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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卡兒]美人愛玩火(五濁惡魔4)[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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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24 03:08:35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美人愛玩火【五濁惡魔4】作者:卡兒

遼闊的蔚藍海岸、一棟棟純白唯美的建築  
再加上──傳說中擁有一座小島和城堡的神秘男人……  
洪思佳為了挽救表妹的婚姻,來到了這個奇異國度  
根據線索指出,這男人絕對跟表妹的婚變脫不了干係!  
隨便三兩句話,就想把自己趕出小島?可沒那麼容易~~~  
她一定要查出真相,即使犧牲色相也在所不惜!……

在牙買加,古越漫是眾人眼中的專制暴君  
他不僅多金而且迷人,所以是島上女人眼中的「極品」  
面對貼上來的女人,他向來懂得保持「安全距離」  
誰知,他引以為豪的自制力,在遇上她之後瞬間崩潰!  
這女人身處龍蛇混雜的地區,竟然毫無半點危機意識?  
不僅住進三級賓館,還跑到酒吧招惹「狂蜂浪蝶」  
他「主動」出手護花,只不過是基於「同鄉」情誼……?  
這下可好,她卻得寸進尺、私自混進自己的城堡來啦~~~  
哈哈!既然鎖定的「獵物」已經自投羅網  
他也樂得陪佳人玩玩「貓捉老鼠」的遊戲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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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24 03:09:21 |只看該作者
楔子

  「琦琦,我向你保證,會盡快聯絡越漫,你別哭了……詳細的情形我一無所知啊!但是我敢跟你保證,越漫不是一個會拆散人家美滿家庭的劊子手。」

  面對外人對兒子為人的扭曲指控,古老爹不悅地皺著眉,可是又不能斷然掛掉電話,一股怒火在古老爹心中慢慢蔓延開來。  

  「你也知道越漫目前人不在台灣,有許多事我完全不知道,你一再逼問我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好好好……我一定會幫你問個清楚,就這樣……再見。」好不容易才打發掉琦琦,古老爹掛斷電話,嘴裡不悅地嘟囔:「最好不要再見,煩死人了。」  

  不知道已經是第幾通的哭訴電話,古老爹簡直快被這個女人給逼瘋,自己的老公、女兒不見居然找上他這個與她不相干的人要。  

  簡直是莫名其妙!  

  古老爹氣急敗壞的坐在沙發上,鼻子還噴著氣,自個兒的媳婦都沒有一個會跟他抱怨、哭訴,反倒是個外人死命地找上他。  

  這時候,傳來文靜書的說話聲──  

  「你今晚想吃什麼?」  

  「你煮什麼我吃什麼,反正你做的每道菜都好吃。」古越檀深情親吻文靜書圓潤的臉頰。  

  古越檀神采奕奕摟著嬌妻走進客廳,驚見一臉怒氣的老爹,「老爹,你是怎麼了,一大早誰惹你?瞧你一臉氣沖沖的樣子。」  

  古老爹回頭掃了一眼電話,「煩死人了,老公不見,竟然找上我。」  

  「找上你?」真是天下奇聞,人家的老公不見怎麼會找上老爹?  

  文靜書調侃含笑的眼眸瞟向老爹,逗趣道:「老爹,你該不會閒得無聊,暗地裡搞了一間偵探社玩吧?」  

  古老爹不屑地嗤哼一聲,「我不是吃飽太嫌,好好日子不過,搞那玩意兒整死自己。」  

  文靜書放開古越檀,坐在老爹的身旁,「那人家的老公不見了,為什麼會找上你呢?」  

  古老爹無奈地慨歎一聲,「其實是想找越漫。你們都知道越漫的個性,她惹不起越漫只好來煩我。」  

  「找越漫?越漫又不在台灣……」文靜書聽得霧煞煞的。  

  不管是怎麼一回事,古越檀的臉色瞬間丕變,怒不可遏,「老爹,到底是誰老公不見了要找上我們古家?」  

  「就是田浚的老婆程琦琦。」古老爹氣得幾乎是牙縫迸出聲。  

  古越檀不解地揪緊雙眉,「越漫的船運公司所聘任的田浚?」  

  「可不就是他!」古老爹冷哼。  

  「咦?這就奇怪了,老公不見關我們古家什麼事?」文靜書仍是不解。  

  「據琦琦說,是越漫故意要拆散他們夫妻……」  

  古越檀乍聽,不由得怒從中來,「豈有此理!胡說八道,我相信越漫不會做這種事。」  

  「我也相信越漫不是這種人。」文靜書跟著附和。  

  「那是我兒子,我還會不知道?我相信越漫不會做這種事,不過……」古老爹抬頭直視古越檀,「幫我問問越漫,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好,我馬上去問。」古越檀轉身走到電話旁,拿起電話撥至牙買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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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24 03:10:0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洪思佳面對哭哭啼啼的程琦琦,柳月般的雙眉不由自主的攏緊。  

  「思佳……」嗚嗚嗚……程琦琦用力擤著已經紅通通的鼻子,「真的沒想到田浚會帶走貝貝,沒有了貝貝……我真的活不下去……」  

  洪思佳腦海裡極力搜索著貝貝的俏模樣,記得第一次看到貝貝,是貝貝滿月的時候,她安靜地窩在程琦琦的臂彎裡沉睡,當時的程琦琦滿臉的快樂、喜悅;就在那時候,看到了那麼漂亮甜美的娃娃,和程琦琦臉上的幸福,她心裡莫名的激起一股衝動,想馬上找個男人結婚,生個像貝貝一樣的漂亮娃娃。  

  只是,沒想到當時令人欽羨的美滿婚姻在十個月後竟是這種下場。  

  「思佳,你一定要幫我,現在只有你能幫我……」又是椎心的嗚咽。  

  身為律師的洪思佳,面對無數的怨偶,她都能站在公正、平等的立場處理這類破碎的婚姻,但是此刻她所面對是自己的表妹,她的心裡卻有份苦澀。  

  「你試著利用每一條可能找到田浚的線索嗎?」她可不想就這樣毀掉表妹的婚姻,尤其這段婚姻還有了貝貝。  

  「我全找了!我已經盡全力去找,甚至還找上古越漫在台灣的家人幫忙。」程琦琦氣憤難耐的大吼。  

  「你找上古家?」洪思佳愕視程琦琦,她已經到了病急亂投醫的地步嗎?  

  田浚雖是古越漫船運公司的員工,但有必要找上古越漫台灣的家人?  

  程琦琦擤著鼻子,怒氣沖沖的瞪大眼睛,「要不是古越漫做田浚的靠山,相信田浚也沒那個膽子跑掉,還是帶著貝貝離開我。」說到傷心處,程琦琦又是一記淒厲的哭號。  

  洪思佳不禁狐疑地覷著程琦琦,「古越漫插手管你的家務事?」  

  他吃飽撐著了啊?  

  程琦琦不斷地吸著鼻子,「古越漫的專制到了一種無可救藥的地步,他控制田浚、命令田浚;而田浚是個沒主見的男人,只要古越漫一個命令他就一個動作。」  

  「真是這樣?」洪思佳無法置信地看著程琦琦。  

  程琦琦僵硬的點頭,「我曾經告訴田浚,我無法再忍受這樣的生活,我要他辭職不要做了,我們一家三口回台灣,他不答應;就在我打算帶著貝貝回台灣的第二天,他就帶著貝貝離開……至今無消無息……」她慌亂的眼神緊鎖著洪思佳,「你一定要幫我把孩子找回來。」  

  面對精神瀕臨崩潰的程琦琦,洪思佳握住她的手,「你想他會將貝貝帶去哪裡?」  

  「我不知道……」程琦琦臉色蒼白,茫然的望著洪思佳,「古越漫一定知道田浚帶著貝貝去了哪裡。」  

  「你這麼肯定古越漫一定知道?還是說你找他談過?」  

  程琦琦的嘴唇顫抖,搖了搖頭,「我沒跟他談過,但是我能確定古越漫一定知道。」  

  「唔。」洪思佳半信半疑。  

  程琦琦垂下頭,「古越漫雖然在牙買加算是外人,但是在他住的那座島上,哪棵樹開始掉葉子他都知道,所以他一定知道田浚去了哪裡;再說,田浚一向對他唯命是從。」  

  「既然你肯定古越漫一定知道田浚的下落,你為什麼不直接找他談?」這個問題一直困惑著她。  

  程琦琦咬著下唇,面有難色的說:「我不敢找他。」  

  「為什麼?」他是虎還是豹,會吃人嗎?  

  「因為他討厭我,就如同我討厭他一樣,我不可能從他哪兒得到有關田浚的任何消息,再追問也只是浪費時間而已。」程琦琦猛然抬起頭,一道閃光掠過她眼底,「但是你不一樣,你以律師的身份,或許可以從他那兒打聽到田浚和貝貝的下落。」  

  聽程琦琦描述這個男人,洪思佳不禁懷疑自己是否有這能力?  

  「我?確定?」  

  「思佳,算我求你!為了我、為了貝貝,拜託你跑這趟,以你的能力一定能說服古越漫說出田浚的下落,有了田浚的下落,也就有了貝貝的消息。」淚水滑下了程琦琦的雙頰。  

  「是嗎?」令人質疑。  

  程琦琦看出洪思佳臉上的猶豫,心亂如麻的繼續哀求:「求求你了,就幫我這件事,以後我再也不會求你任何事……」她淚眼汪汪地望著洪思佳。  

  洪思佳無力拒絕這樣的哀求,「好吧。」  

  誰教她和自己有著一絲斬不斷的親戚關係。   

  ***    ***

  洪思佳以最快的速度辦好了前往牙買加的所有相關事宜。  

  在經過轉機又轉機,一段長途跋涉的折騰後,她終於踏上牙買加的土地。  

  望著一片引人入勝的蔚然大海和純白建築,她的心情頓時開始飛揚,倘若今天純粹只是前來度假,她相信這會是一個令人身心愉快的假期。  

  只可歎……有任務在身。  

  這裡的一切如程琦琦所描述,在路上隨便攔住一位當地居民,一問起古越漫,似乎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更可笑的是,每個人的眼裡散發出一道質疑的光芒。  

  這是怎麼一回事?  

  該不會就如程琦琦說的,他是一個專制到了極點的暴君吧?要不然他們的眼裡怎麼會透著一道道令人生疑的目光?  

  洪思佳用著淺顯易懂的英文請教居民,在哪裡可以找到古越漫。  

  頭一個人手指著外海。  

  大海上?  

  不可能吧?她記得自己問的是古越漫而不是海龍王。  

  再問下一個,同樣是指著大海。  

  第三個、第四個……她快昏倒,希望能碰到一個真的聽得懂英文的人。  

  好不容易攔到一位看似傳教士的先生,洪思佳面帶嬌柔和善的微笑,用極純正的英文問:「對不起,請問哪裡可以找到古、越、漫先生?」  

  她已經很明確的指出,她要找的是人,而不是海龍王。  

  那先生回以微笑,說道:「古先生就住在大海中的一座島上。」  

  什什什什、麼?  

  洪思佳不禁張口結舌,望著面前一望無際的大海,手指著大海,「你是說,他在島上?」  

  問題是,一片茫茫大海,她看不見他口中所指的島的蹤跡?  

  「是的,這裡的人都知道,古先生買下那座小島,所以他目前在那座島上。」  

  那先生反而譏笑她臉上的驚訝。  

  原來這裡的人不是聽不懂她的話,而是她沒意會他們的話中之意,所以當他們紛紛指向大海,她還以為他們亂指路。  

  「那……請問,要怎樣才能到那座島?」她真的傻住。  

  那先生回頭望著身後的碼頭,「你不如去那裡詢問他們,因為那是古先生的私人碼頭。」  

  私人碼頭?  

  洪思佳震驚的轉頭望著他所指的碼頭……天啊!古越漫到底有多大本事,居然能在此地擁有一個私人碼頭?  

  在台灣,只知古家家大業大,孰不知竟大得令人瞠目結舌。  

  謝過了好心的先生,洪思佳緩步來到這個私人碼頭,抬頭四處張望,試著能找到一個可以詢問的人。  

  剛好有一個小男孩衝出來,難得見到和自己一樣膚色的人,洪思佳想也沒想的攔住小男孩,道地的國語脫口而出:「請問……」頓了一下,她立即改口說英文:  

  「請問……」  

  男孩衝著她咧嘴一笑,「我聽得懂國語。」  

  聽到他說國語,洪思佳頓時安了心,驚呼一句:「太好了,終於可以聽到國語了。」她蹲下來,非常和善的看著男孩,「請問在這個碼頭裡誰可以帶我去見古越漫?」  

  男孩乍聽古越漫的名字,全身不由得一僵,「你想見古先生?」  

  「是的,有誰可以引薦我去見他?」洪思佳耐著心,不厭其煩的追問。  

  男孩以怪異的眼光上下打量她,「你跟古先生有約嗎?」  

  洪思佳剎那間發覺自己的鹵莽,像古越漫這種大人物,通常都要事前約定時間,她一時心急而忘了應有的禮貌。「一定要跟他有約才能見他嗎?」  

  「通常都是如此,據我所知,古先生極少見客。」男孩解釋。  

  洪思佳訝然的瞅著男孩,聽他的口氣,他好似認識這位大人物。她握住男孩的雙臂,好像怕他會一溜煙不見似的,「你一定認識這位古先生。」  

  男孩笑了笑,低頭瞅著自己手臂上的纖細手掌,「我認識他。」  

  「你真的認識他?」洪思佳大吃一驚。  

  「嗯。」男孩轉頭望著停靠在碼頭的豪華遊艇,「那艘就是古先生的私人遊艇。」  

  洪思佳目光越過男孩的身體,望著停靠碼頭的豪華遊艇,「那是他的遊艇?」  

  男孩點點頭,「我剛坐那艘遊艇過來的。」  

  洪思佳錯愕地連忙鬆開手,「你認識他?」  

  「嗯,我暫時住在他的島上,我現在正要去補貨。」男孩笑呵呵的說著。  

  洪思佳無奈地道:「那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我有事情要見古先生,而且我從台灣來的。」  

  「這樣喔……」男孩好奇的目光重新打量她,「你是從台灣來的?」  

  「嗯。」洪思佳輕應一聲,算是回答了男孩。  

  「好吧,你跟我來。」  

  洪思佳沒想到會遇見貴人,而且這貴人又願意伸出援手幫她。  

  她乖乖地尾隨男孩走回碼頭。  

  只見男孩拿起碼頭上的電話與古越漫聯絡。  

  一會兒,男孩抬起頭大聲詢問:「請問你貴姓?」  

  「我姓洪,名思佳。」  

  男孩和古越漫說了幾句,男孩又抬起頭叫嚷:「古先生說不認識你。」  

  可不能一下子就被打了回票啊!  

  洪思佳心急的回答:「我是程琦琦的表姐。」  

  男孩又開始做傳話筒,咕咕噥噥的說了幾句,接著男孩掛斷了電話。  

  洪思佳嗅到一股緊張壓力,焦急不安的走向男孩,「古先生怎麼說?」  

  男孩看了她一眼,撇一撇嘴,「古先生他願意見你。」  

  他願意見她!  

  洪思佳感到莫名的意外和驚喜,「他真的願意見我?」  

  「嗯,不過我勸你最好想清楚,因為我聽得出來,古先生的語氣不是很和善。」男孩慎重地警告她。  

  「沒關係,只要他肯見我就好。」至少沒讓她白跑一趟。  

  「好吧,你在這裡等我,等我補完貨馬上就回去。」男孩的語氣已經沒有先前的訝異,沉重的口氣彷彿擔心著她的堅持。  

  「我等你。」洪思佳強笑。  

  她也知道這麼莽撞前來必定會遭遇到許多挫折,尤其是面對這等大人物,沒事前約定就貿然跑來,必定是困難重重。  

  但是為了琦琦,她必須這麼做,倘若事先通知,只怕還沒見到古越漫,她就已經被打了回票。話再說回來,飛過大半個地球來到這裡,一定要完成琦琦托付的任務,才不虛此行,也不會白白浪費她的時間和金錢。   

  ***    ***

  望著平靜的海面,許多的遊艇有如飛鳥般迅速地在海面上飛行,激起一串串浪花,洪思佳感到一股莫名的情緒湧上心頭。  

  她甩一甩及肩的黑髮,抿緊了下嘴唇,她揣測不出接下來所要面對會是什麼樣的困境?  

  男孩氣定神閒的指揮身後推著堆滿貨物車子的黑人,黑人們卸下車上的貨物,一件件扛在肩上魚貫走上遊艇,將肩上的貨物放置在男孩所指定的地方。  

  洪思佳訝異地看著男孩,發現這男孩好似有著極大的權限,要不然那群人高馬大的黑人怎麼甘願聽從他的指揮?  

  所需的貨物已堆滿遊艇的置物艙,男孩站在甲板上朝船艙內的船長揮一揮手,接著遊艇鳴了一聲喇叭。  

  遊艇準備好要啟航。  

  「過來坐。」男孩朝她微笑。  

  洪思佳朝男孩走過去。  

  男孩指著甲板的涼椅道:「這很穩,你可以放心的坐下。」  

  洪思佳笑了笑,找了一張涼椅坐下,不安地搖晃一下屁股下的涼椅,果然就如男孩所說,涼椅固定得非常牢靠,無法撼動分毫。  

  男孩也找了一張涼椅坐下,看他的神情,似乎早已習慣坐在涼椅上吹海風。  

  洪思佳以著狐疑的目光打量男孩,「你說,你暫時住在古先生的島上,那你和古先生是……」什麼關係?  

  「古越漫是我叔叔。」男孩說出他與古越漫之間的關係。  

  洪思佳訝然的倒抽口氣,沒想到她會遇到古越漫的侄子。  

  難怪剛才那些黑人對他如此恭敬!  

  「過兩天我就要離開。」男孩微笑說著。  

  「過兩天就要離開?」洪思佳突然有股失落感,才認識就要離開。  

  「我要回去陪我媽。」男孩咧著嘴微笑,「別以為我離不開我媽,是我媽離不開我。」  

  這麼慎重其事的解釋,意味著什麼呢?孩子大了就會想要離開媽媽身邊嗎?  

  「你媽真幸福,想看孩子只要一聲令下,孩子就會回到她身邊。」洪思佳突然想到程琦琦的苦楚。  

  男孩猛地爆出一記大笑,「那是因為老爸已經被她整垮了,沒人可以被她折騰了,她無聊得快發瘋,所以趕緊叫我回家。」  

  想著老媽粗線條的神經,男孩忍不住悶著聲偷笑。  

  「原來如此。」世上有這樣的家庭也挺不錯的,至少生活不至於枯燥無味。  

  遊艇緩緩掉頭,平穩地駛向大海。  

  炙熱的陽光照在洪思佳細緻的肌膚上,帶著熱氣的海風拂在她臉上,她瞇著眼睛望著遠方漸漸露出海面的海岸線,在強烈的陽光照耀下,有如一條銀色的緞帶環繞著海面。  

  男孩瞇起眼,以手覆額遮住陽光,「再過十五分鐘就抵達叔叔的島。」  

  這麼說,再十五分鐘她就可以見到古越漫。   

  ***    ***

  就如男孩所預估的,十五分鐘後,遊艇慢慢地駛向海岸,洪思佳用手遮住刺眼的陽光,瞇著眼睛望著懸崖上矗立的一幢城堡,它依傍著崖壁而建,既宏偉又神秘。  

  隨著遊艇緩緩的駛近岸邊,她的胃不禁開始跟著揪緊,這次前來是為了表妹程琦琦,至於她將踏上的路是否充滿障礙和困難,她卻從沒仔細考慮過,如果古越漫真如程琦琦所形容的一半可怕,那這次的見面恐怕不太樂觀。  

  遊艇慢慢駛近船塢,男孩身手敏捷的跳下船,一手拉穩架在船身上以繩索結成的梯子,一隻手熱情地迎向她。  

  「慢慢從這裡下來。」  

  洪思佳瞄了一眼繩索結成的梯子,她離開童子軍已經很多年,這類結繩的替代品也已經好久沒觸碰,不免有些膽戰心驚。  

  「放心,穩得很。」男孩一眼即看穿她的猶豫。  

  莫可奈何之下,她只好硬著頭皮踩上繩索,一步步、慢慢地往下移,直到雙腳踏到地面才放心的強笑。  

  然後,兩人頂著酷熱的陽光,穿過粗糙的石頭路,來到一個似乎沿著山壁鑿成的升降梯前,在那裡站著一個穿著白襯衫、藍外套的僕人。  

  男孩領著她走至升降梯前。  

  僕人恭敬地迎向他們,「小少爺,古先生在裡面等候洪小姐。」  

  男孩無奈地擠出一絲微笑,「既然叔叔在等你,你就跟著他去見叔叔。」  

  洪思佳突然感到一股膽戰,「你不陪我去見你叔叔?」  

  「不,既然叔叔吩咐僕人在這裡等候,就表示他要單獨見你,我也就不便陪你。」男孩朝她做了一個鬼臉後,一溜煙的不見蹤影。  

  洪思佳無奈地雙肩一垮,這下可好,本以為可以擁有一個小小靠山的說,現在呢,別說靠山,連靠邊都沒了。  

  看著似乎等候良久的僕人,洪思佳強咧著嘴擠出笑,「麻煩你帶路。」  

  緊跟著僕人走進升降梯,門關上之後,雖然只是短短十幾秒,她和那僕人始終保持著沉默,隨著升降梯往上攀升,四周除了風聲之外一片寂靜。  

  須臾,升降梯的門慢慢地打開──  

  洪思佳眨眨眼,無法置信地環視眼前寬敞、挑高設計的大廳,天花板懸吊著金光閃閃的水晶吊燈,典麗的氣派令人屏息。  

  那僕人在大廳口等她,欠身恭迎請她入內。「洪小姐,請。」  

  洪思佳呆愣一下,進來之前她揣測自己目前所站的位置,她猜想應該會是院子或是前門之類的地方,沒想到她已經站在城堡的大廳裡。  

  「洪小姐,請你在此等一下,古先生馬上到。」僕人露出微笑一鞠躬,手指著沙發,「你可以先請坐。」  

  洪思佳微笑的在一張手工細緻的軟皮沙發上坐下,手觸摸著沙發的柔軟,她感覺自己有如坐在絲絨上,軟綿綿的,非常舒適;等她抬頭道謝,僕人的背影已消失在門後。  

  她苦笑一下,用手梳順剛才被風吹亂的頭髮。  

  「歡迎洪小姐來到我的城堡。」  

  一道低沉極具魅人的磁性嗓音響起。  

  洪思佳驚愕的抬起黑眸,一個肩寬高大的男人穿著一件非常潔白的襯衫,威嚴的站在門旁。  

  洪思佳驚歎的暗暗抽口氣,真是個高傲的男人,除了嘴邊掛著一抹虛偽的微笑,古越漫看起來一如程琦琦所形容的一樣,根本就是個不折不扣、傲慢自大的男人。  

  古越漫昂首闊步慢慢地走向她,伸出手迎向她,「歡迎光臨。」  

  洪思佳連忙起身,握住他的手,小聲的響應:「謝謝你的接見。」  

  他的手厚實卻冰冷,尤其是那雙盯著自己看的眼睛,如同子夜般漆黑,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冷顫。  

  「洪小姐純粹來這裡度假?」  

  「不盡然。」洪思佳強迫自己直視他的眼睛,「事實上,我是特地來見你。」  

  古越漫挑一挑眉,促狹的揶揄道:「從大老遠跑來,就為了特地見我?」他臉上露出一個有趣諷刺的笑容。  

  「事實上確是如此。」她強迫自己勇敢面對他。  

  「這樣子的話,我應該找個更舒適的地方。」他的聲音有如天鵝絨般愛撫著她。  

  更舒適?這城堡裡還有比這裡更舒適的地方?太不可思議。   

  ***    ***

  古越漫帶著洪思佳來到另一間比之前那間更為寬敞的大廳,裡面充滿阿拉伯式的慵懶異國風情,斜躺橫式的貴妃椅,地上鋪著鑲有金線的地毯,光是精細的手工就令人瞠目結舌,還有散在地毯上的坐墊,可供客人隨心所欲的席地而坐。  

  他走到一張斜式躺椅前,然後指指對面的椅子請她坐下;等她坐好,他才坐下,慵懶地往旁邊一靠。  

  此刻僕人端著托盤出現在門口。  

  「茶來了。」他伸出一根手指,指示僕人將茶端給客人。  

  僕人恭敬地將冰茶放在洪思佳的面前。  

  他眼底的戲謔退去,聲音柔和的說:「這種天氣喝冰茶最好。」  

  沒錯,她早就想喝一杯可以消暑的冰茶,她沒想到牙買加的天氣如此酷熱,熱得她頭痛欲裂、嘴唇乾涸,她簡直快被烤暈了。她連忙端起面前的茶,愉快地喝著。  

  感覺到那冰冰涼涼的液體滑進乾燥的喉嚨裡,這種感覺太痛快了!  

  她一方面不著痕跡地打量坐在對面的男人,他的冷靜自若讓人不寒而慄,他的不可一世彷彿世界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下。  

  他斜靠在舒適的躺椅上,手搭在椅把上,而毫無疑問地,他擁有一雙漂亮的手;他蹺著腳,更凸顯出合身的長褲下結實的肌肉,腳上還踩著一雙名貴的皮鞋,他的穿著確實非常有品味。  

  忽然,她發覺那雙深不可測的眼睛正像探測器般肆無忌憚的梭巡著她,然後竟停在她的胸前,最後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說出你真正的目的。」  

  這可不是她所希望的開頭方式,太不友善了。  

  洪思佳放下手中的杯子,「既然你都開門見山,我也不必拐彎抹角,我是來跟你談有關田浚和琦琦的事。」  

  「說出真話。」他早料到。  

  「琦琦的意思是說,古先生知道她先生田浚的下落……」  

  古越漫的嘴角扭曲,露出一個諷刺的笑容,「琦琦也未免太抬舉我,再說田浚雖說是我公司的人,但他是琦琦的老公,老公去了哪裡應該做妻子的最清楚,我還正想請問琦琦田浚在哪裡呢?」  

  沒想到事情不成,反倒被他將了一軍。  

  想跟她玩遊戲?洪思佳深吸口氣,在法庭上遇過的高手無數,她不曾畏懼過。  

  「古先生,據琦琦所言,田浚平日對古先生推崇有加,我不信古先生會不知道田浚的去處。」  

  黑色的眉毛又挑高,這些話對古越漫來說,不是讚美而是諷刺。「洪小姐,此話差矣!在我眼皮底下做事的人,是要靠實力而不是靠馬屁,倘若此人沒有真材實料,最好別到我手底下工作。」  

  她激怒他了?  

  為了琦琦,她得拉下臉,也得馬上降溫熄火,否則事情定是毫無斬獲。  

  「古先生,你誤會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說……」  

  古越漫深吸口氣,在她反駁之前又開口:「我已經說得很明白,我不知道田浚去了哪裡。」  

  他說歸說,洪思佳仍然試圖解釋,「我想你可能還不瞭解整個狀況,田浚和琦琦大吵一架,田浚第二天悄悄地帶著貝貝離開。」她重重地吐口氣,「貝貝現在只有十個月大,是最需要母親的時候,琦琦的意思想要回貝貝。」  

  這是什麼意思?好似指控他將孩子藏起來!  

  那雙冷冷的眼睛怒不可遏的對上她,「找老公、要女兒居然鬧到我頭上,這也未免太過火了吧?」  

  這時候還不能惹火他,她需要他的協助。洪思佳暗暗吐口氣。  

  「這是琦琦跟我說的,田浚最聽你的話,所以我想請你設法找出田浚,將貝貝還給琦琦。」她用最大的耐心,溫柔地重複一遍。  

  面對洪思佳一再的強調,古越漫不耐煩地半瞇著眼睛,「我感激她對我的信賴。只可惜,你白跑一趟了,我真的不知道田浚在哪裡。」  

  「你確定?」  

  「你暗示我說謊?」  

  洪思佳移開眼光,不敢直視他的臉,更遑論指控他說謊。「我不是這意思。」  

  「很好,謝謝你的明智。」他的聲音裡充滿譏諷。  

  這會兒真遇上難纏的傢伙了!

  洪思佳重新鎮定自己的情緒,「是不是能運用你在各界的影響力,找到田浚,並請他出面?」

  「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他帶走貝貝,他沒有權利剝奪一個母親對女兒的愛。」她說出堅定有力的答案。

  他冷冷嗤笑一聲,黑眸緊緊鎖住她,「你也別忘了,田浚是貝貝的父親,你更沒權利剝奪一個父親的愛。」

  洪思佳登時挫敗的睜大眼睛看著他,他的反駁令她氣憤難耐,就好像她將自己的頭往牆壁上撞一樣。

  可是為了程琦琦,她還是強忍住這口怒氣,再試圖和他溝通,「我同意你所說的,貝貝注定是個幸福的孩子,應當擁有父親和母親的愛;問題是,現在貝貝的母親完全不知道孩子的下落。」

  「聽你的口氣,堅持認定我知道田浚和貝貝的下落?」

  「應該是。」她毫不迴避的直率道出,「琦琦現在心情非常沮喪、傷心,因此才會央請我出面來此跟你一談。」

  「你應該問問琦琦,當時她的孩子和老公是在台灣還是在牙買加?如果琦琦真的關心孩子,她為什麼獨自飛回台灣而不留下來照顧孩子?」他毫不留情的反擊。

  她沒忽略他言語中的挑釁,目光更是充滿烈火的憤怒,衝動的脫口而出:「古先生,你若是執意在這話題上閃躲,我們可以循法律途徑解決。」

  古越漫的手撐住下巴,清清喉嚨道:「真夠坦白,容許我提醒你,貝貝是在這裡出生,她屬於這裡的國民,我不認為琦琦能有多少勝訴。」

  「這麼說,田浚和貝貝還在這裡?」她逮到他的語病而得意。

  他冷冷嗤笑一聲,這麼簡單就被她算計?

  別蠢了!

  「我沒說他們是不是在此,這是田浚和琦琦之間的事,我沒理由在這裡接受審判,至於他們要用什麼方式解決,由他們當事人決定,與我無關。」

  「那麼你拒絕提供幫助?」

  「對極了!」他拋給她一個輕蔑的眼神,然後站起來,「這是私人家庭糾紛,我不想介入。」

  他的語氣已經明白的表示,這是私人家庭糾紛,既然他不願插手管,她也最好別蹚這渾水。

  洪思佳開始失去耐性,「這不像你古越漫的作風!」

  「我的作風?」他冷峻的雙眸與她的相對。

  「琦琦說,你是一個這座島上哪棵樹要掉葉子都知道的人,你不可能不知道田浚在哪裡!」

  他走到她面前,雙手插在口袋裡,「琦琦真的這麼說?」

  「琦琦確實這樣形容你。」洪思佳加強語氣肯定的說。

  他低頭瞇著眼睛看她,「她太抬舉我了,我還沒有這種本事,但是再告訴你一件事,假如我想介入她的家務事,她早就被田浚休掉,不會拖到這時候派你來要孩子。」轉身,他往前走了幾步,突然頓住腳步,「我只能告訴你,別太相信琦琦編的故事,因為她所說的事可信度幾乎是零。」

  琦琦編故事?

  這件事沒有一點是編造的,田浚和貝貝確實是不見了!

  洪思佳瞪著那狂妄傲慢的背影,「就算她說謊,但有件事我可以保證她所說的絕對是正確,就是對你的描述是絕對正確,你是個專制、傲慢的男人。」

  古越漫冷笑一聲,「多謝她的讚美。」走到窗邊,他猛然回頭,嚴厲的目光一如背後的陽光般刺眼,「我覺得我們已經談得夠多,我給你一個良心建議,最好馬上搭最早一班飛機回台灣,不要插手管人家的家務事。」

  「你……」

  在她反駁之前,他側過有如雕刻般的側臉,堅定的雙唇吐出譏諷的話語:「你在這裡得不到任何你想要的消息,再待下去只是浪費時間。」

  洪思佳仰起下巴,抗辯道:「那是我的事,不勞閣下費心。」

  一對黑眸閃著怒光,兩片優美的唇瓣緊抿成一條線,當他轉身低頭看她時,洪思佳只覺得胃一陣揪緊,那眼神看起來極為危險。

  古越漫似乎控制住自己的怒氣,最後只是聳聳肩,「隨你便!」

  她挑戰地望著他,「我會留在這裡!」

  他尖酸的一笑,拉了一下垂吊在牆邊的吊飾,「我已經說過,隨你便,我只是好心提醒你,這裡不是台灣,像你這樣的年輕女人單獨在這裡,可能會惹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就在她想開口的時候,那個陪著她搭升降梯的僕人又出現在門口。

  古越漫朝他招手說了一句話,隨即轉身凝視洪思佳,「與你一席話,讓我增聞不少,至少讓我知道女人也是擁有勇氣,再見了。」

  洪思佳雙拳緊握,真想一拳擊中他的臉,甚至當面啐他一口,告訴他,他是個自大、傲慢的可惡傢伙!

  當她走進升降梯裡,轉身,赫然發現古越漫就緊跟在她後面,她回以諷刺的一笑,「謝謝你令人難忘的招待。」

  就在升降梯關上門的一剎那,他最後道:「最後一班前往牙買加港口的渡輪在八點啟航,你最好就在船上。」

  想這樣把她扔出小島?

  作夢!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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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24 03:10:41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洪思佳沒有搭上離島的最後那班船。

  從古越漫的城堡出來後,儘管事情沒有預期的順利,但為了不讓程琦琦擔心,她還是打了電話給她,告訴她自己已經安然抵達牙買加,也會晤了島的主人古越漫。

  (思佳,你見到古越漫了?)

  電話彼端的程琦琦吃驚地吸口氣,不免引起洪思佳的質疑,「見他很難嗎?」

  其實,到了此地明顯的感受到古越漫的那股可怕勢力,要不是很幸運地遇到古越漫的侄子,她還真不知道要如何計畫見到古越漫本人。

  (他他……怎麼說?)那頭的程琦琦聲音裡明顯的透出膽戰。

  洪思佳不可思議地道:「琦琦,那個人有這麼恐怖嗎?」

  (那個人?)程琦琦頓了一下,(你指的那個人是誰?)

  她是裝蒜?還是嚇傻暫時失憶?

  「當然是指古越漫!」

  (他喔……)程琦琦愣了須臾,(你為什麼會這麼問?)

  「一提到他的名字,我發現你的聲音在顫抖……」洪思佳突然想到古越漫的警語——別太相信琦琦編的故事,因為她所說的事可信度幾乎是零!

  難道琦琦隱藏什麼事沒坦白說清楚?

  (古越漫,他……)程琦琦又頓了片刻,(在我的感覺,他是魔鬼化身,他外表的體面是為了掩飾內心的邪惡,他的溫柔是撒旦的毒藥。)

  洪思佳先是一愣,隨後隱隱竊笑,「你的形容雖然有點誇張,不過倒也挺貼切。」

  (你也贊同?)程琦琦得到認同,在彼端呵呵大笑。

  洪思佳突地斂住笑聲,「琦琦。」

  程琦琦感受到洪思佳的怪異語氣,跟著收起笑聲,(什麼事?)

  「古越漫的嘴真緊,我探不出一點蛛絲馬跡……」

  (他不肯說出貝貝的下落……)電話中隨即傳來一陣可憐的抽泣聲,(思佳,拜託你,再找他談……為了我、為了我女兒,我真的好想她……)

  「你先別哭,不要擔心,我一定會想辦法找到貝貝。」

  程琦琦哭聲陡地加劇,(田浚……他到底將貝貝帶到哪裡去?)

  天下父母心,為了孩子,她可以感受到程琦琦肝腸寸斷的心情。

  洪思佳沮喪地深深吸口氣,「現在唯一的辦法,在這裡一定有一些你和田浚共同的朋友,你將他們的名字一一告訴我,或許我可以從他們的口中探出一些蛛絲馬跡。」

  在一陣低沉的抽泣後,程琦琦抽噎地開口:(可欣、安席夫婦、德大,這些人是我家鄰居,沙復、艾顯還有屈謙,這些人是田浚在帆船俱樂部的朋友……)

  洪思佳快速地記下程琦琦說出的名字,「放心吧琦琦,我會馬上去拜訪這些人,我不信從這些人口中找不到田浚的下落。」

  程琦琦相信洪思佳的保證,用力的吸著鼻子,(謝謝你,思佳。)

  「過幾天我會再打電話給你,告訴你結果和事情的進展,你不要擔心,相信要不了多久一定會找到田浚和貝貝。」

  (思佳,一切拜託你,我現在唯有靠你。)程琦琦感激的道。

  「這裡就交給我,你只要好好照顧自己,事情還不至於到天塌下來的地步,放輕鬆……好了,不說了,國際電話費挺貴的。」

  洪思佳掛斷電話,整個人癱躺在床上,雙手枕在腦後,沁涼的微風從窗戶吹拂過她的臉上,她心裡計畫著,明天要從哪裡開始進行探索。

  不友善的古越漫是個深不可測的男人,她的直覺告訴她,那個男人一定知道田浚和貝貝的下落。

  如程琦琦所說的,古越漫連島上哪棵樹掉幾片葉子都知道,他會不知道自己的手下去了哪裡?

  不可能!

  洪思佳在床上翻來覆去,最後盯著窗外滿是星光的天空。

  「不,那傢伙一定知道,他是解開所有事情的鑰匙!」

  若是要追根究柢……她就必須再面對他一次。

  再面對他一次?

  她可不想再遭人羞辱,尤其是他——古越漫!

  ***    ***

  「你再說一遍!」古越漫沉著臉聆聽手下的回報。

  「那位洪小姐並沒有離開這島上。」手下戰戰兢兢的報告。

  「打聽到她現在住在哪家飯店嗎?」古越漫忿忿地噴著氣。

  「她沒住飯店……」

  「沒住在飯店?」古越漫陡地瞠大眼睛瞪著手下。

  「她住在港口不遠的皇家旅館。」手下據實以報。

  古越漫用力吸著氣,「皇家旅館?」

  她住一間三流的小旅館?

  這女人有沒有帶腦袋出門?她以為招牌上掛著皇家,就是頂級的旅館嗎?

  這女人來此地之前沒事先打聽一下牙買加是個什麼樣的地方,一個單身東方女人居然不顧自身的安危住進一間三流小旅館?

  分明是找死!

  「是的,她還訂了一個星期……」

  「我知道!你下去。」古越漫不想再繼續聽下去,凜著臉舉起右手一揮。

  可惡!太可惡!已經警告她不要插手管人家的家務事,她居然聽不懂他的話,堅持留下來;更要命的是,還挑了一間不入流的旅館,一住就是一個星期!

  ***    ***

  第二天,洪思佳起了個大早,在港口附近草草解決早餐,開始進行尋人的工作。她拿著昨天程琦琦告訴她的名單逐一尋人,她就不信這些人沒有一個人不知道田浚的下落。

  她走到了程琦琦在此地的家,先從她家周邊的鄰居開始探詢。

  「很抱歉,我不知道。」

  「啊?田浚夫妻不是一起出門嗎?」

  「怪不得,我好久沒看到他們。」

  每個人的答案淨是茫然、聳肩和搖頭,甚至還出現狐疑。

  看來鄰居的答案對她毫無幫助,又不甘心空手而返,她又詢問了帆船俱樂部的地址。

  當她到達帆船俱樂部,得到的答案——

  「我好久沒看到田浚。」

  「上個月我出國,所以……」

  天啊!失憶、迴避是牙買加人的特性嗎?

  為什麼沒有一個人肯幫她的忙?尋人事情陷入膠著狀態,牙買加人的漠然讓她大開眼界。

  ***    ***

  天色漸暗,洪思佳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失望與挫折,拖著疲憊不堪的腳步走在街道上。

  她看到一間外觀看起來挺不錯的餐廳,尋找田浚和貝貝的事情縱然毫無頭緒,但也不能虐待自己的肚子,她想也沒想就走了進去。

  餐廳內非常熱鬧,人聲鼎沸,所有的桌子幾乎坐滿了人;然而,餐廳裡突然走進一個黃皮膚臉孔的東方女人,立即引來許多人詫異的側目。

  洪思佳刻意挑了最後面的安靜角落坐下,服務生很快地出現她面前,她試著用英文與服務生溝通,點了一盤面。

  她舒服地靠在椅背上,感覺到有一雙眼睛從斜角處朝她射來。

  她不安地轉動眼珠子,試著用眼角餘光找出這道目光;當她小心的側著頭,很不巧與那道目光碰個正著!

  一張粗糙、黝黑的臉,眼睛充滿淫意,嘴邊掛著陰陰的笑。

  洪思佳嚇得轉回頭,不敢再多看一眼,全身起雞皮疙瘩,她不斷告訴自己,那個人只是好奇她的膚色,不理會他或許他會覺得無趣的轉移目標。

  當服務生將她所點的面送上來,她以從未有過的超級速度扒光盤裡的面,趕緊埋單走人。

  站在結帳櫃檯前,她伸手摸著自己皮包的同時,好奇心驅使她偷偷地回頭瞄那個人的方向。

  那個位子竟是空的,那個人不見了?

  剎那間,她的一顆心幾乎跳到喉嚨裡,此刻她感覺到毛骨悚然,四下充滿恐懼,那個人去哪兒了?

  「十塊,小姐。」櫃檯小姐對她咧嘴微笑。

  洪思佳抓了一把銅板放在桌上,神色慌張的急急走出餐廳。

  ***    ***

  望著街上熙來攘往的人群,洪思佳害怕地鑽進人群中,心想這下子應該安全了吧?

  就在她暗自慶幸之時,一道黑影咻地從她面前閃過,同時她的心跳幾乎要停止了。

  「小妞,寂寞嗎?」

  嚇得花容失色的洪思佳雙眼瞠得圓大。

  是是是……那個男人!

  她能肯定他就是在餐廳裡無禮打量她的男人。

  瞬間,恐懼以飛快的速度竄滿她全身,除了受到極大的驚嚇,心裡更是害怕不已,冷汗直流,拔腿狂跑。

  「救命——」老天,幫幫忙,千萬別讓她客死異鄉啊!

  心慌意亂的她踩在凹凸不平的路面上,一個腳步踉蹌,她整個人往前仆。

  完了!糗了!

  暗中叫苦之際,突然出現一隻手粗魯地抓住了她,洪思佳只覺得全身血液瞬間凍結,一道淒厲的尖叫從喉嚨裡迸出。

  「啊——」

  她整個人筆直地被拉進一個寬闊的胸膛,慌亂、盲目的企圖從那如鋼鐵般的手臂中脫身。

  可是她愈掙扎,那雙手就抓得愈緊。

  「夠了,閉嘴!」

  急喘的氣息拂上她的臉,一個低沉的嗓音從她的頭頂上傳來。

  洪思佳張大嘴巴,愣住!

  怎麼會是他……古越漫?

  她停止了掙扎,抬起頭,深深望進那雙如子夜般漆黑的眼眸,薄薄的唇緊緊抿成一條線,剎那間她感到之前那股深沉的恐懼不見了,取而代之是狂怒。

  「放開我,你幹嘛抓著我?」

  古越漫沒好氣的放開手,瞪著不知感恩的洪思佳,「這麼晚,你一個單身女人敢在外面遊蕩?你是活得不耐煩啊!」

  這男人太狂傲!

  洪思佳氣急敗壞的反駁:「我不是在外面遊蕩,我只是找個地方吃飯!」

  只是找個地方吃飯?

  古越漫瞇起雙眼盯著她,「你以為這是哪裡?台灣嗎?蠢女人就是蠢女人,來這裡之前為什麼不先打聽此地的治安。」

  他說的一點都沒錯。洪思佳低下頭,無言反駁。

  「剛才是誰在追你?」古越漫盯著不願認錯卻又無話可說的洪思佳。

  她不悅地抬起頭瞪他,「那個人臉上又沒刻名字,我哪知道那個人是誰。」

  只不過想餵飽肚子,她也沒想到自己會遭到這樣危險的困境!

  「你為什麼不聽話?我不是已經警告你,最好坐上那艘船離開。」一個嚴厲的眼神很不客氣地射向她。

  這是什麼話!

  「這裡是你的地盤,但不表示你有權利趕走踏上這裡的每個人,尤其是對你有威脅的人。」她才不會滿足他的自大,故意擊退他的狂傲。

  「威脅?」古越漫冷冷的一笑,「你是對我有威脅的人?」

  「難道不是嗎?要不然你幹嘛處心積慮趕我走?」她毫不思索的回道。

  古越漫大笑,隨即陰沉的睥睨她,「我趕你?你也太看得起自己,我只是基於大家都是台灣人的份上關心你,至於你領不領情,我都無所謂。」

  洪思佳嗤之以鼻,「說得真好聽,你應該是怕我找到田浚和貝貝吧?」

  「怕你找到田浚和貝貝?」太扯了。

  洪思佳自以為擊中他的心思,得意洋洋的笑著說道:「因為等我找到田浚和貝貝,我一定會動之以情勸田浚帶著貝貝回台灣和琦琦團圓,屆時你將少了一位得力助手……」

  古越漫冷諷地再次大笑,「你太小覷我古越漫了!我說過,要是沒有真材實料休想在我手下工作,田浚確實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但我還不至於少了他事業就會跟著垮掉。」

  洪思佳怔了一下,他說的一點都沒錯,憑著古家的財大勢大,它不是一個容易被擊倒的家族。

  又一次被擊得無言反駁,洪思佳頹喪的雙肩一垮,「既然這樣,你就不要妨礙我找人。」

  古越漫陰冷地一笑,「我並沒有妨礙你找田浚。」

  想擊敗他不是件易事,可是她的自信卻被他輕而易舉的擊潰。「你——」

  古越漫森冷的看著她,渾身的寒氣足以令人以為置身北極。「如果你執意堅持留在這裡,那你應該時時提高警覺、保持警戒,一個人沒有一輩子的好運,下回別指望我會及時出現把你從歹徒手中救出。」

  剛才面臨危險之際,很高興他突然出現解救她,可是要她永遠感激在心?

  辦不到!

  「別擔心,我再也不需要你的服務!」從這一刻起,她會加倍小心自身安危。

  古越漫冷瞪著眼前沒良心的女人,「那就好。」

  突然,一個問題出現在她的腦海,「咦?怎麼這麼湊巧,你不在自己的城堡裡而在這裡出現?」

  古越漫雙手環在結實的胸前,昏暗的街燈照射下更凸顯那張如精雕的臉龐,還有那抹不容忽視的冷峻。「我來找你。」

  「找我?」她心中立時響起一陣警鈴。

  他緊抿的唇揚起一絲森冷的淡笑,「別誤會,我不是對你有意思而跑來找你的。」

  不需要明講她當然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她這輩子就算找不到一個可以倚靠的男人,也還不至於自尋死路找一個自大的男人折磨自己。

  又不是頭殼壞掉!

  「我去了你住的皇家旅館,服務生告訴我,你一大早就出門到現在還沒回來,我在那裡等了一下,一直等不到你,於是決定出來碰碰運氣。」

  洪思佳質疑地皺起眉頭看著他振振有辭的解釋自己在這裡出現的原因,可是他沒提到為什麼來找她?

  「你還沒……」

  就在她開口說話,他又冷冷的道:「站在這裡說話不是很理想,到我車上說吧。」

  沒徵求她的同意,古越漫就強悍地挽住她的手;洪思佳本來想抵抗,但腦筋一轉,決定還是暫時別出聲的好。

  古越漫強拉著她走向停靠路邊的一輛頂級別克,他先拉開副駕駛座旁的車門,她一下子跌坐進軟皮椅墊內,接著他從前面的擋風玻璃繞過車頭,坐進駕駛座上。

  「你要帶我去哪裡?回旅館嗎?要是回旅館我自己可以走回去……」

  他發動引擎,緊繃著嗓子說:「我有說要帶你回旅館嗎?」

  「不是回旅館?那要去哪裡?」她的神情出現一絲慌張,手指悄悄爬上車門上的扳手,準備隨時跳車離開。

  他沒有正面回答,反而問道:「你在皇家訂了一星期的房間?」

  他調查她還是跟蹤她?要不然他怎麼知道她訂了一星期的房間?

  「沒錯,不行嗎?」她故意揚高聲音跟他唱反調。

  「不行!」憤怒的語氣低吼。

  她驚訝地重複道:「不行?為……」「為什麼」三個字還沒說完便被打斷了。

  古越漫惱怒的回答她的疑問:「同樣是從台灣來的,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在此地受害,再說皇家旅館根本不適合單身女人住宿。」

  她可以瞭解往後可能會面臨的危險,可是她也必須考慮自己的荷包,她是來工作而不是來度假;話說回來,她再也找不到一間比皇家旅館還要滿意的旅館了。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這裡找不到一間比皇家旅館還要便宜又看起來不錯的旅館,難不成回到首都京斯敦?那每天的往返才教人吃不消。」

  古越漫緩緩地挑起一邊的眉,「我在此地設了職員宿舍,你可以暫時住在那裡。」

  洪思佳不由得吃了一驚,「你要我搬到你的職員宿舍?」

  「至少比外面的旅館安全,職員宿舍裡設備一應俱全,你只要拎著行李住進去就行了。」

  有那麼一會兒,洪思佳靜靜地不說話。

  他怎麼突然改變心意?之前還一心想將她趕出這個島,現在卻好心的安排她的住處?

  「你到底是安著什麼心?你又憑什麼認定我會住進你的職員宿舍?」她驕傲的道。

  他冷厲的說:「不管你答不答應、願不願意,我已經為你安排好了。」

  太霸道!他以為他是誰,每個人都得聽他的擺佈嗎?

  突地,一陣狂怒湧上心頭,洪思佳生氣地道:「今晚我沒辦法住進去,我的行李還在旅館,再說我也還沒跟旅館結帳。」

  古越漫微微一笑,那雙黑眸閃著不變的傲慢光芒,「你所擔憂的事,我全幫你辦好,你的行李我已經幫你打包好了,就在我的後車廂裡,至於旅館的費用我也替你結清了。」

  什麼?這男人霸道到了一個無可救藥的地步。

  「你沒權利這麼做。」洪思佳氣惱他擅自作主。

  「如果你不想客死異鄉,最好是聽我的。」

  洪思佳沒好氣地瞪他,偏不巧對上他陰冷冰寒的黑眸,她畏怯迴避地低下頭翻找皮包,「帳單呢?」

  「不用了。」

  「不行!」她猛然拾起頭怒視他,堅決地搖頭。

  也許他根本不在乎這點零頭小錢,可是她可不想欠他人情。

  她從皮夾裡抽出幾張鈔票塞進他手裡,以超乎冷漠和不屑的口氣說:「多了,算你打包行李的小費。」

  古越漫的唇邊漾著邪肆的淺笑,「這是我生平第一次收到的小費。」

  別說他是第一次收到小費,她可還是第一次給有錢人小費呢。

  ***    ***

  車子緩緩駛進一條寬敞潔淨的道路,道路兩旁都是獨棟的兩層樓房子,每一棟部是白色的牆面,大門的兩旁部種著矮樹區隔使用範圍。

  他的車子最後停在一個大門前,大門上點著燈光,房子面對著海灣,這裡的景致比皇家旅館要強上好幾倍。

  洪思佳逕自打開車門下了車,站在門前,可以隱約看見不遠處憂立在海灣上的那座城堡。

  古越漫從後車廂拎出她的行李,「就這間,進去吧。」

  洪思佳緊隨著古越漫踏進屋子,客廳有一整面的落地窗,站在落地窗前,外面的海景一覽無遺;再環視四周,屋裡的陳設雖簡單,但一如他所說的一應俱全,由此可看出他對員工們無微不至的照顧。

  古越漫放下行李,「房間裡有浴室,裡面有熱水,冰箱裡我也吩咐人幫你補足食物,其他的地方就由你自己去摸索。」

  洪思佳頗覺訝異的看著他,「這裡確實是職員宿舍?」

  古越漫淺笑,「他們盡心盡心為我工作,我怎能讓他們有後顧之憂?」

  儘管他的態度令人不敢恭維,可是他對員工的照顧,讓洪思佳打從心裡讚佩他。

  她強擠出一絲微笑,「在你手下工作真是幸運。」

  「一個聰明的老闆要對員工禮遇有加,而不是剝削。」他冷傲地挺直身子。

  真是聰明的見解。

  洪思佳好奇的目光繼續梭巡其他地方,只見古越漫將行李拎進房間,立刻走了出來,她感覺得出來他準備要離開。

  「今晚你就住在這裡,我必須要走了。」他走向大門口,打開大門淡漠地回視她一眼,「在這裡,絕不會有陌生人騷擾你,你大可放心的睡覺。祝你今晚有個美好的夢。」

  好夢?

  她怔怔地望著他,嘴裡囁嚅道:「晚安。」

  在此同時,他已經關上了大門。

  她快步來到窗前,只見他的背影消失在一片黑影之中,她皺著眉望著他消失的地方發呆,沒一會兒,就聽見一片寂靜中傳來引擎發動的聲音。

  她輕輕地歎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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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24 03:11:13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得了他的金言,昨晚洪思佳做了來到牙買加的第一個好夢,這一覺睡得好熟、好香、好甜,到了早上九點,她都還捨不得離開柔軟舒適的大床。

  補足了睡眠,感覺整個人都鮮活起來,渾身充滿了朝氣,她站在臥室的窗前,不經意抬頭望向對面遙遠的城堡。

  那兒彷彿有雙黑眸正望著自己,她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或許真如自己所料,他正在那兒監視著自己。

  這個推理不無道理,從這兩次見面裡不難觀察出來,他是一個心思縝密的男人。往後再有機會面對他,她一定要小心應對。

  走進廚房,打開冰箱,驚訝震撼在她的臉上漾了開來。

  冰箱裡居然擺滿了許多台灣的食物,有愛之味菜心、新東陽肉醬,甚至還有水餃……

  他是怎麼辦到的?

  為自己煮了一杯咖啡,烤了一片吐司,洪思佳將早餐端到外面陽台上慢慢享用。

  晴朗無雲的天空,白色滾滾的浪花,聆聽時而激情澎湃、時而柔和婉約海濤交響曲。

  已經多久,她沒有這麼優閒了?

  雙手慵懶的向上伸了個懶腰,用力深深吸口氣,「真舒服。」

  只可惜她不是來度假。

  收拾面前的空杯子,她起身走回屋裡,整個人塞進沙發裡,翻出程琦琦所說的名單,查看是否有遺漏?

  「艾顯、德大、安席夫婦……」手指在紙上滑點,嘴裡喃喃的道。

  這些人她全見過,他們臉上的表情都是一樣的,再追問也只是浪費時間。

  耳邊不斷傳來浪花拍打海岸的聲音,洪思佳不經意地抬起頭眺望離屋子不遠的大海,像著了魔似的忘情凝視著,心禁不住開始蠢蠢欲動,不自覺地放下工作,雙腳似有自我意識的往外走。

  ***    ***

  沙灘上沒有人,只有幾棵隨風搖曳的椰子樹,有幾經漁船在遠處的海面上搖晃擺盪。

  看著海面上激起一波又一波的美麗浪花,洪思佳覺得多日來緊繃的心情得以好解,赤著腳走在柔柔軟軟的沙灘上,迎著海風,她不自覺地走向大海,任沁心涼的海水掩蓋了她的身體。

  突然,一隻大手急匆匆地攬住她的腰。

  洪思佳驚愕的想起昨晚在餐廳裡那一張可怕的臉,不由得尖聲大叫,不斷揮動雙手攻擊偷襲她的人。「救命,放開我!」

  大手愈勒愈緊,蠻橫地將她拖上岸。

  「你在做什麼!」劈頭一聲憤怒的嘶吼。

  無端被強制拖上岸的洪思佳,怒不可遏的抹去臉上的海水,看清楚對方,眼珠子差點沒掉出來。

  又是他!

  扯掉鎖在腰上的大手,她雙手投在腰上,氣沖沖的瞪著他,「我才想問你在做什麼?」

  「我在救你!」難道不是?

  「救我?」她的雙眼瞪得老大,「我只想泡在海水裡涼快一下,你以為我在做什麼?」

  「泡在海水裡?」古越漫質疑地皺緊眉,「要嘛就是游泳,有人只是泡在海水裡啊?」

  他接著嘲諷地搖著頭,「我還以為你想不開要跳海自殺。」

  「跳海自殺?」洪思佳白他一眼,「你還真能編劇。」

  她天生樂觀,怎會有自殺念頭?這話要是傳回台灣朋友的耳裡,不把他們笑翻才怪。

  「不能怪我這麼想,相信任何人看到你剛才的情況,都會認為你是想不開跳海自殺。」

  濕透的衣服黏在她的身上,像是第二層肌膚,勾勒出她窈窕的曲線,激凸的胸部和修長的大腿一覽無遺,最引人入勝的是襯衫下沒穿內衣。

  他的眼睛瞇成一條縫盯著她。

  那道熾熱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不解地低下頭,赫然發現自己狼狽的模樣。

  她驚得小臉困窘通紅,雙手遮掩胸部,轉身奔向屋子。

  古越漫緊抿的嘴漾起邪氣十足的淺笑。

  ***    ***

  回到屋裡,洪思佳換上乾淨的衣服,最重要的是,記得穿上內衣。當地再走出房間.發現古越漫身上也已經換上另一套乾淨的衣服,正喘著兩杯冰茶從廚房裡走出來。

  她質疑地盯著他,「你出門都會多帶一套衣服?」

  這是預謀還是習性?

  古越漫面無表情的將冰茶放在桌上,「我習慣在車上多放幾套衣服,以備不時之需。」

  「唔。」洪思佳不以為意地坐在桌旁,拿起一杯冰茶,喝了一大口,然後放下杯子,「找我有事?」

  他舉起杯子,從杯緣看著她,眼睛瞇成一條詭譎的線,「據報,你曾經找過田浚的鄰居和他在帆船俱樂部的朋友。」

  她錯愕且吃驚的看著他。

  連這個他都知道?難怪琦琦說,這島上哪棵樹掉了葉子他都知道。

  「我只是問他們知不知道田浚的下落。」她不疾不徐的說,接著用幾乎只有自己聽得見的聲音嘀咕埋怨:「已經夠小心還是被發現。」

  「不管你再怎麼小心或是秘密進行,事情終究還是會傳進我的耳裡。」他不以為然地望她一眼,「我已經很慎重的警告你,不要插手管人家的家務事,很顯然的,你根本是把我的話當耳邊風。」

  「你以為我喜歡管人家的家務事?告訴你,我也是老大不願意,但是身為律師的我,當受害的當事人找上我,我就不得不插手管人家的家務事;再說琦琦是我表妹,我更不能袖手旁觀。」

  古越漫不禁搖頭,然後將手中的杯子放在桌上。「那也得弄清楚事情的是非再管,尤其是律師,假如眼下是一樁沒把握的官司,你能接嗎?你會硬著頭皮接下來嗎?」

  聞言,滿腔激動的情緒霎時冷卻下來,洪思佳低頭看著地板,聲音幾乎只比耳語大一點:「如果你能直截了當告訴我田浚在哪裡,我就不需要這麼做。」

  「我說過,我不知道他在哪裡。」古越漫緊繃下巴,堅持原來的說辭。

  她知道他在說謊,不禁怒氣填膺,面露不悅之色,「田浚為你工作,我不信你會不知道他在哪裡!假如你說的部是真話,你這老闆也未免太不在乎員工的行蹤了。」

  古越漫用著修長的手指摸著自己挺直的鼻子,「他雖然是替我工作,但他不是我的奴隸,更沒必要用鐵鏈拴住他,他有自己的思想和自由活動的權利。」

  洪思佳嚴厲的回瞪他,「就算你說的都對,但是你可想過貝貝?她只有十個月大,這時候的她是最需要母親呵護的時候。」

  古越漫的眉毛挑釁的彎起,「我也說過,田浚是貝貝的爸爸,任何人也沒有權利剝奪貝貝的父愛;再說,我覺得田浚不僅會是個稱職的好爸爸,同時也能扮演理想的媽媽角色。」

  這是哪門子的論調,他一再堅持田浚要父兼母職?

  琦琦還安好活在這世上,最重要的是琦琦想找回貝貝,好盡她當媽媽的責任。

  「我不同意你的看法!」她朝他怒吼。

  古越漫冷峻的黑眸露出不屑的光芒,「不管你是不是同意我的說辭,我再一次跟你說明白,這件事我是不可能給你任何援助,你最好馬上回台灣,不要在這裡浪費時間。」頓了一下,他換了一個更能說服的理由,「相信你手邊不光只有田浚這件案子吧?最好別耽誤其他人的權益。」

  洪思佳生氣地道:「我的事,我自會妥善安排,不勞你費心。」

  真是個倔強的女人!

  「你為什麼堅持要插手管這樁不可能完成的事?」

  他的話裡沒有同情只有尖銳的惡意,洪思佳氣急敗壞猛然站起來,「我不想再繼續這話題。」

  當她氣嘟嘟抬起腳跨出步的當兒,不小心撞到擺著飲料的桌子,桌上的杯子因此而搖晃,她飛舞著雙手試圖挽救杯子。

  古越漫卻一把抓住她的手,咬著牙怒吼:「別碰它,讓它倒下。」

  來不及解救即將翻倒的杯子,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杯子砰然倒在桌上,杯子出現裂痕,飲料灑在桌上,順勢流到地上。

  古越漫冷冷的看著杯子說:「有些事是我們不能插手管,倘若硬是插手去管,到最後受傷的是自己。」

  是嗎?她一臉茫然的望著他,難道她真的錯了?

  驀地,她感覺到他的手指像火焰般燃燒著她的手腕,他的身體如此靠近她,她感覺到一股強悍的壓迫籠罩著她。

  他的臉只距離她幾寸,那張性感的嘴唇差點就貼在她的眉毛,她悄悄地由那濃密的睫毛看他,那雙黑色的眼眸炯炯發光,彷彿有一團火焰在燃燒似的。

  那雙令人心悸的眼眸如貪狼盯住獵物般,她的腦中快速閃過一個念頭,以目前的情勢看來,她就是他眼中的那只獵物。

  就在她想掙扎的時候,他突然放開她,剛剛那股親密的氣氛候地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好似絲毫不受影響,冷漠地看著她,「人的一生要學習很多事,而最重要的、也是最先要學的是分辨,什麼事能做,什麼事不能做,你表妹琦琦的事情屬於後者。」

  她想也沒想就反擊,「我不這麼認為。」

  「事情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屆時你會後悔自己的看法。」說著,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個信封遞到她面前,「這裡面有一張飛往台灣的頭等艙機票,你還是盡快回台灣。」

  洪思佳頓覺全身血液瞬間凍結,他打算用賄賂打發她,逼她離開!

  她沒說一句話,將信封舉在他面前,不客氣的當著他的面撕成兩半,然後再撕兩半,再撕兩半……直到它變成一堆無法挽救的碎紙片,然後拋向空中,紙片如雪花般散落在她腳邊。

  古越漫表情深沉的說:「你會後悔這麼做!」然後一言不發的轉過身,走出這屋子。

  洪思佳忿忿地冷嗤,「我從不後悔自己曾經做過的事,包括這一件!」

  明知道答案就在眼前,她卻拿他莫可奈何且束手無策!洪思佳生氣的瞪著他的背影。

  ***    ***

  那自大的傢伙口風太緊,洪思佳氣得真想拿根鐵條撬開那張嘴!

  低頭看著程琦琦給她的名單,幾乎都產生不了效果,他們似乎都有意迴避問題,尋人一事陷入膠著狀態,讓她苦無頭緒;現在最糟糕的是,古越漫知道她的意圖,這下想找出有關田浚的下落是難上加難。

  面對困難和挑戰,身為律師的她早己習以為常,但這件事卻讓她有著沉重的失落感,表面上看起來這件事應該輕而易舉就能解決,沒想到所面臨的困難是如此棘手。

  洪思佳手倚著落地窗,望著大海,幽幽地歎口氣,此時若是空手返回台灣,要她拿什麼臉面對程琦琦?

  就在這時候,門鈴突然響起,打斷了她的思緒,她訝異地回頭瞥大門一眼。

  她在此地人生地不熟,不可能會有客人上門。洪思佳不想理會,充耳不聞,就當屋裡沒人吧。

  叮咚、叮咚……來人不放棄似的,門鈐仍然響個不停。

  洪思佳喟歎一聲,極為不耐地走向大門,一臉微慍的猛力拉開大門——

  一個摩登的金髮女人站在門前。

  洪思佳的表情頓時僵凝,「請問你是……」

  「真的有人住進來。」金髮女郎似乎也很訝異。

  「噢……不,我只是暫住,等事情處理完就離開。」洪思佳連忙解釋。

  「只是暫住?」金髮女郎一臉訝異,然後直直地打量著她,接著噗哧一笑,猜測道:「你是從台灣來的,還是中國……」

  「我是從台灣來的。」洪思佳平靜地回答。

  「台灣?」金髮女郎又驚又喜的拔高音量,「我也曾經認識一對從台灣來的夫妻……」

  洪思佳質疑地擰眉,「台灣來的夫妻?」

  金髮女郎點頭微笑,「他們還生了一個很漂亮的女娃娃。」

  台灣來的夫妻?漂亮的女娃娃?

  在所有線索斷了線的當兒,突然又萌起一絲希望。

  洪思佳興奮地看著金髮女郎,「你認識的那對台灣夫妻,先生叫田浚、太太叫程琦琦,是嗎?」

  金髮女郎霎時為之一怔,「你也認識他們?」

  啊!感謝天,感謝地,感謝諸位神佛,真的出現一絲希望。

  洪思佳很高興地伸出手表示友好,「我叫洪思佳,是琦琦的表姐,請問該怎麼稱呼你?」

  「我叫安卓。」金髮女郎似乎一點部不介意她的熱情,欣然握住她的手。

  洪思佳笑容可掬的拉著安卓,請進入屋內,「安卓,請坐。」

  安卓找了一張沙發坐下。

  洪思佳忙不迭地走進廚房為安卓倒了一杯冰茶,擱在安卓的面前,自己則坐在安卓的身旁。

  「你認識琦琦他們很久了嗎?」

  安卓捧起冰茶喝了一口,「有一段時間。」她放下手中的杯子,「不過前陣子,田浚和琦琦常常吵架。」

  「他們常吵架?」這段琦琦就沒跟她說,洪思佳訝異地皺起眉。「你可知道他們為了什麼事而吵架?」

  「唉!」安卓重重地吐口氣。

  安卓這一歎,讓洪思佳的心猛地往上提,有著一絲很不好的預感。

  「你知道田浚在古先生的手下工作嗎?」安卓小心地查看洪思佳的表情。

  「知道。」

  「古先生時常派田浚出國辦事,在還沒有貝貝之前,琦琦常跟著田浚一起出國,據說古先生從來也沒反對,甚至連琦琦的費用都是報公帳,羨煞其他同樣在古先生手下工作的人。」

  「噢,有這種事?」琦琦沒說。

  「後來琦琦生了貝貝,田浚和之前一樣必須常出差,但琦琦就無法像之前一樣隨心所欲的跟著田浚出門,古先生怕田浚擔心家裡妻小,加派一名保母幫忙琦琦照顧貝貝。」

  聽安卓這麼說,古越漫是位體恤下屬的老闆。

  「可是琦琦卻曲解了古先生的好意,常常有意無意跑到古先生的城堡裡糾纏古先生。」安卓乾澀地一笑。

  什麼?

  洪思佳的雙眼瞬間睜大,琦琦隱瞞了這一段!

  「有一次田浚出差回來之後,從別人口中得知此事,與琦琦大吵一架,就這樣琦琦一怒之下又跑到古先生的城堡。據城堡裡工作的人說,琦琦嚷著要跟田浚離婚,希望古先生能娶她為妻,古先生當時怒不可遏,鐵青著臉訓斥琦琦。過了一天就聽到琦琦離開這裡回台灣去。」

  洪思佳傻了眼。

  沒想到之間還有這段插曲,難怪古越漫對琦琦的印象不是很好,甚至有一絲輕蔑。

  一陣沉默之後,安卓又開口:「琦琦還好吧?」

  洪思佳迅速從驚愕中回神,「她很好。」

  「那就好。」安卓又是一聲輕歎,「她真的誤會古先生的好意,古先生是一個為人正直的人,不是隨便對女人有妄念的人。」

  「是嗎?你怎麼會這麼肯定?」她懷疑地看著安卓。

  安卓澀澀地淺笑,「當他剛踏上這塊土地時,你不知道有多少女人覬覦他的相貌、財富,可惜沒人能成功,他還贏得當地所有人的尊重。」

  「噢……」她訝異地驚呼一聲。

  「真替琦琦歎息,身邊有個田浚這樣的好好先生,她卻輕言放棄……」

  「她並沒有放棄。」洪思佳急得脫口而出。

  安卓一臉吃驚地看著她,「琦琦沒有放棄?你是說……」

  洪思佳苦澀強笑,「是琦琦托我來這裡尋找田浚和貝貝。」

  「真的嗎?」安卓又是一記驚訝。

  洪思佳挫敗的說:「是真的,問題是,我始終問不到田浚的下落。」

  「我知道,我先生他更清楚。」安卓興奮的說。

  「你知道田浚現在在哪裡?」現在不只是一線曙光,而是一片光亮。

  「他現在在法國出差,這一趟我先生也去了。」安卓直言無諱的道出。

  「真的?」茫茫大海中終於看到浮木,「他們什麼時候會回來這裡?」

  「田浚可能還要一段時間,因為他還必須轉往奧地利,我先生明天就回來。」

  「明天?」

  為什麼?兩人一起出差,安卓的先生可以提前回來,而田浚卻又要拖上好幾天呢?

  「因為明天晚上古先生在城堡裡設宴,我先生必須回來招呼前來參加宴會的貴賓。」

  提到宴會,安卓的臉上掩不住欣喜,好似很期待明天的宴會。

  「古先生都是宴請哪些貴賓,你先生必須趕回來幫忙招呼?」

  「這次宴會的貴賓來自各國,因為我先生是古先生的公司顧問,所以他一定要趕回來參加。過了明晚,我先生將前往另一個國家。」安卓喜笑顏開的說。

  「原來你先生是古先生的公司顧問。」洪思佳跟著露出笑容。

  安卓溫柔地拉住洪思佳的手,「如果你能參加古先生的宴會,就可以在宴會上找機會問包柏有關田浚的近況。」

  「包柏?」又是一個陌生名字。

  「包柏是我先生,田浚的事相信他很清楚。」安卓微微一笑。

  洪思佳開心的笑道:「太好了,謝謝你給我這個重要的訊息。」

  「不客氣,琦琦若是能和田浚和好,也算是好事一件,這點忙不算什麼。」安卓體貼的說。

  對!只要琦琦有心挽回這個家,而田浚也不計前嫌願意和琦琦重組這個家,算是好事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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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24 03:11:46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有著一線希望,洪思佳為了替程琦琦挽回幸福的家庭,她決定再走一趟古越漫的城堡!

  據安卓暗示,今晚古越漫的宴會上有許多貴賓蒞臨城堡。

  貴賓?

  有多貴?她不得而知,應該和她之前在台灣所參加過的宴會沒啥兩樣。

  她終於找到一條裙子,又抓了一件襯衫搭配,一身的打扮既輕巧又不失禮儀,即使不是名牌,她有自信,憑著自己的審美能力和天生的衣架子,即便不算高檔的衣服穿在她身上也會變得格外亮眼。

  走出房子,她叫了一部計程車朝著古越漫的城堡方向前進;愈是接近古越漫的城堡,原本興致高昂的心情逐漸往下滑。

  靠近城堡的海灣裡正停靠好多艘造價不菲的遊艇,而城堡門前幾乎被一部部讓中產階級的人只能望車興歎的昂貴轎車包圍。

  她開始懊惱低估了古越漫的宴會,望著站在門口恭敬迎賓的服務生,審視著每一位進入城堡來賓手上的邀請函。

  這下,洪思佳心裡頓起憂慮,她手中根本沒有那玩意兒,她要怎樣才能順利進入城堡?

  她避開服務生監視的目光,刻意閃躲來到城堡牆邊,像做賊似的環視四周,然後爬上一輛賓士的車頂,這還是她頭一次踐踏賓士的車頂,心裡沒有一絲快感只有恐懼;她雙手攀住牆邊,七手八腳、好不容易越過了牆,緊張的往下跳。

  這種偷雞摸狗的事她還是頭一次干,可是今晚對她來說太重要,為了琦琦和貝貝,她豁出去。

  站穩了腳,拍一拍裙擺上沾到的沙土,洪思佳畏怯地躲進一棵矮樹下觀望四周,她摸不清自己現在的位置,雖然造訪過一次,可是這地方太大,大得讓她搞不清楚方向。

  突然,一道嬌嗲的笑聲從旁邊傳來。

  洪思佳從樹叢旁探出頭,見到一對情侶正朝她這方向走過來,也不知道那男人在女人耳邊低語什麼,逗得那女人頻頻嬌笑,從他們的穿著不難判斷,他們是這次宴會上的貴賓,她當下決定尾隨這對情侶。

  她慢慢的、偷偷的、很小心地走在這對情侶後面,直到前面屋裡傳出嘈雜人聲和音樂聲,很顯然宴會已經開始。

  聽著屋裡傳來熱鬧的聲音,她的心裡有著幾分不安,但她強抑著緊張感勇敢走進屋裡。

  一踏進屋內,洪思佳愣了愣,停住腳步,古越漫的客人看起來部是豪門貴族,女的都是珠光寶氣,男的都是衣冠楚楚。

  當有人過來跟她身邊的人打招呼時,她不安的情緒瞬間升到喉嚨,趕緊躲開,此刻她才感到困窘與一絲痛苦,她似乎闖進了一個不屬於她的世界,或許她該趁沒人注意之前趕緊離開。

  可是……太晚了。

  一位侍者無聲地出現在她身邊,「請問你想喝什麼飲料?」

  她的心沒來由的跳了一下,怔了怔。

  「香檳還是威士忌?」侍者輕聲詢問。

  她猶豫了一下,「香檳。」

  才說完,馬上出現另一位侍者端著一個裝滿香檳的托盤出現在她眼前。

  「請。」

  洪思佳故作鎮定的端起一杯香檳,「謝謝。」她再抬頭環視四周,所看見的全是陌生面孔,非但沒看見古越漫,也沒瞧見安卓的身影。

  就在此時,洪思佳感覺有好幾道嘲諷的目光射向她,一股不安立刻湧上心頭。

  「她不知道這是古越漫的宴會嗎?穿這樣就跑來。」

  「也不知道是誰帶來的,真丟人。」

  「可不是,身上連一件像樣的首飾都沒有。」

  這群看似名門閨秀連譏帶諷地嘲笑洪思佳,洪思佳內心登時湧上怒意,但仍強裝冷靜自若的樣子,直直地回視那群狗眼看人低的女人,然後帶著驕傲的神情回頭朝站在一旁的侍者招手。

  侍者快速來到她眼前,「請問需要什麼?」

  她什麼話都沒說,伸手就從侍者端著的托盤上拿了一杯酒,忿忿地喝完,放回托盤又繼續拿第二杯。

  不必抬頭,她知道剛才那群八婆正盯著她。

  她的憤怒、緊張一覽無遺,當她伸手準備拿第三杯酒,突然一隻強壯、陽剛的手搶先她一步拿起那杯酒。

  「你去別處忙。」那人打發侍者離開。

  洪思佳困窘地抬起頭,她最不想看到的人此刻就站在面前,她用力的吞了下口水,「古古古……越漫?」

  糟了!這下他不當場把她扔出去才怪,也正好如了那群八婆的意。

  他的表情十分嚴酷,冷冷地凝視她,「我不記得你在今晚的名單上?」

  「是是是……沒有。」洪思佳困窘地想找回失去的冷靜,「我只是經過這附近,發現門前停了好幾部車,一時好奇就過來瞧瞧。」

  他的唇邊揚起一抹極冷且輕蔑的笑,「今天是我的私人宴會,我不希望你的出現攪亂了我難得的好心情,現在我陪你離開這裡。」

  她的猝然出現激怒了他?洪思佳心裡暗爽偷笑。

  太好了!她非常樂意享受當他眼中釘的感覺。

  洪思佳巧妙地往後退一步,「原來你是一個傲慢不友善的主人啊。」

  儘管她故意在言語上挑釁,古越漫如利箭般的黑眸仍緊緊的鎖住她,「我再重複一次,離開這裡。」

  她不做任何言語上的回應,聳聳肩哂笑。

  驀地,一隻大手粗暴的扣住她的手腕,強迫她跟他走,洪思佳感覺自己像一個毫無抵抗力的洋娃娃似的被他拽著走。

  可惡!竟然用蠻力對她?

  剎那間不知從哪裡來的一股力量,她用力掙開他的手,憤怒地瞪著他,「我警告你,如果你再敢動我一下,我保證讓你下不了台!」

  他怒紅著臉看著她,兩人就像斗犬般冷冷的、憤怒的瞪著對方。

  僵持對峙一段時間後——

  「你比琦琦還惡毒!」他恨不得能馬上宰了她。

  面對一大群賓客,他不能砸了自己的宴會。

  一股怒氣在胸口鬱結,他終於體會怒氣無法發洩的難受。他面無表情的站在她身邊,預防她真的當著所有人的面給他難堪。

  洪思佳偷偷地瞄他一眼,只見他緊抿著嘴,她心裡非常清楚,要不是有這一大群貴客,他不當場把她活剝生吞才怪!

  雖然贏了這一仗,她的心怦怦地大聲跳著,剛才的那股勇氣退散,其實真正受威脅的人是她。

  ***    ***

  站在他的身邊,不需要言語,洪恩佳便深深感受到他身上釋放出來的強大脅迫感。

  一對優雅的老夫婦迎著古越漫而來,洪思佳偏著頭掃了他一眼,他正面帶微笑朝老夫婦微笑。

  「安德魯先生、夫人,很高興你們今天能來。」

  安德魯咧著嘴微笑,「能參加古先生的宴會是一種極大的殊榮,我們能不來嗎?」

  「謝謝你。」古越漫伸出手和善地和安德魯握手。

  安德魯夫人笑臉迎視站在古越漫身旁的洪思佳,「古先生,這位小姐是……」

  古越漫不情願地開口為他們介紹:「一位從台灣來的朋友。」

  那冷冷的眸光定定的盯住自己,洪思佳不得不跟著露出笑容,「你好,我叫洪思佳。」

  安德魯夫人熱情的和她握手,「洪小姐的氣質真好。」

  「哪裡,謝謝你的讚美。」洪思佳回以微笑。

  一個侍者端著托盤走到他們面前,洪思佳故意伸手拿起一杯香檳,把杯子舉至唇邊,挑釁地看著他。

  有本事就丟我出去啊!

  此時,他的目光被站在門邊、穿著銀色禮服的女孩所吸引,那女孩朝他熱情的揮手,只見他微笑頷首,接著帶著歉意的眼神看著安德魯夫婦。

  「很抱歉,我有客人剛到,我去招呼一下。」他隨即以警告的眼神看了洪思佳一眼,「我馬上回來。」

  洪思佳微笑點頭,心裡卻是悄悄地鬆口氣,望著他走向那女孩,那女孩熱情地親吻他的臉頰,接著又換了另一個女孩。

  安德魯夫人順著洪思佳的視線看過去,她的眼睛頓時閃著亮光,呵呵地笑道:「他是這裡的女孩們心目中的白馬王子。」

  不用明說她也看得出來,甚至深深體會到他對那些女孩子比對她客氣多了。

  安德魯暗示自己的夫人道:「我們要過去跟其他人打招呼了。」

  安德魯夫人立刻意會,朝洪思佳微笑表示歉意,「洪小姐,我們不能陪你。」

  「沒關係。」洪思佳淡淡一笑。

  目送安德魯夫婦離開,她便迫不及待的尋找安卓和包柏的身影。

  「不是說包柏會來參加宴會,為什麼還沒看到他們身影?」

  正發愁的當兒,她發現一對亮麗的身影出現在大門口,她掩不住內心的狂喜,快步走他們。

  「你們終於來了。」

  安卓訝異地看著洪思佳,「你真的來了。」她鬆開挽住包柏的手,拉住洪思佳,望著包柏說:「她就是我跟你提過的洪思佳,琦琦的表姐。」

  包柏有禮貌的打招呼,「你好,洪小姐。」

  洪思佳小心的回頭看正被幾位女孩包圍的古越漫,大大的鬆口氣,然後對著包柏開口:「安卓說你知道田浚的下落,你能不能告訴我他現在在哪裡?」

  「田浚……」包柏斂起笑容抿嘴頓了一下,直直地看著洪思佳,「是你要找他,還是琦琦要找他?」

  「是琦琦。」洪思佳毫不思索的回答包柏的問題。

  「琦琦是想找他離婚,還是……」包柏很小心的間道。

  「不,琦琦找他不是為了離婚,相反的,琦琦想挽回田浚和家庭。」

  洪思佳很小心的回答包柏的問題,還刻意迴避談及有關貝貝的事,要讓包柏知道,在琦琦的心中老公更勝女兒。

  包柏似乎很滿意她的回答,誠懇的說:「田浚現在正前往奧地利,一星期後就回到這裡。」

  「還要一星期?」洪思佳不禁攏緊雙眉。

  「沒辦法,工作嘛!」包柏莫可奈何地聳聳肩。

  突然,安卓喊道:「古先生走過來了。」

  惡魔回來了?

  洪思佳虛弱的笑了笑。

  包柏的目光越過洪思佳,露出一個大微笑,「古先生。」

  隨即,一隻手堅定地取走她手上的杯子,接著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

  「你喝太多了。」

  洪思佳慢慢轉身,望進一雙閃亮的眼睛,心裡感到一陣不安。

  古越漫看看手中已空了的杯子,再看看安卓和包柏,「希望你們能玩得盡興。」

  銳利冷峻的目光緊盯著洪思佳,他只要稍稍鬆懈,她馬上變成獵人般尋找她想要的獵物。

  「請你跳支舞。」他將杯子隨手放在正走過身旁的侍者手中的托盤上,然後不由分說的緊緊抓住她,往舞池中走去。

  那力道足以讓她的手發麻,一直被拉到舞池中央,她想反抗,可是環視四周的賓客,要是她當下讓他難堪,她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再見到明天的太陽?

  為此,她忍了下來。

  她像玩具似的被他拉進懷裡,一隻手貼在她的背,一隻手牢牢地握住她的手,強迫她抬起頭看他。

  「你非要這樣做嗎?」他一面逼供,一面帶著她滿場飛舞。

  儘管他的臉上始終掛著笑容,但是她心裡很清楚,這是一種變相的挾持。

  洪思佳惡狠狠地瞪著他,「如果你一開始就告訴我田浚的下落,我也不會貿然騷擾你的貴客。」

  他不語。

  以為不吭聲,她就拿他沒轍嗎?

  「現在已經不需要你告訴我,我已經知道田浚在哪裡,包柏全告訴我了。」她得意地仰高下巴。

  「是嗎?包柏說了什麼?」黑眸挑釁地看著她。

  她鎮定了下心神,或許她不應該出賣包柏,但是她可以藉由古越漫的反應判斷包柏的消息是否正確。

  「包柏說,田浚目前人在奧地利。」

  令洪思佳感到諾異的是,古越漫的臉上並沒有出現她所預期的表情,只是漾著很不真誠的笑。

  「既然你已經有了田浚的下落,我可以期待你能盡快離開這裡。」

  這樣就想打發她走?門都沒有!

  她強迫自己露出最甜美的笑,「相信你一定知道田浚在奧地利的地址,要不電話也行,或是住在哪家飯店,只要有了這些資料,我保證馬上離開。」

  他一樣回她一個完美的笑,「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你說過,愈早擺脫我愈好。」

  「如果你的記性沒壞的話,也應該記得我說過,我不想幫你。」

  「你不覺得用極少的代價就可以立刻趕我走,何樂而不為呢?」

  他抓著她舞到舞池中央,面帶譏誚的微笑,「我有各式各樣消除眼中釘的方法,但這交易不包括在其中。」

  洪思佳瞪著那雙似一池深潭的眼睛,彷彿滿佈陰鷙,甚至還有一絲怨憤,她頓時感覺一股冷顫自背脊升起,同時也感覺到他的身體和自己如此貼近,堅碩的胸膛貼著她柔軟的胸脯,強壯的手握住她纖細的腰,最糟的是他的身體正有節奏地蹭著她的身體。

  她的脈搏逐漸加速,此刻的他反倒像是狩獵者,她變成了被獵的人,他的身體舞動、誘惑著她,同時她發現自己的雙頰正在發燙。

  「你要怎樣才肯告訴我聯絡田浚的方法?」

  他的雙眼閃著有趣的光芒,「我說過,我不會告訴你。」

  洪思佳生氣的抬起頭,望見他嘴邊那抹譏誚,她真想抬手一把揮掉。「毀掉一個家庭對你有什好處?」

  他臉上微笑的表情突然變得有些冷酷,而放在她腰上的大手正逐漸加重力道,似乎恨不得將她捏碎。

  他冷冷的開口:「我從來沒想過要毀掉人家的家庭,尤其是美滿的家庭。」

  「可是你現在正在這麼做,還是對自己的手下。」洪思佳抬眼睥睨著他。

  「我不是這種人,今天會發生這種事,是琦琦自食惡果,與我無關。」

  「又是琦琦,你別想將所有的錯都怪罪在琦琦的身上。」她真的生氣了。

  「難道我說錯了嗎?」他淡淡的說。

  他的話更令她火冒三丈,「若不是你,琦琦根本不會犯下那種錯!」

  「我?」他嘲諷的冷笑,「你也未免太高估我了。」

  「你又想否認?要不是你太過於關心,琦琦為什麼會誤會你的心意?」她毫不懼怕地瞪著他。

  他的身體猛然僵直一下,很快地恢復正常,「我終於聽出你的暗示,身為老闆關心員工的家人也錯了嗎?我不單單只關心田浚,我還關心其他人,若是每個人的老婆都和琦琦有一樣的想法,我早已眾叛親離,現在還能站在這裡嗎?」

  「這……」她無力反駁。

  見她安靜下來,他放緩聲調說:「我不是一個恬不知恥的男人,朋友妻不能戲的道理我懂,更何況是自己的員工。」

  對於他的為人,她已經聽說了,她真希望自己沒多嘴替程琦琦辯駁。

  突然,音樂聲停止。

  他放開圈在她腰上的手,並往後退一步,拉開他們之間的距離。

  洪思佳總算可以放鬆的吐口氣,相信他會護送她回舞池邊,屆時她可以擺脫他,重新整理和武裝自己。

  可是,事情總是不如人所願!

  回到舞池邊,一位侍者悄聲走至古越漫的身邊低語,然後離開。

  古越漫接著大聲的對客人宣佈:「晚餐已經準備好了,請各位嘉賓入座。」

  話落,古越漫的手又回到她的腰上,甚至還緊緊的扣住,「等一下就坐在我身邊。」

  洪思佳愕然愣住,想擺脫他的雀躍心情瞬間又往下沉。

  在他的強制押解下,她只能任他擺佈,隨著他來到共進晚餐的長桌。

  長桌上擺滿可口豐盛的各式菜餚,還有鮮花、美酒。

  突然,她感到腰上的手用力一按,耳邊拂著一股暖暖的熱氣。

  「微笑,裝出你很高興的樣子。」

  這簡直是強人所難嘛!

  放眼望去,至少有一卡車的女人正惡狠狠地瞪著她,每一道目光都充滿嫉妒和憎恨,她們都想站在她目前所站的位置;很顯然的,能夠做今晚這位英俊、迷人且多金男主人的女伴,是無限的光榮。

  很幸運的,坐在她身邊的是剛認識的安德魯夫人,至少她可以藉由聊天化解一些不必要的尷尬。

  ***    ***

  在輕鬆的聊天下,洪思佳發現古越漫其實是一個聰明且觀察入微的人,與旁人交談總是妙語如珠,非常幽默,難怪他這麼受歡迎。

  「沒有你想像的難受吧?」古越漫衝著她咧嘴一笑。

  「還好,勉強能應付。」她淡淡的回以微笑。

  「我發覺你身上有表演戲胞。」

  他是從哪個角度看她,覺得她矯揉造作、演戲?

  「這也要看對方是誰!」她諷刺地冷笑。

  很難過,剛剛用餐時那股愉快的氣氛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現在她所看到的男人又變成那個老謀深算、拆散田浚和程琦琦的兇手。

  「那我還真是榮幸。」他淡淡一笑。

  她正要開口回擊,一位侍者來到古越漫身邊,在他的耳邊低語。

  不一會兒,他身體側向洪思佳,「失陪幾分鐘,有客人要離開,我必須送別。」

  洪思佳訝異他的多禮,回以禮貌的微笑點頭應允。

  看著他離開座位走向大門,她無聊地掃視四周,不經意瞥見舞池另一頭的旋轉樓梯,她腦子裡突然閃進一個念頭。

  這麼大一間城堡,應該有屬於他辦公的地方,譬如說書房,在那裡或許可以找到奧地利方面的地址或是電話。

  一定有!

  這個想法讓她開心起來。

  她的目光若無其事的掃向大門,發現古越漫此刻正忙著送客無暇顧及她,不如趁此時溜上二樓搜查,說不定有意外的收穫。

  拿定主意,她悄悄的起身,穿過舞池,小心翼翼快步上二樓,在二樓樓梯旁俯下頭觀察古越漫的動靜,見他臉上掛著愉悅的微笑,似乎根本沒發現她的失蹤,於是她大膽的往二樓走。

  ***    ***

  沿著走廊走到盡頭,洪思佳突然聽見有腳步聲正慢慢的接近她,她心一驚,趕緊躲進一間房間裡,雙手緊緊握住門把,留下一條極細微不易察覺的縫隙,同時她的心緊張得幾乎要跳出胸口。

  「有沒有看到?」一個男人聲音急促地間道。

  另一個男人無奈的回答:「沒有,再找找。」

  莫非古越漫已經發現她不見了?

  藏身門後的洪思佳心猛然一揪,不經意鬆開握住門把的手,門立刻喀的一聲關上。

  洪思佳嚇了一跳,慌張的握住門把試圖扭開門。

  糟了!為什麼打不開?

  她的心頓時一片慌亂,她做了個深呼吸安撫自己,「沒關係、不要急、不要害怕,一定可以出去。」

  她回頭瞅著房間,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見,看不出房間的陳設,也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裡。

  她用力大大的吸口氣,摸索牆上的開關。

  啪的一聲!燈火剎那間一片通明,洪思佳的雙眼跟著瞬間的明亮而突地瞠大,並屏住呼吸。

  這裡絕不是她想找的書房!

  這是一間相當寬敞的房間,以銀色和黑色為主,到處充滿陽剛的氣息,房間中央擺著一張足以容納半打人在上面打滾的大床。

  她無意間闖入古越漫的房間?

  洪思佳洩氣地垂下頭,又困窘又生氣,哪個房間不躲,偏偏躲進人家的房間。

  正當她懊惱自己的粗心大意時,身後的門靜靜地被推開,一個高大的身影無聲地走進來,臉上掛著不可捉摸的表情,凝視著站在前面的沮喪背影。

  他以警告的方式,用力推了一下門,接著發出尖銳而響亮的關門聲。

  洪思佳全身顫了一下,轉過頭,驚呼:「古越漫!」

  「原來你跑到我房間。」他的臉上充滿寒鷙之色。

  這間真是他的房間,又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被逮個正著?

  「我、我……」洪思佳惶恐的囁嚅著,「你不要誤會,我、我不是故意……」說話的同時,她的腳已經不自覺地往後移。

  他臉上的神情瞬間丕變,眼神慵懶像愛撫似的掃過她的胸部,然後露出一個非常詭異的笑,「你是第一個成功闖入我房間的女人。」

  什麼?洪思佳的腦袋發出一陣轟隆隆響聲。

  「有多少女人試圖進入我的房間,卻始終無法得逞,這些女人包括了琦琦。」

  琦琦?

  她的雙眼駭然睜大,「我說了,我不是故意。」她急急解釋,兩手慌亂地緊抓著胸前的衣襟,「我不是你所認識的那些女人。」

  「你是指琦琦?」他的眼睛直視著她,似乎很享受她的困窘。

  「不、不是,琦琦不是那種女人。」她極力反駁。

  他突然側轉過身,鎖上門,並將鑰匙放進口袋裡。「琦琦不是那種女人,那你呢?又是哪種女人?」

  高大充滿力量的身體威脅地逼近她。

  她的心急促的跳著,「不管你怎麼想,現在我只希望你能放我走。」

  「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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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他不願意放她離開?

  洪思佳面對從未有過的恐慌,頻往後退,「你沒權力監禁我。」

  高大強壯的身軀威脅地更逼近她,「我沒逼你,是你自己送上門。」

  「不!這不是我來這裡的原因……我只是誤闖……」

  她想逃,反而被逼到床邊,那張鋪著黑色床罩的大床,好像一頭巨獸正張著大嘴要吞噬她。

  他露出邪邪的笑容,「就算你是真的故意闖進我的房間,我也不足以為奇,琦琦也曾經試著想做這種事。」

  又是琦琦!琦琦是琦琦,她是她。

  「不,我從來沒有這種念頭,我更不願意這麼想!」她感覺到四肢突然喪失行動能力,膝蓋已經癱軟撐不下去了。

  古越漫涎著笑,強悍的逼視她,「就算有這麼想法,我也不認為有錯,你已經是成熟的女人了。」

  「不……我不是……」黑色的床罩正冰涼地磨蹭著她的小腿,她的頭頂上彷彿瞬間籠罩一片烏雲。

  古越漫已經來到她面前,伸手抓住她瘦削的肩膀,另一隻手繞過她的背,強迫她抬頭看著他,那雙深沉的眼眸閃著嘲諷的光芒,「不要再裝出害羞無助模樣。」

  「真的、真的……不要……」她嚇得舌頭都打結。

  她的腦子裡還想著下一步可能發生的事,他已經一把強拉她進壞中,一隻手勾起她的下巴。

  感受到由他身上傳來的熱氣,那充滿暴力的嘴唇猛地壓在她的唇上。

  她的眼睛陡地睜大,再睜大,她的心臟、她的肺同時被這股力量擠壓,不斷地快速擴大……

  天啊!他是打算用這種方式折磨她致死嗎?

  突然間,她感覺唇上的壓力變柔軟,接著她身體內那股驚慌的感覺被另一種異樣的感覺取代,是一股從未有過的、興奮的異樣感覺激揚的竄過她全身,彷彿要燃燒起來似的,他的唇緊緊地封住她的唇,讓她幾乎喘不過氣:然而堅碩的身軀貼著她的肌膚,強壯而溫暖,她感覺自己的身體似乎變成一攤水,癱軟在他的懷裡。

  全身的感覺背叛了她,投降地迎向他。

  腦子裡突然閃過一絲光亮,她驚訝自己的反應,立刻羞窘不已,試著卯足全力推開他。

  「放……」在掙扎的當兒,她的身體失去了平衡,整個人倒進大床上。

  古越漫順勢壓在她身上。

  他低頭注視她,兩人的臉僅距寸許,他一開口,溫熱的氣息便輕拂過她的臉。「何必假正經,沒有必要掙扎吧?」他的唇再次貼住她的唇,「你馬上就會得到你想要的。」

  一隻大手伸進她的衣服下,洪思佳惱怒的開始用手槌著他的肩膀,「拿開你的手,卑鄙的傢伙。」

  「我說過,是你主動送上門。」大手輕浮地撫摸著衣服下細嫩的肌膚。

  「不、不……」一個微弱而絕望的聲音在喉嚨裡吶喊,眼眶浮起一層薄霧。

  他怔了須臾。

  看她惶恐無助的模樣,他深沉的表情立刻轉變,不疾不徐的從她的身上彈開,然後若無其事的整理自己的衣服和頭髮,掩飾內心瞬間的驟變。

  「這已經足夠給你一個教訓,隨便闖入男人的房間,會被認為是一種挑逗的行為。」

  洪思佳嚴厲地瞪他一眼,拭去眼角的淚,氣沖沖的坐起來,「你已經懲罰過了,可以放我走了嗎?」

  「放你走?」他冷冷地一笑,走向房門,接著從口袋裡慢慢掏出鑰匙。

  洪思佳見狀,馬上跳離那張大床。

  只見他緩緩地轉頭,面帶邪笑的說:「你暫時住在這裡。」

  她還來不及搞清楚他話中之意,他已經步出門外,關上了門,只聽見喀的一聲,門又被鎖上!

  洪思佳焦急的追上前,用力槌打著門,大喊:「放我出去,你到底想幹什麼?」

  一個冷酷、嘲笑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你以為我會輕易放你走嗎?你還是乖乖地待在裡面。」頓了一下,他又補了一句:「直到我決定如何處罰你為止。」

  處罰?

  「不!你沒權利這麼做,放我出去!」洪思佳拚命吶喊,用拳頭敲著厚厚的門。

  「盡量叫吧,就算你喊破嗓子也不會有人理會,這裡除了我之外,沒人敢放你走,而且鑰匙就在我的口袋裡。」

  洪思佳心慌的大聲敲打和叫喊,但都徒勞無功,只聽見腳步聲漸行漸遠。

  她絕望的緊咬著唇,身體從牆邊滑坐地面,沮喪的淚水悄然滑落,「他怎能把我像犯人一樣關起來?」

  早知道會有這樣的下場,她絕不會跟他鬥的。

  不一會兒,個性倔強的她站了起來。與其坐在地上自怨自艾,還不如打起精神為自己找出路,她不信這個房間沒有其他的通路或是可以離開的窗戶。

  只是,在她搜尋近一小時後,她不得不對自己宣告失敗。

  這裡除了那扇門之外沒有其他的通路,只有一面大大的、上了鎖的落地窗。

  很顯然的,她根本無路可逃,她不得不放棄了!

  ***    ***

  洪思佳緊張不安地坐進一張黑色皮椅,試著不去看擺在正中央的黑色大床,不耐煩地頻頻看手錶上的時間。

  他到底想把她關在這裡多久?想起他離去時冷酷的警告,他到底要用什麼方法處罰她呢?

  時間一分一秒的溜走,已經過了兩個小時,她己等得快抓狂。

  剛剛半睡半醒的窩在椅子上打盹,最後是脖頸酸痛的醒過來,她立刻睜大眼睛緊緊鎖住那扇門。

  她相信古越漫隨時會闖進來,然後洋洋得意的宣佈她的命運。

  她全身緊繃地注視著前面那扇門,一分一秒的過去,又過了半個小時……

  絲毫沒有動靜,依然不見他的人影。

  「該死的傢伙!」她心慌不安地詛咒。

  也許是因為她一直處於緊繃狀態,全身酸痛的肌肉發出警訊,要她休息,而面前那張大床彷彿也在跟她頻頻招手。

  該死!不行!

  寧可全身的肌肉僵硬也不能爬上那張床,萬一他突然出現,看到她正躺在那張床上,那豈不是正合了他的意,讓他更有藉口譏諷她!

  她渾身發疼的等待著他的出現……但是他始終沒出現,而強大的壓力、疲倦與緊張不斷地啃蝕她的意志,最後,她終究體力不支的睡著了。

  ***    ***

  喀!鑰匙的轉動聲驚醒了洪思佳。

  「早,昨晚睡得還香甜吧?」古越漫推著一部手推車進來,手推車上擺滿香氣四溢的早餐。他對她展露一個燦爛的笑容,進來之後很小心的又鎖上門,然後將鑰匙丟進口袋裡。

  半睡半醒的洪思佳立即警覺地醒過來,赫然發現房間裡充滿金色耀眼的光芒,她瞇著眼睛看了一下時間。

  早上十點?

  經過一夜折騰她好不容易才睡著,她掙扎著從椅子上坐正,重整心情武裝自己。

  「你一定餓了吧?我替你把早餐送過來。」他嘴遏勾著一抹邪肆的淺笑。

  她不領情地哼道:「我不餓,留給你自己吃,我只想離開這裡。」

  「現在可能還不行。」他又是一笑,搖搖頭。

  「為什麼不行?相信無論任何一個國家都有法律,法律上不會同意你隨意拘留人,尤其是在對方極不願意的情形下。」抑不住的怒火如火山爆發般朝他吼去。

  他全然不在意她的怒火,「是嗎?你非法潛入我的房間,我還未清點是否有遺失東西,我怎能就這樣將你送進警局呢?」頓了一下,一抹別具深意的詭笑自他的唇遏微微揚起,「千萬別恩將仇報,如果我現在將你送進警局,以我在此地的名望,試想,他們會怎麼對付你?」

  洪思佳完全傻愣!

  他誣控她——小偷?

  「卑鄙!」洪思佳咬牙切齒的迸出咒罵。

  「要不,還有另一個辦法。」古越漫露出饒富興致的笑,拍拍胸前的口袋,「有本事,就從這裡拿走鑰匙吧。」

  看似容易,但絕對不可能辦到!

  「你——」羞怒交加眼巴巴的瞪著他。

  「別胡思亂想了,聰明的話就過來吃早餐,若是想跟我繼續鬥下去,最好要保持絕佳的體力和精力。」他漾著一抹不懷好意的笑。

  「不!我寧可餓死也不要吃。」滿腔怒氣難以發洩。

  他無奈地聳聳肩,「隨便你。」他彎下腰,從手推車下拿出一包衣服丟至大床上,「我想你或許用得著。」

  看著平坦無皺痕的床罩,他彎唇淺笑,「你何苦要折磨自己,你可以睡在床上,而且我向對你保證,那張床非常的舒服。」

  洪思佳憤怒銳利地瞪著他,咬著牙以過分禮貌的冷語回答:「我沒有隨便睡在男人床上的習慣。」

  他淡然輕笑,「你是怕我會闖進來吧?」

  「哼!」洪思佳將頭轉開,雙手保護性的交叉環在胸前。

  「放心,我睡在隔壁,我不會貿然騷擾我的囚犯。」古越漫譏誚地道。

  洪思佳怔怔地看著他,發現他臉上露出的是有趣促狹的表情,突然間她明白了他對她的懲罰是什麼。

  故意讓她不安的獨自在此過一夜!

  她氣急敗壞的開口大罵:「虐待狂!」

  古越漫毫不在意,撇下火冒三丈的洪思佳,逕自來到一面牆前,伸手按了一下觸控,那面牆緩緩往兩邊敞開,出現一間讓人驚歎的穿衣間。

  她昨天為什麼沒發現這間穿衣間?

  「你要先用浴室,還是我先用?」

  什什什……麼?她的腦袋一下子轉不過來。

  見她沒回應,他抓了一套衣服轉過身說道:「你先吃早餐,我先用好了。」

  「你說什麼?」洪思佳氣沖牛斗的從椅子上跳起來。

  他溫溫的笑,指著手推車上的早餐,「你先吃早餐。」他拎高手中的衣服,「浴室我先用。」隨即走向浴室。

  她生氣的瞪著他。

  他驀地回頭朝她淡然一笑,「我很快,不會佔用太久的時間。」他走進浴室,關上了門。

  洪思佳只能沮喪地站在原地。

  這又是另一種懲罰?

  看來他非常享受這種報復的快感。

  ***    ***

  儘管手推車上擺滿令人垂涎三尺的早餐,可是她的胃緊繃得無法容下一丁點兒東西,她只想趕緊離開這裡,離開這可怕的惡魔。

  洪思佳故意裝作沒聽見浴室傳來的愉快歌聲和嘩啦啦的水聲,她在房間裡踱著步,就像一隻被關在籠裡的困獸。

  終於,浴室的門喀的一聲打開。

  她正好站在門口,瞪眼看著他從氤氳的浴室裡走出來。

  古越漫回看了她一眼,彎起唇微笑,「等不及了?我好了,該你。」

  她動也不動地瞪著他,「聽著,我已經受夠了,現在就放我出去。」

  他當作沒聽到,逕自來到手推車前,手指輕敲自己的嘴唇,「我廚師的手藝你不喜歡?」

  誰管你廚師的手藝好不好!

  洪思佳一個箭步衝到他面前,雙拳緊握垂在身體兩側,咬牙切齒的低吼:「放我出去!」

  他連眼都不抬,嘴裡發出嘖嘖聲,「真是暴殮天物。」

  洪思佳頓覺怒火瞬間又上升,他故意忽視她、輕視她的存在。

  「我再說一遍,放我出去!」她大聲叫喊。

  他終於抬頭看她一眼,挑了挑一邊的眉。

  「中氣十足,看來你真的還不餓,那還不去沖個澡?記住,冷水能讓你降火氣,保持冷靜。」

  「只要放我出去,不需要冷水,我馬上就能降火氣。」忿忿的抽氣聲接連的響起。

  「任你說破嘴都是不可能的,所以你也別白費唇舌了。」古越漫冷笑一聲,亮若寒星的黑眸顯得格外冷鷙。

  洪思佳嚇得往後退了好幾步。

  「好了,衣服帶進去,沖個澡!」他太陽穴旁的青筋隱隱抽動,彷彿下一瞬間會做出令人意想不到的舉動。

  洪思佳怔愕,明媚的眸子垂下不敢看他,走到床邊雙手一攬,將床上的衣服抱進浴室。

  ***    ***

  走進浴室站在鏡子前,鏡中反射出來的憔悴身影比她想像中還要糟,頭髮糾纏成一團,一夜的緊張、惶恐全清楚寫在臉上,難怪他一直逼她沖澡。

  洪思佳萬分沮喪的脫下身上的衣服,站在蓮蓬頭下好好沖洗一番。

  在強大水柱沖刷下,她感覺全身的細胞跟著甦醒。

  片刻之後,她抓了一條毛巾擦乾身上的水滴,拿起他給她的衣服,發現衣服上還掛著標籤,由此看來這些衣服全是新的,連尺寸大小都剛好。

  這些都是他特地為她準備的?

  洪思佳皺著眉頭嘲諷地一笑,換上衣服拿起梳子用力爬梳著及肩的長髮;再看著鏡中人,梳洗後的她果然清爽許多。

  她打開浴室門,走了出來。

  古越漫的眼裡快速閃過一絲欣賞,神情卻是淡然,「滿合身。」

  「我應該讚佩你觀察入微,還是……」她冷冷的嗤哼一聲,「還是你哪個情婦留下來的?」

  「情婦?」他似乎對這個詞感到有趣,抬眼望著那張緊繃的嬌顏,「你有興趣知道?」

  「沒興趣!」洪思佳嬌嗔地別開頭。

  想起宴會上主動投壞送抱的女人,她不用大腦用膝蓋也能猜得出來,他曾經擁抱過多少美麗的女人,她就不信他是個坐懷不亂的柳下惠。

  他嗤笑一聲,拿起咖啡壺將空咖啡杯斟滿,「不要天馬行空胡亂臆測。」

  她訝異地看他一眼,他怎能揣測出她的想法?

  「那些衣服是我派人去買。」

  「不可能,你又沒有我的尺寸。」她不信。

  放下咖啡壺,他唇角綻出一抹詭笑,「你真健忘,昨天我幫你量了身。」

  昨天?量身?

  「哪有……」忽然,她閉上了嘴。

  昨天他吻她時,將手伸進她的衣服裡……剎那間,一片燥熱燃紅整張臉蛋。

  他執起餐巾輕抹唇角,然後放在桌上,「等一下我要出海一趟,中午會有人送午餐來,我會在黃昏前回來。」

  等等,聽他的口氣,還想繼續將她關在這裡?

  「不——」她駭然地張大眼睛。

  「不是我堅持將你關在這裡,我已經很刻意將你遷到員工宿舍,就是避免你騷擾田浚的朋友和同事,你自己說,你已經找上多少田浚的朋友和同事?」

  確實,她憑著程琦琦給她的名單,凡是認識田浚的人她都找過。

  「我也只是問他們是否知道田浚的下落。」

  「現在你知道田浚正在奧地利出差,可是你依然不肯罷手,甚至得寸進尺的想找出聯絡他的方法。」冷峻的臉上不摻半點情緒。

  「我、我只是想盡快完成工作。」

  他緊繃著下顎,揚高眉,臉上沒有一絲認同的表情,「你要知道,田浚今天是代表公司前往奧地利出差,而不是出國散心,我絕不允許因為你的鹵莽而攪亂田浚的情緒。」

  她真的沒考慮到這一點,一心只想找到田浚。

  「好,我答應你,在田浚回來之前,我會乖乖地待在員工宿舍。」

  古越漫挺起胸膛,搖搖頭,「很抱歉,我沒辦法答應你。」

  「為什麼?」她都退一步,他居然不肯通融。

  「我無法相信你,我不能拿公司的信譽跟你賭。」古越漫堅決地搖頭。

  「就相信我一次,我發誓,田浚回來之前絕不離開員工宿舍一步。」

  「不行!」古越漫的態度強硬得沒有一絲轉固的餘地。

  她急了。「可是你不能一直把我關在這裡啊。」

  「這也是情非得已。」強硬的語氣稍稍和緩。

  洪思佳心裡有了結論,知道自己的處境,再求他也是於事無補,難過地抿起唇表示委屈。

  他看見她臉上的沮喪,一股心疼沒來由的自心底升起,「今天我要出海,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去?」

  洪思佳驚愕地抬頭望著他。

  他要帶她出海?這麼說他也許可以讓她離開這裡?

  她猶豫了一下,試圖做最後的掙扎,讓他改變主意,「我發誓,只要讓我回員工宿舍,我會乖乖待在屋裡。」

  給她樓梯,居然想爬上屋頂了?

  「不可能!依我看,你還是繼續關在這房裡吧。」他不耐煩的搖頭,大步走向門口。

  「不要!」洪思佳驚慌焦急的衝到他身後,哀求道:「不要再把我關在這裡,我已經受不了。」

  他停住腳步回視她,「你決定要跟我一起出海?」

  洪思佳無奈地點頭,「我決定跟你一起出海。」

  唉!在惡魔和海洋之間做出抉擇,這時候,她除了海洋別無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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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24 03:12:53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即使心裡有一萬個不願意,洪思佳也別無選擇,她寧可跟他出海面對藍天白雲,也不願意再被關在房間裡:儘管那房間比一般房間大上幾倍,但終究比不上外面的海闊天空。

  古越漫放心的讓她在遊艇上自由活動,其實說穿他也沒什麼不放心,放眼望去是一片大海,除了在天上飛翔的幾隻海鷗和海裡的魚之外,沒有其他逃跑的路徑。

  「快看。」掌舵的古越漫手指著前方叫嚷。

  洪思佳循著他指的方向望去,乍見幾條海豚在海面上翻滾、跳躍,這種通常只能在電視上看到的畫面活靈活現的生動呈現在眼前,她忍不住驚喜歡呼。

  「海豚!是海豚。」她揮舞著雙手,興奮的跳躍。

  「站穩了。」古越漫警告。

  她還來不及意會,遊艇瞬間加速在海中飛馳,平靜的海面上立時劃起如霧幕般的水花。

  「哇嗚——」洪思佳雙手握著遊艇上的欄杆,迎著風追逐海豚的身影。

  這是她第一次強烈感受到何謂刺激,一股激昂的快感瞬間引爆血液在血管裡奔放狂舞。

  古越漫的唇畔浮起淺淺的笑。

  他很高興能看到她的另一面,他喜歡她精力充沛的模樣,也欣賞她不服輸的驕傲,更喜歡她在困窘中彰顯的智慧。

  「快一點,它們全都往另一邊去。」她手指著海豚,回頭對古越漫叫喊。

  對了!就是這充滿活力的表情,他愛死了。

  古越漫抿著嘴哂笑,將手中的舵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追逐在海上盡情玩耍的海豚。

  她驚喜大叫、大笑,「追到了、追到了。」像得到獎勵的小孩般雀躍。

  不想驚擾這群突如其來的嬌客,古越漫熄滅引擎,任遊艇靜悄悄的在海面上漂流,他敏捷地從上面躍身而下,來到她的身旁,望著不時躍出海面的海豚。

  「它們是一群姿態優雅的舞者。」古越漫悠然笑道。

  「對極了,它們的舞姿很美。」洪思佳敏銳的感受到一股強烈陽剛的男性氣息正悄悄襲上,她的心莫名的如擂鼓般怦咚作響,她深吸一口氣,目光鎖住海面上跳躍的海豚,一點也不敢移開。

  「你的運氣真好。」他雙手擦腰望著海豚。

  洪思佳拉回失序的心魂,側頭凝視那張如鬼斧神工的臉龐,「怎麼說?」

  「它們不是每天都會出現。」他的唇彎起一道上揚的弧線。

  那抹笑……是她打從認識他這些日子以來,最不具威脅而真誠的笑,像陽光穿透冰層般,她瞬間看呆了。

  「你常來?」

  「不,偶爾,尤其心情處於一片混亂時,我會出來透透氣。」

  平時他給人的感覺是驕傲自大的,然而這一刻卻又非常溫和、沒有殺傷力。

  「你現在的心情很糟?」為什麼她沒看出來,他掩飾得也未免太好?

  他微仰起頭,「只要是有思想的動物都有煩惱,況且是人。」

  她詫異的盯著他,在他臉上她看見了一抹率直的表情,「可是我看不出來你有什麼煩惱?」

  古越漫望著一片無垠的藍色大海,「煩惱是擺在心上,不是寫在臉上。」

  洪思佳輕輕地諷刺的說:「我一點都感覺不到你的煩惱,只覺得你是一個習慣高高在上的人。」

  「這就是我的煩惱。」露出一抹耐人尋味的笑。

  「怎麼可能?在現今的社會,有多少人羨慕不必為生活壓力愁苦的人;就拿古家來說,據我所知古家在台灣的地位可是數一數二,無可撼動。」

  他無奈地搖頭歎氣,「這些都只是外表假象,你可曾想過,我們兄弟每天眼睛一睜開要為多少人打拼?有多少家庭倚賴我們生存?」

  「這……」

  「自從我們五兄弟接下老爹的事業,每一分、每一秒都不敢鬆懈。」他的語氣裡有著一份沉重。

  她淡然一笑,同意他的看法,「相信所有家大業大的集團都會面臨這樣的問題。」

  「所以我每一步都要走得戰戰兢兢、小心翼翼。」他的笑容裡帶著一絲淒楚,同時反映出他內心所承受的壓力。

  洪思佳似乎明瞭般的笑了笑,冒險的問:「你為什麼不結婚,找一個伴侶與你攜手共同打拼你的事業?」

  「結婚?」古越漫冷笑。

  「難道我說錯了?我就不信你的家人沒想過這個問題?」洪思佳覺得不可思議。

  「他們當然想過,問題是我並沒有遇到一個可以讓我想攜手共度一生的女人。」他的眼睛霍地瞇了起來。

  「不可能吧?」她半是調侃半是不信的發出疑問。

  「你該不會因為那場宴會,就認為我是個飢不擇食的男人吧?」

  「我可沒說你是個飢不擇食的男人,至少你有多樣選擇。」她反駁道。

  「多樣?」他嘲諷地大笑,「結婚可不是兒戲,那些女人個個像是噬人的野獸,娶她們,不僅會被她們剝掉一層皮,甚至還有可能屍骨無存。」

  「你說得太誇張了吧?」

  「信不信由你!」古越漫無聲地笑。

  「信。」她怎會不信?那天的宴會她莫名其妙成為眾矢之的,她深信不疑他的說法。

  烈日當空,他受不了熱浪的襲擊,汗流浹背,「對不起,我要脫上衣。」

  洪思佳早看出他的難受,不語,但微笑表示默許。

  得到女士的首肯,古越漫迫不及待的脫掉上衣,少了一層束縛,他立即感受到輕鬆,晶瑩的汗水在他的背部、肩膀上閃閃發光。

  他高舉雙臂,吶喊:「好舒服。」

  她望著他,一股熾熱的火花迸入她的血管裡,挑起前所未有的狂潮,她慌亂地別開目光,身後傳來他離開的腳步聲。

  ***    ***

  好一會兒之後——

  古越漫突然說:「喝點冰涼的啤酒。」

  「啤酒?」洪思佳轉頭,這才瞥見他手中的啤酒。

  「這時候能喝一罐冰涼的啤酒,包管你熱氣瞬間全消。」他用啤酒罐輕輕觸碰她的手臂。

  她嚇了一跳從他手中拿走啤酒,拉開拉環,喝了一口。

  他略彎著身體,雙手搭在欄杆上,一隻手拎著啤酒罐,遙望著海,「你為什麼要當律師?」

  「迷迷糊糊考上,就懵懵懂懂去讀,最後理所當然當律師。」

  好個迷迷糊糊、懵懵懂懂和理所當然。

  古越漫抿著嘴笑,「真不愧是律師,用詞方面就是與眾不同。」

  「是嗎?」難得聽到他的讚美,洪思佳回以一抹淡笑,「那你呢?你的船運公司為什麼會設立在這裡?」

  「這個嘛……」古越漫略微神秘的頓了下,「或許說,我看上這裡的好山好水。」

  「是嗎?」她知道他沒說實話,她也不想繼續追問,話鋒一轉,「有件事一直困擾著我,我想從你口裡證實這事的真假。」

  他喝了一口啤酒,「說說看,什麼事?」

  「聽說琦琦曾經糾纏你……」

  「我不想談這事。」古越漫毫不思索打斷她的話。

  「可是我想知道真相。」她的好奇多於畏怯。

  他突然轉身面對她,臉上的表情丕變,僵硬陰鬱、眼神如冰,「除非當事人親自說出口,否則你別想從我嘴裡知道任何的事,尤其這件事還關係一個女人的名節。」

  洪思佳倒抽口涼氣,在他犀利的目光注視下,又開始侷促不安,「聽你的口氣,這事應該是真的。」

  「我說過,除非當事人親自說出口,否則你別妄想從我嘴裡套出一個字。」古越漫嚴厲的重申。

  洪思佳噤住口,她知道再追下去也是於事無補,由古越漫的嘴裡絕對套不出她想知道的答案。

  她放棄地聳聳肩,「不說這些。」

  他面無表情的望著大海,「我倒想問你,身為一個律師,居然沒搞清楚事情真相為何就貿然越洋來此,你不覺得你的行為太過鹵莽嗎?」

  她又何嘗不知道自己這樣的行為確實太過鹵莽,並不是一個專業律師會做的行為。

  她幽幽地歎口氣,「親情蒙蔽了雙眼,不過有些事情必須親自探究才能知道真相。」

  「你這話說得不無道理。」他同意她的看法,「有些事情確實要親眼所見才能知道誰是誰非。」

  既然他同意她的說法,洪思佳大膽的、冒險的問他一句:「你覺得田浚和琦琦這對夫妻,和好好呢,還是分開的好?」

  她試圖從他的觀點揣測他的心意。

  他冷冷嗤笑一聲,捏扁手中的啤酒罐往船邊一扔,「你想從我口中套話?」

  又被他看穿?

  一絲震驚閃過她的臉上,「我並不想從你口中套任何話,這只是閒聊。」

  他突地伸手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拉靠近他,「他們夫妻是合、是分,關你什麼事?」

  當他抓住她時,她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我、我、我……真的沒別的意思。」

  「他們夫妻之間的事,外人最好不要插手。」他的雙手沒有放鬆,反而更加重了力道。

  洪思佳皺著眉承受手臂傳來的疼痛,「倘若真是外人我可以不管,可是今天是為了我的表妹和外甥女……」

  他緊鎖著眉,暗黑的眸子瞬間沉凝,像暴風雨的天空,雙唇在盛怒下拉成一道嚴厲的縫,「聽你言下之意,是堅持插手管他們的家務事?」

  她在他的憤怒下盡可能保持無動於衷,堅決地搖頭,「我不會主動,除非他們其中有人向我求助。」

  「不必拐彎抹角,琦琦已經向你求助,所以你會管到底?」古越漫僵硬的身子向前傾,威嚇她。

  「你錯了。」她輕輕地歎口氣。

  「我錯了?」他質疑地鬆開手。

  「琦琦是跟我求助,來此之前我一直認為錯不在琦琦,現在我認為她或許該負某些責任,畢竟一個銅板不會響,再說我希望貝貝能在一個健全的家庭下成長。」她以客觀的角度說出她的看法。

  古越漫不信地看著她,「你真的是這麼想?」

  「是真的!」她堅決的回答他。

  他臉上強硬的線條緩和下來,「既然是為了貝貝好,你就不要插手管這事。」

  洪思佳被他這句話給怔住!

  難道說他……也不希望田浚和琦琦的家庭破碎?

  「快看,它們正在翻轉。」

  洪思佳斂回失神的心緒,循著他所指的方向,驚見海豚躍出海面在半空中翻轉,優美的姿態令人讚歎。

  雙手不自覺地握住那強壯的手臂,她驚得發出銀鈴般的嬌笑,「好棒!再一次,再一次。」

  古越漫注視著忘情歡呼的洪思佳,他的心猛地揪緊,只因為她臉上那抹無城府的燦爛笑靨,他的眼神驀然柔和。

  「你看,它們好像聽到我說的話,又翻了好幾圈。」洪思佳高興的半側著頭,突然,那雙黑眸深深烙進她的瞳孔裡,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同時感覺到手掌下的肌肉倏忽僵硬,她才驚覺自己的手正緊握著他的手臂,錯愕驚慌地連忙鬆開手,「對不起。」

  他拾起手拂開一縷滑落她臉頰的髮絲;那種輕刷的感覺騷動著她的心,幾乎使她承受不住的大叫住手。

  「出來玩就要完全放鬆心情,不要說對不起。」

  呃?洪思佳呆愣!

  他伸手環住她的肩膀,將她僵直的身體轉向大海,「快看,難得一見的畫面不多看兩眼,等它們玩得盡興走了,我的遊艇再快也追不上它們。」

  是嗎?她質疑地斜睨著他。

  「快看,它們又翻了。」他專注的看著海豚的表演。

  洪思佳知道古越漫是故意分散自己對他的注意,她抿著嘴微笑,順他的意將目光重新移回海上,同時也感覺到肩上的手臂正慢慢縮緊,她緊緊捱在他的身側。

  強烈的男人氣息混雜著汗水味刺激著她的感官,剎那間一道電流竄過全身震懾了她,她不由自主的更加倚靠健碩的身軀。

  擱在肩上的大手突然往下移來到她的腰上,突如其來的感覺令她倒抽了一口氣,她全身先是緊繃,猶豫了下,隨即自然放鬆,抬起頭——

  孰料,不偏不倚望進那雙充滿魅惑的眼眸。

  兩人目光交鎖,空氣中瀰漫著詭譎的氣氛,兩個人都同時驚訝靜止,好像都呆了。

  他的大手撫上她的粉頸,手心微微的溫度令她忍不住閉上眼睛向後仰,企圖渴求更多的接觸;那修長的手指滑過她細嫩的粉頸,頓時她整個人彷彿春風拂過冰封大地般春心微蕩。

  大手又回到她的香肩,強壯的手臂緊緊摟住她,緩緩俯下頭,輕吻她的唇,唇上的溫熱立即融化她掙扎的理智。

  風聲漸息,海豚也逐漸遠離,海面上恢復一片寂靜,天地之間彷彿正為這一記綿長的吻而停留靜止。

  ***    ***

  原以為今天會是她這輩子最痛苦的一天,沒想到反而是她最快樂的一天,更享受著前所未有的驚喜。

  然而,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眼看著夕陽就要西下。

  古越漫將遊艇駛回港口,然後下了遊艇。

  洪思佳跟隨在他身後,沒想到他不是帶著她走進城堡,反而走向他的跑車。

  他不假思索的鑽進車裡,而洪思佳則錯愕地站在原地。

  他放下車窗望著呆若木雞的洪思佳,「上車。」

  上車?

  洪思佳像機械人似的僵硬拉開車門,坐進車裡,「你要帶我去哪裡?」

  他抿著嘴微笑,「當然是送你回宿舍。」

  「送我回宿舍?」她吃驚地微張著嘴,半是猶豫半是挑戰的問:「你不打算關我?」

  他發動車子,開車上路後,柔柔的微笑道:「你還想霸佔我的房間?」

  「噢,不不不,不是……」她驚慌連聲否認,詫異地望著他。是什麼事讓他突然改變心意,大發慈悲放了她?

  他抬起手,手指在她的粉頸上滑動流連,「別胡思亂想,因為我今天只幫你準備一套衣服,沒多餘的衣服讓你換洗,所以送你回去,不過我仍然會牢牢盯住你。」他的臉上掠過一抹淡淡的邪笑。

  有一剎那,她心中感到一股莫名的失望,嘴角抽搐一下,仰起頭疑惑地問:「明天呢?我還會見到你嗎?」

  此話一出,她不禁微怔,自己好像巴望著能再見到他一樣?

  他的手輕拍她的大腿,沒有一絲逾越的意味,而是一種安撫,「明天的事明天再說,等一下到了宿舍先泡個澡,好好睡一覺,我知道你昨天根本沒睡好。」

  原來他知道她昨天沒能好好睡?

  這是體貼?

  她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有個男人會體貼她。

  洪思佳滿懷欣喜的放鬆自己靠在椅背上,也許是真的太累,在溫和的氣氛中昏昏欲睡。

  不知過了多久,車子在宿舍的門前停下。

  古越漫輕輕地搖醒她,「到了,進去吧。」

  洪思佳自渾噩中醒來,偏頭望著宿舍的大門,「到了。」她的手放在門把上。

  他突然將她拉回,當她還來不及多想什麼時,溫熱的唇已覆在她的唇上,所有的神魂瞬間清醒。

  這個吻,是那麼的溫柔、那麼的纏綿……

  久久之後,他才放開她;而她則愣愣地看著他,長長的睫毛扇呀扇。

  他輕撫著她的臉龐,「晚安。」魔魅的聲音似催眠般輕拂過她的耳畔。

  「晚安。」她似著了魔般愣愣地道。

  她機械似的下了車,站在門口看著他開車離開,內心是平靜而沉醉,一百八十度大逆轉的心情讓她禁不住失笑。

  現在,她真的想好好的洗個澡,然後躺在舒服的床上睡個香甜的覺,為這一天做個完美的結束。

  ***    ***

  洪思佳轉身打開客廳的大門。

  「思佳。」

  這喚聲……

  洪思佳登時一愣,難以置信的連忙打開客廳的燈,驚訝地看見程琦琦竟然正坐在沙發上。

  「琦琦?」洪思佳驚喜地衝進客廳擁抱程琦琦,「你怎麼悶聲不響的跑來?」

  「我受不了、我快崩潰,所以回來。」程琦琦的雙眼無神。

  當洪思佳看了程琦琦的臉,頓時驚喜的心情漸漸往下沉,程琦琦原本粉嫩的臉龐已經深深刻劃上這些日子以來的焦慮和憂心,看起來蒼白且憔悴。

  程琦琦緊張地舔一舔乾澀的唇,「我看見你和古越漫在一起,他……他是否說出田浚的下落嗎?」

  洪思佳深吸口氣,「他什麼都沒說,不過我從安卓夫婦那兒得知,田浚目前人在奧地利出差。」

  「他在奧地利?那貝貝呢?難道他帶著貝貝一起出差?」程琦琦興奮地拉著洪思佳的手。

  「我不知道貝貝現在在哪兒,到目前為止我只打聽到田浚的行蹤。」她真的很不想看到程琦琦的失望,但是她不能隱瞞真相。

  「貝貝……貝貝在哪兒?」程琦琦焦慮不安的揉捏著雙手,兩行淚水滑下她的臉頰,「都是我不好,我不該把事情搞得一場糊塗。」

  洪思佳心頭一震,「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程琦琦沉默片刻,羞愧地緩緩抬起頭,聲音哽咽的說:「別告訴我,古越漫什麼都沒說。」

  洪思佳想知道的真相,這一刻終於來了!

  她必須聽到程琦琦親口說出來。

  「古越漫會告訴我什麼?」她小心的刺探,此刻一陣冷顫竄遍全身。

  又是一陣長長的沉默。

  程琦琦吸了吸鼻子,「我真的把事情弄得一團糟。」

  洪思佳可以感覺到程琦琦內心的掙扎,她既心疼又不安,「你把什麼事情弄得一團糟?」

  「我犯了一個大錯,愛上一個不該愛的人。」事情既然已經躲不過,程琦琦小聲的承認。

  安卓所說都是真的!

  洪思佳頓覺腦子轟然作響,「你愛上了誰?」

  一時之間,程琦琦說不出話,像個犯了錯的小孩般垂著頭低泣,嗚咽中用極細微的聲音說:「我、我愛上……古越漫……」

  真是他!

  「為什麼?田浚一心一意的愛你,你卻愛上他的老闆?」洪思佳為田浚抱不平,激憤的音量霍地增高。

  程琦琦用手抹去滑落在雙頰的淚水,「我生下貝貝之後,田浚和往常一樣到遠地去出差,我的心情差極了,這時古越漫特地派了一個保母照顧貝貝,又時常來看我……」

  「就因為這樣,你把古越漫的關心當成是愛?」她有些氣憤。

  程琦琦泣不成聲,猛烈的搖頭,「我是真的會錯意,當時我一定神智不清……我不是故意讓事情變成這樣。」她抬起頭,大大的眼睛盈滿了淚,「其實我是深愛著田浚。」

  騙人!洪思佳覺得心情好沉重,真相就如安卓告訴她的一樣。

  「你若是真的深愛田浚,為什麼要吵著跟他離婚?又為什麼厚顏無恥的想爬上古越漫的床?」她為田浚叫屈,更為程琦琦的無恥感到羞愧。

  程琦琦全身不停地顫抖,聲音支離破碎,「當時我真的是鬼迷心竅,這島上的女人莫不渴望能得到古越漫的寵愛,而我誤將古越漫的關心當成了愛。我現在知道,這根本是癡人說夢。」

  令人沮喪的事情終於完整的拼湊起來,錯不在田浚也不在古越漫,而是程琦琦的一時癡迷所造成的錯。

  洪思佳慨歎一聲,「你為什麼一開始不說清楚?」

  程琦琦雙手掩面,畏怯地說:「我要是說了實話,你絕不可能幫我。」

  「就因為這個原因,你就能昧著良心說謊?」她氣炸!

  「我不是故意……真的,思佳……我不是故意……」程琦琦大聲哭泣,神情激動的緊抓著洪思佳的手。

  一句句不是故意,令洪思佳堅硬的心瞬間軟化,安慰道:「好了,別哭了,至少現在知道田浚的行蹤。」

  「可是……貝貝呢?」身為母親的焦慮全彰顯在臉上。

  「我想貝貝一定過得很好。」洪思佳能肯定這一點。

  雖然古越漫始終閉口不談貝貝,但是從他的語氣中可以聽出一些端倪,貝貝絕對在他的安排下過得很好。

  「你確定貝貝過得很好?」程琦琦淚眼婆娑的望著洪思佳。

  洪思佳輕輕地點了一下頭,表示肯定,「明天我陪你去見古越漫。」

  「見古越漫?」程琦琦驚慌、不能置信的搖著頭,「不,我沒勇氣再去面對他!」

  洪思佳堅決地說:「不,你一定要這麼做,你要為你曾經做錯的事道歉!只有得到他的原諒,才能知道貝貝的下落。」

  「這……」

  洪思佳能體會程琦琦的羞慚,但這是唯一的辦法。她環住顫抖的程琦琦,「明天,無論如何我們一定要從他的口中得到貝貝的下落。」

  對!相信這是唯一的辦法,絕無第二條路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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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24 03:13:45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為了能讓程琦琦早點見到貝貝,洪思佳一大早即和程琦琦前往古越漫的城堡。

  程琦琦緊張不安的看著似胸有成竹的洪思佳,「我們事先沒跟他約定見面時間就鹵莽來找他……他會不會不高興?」

  洪思佳絲毫不為所動,「既來之,則安之,我們既然來了,非要從他嘴裡得到我們想要的答案。」

  「這……這樣妥當嗎?」程琦琦心存畏懼。

  古越漫陰晴不定的脾氣眾所周知,她擔心會惹惱古越漫。

  「凡事都要去試試,不去嘗試就打退堂鼓不是我的作風。」洪思佳牽起程琦琦的手給予信心,「不要害伯,不妨想想待會兒見到他時,你想跟他說什麼。」

  「這……」程琦琦此刻心情既畏懼又緊張,腦子裡一片紊亂,根本沒有一絲頭緒。

  洪思佳面帶微笑的瞥程琦琦一眼,拍拍她的肩膀,安撫她。

  兩人經過了門前的大噴水池,厚重的大門慢慢打開,站在她們面前是一位穿著制服的管家;在管家的引領下來到大廳,管家恭敬的欠身告退。

  程琦琦不安的看著洪思佳。

  洪思佳的臉上始終保持微笑,「打起精神,你只要想著能愈快說服古越漫,就愈快能見到貝貝。」

  不一會兒,管家再度出現在她們面前。「請隨我來。」

  管家引領她們走進升降梯。

  洪思佳看著他按下二樓,剎那間,她記起自己第一次貿然前來城堡要求見古越漫時,就是坐這部升降梯。

  當升降梯的門緩緩往兩旁敞開——

  古越漫坐在書桌後面,背對著窗戶,耀眼的光線從他的背後照射進來,刺眼的光芒讓人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洪思佳搶先一步走進書房,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襯衫,在陽光下顯得有些刺眼,她眨眨眼睛適應刺眼的光芒。

  古越漫看著洪思佳,率先開口:「我不知道我們在這個時候有約會?」

  「是沒有。」洪思佳平靜的回答,同時她感覺到程琦琦悄悄地躲在她身後,「今天是專程來跟你談有關琦琦和田浚的事,如果你此刻有要事在身,我們馬上離開,改天再約時間。」

  她相信古越漫已看到躲在她身後的程琦琦。

  一絲嘲諷的冷笑閃過古越漫的嘴角,「既然已經來了,就撥出三分鐘的時間給你們。」

  「多謝你的仁慈。」洪思佳帶著嘲弄的表情說道。

  古越漫把手中的筆丟在一旁,然後指著桌前的兩張椅子,「我很想聽聽你們今天來的目的。」

  真會裝蒜!

  洪恩佳心中暗暗咒罵一聲,坐了下來,拍拍身邊的空位,示意程琦琦坐下,她發現古越漫有意忽略程琦琦,刻意將她當成隱形人。

  洪思佳挺起胸膛,擺出律師的專業本色,指指身旁沉默的程琦琦說:「我們是為了田浚和貝貝而來,希望你能幫忙聯絡田浚,並告訴我們貝貝的下落。」

  「找我幫忙?」古越漫看洪思佳一眼,挑了挑一邊的眉。

  「是的,找你幫忙。」這時候絕不能用恐嚇的語氣,最重要的是,古越漫這個人不在乎恐嚇、威脅。「田浚是琦琦的丈夫,貝貝是琦琦的女兒,你是唯一最清楚這兩人下落的人,她有權知道田浚和貝貝目前的下落。」

  古越漫冷漠地反諷道:「你不是已經知道田浚的下落。」

  「我只知道他目前人在奧地利,至於該怎麼跟他聯絡,這方面只有靠你成全。」洪思佳一鼓作氣的將話說完。

  古越漫突然縱聲大笑,「成全?今天田浚之所以會避不見面,就是成全他太太的不忠,你還希望田浚如何成全他太大?」

  洪思佳很快地看程琦琦一眼,此刻應該是程琦琦為自己開口解釋的最好時機,可是她卻只是緊閉著嘴巴低頭不語。

  洪思佳無奈地放棄,抬眼直視古越漫,「你曾經說過,從來沒想過要毀掉人家的家庭,尤其是美滿的家庭,你不會忘記自己說過的話?」

  他搖搖頭,嘴角扯出一絲冷笑,「我沒忘記,我還特別強調是美滿的家庭;反倒是你,從頭到尾執意要管人家的家務事。」

  洪思佳咬了咬嘴唇,「我是受人之托,再說我是為了這個家庭好,從沒想過要毀掉它。」

  面對她一再地指控他毀人家庭,是可忍,孰不可忍!

  古越漫義正辭嚴的反駁道:「今天毀掉這個家的不是你也不是我,而是一個倍受丈夫疼愛的妻子,她正為自己的不忠付出代價。」

  「失去丈夫和孩子,這代價是不是太高?」

  「這代價不是我訂的,也不是田浚索取的,而是她自己造成的,現在懊悔了,想以此博取我的同情,很抱歉,我對這種人沒有一絲同情。」陰鷙的目光強硬地射向洪思佳。

  沒有一絲同情?這男人的心到底是不是肉做?

  憤怒的火焰在她眼裡燃燒,洪思佳怒不可遏的低吼:「你有心嗎?」

  儘管她的話傷人,古越漫依然冷冷一笑,不屑的嗤哼,「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她應該在想跳上那個男人的床之前就想到孩子!」

  他為什麼不明確說出,他口中的那個男人就是他?

  洪思佳柳眉倒豎斜睨著他,「那個男人有沒有想過他自己也有錯?」

  氣氛霎時陷入劍拔弩張的對峙。

  始終不發一語的程琦琦突然生氣的從椅子上跳起來,臉色蒼白,眼裡充滿著淚水,「我說過他討厭我,即便知道田浚和貝貝的下落也不會告訴我,他不會幫我的。」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珍珠般滑落她的臉龐,她低吼:「我受夠了,我不要再待在這裡受他的侮辱。」她開始往門口走。

  洪思佳驚愕地道:「琦琦。」

  程琦琦不理會她的喚聲,頭也不回的奪門而出。

  看著程琦琦自門口消失,洪思佳的一顆心開始往下沉,這是她有史以來接下的最糟糕工作,程琦琦簡直就像是個脾氣暴躁的孩子,這種行為對此事根本是於事無補,只會令古越漫更看不起。

  她不放心地想追出去,「琦琦,等一下。」

  她走沒幾步,即被身後粗暴的咆哮聲喊住——

  「讓她走!」

  洪思佳錯愕地頓住腳步,回頭望著古越漫。

  他的臉色陰沉,怒不可遏的連吼帶咆:「如果她想繼續扮演一個被寵壞的小孩,就讓她去,我沒空跟她玩這種幼稚遊戲。」

  洪思佳忿忿不平的指控他,「全都是你逼她,難道你看不出她的沮喪嗎?」

  古越漫起身,不耐煩地倚在桌旁,「事到如今,她始終不認為自己有錯,這種人不值得旁人為她努力和給予幫忙。」

  洪思佳不能置信地看著古越漫,「我知道你不是個冷酷無情的人,你為什麼處處要為難琦琦?」

  「這不是冷酷而是現實,也是教她真實的面對自己的錯誤。」她毫不留情的說著。

  「需要這麼狠嗎?」她質疑地搖著頭。

  他挑高一邊的盾,「她自己造成的後果,沒理由要旁人為她收拾。」

  此時,洪思佳看到一張冷酷的臉和一雙冰冷的眼睛,她的胃猛地一揪,「這是你的想法,我不能見死不救。」

  古越漫深深吸口氣,冷靜的說:「如果有一天是你面對這樣的麻煩,你想她會是第一個來到你身邊幫你忙的人嗎?」

  她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因為她真的遇到這種問題,她不會開口求助任何人,她會自己解決。

  「我不需要別人的同情,我會自己處理。」

  他兩眼炯炯有神地看著她,「你的意思,是獨立自救?」

  「我會這麼做!」她堅決的表示。

  他搖搖頭站直身體,「還真倔強。」

  她突然盯住他的動作,有種感覺他將走向她,她猛地興起逃避他的念頭,躲避他可能加諸在她身上的威脅;可是她的雙腳彷彿生了根似的,她就像是陷入陷阱的兔子,無法動彈。

  她驚慌地看著他移動的腳步,心中無助地想著,自己就快逮住了……

  ***    ***

  出乎意料之外,程琦琦折返闖了進來,她快速看了洪思佳一眼,隨即將目光移向古越漫,「我願意跟所有因我而受傷的人道歉,尤其是田浚和貝貝。」

  洪思佳還未回神,愣愣地看著古越漫轉身走回座位。

  他冷漠地瞅著程琦琦,「不用麻煩,早就沒這個必要。」

  「不!我一定要這麼做。」程琦琦挺直了身體來到他面前,「我犯下一個天大的錯誤,我的行為十足愚蠢,直到事情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才瞭解事態嚴重,我要為我的行為道歉。」

  「琦琦……」洪思佳保護性的喊道。

  程琦琦揮手阻止她說下去,「失去了田浚和貝貝,是我有生以來最大的打擊,每天承受著失去他們的痛楚,才發現自己一直深愛著他們;如果我能有第二次機會,我不會再做出危及我家庭的事。」聲音裡出現一絲哽咽。

  古越漫不語,凝神斂眉看著程琦琦,臉上沒有一絲的同情。

  程琦琦以著乞求的語氣道:「我只求你幫我聯絡田浚,我要跟他懺悔,只要能有第二次機會,我會改變,我一定會證明給你看。」

  屋內頓時陷入一片死寂。

  洪思佳屏住呼吸,目光從程琦琦哀求的臉龐移向古越漫,她內心誠摯的禱告,古越漫的鐵石心腸會被程琦琦的真誠所打動。

  沉默持續著——

  古越漫深不可測的目光定定看著程琦琦,慨歎一聲,「好,我幫你聯絡田浚,我會下令要他馬上回來,至於他肯不肯原諒你,就由他自己決定。」

  一股欣喜的暖流立刻竄過洪思佳全身,她驚喜的上前摟住程琦琦,「他肯幫你。」

  程琦琦掩不住心中狂喜,激動落淚的回抱洪思佳,「我聽到了,這全都要感謝你。」

  洪思佳望著終於點頭的頑石,「謝謝你。」

  「不用謝我。」古越漫看著她們,一臉冷淡,「事情是否能圓滿,全看琦琦和田浚,不是我。」他看了洪思佳一眼,「接下來的事,你不能再插手了。」

  她當然知道,她的任務已經達成。「是。」

  那雙黑眸仍然凝視著她,漾出極淡的笑意,「你沒白跑一趟,那目的已經達到,你是不是該馬上回台灣?」

  洪思佳看他一眼。

  他又一次要求她離開,而現在的她已經沒理由再留下。

  她低聲呢喃:「是該離開……」一隻小手無力地搭在程琦琦的肩上,「我們走吧!」

  兩人往門口走去。

  「思佳。」

  頭一次聽到他喚自己的名字,洪思佳的心猛然顫動一下,懷疑自己的耳朵是否聽錯?

  她轉過頭,發現他正對著自己微笑。

  「你來到這個島上始終沒能放輕鬆地好好玩,如果不介意,今晚過來跟我一起晚餐。」

  洪思佳目瞪口呆地道:「今晚?」

  「沒有威脅和強迫,你可以點頭,也可以拒絕我。」他露出饒富興致的微笑。

  千載難逢的機會,她可不想錯過。

  洪思佳下意識地點頭。

  「晚上七點我會派車去接你。」

  「好。」

  洪思佳微笑著走出他的書房,令人驚訝的是,她心裡有種奇怪的感覺,她的心在跳躍,就像在無垠大海裡嬉戲的海豚雀躍地跳出海面一般。

  ***    ***

  回到宿舍,想著不久就能再見田浚和貝貝,程琦琦還是掩不住內心的狂喜,不斷地謝謝洪思佳為她所做的努力。

  洪思佳心疼程琦琦所承受的折磨,輕拍她的臉頰道:「現在可以放下心好好睡一覺。」

  「我會的。」程琦琦疲累的蜷縮在沙發裡,打了一個呵欠,微笑的說:「晚上就盡興與古越漫共度晚餐。」

  「你一點都不介意?」

  她可還記得程琦琦曾經暗戀過古越漫,她不希望這頓晚餐會引起她的不開心。

  「不介意,再說……」程琦琦微笑地看著洪思佳,眼中有抹詭譎的神色,「古越漫從不主動單獨邀女人共度晚餐,你可是第一個哪。」

  真的嗎?

  洪思佳疑惑地問:「你怎麼知道?」

  「全島上的人有誰不知道?這幾天你在島上相信多少會聽到有關他的事,他可是倍受矚目的鑽石單身漢。」程琦琦笑謔。

  洪思佳忍不住掩嘴噗哧一笑,「聽你言下之意,他今天邀請我共度晚餐,是件無上光榮的事?」

  「理論上——是,你會讓全島的女人羨慕。」

  「羨慕?依我看是嫉妒吧。」黑眸一轉,銀鈴般的笑聲清脆迷人。

  程琦琦不否認地道:「沒錯,應該是嫉妒。」

  洪思佳深信絕對是嫉妒,因為她記得那晚的宴會,她就像一個明顯的箭靶,四面八方足以令人致死的目光如箭雨般射向她,有一度她以為自己會走不出那城堡。

  事實上,那一晚她的確沒能走出他的城堡。

  ***    ***

  看著太陽逐漸退去所有的光芒,洪思佳的心情卻更加狂亂,為了即將到來的夜晚而興奮不已,她覺得自己像初次約會的少女般手足無措。

  「快七點……」

  洪思佳不時地看時間,又不斷地面對鏡子檢查自己,時而補點唇膏,時而撲點蜜粉。

  「應該差不多……」

  終於,聽到一部汽車停在門口的聲音,她更感到一陣緊繃和興奮。

  「來了!」

  她喜笑顏開的拎起薄紗圍巾被在肩上,手足無措的走出宿舍,果然門口停了一部賓士轎車。

  司機恭敬地拉開車門,「洪小姐請。」

  洪思佳欣然微笑,坐進車裡。

  在前往城堡的途中,她不時望著車窗外的天空,一輪明月掛在夜空中,一會兒躲在雲後,一會兒又悄悄露出溫和的光芒,一路上尾隨著她來到城堡門口。

  管家早已站在門前守候大駕光臨,車子停穩之後,他沉穩地為她開啟車門。

  「洪小姐,請。」

  洪思佳極力保持笑容,「謝謝。」

  ***    ***

  在管家的引領下,洪思佳穿過噴水池和花園,在溫暖的月色下,夜間的徐風如一層薄紗吹來,輕輕罩在她身上,她深深吸口氣,滿是花香的新鮮味道。

  「晚安,思佳。」

  在樹的陰影處走出一個高大、優雅的身影,他穿著一套黑西裝,頭髮如子夜般漆黑,臉上掛著歡迎的笑容。

  此刻管家己悄悄地退下去。

  洪思佳心驚膽跳的看著他,此刻她的心幾乎要迸出喉嚨,她困難地嚥了嚥口水,「晚安。」

  「你今晚看起來很漂亮。」他走向她,禮貌的親吻她的臉頰。

  雖說極為普通又平常的禮貌,可是當他的唇輕刷她的臉頰,一股突如其來的刺激感在她全身亂竄,她臉紅困窘地強擠出聲音:「謝謝。」

  古越漫帶領她走進一個半圓形的平台,邊緣豎著齊腰的欄杆,下面是懸崖,放眼望去是暗黑、閃著藍光的大海,海濤聲在寂靜的夜裡清脆悅耳。

  她走上平台靠在欄杆上,「這裡看起來好美。」

  「我說過,我就是看上這裡的好山好水。」

  「我相信。」今天換作是她,也會選擇這裡。

  「是嗎?你也喜歡上這個島?」他的臉上乍現一抹驚訝,隨後被淺淺的笑意取代。

  她回過頭看著他,突然有股奇異不尋常的感覺在心中升起,彷彿有種無法解釋的力量正將他們慢慢拉近。

  她似乎被他眼中的魔力催眠,柔聲的說:「這個島如此迷人,相信誰都無法抗拒它的魅力。」

  「謝謝你的讚美。」他的手輕輕觸碰她,「該用餐了。」

  「噢……」他的手指輕輕撫摸她裸露的肌膚,洪思佳頓覺全身彷彿被電到一般輕顫了下。

  古越漫帶著她來到已準備好的餐桌,在柔和的燈光下,錦緞的餐巾和雪白的瓷器相互輝映。

  他為她拉開椅子。

  洪思佳道謝坐下來後開始感到不安,美麗、完好的環境和氣氛,最重要的是坐在對面充滿力量的男人。

  隔著桌子望著他,那股奇怪的感覺愈來愈強烈,強烈得幾乎要奪去她的呼吸。

  她輕輕甩一下頭,深深地吸一大口氣,不斷在心中告訴自己,這奇怪的感覺只是夜晚的作祟而已,當明天太陽升起時,這魔咒自然會消失。

  她端起面前的香檳,淺嘗一口,平復起伏的心緒。

  「這是當地出產的香檳,雖不是很香醇,但很順口。」他端起酒啜一小口,目光由她細緻的臉龐輕緩的往下游移,停留在她纖細的肩膀上,「再藏個幾年風味絕佳。」

  在那性感熱情的注視下,洪思佳感到全身燥熱不已,困窘的說:「我對酒不是很瞭解。」

  「酒就像女人。」他緊盯住她的臉,「每一種酒部有它的特性,有的是注重香氣,有的是注重包裝,雖然無法達到十全十美,但總有特別值得一嘗的地方。」

  酒就像女人?他這番話是在說他不僅對酒是行家,對女人也是專家?

  洪思佳黯然的垂下頭,不再說話。

  這時,侍者適時的出現,送上精緻的美食。

  洪思佳優雅地切開了盤裡的烤魚,緩緩的開口:「今天真的很謝謝你的幫助。」

  他聳聳肩,嘴角露出一抹極淡的笑容,「我會命令田浚盡快回來,但是就如我說的,接下來的事全看他們兩人的抉擇。」

  洪思佳點頭,「我知道,至少是好的開始,我相信琦琦會處理好一切。」

  古越漫握住酒杯慢慢地啜一口,從杯緣望著她,「希望她真的學到一個永生難忘的教訓。」

  「對琦琦而言,這樣的教訓足以讓她終生難忘了。」

  「但願。」古越漫對著她舉起酒杯,「希望琦琦能順利挽回田浚的心。」

  「我相信一定可以。」洪思佳也禮貌的舉起酒杯。

  她深深感受到他態度的轉變,他不像琦琦所說的是個陰晴不定的男人,她發現他親切可人的一面。

  而連古越漫都能改變,相信遭受這次教訓的琦琦也會改變的。

  ***    ***

  當洪思佳吃掉盤裡最後一塊烤魚,放下刀叉時,古越漫突然拿起膝蓋上的餐巾放在桌上,站了起來。

  「我帶你去看樣東西。」

  洪思佳吃驚且好奇地看著他,「什麼東西?」

  他並沒有給予答案,而是走到她身後,「我猜,你一定會喜歡。」

  「是嗎?」她一臉疑問的起身。

  他握住她的手走到平台另一端,城堡的燈光照不到的地方,那兒有些昏暗,可是她仍然可以模糊看見那崎嶇不平的陡峭巖壁。

  「這裡,包括下面的海灣是整座城堡中最美的地方。」

  「這裡?下面?」她詫異地道,側著身子靠在他身旁,好奇地往下面梭巡,「有路可以下去嗎?」她想一探究竟。

  「當然有,整座城堡沒幾個人知道……」

  「城堡的主人一定知道!」洪思佳朝他扮了個鬼臉。

  他笑了笑,手指著一道牆,「那兒有個通道可以下去。」

  「現在帶我去。」她懇求的說著,很想馬上就下去。

  「好吧,我帶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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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24 03:14:23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古越漫緊握著洪思佳的手,帶著她走向他所指的牆。

  來到牆邊,洪思佳發現牆上有個非常隱蔽的鐵門,只見古越漫輕輕推開鐵門,眼前立刻出現一條往下走的石階。

  「路面有些濕滑,小心點。」他提醒她。

  洪思佳提高警覺的緊握住他的手,小心翼翼跟在他身後;他們的腳步聲在窄窄的通道中迴響著,在盡頭處又出現另一道門,清楚聽見外面海浪擊岸的聲音。

  古越漫推開鐵門——

  外面是一片籠罩在月色下的潔白沙灘。

  洪思佳不禁發出驚歎,「這裡真的好美。」她欣喜若狂、迫不及待的脫下鞋子,雙腳踩在柔軟的沙灘裡。

  古越漫走到她身旁,伸手扶住她,兩人並肩走在沙灘上,「如果沒有多餘的時間出海,我會在這裡想事情。」

  「這裡也是想事情的好地方。」換作是她,也會選擇這裡思考。

  得到她的認同,古越漫愉悅的笑著,「你也認為這裡很美?」

  「當然。」洪思佳認真的點頭,然後抬頭看他,意外在他的眼裡看到一道不尋常的光芒。

  古越漫舉起手輕輕撫摸她的臉龐,「思佳……」他忘情地咀嚼著她的名字,聲音沙啞,卻有著說不出的溫柔。

  洪思佳只能愣愣的站在原地,喉嚨發緊的望著他。「嗯。」

  好久、好久……他都沒有回應,只是用那雙深不可測的黑眸盯著她,撫著她臉龐的手輕輕地撥開落在她臉上的髮絲,而後停在敏感的頸部。

  洪思佳頓覺頭皮一陣發麻,屏住呼吸,心幾乎迸出胸口。

  柔美的月光下瀰漫著詭譎的氛圍。

  古越漫猶豫了一下,彎下腰靠近她,溫熱的唇瓣緩緩地覆在她的唇上。

  剎那間,她覺得全身發熱,好似著火般難受。

  他的一隻手環抱她的腰,將她顫抖的身子拉進懷裡貼近自己。

  「思佳、思佳……」他在唇邊輕喚。

  溫柔的喚聲彷彿充滿了魔力,她無助地緊貼著他,軟軟地投降在他的懷抱,她的手找到他強壯的肩膀,輕輕地愛撫、感覺著,然後伸進他光滑柔順的髮絲裡,讓他的唇更貼緊她。

  這個吻溫柔極了,洪思佳感覺全身細胞都興奮活躍,血液急促流動著。

  當他的手探進她的衣服下摸索那細膩的肌膚,她只能無助的呻吟,她從來沒有這種感覺,也從未幻想過;順從著他躺在柔軟的沙灘上,她心跳急促地看著他急切地拉掉領帶、解開襯衫,然後壓在她身上,熱切地吻著她的臉、她的粉頸,呼吸急促,輕聲呼喚。

  「思佳、思佳……」

  一隻手迅速解開她的衣服,手指在她身上製造一波又一波的神奇,她只能無力地猛搖著頭,全身燥熱充滿激情。

  她的熱情已經升到最高點,迷亂地回應他的急迫和雨點般的熱吻。

  「你……我……」她的腦子已經失去應有的功能,陷入一片紊亂。

  她毫不害躁地學著他,撫摸他平坦的腹部,手心感覺著他緊繃的肌肉。

  一股渴望的熱情在他胸口洶湧、沸騰,他現在就想要她,將她佔為己有。

  不行!不可以!

  僅存的些許理智攔阻了他,他用盡全身最後一絲意志力,突然一個翻身,從她身上抽離,慢慢地站起來。

  洪思佳失望的看著他跑向大海,然後躍入海水中,她屏住呼吸看著他從視線裡消失,驚慌地站起來,「古越……」

  還來不及喊出他的名字,遠遠地望見他出現在平靜的海面上,自在優遊地起伏著,她終於放下心,望著天上皎潔的皓月,她明白了一件事——

  她愛上這個男人!

  她靜靜地坐在岸邊等著他游回岸。

  ***    ***

  好久、好久……古越漫才慢慢地走上岸,水滴不斷地從他結實的肌肉上滴下來,在月光照耀下閃閃發光,他是如此俊偉,全身散發出誘人的魅力!

  他緩緩的走近她,甩甩頭,手指穿過濕淋淋的頭髮,自我解嘲道:「我想,泡在海水裡和沖冷水有著同樣的效果。」

  自私!只顧及自己完全忽略了她的感受。洪思佳不悅的撇撇嘴。

  「太晚了,我該送你回去。」他別開頭,試著不去觸及她的眼神。

  「好。」她沮喪地點頭。

  她設法隱藏自己的失望,跟著他沉默地走向散在沙灘上的衣服堆,她從眼角的餘光看著他不疾不徐的穿上衣服,剎那間她感覺身體內的某一部分被抽走。

  她嚇得慌亂地搖頭,試著甩掉這種感覺。

  當他穿戴好站在她面前,對著她微笑並伸出手,「我們回去吧,思佳。」

  她將手放進厚厚柔軟的大掌裡,他溫柔地再次將她擁進懷裡,她體會到他給予她的溫暖與安全。

  他在她的額上輕輕地親了一下,「走吧。」

  兩人沉默地凝視對方,彼此內心都明白,感情在強烈的衝擊下迸出的火花是他們無力再抗拒;但是此刻,兩人都需要時間冷靜。

  因為他們都無法回到之前對峙的相處模式,事情有著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他們都需要時間適應。

  他緊緊握住她的手,默然不語的離開沙灘。

  ***    ***

  自從城堡那頓晚餐之後,已經過了兩天,古越漫一直沒跟她聯絡。

  莫非這是一種暗示,那段沙灘上的時光是一種錯誤?她最好統統忘掉,不要留下任何的記憶。

  好吧!假如他真是這麼想,她會照做……不過她懷疑自己是否真的辦得到?

  對她而言,那並不是純粹身體慾望的甦醒,是全身的細胞部因他而甦醒,最重要的是她的心也醒了。

  洪思佳非常清楚自己已經不知不覺中愛上了古越漫。

  這份來得突然的愛意不能告訴程琦琦,更不能告訴身邊所有認識她的人,相信他們都會給她同樣的答案——醒醒吧,別作夢。

  程琦琦等了兩天,古越漫方面沒有一絲關於田浚和貝貝的消息,她已經心亂如臍    。

  這是古越漫親口答應要幫她,他不是一個信口開河的人。

  程琦琦頹喪的望著洪思佳,「古越漫一直沒消息嗎?」

  「消息?什麼消息?」洪思佳從迷惘中拉回神魂,沒意會程琦琦話中之意。

  「古越漫不是一個不守信諾的人。」程琦琦的歎氣有著明顯的指責,「他答應要幫我忙,為什麼……」

  洪思佳聽出她的指責,極力安撫道:「他既然答應,我想他一定會做到,你說過,他是一個守信諾的人。」

  她向程琦琦保證,語氣比自己想像中還要堅定、還要平靜。

  「我知道、我知道。」程琦琦頻頻道歉,幽幽地歎口氣,「我是不應該懷疑他,可我這是忍不住要擔心,我只是盼望真的能再有一次機會重來。」

  「會的,耐心的等,我相信一定會有這個機會。」她再次向程琦琦保證。

  可是程琦琦仍舊沮喪不安,洪思佳可以感覺到,她是真的改變了,不再抱怨、不再責怪任何人。

  此時,電話鈴聲大作。

  程琦琦驚慌地仰起頭望著電話;洪思佳的心也被電話鈴聲嚇得漏跳一拍,眼睛迅速移向電話。

  程琦琦害怕的坐在原處不敢上前接電話,雙手不安地揪緊衣服;洪思佳的心情更是喜憂參半,但是她不得不起來面對。

  走到電話旁,她拿起電話,下巴低垂輕輕顫抖,心跳如擂鼓,「喂。」

  (通知琦琦,叫她準備一下,半個小時後我會過去接你們。)

  是是是是……古越漫!

  經過兩天的沉寂,終於又聽到他的聲音,但他的口氣很簡潔明瞭,沒有為他失蹤的兩天做解釋,甚至連一句問候她的話部沒有,只是下達他的指令,隨即掛斷了電話。

  洪思佳沮喪地掛上電話。

  在一旁的程琦琦則焦急不安的問:「是不是古越漫打來的?」

  洪思佳點頭,「他說半個小時後會來接我們。」

  程琦琦驚喜地張大眼睛,再次確定地問:「真的嗎?」

  「是真的。」她給了程琦琦一個肯定的回應。

  程琦琦又驚又喜,雙手在胸前合十,「感謝天,感謝地,終於有回音了。」欣喜若狂的淚水忍不住沿著臉龐滑落。

  洪思佳強擠微笑,拍拍程琦琦,輕輕為她抹去臉上的淚,「你要感謝的人可多了,以後再慢慢的謝,現在去準備一下,他半個小時後就會過來接我們。」

  程琦琦眨了眨盈滿淚水的雙眼,情緒激動地道:「好、好。」

  不僅程琦琦歡喜,洪思佳的心裡也有幾分欣喜,忍了兩天她終於可以再見到也    。

  ***    ***

  半個小時後,古越漫果然準時出現宿舍的門口。

  他面無表情的看著前來應門的洪思佳,「準備好了嗎?可以出發了嗎?」

  原以為兩天不見,會在他的臉上看到歉意,事實不然,面對那雙冷酷的眼眸,洪思佳感覺到他刻意將彼此的距離拉開。

  這就是兩天前差點跟她做愛的那個溫柔的男人嗎?

  「你這兩天……」她很想知道。

  「琦琦呢?還沒好嗎?」他故意打斷她的話。

  「我已經好了,可以出發。」程琦琦從房間走出來,臉上羞怯的神情有著掩不住的欣喜。

  「我們出發吧。」他不耐地轉了身。

  洪思佳茫然的望著他的背後,思緒早已飛遠,他的態度已經非常清楚明顯的表示那天晚上只是個誤會。

  或許他們的生命曾經交會迸出火花,但從今以後,他們的生命將不再有任何交集,各走各的路!

  ***    ***

  古越漫開車,洪思佳和程琦琦坐在後座,程琦琦緊張的抓著洪思佳的手。

  車子在轉了一個彎進入巷道後,程琦琦突然皺起眉,「這是去席娜的家。」

  「席娜?」洪思佳第一次聽到這名字,「她是誰?」

  程琦琦靠近她,低頭耳語:「她是古越漫為貝貝請的保母,我怎麼一時忘了她?難道貝貝在她家?」

  當古越漫將車停妥,程琦琦已經迫不及待的打開車門跳下車,洪思佳也跟著跨出車外,古越漫也下了車。

  古越漫朝她們點點頭,率先走向屋子,程琦琦緊張的跟著古越漫;就在這一刻,洪思佳苦澀地覺得自己是多餘,她似乎不該在這裡出現。

  當大門打開——

  「貝貝,真的是貝貝!」程琦琦激動又驚喜的大叫。

  臉圓圓很可愛的小女孩搖搖晃晃的走進一臉淚水且興奮的程琦琦懷裡,程琦琦緊緊抱住咿咿呀呀叫著的貝貝。

  看到這感人的一幕,洪思佳不禁淚水盈眶。

  「貝貝,媽咪想死你了。」程琦琦親著女兒的臉、頭髮。

  貝貝顯然也很高興,胖胖的小手圈住媽媽的脖子,咿咿呀呀個不停。

  洪思佳偷偷看著站在一旁的灰髮婦人,猜想這位婦人大概就是程琦琦口中的席娜?

  程琦琦起身走向灰髮婦人,滿懷感激地摟住她,「席娜,謝謝你。」

  席娜微微一笑,拍著懷中不停顫抖的肩膀,「別謝我,要謝應該謝古先生,是古先生答應讓我繼續照顧貝貝,我才有機會照顧貝貝。」

  程琦琦來到古越漫的面前,深深一鞠躬,「謝謝你。」

  「因為席娜是位資深的保母,我相信貝貝在席娜這裡會受到很好的照顧。」古越漫冷淡的道。

  看到貝貝快樂的童顏,她相信貝貝被席娜照顧得很好、很快樂,父母之間的摩擦沒有在她幼小的心靈烙下陰影。

  倏忽,門口的地方出現一條修長的影子,那人緩緩走到程琦琦的背後。

  「琦琦。」

  聽到喚聲,程琦琦轉頭看著眼前的男人。

  室內突然陷入一陣窒人的沉默。

  只見程琦琦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哽咽的喚一聲:「田浚!」

  「琦琦。」

  田浚張開雙臂,程琦琦毫不猶豫的奔進他的懷裡。

  室內緊張的氣氛頓時消失。

  古越漫這時開口道:「田浚是今早才回來。」

  程琦琦一臉羞愧的低垂著頭,「當初我以為田浚帶走貝貝……」

  「你已經看到了,貝貝始終沒有離開這座島。」古越漫面帶微笑打斷她的話。

  田浚低頭看著像個淚人兒的程琦琦,溫柔地為她拭乾眼淚,「在我們大吵一架之後,得知你己回台灣,本來我想馬上回台灣接你回來,可是公司有幾個會議一定要參加,我又不能帶著貝貝一起去,但我又怕你會趁我不在回來帶走貝貝,要真是這樣,我真的無法承受同時失去你們兩個的痛苦。」

  程琦琦歉疚地握住田浚的手。

  田浚繼續說:「古先生知道我的痛苦,幫我下了決定,暫時將貝貝交給席娜照顧,因為席娜知道怎麼照顧貝貝;而且古先生也說了,他希望我和你能誤會冰釋,因為貝貝需要一個健全的家。」

  洪思佳回頭凝視古越漫,他真的很盡責保護貝貝和田浚,這一刻她也瞭解,他根本無意毀掉程琦琦的家。

  田浚溫柔的環住程琦琦,「過去是我冷落了你,我真誠的希望能挽回你和這個家,要不是任務在身,我真的會馬上飛到台灣接你回來。」

  程琦琦感動的淚水再度決堤,愧疚地說:「不,都是我不好,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應該祈求你的原諒。」

  「琦琦。」田浚激動地緊緊摟住這份失而復得的幸福。「今天我們一家人能再次圓滿在一起,真的要感謝古先生,要不是他親自前往奧地利,我也不可能馬上回來。」

  程琦琦依偎在田浚的懷裡,偏著頭望著古越漫,露出萬分感激的笑容,「謝謝你,古先生,謝謝你為我們所做的一切。」

  洪思佳悄悄地移開視線偷瞄著古越漫,原來他沒消沒息失蹤兩天的原因,是前往奧地利!

  這實在是讓她難以想像,外表驕傲的他竟有顆仁慈的心。

  這時,恰巧他的目光也移向她,他緩緩走向她,不疾不徐的說:「為貝貝而做這樣的決定,是經過我的一番深思熟慮。」

  她回以一抹瞭解的笑,「我可以理解,你的出發點是為了貝貝好。」

  他點點頭,「謝謝你。」

  洪思佳抬眼看著古越漫,「要去奧地利,為什麼不先知會我一聲?」

  他可知道這兩天她過著猜疑、痛苦的日子?

  「沒必要吧。」他淡淡地回應。

  沒必要?

  那冷淡的語氣宛如北極刺骨寒冰般傷了她。

  洪思佳失望地垂下頭,視線再回到程琦琦一家三口身上,她不禁羨慕起她的幸福;而圓滾滾的貝貝搖搖晃晃地來到她面前,扯著她的衣服。

  她張開兩條圓嘟嘟的小手臂,示意要洪思佳抱抱。

  洪思佳笑嘻嘻抱起貝貝,「貝貝。」

  貝貝張著圓圓的大眼睛打量她。

  洪思佳笑著對程琦琦說:「她是個漂亮小女孩。」

  程琦琦驕傲滿足的猛點頭,「可不是,她真的很漂亮。」

  一旁的田浚插話道:「剛才聽琦琦說了,謝謝你為我們所做的一切。」

  「不要這樣說,我很高興看到你們一家三口和樂融融的團聚。」洪思佳由衷的對田浚微笑著。

  「思佳,田浚說了,希望你不要急著回台灣,在這裡多留幾天,讓我們好好招待你。」程琦琦臉上的憂鬱完全一掃而空,換上的是滿滿幸福的笑容。

  「恐怕不行。」洪思佳將貝貝放在地面上,「我擔心台灣的工作,我已經耽誤很多天,再說能看到你們和好美滿,也算是完成任務。」

  「這樣啊……真的不能多留幾天嗎?」田浚真誠的問。

  洪思佳看得出他的好意,「真的不行,非常謝謝你的好意,我心領。」

  說至此,突然覺得胸口有一陣刺人的疼痛,她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

  她不想去探究讓她疼、讓她痛的原因,她只是忍不住想看古越漫兩眼,因為她想對他表達感謝,讓這個瀕臨破碎的家庭圓滿的解決問題;最重要的是,她要跟他說聲——再見。

  想到要說再見,她心裡便有股撕裂般的疼痛。

  等一下、等一下再說……此刻她還沒有勇氣面對分離。

  她抬頭看了程琦琦一家三口,希望藉由程琦琦一家三口團聚的喜樂,能稍稍沖刷她心頭上的哀戚。

  而當她終於鼓起勇氣,凝聚全身的力量決定要面對他,一轉身——

  她愣住!

  古越漫剛才所站的地方已經空無一人,他不在那兒!他人呢?

  「思佳,席娜請你留下來一起共進午餐。」

  程琦琦的喚聲,強迫她拉回神智,洪思佳對她笑一下,「我、我……」她眼角的餘光繼續梭巡著屋裡每一個角落。

  沒有他的蹤跡,他彷彿一縷輕煙般消失得無影無蹤,一時之間她只能在心中自問。

  為什麼?他居然能狠心的、吝嗇的不給她一句再見!

  她的心急得幾乎要蹦出胸口,她絕不准他對她這麼做。

  「對不起。」她匆匆向屋裡的人道歉。

  屋裡所有人不禁一征。

  洪思佳沒再多說什麼,轉身跑向大門,當她的手握住門把的剎那,聽到一聲低咆的引擎聲,她的心跳幾乎當場停止。

  她卯足全身之力拉開門,以最快的速度衝了出去——

  但是……遲了。

  只看見一陣揚起的煙塵,車影迅速消失在路的盡頭。

  她淚眼模糊的望著消失的車影,她萬萬沒想到,他竟然狠得下心絕情離開,甚至離去之前都不願再看她一眼?

  洪思佳麻木的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被一道無情給撕裂著,她沉默流淚地望著路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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