妳的安全，所以從現在開始我要寸步不離的跟著妳。」

　　文心宇紅唇微張，驚愕地眨眨眼。「你是說……金道吾他……」

　　古越琛無力地點點頭，「沒錯。」

　　金道吾要對她不利？他為什麼要這樣對她？

　　「啊！」文心宇尖叫一聲，雙手抱著頭猛搖，「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只是、只是……」

　　古越琛將情緒失控的文心宇抱在懷裡，用極溫柔的聲音安撫她：「沒事，有我在。」

　　「越琛，我該怎麼辦？」文心宇緊緊抱住他，羸弱的身子不斷地顫抖。

　　「別怕，我說了有我在。」他輕拍她顫抖的背脊。

　　這一刻文心宇終於明白了自己有多麼依戀他，沒了他，她會驚慌失措，不知如何面對往後的日子。

　　「現在先跟我回家收拾一些衣物，我再跟妳回妳家，還是妳就乾脆搬進我家？」

　　文心宇挑高眉望著他，「你的意思是要住進我家？」

　　這就是寸步不離的保護？

　　古越琛凝視她仍然一臉疑惑的小臉，「我說了，不是我住妳家就是妳住我家，由妳選擇，妳唯一不能選擇的就是單獨居住。」

　　文心宇明白了，從現在起她一刻都不能離開他的視線。

　　既然如此……

　　她無奈地歎一聲，「還是你住進我家比較好，至少我會感覺自在些。」

　　「好，就依妳。」

　　古越琛將她攬進懷裡，親吻她的頭髮，猜想著金道吾會用什麼手段對付文心宇。

　　不管金道吾使出什麼手段，他絕不會讓金道吾得逞！

　　因為文心宇是他今生的寶貝。

絕對官僚

第七章

　　拜金道吾所賜，古越琛有了冠冕堂皇的理由住進文家。

　　文心宇一時半刻還厘不清自己複雜的心情。

　　看著古越琛拎著行李住進家裡，文心宇的心情一片混亂。

　　喜的是她將會和他一起共同生活一段時間；憂的是勢必會延續這段錯誤的愛而至無法自拔的地步。

　　古越琛踏進文家，文家的溫馨佈置與家中豪華擺飾相較，他馬上愛上這裡的感覺。

　　他邊走邊欣賞櫃上的泰迪熊，「我到今天才知道妳喜歡布偶。」

　　「有一部分是我的，不過絕大部分是靜書收集的。」

　　「噢。」他轉過身，目光瞟向別處，無意間發現擺在櫃子上的全家福相片，緩步走向櫃子拿起相片。

　　「那是父親在世前和我們姐妹一起照的。」

　　古越琛又將相片放回原處，「可以看得出來一家和樂。」

　　文心宇笑了笑，臉上卻有一絲感傷，眼眶忍不住泛紅。「以前是，現在……我很懷念以前的日子。」

　　父親走了，連相依為命的妹妹都離開她。

　　古越琛沒想到會引起她難過，來到她身邊一把攬住她的肩膀。「別難過，有我在妳身邊。」

　　她像觸了電似的推開他，「讓你住進來並不表示我們……」

　　古越琛覺得她反應過度，目光複雜地看向她。「需要這麼大的反應嗎？」

　　當然需要，而且還是必要！

　　「越琛，我只是不想一錯再錯。」請給她一點時間和空間吧，尤其對她混亂的腦子來說，此刻她非常需要。

　　這個女人要他解釋幾遍才聽得懂？愛情本身根本沒有錯！

　　古越琛抬起她的下巴，怒不可遏地瞪著她，「自盤古開天以來就有了愛情這玩意兒，如果它是一種錯誤，老天絕不容許它存在。」

　　他又生氣了！他為什麼總是在這件事上面生氣？

　　「愛情本身是無罪，問題是我們不應該……」

　　「就因為妳妹妹嫁給我哥哥，我們就不應該相愛？」

　　剎那間，古越琛又恢復了冰冷，冷酷的眸子找不到一絲溫度。

　　文心宇別開頭，不敢正視他的眼睛。

　　「是……」她勉強從乾澀的喉嚨中擠出話。

　　古越琛強硬地將她的臉扳向他，「看著我！」

　　聽到跋扈的命令，文心宇又驚又怕地將視線移向他。

　　「這世上多的是姐妹嫁給兄弟，也不差我們這一家。」

　　嫁？誰答應要嫁給他？

　　文心宇揮開他扣住自己下巴的大手。

　　「我當然知道這世上有很多那樣的情形，但是像我們這樣的又有幾對？」她很用力地用手指戳他的胸口，「我請問你，你哥哥娶我妹妹，我又不幸嫁地給你，以後彼此見面要怎麼稱呼？靜書要叫你姐夫，還是我要叫靜書大嫂？」

　　「這……」古越琛頓時被問倒了。

　　「連你都說不出來，可見單純的關係被我們兩個攪亂了。」文心宇手扠在腰上，氣呼呼地瞪著他。

　　「管他要怎麼稱呼，反正動搖不了我愛妳的心！」古越琛氣急敗壞的大叫。

　　愛……

　　文心宇怔愣地看著他，沒想到魔鬼般的古越琛會說……愛！

　　一種熾熱的氣息包圍著她，那種氣息霸道得讓她無力阻擋，它像股暖暖的激流衝擊著她的心。

　　古越琛下顎收緊，命令自己別因為她的自尋煩惱失去冷靜，他要保持鎮定，讓它成為他的優勢。

　　「等妳冷靜後，我們再好好談一談，如果妳不能撇開其他不相干的人──我口中不相干的人包括了我哥哥和妳妹妹，我們就無法深談。」

　　「這……」文心宇感到為難。

　　「我有權利愛一個女人，而我愛的女人偏偏害怕傷害別人而逃避自己的感情。」

　　文心宇彷彿被他打了一拳似的向後退。「你怎麼能說得這麼……這麼……」

　　「坦白，是嗎？」他向她微微逼近，「半個小時後，我們再談。」

　　「半個小時？」文心宇驚嚇得微張著嘴。

　　只給她半個小時冷靜！還不如現在拿桶冷水從她頭上淋下，看看她是否能冷靜下來？

　　「半個小時足夠了。」古越琛轉身拎起行李，「客房在哪兒？」

　　「客、客房？」文心宇又是一愣。

　　他抿著嘴壞壞一笑，「如果沒有客房，我就直接睡妳的房間。」

　　在他的黑眸凝視下，渾身不自在的文心宇頓覺臉頰發燙，「當然有客房。」

　　她快步領著他走向客房。

　　古越琛勾唇一笑，戰爭剛剛開始，他必須忍受，他一心一意要贏，不惜任何代價，就是不容許分離。

　　＊＊＊  ＊＊＊    ＊＊＊

　　古越琛口中所說的半小時，快得文心宇連眼睛都來不及眨一下，半小時已經咻的過去了。

　　文心宇仍處於煩躁、掙扎中，此刻的她簡直是一團糟，糟到理不出頭緒，她的理智只要碰到他就自動失效。她忍不住想罵他，為什麼要攪亂她平靜的生活，讓她的生活變得這麼淒慘？

　　最讓她難受的是……她也想愛他，卻不能如他一樣豁達。

　　古越琛的怒火上升是因為他愛上她，而她卻無法勇敢面對問題。

　　他沉默地坐在沙發上，手指架成尖塔狀，陷入沉思。

　　「想通了嗎？」他揚眉看她。

　　「我、我……」

　　文心宇瞪著自己緊絞的雙手，喉嚨乾澀得吐不出話。

　　「我只想問妳，妳愛我嗎？」他瞇起眼睛逼問。

　　「愛……哦，不。」她差點掉入他的陷阱，驚慌失措地抬起頭。「不愛！」

　　「不愛？」古越琛面帶笑容，眉間卻輕輕皺了起來。

　　文心宇大搖其頭強調：「不愛、不愛、不愛！」

　　「是真的嗎？」

　　古越琛身體前傾靠向她，目光慢慢地掃過她的臉龐，經過之處皆燃起熊熊火焰，文心宇覺得全身燥熱。

　　「是真……」

　　最後一個字的尾音在舌尖上打轉，還來不及說出口，文心宇的嘴巴就被古越琛溫熱的唇瓣緊緊封住。

　　「說謊會下十八層地獄。」

　　「呃……」

　　十八層地獄？依這情形看來，她不是下十八層地獄，而是萬劫不復的深淵。

　　古越琛一隻手環住她的腰，另一隻手輕撫過她的肩膀，沿著背脊慢慢往下滑，她只能無助地貼著他，軟軟的投降在他的懷裡。

　　文心宇的手找到他強壯的肩膀，然後伸進他柔順的黑髮中，感覺到他的唇更加貼緊她。

　　他的吻不再溫柔，而是充滿蠻橫，她感覺到全身都興奮了起來，血液急速流動著，所有的感官在這一刻甦醒，一股狂喜流竄過她全身，她只能無助地嬌吟，感覺靈魂沉淪在感官的歡愉。

　　熱切的吻印在她的臉、她的脖頸，古越琛低吼一聲：「這輩子妳只能愛我！」

　　狂野的侵佔沒有停歇的意思，古越琛持續不斷對她傾注狂熱，此時除了沉溺在情潮裡，其他的都無法去想……

　　＊＊＊  ＊＊＊    ＊＊＊

　　從上次深談之後，文心宇絕口不再提愛的對與錯，因為她發現每一次只要不經意觸及這話題，最後的下場就是第二天全身酸痛地從古越琛身邊爬起床。

　　為了不再加深自己的罪惡感，她開始逃避這話題。

　　「心宇，下午陪我去看辦公大樓。」古越琛伸手拿起面前一片吐司，塗上厚厚的奶油。

　　文心宇發現他好像很喜歡奶油，每一回早餐都看他在烤好的吐司塗上一層奶油，她不禁懷疑，他為什麼吃不胖？

　　她拿著小湯匙攪拌面前的咖啡，「地點？」

　　「我考慮將來出貨方便，特地選在離妳工廠不遠的地方。」

　　他大啖油膩膩的吐司，甚至不在意奶油沾上了嘴唇，他用手指抹去沾在唇上的奶油，像小孩般吮著手指，彷彿奶油是天下美味，一滴都不能錯過。

　　文心宇見他那副如小孩般稚氣的模樣，忍不住笑了出來。

　　「據我所知工廠附近並沒有理想的辦公大樓。」

　　「我找到的辦公大樓是不盡理想，不過離妳近。」他瞄她一眼，目光閃爍。

　　文心宇擰起眉，「這樣不太妥當吧，將錢砸在一個不盡理想的地方是不是有欠考慮？」

　　古越琛吃下最後一口吐司，抓起餐巾拭去嘴角的奶油。「花錢事小，妳的安全事大，我不能因為辦公大樓不盡理想而忽略妳的安全。」

　　他以她的安全為第一考量。

　　「我想現在應該很安全，可以一個人住了，這麼久都沒見金道吾有任何動作，也許他只是嘴上耍狠。」文心宇淡淡地說，肩膀一聳。

　　她暗示他住進她家已經不短的日子，金道吾始終沒有任何不利於她的動作，他可以離開了。

　　「還是小心為上，據我瞭解，金道吾這個人陰險狡詐，還是不要掉以輕心。」他故意忽略她的暗示。

　　「不要掉以輕心？」她放下咖啡杯抬起頭看著他。「拜託你不要把他神話了，我想他還不至於有此能耐。我相信光天化日之下，他還不敢對我不利。」

　　「妳忘了那晚的事？面對那種厚顏無恥之徒，沒有什麼事他不敢做的，再說他下令全面封鎖妳的產品，還打妳的主意，不管妳怎麼想，妳還是不能離開我的視線半步！」

　　又來了、又來了！

　　文心宇發現眼前這個男人的地雷還頗多，只要稍稍不小心踩到，他瞬間就變臉。

　　「下午將時間挪出來陪我去看辦公大樓。」古越琛強硬地命令她。

　　「不行，今天下午有外國客戶要來工廠參觀，我走不開。」

　　她沒辦法如他所願。

　　「我陪妳招待完客戶再去看大樓。」為了她，他願意退讓一步。

　　真是個頑固又霸道的大男人。

　　文心宇重重吐口氣，試著以最溫柔的語氣勸他。

　　「你不必處處以我為主，再說工廠裡有這麼多人，諒他也沒那個膽敢上門找麻煩，你去做你的事。」

　　古越琛思索一會兒，「好吧，不過妳要在工廠裡等我接妳下班。」

　　「好，我會乖乖地在工廠裡等你接我下班。」文心宇露出極為無奈的苦笑。

　　第一次見到他，她認為他是一個冷酷無情又喜歡挑毛病的男人，沒想到相處這段日子以來，這塊北極寒冰漸漸融化……

　　縱然在她身上綁上許多的束縛，剛開始她還以為自己會變成毫無生氣的傀儡，後來發現這些束縛全是他暖暖的愛，她漸漸習慣甚至甘之如飴。

　　＊＊＊  ＊＊＊    ＊＊＊

　　文心宇剛接待完一批從美國慕名而來的客人，累得坐在沙發上休息，低頭看了一下時間。

　　「不知道他辦公大樓看得怎麼樣？」她掛心古越琛。

　　思及此，她忍不住暗笑，早上還極力拒絕他的陪伴，現在卻想著他。曾幾何時她開始關心他？內心的轉變讓她又驚又喜。

　　驀地手機傳出來電的音樂，文心宇拿起手機先看了一下來電顯示，嘴邊漾起會心的微笑。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她正想著他，他就打電話來。

　　「越琛。」她愉悅地輕喚。

　　古越琛露出喜孜孜的笑聲，（怎麼知道是我？）

　　「手機上顯示你的號碼。」這麼簡單的事還要她解釋。

　　又是一陣笑聲，（還不錯，知道先查看來電顯示。）

　　聽他的口氣，她好似少根筋的女人似的，她頓時不悅。「喂，你別太得寸進尺。」

　　（唷，生氣了？）笑聲加大，片刻後古越琛收住笑聲，以認真的口吻問道：（參觀的客人走了嗎？）

　　不須看到本尊，她也能想像他此刻的表情，或許嘴邊還帶著一絲笑意吧？

　　「走了，大樓看得怎樣，滿意嗎？」她關心他。

　　（還可以。）

　　還可以？那表示根本沒達到他想要的標準。

　　「不好就不要勉強買下，賺錢很辛苦，千萬別亂花錢，不把錢當錢……」

　　她話都還沒說完，古越琛就打斷她的話。

　　（我已經買下來了。）

　　他擲地有聲的聲音，差點沒讓文心宇的眼珠子掉出來。

　　她震驚地握緊手機。「你買下來了？」他的動作也未免太快了！

　　從他的語氣中可以聽出他對那棟大樓並不滿意，為什麼還要執拗的買下它，當真就只是為了她？

　　要真是這個理由，這賭注太大了。

　　（我說過，它離妳工廠不遠。）

　　又是這句！

　　萬一失敗了，賠了錢，他豈不是會全怪她？她可不想成為他事業上的絆腳石。

　　一股怒火沒來由地從文心宇的心中竄起。

　　「你不是古家裡最有腦子的一個嗎？怎麼突然間不靈光了，明知道不能買，你還一意孤行！」欠罵的傢伙！

　　（我說過，離妳工廠不遠；再說，只要稍稍整修一下，它將會是這一帶最亮眼的辦公大樓！）古越琛駁回她的抗議。

　　「是嗎？只怕將來它會變成最礙眼的大樓。」文心宇口無遮攔地反諷。

　　沒想到自己的一番心意反而惹來一頓冷言冷語，古越琛頓時惱羞成怒。（就算將來它是礙眼的大樓，那也是我的決定！）

　　說的也是，花錢的是他又不是她，她幹嘛要為他心疼那些錢？

　　「隨你便，錢是你的，我無權過問，將來不要將所有罪過推到我身上就行了。」

　　想獨善其身？休想，妳這輩子甭想與我劃清界線！

　　古越琛勾唇一笑，（收拾一下，十分鐘後我去接妳下班。）

　　說完即切斷電話。

　　文心宇愣愣地看著手機，回過神後對著手機做了一個鬼臉，學他的語氣。「十分鐘後我去接妳下班──哼！」

　　氣歸氣，文心宇還是忐忑地低頭看了一下時間，然後焦急地跳起來收拾桌面，抓了皮包衝出工廠，站在工廠大門口乖乖地等古越琛接她回家。

　　當她發現自己因為他一個命令就馬上站在門口，頓時覺得自己好沒骨氣，剛才在電話裡還跟他嗆聲，現在卻乖乖在這裡等候……

　　她感慨地歎口氣，也許真是上天注定這輩子他是她的剋星。

　　＊＊＊  ＊＊＊    ＊＊＊

　　前方不遠處，突然有一輛銀色轎車來勢洶洶地駛向文心宇，緊急煞車停在她面前。

　　她還來不及回神，車上迅速跳下兩個大漢，一邊一個抓住她的手臂，粗聲粗氣地命令道：「上車！」

　　怎麼一回事？文心宇臉色刷白，張大驚懼的雙眼，整個身體被眼前兩名陌生大漢架起，她蹬著腳驚聲尖叫。

　　「你們是誰？」

　　「上車，有人要見妳！」

　　大漢無禮的拽著她，企圖強行拖她上車。

　　「是誰要見我？我不要去。」文心宇用力尖聲大叫：「救命、救命──」她試圖引起工廠內的員工或是路上行人的注意。

　　工廠門口的警衛發現異狀，快步衝出來，手指著兩名大漢。

　　「你們是誰？放開文小姐。」說著，警衛上前拽住其中一名大漢。「放開文小姐。」

　　大漢不屑地瞪警衛一眼，「不干你的事，滾開！」凶狠地一揮手，將警衛甩向一旁。

　　他的蠻力看得文心宇目瞪口呆，「不！放開我。」

　　慌亂之中，文心宇伺機舉腳狠狠地踹向一名大漢的小腿；高跟鞋的鞋跟幾乎插進大漢的小腿，大漢哀叫一聲鬆開手，她忙不迭舉起皮包攻擊另一名大漢。

　　大漢見同伴受傷哀叫，霎時面目猙獰地瞪著文心宇。「可惡的臭婆娘。」舉起手就要揮向她……

　　「你敢動她試試看！」

　　一道極為寒冷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大漢的手倏地僵在半空中，警戒地看向聲音來源。

　　聽到那聲音，文心宇的身子跟著一僵，心裡湧上一陣狂喜，趁著大漢呆滯的兩秒，連忙掉頭奔向古越琛，雙手顫抖地抓住古越琛因憤怒而肌肉僨張的手臂。

　　「越琛，他……他們……」她嚇得結巴。

　　「妳有沒有受傷？」他問她，緊繃的神情毫不鬆懈，陰鷙的雙眼緊盯著兩名大漢。

　　「沒、沒有……」文心宇的聲音明顯的顫抖。

　　「到後面。」

　　古越琛伸手將她拉到身後，用身體保護她。

　　文心宇慌忙跑到後面，瞥見躺在一旁的警衛，連忙上前查看。警衛奮不顧身的舉動讓她心存感激，但是此刻她最擔心的還是古越琛。

　　那個大漢看起來至少是他的兩倍大，他應付得了嗎？

　　「誰派你們來抓心宇？」古越琛慍怒地瞇起雙眼。

　　「你是誰？好大的膽子，敢跳出來救人。」大漢摩拳擦掌地怒瞪古越琛。

　　「不必說，我大概也猜得出來是誰派你們來的，是金道吾對吧？」古越琛冷冷一笑。

　　大漢先是愣了一下，隨後反問：「誰是金道吾？」

　　「不必裝了，你的表情已經露餡，回去告訴金道吾，有本事在商場上一較高下，挾持女人不是君子之風；若是不服氣，儘管將帳算在我古越琛身上！」

　　「你以為就憑你這幾句……」

　　大漢狠話還沒撂完，一道身影輕如飛燕般欺上前，劈哩啪啦在大漢的臉上連續掌了幾個耳光，古越琛又跳回原處，站穩了雙腳。

　　大漢猛然覺醒，雙手抱著腫脹疼痛的臉龐怒瞪古越琛。

　　「你居然敢打我？」

　　真是後知後覺，這種角色也敢動他的女人？分明找死！

　　「是你討打。」古越琛露出一抹諷笑。

　　「你！」

　　大漢氣得咬牙切齒，握緊拳頭衝向古越琛。

　　古越琛輕易地接住大漢的拳頭，借力使力用力一扭，大漢的臉色瞬間刷白，嘴裡發出淒厲的哀號聲。

　　「不自量力的傢伙！」

　　古越琛再使勁一甩，好似擲鉛球般將他扔了出去；龐大的身體居然在半空中畫出一道拋物線，然後重重地摔在地上，人也昏了過去。

　　被文心宇踢傷的大漢倒在一旁，見狀渾身嚇得皮皮挫；見古越琛悻悻然來到他面前，他嚇得嘴唇止不住顫抖，舉起雙手求饒。「不干我的事，我只是奉命行事。」

　　古越琛冷冷丟下話，「回去告訴金道吾，休想再動文心宇的腦筋，否則我絕不放過他。」

　　「是……是……」大漢嚇得魂飛魄散，牙齒不停地打顫。

　　「滾！」古越琛怒不可抑，如獅吼般的咆哮。

　　大漢連滾帶爬地來到躺在地上的同伴身旁，又拖又拉地爬上車，一刻也不敢多停留，駕車疾速離開。

　　眼前的畫面看得文心宇無法動彈，為古越琛擔憂的情緒轉為震驚，她從來不知道古越琛有這麼好的身手。

　　古越琛來到值得嘉勉的警衛面前蹲下來，「謝謝你奮不顧身救心宇。」

　　「應該的。」警衛強擠出笑。

　　「讓我看一下你的傷勢。」古越琛細心檢查警衛的傷勢，「還好只是受了輕傷，回去用熱水敷一下就好。」

　　警衛感激地猛點頭，「謝謝你，古先生。」

　　「別客氣，是我應該謝謝你。」古越琛感激地輕拍警衛的肩膀，轉身瞅著蹲在一旁的文心宇。「妳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溫柔的關懷溫暖文心宇的心。

　　「我？」她微笑，立即從地上爬起來，檢查全身上下。「我沒事。」

　　古越琛低頭悶聲笑了笑，起身，趁她不注意時將她騰空抱起，嚇了她一跳。

　　「妳真的沒事？」他的聲音輕柔如飄浮的棉絮般。

　　「嗯。」這樣的感覺好甜，文心宇低著頭開心地偎進他的懷裡。

　　她身體沒事，只是可能要收驚一個月才能撫平精神上所受到的驚嚇，這驚嚇不是來自那兩個大漢，而是他。

　　不過她終於瞭解什麼是英雄救美，最教她開心的是，她是英雄救美中的女主角。

絕對官僚

第八章

　　古越琛的能力讓文心宇刮目相看，他在短短的時間內，不僅將華達化工的新產品包裝得煥然一新更加引人注目，連他新開的公司也在極短的時間內申請到營業執照。

　　辦公大樓在古越琛的指揮下一切就緒。

　　各界媒體不斷報導古越琛積極宣傳華達化工的新產品，企圖在化妝品界佔一席之地，有意與台灣最大的代理商海納互相較勁。

　　文心宇放下手中的報紙，抬頭看著古越琛。「報紙寫得也未免太誇張了。」

　　「是嗎？」古越琛對著鏡子將領帶套進脖頸。

　　「報紙居然說你有意與海納互別苗頭。」文心宇不贊同地噘起小嘴。

　　「我一點都不覺得誇張，難道不是嗎？」從鏡中瞥見她那俏模樣，古越琛忍不住露出笑意。

　　在兩人相處的這段時間，每過一天，他就從她身上發現新的東西，哪怕只是一閃而逝的甜美表情都能讓他悸動。

　　「不對！」文心宇嘟著嘴俏皮地甩著馬尾，「是絕對取代而不是互相較勁。」

　　古越琛忍不住縱聲大笑，「承蒙妳這麼看得起我。」他轉身來到她面前，俯身親吻她的臉頰。

　　文心宇仰起頭望著穿上西裝更顯意氣風發的古越琛。

　　「你今天要去哪兒？」

　　「妳忘了，辦公大樓今天正式啟用。」古越琛輕掃她的鼻尖，小小的動作透露出他們之間親密。

　　辦公大樓開幕？她居然忘記了！

　　「啊，我真的忘了。」文心宇立刻從沙發上跳起來，「我馬上去換衣服。」

　　形影不離成了他們的習慣。

　　文心宇衝到衣櫥前打開衣櫥翻找適合的衣服，低聲嘀咕抱怨：「也不早點提醒我，我還以為你打算背著我去找哪一個美眉。」

　　一雙手溫柔地從背後圈住她的腰，高大的身形稍稍彎下，將臉貼在她的頸窩。

　　「光是一個我都應付不了，哪還有膽子去找另一個美眉。」古越琛親吻她纖細的脖子。

　　細如蚊鳴的抱怨還是被他聽到，文心宇不禁懷疑他的耳裡是否裝了竊聽器，無時無刻都在偵察她的一舉一動。

　　「諒你也沒那個膽。」她伸手從衣櫃裡拿了一套衣服，隨手往床上一丟，轉身面對古越琛，媚態萬千地一笑。「你會一輩子只守著我嗎？當真不會喜新厭舊另外找美眉？」

　　聽到她酸溜溜的話，古越琛雙臂一收將她緊緊鎖在懷裡。「不會，這輩子我心裡已住不下第二個女人。」

　　「可是我們……」縱然內心狂喜，可一想到兩家複雜的關係，文心宇又不禁擔憂。

　　古越琛將她整個人往上一提，緊緊抱住她；她踮著腳尖凝視著他，兩人四目相對、視線深情的交纏。

　　「打從一開始，我就一再聲明，沒有任何理由能阻止我愛妳。」他微笑地親親她秀氣小巧的鼻子。

　　「你好霸道！」她低聲輕斥，掩飾內心突然湧現的快樂、幸福和一絲困窘。

　　不過她很高興他們能擁有一段共同生活的時光，彼此間有了更深一層的瞭解，他在她的眼裡不再是狂傲的暴君，而是調皮天使，愛讓他們現在緊緊的聯繫在一起。

　　古越琛將她放下，雙臂卻依依不捨地圈住她的身體。

　　「快遲到嘍！」

　　文心宇低頭瞅著緊抱著她不放的手臂，忍不住抿嘴嬌笑。「你還緊抱著不放，請問我要怎麼換衣服？」

　　「沒關係，這種事我非常樂意為妳服務。」他的眼神不懷好意，意思已經相當明顯。

　　她羞紅臉掙脫他的臂彎，雙手往他的胸口上用力一推。

　　「不勞你費力。」

　　她衝到床邊抓起床上的衣服，彷若怕他當真，飛快地奔進浴室，砰的一聲急急地將門關上。

　　古越琛瞧她一副慌亂的模樣，忍不住仰頭大笑。

　　＊＊＊    ＊＊＊    ＊＊＊    ＊＊＊

　　新成立的辦公大樓讓文心宇瞠目結舌，古越琛居然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將老舊的大樓整理得煥然一新，連新進的員工都訓練有素，個個戰戰兢兢面對新工作。

　　古越琛的辦公大樓正式開幕，當然少不了各界前來道賀的貴賓，文心宇宛如女主人般在古越琛的呵護下周旋於賓客間。

　　「古先生，恭喜你又擴大事業版圖。」李議員面露笑容，迎向古越琛和文心宇。

　　「謝謝你的賞光。」古越琛握著李議員的手答謝。

　　文心宇小鳥依人地偎在古越琛的身邊微笑頷首，「謝謝。」

　　「據報紙報導你有意跟海納一較高下，是否真有其事？」李議員半開玩笑的問道。

　　「我不否認有這個企圖，你不覺得化妝品市場有很大的潛力，粥多僧少，不進去闖一下很可惜，你說是吧？」古越琛以戲謔的方式回答李議員。

　　李議員呵呵地笑，「化妝品界多了你這位悍將，將來可能會變成粥少僧多。」

　　「即使變成這樣，相信大家也不至於挨餓。」古越琛幽默地回應。

　　「請問歡迎我光臨嗎？」

　　這聲音……他居然膽敢踏人古越琛的地盤！

　　一陣冷意竄過整個背脊，文心宇的身子突然僵直。

　　古越琛的臉色瞬間一沉，以保護之姿摟著文心宇，回頭看向聲音的來源。

　　「金先生，歡迎，沒想到你會親自賞光。」古越琛的嘴刻意拉出一條彎線。

　　文心宇斜睨著古越琛，他不自然的笑容裡有著幾分慍色。

　　她可以瞭解他的假意，在今天這個日子裡，即使滿懷怒氣也不能表現出來，他要保留君子風度。

　　「文小姐。」金道吾面露邪淫的微笑，伸出手。

　　文心宇勾住古越琛的手臂，視若無睹地別開頭。

　　古越琛適時解圍，伸出手握住金道吾的手。「謝謝。」

　　金道吾冷眼瞥了文心宇一眼，將手從古越琛的手中抽回，壓低聲音幾近耳語地道：「放心好了，我只是過來道賀，絕不會在此地找你們麻煩。」

　　古越琛立即還以顏色，「最好如此。」

　　「希望文小姐工廠的產品能讓你鴻圖大展。」

　　「那是當然，我對心宇工廠研發的產品有信心，這也要謝謝金先生讓我有機會跨入化妝品界。」古越琛話中帶刺。

　　金道吾訕笑道：「古先生，隔行如隔山，希望你做好心理準備，在別的領域我不敢低估你的專業，但是在化妝品這行想跟我較勁……」

　　「較勁不敢，只是這塊餅頗大，我有點眼紅，所以想在化妝品界開闢新事業罷了，若有得罪請多海涵。」古越琛神情自若地應對。

　　他的氣定神閒令金道吾怒急攻心，「別以為我失去華達化工的產品就會敗給你，我已爭取代理法國一家知名保養品，屆時將在化妝品市場掀起另一股風潮。」

　　金道吾公開宣稱代理法國知名保養品，分明是正式向古越琛下挑戰書。

　　文心宇靜默地看著這兩個男人一來一往的針鋒相對，當她聽到金道吾代理法國知名保養品時，心裡不禁懷疑自己的產品是否能戰勝這一仗？

　　她的胃因急遽緊縮而隱隱作痛。

　　縱使如臨大敵，古越琛依然沉著應戰。

　　「有競爭才會有成長。」他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金道吾，話題瞬間一轉。「不知道你那兩位朋友的傷勢如何？」

　　金道吾的臉色瞬間一陣青一陣白，「你……」

　　「他們雖然打死不承認是你的朋友，但是誰都看得出來，我現在慎重警告你，如果再動心宇的腦筋，下場不僅僅只是這樣。」

　　金道吾不愧是狐狸，瞬間恢復丕變的臉色，露出假笑。「古先生，我不知道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不過你的警告我會謹記在心。」

　　古越琛強迫自己擠出一抹同樣虛假的笑意，「金先生是聰明人，相信一點即通。」說完，故意在金道吾面前親吻文心宇的臉頰。「親愛的，我們還有其他重要賓客要打招呼。」

　　文心宇當然知道古越琛的用意，溫馴地答應，還不忘親密地摟住古越琛的腰。

　　「我們走吧。」

　　古越琛朝金道吾頷首微笑，「你請自便。」說完擁著文心宇離開。

　　金道吾見兩人在自己面前毫不避諱地如此親密，有著濃濃下馬威之意，氣得牙癢癢。本來此趟前來準備給予他們威脅、警告，沒想到沒達成目的反而被將了一軍！

　　「哼，此仇不報非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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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心宇沒想到古越琛的人脈這麼廣，辦公大樓開幕酒會竟會湧入這麼多客人，幾乎黑白兩道重量級人物都到了，文心宇不由得欽佩古越琛的交際手腕。

　　然而此刻令她不安的是金道吾的恫嚇。

　　華達化工研發的新產品能打敗法國知名保養品嗎？

　　縱然華達化工研發新產品獲得市場上許多人的讚賞，但是對方畢竟是法國名牌，況且現今市場崇尚外國名牌，愛美的女士對名牌更是趨之若鶩。

　　古越琛悄聲來到她身後，雙手從後面抱住她，陷入沉思中的文心宇嚇了一跳。

　　「忙完了嗎？」

　　他輕輕轉過她的身子，深沉的眸子流露款款柔情，手指撥弄她落在前額的頭髮。

　　「怎麼了？臉色怪怪的。」

　　他的細心呵護緩和了文心宇的不安，「我只是在想事情。」

　　「說說看，什麼事讓妳想得渾然忘我？」他低頭俯視著她，露出好看得令人迷醉的微笑。

　　「我只是在想金道吾……」

　　他知道她在擔心什麼。

　　古越琛微笑地輕搖著頭，手指按住她的紅唇。「別把他的話放在心上，雖然他代理法國知名保養品，但不能保證一定會得到市場的認同，在商場上絕不能因為敵人的放話而信心動搖。」

　　「我當然明白個中道理，可是你為了這項產品投入這麼多心力，我好怕……怕你會血本無歸。」文心宇惴惴不安地望著他。

　　「倘若真的血本無歸，只能怪我的行銷策略不對，而不是妳的產品不好。」他還是一瞬也不瞬地看著他最心愛的女人。

　　「越琛，我真的好怕。」突然，胃部一陣莫名翻騰，文心宇忍不住別開頭乾嘔。

　　古越琛怔然，急忙扶住文心宇。「怎麼了？」

　　文心宇手抱著胃，臉色泛白。「不知道是不是吃壞肚子……」

　　吃壞肚子？

　　可惡！等一下他要查一查是誰負責今天的宴會點心，居然害心宇吃壞肚子。

　　古越琛頓時憂心如焚地拉著文心宇，「我送妳去醫院。」

　　「去醫院？」文心宇覺得他小題大做了，「不必去醫院吧，反正我又沒有真的吐，只是胃有點難受，回家休息一下就沒事。」

　　「不行，妳的臉色不對。」他完全亂了手腳。

　　看著慌張的他，文心宇不知道該不該笑，以往冷峻的形象在這一刻完全瓦解，他對她用情之深可見一斑。

　　她拉住他，「真的沒事，不必大費周章……」

　　話才說完，又一陣噁心感湧上，她忍不住轉身作嘔，偏偏吐不出任何穢物，難受地蹙眉。

　　古越琛心疼地拍著她的背，「還是聽話去醫院。」

　　文心宇搖頭，「不、不了……」

　　她的頑固惹火心疼又心急的古越琛，他逕自伸手摟住她的腰，不管三七二十一強行帶走她。「不舒服就要去醫院，由不得妳說不要！」

　　仰頭望著那張俊臉，發現一抹不安映在他的眼裡，文心宇欲發作的怒氣瞬間消失無蹤。「好，依你，去醫院。」

　　反正她早習慣他說一就是一的個性，只要他決定的事，絕對沒有轉圜的餘地。

　　雖然他的個性太過強硬，但也是他愛她的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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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越琛載著文心宇飛車前往知名的大醫院，指名醫師為文心宇診療。

　　文心宇自始至終都認為古越琛太過大驚小怪，她只不過是吃了不新鮮的東西造成的腸胃炎，根本不需要看醫生，她自己就能為自己把脈診斷了。

　　古越琛站在文心宇的身邊，大手緊緊握著她的手，不知道是怕她臨陣脫逃還是緊張過度，文心宇覺得自己的手被緊握進一雙溫暖的手心裡。

　　古越琛不安的緊盯著坐在文心宇對面的醫生，「請問心宇是什麼病？需不需要住院？」

　　文心宇愕然地回頭望著站在身後的古越琛，「住院？」

　　這也未免太大驚小怪了！

　　「文小姐不需要住院……」

　　文心宇馬上點頭同意。

　　「她不斷地想嘔吐，居然不需要住院觀察？那她是什麼病？」古越琛焦慮不安地逼問醫生。

　　好似他面對的是位醫術不精的蒙古大夫，還擺出一副「看不好就準備開扁」的架式。

　　「文小姐沒有病。」醫生神情自若地回答。

　　文心宇真想大聲讚美醫生的高明醫術和不怕死的勇氣。

　　「你說她沒病？」醫生的話惹惱了古越琛，他指責醫生還不夠，還一把揪住醫生的白袍衣襟。「你這蒙古大夫，她痛苦難受得嘔吐，你居然說她沒病？」

　　難受是真的，痛苦就有點誇大其詞。

　　文心宇苦笑地撇一撇嘴，望著面目掙獰的古越琛，同情可憐的醫生。

　　「古先生，請你放開手，讓我說完。」醫生哀求。

　　古越琛怒不可遏地猛然鬆開手，「你說！」

　　醫生被放開後，用力吸幾口氣。「文小姐真的沒生病，我只是想建議你帶文小姐去看婦產科。」

　　「婦產科！」

　　兩人同時驚呼出聲。

　　「請問文小姐，妳的月經正常嗎？」醫生小心翼翼地詢問文心宇。

　　「我的月經一向很正常。」文心宇不疑有他的回答。

　　「是嗎？」醫生的眼底閃過一抹笑意，「請問這個月的月經來過了嗎？」

　　「這個月……」她想了一會兒。

　　「上個月呢？正常嗎？」醫生繼續追問。

　　她的腦袋忽然一陣轟然巨響。

　　天啊！她怎會粗心地忽略自己月經已經兩個月沒來了？

　　「妳可能懷孕了。」醫生沒理會她臉上的驚訝，直接宣佈喜訊。

　　文心宇眼底的笑意瞬間退去，震驚得張大眼睛。

　　古越琛驚愕，灼亮的黑眸直勾勾地盯著她，隨即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根據我們剛才驗尿檢查，文小姐可能懷孕了，若要更進一步的確定，請你們轉到婦產科做詳細檢查。」

　　懷孕？文心宇嚇得魂飛魄散，恐懼如浪潮般捲來……

　　古越琛樂得快飛上雲霄，沒想到他要做爸爸了！

　　醫生寫了轉診單交給古越琛，「麻煩你帶文小姐去婦產科，我會照會婦產科的醫生務必詳細檢杏。」

　　古越琛拿了轉診單開心得眉開眼笑，「好，我們馬上過去。」他攙起呆若木雞的文心宇走出內科診療室。「走，我們去婦產科。」

　　文心宇愣愣地看著古越琛，他的小心翼翼與溫柔呵護，好似她已經是大腹便便的孕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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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陽性反應，恭喜妳懷孕。」

　　果然懷孕了！文心宇的神情更加呆滯。

　　怎麼這麼不小心，為什麼會忽略防範措施……

　　「第一次懷孕？」醫生的手指敲打著電腦鍵盤。

　　呃？她一時之間無法回神。

　　古越琛臉上掩不住喜色，主動替她回答：「是。」

　　醫生點點頭微笑，繼續在電腦上做記錄。「除了嘔吐，還有什麼不舒服的症狀嗎？」

　　嘔吐……對！她怎麼沒想到電視劇裡的女主角懷孕不是都會嘔吐，她太大意了。

　　古越琛蹲下來看著眼前懷了他骨肉的女人，問道：「心宇，除了嘔吐，還有什麼地方不舒服？」

　　她現在渾身不舒服，她從來沒想到自己會當媽媽，而他和她之間又牽連著複雜的關係。

　　文心宇突生恐懼，激動地從椅子上跳起來，脫口而出：「醫生，我不要這個孩子！」

　　不要他的孩子？

　　古越琛的心重重一震，臉色一變，他抓住文心宇的雙臂，氣急敗壞地搖晃她，眼中儘是不諒解。

　　「妳知道妳在說什麼？不要這個孩子？」

　　文心宇無法言語，怔愣的睜大眼睛。「你應該知道我們不能……」驀然紅了眼眶，淚珠滾下粉頰，像斷了線的珍珠一顆又一顆滾滾而下。

　　他瞭解她的憂慮，只因為她的妹妹嫁給他的哥哥，但這理由太荒謬！

　　「胡說，我們是我們，這是我們的孩子！」她的顧忌惹惱了他，他覺得心像被針扎般疼痛。

　　「事實就是事實。」她小聲的說，眼裡盈滿淚水。

　　「大不了以後不必拘泥禮節，大嫂、姐夫都不必叫，彼此互相喊名字。」古越琛憤怒的吼叫聲震得人耳膜發疼。

　　「這……」文心宇心亂如麻。

　　醫生不明就裡地看著他們倆，他知道男方極力想保留孩子，可女方灰暗的臉上有著躊躇神情。

　　「兩位，不管你們是否要留住這孩子，我還是要做完所有的檢查，等檢查完畢後，你們回去再商量孩子留與不留。」

　　「好吧。」古越琛既生氣又沮喪的答應。

　　文心宇無奈地同意，「也好。」

　　「請妳到超音波室。」醫生笑容可掬地看著文心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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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謂超音波室只是用一塊布簾隔起一張單人床，旁邊放了一台有螢幕的機器。

　　文心宇按照護士小姐的指示躺在床上，拉下裙子露出肚子，在肚子的下方，護士小姐覆上一條毯子。

　　一切準備就緒。

　　護士小姐知會醫生，「醫生，準備好了。」

　　接著，古越琛跟著醫生走進來，並且站在她身旁，她想趕他出去卻開不了口，畢竟他是孩子的爸爸。

　　醫生在她的肚子上擠了一條透明凝膠，拿起一個類似刷條碼的儀器在她的肚子上來回移動。

　　「寶寶的生命力很強。」醫生看著螢幕說著，隨後將螢幕轉向他們。「這是你們的孩子。」

　　兩人屏住呼吸，目光聚集在螢幕上。

　　黑白的螢幕上，光影不斷閃動，模模糊糊不是十分清晰，但是可以看出明顯的心跳。

　　「這就是胎兒，看得出來他將來會有一顆很強壯的心臟。」醫生說著，按下一個按鈕。「我會拍下照片讓你們留作紀念。」

　　就在那一剎那，文心宇感到一種初為人母的喜悅，她緊盯著螢幕久久無法移開，此刻她意識到自己身體裡有了另一個生命。

　　關掉儀器，護士取來紙巾為她擦拭肚子上的凝膠，古越琛溫柔地幫她拉妥裙子，伸手扶住她的肩協助她坐起。

　　文心宇無法平復內心的感動，她不能做扼殺孩子的劊子手，她激動的反手握住古越琛的手。「我決定要生下他，我要留住他。」

　　她願意留住他的孩子！

　　她驀然改變主意，竟讓一向鐵石心腸的古越琛眼眶泛起薄薄的淚霧，欣慰在他眼底一覽無遺。他激動的緊抿著唇，點點頭，雙手沒放開她，像捧著寶貝似的扶她走出超音波室。

　　醫生面帶微笑地拿出一本媽媽手冊，「兩周後再回診，這段時間不會影響妳的工作，但是太過粗重的工作盡量不要去做。」

　　文心宇顫抖地接過媽媽手冊，翻開第一頁即看見黑白相片，她忍不住用指尖輕撫照片上的影像。

　　「那是寶寶的相片。」醫生解釋。

　　文心宇不語，微笑地看了醫生一眼，隨後戀戀不捨地盯著相片。

　　醫生提醒古越琛：「孕婦初期情緒會不穩定，你一定要有耐心，多包容她，千萬不要再對她大聲咆哮，這樣會影響胎兒的發育。」

　　「不能大聲說話？」古越琛一愣。

　　醫生笑得更溫和，「這是胎教，別以為嬰兒還小，在母親肚子裡完全不受影響，其實當他在母親的肚子孕育的那一刻起，他已經是母親的一部分，一個健全的寶寶要在溫暖與愛的環境下成長。」

　　「我知道，我會記住你的叮嚀。」古越琛在文心宇的耳邊，很小心、很刻意地壓低聲音。「我們回家。」

　　他的身體力行立即惹得文心宇笑逐顏開，看來他已經準備開始做個好爸爸。

　　她呢？是否也準備要做一個好媽媽？

　　文心宇輕輕摸著自己肚子，心裡跟肚子裡的孩子許諾要做一個好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