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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金萱]朱雀恣情【邑城兒女情4】[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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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花開 可緩緩歸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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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27 20:56:55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簡介

以他那挑剔女人的奇怪個性來說——
她還真是個宇宙第一世界級的邋遢女,
又因與好友打賭讓她友愛上她,
遂讓她住進他的別墅打算改造這只「麻雀」,
然才與其相處不久,便被她搞得快失控,
從來沒有想過這世上有女人可以誇張到——
讓他歎為觀止的程度,
不但好賭成性,更是出口成髒、粗魯無禮,
這不僅令他開始後悔自己原先的念頭,
但就是不知怎的,自己的目光老跟著她轉,
看她與別人「擁舞」,他竟感到怒火中燒,
然在自己由樓梯跌下後見她真情流露,
才知她心意,看來被她喜歡上並不是好事,
但為何自己卻有雀躍的感覺?
可在這麼令他感動的時刻,
她竟說愛他——好愛好愛他的錢!
這女人……是存心來氣死他的!
         


楔子

  邑城,華人口中的一個海市蜃樓。

  傳說它是一個由東西南北中五方據守的現代王朝,“中王”霸五方,東有青龍,西有白虎,南有朱雀,北則有玄武等各擁有風、靈、火、水之異能力的四方守護神靈守護著。

  東方郇姓的“青龍”擁有控制大自然界風的異能力,由東方七宿輔佐。現今的“青龍”是個年紀三十一歲,身高一八○公分,體重七十七公斤,血型AB型,溫文儒雅、俊逸挺拔,舉手投足之間柔和得像道春風的男子。

  西方荋姓的“白虎”擁有控制動物心智的異能,有西方七宿輔佐。現今的主事者“白虎”是個年紀二十九歲,身高一八一公分,體重七十八公斤,血型B型,俊美的相貌令男人看了都會失神,然而由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冷峻與危險氣息卻能讓人噤若寒蟬,他就像非洲草原之中的一隻黑豹,壯麗卻危險。

  南方郈姓的“朱雀”有著操控自然界火之能力,他同樣有著南方七宿的輔佐,“朱雀”同樣也是二十九歲,卻比“白虎”稍大了幾個月,他身高一八二公分,體重七十八公斤,血型A型,瀟灑帥氣,是最受女人青睞那一型的男人,就可惜他什麼都好就是嘴巴太毒了,對女人的挑剔簡直比世界選美賽的裁判還嚴厲無情。

  而由北方七宿鞏固其勢力的谷姓“玄武”卻正好與他完全相反。

  “玄武”是四方首領之中最年輕的一位,年齡二十六,身高一七八公分,體重七十五公斤,血型O型,他的個性開朗率直,長相雖沒有“青龍”溫雅,沒有“白虎”俊美,也沒有“未雀”瀟灑,但他愛笑的臉龐卻比任何人炫目迷人,所以粘在他身旁的女人永遠最多,而且最令人想不透的是從零歲到九十歲的女人都有,他的魅力由此可見。

  話說一年前因為“中王”的三個女兒邾松婕、邾竹妤、邾梅私自離城,急煞的“中王”一連發出數支“五色令旗”尋女,致使年齡不小卻依然童心未泯的這四方首領“乘人之危”離開了邑城崗位,假公濟私的遊歷各國遲滯不歸。

  “中王”與四方上代首領曾經為此蹙眉不已,然而時間一久也就逐漸淡然處之了。

  可惜天不從人願,在他們決定不當自擾的庸人之後,一向與四方首領形影不離的二十八星宿竟一同回到邑城,並帶回一封內附“東方青卡”、“西方白卡”、“南方紅卡”、“北方黑卡”代表四方首領的權位卡,以及一張短得不能再短的信箋。

  那上頭寫著:

  松婕寄情有緣人,孕味十足美如仙。

  竹妤嫁個俏郎君,甜甜蜜蜜過一生。

  四方憤然不回城,怒不可遏為瞞騙。

  狐狸不及四老賊,以鄰為壑悔莫及。

  郇風 荋軒 郈熾 谷優憤然連署抗告

  
第一章

  夕陽西下,倦鳥歸巢,華燈才初上,夜市已然熱鬧了起來。

  夜市內的商品千奇百怪、包羅萬象,賣吃的、賣用的、賣穿的、賣玩的……不僅是應有盡有,有時還有意想不到的驚喜,讓人大有“一兼二顧,摸蛤蜊兼洗褲”之感歎。

  “四方牛排”是夜市中百來個店面之一,賣的牛排很普通,任何一家平價牛排館裡賣的牛排它都有,任何一家高級牛排館裡賣的招牌牛排它都沒有,反正它所賣的牛排就是夜市裡最常見到,一客八十、九十,頂多不會超過一百二十的牛排餐就對了,可是他的生意卻比夜市中任何一家同業好,最誇張的是它開業的時間甚至連一個月都不到,這簡直跌破了所有專家的眼鏡。

  到底“四方牛排”用了什麼手法讓生意在百家爭鳴中一技獨秀?是它的牛排特別好吃,還是它的牛排特別大?抑或者是它有什麼吃一客送一客的特別優惠?難道同業中真的沒有一家能想出比它更具吸引力的手法搶回生意嗎?

  不!其實他們什麼方法都想過了,就差那麼一點沒穿丁字褲與“四方牛排”拼了……

  至於會穿丁字褲的原因當然不是牛排的關係,畢竟牛排店裡賣的是牛排,不是牛郎,可是到“四方牛排”吃牛排卻可以看到四個比牛郎帥上十倍、性格上百倍、瀟灑上千倍的男人,這麼好康的事,哪個女人抗拒得了呢?而這也就難怪同業的牛排店會有興起穿丁字褲的念頭了。

  一個月前曾氏小吃的老曾因突然中風而無法再營業,遂將其店面讓給了無意間救了他,且有意要在夜市中營業的年輕人,遂半個多月前夜市中便多了一家名為“四方牛排”的牛排館,而最令人訝異的是其主事者竟然是四個年齡頂多不到三十,且長得比明星還像明星的年輕人。

  他們是誰?姓啥,名啥?沒人知道,但大夥都可以聽到他們之間互以風、軒、熾、優叫喚著對方,並在短短一個月不到的時間內,名噪整個夜市。

  “砰!砰!砰!”

  門房上猶如拆門的敲門聲震撼了整棟公寓,讓年久未重新粉刷,已然花白龜裂多年的牆壁與天花板同時掉落不少粉漆,乍看之下猶如十二月的日本東京一樣下起了雪花。

  床墊上的女孩雙眼由充滿混沌睡意的半眯狀態間倏然大張,電光直射向房門,並在下一秒鐘突然鯉魚翻身的跳下放置地板上的單人床墊,匆匆忙忙地抓起椅背上的牛仔褲獨腳支撐的穿上,一邊扣鈕扣,一邊伸手將桌面上的現金全數塞進口袋中,然後才跌坐在床墊上,手忙腳亂地套上丟放在床墊邊東倒西歪的廉價布鞋。

  “張皊蠧,張皊蠧,我知道你在裡面,快開門聽到沒有?張皊蠧!”門外的人大概是因為手敲痛了,遂改用喉嘴大吼著。

  張皊蠧,房內的那名女孩,對於門外河東獅吼的潑婦完全置之不理,在赤腳套上已經看不出原色的布鞋後,立刻跑到窗臺邊打開窗戶,攀登窗框跳上視窗準備往下跳,不過在千鈞一髮之際卻突然地停頓了下來,回頭望向屋內。

  “張皊蠧!”門外的吼聲未停,但這回伴隨的卻多了敲門與轉動門把的噪音,“你以為鎖著門我就拿你沒辦法了是嗎?你別忘了我是這裡的房東,我會沒有鑰匙開門進去嗎?”

  “去他的,那老巫婆竟然偷留鑰匙!”她低聲詛咒的跳下窗臺。

  “張皊蠧你聽到沒有?你若再不出來,等我自己開門進去的話,就算你有錢付我房租,我也不會讓你住在我這裡了,你聽到沒有?張皊蠧!”

  “哼,我若被你這個尖酸刻薄、沒血沒淚的老巫婆抓到的話,我就不叫張皊蠧。”她不屑的對門口處冷哼一聲,拿起桌面上幾張滿是數字的紙張,連摺四次後小心翼翼地放入牛仔褲後袋中,還寶貝的拍個兩下,這才再度躍上窗臺。

  當她毫不猶豫地攀著二樓牆根往一樓跳時,房內的門剛好被外頭吼叫不停的房東打開。而當房東愣愣地瞪著人去樓空的屋內時,她卻突然被由一樓傳來“砰!”的一聲大響嚇了一跳,她直覺反應的沖到窗邊往下看,看到的竟是她喊破喉嚨卻依然得不到半點反應的張皊蠧,而最令她忍無可忍的是張皊蠧正由已有些微凹的車頂往地板跳下。

  “張皊蠧!”她的聲音如殺豬般的狂哮了起來,“你這個死查某囡仔,夭壽喔!竟然敢跳在我的車頂,你……你不要再回來了,要不然……要不然我一定要殺了你,你這個死查某囡仔!夭壽喔!”

  真是氣死她了!她當初到底是發了什麼神經,還是“目?給蛤蜊肉糊到”,竟然會以為張皊蠧是個恬靜乖巧的好女孩,結果……結果……哦,真是見鬼了!她到底是發了什麼瘋,竟然錯把麻雀當鳳凰——她真想捶心肝呀!

  轉身瞪著髒亂如豬舍的套房,她再度重重地噴了一口怒氣,然後半刻不肯多留的怒氣衝衝地大步跨出這傷心地。

  所謂“亡羊補牢猶時為晚”,自己決定明天找張皊蠧將事情做個了結,只要她馬上搬出這裡,她所拖欠一個多月的房租自己也不要了,就當作她住在這裡兩年送給她的利息好了,自己這回一定要、鐵定要叫她搬家!

  走在烏煙瘴氣的街頭,看著馬路上開始阻滯的交通,張皊蠧毫不考慮地轉身走進巷裡,在九拐十八彎的巷弄間毫無目的的遊走著。

  四點五十三分,離她在7-Eleven大夜班的時間還有六個多小時,應該去哪裡呢?吃晚餐好像太早了些,逛街身上也沒多餘的錢可以揮霍,想找個地方坐又不知道什麼地方有“燒夠大碗”的東西可以吃,可以解決晚餐的問題,又可以坐上五六個小時的?

  也許……也許……

  張皊蠧的眼光突然間亮了起來,目光焦著在不遠前方,一間剛拉開鐵卷門的店面的上頭的招牌……的旁邊那幾個大字——牛排/豬排八十元,以及招牌下方旁邊的公共電話。

  她毫不考慮地往那方向走去。

  然而她走進店內的步伐卻被一名發長及耳,中分的帥哥阻斷,他充滿帥氣的臉龐帶著無懈可擊的笑容對她說:“對不起小姐,我們還在準備……”

  “我知道,你們慢慢準備沒關係,反正我也還不餓。”她打斷他的開口,側身錯過他走進店中,並往最靠近門邊公共電話的座位坐下,伸手小心翼翼地將先前放在屁股後口袋中的紙張攤了開來,放在桌面上。

  “小姐……”“玄武”谷優愣了一下,皺起眉頭跟上前去,才準備開口就被她突如其來的要求打斷。

  “有沒有筆?借我一支可不可以?”張皊蠧抬頭對他說道,心裡則有些氣自己健忘的個性,竟然記得跳回屋內拿紙卻忘了順便將筆帶出來,真是傷腦筋。

  “小……”谷優才開口便被外頭的喇叭打斷,只見一台載物的小貨車停在門前,車板上明顯地印著“富安瓦斯行”五個大字,他剛剛打電話叫的瓦斯來了,“小姐,我們現在還未開市,如果你想吃牛排的話,請在六點以後再來好嗎?我保證只要你來,我一定會設法弄個位子給你坐,你放心好了。我現在要去弄瓦斯,你……”他和顏悅色的對眼前的女人說道,卻被外頭的聲音打斷了話語。

  “老闆,你們有叫瓦斯吧?你要我放在哪裡?”外頭等不到人的瓦斯行小弟扯著喉嚨問道。

  “有,我們有叫瓦斯,要放裡面。”他先轉頭向門外叫道,然後再度笑容可掬地對張皊蠧說:“小姐,麻煩你六點以後再來,謝謝。”話後,便匆匆忙忙地往外走去,“可以請你搬到裡面去好嗎?就直走到底左轉,再有轉就可以看到廚房了,我們的瓦斯都放最後頭的屋外。”他指示著。

  張皊蠧根本沒將他的話放到心上去,一雙烏溜溜的眼睛在他轉身向外走之前,已然對準櫃檯上筆筒裡的那支筆,當他前腳才踏出鐵卷門時,她那迅雷不及掩耳的行動力已將筆筒內的筆握在手中,並回到原位坐定,低頭用功了起來。

  所以當谷優幫忙瓦斯行小弟搬完瓦斯付完帳,並暫時放下鐵卷門以防止不必要的騷擾後,他在轉身驚見那顆黑色的頭顱時,著實被嚇了好大一跳!

  “小姐,你怎麼還在這裡?”谷優訝然的叫聲並未博得對方的注意,只見他劍眉一皺,稍稍加重音量的又叫了一聲,“小姐,你怎麼還坐在這裡?我不是告訴你我們六點以後才開始營業,可不可以請你六點以後再來,我……”

  “別吵!”張皊蠧不爽地抬頭瞪他一眼,對於他烏鴉般的叫聲感到很厭煩。

  “優,你在幹麼?瓦斯都送來了,你還不趕快進來熱爐,你在打……混呀。”“朱雀”郈熾的聲音在驚見背對自己的身影時,戛然轉小喃喃的念完它。

  谷優由呆滯的狀態慢慢轉頭看向他,然後意外地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

  “熾,你來得正好,我進去熱爐準備,這個女……這位小姐讓你招呼。”谷優對他說道,也不理他瞠然不解的神色,逕自繞過他往裡頭走去。

  開玩笑,他谷優何時嘗過被女人漠視的感受?就數外頭那個邋裡邋遢的女人是第一個,首先對他視而不見,然後把他的話當耳邊風,最後甚至於出聲斥喝他!開玩笑,要不是因為他一向習慣對女人溫柔體貼,輕聲細語的話,那個“目?給蛤蜊肉糊到”的邋遢女早被他轟出門去了,哪裡還能讓她留在此地囂張?竟然對他斥喝!

  不過算了,好男不與女鬥,她就留給郈熾去煩惱吧!反正他閑著也是閑著,有女人陪他作伴是何樂而不為呢?就可惜……呵呵……想到那個邋遢女的德行,谷優的嘴角就抑制不住地往上揚起,臉上緩緩露出一抹惡作劇的笑容。

  誰不知道郈熾對女人的挑剔幾乎已經誇張到“雞蛋裡挑骨頭”的程度,太高、太矮、太胖、太瘦也就罷了,他連人家穿什麼顏色、講什麼話、頭髮是長是短都能挑剔,真是個大怪胎!今天剛好被他碰到了個免費教材,做兄弟的自己就乘機教他瞭解一些基本常識,讓他知道所謂真正的骨頭有多大,免得“雞蛋裡挑骨頭”的他老是動不動就嘲笑自己“饑不擇食”,真是無禮!

  想著外頭那對他無禮的邋遢女可能已被郈熾批評得一文不值時,谷優一邊忙碌著,一邊就這麼樂不可支的吹起了口哨。

  郈熾莫名其妙地回頭看了一眼沒入廚房的谷優,不瞭解他今天怎會如此上道,自動自發地走進廚房,尤其店內還坐了一個女人的時候,那小子不是一向最愛和女人打情罵俏嗎?怎麼這回突然改過向善了?

  當初他們由邾松婕那兒知道自己被邑城中那幾個老狐狸耍了以後,他們便有志一同的決定暫時失蹤一陣子,好讓那幾個老狐狸緊張一下。所以當他們強制那些星宿放假,並因緣際會的跑到夜市來混口飯吃時,第一個舉雙手雙腳抗議的便是谷優那小子,結果趕鴨子上架的他卻在第一天嘗到被女人圍繞的快感後,便立刻變節到舉雙手雙腳贊成的地步,真是比女人還善變。

  也因此,他實在不該為谷優這回怪異的舉動感到茫然才是,不過他卻無法不對眼前背對自己的女人感到好奇了,畢竟能讓對女人“饑不擇食”的谷優退避三舍的女人至今他還未見過,而眼前這個女人到底有多醜呢?他抑制不住好奇的走上前去,直到他站定在那女人面前才停住。

  “小姐。”他開口叫道,試圖讓她抬頭,以利自己看清她真實的面目,可惜對方完全無任何反應。

  “小姐。”郈熾加大加重了聲音再叫一次,然而她依然垂頭不語。

  難道她是殘障人士,聽不到?郈熾懷疑地輕揚眉頭,嘴角稍稍露出一抹笑容,也許他已經找到谷優那小子退縮的原因了,畢竟有“手”難言呀!因為那小子什麼都會就是獨獨不會手語,這也就難怪谷優會打退堂鼓了。

  疑問有了答案之後,郈熾便不再如此想看眼前女人的長相了,因為依他欣賞女人的標準而言,眼前這個女人沒有一點合格的。

  他喜歡潔淨白皙的女人,眼前的女人他雖看不到臉,但頭上那如鳥窩般的亂髮已讓這點幻滅;他喜歡穿著整潔自然,而且一定要穿裙裝的女人,可是眼前的她卻穿著縐巴巴的上衣與一件泛白的牛仔褲,雖然說包裹在那件牛仔褲下的曲線美不勝收,卻依然挽救不了他對她惡評,尤其她沒穿襪子便套上鞋子的不雅型態,簡直要讓他忍不住倒退了好幾步。

  嘖,好個宇宙第一世界級的邋遢女!

  他搖搖頭退居櫃檯,決定不再理這個邋遢的女人。

  張皊蠧從頭到尾都沒發現身前站了一個男人,現在的她全心全意皆放在桌面紙張上的數字裡,企圖從裡頭揪出幾組能讓她賺大錢的數字來,直到——

  “NB15CNB15C……”

  室內牆上的時鐘突然響起,驚醒了一直埋頭苦幹的她,只見她抬起頭來看了時鐘一眼,頓時站起來。

  “該死,時間怎麼過這麼快,竟然六點了!我要趕快打電話給阿財才行,要不然慢了可就不能簽牌……”

  她低聲詛咒著抓起桌面上寫滿數字組的紙張,一邊喃喃自語,一邊快速往門口處的公共電話方向沖,卻在意外地發覺店門的鐵門不知何時關了起來而突然住口。

  “去他的,是誰把鐵門放下來的?”

  只見她在詛咒中慌張地轉頭四顧,深怕耽誤了簽六合彩的時間,還好立刻讓她發現櫃檯中有人在,“喂,開門啦,我要出去打電話。”她朝他叫道。

  閑極無聊坐在櫃檯內翻書的郈熾突然被她的聲音嚇了一跳,瞠目結舌地瞪著眼前的邋遢女。他還以為聾子就該是啞巴,畢竟人家不都說聾啞、聾啞的嗎?怎知這個女人聽不到卻會講話,真是讓他嚇了一跳。

  “喂,你是聾子呀,我在跟你講話你有沒有聽到呀?開門啦,我要出去打電話。”十分火急的張皊蠧見他沒反應,怒不可遏地朝他大吼。

  郈熾直覺反應的朝她點點頭,聽不見的她該看得到他……等一等,她剛剛說了什麼?要出去打電話?聾子要怎麼講電話?!

  “你不是聾子?”他訝然地沖出口。

  “你才是聾子啦!”張皊蠧愣了一下,惡狠狠的瞪他一眼叫道,“你到底開不開門讓我出去打電話呀?如果我今天來不及簽牌而損失一筆錢的話,看你怎麼賠給我?開門啦!”

  郈熾臉一沉,不置一言的按下鐵門的開關,鐵卷門在戛然聲中緩緩向上升起,而那女人竟迫不及待地在鐵門未及腰高處便已彎腰鑽了出去,這個宇宙第一世界級的邋遢女!

  “喂,阿財呀,我是皊蠧啦,還可不可以簽牌呀?我要簽……”

  門外傳來她既粗魯又大嗓門的叫聲,讓郈熾不知何時蹙起來的眉頭更緊了。而此時,因聽到開市鐵門聲響起從內門走出來的“青龍”郇風與“白虎”荋軒則好奇地尋著他緊皺的視線看到門邊那個邋遢女。

  “她是誰?”郇風好奇地拍了郈熾肩膀一下問道。

  “你問我,我問誰?”郈熾轉頭看他一眼。

  “若不認識她,你幹麼猛盯著人家看,害我以為你的品味什麼時候改了,竟然對這麼一個……呃,特殊的女人感興趣。”郇風含蓄地說。

  “我對她感興趣?!”郈熾瞠目結舌地瞪著他,臉上一副你殺了我吧的表情,“是什麼樣的錯覺讓你說出這種話來?”

  “你的目光。通常你在看上一個女人的時候,就是這樣盯著人家不放,難道不是嗎?剛剛你就是露出那種緊盯著人家不放的目光看她。你也有看到不是嗎?”他最後一句是對荋軒說的,而荋軒則輕扯一下唇角,來回在郈熾及閘外那名女人之間多看了兩眼。

  “我不知道你何時吃到優的口水,竟被他傳染到饑不擇食……”

  “該死!你這種話最好別讓我聽到第二次,否則……”郈熾咬牙低道,一束焰火在荋軒面前飄了飄。

  “太陽還沒下山,你的鬼火別大白天跑出來嚇人行嗎?”郇風警戒的瞟了門外一眼,警告地說。

  眼前那束焰火瞬間消失無蹤,郈熾恨恨地哼了一聲。

  “老實說外頭那女的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竟能如此吸引你的目光。”他忍不住多看了外頭那個女人幾眼問道,很懷疑完美眼中容不下一粒沙的郈熾,這回眼中竟容得下這麼一大顆老鼠屎……呃,不,該說一個特殊的女人。

  “喂,你們三個欺人太甚了吧?竟將我一個人丟在水深火熱的廚房裡,連慰問一聲都沒有就逕自在這兒聊天。”谷優從裡頭走了出來,打斷了他們三人的對話,他一把搭上郇風的肩膀,“你們不會在說我壞話,想設計我什麼吧?”

  “你耳朵真尖,我們正在討論外頭那個可怕的女人可能會窮極一生都嫁不出去,所以打算日行一善挽救她的後半生幸福,將她托配給你當老婆。”郈熾揚起笑臉揶揄地笑道。

  “什麼?!”谷優大叫,郇風和荋軒卻不約而同地為郈熾的話語笑了起來,“你們真的在設計我跟那個……那個……”他不可置信地將目光由門外那個邋遢女身上收回來,瞪著他們。

  “那個什麼呀?”郈熾笑得不懷好意,“你不是只要女人就行了嗎?‘饑不擇食’的大情聖!

  “Shit!”谷優詛咒一聲,“你自己愛在雞蛋裡挑骨頭就算了,幹麼老是說我饑不擇食?而且就算我真的那麼饑不擇食好了,至少我還分得出什麼可以吃什麼不可以吃吧?外頭那個……我害怕我若把外頭那個吃下去的話,沒死也會去掉半條命,所以多謝了。至於你們三個若要做善事的話,何不自己委屈一下?別扯上我。”他一臉敬謝不敏的表情翻著白眼。

  “原來世界上真有你不喜歡的女人呀!”郇風也揶揄地笑道。

  “對,就是外面那一個。”谷優一點也不介意被人揶揄,只要外頭那個視他如無物的女人別再次打擊他的自信心就行了。

  “你不是一向最尊重女性的嗎?沒想到還會明白的表示不喜歡外頭那個女人呀,真是沒想到。”荋軒淺笑道,“不過我很好奇,她到底是哪點不入你眼?畢竟比她難看的女人你又不是沒見過,還不是照常對她們有說有笑的,她到底有哪一點惹你嫌呀?”

  “我又不是他,哪裡會以貌取人。”谷優用下巴指了郈熾一下,“至於她哪一點不入我眼,惹我嫌的問題,請問大哥們可不可以讓小弟保有一點隱私不回答呢?”

  “什麼隱私不隱私的,你就直接說她邋裡邋遢、土裡土氣、粗手粗腳、嗓門大、沒氣質、沒禮貌,長得又是一副很抱歉的醜八怪樣子,讓你一看到就想吐,也沒人會怪你。”郈熾瞟他一眼,不以為忤地笑道。

  “言者心之聲呀,這麼惡毒的話也只有你說得出口,你就不必費心嫁禍給我了,反正大家對你的惡毒都已經習以為常了,也沒人會怪你。”谷優聳肩笑道,反將了他一軍,“好了,廢話少說,裡頭都就緒了,桌椅排一排我們可以開工了。”

  “等一下,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荋軒拉住轉身要回廚房的他說道。

  “那女的哪點惹我嫌是不是?”谷優瞟了一眼剛掛上電話,正轉身走進店門的女人對荋軒說,“你不覺得要我說,不如自己去找答案比較有趣?不過我好心給你個提示,對女人的外表我絕對沒有熾這麼吹毛求疵,所以絕對不是外表的問題,也就是說即使她變得再漂亮、再美麗,我不會喜歡上她的事實還是不會改變。”他可不想一輩子活在被漠視的眼光下。

  “是嗎?”郈熾的聲音故意拖得很長,“你真清高。”

  “你不相信?”谷優挑眉轉頭看他。

  郈熾臉上的表情回答了他的問題,舉目望及走回座位坐下的邋遢女,他突然說道:“要不要賭一賭?”

  “賭什麼?”谷優愣了一下。“一個月內,我能讓你將你剛剛說的話吞回肚內,喜歡上她,更或者愛上她。”

  谷優隨著他的目光看到那個視他如無物的邋遢女人,不相信地叫道:“你說她?開玩笑!”他哼道。

  “他們兩人做見證,我跟你打賭能在一個月內讓你愛上她。”郈熾明明白白地再說一次,臉上挑高的眉宇之間盡是挑釁。

  “賭注是什麼?”雖然很不想和那個邋遢女扯上關係,但谷優還是不甘示弱。

  “工作,用我兩個月站櫃臺的納涼工作來賭。”

  開玩笑,這麼好康的事他怎麼可以放過!但是他依然討價道:“三個月。”

  郈熾沉思了一下點頭,“好,就三個月。君子一言……”

  “快馬一鞭。”谷優接道,“我們就這樣說定了,從明天開始一個月,我掃榻以待地等你來挑戰。”

  叫他愛上一個將他視若敝屣的邋遢女,而且在一個月之內?開玩笑,他腦筋又沒秀逗,眼睛也沒給蛤蜊肉糊到,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的事嘛!看來一個月之後,他將有一段為時不短的休閒日可過,遠離他最討厭的廚房,嘿嘿,真是太爽了!

  “你們兩個還真是哥倆好一對寶耶!現在你打算怎麼辦?”看著谷優帶著一臉誓在必得的笑臉走回廚房後,郇風好奇地問郈熾。

  “那小子都已經說明他不會喜歡她了,你還跟他打賭他會無法自拔地愛上她,你沒問題吧?”荋軒也挑著眉看郈熾。

  “山人自有妙計,你們就等著看好戲吧。”郈熾的雙眼瞧著在前方不遠處的那個邋遢女身上,心中的計畫藍圖已慢慢顯現。

  他要改造她!

  “嗨。”

  一聲“嗨”引起的反應比郈熾想像中還嚴重,只見店中在座女人有一半重重地倒抽了一口氣,有一半手中的刀叉掉了地,引起一連串尷尬的響聲,而她們全部都有志一同的瞪向他這個方向,以淬毒的眸光狠狠地投射在他眼前那個店中唯一沒聽到他的“嗨”聲,而低頭狼吞虎嚥猛吃的女人身上。

  郈熾不以為然地抬頭看了轟然的周遭一眼,再低頭看著眼前完全不受影響的她,很懷疑她是不是不管做什麼事都如此一心一意?他用腳跟勾開椅子,不理會周遭再度的尖銳抽氣聲,直接坐進她對面的位子上。

  “牛排好吃嗎?”他注意到她拿刀叉的姿勢不對,切割牛排的技術讓人不敢領教,吃東西的聲音更是大到會嚇死人的程度,不過她的手指卻很纖細漂亮,唇形也不錯。

  她狼吞虎嚥的姿態說明了她沒回答他的理由,不過這回她卻有了回應,她抽空抬頭朝他點了點頭,說明她覺得牛排好吃的事實。

  “你很餓?”郈熾乘機與她攀談,他還記得剛剛她是怎麼向郇風點牛排的——最便宜、分量最多、最大塊的——她是這樣點的吧?

  “我趕時間。”張皊蠧在塞進另一口牛肉進嘴巴之前,囫圇不清地說。

  “哦?你等一下有事,和男朋友約會嗎?”她會有男朋友嗎?真令人意外!

  “你想約我是不是?”她一口氣解決鐵板上的殘渣肉屑,咕嚕的吞了一口紅茶後,才一臉傲然地將下巴抬高,“真抱歉,本小姐沒那個美國時間理你,去找別人吧!”

  “咳咳!”郈熾冷不防地咳了起來,除了滿店尖銳的抽氣聲外,不遠處則傳來兩個人的悶笑聲,是郇風和荋軒。狠狠地瞪他們一眼,他臉紅脖子粗地瞪向眼前的遢遢女,試著在咳氣間說出完整的話來,“我……不是……”

  “你用不著臉紅,‘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道理我懂。”

  郈熾瞠目結舌地瞪著她,氣得快咳血了,而郇風、荋軒兩人則由先前的悶笑聲轉為明目張膽的大笑,至於店內的女客們根本已經嚇呆了,不僅為了剛剛那句令人吐血的話,更因為郇風、荋軒的大笑聲。她們何曾看過溫文儒雅的郇風,與不苟言笑的荋軒像這般沒氣質的大笑?

  “你們給我閉嘴!”受不了那兩人刺耳的笑聲,郈熾轉頭對角落裡的郇風和荋軒咆哮,嚇得整間店內客人立刻噤若寒蟬,除了那兩個依然囂張笑到快斷氣的兩人。

  他怒不可遏地起身朝他們逼近,“叫你們給我閉嘴聽到沒有?”

  “喂,你……你的窈窕淑女……要走了。”荋軒在自己的襟口被他揪住時,由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喘息間,指著門口的方向說道。

  郈熾聞聲轉頭,就見那邋遢女正往店門外走去,“喂,站住,我不准你走!”他朝她大叫道,一把放開荋軒,拔腿便追了上去,“你要去哪裡?”他一把抓住她。

  “幹什麼?”張皊蠧被嚇了一跳,瞠目結舌地瞪著他叫道,“我只是先去打通電話而已,又不是準備吃了不付錢就要落跑,你幹什麼?放手啦!”她頓了一頓,突然明白地瞪著他撇嘴說:“你這個人怎麼這麼不要臉,就算想追女朋友,也用不著這樣緊迫盯人嘛,更何況我剛剛都已經跟你說過我沒空理你了,你還……

  “閉嘴!”郈熾怒髮衝冠地朝她狂吼,而郇風和荋軒那兩個沒氣質的人已經笑倒在地上了。

  “發生了什麼事?你們兩個為什麼笑成這樣子?”谷優一臉好奇地由廚房探出頭問道。

  郇風和荋軒兩人笑到岔氣說不出話來,只有抱肚狂笑不止的看著郈熾拖著那個對他又踢又踹、又打又罵的邋遢女大步走出店門,隱入川流不息的夜市人潮中。

  而夜才開始不久。

  
第二章

  被郈熾拉著走的張皊蠧沒有一刻是靜默的,她捶打著拉著她的那隻手,不斷地大叫:“你要幹什麼,放開我,放開我!就算你要強的,我也不會答應和你約會的,你這個大變態放開我、放開我……”

  “閉嘴!你再多說一句的話,小心我揍你!”郈熾咬牙低吼,黑色的眼睛閃耀著危險的光芒,憤怒的青筋佈滿他性格的俊臉,但卻依然嚇阻不了周遭女人投射給他的迷戀目光。

  張皊蠧被他兇惡的語調嚇了一跳,然而她卻在靜默了一秒後發出令人聞之頭皮發麻的尖叫聲:“啊——救命呀!殺人呀!搶劫呀!非禮呀!強姦呀!變態呀!誰來救救我呀!啊——救命呀,救命呀……”

  “你這個邋遢女!給我閉嘴!”郈熾驀然回頭朝她大聲咆哮,而四周賣小吃的攤販則紛紛的傳出驚嚇的尖叫聲,只因他們煮著食物的瓦斯台突然轟隆一聲,火焰竟竄高一丈,差點沒把嘴邊的鬍鬚、眼上的眉毛,和頂上的頭髮給燒個精光。

  張皊蠧並未注意到周遭的驚叫,只是在瞪他一眼後更加使勁地大叫:“救命呀!強暴呀……”

  “你這個神經病!”郈熾怒不可遏地捂住她的大嘴巴,害怕再讓她罵下去的話,四周傳來的將不再只是驚嚇的叫聲,而是逃命的哭嚎聲,整個夜市會陷入一片火海絕境中。

  “這位先生你們兩人……”一名比較好事的男子皺眉上前。

  “她是個有被害狂想症的精神病患,下午從精神病院逃出來的,實在讓我們擔心死了,還好現在找到了。”郈熾皺著眉頭向對方解釋。

  “唔……是嗎?”對方有些懷疑。

  “你剛剛也聽到她的胡言亂語了吧?什麼殺人、搶劫、強暴的,你看看我再看看她,憑良心講我像她口中的惡徒嗎?別說她身上沒錢讓我搶好了,我會在這樣一個眾目睽睽的地方留下犯罪證據嗎?我並沒有患精神病。”

  他從容不迫、條理分明的言詞漸漸讓圍觀人們不再感到懷疑,一個個釋然的離去,而對於有些知識貧乏的人則因害怕精神病會傳染而紛紛遠遠的避開他們倆,以至於能讓郈熾在最短的時間內將她帶離熱鬧的夜市區,進入他所租的公寓內。

  “你這個大變態,放開我!”嘴巴一得到解放,張皊蠧隨即破口大?,“你這個大變態、神經病,竟敢告訴人家說我是從精神病院逃出來的神經病,你自己才是咧!你這個大變態、神經病,你想女朋友想瘋了啦?竟然敢挾持我、綁架我,我要告你非禮、傷害、恐嚇……”

  “不要吵了!”郈熾關上大門,轉身朝她大吼一聲,並帶著滿腔滿頰的怒火一步一步的朝她逼近,“你再尖叫試試看!”

  “你……你要幹什麼?”張皊蠧害怕的向後退,第一次注意到自己身處的環境,一個陌生不已的私人住所,老天,她瞠大雙眼以吃奶的力氣尖聲大叫:“救命呀,有人要強姦我呀!救命呀,誰來救救我呀!救命呀——”

  “你這個八婆給我閉嘴!”郈熾憤怒地大叫,天知道他現在有多後悔與谷優那小子打賭,哦,他真是自作自受呀!

  “救命呀——”她還在叫。

  “我叫你給我閉嘴聽到沒有?”他用刺耳的聲音吼叫,黑色的雙眼則燃燒著熊熊怒火瞪她,“你若再叫一聲的話,我就用膠帶把你的嘴巴封起來!”他警告道。

  張皊蠧睜大眼睛張著嘴瞪他,沒有再發出一絲聲音。

  “很好。”郈熾滿意極了,“現在你坐下,我……”他打算節省時間立刻導入正題,說明自己的目的,怎麼她卻又發了瘋似的直指著他尖聲大叫。

  “啊——鬼呀!有鬼呀!”她竟然看到鬼火在他身後飄呀飄的,哦,天啊,在這燈火通明的室內怎麼會出現這種東西?難道那是被他殺害之後死不瞑目的怨靈,“不!救命呀,我還不想死呀,誰來救救我呀……”

  “哦,媽的!”郈熾用力地詛咒,知道自己剛剛因怒極的關係又讓焰火冒了出來,該死的!自從他接任朱雀的位子九年來,他一向將異能力控制得很好,收放自如已到了隨身心欲的境地,從來未曾出錯過,但是今天卻連番……哦,該死的!都是這個宇宙第一世界級的神經遢遢女害的!

  “不要再叫了!”

  “救命呀,我不想死呀,救命呀——”

  哦,媽的!媽的!媽的!媽的!郈熾在心中詛咒不已,卻不得不壓下怒氣安撫她。

  “別叫了,屋裡面沒有鬼,我也不會殺你,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叫了?你到底有沒有聽到我說的話?”他咬牙強忍住怒火的對她說。

  “救命呀——”很明顯的,答案是她完全沒有聽到他忍耐的聲音。

  郈熾覺得自己若再不阻止她的尖叫聲的話,他過不了多久定會因魔音穿腦而亡,所以不再多費唇舌,他找來一捆膠帶“啪!”的一聲準確無誤地封住了她的大嘴巴,並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動作綁住她的雙手,將她整個人按入沙發之中。

  “你最好乖乖給我坐著!”他冷冷的警告一臉要被強暴,掙扎著要起身的她,“放心,我不會非禮你,更不會強暴、強姦你,也不會殺你,你放心。我帶你來這裡只是想請你答應我一件事,幫我一個忙而已,當然我會給你一份應有的報酬。”

  張皊蠧吞咽下口水,以驚疑不定的眼神望著他,但已不再有任何激烈掙扎的跡象。

  “如果你答應我不再亂吼亂叫的話,我就放開你。”他對她說。

  張皊蠧立刻點頭,他則在沉思了一秒後放她自由。

  “要請人家幫忙還對人家動手動腳的,你這個變態有沒有大腦呀?”嘴巴一得到自由,張皊蠧損人不利己的壞性子立刻展現。

  “不要叫我變態!”郈熾氣得差點沒再封住她的嘴巴。

  “好吧,那我叫你帥哥可以嗎?”她補充一句:“真是虛偽得可以。”

  “你……”他想把她燒死!

  “好啦,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你綁架我到這裡來到底是想幹麼?”她雙手交叉抱在胸前,好整以暇地盯著他看,“不過我可先告訴你,小姐我可沒那個美國時間可以當你的女朋友,而且要當我的男朋友第一個條件就是要家財萬貫,有錢到可以砸死人的程度,你這個窮小子是配不上我的。”

  郈熾不斷叫自己要忍耐,額頭卻因咬緊牙根的動作隱隱浮現青筋,手背亦因緊握的拳頭而佈滿了粗青的血管,“如果你再不安靜聽我說話的話,我發誓我手上的膠帶下一秒鐘會變到你嘴巴上去。”他非常容忍地咬牙迸出聲。

  “如果你敢再用膠帶黏我的嘴巴的話,我發誓你就算跪下來求我,我也不會幫你見鬼的狗屁忙!”她拿喬的對他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整齊漂亮的貝齒。

  “該死的!”郈熾忍無可忍的大聲詛咒,沒想到她卻也不含糊的跟進。

  “媽的!”張皊蠧望著牆壁上她無意間瞄到的時鐘,“我竟然忘了開獎的時間!媽的,都是你這個變態害的!”

  八點零三分,去他的,竟然已經那麼晚了!她迅速地張望著四周,在離自己一步之遙的茶几上看到她所要尋找的電話,激動異常地沖上去撥號。

  “你想打電話求救?”郈熾反應迅捷的奪過她手中的無線電話。

  “電話給我!”她像猴子般的攀在他身上,跳動的想抓他高舉過頭的電話。可惜一百五十六公分的她怎麼也勾不到他高舉的電話,“媽的,你這枝瘦竹竿到底有多高?把電話還給我啦!”

  “你這個女人……”他瞪著她的眼神就像要將她生吞活剝一樣。

  “還我啦!”張皊蠧根本沒注意,“我若不趕快打電話給阿財的話,他會以為我沒中獎就落跑了,以後再也不會給我簽牌耶……呸呸呸,不對,不對,童言無忌,大風吹去。我的意思是我要趕快打電話問阿財我今天簽中幾碰,有多少錢可以領?你快把電話還給我啦!如果我中獎的話,我保證會請你吃糖果的啦,你快把電話還給我啦!”她利誘地說,卻不失她小氣的本質。

  認識張皊蠧的人都知道,簽六合彩對她來說比任何事還重要,她可以沒錢吃飯,沒錢繳房租,卻不能沒錢簽牌。六合彩之于她簡直比二氧化碳之於植物還重要,因為植物在夜間未行光合作用時可以靠氧氣來活命,她一期沒有簽六合彩卻會死。

  郈熾完全聽不懂她在說什麼,卻不喜歡她身上的怪味道,尤其是她最接近他鼻子的頭髮,那股怪味道讓他想吐!

  “你給我坐下。”他粗魯地將她推回沙發上。

  “電話還我啦!”她立刻又跳了起來,並在他愕然的那一剎那間拉下他高舉的手,奪取電話,遠遠的避開他,嗶嗶嗶的按起電話號碼,“阿財,是我皊蠧,今天開什麼牌?”

  她一邊抓著無線電話問道,一邊繞著屋內傢俱跑,以防止被他抓到,“什麼?我沒中?!二五、三七、一二、三三、四一、零七,特別號一一,媽的,我真的沒中半碰……什麼,五千塊?我有簽那麼多嗎……好啦,你今天晚上過來拿,我會準備好錢的……對,老地方……知道啦,你別廢話了啦,拜。”

  “說完了?可以把我的電話還給我了嗎?”郈熾臉色陰沉的抱胸靠在牆壁上看她,不知何時放棄跟在她後頭做著那追趕跑跳碰的可笑行為。

  張皊蠧丟給他一個了不起的眼神,將電話丟回沙發上後舉步往門口方向走去。

  “你要去哪?”他問道。

  她沒理他,逕自走到門前伸手開門,怎料——

  “哎呀!”張皊蠧尖叫一聲,迅速收回手,“媽的,門怎麼這麼燙?”她詛咒地叫道。

  一抹得意的冷笑畫過郈熾的嘴唇,他看了她一眼,舉步走到沙發前坐下,“回到這邊坐吧,我們來討論一下該怎麼改造你,是該從你粗魯不合宜的言語舉止,還是糟糕透了頂的穿著打扮,我看還是從你好賭的不良德行改起好了。”玩六合彩?他還以為只有夜市那些歐巴桑、歐吉桑會玩哩,沒想到……他的前途真是多難!

  “去你的,你講什麼狗屁笑話?”張皊蠧霍然轉身朝他吼道,“你憑什麼對我做人身攻擊、批評我?我粗魯、不會打扮又關你屁事?你竟然說我有好賭的不良德行?去你的,小姐我不過玩玩六合彩這種智力遊戲,你就說我好賭!媽的,就算我打牌、打麻將,跟人玩梭哈你也管不著,你這個神經病、變態、白癡……”

  “你嘴巴說累了沒,要不要喝口茶歇一歇?”他口氣平穩的說,陰鬱的眸光卻顯示了他的憤怒。

  “誰理你呀,我要走了……哎呀!”她尖叫一聲,拼命地甩著被門燙著的手,“媽的,這門怎麼這麼燙?!”

  “白癡,自找罪受。”郈熾蹺腳喝茶,幸災樂禍地喃喃自語。

  “哎呀!”張皊蠧不相信地再碰了一次門,卻自找罪受的又被燙了一下,“媽的,這到底是……”她的臉色突然變白,大大的眼睛裡瞬間充斥了恐懼的神色。“火災?!”

  這應該是唯一讓鐵門發燙的原因,一定是外頭發生火災,快要燒到這裡來了!天啊——她倏然瞠大雙眼放聲尖叫:“啊:我不要!救命呀,失火啦,我還不想死呀,救命呀——”

  “啪喳!”一聲,郈熾手中的茶杯應聲碎裂。

  “媽的,你給我閉嘴!否則不用等火燒死你,我發誓一定先掐死你!”他霍然站起身朝她巨聲咆哮。該死的,他到底給自己找了什麼麻煩?真是氣死他了!

  張皊蠧被這突如其來的巨吼嚇了一跳,駭然的她竟被這麼呆若木雞的站著,瞠目結舌地盯著他看,連尖叫都忘了。

  怒極的郈熾將她拉到沙發上坐下,為了防止她再度發瘋亂叫,他竟一不做二不休地再將她雙手束縛,將嘴和手用膠帶封住,好整以暇的端坐在她前方,等平息心中怒火之後才開口,當然他的臉色依然沒有好看到哪裡去,他還再懊悔自己誰不好選,偏偏選了這個會發瘋的邋遢女與谷優那小子打賭,他還真會自找罪受!

  早上七點十分,張皊蠧在帳款交接之後,走路有風的跨出7-Eleven店門,舉步朝早上最熱鬧的菜市場走去。

  她並非要去買菜,而是要去買衣服,買一件她看了將近一個月,卻一直沒機會將它買下來的漂亮衣服。而今天會下定決心去買它,除了因為她剛領薪水手上有錢外,為的就是昨晚那個大變態的刺激,什麼糟糕透頂的穿著,什麼邋裡邋遢的打扮,去他的!她的穿著打扮關他屁事,不過她就是吞不下這口氣,今晚,她一定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給他好看!

  帶著堅定不移的決心,她花了整整半天的寶貴光陰與店家討價還價,將一件九百八十元的廉價洋裝殺到八百元這才不甘心地掏錢付帳,不過當她踏出店門之後,臉上卻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得意的表情。

  一百八十元耶!開玩笑,現在省了一百八十元,下回她可以多簽兩碰牌耶,如果她再中獎的話,那她就有九千元可以賺,天呀!光想到那金光閃閃的九千元被包裹在紅包裡送到她眼前的樣子,她就快要受不了了!天呀,她等不及明天的到來了!

  帶著滿臉心滿意足的愉悅笑容,張皊蠧在吃了一碗她撈本加了一堆蔥花、酸菜,“俗夠大碗”的牛肉湯麵之後,她一路哼哼唱唱地晃回家,然而在登上二樓看到眼前的景物時,卻差點沒昏倒。

  “喂,你們幹什麼?!來人呀,有小偷呀,救命呀!”她站在她房門口,對著裡頭翻箱倒筐的兩人尖聲大叫,“來人呀!救命呀!”

  “小姐你不要叫,我們不是小偷呀。”房內兩人被她的尖叫聲嚇了好大一跳,其中較壯較高的那一個匆匆忙忙的上前捂住她的嘴巴叫道。

  “唔……唔……”救命呀!

  “你是不是張皊蠧小姐,我姑姑說你太忙又找不到人手幫你搬家,所以麻煩她幫你找人來幫你,我和我朋友就是我姑姑找來幫你的,我們不是小偷,你不要誤會。”捂著她嘴巴的大男孩緊張的解釋。

  “唔……唔……”放開我,放開我!張皊蠧惡狠狠地瞪著他悶叫著。

  “喔,對不起,對不起!”大男孩忙不迭地鬆開她。

  “去你的!搬家?!誰要搬家了?誰告訴你們我要搬家的?你們馬上給我滾出去,要不然我要叫救命了,聽到沒有?!”嘴巴一得到自由,張皊蠧立刻潑婦罵街的朝他大吼大叫。媽的,他們把她當白癡了不成?自己有沒有要搬家,她會不知道,要他們黑白講,去他的!

  “可是我姑姑她……”

  “我不認識你什麼見鬼的姑姑,叫你們馬上給我滾出去聽到沒有?我數到三,倘若你們還不出去的話,我馬上報警,一……”

  “張皊蠧你不用數了!”

  一聲嚴厲的怒斥由她身後響起,只見眼前的大男孩恭敬地對她後頭的來人叫道:“姑姑。”

  張皊蠧不用回頭就知道來人是房東太太那個老巫婆了。

  “你來得正好,請你解釋一下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什麼時候說過我要搬家了?”她怒氣衝衝地回頭質問她。

  “漢勤你們先到樓上喝口茶歇一歇。”房東視而不見的對她身後的大男孩說。

  “幹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想要說什麼就說什麼,幹麼要怕別人聽?”她不屑地撇撇嘴角。

  “張皊蠧你說什麼話?”

  房東太太怒不可退,張皊蠧卻一點警惕心也沒有的繼續火上加油。

  “笑話!”她回答,“現在,你最好快給我說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不知道房間租給我以後就是我的了嗎?你這樣私闖民宅是有罪的,你的老師沒教過你嗎?房東太太。”張皊蠧以咄咄逼人的態度對房東說,眼中閃現的卻是隱藏不住的興奮。自己好早以前就想削她,對她大吼大叫了,但礙於人在屋簷下

  不得不低頭的道理只好三緘其口,不過今天嘿嘿……理虧的人可是她這個房東大人呀,自己非趁此機會給她好看不可!

  “張皊蠧,你這是什麼態度?我已經容忍你很久了,你知道嗎?”

  張皊蠧腳踏三七步,一臉彼此彼此的表情斜睨她,一點大禍即將臨頭的預感都沒有,樣子蠢得讓人吐血。

  “你這個……你這個……”房東鐵青著臉瞪她,氣得差點說不出話來,“張皊蠧你給我聽清楚……”

  “不必我洗耳恭聽吧?”她撇嘴打斷她說。

  “你……”房東差點沒罵出三字經,她深深地吸一口氣,壓下即將狂嘯而出的怒火,“好,今天我們就在這裡把話說清楚!你還記得當初你要搬進來時所簽的合約嗎?它上頭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說要愛護房子,結果你把我的房子弄成什麼德行?”她雙手一揮,氣怒異常的指控著四周的可怕,“狗窩?不,是豬窩!合約上也有說要按時繳房租,結果你呢?不是要我三催四請,就是積欠,昨天還過分地對我的叫喚置之不理,最可恨的是你跳壞了我的車頂!你這個惡劣……”

  “跳壞了你的車頂?”張皊蠧以高八度的聲音打斷她,並在她住嘴的當口強詞奪理地說:“是你自己的車哪裡不好停,偏要停在我窗口下給我跳的,你怪誰呀!”

  “你給我住口!”房東尖銳的聲音充滿了抑制不住的怒氣,瞪著張皊蠧她氣得全身發顫,就連說出來的話都在發抖,“我告訴你,房子我不租給你了,你今天馬上就給我滾!

  “你叫我滾,我就滾喔剎那我多沒個性,更何況你老雖老,卻還沒那個資格可以當我的媽!”

  “張皊蠧!你再不給我滾的話,我馬上叫員警來!”

  “那正好,我也正打算告你私闖民宅。”

  “你……”房東氣得差點沒昏倒,嚇得站在一旁的侄兒連忙伸手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

  “姑姑你沒事吧?”大男孩擔心地問。

  “沒事。”她拼命撫胸口順氣,好半晌後才以較平靜的口氣再度開口:“張皊蠧,如果你現在馬上給我搬走的話,那你積欠我一個半月的房租就當‘遣散費’送給你,我也不要了,否則的話你現在馬上給我你欠我的一萬二,我就讓你多住半個月,反正到時候你不搬也不行,因為合約上的日期就到這個月底滿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張皊蠧臉色倏地一白,她作夢也沒想到老巫婆手上有這張王牌,這下子她該怎麼辦?難道真要搬出這裡嗎?可是就算她死賴在這裡不走,頂多也只能再賴個半個月,那半個月之後她又該住到哪裡去呢?尤其她如果要新承租一間套房時,要付的訂金……天啊,那一大筆可以讓她簽牌簽到進棺材的錢要她去哪裡生?媽的!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你這個老巫婆!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她怒不可遏的朝她大吼,生平第一次感受到走投無路的滋味。

  “你這個死查某囡仔說什麼?!”房東好不容易平緩的怒氣被她一句老巫婆刺激下,再度熊熊燃起,“滾,你馬上給我滾!就算你到法院告我,我也不怕,你別想再多待在我這裡一天,滾出我的房子!”

  “你好了呀!別以為有破房子可以租人就可以?個二五八萬!你以為小姐我愛住這間爛房間呀?要不是看你可憐,差點沒跪下來求我租的話,我才不屑租哩……”

  “滾,馬上給我滾出去!”房東氣喘得更急了。

  “要我走是不是?可以,不過你得先把屋內所有傢俱電器,什麼衣櫃、彈簧床、電冰箱、電視等等有價物值的錢折算給我才行,否則天下哪有那麼便宜的事,只進不出呀?敢情你開的是家黑店,專門逼走像我這樣可憐的租屋人,私吞人家的傢俱……”

  “住口!你……你那堆垃圾送我都不要!全部給我搬走,馬上給我滾!”

  “又要我將屋內的東西搬走,又要我馬上走,你當我是神仙呀?如果是的話,那麼你是不是該先跪下來向我參拜、參拜?”

  “你……”

  “姑姑你別氣呀,小心你的身體……”

  “對呀,小心別氣死了,否則閻羅王就可憐了。”張皊蠧在旁說著風涼話。

  “你……我……我限你明天晚上之前滾出我這裡,別再讓我看到,否則……”

  “否則怎麼樣?”

  “否則……否則我就報警!漢勤,扶我,我們走。”

  “哼,老巫婆,老姑婆,沒人要的老處女!小姐我也不屑在這裡多住一天,今天晚上我東西打包好就走,媽的,希罕呀!去你的!”張皊蠧忿忿不平地朝他們離去方向狂吼,然而話聲未落,竟就聽到樓梯方向傳來“哩哩剌剌”的掌聲。

  “嘖嘖嘖,看來我第一個該改造你的地方,不是穿著打扮,不是舉止行事,而是說話的態度與藝術,出口成髒、損人不利己,你真是讓我歎為觀止呀,張皊蠧。”郈熾半坐在樓梯把手上,以一種諷刺的口氣對她說道。

  老天,他從來沒想過這個世界上有女人可以誇張到讓他歎為觀止的程度,邋裡邋遢、粗魯無禮、好賭成性、出口成髒,還有半夜突然“起笑”的神經質,買東西時一毛不拔的摳樣,及以不懂敬老尊賢時的潑婦?街樣……哦,這樣無可救藥的女人,他現在終於瞭解上天為什麼讓他千挑萬選,誰不好選,偏偏選到這個宇宙超級無敵的邋遢女與谷優那小子打賭了,因為天有好生之德,不忍見她再繼續墮落下去,所以才要借助他的手救她。

  唉,這也就難怪他會犧牲一整夜、一整個早上的睡眠與休息時間跟蹤她,得到的結果卻只有不斷想咳血的衝動了,畢竟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勞其筋骨,空乏其身不是嗎?唉,可憐的他。

  “你……”瞪著眼前這個陰魂不散的大變態,張皊蠧有那麼一瞬間的呆愕,但下一秒鐘立即恢復潑婦的本性對他大吼道:“你怎麼在這裡?”

  “來聽你的答覆呀,你沒忘記自己答應我今天要給我答覆吧?”郈熾移動身體離開樓梯把手,朝她站立的方向前進,卻避開她進入她的房間,“嘖嘖嘖,真如剛剛那老婦人所說的,你這裡還真像個豬窩。”他看著她髒亂到慘不忍睹,令人不敢領教的屋內,誇張地用手捂住口鼻說。

  “媽的,去你的!我的家像豬窩、像狗窩都不關你屁事,滾,你馬上給我滾出去!”她怒不可遏的朝他大叫,非常憎恨不掃自家門前雪,卻來管她家瓦上霜的閒人。

  “你真的從這視窗跳下去,把人家的車頂給跳壞掉?”走到窗邊往外望的郈熾不可置信地問。這個女人不止邋遢、無禮、有神經質,恐怕她連腦袋都有問題,竟然從二樓往下跳?她當真腦袋有問題!

  “是又怎麼樣,你他媽的還不給我滾出去!”

  “你明天開始要住哪裡?”他跳坐在窗臺上,突然開口問她,並未等她回答前逕自說了下去,“如果你答應我們昨天所談的事,我就免費提供你一個住所如何?如果我們合作這一個月你都很合作的話,我就幫你付一年的房租,不,兩年,我幫你付兩年的房租費用,讓你這兩年內絕對沒有後顧之憂如何?”他靜靜地凝視著她,一副姜太公釣魚的樣子,極有耐心地等待魚兒上鉤。

  兩年的房租費用?!張皊蠧瞠目,眼中的怒然轉變為貪婪,她咽了咽唾液。兩年的房租費用,老天,那是多少錢呀?只要她花一個月配合他……

  “一個月時間,不用陪你上床,也不用陪任何色狼上床?”她眯著眼問他,半眯的眸光盡是心動的光芒。

  “沒有男人會這麼饑不擇食的。”郈熾想也不想地說。

  “你……”

  “我保證沒人會強迫你做那種事。”他打斷她將起的狂飆,以非常正經,就像發誓般的口吻對她保證的說,“這一個月內我想塑造出來的是個美女、是個淑女,不是個蕩婦,你大可放心。除了教你女人該有的美姿美儀之外,沒人敢動你一根寒毛的,我發誓。”

  “真的只有一個月,然後我就自由了,而且可以得到免費住兩年的租屋?

  “對,如果你擔心我會反悔的話,我們甚至可以立下一紙白紙黑字的合約。”郈熾繼續誘惑著。其實他大可以不必這麼做,因為他“對”字才出口張皊蠧就已經迫不及待的對他點頭。

  一個月,多麼令人期待的一個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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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27 20:58:15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哇呀……”張皊蠧張口結舌地看著室內的一切,不可置信他會租下這樣一間別墅型的房子讓她住,老天!這種房子一個月租是多少呀?他小小一個在夜市討生活的變態……呃,男人,怎麼可能租得下這種房子住?他怎麼會有這麼多錢呢?實在令人想不透!

  “怎麼樣?比你那間豬窩還好吧?”他將室內的燈全部打開,剎那間窗明几淨的整潔刺目的讓她睜不開眼。

  “這間房子租金很貴吧?”

  “還好。”他聳聳肩,大略的介紹一下屋內,“一樓兩房兩廳,包括客廳、廚房,一間套房和一間琴房;二樓三房一廳,三間套房和一間休息廳;三樓則是你上課的教室。”

  “你不會是個綁匪,以勒索贖金為主業,賣牛排為掩護吧?要不然你怎麼會有這麼多錢租這間房子,或許這間房子根本是你的?”張皊蠧退後兩步,以一臉警戒的眼神看他,“我是個孤女,連住的地方都沒有,你綁架我根本沒有人會付錢給你,我勸你還是不要白廢心機……”

  郈熾已經調整好自己習慣她無中生有的神經質,所以當她突發奇想地說出天馬行空的笑話時,他僅只是看她一眼後,逕自住二樓走上去。

  “你的房間在二樓右邊,左邊兩間房間是給老師住的,我住一樓。”他說,“你房間衣櫥內有幾套現成的衣物,你上去洗個澡穿穿看適不適合,如果不適合的話,等一會兒我再帶你上街買。還有記得一定要洗頭,我不管你家族是不是有什麼一生只能洗三次頭,出生、結婚、死亡,否則就會死於非命的迷信,跟我在一起的這一個月內,我奉勸你最好兩天洗一次,否則後果自理。另外……”

  張皊蠧不自覺地隨他走上二樓,觀望四周的好奇神色在聽見他苛刻的條規時轉怒,她跑到他身前叫道:“等一下,你剛剛說什麼?你連我多久洗一次頭都要管?先生,你有沒有搞錯呀!”

  “你不想住在早上看的那間套房裡兩年嗎?”他低頭看她一眼,冷淡地說。

  張皊蠧牙一咬,狠狠地瞪他一眼。

  “另外我不准你再罵三字經、說粗話……”

  “媽的,這是習慣,你要我怎麼控制?”

  “我說不準,沒叫你控制。”他看了她一眼,手上拿著一個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來的小豬撲滿,“每當你罵一次三字經,我就朝這撲滿丟十元進去,如果裡頭的錢超過一千元的話,你就只能帶著這小豬裡的一千元省吃儉用的去過兩年。”

  “去你的!你……”張皊蠧怒不可遏地大叫,聲音卻被錢幣掉落瓷制小豬肚內的聲音打斷。

  “十元了。還差九百九十元,你得加點油才能讓我們倆同時脫離苦海。”他有些愉快地說。

  她冷冷地哼了一聲。

  “這一個月內,我不准你再玩六合彩……”

  “媽的,不可能!”她尖銳地大叫,得到的結果是小豬撲滿內多了十元。

  “被我抓到一次五百元,兩次我們就GameOver。”他輕鬆地告訴她,臉上的表情卻沒有一點開玩笑的意味,“一間套房兩年的房租,你自己想清楚。”

  “你不能這樣。”瞪著他好半晌後,她沮喪地求道。

  “哦,是嗎?”他一邊眉毛緩緩地挑了起來,“你要不要試試看?據我所知今天晚上好像就有場六合彩的賭局,你可以去簽簽看呀。”

  “媽……”他的?樣讓張皊蠧忍受不了,只見她嘴巴一張髒話就要衝口而出,卻在見到他突然伸直手臂,穩穩拿在手上的小豬仔而硬生生的卡在喉瓏裡。

  “很好,有進步。”

  郈熾看了她一眼咧嘴笑了,而那充滿魅力的笑容竟讓張皊蠧看得一愣一愣的,第一次,她發現他長得不錯,不,不只是不錯,簡直是帥呆了。

  看著他,一個突發奇想的想法在腦中一閃而過,也許他會有這麼多錢租下這個房子是因為他是個牛郎……呃,或者也有可能他根本是貴婦人養的小白臉,所以他才會有這麼多錢,而這間房子可能就是金屋,哦,老天,會是這樣嗎?她呆若木雞的盯著他看。

  一看她臉上怪異的表情,郈熾就知道她一定又在想什麼五四三的事。他輕歎了一口氣,告訴自己要習慣、要習慣,然後伸手拉著呆若木雞,只知道盯著他看的遢遢女進入預定給她住的房間,將她推入浴室中。

  “好好洗一下吧,別再讓我聞到你身上有怪味道,知道嗎?”他對她說完後,轉身幫她帶上門後離去。

  張皊蠧愣愣地站在浴室好久以後才回神,瞪著關上不知多久的浴室門,她無意識地搔著頭,想不出自己剛剛到底在想什麼怎麼會突然失神,好像……

  好像是訝然他的職業吧!可是他是牛郎、是小白臉又幹她何事,她幹麼為他失神呀?去去去!

  搖頭之際她轉身舉目四望周遭,當她看到那光潔,躺起來好像會非常爽的浴缸之後,她的眼光便再也移不開了。

  哼著歌沉浸在舒適的泡泡浴之中,張皊蠧忘了時間,忘了塵世間的一切煩瑣雜事。老天,她上回像這樣泡澡時是什麼時候?好像是上輩子的事吧!

  自從那件事發生之後,洗澡變成了她的惡夢,她無法慢條斯理的洗淨她的身子,因為她害怕有人在偷窺她的身子;她無法在浴室多待一刻洗淨她的頭髮,因為她害怕下一秒鐘就會有變態沖進浴室淩辱她。

  她會有被害狂想症嗎?不,她之所以會有這麼的恐懼,完全是因為親身經歷過這噁心可怕的事,她想,一生當中有一次這樣的經驗這就夠了。只是她完全不曉得這件事的後遺症竟造就現在邋遢不愛洗澡的她,即使換了住屋,有了套房式的浴室,而且四周燈火通明,她依然沒有安全感,改變不了洗戰鬥澡的習慣。

  想到這幾年的戰鬥澡,再與現在她舒適的躺在這兒比起來,張皊蠧忍不住地輕吟出聲,她好久沒有這般舒暢的感覺了。

  “喂,你淹死在裡面了嗎?”

  突如其來的敲門聲,和男子低沉的嗓音嚇煞了張皊蠧,她臉色蒼若白紙的由浴缸中猛然坐起,伸手便將身旁的浴巾緊抓在胸前,雙眼有如驚弓之鳥般的緊盯著門板。

  “喂,張皊蠧,你還在裡面嗎?”得不到回應的郈熾輕蹙起眉頭,不假思索地伸手扭動門把,鎖著,她在裡頭不會出什麼事吧?“張皊蠧,你在裡面嗎?回答我,如果你不回答的話,我就要進去嘍!”他大聲的叫。

  “不要!你敢進來,我就淹死你!”

  裡頭傳出來的驚叫聲讓郈熾蹙緊的眉頭松緩了下來,“原來你還活著呀。”他的口氣充滿了揶揄的失望。

  “走開!”她叫道。

  “你要洗多久?”

  “要你管!”

  “你打算一輩子不出來嗎?你已經在裡頭待了一個小時了,小姐。”

  “要你雞婆,叫你走開啦!”她尖銳地怒道。

  “十分鐘。”郈熾深吸了一口氣,“再十分鐘你若不出來的話,我就親自進去揪你出來。”

  “去你的,你敢進來試試看,小姐我一定把會你給閹了,媽的,你敢進來試試看!”她尖銳的怒吼聲由裡頭傳出來。

  “二十元,張皊蠧,以你這種速度看來,只要兩天你就有一千元可以領了。”郈熾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後說道,他怎麼可以忘記這個邋遢女有多蠻不講理、有多潑辣呢?

  室內沉靜了好一會兒後,她的聲音由浴室內傳了出來,“你走開,再給我半個小時洗頭,半個小時之後我就會出去,你不要站在我浴室的門口,走開。”

  “好,再給你半個小時,我在樓下等你。”

  聽著他離去的腳步聲,張皊蠧顫抖地將手中的馬桶刷與罐裝沐浴乳放下,讓狂跳不已的心緩緩恢復到正常的心跳速度。老天,她怎麼會忘了房子裡面除了她之外,還有個男人在,她怎麼能忘了多年累積下來的警覺與擎惕,是什麼讓她甚遺忘了防患未然的心呢?

  看著鏡中因驚嚇過度而蒼白懦弱的臉色,她憤而揚手重重地捏了兩下臉頰,企圖改變鏡中蒼白的自己,然而卻在痛呼出聲時大罵自己一聲白癡後,動手清潔那不知道是十天還是半個月沒洗的長髮。

  “媽的,要不是為了省錢的話,我早將你剪光了,那容你在這邊打結整我。”她一邊洗頭髮,一邊喃喃自語地低咒道,“哦,好痛,去你的,等我一發財有錢的話,一定將你剪光光,到時候看你怎麼?下去,哦,可惡……”

  正當張皊蠧為她頂上的稻草奮戰不懈時,一樓門鈴響了起來,一名美麗的女子在看到門內的郈熾後,熱情地投向他懷中。

  “熾,我真高興你打電話給我。”她語聲輕柔,與其熱情的舉動有著天壤之別,她在他臉上、唇上留下熱烈的紅唇印。

  “謝謝你肯來。最近忙嗎?我沒打擾到你的工作吧?”笑容爬上郈熾的唇角,他輕摟了她一下後,將門關上,帶著她走進屋內。

  “熾,你還跟我客氣什麼?至於工作,有什麼事比得上你重要呢?”凱茜白了他一眼,嚶嚀道。

  身為亞洲地區平面模特兒第一把交椅的她,怎麼可能有不忙的時候,然而為了心愛的人,就算要她放棄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為他洗手在家當個黃臉婆,她也心甘情願。

  “熾,你要我幫你什麼事呢?我已經向公司請了一個月的假,這一個月內不會有工作打擾你要我幫忙的事,你要我做什麼呢?”她伸手輕輕替他拭去她剛剛留在他臉頰上的唇印時問道。

  郈熾滿足的一笑,女人嘛,就要像凱茜一樣,美麗、熱情、溫柔又善解人意,對工作認真卻又能判斷事情的輕重緩急,對人和善卻不讓人踩到自己頭上,自信亮麗的姿態不管出現在哪裡都能成為眾所矚目的焦點,這才是個真女人。

  “想請你幫我改造一個女人,讓她能像你一樣有魅力……不,只要有你十分之一能吸引男人目光的魅力就夠了。”

  “改造一個女人?”凱茜愣住了。

  “嗯,一個邋遢的女人。”郈熾撇嘴說道,“她完全不懂得穿著打扮,言語動作粗魯不說,脾氣暴劣潑辣的出口不是三字經就是粗話,最令人受不了的是她還好賭成性,跟人玩六合彩玩得嚇嚇叫……”

  “熾,沒有一個女人能糟到你所形容的樣子的。”凱茜忍不住笑道。

  “我所形容的不及我所看到的萬分之一,你不知道……哦,算了,你等一下就可以看到她了。”一數落到張皊蠧的慘狀,郈熾就顯得有些肝火與無奈。他到現在還在後悔為什麼自己不乾脆直接向谷優那小子低頭認輸算了,竟然還千方百計地自找罪受,他真是……唉!

  “熾,這個女人和你有什麼特別的關係嗎?”看著他所不曾顯露於外的無奈,凱茜按捺不住地輕問。

  她以為他非常厭惡他口中所形容那一型的女人,怎麼這個女人竟可以讓他露出這種神色,還可以讓從不求人的他費心專程找她來幫忙他改造她?這一切似乎不太尋常,她心中隱隱浮躁著一種不好的預感。

  聽出她口中的不安,郈熾眼神一變,改以似笑非笑的神情瞅著她,“你在擔心什麼?放心,到現在為止,世界上還未出現一個比你讓我更動心的女人,你實在不必杞人憂天的,別忘了你吸引我的特質中,最讓我欣賞的可是你的自信心喔。”他親了她一下。

  凱茜靜靜地笑著,在伸手替他拭去唇上的口紅印時忍不住好奇地開口:“她是誰,你的親朋好友嗎?為什麼你要改造她呢?”

  “為了一個賭約。”他抓住她在自己唇上騷動的手指,親吻一下又一下。他喜歡她青蔥修長無任何多餘點綴的手指,而她則細心地為他保留這項他獨愛的美麗,從未上過指甲油,“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你的手指好美?”他凝望她,雙眼中盡是醉死人的柔情。

  “熾。”她輕吟一聲,雙手伸攬住他的脖子,獻上自己的紅唇。

  張皊蠧下樓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們倆糾纏不清的身子,有著劣根性的她當然不會假裝視而不見的轉身上樓,留給那乾柴烈火的兩人一點隱私,相反的,她悄然走上前去,然後站在他們面前非常可恨的朝他們大聲吼叫——

  “房子快燒起來嘍!”

  當下被嚇到的兩人立刻分開。

  “該死的!”郈熾低咒一聲,急忙扶住因驚嚇差點跌下他大腿的凱茜,怒不可遏地瞪向眼前該下十八層地獄的混蛋。該死的她竟敢……

  張皊蠧目的達到,高興地跳進沙發中咧嘴狂笑好一陣子後,才坐沒坐相的回視怒瞪她半晌的郈熾吊兒郎當的說,“嘿,半個小時之後在樓下等我的話是你說的,我可是很準時下來嘍,你瞪我幹麼?”

  凱茜的屁股緩緩由他大腿與手掌間滑至沙發,酡紅的雙頰說明了被人撞見剛剛情景的羞赧,但她明亮的雙眼卻掩飾不住她剛剛擁有的熱情。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轉頭望向突然冒出來的女人,然而這一看之下,她之前所有的忐忑真的是杞人憂天,眼前的女人……呃,熾用女人的字眼來形容似乎不太合適,在她看來或許比較適合女孩這個字眼。

  眼前的她看起來不會超過二十歲,五官清秀卻不算凸出,有著健康的陽光膚色,還有一頭代表著愛作夢年齡,像是剛洗過卻未梳整、擦乾落在她肩頭背部的長直發,在洋裝下包裹的是一個平板,還待發育的身子,至於露出裙子外的那雙腿,漂亮是漂亮卻嫌太短了些——她簡直就還是個孩子嘛!

  正當凱茜打量著張皊蠧時,張皊蠧亦目不轉睛地直盯著她看。

  哇拷,好一個大美人!畫一般美麗的容顏,柳眉星眸,秀鼻豐唇,連長及肩膀的頭髮都蕩漾著迷人的光彩。雖然坐在沙發上,那凹凸有致的曼妙身材卻掩飾不住,尤其她窄裙外的那一雙猶如天生般修長的雙腿和優美的曲線……她就像是上天的傑作一樣,而她的美麗則讓自己情不自禁地感到自慚形穢。

  “嗨,你好,我叫凱茜,是熾的……”

  “女朋友。”張皊蠧替她說完。老天,她怎麼可以連聲音都這麼無懈可擊得好聽?張皊蠧直瞪著她。

  凱茜為她的直截了當露出了笑臉,郈熾卻輕蹙了一下眉頭,但他卻完全不知道自己有這樣的反應。

  “張皊蠧,”他開口對靜坐在沙發上,突然收斂其惡行惡狀的她說,“凱茜就是你接下來這一個月的老師,她會教你一切女人該有的姿態,包括如何隱藏你自己的缺點,讓你的優點展現出來——雖然我很懷疑在你身上會有任何一項優點,但我相信凱茜有能力能重新包裹你,至少在外表上可以讓你能見人……”

  “去你的!你他媽的說什麼鬼話,我現在的樣子見不得人嗎?你……”張皊蠧忍無可忍的破口大?。

  “二十元,”他打斷她的狂嘯道,“我想你乾脆一次說個夠,讓我好直接塞張紙鈔進去,免得我還要去找十元硬幣。說吧,我等著。”

  張皊蠧怒不可遏地瞪他,嘴巴卻閉得比蛤蜊還緊。她絕不順他的心!

  對她的靜默,郈熾滿意地輕扯了一下嘴角,他半側頭對凱茜說,“現在你知道她有多糟了吧?是不是比我所形容的慘個一千,不一萬倍?”

  “熾!”凱茜輕扯了他一下,意思要他留點口德,別欺人太甚、傷人太深。

  “她都默認我說的話沒錯了,你用不著替她擔心的。”郈熾瞅著張皊蠧揶揄地說道,“更何況你不覺得我說的都很切實際嗎?不會穿著打扮,粗言粗語,潑辣成性,又……”

  “熾!”凱茜忍不住再度出聲叫道,而張皊蠧也在同時間發飆。

  “媽的,我不會穿著打扮幹你屁事,我粗言粗語又要你管了,還有我是潑辣成性又怎麼樣?你他媽的憑什麼對我做人身攻擊?你以為自己有幾個臭錢就了不起了是嗎?去你的,小姐我不幹了!”她狂吼後,怒髮衝冠地跳下沙發,大步往門口走去。

  “又三十元?真准,完全正中我下懷,和剛才的二十元湊一下,我這個五十元硬幣正好派上用場,不必去翻箱倒筐找二十元了。”郈熾笑道,一點也不在意正準備離去的張皊蠧。

  “去……你是故意的!”剛走到門前的張皊蠧在聽到他的笑聲後,霍然回頭的朝他大叫。

  郈熾先起身將五十元硬幣投進小豬撲滿內,然後看著她,出乎意料的一撇嘴角露出半個微笑,“或許是故意的,但說的卻是實話,就連你自己都不能否認不是嗎?要不然你又怎會中計呢?”

  “你這個奸詐、狡猾、卑鄙、下流、無恥、不要臉的大混蛋!”

  “嘖,沒想到除了罵三字經外,你罵人的技術也一流呀,我是不是該另訂一條規則——隨便亂罵人也罰十元呢?

  “去……”她差一點又要咒罵出聲,終在千鈞一髮之際煞住車,“我不會再中計的。”她怒視他。

  郈熾朗笑,這回他的笑容中不再有揶揄或抨擊的諷刺,而是真心地開懷暢笑,“不會再中計嗯?我們就騎驢看唱本,走著瞧嘍!”

  “哼!”她重重地哼了一聲,正式接受挑戰。

  凱茜靜靜地望著他們倆的對峙,她感覺不出郈熾對張皊蠧存有任何男女情愛在,但卻隱隱約約感受到他們倆之間容不下第三者的張力,這種感覺讓她非常不舒服,而她卻無力去阻止。

  她真要幫熾改造張皊蠧嗎?倘若改造後的張皊蠧真有讓人驚為天人的魅力,他會不會就這樣移情別戀的愛上張皊蠧而拋棄她,她該養虎為患嗎?可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她都已經答應他要幫他的忙了,現在才想要抽身來得及嗎?更何況依熾的個性,就算她真藉口臨時有急事而離去的話,他鐵定會找別人來幫他改造張皊蠧。騎虎難下的她現在到底該怎麼辦?

  凱茜躊躇地看著眼前對峙的兩人,柳眉緊緊的蹙了起來。

  “喂,你昨天怎麼可以蹺班,而且連留句話都沒有,你一整天跑到哪裡去鬼混了?”

  一進“四方牛排”的店門,迎面而來的就是谷優忿忿不平的質詢,而站在他身邊的郇風、荋軒則以一臉似笑非笑的曖昧表情瞅著他看,郈熾肩一聳,不發一言的往廚房裡頭走。

  “別想逃!”谷優一把揪住他。

  “我能逃到哪裡去?”看著他,郈熾嘴角一勾,輕鬆的說,“我只是決定自我懲罰的到廚房去做事而已,你以為我要去哪裡?”

  “你要自我懲罰可以,但請你先告訴我他們倆為什麼會有那種表情,從你昨天突然不見開始,他們就是那副怪樣子,實在令人氣憤!”谷優指著郇風、荋軒兩人忿忿不平的說。

  自從昨晚聽到外頭的嘈雜聲與郇風、荋軒兩人沒氣質的笑聲,並在詢問間發現郈熾的失蹤後,他便覺得自己似乎錯失了什麼精采事情,而最可恨的是那兩個沒氣質的傢伙,每當他問起到底發生什麼事時,他們竟什麼話也不說就只會沒氣質的大笑,Shit!他實在很討厭被人瞞在鼓裡,阻隔在外的感受。

  “還記得我們打的賭嗎?”郈熾看了那兩個沒氣質的人一眼、突然對谷優說。

  “打賭?”谷優愣了一下。

  “那個邋遢女人的事。”郇風好意地提醒谷優,一雙眼卻還是緊盯著郈熾看。

  “就是坐在那個位子上的女人,你不會忘了吧?”荋軒指著昨天張皊蠧坐的位子也提醒道。他的神情與郇風如出一轍,亦目不轉睛地盯著郈熾。

  “哦,那個女人呀。”谷優恍然大悟地說,“我記得呀,怎麼樣?”他看著郈熾。

  “給你一個警告,那女的非常有看頭,你若不想輸給我的話,小心出現在你周遭的任何一個女人,說不一定就是她。”

  “非常有看頭?”郇風悶聲重複郈熾的話語,與荋軒兩人對看了一眼。

  “放心,她就算化成灰,我也認得出來。”谷優信心十足地說。

  “熾,你沒把她怎麼樣吧?”要不然他怎麼會知道“那女的非常有看頭”?郇風忍不住開口問。

  “我是那種人嗎?”郈熾看了他一眼,心知肚明他問的是什麼。

  “我想也是。”郇風點頭說道,“只不過你的話實在不能怪我會想歪,尤其在看到昨晚那種她被你架走的情形,我……”想到那畫面,他便笑得說不下去。

  荋軒也笑了,並且難得開口揶揄他,“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也不該用強的吧郈熾。”

  “閉嘴!”郈熾怒瞪他們倆一眼,低吼道。

  “什麼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們在說什麼,為什麼我聽不懂?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谷優一臉不悅地瞪著他們三人叫道,“Shit,不要笑了,你們誰來告訴我!”

  
第四章

  呆坐在房內的床上,張皊蠧瞪著眼前尚未闔上的衣櫥,那裡面吊滿的是琳琅滿目的時裝與其配備,價值……那些東西的價值大概夠她生活十年,夠她簽牌簽到死了以後還可以從棺材裡跳出來簽吧?

  老天!到底是那男人瘋了,還是凱茜瘋了,更或者是她瘋了?這些行頭真的只為這一個月的無聊賭約?他們幾個人是有神經病還是怎麼的,有錢也不是這樣花嘛,他們……

  始終想不透那個叫郈熾的男人到底是做什麼的,說是牛郎,他晚上卻跑去夜市比賣牛排;說他是被貴婦人包養的小白臉,他白天除了在家裡找她麻煩之外,根本什麼地方也不去,最重要的是他還有凱茜這個名模的女朋友。

  而說到凱茜,她又更不懂了,像凱茜這樣一個傾國傾城的大美人,而且還是萬眾矚目的名模特兒——這是在購置她那一櫥時裝時才知道的,凱茜為什麼要屈身在那個叫郈熾的男人身邊,甘願成為他的繞指柔,任他說一不二的驅使,而且從不過問他任何一件私事,這一切……媽的,她的頭腦要打結了!

  張皊蠧往後一倒,整個人呈現大字形躺在床上,而半掛在床邊大張的雙腿則因她向後躺的動作,拉動了逛了一天街疲乏的筋骨,痛得她齜牙咧嘴。

  “媽的!”

  “皊蠧。”

  她才喃喃詛咒一聲,同時間外頭立刻響起凱茜的叫聲,害得她差點沒咬掉自己的舌頭。

  “皊蠧。”凱茜推門而入。

  “我什麼都沒說!”她由床上驚坐起來,朝凱茜大叫。

  “什麼什麼都沒說?”凱茜莫名其妙地看著她,然後在看到她大張雙腿的不雅坐姿時,輕蹙眉頭的走上前,拍著她的大腿告誡地說:“坐姿,注意一下你的坐姿,沒有淑女的坐姿像你一樣是張大著一雙腿的。”

  知道凱茜沒聽到那句“媽的”,張皊蠧暗地裡松了一口氣,卻在心裡破口大罵。去他的,那個叫郈熾的傢伙難道沒聽過“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句話嗎?竟強制她不許說那些口頭禪,這簡直就是強人所難嘛,去他的,害她整天過得提心吊膽,沒事還得自己嚇自己。

  “皊蠧,把腳合起來。”凱茜再度出聲,嚴厲的雙眼直盯在她仍舊不變的姿勢上。

  “沒有一個淑女在走路走了一天,雙腳走到快要斷掉時,還會注意到她的坐姿是不是張著一雙大腿的。”張皊蠧喃喃地念道,卻聽話的將抗議的雙腳合了起來,以“淑女”的姿態坐在床邊。這就算是她給凱茜辛苦指導她三天的一點回報成績吧。

  凱茜滿意地點頭,卻為她的喃喃自語皺了下眉頭,“沒有那麼誇張吧?早上十點出門逛不到兩個小時就去吃飯,坐了一個小時。下午也不過走了四個小時而已就回來了,怎麼可能像你形容的走到腳快斷掉?”疑惑地看著她說,見不住活動的十根腳趾遂忍不住輕笑的建議,“去洗個澡吧,洗個熱水澡之後應該會比較舒服些。”

  “我認為睡覺的效果比較好。”

  “睡覺?我們七點還要出門,更何況現在……”

  “七點出門?去哪?”張皊蠧一副天要塌下來的表情大叫,她以為走了一天,回到家就可以睡到天邊去,怎麼她才碰到床鋪凱茜又說要出門,“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好不好?我已經快虛脫了,你看不出來嗎?”她苦著臉看凱茜。

  “你剛剛不是一直喊肚子餓?”

  “你要帶我去哪裡?”她懷疑地問。

  “去吃飯呀。”

  一聽到吃飯兩個字,張皊蠧的雙眼立刻迸出精光,“走走走。”她跳下床,精神百倍的拉著凱茜往外走。

  “走去哪?”凱茜莫名其妙的問,很懷疑剛剛累趴在床上的女孩到哪去了。

  “去吃飯呀,你剛剛不是說要去吃飯?”

  “我說七點吧。”

  “幹麼要拖到七點?現在就可以去啦。”張皊蠧看著她,一臉不懂。

  “你不是很累嗎?”

  “吃飯皇帝大,只要提到吃飯我就精神百倍,哪裡會累?不累不累。”她誇張地直搖頭。

  “那你至少要先洗個澡……”

  “去他媽的,誰規定吃飯前要先洗澡的?我……”她猛然捂住嘴巴,瞠目盯著凱茜看,該死的!她竟然又忘了,“你可不可以假裝沒聽到?”她滿懷希望的悄聲問,話聲未落就聽到那討人厭的聲音。

  “她可以,我卻不可以。”郈熾出現在樓梯口處。

  “去你……”張皊蠧猛然止住。

  “怎麼不說下去?”他好整以暇地靠在牆壁上,以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斜睨著她。

  張皊蠧不屑地哼氣道:“我為什麼要說下去,稱你的心如你的意嗎?我就偏不!”她轉頭對凱茜說,“你說七點是不是?那我先回房休息一下,洗個澡,我們七點見。”說著她舉步進房。

  “皊蠧。”凱茜叫住她,“四十分鐘後我會來幫你上妝,你不要睡……你不要鎖門好嗎?”

  “凱茜你想說的應該是叫她不要睡著吧?”郈熾在一旁取笑道,並不忘轉頭揶揄張皊蠧,“沒想到你的睡功也是如此厲害,竟然能讓我們倆喊了半個小時,喊到喉嚨破掉,就差沒把房門拆下來才叫得醒你,老天!也許我該替你報名金氏世界紀錄,說不一定你將可以名列其上,成為世界上最耐吵的睡人,也說不一定。”

  他還記得早上他們是如何對著鎖上的房門大吼大叫,依然叫不醒她那條睡蟲的,要不是他使用異能力“燙”醒她的話,相信她就算被雷劈死了,都還會以為自己是睡死的。

  “熾。”凱茜瞪了他一眼。

  “去你的!”張皊蠧怒不可遏地朝他咒罵一聲,用力甩上房門。

  “十元。”郈熾歡天喜地地對著緊閉的房門大笑出聲。

  “熾,你真是的。”凱茜無奈地搖著頭,端詳著樂不可支的他,她忍不住地問:“為什麼我總覺得你每次都是故意要惹皊蠧罵粗話呢?”

  “有嗎?”他收斂起笑意,聳聳肩,“對了,你們七點要去哪?”他問。

  “去吃飯。”她回答。

  “那需要男士作陪嗎?”他挑眉笑問。

  “你今天晚上有空?”她的雙眼頓時閃閃發光。

  “很明顯不是嗎?”

  晚餐,開心呀,除了張皊蠧之外。

  原因是當張皊蠧被凱茜畫得美美的,有幸和草包美人一別苗頭的下樓看到叫熾的那個傢伙之後,她臉上那一張“人逢吃飯心情爽”的笑臉頓時黑了一半,她作夢也沒想到他也要一起去,媽的,他是要去讓她食不下嚥嗎?然而為了吃,她只好忍氣吞聲地漠視他對她的挖苦與揶揄,然而她萬萬沒想到這似乎預告了她今晚的不順。

  伴隨在郈熾與凱茜兩人身邊,張皊蠧現在的樣子,說句老實話,如果她死去的父母現在看到她的話,可能都會忍不住由棺材裡跳出大叫——不會吧!這是我女兒嗎?!然而看在“琴音”高級餐廳的眾人眼中,她卻像個站在王子與公主身邊的灰姑娘,怎麼看怎麼突兀,“假仙功”不太好的人,甚至於會忍不住拋個衛生眼給她,意思是叫她識相些,別破壞金童玉女——郈熾與凱茜在一塊的畫面,可惜這些側目的眼光對平常就習慣我行我素的張皊蠧根本一點影響力都沒有,更別說她現在的注意力全都在腳下那雙高跟鞋上面。

  他媽的,就不要讓她知道高跟鞋是哪個混帳發明的,要不然她不把他從墳墓裡挖出來鞭屍,也要將他罵得永世不得超生,去他的,簡直是在整人嘛!

  她目不斜視地瞪著前方的路,往前走,奇怪的是平坦的路走在她腳下卻比石子路還難走,讓她走起來不是這邊拐一下,就是那邊拐一下的,甚至有幾次差那麼一點點就要學狗吃屎的趴到地上去,好家在有那個叫熾的傢伙拉她一把。不過她可不會笨得以為他終於對她展露了一些關心,因為大家都心知肚明他是因為不想因她而丟臉才拉扶她的。

  哼,希罕呀!她就不相信剩下幾步路,不用他攙扶她會走不到。她不著痕跡的甩開他的手,卻在下一秒鐘立刻嘗到“現世報”的苦果。

  “哎喲!”張皊蠧驚呼一聲,整個人“砰”一聲的跌坐在餐廳走道上的地板上,頓時四周響起了此起彼落、高低不一的爆笑聲。

  同行的凱茜幾乎立時尷尬地漲紅了臉,看著滿廳內笑不攏嘴的男士女士們,再看向腳邊以不雅姿態坐在地板上的張皊蠧,她突然有股想奪門而出的衝動。而郈熾卻只是愣愣地瞪著地上的張皊蠧,一句話也沒說,不過他臉上的怒火卻掩不住。

  四周的嘲笑聲沒有郈熾的一記皺眉怒眼令她難堪,這是張皊蠧在跌坐在地板上後第一個竄往她腦中的領悟,而這個領悟足足讓她震驚了好久,她既然會在意他對她的想法和感受,而且為它感到難堪與難受,她——發神經了!

  怒不可遏地甩開心中那股莫名的感受,她頭一抬,眼一瞪,口一張就大罵:

  “笑!笑!笑!有什麼好笑的?你們不曾跌倒過呀?”說著,她板著一張嚴整傲然的臉自己爬起身,冷冷的環視周遭所有的人,直到他們紛紛避開她的注視,沒人敢再看她嘲笑她為止。

  “Waiter,麻煩你。”她對依然呆愕的侍者開口。

  “呃,對不起,三位請這邊走。”

  在侍者的帶領下,三人在廳內人偷偷摸摸瞧著他們的目光下坐進預約的座位,並當做什麼事也沒發生過般的點了餐。

  郈熾沒有說話卻一直瞅著張皊蠧瞧,他被她臉上傲然的神情迷惑住了。如果是普通女孩子碰到剛剛那種情形肯定會為了丟臉而哭泣,或者尷尬的立刻離去吧?可是她卻……是她臉皮特別厚,還是她特別勇敢?可是她臉上那種傲然的神情……

  “你想笑我笨或者罵我笨都可以,何必這樣盯著我?”張皊蠧冷冷地打斷他的沉思。

  郈熾對上她的眼睛,嘴角勾勒出一抹揶揄的笑容,緩緩的開口:“我在考慮是不是該在你的課程中加上一門——如何穿高跟鞋走路這門課,你自己覺得呢,有沒有必要?”

  “隨便你。”她不置可否地看了他一眼。

  郈熾訝然地挑起一邊眉毛,他還以為她會為他的嘲諷而發飆,沒想到她的反應竟然如此冷靜。

  “那你覺得是否有必要在美儀美姿的課程中,多一項指導你如何在跌倒時從地上爬起來的姿態?”他繼續刺激她,“你知道你剛剛爬起來的樣子很難看嗎,嗯,我覺得這個應該是必要的,而且也該會滿適用的,因為不用想也知道剛剛那種丟臉的情形會經常發生……”

  “熾。”凱茜搖著頭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沒關係,你繼續說呀,看你覺得我身上有什麼地方你看不順眼、需要改的地方全部說出來,這一個月之內我會儘量達到你的要求。”張皊蠧破天荒的冷靜地對他說。

  郈熾愣了一下,怎麼才跌一跤,她的性情就變化那麼大,以前每當他激她、揶揄她時,她不是大罵三字經、反諷回他、對他齜牙咧嘴,要不然就是狠狠的瞪他一眼後避不講話的,怎麼這回竟然……

  “你剛剛有撞到頭嗎?”他關心地皺眉問。

  張皊蠧漠然地看了他一眼,搖頭。雖然她沒撞到頭,但是腳踝處傳來的疼痛卻告訴她,剛剛那一跤她鐵定扭傷了腳,不過她絕對不會告訴他們的,她才不要他們貓哭耗子的假慈悲。

  笑吧,她是笨蛋,竟然連高跟鞋穿了都不會走路;笑吧,她是白癡,竟然以為穿了漂亮衣服化了妝就能由灰姑娘變成公主;笑吧,她是智障,竟然自以為是的不懂得把握機會;笑吧,要笑儘量笑沒關係,因為這回不笑,下回要等她鬧笑話可要等到下輩子、因為她發誓不管有多苦,這一個月內絕對要讓自己變成一個無可挑剔的女人,不再讓人有機會嘲笑她,尤其來自他的嘲笑目光,她張皊蠧在此對天發誓!

  “來,皊蠧,吃吧。這裡的明蝦大餐味道還不錯,試試看。”凱茜微笑對張皊蠧說,不想讓郈熾再有機會嘲弄她。

  “你先吃,這種東……這道明蝦大餐我沒吃過,不知道這些刀叉該怎麼用。”張皊蠧將眼光停放在桌面上大大小小的刀叉、湯匙上老實說。

  “哈哈……你這回怎麼如此上道呀!竟然自掀見不得人的底牌。”郈熾不放過機會的出口嘲笑她。

  “熾。”凱茜不贊同地看他一眼,轉頭對張皊蠧說:“好,你先看我怎麼用,再跟進。”

  張皊蠧溫馴地點頭,果真一絲不苟地學起凱茜吃東西的姿態來。

  郈熾一臉鬱悒地看著認真的她,悶悶不樂地吃著東西。她幹麼這麼神經地突然認真起來了?害他一個人坐在這裡無聊得要死!虧他還特地蹺班陪她們來這裡吃飯,真是一點也不好玩。不過說老實話,她認真時的樣子還真不錯,只不過她的眉頭為什麼愈皺愈緊?她這麼討厭吃明蝦大餐嗎?如果是的話幹麼要跟他們點?不會單純為了學如何吃這道菜吧?

  “張皊蠧,你不喜歡吃明蝦嗎?”他忍不住開口問。

  張皊蠧突然停止一切動作,抬起頭來看他。

  “熾,你為什麼要突然這麼問?”凱茜問出張皊蠧心裡的疑問。

  “你不喜歡吃明蝦嗎?”他看著她再次問。

  她莫名其妙的搖頭。

  “那你的眉頭為什麼皺得這麼緊?”

  張皊蠧倏然將眉頭舒展開來,她沒注意到自己將腳踝傳來的痛苦全部表現在臉上,“對不起,這個皺眉的習慣我會改掉的。”她正經八百地對他說。

  習慣?她吃東西時有皺眉頭的習慣,他怎麼從來沒發現過?他懷疑地看著她,突然一個聲音插了進來。

  “凱茜?你不是凱茜嗎?”

  “喬治?!怎麼會是你?你什麼時候來到臺灣的?”凱茜訝然地起身迎候一名金髮碧眼的男子來到桌前。他們用英文對話。

  男子傾身親了凱茜一下回答道:“昨天才到,為了一場服裝展。你呢?怎麼會在臺灣?聽說你毛起來,休假一個月不接通告。”

  “消息傳得真快,沒想到連遠在美國的你都知道了。”凱茜搖頭笑道。

  “沒傳那麼快啦,我是昨天到這裡來才聽說的。怎麼了,職業倦怠呀?”喬治關心地問,

  “如果真的要休息怎麼不到美國找我,你知道我有間別墅可以讓你隱居的,跑到這個人口稠密的臺灣來怎麼能放鬆心情休息呢?”

  “謝謝你,不過我休假一個月不是因為職業倦怠,而是有些私事要處理。”凱茜露出一抹讓人為之炫目的笑容。

  “私事?”喬治的眼光不由自主地看向郈熾。

  “對了,差點忘了替你們做介紹。這位是熾,我的好朋友,這是皊蠧,喬治,是我在美國留學時的同學,也是全美模特兒界的寵兒。”凱茜為他們做介紹。

  “你好。”喬治與郈熾握手招呼,卻想與皊蠧來個法國式的擁抱時,即被郈熾不著痕跡的攔了下來。

  “你是一個人來這兒嗎?要不要過來與我們一起坐?”他擋在喬洽與張皊蠧之間,替喬治拉出桌邊唯一一張空椅子道。

  “可以嗎?不會打擾到你們?”喬治喜出望外地說,即使他不是一個人來這兒,但為了爭取與凱茜多些時間相處,他當然要厚著臉皮留下來。

  “歡迎。”

  多了一個喬治的桌面是熱鬧的,張皊蠧一直靜靜地聽他們對話,沒有發表一句言詞,而郈熾與凱茜卻把她當成了聽不懂英文,因為當喬洽發現到她的沉默,並關心地詢問時,郈熾與凱茜幾乎同時間幫她解釋她的英文程度可能只有聽不能講,天知道在他們心中,他們或許把她當成了文盲。

  不過很可惜,她在校時或許成績不很理想,但英文可是她的專長,畢竟她從小就住在美國三藩市,直到上國中時父母因車禍過世才回臺灣投靠祖父母的。

  就這樣他們三個人聊他們三個人的,張皊蠧則不發一言地與手上刀叉戰鬥,試著看看可不可以勾回小時候握刀叉時的感覺。

  許久之後,桌面的餐具全數收淨,換上的是一杯杯香醇,令人喝了之後可以口齒留香的濃

  鬱咖啡,而隨著縈繞室內空氣中的咖啡香漸濃,廳內的燈光由明亮變柔和,適合情人慢舞的

  音樂聲回蕩在室內,慢慢地引誘著情人步入餐廳內附設的舞池中曼舞著。

  喬治這時也突然開口問道:“凱茜,我有這個榮幸請你跳支舞嗎?”

  “喬治,你別鬧了,我們可是舊識呢,你若要邀舞是不是該先請問皊蠧呢?”凱茜笑道。

  “皊蠧配喬治太矮了,而且你忘了她可能還不會跳舞嗎?”郈熾衝口說道,他一點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說出這話來。

  “不會的,喬洽的舞技一流,帶小女孩跳都沒問題,就讓他帶皊蠧試試嘛,正好當課前的預習,也好讓我瞭解一下她對音樂的靈感度。”凱茜怪異地看他一眼說道,“喬治你邀請皊蠧跳一支舞好不好?”

  “凱茜,喬治邀請的是你,你……”

  “我就是不太想跳,又不想斷了喬治的興致,所以才要喬治改邀皊蠧嘛。”

  “你不想跳,她也未必想跳。”

  “不問你怎麼知道?”

  “我就是知道!”郈熾的口氣有些惡劣。不知道為什麼他無法接受張皊蠧依偎在喬治懷中的景象。

  “可是……”

  “對不起。”張皊蠧聽不下去了,“你們倆在爭辯之前,是不是該問問當事人的感受,或許喬治根本不想請我跳舞,也或許我真的想跳舞,你們不讓我們倆決定,在爭執什麼?”她實在受不了郈熾的獨斷獨行了,如果喬治真的邀請她跳舞,她就算扭到的腳踝會因跳舞而斷掉,她也要與他去跳舞,因為她實在受夠目中無她的郈熾了!

  “你會講英文?”三人同時瞪向她,喬治一臉歡喜的問。這還是他坐到這桌以來第一次聽到她的聲音,沒想到她的嗓音如此細緻,幾乎有如天籟。

  張皊蠧對他微笑點頭,卻對一臉怒氣的郈熾與一臉意外的凱茜聳肩說:“我從來沒說我不會說英文。”

  “凱茜,你真的不想跳舞嗎?”喬治看了凱茜一眼,在見她毫不猶豫地點頭後,雖有些失望,但依然笑容可掬地站起身走到張皊蠧身前,紳士般的彎腰邀請道:“請問皊蠧小姐願意陪在下跳支舞嗎?”他彆扭地念著她的中文名字邀請她。

  “你可以叫我Joanna,這是我的英文名字。”張皊蠧笑道。

  “請問Joanna小姐願意陪在下跳支舞嗎?”喬洽笑顏逐開地再次說道。

  “連走路都走不好了,還想和人家跳舞,敢情你嫌後頭進來這間店的客人不認識你,想再出一次醜出名呀?”郈熾在一旁用中文冷笑道。

  “放心,這次就算我再丟臉的話,身旁的人是喬治也不是你。”張皊蠧用中文對他說,然後揚起他未曾見過的燦爛笑容接受喬洽的邀請,“我很樂意。”說完便與喬治相偕著離去。

  郈熾怒不可遏地瞪著他們倆離桌而去。

  該死的狐狸精!他費心花錢改造她不是叫她去勾引喬治的,去他的!才幾天工夫?她也只不過穿了件漂亮的衣服,稍微化個妝而已,她就以為自己是仙女下凡呀;該死的!不過給她三分顏色,竟然就開起染坊來,真是氣死他了!媽的!

  她竟然容許男人摟著她的腰,她難道忘了她這一個月的時間是屬於他的嗎剎那個該死的喬治!

  “熾,你怎麼了?”凱茜被他臉上莫名其妙的怒火嚇了一跳,呐呐地開口問。

  郈熾立刻驚覺自己莫名其妙的怒氣,他收回一直跟隨著他們到舞池的視線,神色一斂恢復平日風流倜儻的瀟灑神情,“你和喬洽認識很久了?”見她點頭,他又說:“那你應該知道喬洽看你時的熾熱眼神代表什麼才對。”

  “我知道他一直都很喜歡我,”凱茜點著頭說,“只可惜我對於他前科累累的惡名實在不敢領教。從我認識他開始,耳邊有關他的緋聞就不曾斷過,他是那種見一個愛一個,愛了就上床,上床後就分手的男人,也就是標準喜新厭舊的壞男人。你看!剛剛還熱情地想邀請我跳舞的他,現在不是和皊蠧跳得不亦樂乎嗎?”她指證歷歷地指著舞池中緊擁的一對說道。

  郈熾轉頭一看——

  “呀——砰!”

  一個驚嚇過度的尖叫聲夾雜著鐵盤落地的砰然聲由附近響起,那是一個端著正由酒精燃燒的熱湯盤的女侍被湯盤底下突然狂燃的火焰燒到了手,駭然尖叫的打翻了手上的湯盤。

  “對不起,對不起,沒人受傷吧?”

  幾個侍者與餐廳經理立刻趕到現場處理突發狀況,此起彼落的腳步聲、道歉聲與關問聲讓原本寧謐的餐廳突然嘈雜了起來,也影響了即興在舞池中慢舞的一雙雙人影,他們皆好奇地停下舞步轉頭看發生了什麼事,只除了一對例外的緊緊擁吻在一塊,沉醉在兩人世界裡。

  郈熾著火的雙眼就這樣筆直地瞪著他們,一瞬也不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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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花開 可緩緩歸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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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27 21:00:48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強忍著腳踝隱隱傳來的抽痛,張皊蠧在喬治殷勤的扶持下進入餐廳的舞池中,在他熟練的帶領下緩緩的擺動身體,慢慢的與他共舞了起來。

  然而一個突然的旋身踏步讓她猝不及防的二度傷害那被扭傷的腳踝,讓她驚痛得瑟縮了一下,並忍不住輕輕呻吟了一聲。

  “怎麼了?”喬治聽到她突兀的聲音而發問。

  張皊蠧明明痛得齜牙咧嘴,卻只是咬著牙將臉埋在他胸前悶聲回答:“沒,沒什麼。”她才不要現在回去面對郈熾那冷嘲熱諷的嘴臉哩!死也不要回去面對他!

  既然她說沒什麼,喬治理所當然繼續帶著她旋舞,只不過才一分鐘他便感覺到她緊緊靠在自己身上,那雖不甚傲人卻柔軟的身子引得自己欲火漸升。

  咬著牙齒強忍腳踝傳來幾乎要痛徹心肺的疼痛,張皊蠧幾乎將全身的重量托靠在喬治身上,現在的她全副注意全放在如何減少腳踝的疼痛,根本沒有那個閒情逸致管自己的舉止是否合宜,喬洽是不是剛認識不到一個小時的陌生男人。

  然而即使她整個人幾乎已經貼在喬治身上了,腳踝上愈來愈劇烈的疼痛卻絲毫不減,一個稍微大步的移動立即又讓她忍不住的抽氣,痛吟出聲。

  “哦!”她放在他肩上的手因痛而不自覺地改輕放為重攬,緊緊地環住他的頸項。

  喬治幾乎忍不住興奮地閉了一下眼睛,原本放在她腰間的手一瞬間收緊,另外一隻握住她柔荑的手更不請自發地將她的手拿放到自己肩上,改用雙手將她整個人攬靠在自己懷中。而差點沒痛昏的張皊蠧根本沒發覺他們之間的曖昧舉止,反而為了減輕身體壓在腳上的重量而用雙臂圈住他的頸部,兩人現在的姿勢看起來就像熱戀中的情人。

  天啊,看不出這個嬌小如洋娃娃的女生竟然如此大膽,在他們相識不到一個小時便對他投懷送抱,而且還在這眾目睽睽之下的公共場所,嘖,這真是意外的驚喜呀!喬治在心中驚歎著。

  “哦!”媽的,怎麼會這麼痛?!

  再一次呻吟出聲,張皊蠧覺得自己快不行了,她真是發神經了,竟為了一個小小的不爽而自找罪受、自我虐待……

  “哦!”好痛!

  她一次一次的在他懷中顰眉呻吟,而放在喬治頸肩上的雙手也一次比一次收緊,絲毫不知自己正將他僅存不多的自製力推到絕望的邊緣。

  “Joanna。”喬治被她一聲聲性感的呻吟聲挑逗的發出了沙啞的叫聲。

  張皊蠧根本沒聽到他沙啞的叫喚,卻因為再也忍受不住腳踝上的疼痛而抬頭,準備開口告訴他自己想回座位不想再跳舞了。只是她萬萬沒想到,才一抬頭自己張開的嘴巴便被一雙熱切的唇瓣緊緊封住,讓她驚愕地忘了推拒,更別提不遠處傳來一聲驚叫與接下來的嘈雜聲了。

  “媽的,你幹什麼?!放開我!”

  好半晌後,張皊蠧才驚覺地推開他,而那向後退的劇烈動作所引起的痛楚就像撕裂身體般的由她的腳踝傳至整個身體。

  “小心!”喬治眼明手快地攬住她的腰身,穩住她差點跌倒的身子。

  張皊蠧直覺地攀住他伸過來的手,倚在他懷中忍痛。不過她可沒就此忘記他剛剛對她的失禮行為,只見她過一會兒後抬起頭不悅的瞪著他。

  “你難道不知道在吻別人時,要先徵求對方的同意嗎?喬治先生!”她生氣的說,只可惜原本應該是河東獅吼,充滿怒意的聲音在腳痛的折磨下顯得虛弱無力,聽在差點被欲望淩駕的喬治耳中更成了她欲迎還拒的嬌怯。

  “對不起,請你原諒我的情不自禁。”他熱情地凝望著她,臉上半點歉意也沒有。

  張皊蠧為他的話微愣了一下,然而她沒時間多想也沒時間責問他臉上毫無歉意的表情,因為腳踝上的痛楚再次奪回她的注意力,“可不可以不要再跳了,我想回座位上去。”她對他說。

  “當然。”喬治點頭,殷勤地攬著她腰身避開人群微亂的步段走回座位,而張皊蠧則求之不得的拼命將身體倚靠在他懷中,以減輕體重加注在腳踝上的痛。

  “謝謝。”好不容易回到位子上坐下的她在松了口氣中忘記了喬治剛剛的失禮,衷心地仰頭對他道謝。

  喬治熱烈的看了她一眼,忘情的舉起她的柔荑,在她手背上印下一吻這才甘心回座位坐好。

  郈熾冷眼看著這一切,不待喬治回到位子上坐好,便以冷嘲熱諷的語氣用中文開口說道:“所謂真人不露相,看來我還真是太小看你對男人的魅術了。”張皊蠧腳痛得完全沒聽到他的挑釁與奚落。

  “皊蠧,”凱茜微笑叫道,“看你剛剛和喬治跳得滿投入的,想必你一定滿喜歡跳舞的,明天我們的課就臨時改成舞蹈課教你跳舞如何?”

  “舞蹈課”這三個字讓張皊蠧倏地驚惶地抬頭望向她叫道:“不!不要舞蹈課。”

  舞蹈課?開什麼玩笑,剛剛她不過跳三分鐘而已,扭傷的腳踝就已讓她痛不欲生了,她明天怎麼受得了一兩個小時舞蹈課的折騰?不,明天要叫她做什麼都可以,但是絕對不能是跳舞!

  “怎麼了?你不喜歡跳舞嗎?”凱茜被她臉上驚惶的表情與激烈的反應弄昏了頭,她還以為……

  “她是覺得沒那個必要學!”郈熾冷冽地嘲諷道,“既然不會跳舞的她都能將喬治迷得神魂顛倒了,她又何必多此一舉的去學跳舞?說不一定在她心裡正想著要利用不會跳舞這個缺點吸引那些自投羅網想教她跳舞的呆子,再乘機不小心這邊絆一下、那邊撞一下,好讓那些自以為在憐香惜玉的呆子中計,這招請君入甕的高明計謀可不是一般人想得到的。”

  凱茜呆愕地望著不發一言的張皊蠧,再轉頭看向從回到座位後就一直未再開口,並以熾熱的眼眸目不轉睛的凝望著張皊蠧的喬治。老天,才不過三分鐘而已,皊蠧竟然就能讓迷戀她多年的喬治忘了她的存在,雙眼就只盯著皊蠧一人,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們兩人之間的燃點也未免太低了吧,竟然短短的三分鐘就……

  張皊蠧的臉頰一片蒼白,不只因為腳踝的劇烈疼痛,更因為郈熾譏刺的言語攻擊,不過她只是咬著牙問有些呆愕的凱茜,“我們可以回家了嗎?我很累。”

  “想回家了呀?可是我還想多坐一會耶。”郈熾皮笑肉不笑地插口說道,“或許你可以叫喬治送你如何?他一定會很樂意的。”

  張皊蠧看了他一眼,第一次對他的冷嘲熱諷有了反應。

  “也好,你們倆繼續坐,我請喬治送我回去。”她說,並立刻改以英文朝坐在她旁邊的喬治開口,“喬治,我……”

  “Waiter,買單!”郈熾突然怒然的揚聲叫道,打斷了她說話,也吸引了餐廳內所有人群的注意,但怒急攻心的他卻絲毫不在意。

  “熾,你怎麼……”凱茜被他的聲音嚇了一跳,看著他怒氣衝天的臉龐,她衝口而出的話語有一半被她咽回肚子裡。認識他一年多,她從來沒見過他這麼生氣。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喬治也被他的聲音震醒,完全聽不懂中文,只聽得懂Waiter“這個字的他一臉茫然的用英文問。

  “喬治,不知道你待會兒有沒有空,我可不可以麻煩你送我回家?”張皊蠧完全不受郈熾怒氣的左右,按照初衷的將原先要講的話對喬治說出來。

  “當……”喬治愣了一下,立刻喜出望外地點頭回答,卻被郈熾冷峻的聲音打斷。

  “不必了!她是我的人,現在正和我住在一起,坐我的車回去就可以了。”

  由在座三個人乍然瞠大的雙眼與反應,就可以看出郈熾這話說得多曖昧。

  “去你的,誰是你的人?”這是張皊蠧進餐廳後第一次發飆,她怒然地瞪向他。

  “熾,你怎麼這樣說?”凱茜驚惶失色地瞪著他,首度瞭解他今晚莫名其妙的怒氣是為誰而發,而這讓她感到莫名的害怕與惶恐。

  “是真的嗎?”喬治不信望著張皊蠧面無血色的臉龐,徵詢的問。

  “走!你不是累了要回家嗎?我們現在就走!”郈熾沒理任何人,從皮夾內抽出一疊千元大鈔往桌面上一丟,也不等Wairer的招呼,逕自粗魯地拉起張皊蠧就要往外走。

  “好痛!住手,你幹什麼?”被他拖著走的張皊蠧覺得自己快昏倒了。

  “熾,你幹什麼?大家都在看你呀。”凱茜跟上他們阻止的提醒他。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凱茜?”喬治也跟上來以英文問道。

  郈熾突然停了下來,冷峻的眼神在餐廳四周瞟了一眼,只見原本好奇望著他們的人群一個個將眼光移開,再也沒人敢再盯著他們看。

  “叫喬治送你回去,我有話和她說清楚。”他最後的眼光落在凱茜臉上,說完也不等她有所反應,即再度邁開步伐強拉著張皊蠧走出餐廳大門。

  可憐的張皊蠧早已痛得說不出話來,淚水由她蒼白的臉頰滑落,落在嘴角邊與她因痛而咬破下唇流出嘴角的血液混在一塊,那看起來就像唇上的口紅化歪了一樣,在嘴邊沾染了一片紅,而怒氣正熾的他根本沒發現。

  郈熾蠻橫地將張皊蠧拖到餐廳外的附屬停車場,並粗暴地丟進汽車內後,自己坐入駕駛座上不置一言的發動引擎,咆哮地以不要命的速度在馬路上狂飆,甚至於知法犯法的連闖了好幾個紅燈,直到駛到一個不知名的寧靜海邊,這才緊急煞車的停了下來。

  “下車。”他在引擎熄火間冷聲命令。

  張皊蠧罔若未聞地低著頭,毫無反應。

  郈熾拳頭一握,極力的壓制心中再度沸騰的怒氣,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開門下車,並用力地將門甩上後,整個人靠在車門上背對著車內的她,深深的吸了一口又一口的氣。

  “我說過這一個月內我要你改變成一個舉止得宜的淑女,一個能吸引男人目光的淑女,不是叫你變妓女,你記得嗎?”他冷冷地開口,那冷峻的聲音明顯聽得出他的壓抑。

  “我說過這一個月你都要聽我的,我不會要求你做任何非法的事,也沒有任何傷害,全只為了改造你成為一個能讓我贏得賭注的女人,而我則提供你所要求的報酬,這是我們在兩廂情願下的共同協議,你記得嗎?可是你今晚在做什麼?勾引喬治?!”他的聲音不知覺地提高了起來,“對一個才剛認識不到一個小時的男人投懷送抱,當眾公然演出熱吻鏡頭,你以為你在做什麼?影視明星在演戲呀?還是你根本就是性饑渴難耐到這種地步,三天沒有男人就會死?”他驀然轉過身,緊握的拳頭用力地擊打在車頂上,“你說話呀,回答我!”

  車內的張皊蠧依然不置一言。

  “你了不起!勾引喬治就是為了讓我看你勾搭男人的高明手段嗎?這麼了不起,你當初為何不直接替我完成我的計畫,拿錢滾蛋?你裝傻地賴在我身邊有何目的?你說呀,怎麼不說話?”他再次壓抑怒氣,冷酷無情地說道,“是想做我的女人乘機撈一票?只是你萬萬沒想到我身邊會冒出個凱茜讓你沒機可趁,所以今晚見到喬治這條大魚時,乾脆放棄我將目標改放在他那個國際名模身上?好高明的計謀呀,你這個可怕的女人!”

  他靜默了好一會兒後,突然半彎腰傾身由車視窗處探頭的對她說:“下車,今天晚上我們最好把話說清楚。”見她絲毫沒有移動,他再說一次,“下車。”怎知結果不變。

  看著坐在昏暗車中她動也不動的身形,郈熾好不容易有些鬆弛下來的臉頰肌肉再次緊繃了起來。這個可恨的女人!為什麼她每次都能將他惹到怒火沸騰,恨不得一把火將她燒成灰燼以杜絕後患呢?該死的她!

  他怒不可遏地繞過車子,伸手開門,並粗暴的扣住她手臂,強行用力地將她整個人拖拉下車,“砰”聲將車門甩上,可是當他甩上車門轉身面對她時,卻不見她的人影。

  “該死的女人,你……”他憤怒的咒罵聲戛然止住,雙眼直瞪著腳邊突然觸及的物體——她癱瘓在地上的身體。

  郈熾瞪著她呆滯了三秒,一抹譏嘲不屑的笑容緩緩在唇角揚起,他就這樣冷酷無情的退後一步將身子半靠在車門上,雙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著地上的她,嘲弄的說:“怎麼了,你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十秒鐘之後。

  “我勸你別白費心機了,我是不會去扶你的。”

  又十秒鐘後。

  “好吧,如果你覺得那種姿勢談起話來比較舒適的話,你就繼續躺在那裡吧。”他冷淡地說,“我打算明天晚上正式開始我們的計畫。”他開門見山的對她說,並停頓了一下,見她是否有任何反駁或異議。

  四周沉靜了三秒鐘後,他再度開口。

  “我想既然你對男人的魅功如此了得,那些想將你改變成窈窕淑女的課程對你來說根本是多此一舉,所以省去前半個月的訓練過程,我們明天直接照計畫做,首先我要你到‘四方牛排’去吃牛排,想辦法讓谷優——暗地裡我會告訴你是哪一個,注意到你、對你留下特別印象,然後第二天再去,並在這個月內讓他對你感興趣至提出約會的邀請,這樣我們的目的就算達到了,而只要我所要的效果一達到,馬上銀貨兩訖,從此你走你的獨木橋,我過我的陽關道,誰也不必理誰。”他說得慢條斯理。

  “當然,你早一天完成我們的計畫就能早一天拿到你應有的報酬,倘若你有辦法在明天就讓谷優傾心於你,對你提出約會的邀請,甚至於讓他露出像今天喬治臉上那饑不擇食的醜樣也行,只要你有辦法。”他頓一頓,看著她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怒意,“不過別說我沒給你警告,谷優最討厭不知羞恥的女人,尤其是那種才剛認識不久就對他投懷送抱,一副饑渴難耐,恨不得人家立刻扒光她身上衣服帶上床翻雲覆雨的女人,我想這一點應該是你最需要注意的。”

  他指桑罵槐地說,其目的除了不能忘懷她今晚對喬治過分親熱的舉止,而想借機發洩心中那股始終散不去的莫名忿怒外,也是為了想激怒她讓她有所反應,因為她今晚實在安靜得太過分,只是他沒想到地上的她竟如此沉得住氣,連他罵她是不知羞恥的女人,她竟然還可以不發一言的對他不理不睬。

  郈熾的眼睛一瞬間危險地眯緊了起來,但接下來所發出的聲音卻比之前更平靜輕盈。

  “另外有一件事我要事先和你說明清楚,免得你到時候怪我不守信用。”他說,“如果你在這個月內無法達成我要的效果,就是讓谷優喜歡上你的話,那麼那間月租一萬五的套房兩年的房租請你自行解決,我不會幫你付。”

  他以為這樣說,她至少也該會有所反應,但她依然如死了般的臥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張皊蠧,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他眉頭輕蹙的放下抱胸的雙手,緩緩地走到她身邊,不知怎麼的,他開始感到不對勁。

  “張皊蠧?”

  隨著他的叫聲一簇火焰平空出現在張皊蠧身體上方飄浮著,照亮原本昏暗的四周,也將她那張蒼白若紙、血淚交織,從粗魯地被他丟進車中就因受不了痛楚而昏迷的臉龐印入他眼中。

  郈熾驚惶失色的瞠大雙眼,蹲下身去。他伸出微微發顫的手不由自主地輕觸她唇邊怵目驚心的紅——未幹的血與淚,並稍微用力地撥開她緊閉的下唇,只見那上頭盡是一片、紫一片的傷口,而她的牙齒縫間甚至還留著鮮紅的血跡……

  “老天!”他閉上眼睛沙啞的低喃出聲。怎麼會這樣?是他傷害了她嗎?

  他拼命地回想從自己將她拉出餐廳到這裡的一切經過,除了將她推入車座時可能會傷害她之外,他想不透她怎會受傷,尤其還是到昏迷不醒的地步。小心翼翼地將她從頭到腳檢視了一下,他卻被她腫得比山東饅頭還大的腳踝嚇了一大跳。

  “我的天,這是什麼時候……”他的腦中閃過她在餐廳中跌跤的畫面,入座後她的靜默,以及緊蹙的眉頭……

  該死的!他竟然沒注意到她的不適,而她竟然倔強到半句話也不吭,還答應喬治的邀舞……哦,該死的!他還粗魯地將她拖拽這麼一大段路,難怪她會……媽的!

  怒不可遏卻輕柔地將她抱入車內,郈熾開車直奔醫院,他決定要等她醒來

  後再好好跟她算這筆帳,該死的她難道不知道這一個月內她是屬於他的財產嗎?竟然敢讓自己受傷,還容許他加重她的傷害,哦,該死的她!

  “啊——好痛!”張皊蠧在劇痛間驚醒,急遽地想坐起身,卻被人由肩膀處按回床架上。

  “忍耐點,再一次就好了。”背對著她的醫生說道。

  “不要,好痛!”她痛叫出聲,壓在她肩上的雙手卻同時加重了力道。

  “忍著點,我必須要先將你骨頭的脫臼處歸位,才能幫你治傷。”醫生說,“再一下。”

  “啊——”

  “終於好了。”醫生松了口氣說,“現在只需要幫你扭傷的腳踝上藥,包紮一下就行了。”

  “哦,去你的,小力些可不可以?”張皊蠧蒼白的臉上隱隱冒出冷汗,痛到幾近無力卻還不放棄詛咒。

  “小姐,我根本還沒動手。”正在搗藥的醫生無辜地說。

  “那我的腳為什麼這麼痛?”

  “你的腳踝嚴重扭傷,皮膚底下還積了一堆瘀血,能不痛嗎?”醫生開始在她腳踝上敷藥,並必要的輕轉她腳踝以便敷藥。

  “可是我扭到時也沒這麼痛……哦,媽的!你們不能小力些嗎?哦——”

  “好了,剩下的就是時間問題了。”好半晌後,醫生在她的哭天喊地叫罵聲中說道,並例行公事的告訴她,“我要你兩天來醫院換一次藥,這期間別讓腳上的藥浸到水,還有最好不要用這只腳走路。等會兒你可以到領藥房買枝拐杖,暫時用那代步……”

  “拐杖?媽的,我又沒有殘廢,我幹麼買拐杖?”

  “那只是讓你暫時代步用的。”醫生面無表情地告訴她,他已經習慣她粗魯的叫罵聲了。

  “暫時?那枝拐杖不用錢嗎?”

  “要,但不會太貴,只要……”他點頭說,卻被她打斷。

  “去你的!不會太貴也是要用錢買,你們醫院想摳我的錢呀?”

  醫生頓時變臉,他這是招誰惹誰呀?好心被狗咬!

  “張皊蠧,注意一下你的態度。”一直站在她頭頂上方,剛剛費九牛二虎之力方能壓制她,好讓醫生治療她腳踝的郈熾終於忍不住警告地開口叫,並認真的詢問醫生,“請問她的腳什麼時候可以好?”

  “至少要一個月。”

  “一個月?你這個蒙古大夫……”

  “張皊蠧!”郈熾再次怒斥警告她,實在不能想像剛剛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女人和眼前這滿口髒話的恰查某是同一人,而最該死的還是他剛剛竟還為她自責、擔憂不已,他真是宇宙第一世界級的大笨蛋!

  “走,下來。”他粗魯地拉了她手臂一下,要她下床。

  張皊蠧瑟縮了一下,不知是為了他冷峻無情的聲音與表情,還是為腳踝的疼痛。不過她還是慢慢地起身離開病床,並在看到他眼中閃過一抹同情的溫柔時,怒目相向的冷道:“收起你那貓哭耗子的表情,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郈熾的表情再度冷硬了起來,“走,我們回家算帳!看你今晚到底說了多少句粗話,要罰多少錢,還有為什麼扭傷腳卻充硬漢的不說,弄到現在這種不可收拾的地步,走——”他拉她。

  “痛!”她突然驚叫一聲,不想露出虛弱的樣子卻不由自主地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求他別碰她,“拜託我自己會走,你不要碰我好嗎?”她咬緊牙關忍痛地說。

  他看她一眼,“很痛嗎?”聲音是她從未聽過的溫柔。

  “廢話!”她低著頭咬牙怒道,雙眼只是瞪著那包得比饅頭還大的腳踝,猶豫不決該由哪一隻腳踏出第一步,也之所以她會被郈熾突如其來將她橫抱起來的動作嚇了一跳,“啊——媽的,你幹什麼?!”她尖叫,“放我下來!”

  “閉嘴!”郈熾只說了這句話,便以他強而有力的雙手橫抱著她走出醫院。

  
第六章

  聽著四周安靜的聲音,看著窗外黑壓壓的一片,張皊蠧鬱悶的心情化為淚水掙脫她眼眶,緩緩地滑落至枕邊。

  媽的,早知道這一個月會這麼難過、這麼痛苦,她說什麼也不會貪小便宜的為了那兩年的房租費,到這裡當別人的傀儡娃娃。不能有自我思考、沒有言語自由,弄到現在連行動都受到限制,去他的!她張皊蠧何時感覺這般淒慘過?就算是父母死了,爺爺奶奶也死了,親戚們又全部把她當皮球踢過來踢過去,她了不起行李一包走人就是了,哪像現在……

  哦,真是去他媽的!要不是她不甘心這一個星期所受的委屈,不甘心放棄那兩年的房租費,面對郈熾的冷嘲熱諷和凱茜不明就裡的敵意,她老早就向他們吐口口水,拍拍屁股走人了,哪裡還會躺在這邊無助的哭泣?

  可惡,可惡,真是氣死她了!

  扭傷腳踝算她倒楣,被他害得加重傷勢她也認了,為什麼在她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要敬業樂群,努力以赴達成他們之間的協議時,他不是對她嗤之以鼻就是對她冷嘲熱諷,害得她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與努力功虧一簣。

  還有凱茜也是莫名其妙!明明前一刻還是好好的,下一刻卻無緣無故地對她興起敵意,除了對她冷言冷語不復以前的溫柔善意之外,那張每次在面對她時就會變得連僵屍站在她身邊都會感到略遜一籌的臉龐,就像是她是凱茜的百世仇人一樣,恨不得將她挫骨揚灰般似的。她實在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麼時候得罪凱茜的?

  張皊蠧忿忿地伸手將臉上代表著軟弱的淚水抹去,一古腦兒的由床上坐了起來。奇怪了,她為什麼突然覺得口好渴,會不會是因為她的眼淚流太多了,轉頭看了床頭邊五斗櫃上方一眼,保溫壺裡的水平線已到底,在它旁邊的玻璃杯也是空的。

  “凱……”她沒多想便張開嘴巴高呼凱茜,想麻煩她幫她到一樓廚房裝些茶水來,只不過她嘴巴才吐出個“凱”字,她便像泄了氣的皮球般的閉上嘴巴,因為她突然想到家裡只剩她一個人,那個“脹肚短命”的郈熾和那個沒半點“同性愛”的凱茜早在傍晚丟了個便當給她,兩人便雙雙對對的跑去約會,留下孤獨無助的她在家裡玩自己受傷的腳。

  唉!人間沒溫情。張皊蠧頹然地往後倒回床上,卻不小心倒楣地拉痛她的腳踝。

  “哦,媽的!”她詛咒地坐起身來,齜牙咧嘴的瞪著那只扭傷的腳,“都是你害的啦!醫生也看了,藥也包了,還害我挨了兩支針,結果呢?都已經過了四天,你卻一點轉好的跡象都沒有,害我只能坐在這裡乾瞪眼地看他們去吃好料的,自己卻要委屈吃便當,最可恨的是你還不爽就給我痛一下,去你的,你這只大爛腳!”

  她潑婦罵街的朝自己受傷的腳踝破口大罵,一副恨不得想把它給剁了的表情,不過罵歸罵,她還是小心翼翼地將它抬下床,獨腳站了起來,因為——

  “口好幹喔,等一下有足夠口水再罵你吧。”她喃喃自語的念道,然後開始以金雞獨立的姿態一跳一跳的跳到門口,準備自行其力地下樓拿水喝。

  跳呀跳,張皊蠧才跳到樓梯口就已經有些氣喘吁吁了,尤其在腳已有些酸又沒能換腳跳的苦處下,她瞪著綿綿不絕有如萬里長城的階梯時,心中突然萌生一股放棄的念頭,好家在耳邊不斷傳來自己那如小狗哈氣的聲音阻止了自己。要知道臺灣四面環海,春天有梅雨季,夏天有颱風,倘若有人被水淹死了,那絕對不是新鮮事,就算有人當真踩到狗屁倒楣到家的在浴缸裡跌倒被洗澡水淹死的話,那要上臺灣頭條新聞也好比“阿婆生子”——有得拼,但是如果有人在臺灣被渴死可就另當別論了。

  所以從未想過要當名人的她,基於這小小的願違,只好努力地扶著樓梯把手,小心翼翼地一階一階往下跳了。當然生性有著損人不利己的她一定不會放過這機會,沒讓嘴巴閑著。

  “媽的,早知道會這樣,當初就該聽那個蒙古醫生的話買枝拐杖就好了,現在也不用在這邊活受罪,我真一個大白癡,去他的!”她邊跳邊罵,即使已經氣喘吁吁到說不出話來的境地,她還是不肯閉上嘴巴。

  “你在幹什麼?!”一個突如其來的聲音在屋內響起,嚇壞了張皊蠧。

  “啊!”她一聲尖叫,金雞獨立的那只腳沒站穩,整個人就這麼突然地往下掉。

  “小心!”郈熾心一驚箭步如飛的沖下樓梯,千鈞一髮之際將她下滑的身體接住,“你沒事吧?”他心驚膽戰的看著她問,臉上的表情與聲音則透露出他來不及隱藏的關心與恐懼。

  張皊蠧完全沒聽到他關心的詢問聲,因為此時此刻她耳邊回蕩的盡是自己怦怦然的心跳聲,她緊緊的抓著他的衣服,駭然地瞠大雙眼。

  “你沒事吧?”他再次問,並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看她。

  他的觸碰拉回了張皊蠧被驚嚇走的魂魄,她原本茫然的眼眸中慢慢有了知覺,看著他,她咽下剛剛凝聚在喉嚨間的恐懼搖頭說,“謝謝你,我……沒事。”

  “該死的你在搞什麼鬼?”一聽到她沒事,積壓在郈熾心中的熊熊怒火立刻爆發了出來,“你不想活了是不是?竟然用一隻腳在下樓梯,你是白癡呀!如果想自殺為什麼不乾脆由二樓窗戶跳下去就算了,幹麼跑來這裡摔樓梯!你想死就算了,還想弄髒我的屋子嗎?你的腦袋到底在想什麼呀!”他怒不可遏地朝她狂吼。

  “你叫什麼叫啦!”被他罵得狗血淋頭的張皊蠧當然不甘示弱地朝他回吼,“你以為我愛摔樓梯呀!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一樣有‘死亡狂想症’呀!去你的!要不是因為你突然出聲嚇我,我走得好端端的怎麼會突然滑倒差點滾下樓梯?這一切都是你害的啦,你這個掃把星!”

  “你說什麼?”他怒目相向地吼道。

  “我說你是掃把星啦!”她比他還凶的咆哮回去,“要不是遇到你,全世界的倒楣事怎麼都會掉到我頭上來?被房東趕出房子無家可歸,被——7-Eleven店長Fair失業,扭到腳被包得跟饅頭一樣大沒有行動自由,就連想下個樓梯喝口水都差一點摔死,更別提沒有言語自由、沒有自主權力,就連簽牌都連番‘杠龜’,這一切的一切不是因為你這個掃把星帶衰,難道還是我流年不利,沒去安太歲的原因呀?”她怒髮衝冠地瞪著他。

  “你最近還在玩六合彩?”他的眼睛眯了起來。

  “不行呀?你……”張皊蠧差點沒咬掉自己的舌頭,她怎麼笨得把自己現在唯一的樂趣給出賣了,老天!希望他剛剛得了暫時性的耳聾,什麼都沒聽見。她偷偷的瞄了他一眼,在望及他銳利的眼神時,急急忙忙地低下頭去。

  “說話呀,怎麼不說了?作賊心虛呀?”

  “誰作賊心虛了?”她怒然抬頭叫道,心想她雖然真的有在玩六合彩,但又沒被他捉住過小辮子,她幹麼要怕他?她一臉吹鬍子瞪眼的表情與他對峙著。

  郈熾瞪著她,突然有股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糞土之牆,不可圬也。”時的無奈感受,對於眼前這個朽木土牆,他實在只有搖頭興歎的份了。

  “你不好好待在二樓,下樓梯來幹什麼?”他收起暴怒口氣冷冽地問,對於她剛剛差點摔掉小命之事還心有餘悸,而這一切當然都要記在她頭上。

  對於他不再追究她玩六合彩的事,張皊蠧在暗中呼了一口氣,但面對他那張百年不變的臭臉,尤其又聽到他那個白癡問題時,她心中緩緩平息的怒氣又再度翻騰了起來。

  “運動。”她沒好氣地瞪眼說道,然後頓了一頓又忍不住地問他,“你不會白癡得真的以為我爬樓梯是為了運動吧?”

  狠狠地瞪她一眼,郈熾冷冷地再問一次,“你到底下樓要幹什麼?”

  “喝水啦!我下樓還會幹什麼?難不成你還擔心我會進你房間偷錢呀?你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她撇嘴說。

  “喝水?”他眯眼看她,以一臉你要說謊也該找好一點的理由的表情說,“二樓的休息廳裡不是有飲水機嗎?要你大老遠抱病的下樓喝水?”

  “媽的!我竟然忘記二樓有……哦,去他的!”張皊蠧詛咒地大叫,氣自己竟然捨近求遠的想下樓喝水,她真是大笨蛋!在這屋子裡住了一個多星期,腦中竟還存著之前租屋的習慣與印象,深信食用水在一樓的公共廚房裡,她真是個大笨蛋!“好在我剛剛沒跌死,要不然我死得可就冤枉。”她喃喃自語地念道。

  郈熾因她的話而心有餘悸的輕顫了一下,卻沒放過她說髒話犯規,“二十元。”他先告訴她,然後好奇地接著問:“你真的想下樓喝水?”因為他大概可以從她說話的語氣與咒罵聲中感受到真偽。

  “你不信就算了,反正你相不相信對我來說都沒有好處。”她瞟了他一眼說,並決定既然二樓有水可以喝,她乾脆回二樓去喝,免得在樓下與他相看兩相厭。只不過當她認真的要轉身回二樓時,她這才驚覺自己一直被他抱在懷中——從剛剛要跌倒時到現在……

  “放開我!”她突然用力推開他,想掙脫他的懷抱。

  郈熾作夢也沒想到她會突然推他一把,站在樓梯中間,手無扶持,背向樓

  底的他就這樣往後倒,一階一階的跌落到樓梯最底一層。而他在要跌落之前甚至還設想到她,原本緊抱住她的雙手剎那間放開她,只讓她所製造出來的災難波及到他一人。

  “我的天!”張皊蠧一手反射動作的緊抓住手扶樓圍欄,一手直覺地捂住張大的嘴巴,一臉心膽俱裂的瞪著橫躺在樓梯底下的他。老天,她不知道……他沒有……哦……

  呆若木雞地瞪著他三秒,張皊蠧完全忘了自己痛入心肺的腳踝,飛也似的沖下樓,跪坐在他身邊,“郈熾?”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郈熾,你醒一醒,我……我不是故意的,你……你別嚇我……”她輕觸著他已然停止的鼻息叫道,聲音不知怎麼哽咽了起來。

  他死了!我殺了他!他死了!我殺了他!

  張皊蠧心亂如麻地從淚眼中看著動也不動的他,心中唯一的念頭就是“他死了”,和“我殺了他”這兩句話,可是這兩句話為她所帶來的效果不只是害怕與恐懼,還有一種她從未感受過的絕望與心痛,那種絕望就像是自己的靈魂出竅後,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身體即將被火化,卻又無力阻止的絕望,那種心痛就像是雨季時,由天空下下來的雨全化為支支的針,紮在她全身上下甚至於滲入身體裡紮在她心上、骨上及五臟六腑一樣。

  他死了!我殺了他!

  “不——”張皊蠧突然尖叫,發了狂似地搖晃著他的身體,傾盡力氣地朝他命令的號叫:“不,不要,你不准死!我不准你死,起來!起來——”

  他不能死,他不能丟下她不管,爸媽死了,爺爺奶奶也死了,如果他再死了的話她該怎麼辦?她該怎麼辦?

  “不!”他絕對不能死!“郈熾,起來!我要你醒來,起來跟我說話!”

  她命令的叫道,見他沒有任何反應便怒不可遏地再度朝他狂吼:“起來呀!我叫你起來聽到沒有?為什麼你不動,難道你沒聽到我說的話嗎?郈熾!”

  他靜極的身體終於讓張皊蠧偽裝的強勢崩潰了。

  “求你……我求求你醒過來好不好?只要你肯醒來,以後我什麼都聽你的,我不會說髒話,我不會和你頂嘴,就連六合彩我都不簽了,只要你別死,醒過來好不好?”她淚流滿面地撲在他身上哀求的說著,“我會乖乖地學習凱茜教我的一切,即使她要我裹著受傷的腳穿高跟鞋走臺步,我也不會再拒絕。我會用最短的時間內替你贏得你所要的賭注,即使要我穿上我最討厭的貼身短洋裝和會跌斷脖子的高跟鞋,我的眉頭也不會皺一下……我喜歡你,”她突然說道,“自從爸爸媽媽、爺爺奶奶死了之後,已經好久沒有人關心我,告訴我什麼可以做什麼不能做,對我大小聲的想糾正我的壞習慣,只有你……求你,我求你不要死好不好?我求求你醒過來,不要死好不好?郈熾……”說著說著,她嚶嚶的趴在他身上痛哭失聲,再也說不出話。

  郈熾閉著眼睛躺在地上,整個腦袋都在忙碌著理清心中那抹幾乎要讓他飛上天的雀躍代表是什麼意思,她竟然如此在乎他,老天,他真的沒想到。

  從他被她突然推下樓的跌落一樓地板的那短暫時間裡,他不知道為什麼會有個突發奇想,想試試看如果他摔死了,她會有什麼反應?所以對於這個可以讓他身體酸痛兩天的摔跤,他半句不吭的死躺在地上,等著她上前來探他鼻息時暫時停止呼吸的試探她。只是他萬萬沒想到她會這般哭天搶她的叫他不要死,還拿出一堆條件來換取他的複生,最後甚至於還說出她喜歡他的話來,這實在太讓他受寵若驚了。

  她喜歡他?依現在這種情形來看,她應該不會說謊才對,只不過他有點懷疑當她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對待那個人都是像對待他一樣極盡怒罵之能事,再將他氣得七竅生煙恨不得一把火燒死她,最後又對他愛理不理,活似把他當成隱形人看待嗎?果真如此的話,那她還真是奇特到家了。不過她再怎麼奇特,好像還比不上自己。

  傷神經,他為什麼會為了她那句“我喜歡你”而雀躍不已?被她這個宇宙第一世界級的邋遢女喜歡上並不是什麼好事,雖然她現在和以前剛見到她時有了很大的改變,但是比起環繞在他周遭的女人而言,她的排名可能還是得排到太平洋去,為什麼他會為她那句話雀躍呢?

  我喜歡你,很普通的一句話嘛!至少對他來說這句話真的普通得可以,因為對他說過這句話的女人少說沒有上萬也有上千,每當他聽到這句“我喜歡你”時,他老感覺她們是在對他說“好久不見”,那就像女人對他說“我愛你”時,他會把它當成“你好嗎”來聽一樣,根本不可能影響到他的心情,就只有她除外……這到底是為什麼呢?

  “我愛你,郈熾。”

  趴在他身上的張皊蠧突然開口說道,嚇得他整個人差一點沒跳起來,但心卻怦怦然地跳了起來,她剛剛真的說了“我愛你”三個字嗎?天啊!

  “我愛你,我真的好愛你的錢喔!”她離開他的身子坐起身說。

  “什麼?!你說什麼?再說一次!”郈熾霍然地坐起身,怒不可遏地朝她劈頭叫道。她竟然說她愛他,真的好愛他的錢!

  “你這個混蛋,該死的人渣,竟然敢裝死騙我,你這個該千刀萬刮的大混蛋!去你的!”張皊蠧一見他坐起身,便不由分說地伸出雙手朝他猛打猛捶,一臉恰查某的潑婦姿態與剛剛哭得柔腸寸斷的樣子有著明顯的天壤之別。

  “喂,住手,你幹什麼?”郈熾被打得莫名其妙,急忙用手扣住她撒潑的雙手。

  “你這個該死的人,惡魔的始祖,你竟敢騙我,該死的你,我要殺了你,你這個大混蛋、惡魔!”她瘋狂地朝他破口大罵,心中的憤怒絕對是溢於言表的。

  該死的他,竟然裝死,害她差點沒哭得死去活來,要不是剛剛趴在他胸前聽到他穩定的心跳聲,她到現在還浸在懊惱、自責與一堆亂七八糟的痛苦思緒裡,該死的他,竟敢欺騙她……哦!去他的!

  “為什麼這麼生氣?你不是哭著乞求我別死嗎?你看你臉上的淚水都還沒幹呢!”他恍然大悟地揶揄她。

  “去你的!”她狠狠地瞪著他。

  “這麼快就忘了剛剛的誓言了?你不是說只要我沒死,你從此就不再說髒話嗎?”他似笑非笑地瞅著她看。

  “去你的!”她還是這一句。

  “好吧,既然你這麼想增胖的話,那你就拼命把剛剛所說的話全部吃進肚子裡好了,反正我也不敢奢望你是那種說話算話的人,反正孔子都說過小人與女子難養,我也不好再說什麼了,不是嗎?”他笑著說。

  “去——你——的!”

  郈熾哄然大笑,“你是不是打算就只用這三個字堵死我每一句話?”他好奇地問她。

  “哼!”張皊蠧冷冷地哼了一聲。

  “唉,好可惜!我還以為你若真要這樣做的話,那我就委屈點多說幾句話好湊個整數,例如一百元,五百元的讓你罰個夠哩,真是太可惜了!”他說得十分扼腕。

  “放開我!”她冷冷的瞪他一眼命令道。

  “我若放開你,你不會再打我吧?”

  她沒說話,只是瞪他。

  “我想為了我的生命安全著想,我還是不要放開你的好。”他考慮了一會兒後,認真地說。

  “我想殺了你!”她怒不可遏地咬牙道。

  “真的?那我更不能放開你了!”他嘻皮笑臉地說,擺明瞭把她的威脅當笑話聽。

  “該死的你到底放不放開我?我的腳痛得要命,沒有時間陪你……啊!”張皊蠧的怒號被他突然抱起她的舉動嚇成了尖叫。

  “你腳痛為什麼不早說呢?該死的!我竟然忘了你的腳,該死的!”他詛咒地將樓梯的階層二階當一階走,緊張兮兮的快步將她送回房間她的床上,並小心翼翼地檢查起她腳踝,“很痛嗎?是不是又扭到了一次?我把紗布拆開來看,你別亂動。”

  “不用了,我沒事。”她“避俗”的縮起受傷的腳,不讓他看。她實在不太習慣他突然對她的溫柔與臉上所表現出來的過度關心,那感覺……怪怪的。

  “怎麼會沒事?你剛剛不是說很痛嗎?來,伸出來讓我看看。”他不放心,仍堅持要看她的腳。

  “不要。”她拗了起來。

  “張皊蠧!”郈熾不太高興的臉一板,稍微恢復她所認識的他。

  “我口好渴,你先倒些水給我喝好不好?”她聲東擊西的對他求道。

  “你……”

  “拜託啦!”她打斷他求道,“你知道我今天一整天幾乎都沒喝水嗎?剛剛原本想下樓喝水卻又沒喝到,我現在口真的好渴喔,你幫我倒杯水給我喝好不好,求你啦。”

  看著她嬌俏的容顏,郈熾不知道自己怎會心軟的讓她達到她的目的,因為他竟真的轉身走出她房間替她去倒水。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他怎麼甘心受她驅使呢?他到底是怎麼了?他忍不住邊走邊想,答案呼之不出眉頭卻已皺得死緊。他到底是怎麼了?

  她到底是怎麼了?

  仰躺在泡泡浴缸中,張皊蠧不斷問著自己這個問題,她到底是怎麼了?

  剛剛當她狂奔下樓探不到他的鼻息時,那種心臟突然停止跳動的衝擊到現在依然清清楚楚地存在她腦海中,那種駭然懼怕的感覺她一輩子也不曾碰過,卻為了他而嘗到那苦頭,為了他……

  喜歡他?是的,她喜歡他。至於有多久了?可能連她自己也不曉得吧。

  從見面開始,他們倆每每見面總是針鋒相對,沒有一刻是在平心靜氣之下度過的,面對他無時不刻地奚落、揶揄、嘲諷與調侃,她以為自己會討厭他、恨他,甚至於說不定哪一天會因受不了他那張比砒霜還毒的毒嘴而殺了他,結果她卻喜歡上他。

  喜歡他,多麼可怕的一種認知!尤其明知道他又是那種狗嘴裡吐不出象牙,說話氣死人也不償命的混蛋時,她為什麼還會喜歡上他?不會因為他那張毒嘴巴吧!

  畢窘鮮少有人能這樣與她針鋒相對,讓她氣得牙癢癢又樂此不疲的。

  不,她突然搖頭忖道,她應該沒那麼自虐才對,可是那她又為什麼會喜歡上他呢?因為他長得帥,不對,她一向對帥哥沒興趣,尤其是那種自以為是的男人。那麼到底是……

  “啪”一聲,室內的燈光突然熄滅,樓下傳來凱茜的驚叫聲。

  “啊!發生了什麼事,停電了嗎?”

  隱約之中好像聽到郈熾回答說:“好像是。”

  張皊蠧僵硬的躺在浴缸中,感覺四周的黑暗與身體周遭水的波動與聲音,多年前浴室驚魂記的恐懼再度包圍住她,並一寸寸的向她逼近。

  “不!”她大喊一聲,駭然地踢水由浴缸中掙扎著起身,卻因慌亂跌跤而打翻了架上的瓶瓶罐罐,讓它們滾落一地輕觸到她赤裸裸的身體。

  “不!不要!”她被那突如其來的冰冷觸碰嚇得嘶聲尖叫。

  原本處在一樓的郈熾在聽到她第一聲尖叫時,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沖上二樓,緊張得揪心的他在聽到她房內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與她的尖叫時,更是嚇得面無血色、肝膽俱裂,連呼吸都好似要被恐懼梗在喉嘴間,呼不出來一樣。

  “張皊蠧!”他朝著烏漆抹黑的臥房大喊,卻得不到回答。

  “怎麼了?皊蠧怎麼了?”隨後趕到的凱茜輕抓著他手臂問。

  “張皊蠧!”他再次叫喊著,卻依然得不到她的回應,心急如焚的他急著要尋找黑暗中她可能因撞擊而昏迷的身影,卻又因為凱茜在身旁不能用火光照亮四周而怒咆:“你站在這裡做什麼,快去拿手電筒或蠟燭來呀,快去!”

  凱茜被他突如其來的怒濤嚇了一跳,猛然放開他往樓梯方向走去,“我這就去拿,這就去拿。”

  聽著她下樓梯的腳步聲,郈熾迅速地將房門關上鎖上,一個念力便在房內起了三把懸空飄浮的火焰,照亮了原本漆黑房內的每一個角落,可是他還是沒看到張皊蠧。

  突然之間,他的眼光注意到緊閉的浴室,她會在裡面嗎?這個想法還未想完,他的腳步便已毫不猶豫的走向那扇緊閉的門前,伸手扭動門把——鎖著?

  “張皊蠧!”他朝裡頭叫,貼在門上的耳朵隱約聽到裡頭有著哽咽聲,“皊蠧?你在裡面嗎?開門好嗎?”

  在浴室內的張皊蠧完全沒聽到他的叫喚,她整個人赤裸裸地縮在漆黑的浴室角落中,顫抖的身子與思想完全被以前可怕的記憶包圍著,現在在她驚恐,筆直瞪著黑漆前方的雙眼中看到的是一個可怕的男人正淫穢的笑著看她,而她的嘴巴則被他緊緊的捂住了,她叫不出聲,沒有人來救她,救命!救命!她嗚咽的哭著。

  “皊蠧!”郈熾急煞地再次出聲叫她,卻再也忍受不住心中那抹憂心如焚的煎熬,而屏氣凝神的直視門把旁邊的一點,只見咖啡色的木門在他的注視下變黑、冒煙,下一秒卻已被通紅的火焰燒出了一個大洞。

  他伸手進那個已被他冷卻的火洞,扭開門把進入浴室之中,而原本在房間內的三把火焰不知何時已駐留在浴室半空中。

  “皊蠧……”他的聲音卡在驚見她瑟縮在水槽下的身影那一剎那間。發生了什麼事?他由欄架上拿下她的浴袍上前想裹住她赤裸裸的身體,卻引來她的哭喊。

  “不,不要!住手,不要碰我!救命,救命……”她驚懼地嘶聲叫喊,雙手雙腳像是被人箝制住般的掙扎著。

  強暴!這是皊郈熾腦中唯一閃過的念頭,而它就像顆炸彈般的在他腦中炸開,讓他一時之間受不了衝擊的燒幹了一整池浴缸裡的水,也差一點燒了整間浴室。

  “熾?”凱茜的聲音在房門外響起,招回了他差點失控的力量,“我找到手電筒了,可是你門鎖住我進不去,你來開門好嗎?”她揚聲叫道。

  郈熾吸了一口氣,看著縮在牆角哭泣的她,忽地的將手上的浴袍往她身上罩,隨即迅速地走出浴室並收功讓飄浮在空中的火焰散去,室內眨眼間回復到之前的一片烏漆抹黑。

  他開門讓拿著手電筒的凱茜進門。

  “你剛剛在做什麼?門怎麼會鎖著?”

  “太暗了,我看不到任何東西只好到床上坐著等你上來,門之所以會被關上,大概是剛剛那一陣風吹的。”他輕描淡寫地告訴她,“我們找找看她在哪裡。”

  拿著手電筒,郈熾做樣子的陪著凱茜將房內找了一遍才進入浴室之中找到張皊蠧。

  “皊蠧?發生了什麼事?你怎麼會坐在這裡?”看到張皊蠧驚嚇過度而無血色的臉龐和淚流滿面的慘狀,凱茜一時之間忘記了她是自己情敵的事,關心的上前扶她起身。

  聽到女人的聲音,張皊蠧緊繃的恐懼一發不可收拾的宣洩而出,她緊緊地抓住凱茜哭喊的叫著:“救我……好可怕……救我……”

  “皊蠧,發生了什麼事?別哭……”凱茜慌張安撫她道,“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怎麼了?”

  張皊蠧不語,只是泣不成聲地顫動著。

  “大概她怕黑,被突然的停電嚇壞了。”郈熾在凱茜的求助目光下說,並突然轉身地對她說:“你先把她的衣服穿好,我們再把她扶到床上去。”

  經他一說,凱茜這才發現皊蠧身上除了半掛了一件浴袍之外,幾乎是一絲不掛地站在郈熾面前。凱茜火速的用浴袍緊緊將張皊蠧裹住,在檢視除了她的臉、雙手、雙腳露出來之外,再無多餘的一絲肌膚露出來之後,這才叫郈熾回過身,兩人合力將她移至房間床上,並在讓她吃下安眠藥睡著後一同退出她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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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27 21:01:00 |只看該作者

回覆 #2 冷月吟荷 的帖子

第七章

  在床上翻來覆去,張皊蠧咕嚕咕嚕叫的肚子就是不肯睡,無奈的她只好妥協地下床,操一操那只好了百分之八十卻還不良於行的腳。

  最近不知怎麼的,屋內的氣氛始終怪怪的,她和凱茜的相敬如“冰”,她和郈熾由劍拔弩張的對峙到相互閃躲,即使碰頭也互不理睬的情況或許都得負些責任,但最主要的關鍵原因似乎都不在她身上,而是在那對從原本的相談甚歡變到沉默寡言的金童玉女身上。

  其實說真格的,不管他們倆是吵架還是怎麼的都不關她的事,也不該影響到她才是。但偏偏每次與他們共桌吃飯時,她總會不由自主地被他們倆周遭緊繃的氣氛影響,弄得自己食不下嚥,到半夜才餓著肚子摸黑下樓找東西吃,真是無妄之災。

  緩緩地走出房間,張皊蠧沒有製造一絲噪音的準備到樓下廚房裡翻東西吃,不過卻因樓下傳來的聲音而止步。

  “為什麼推開我,為什麼你最近都這樣拒絕我?”是凱茜的聲音。

  “我累了。”是郈熾。

  奇怪,他們倆怎麼都還沒睡?張皊蠧站在二樓玄關處思忖道。

  “不要每次都用這個理由。”凱茜生氣地說,“你不想要我就說一句,為什麼要用累了這個理由搪塞我?你愛上了別的女人了對不對,所以你才會不要我對不對?”

  “凱茜你別鬧了,我現在很累,沒有那個精力聽你胡言亂語……”

  “我沒有胡言亂語!”她激動地打斷他,指控道:“你是愛上別的女人了!”

  “我愛上了誰?”

  “張皊蠧。”

  站在樓上的張皊蠧聞言瞠目結舌的呆住了。

  “張皊蠧?”郈熾萬萬沒想到會聽到這三個字,他呆愕了一下後嗤笑地開口:“你竟說我愛上張皊蠧?這樣的你還說自己沒有胡言亂語,我……”

  “我沒有胡言亂語;”她激動的再次打斷他,“你明明是愛上了張皊蠧,為什麼你不敢承認?”

  真的嗎?郈熾會愛上了我?張皊蠧無力地靠在牆上,驚喜交集的心情讓她覺得自己快要飛起來了,不過樓下響起的聲音卻如同千斤錘般的由她頭頂上砸了下來,將她整個人壓送到地底去。

  “我——愛上張皊蠧?”郈熾一臉興味地說,並好整以暇的曲肘抱胸,身體斜靠在牆壁上看著她,“你倒說說看她有哪一點值得我愛的?她要長相沒長相、要內在沒內在,身上除了數不清的不良嗜好與缺點之外,根本一無可取。你倒說說看這樣一個女人有哪一點值得我愛的?”

  凱茜被他問得語塞,不過女人對感情一事的第六感特別靈,她雖說不出他為什麼會愛上張皊蠧的理由,但她就是知道他是在意張皊蠧的,除非……

  “那麼抱我,和我做愛,證明給我看你不愛張皊蠧。”她突然抱住他叫道。

  “我說我累了。”郈熾卻不著痕跡地推開她。

  “這樣你還說你不愛她!”她傷心欲絕地叫道,“為什麼你要口是心非?為什麼你不直說你不要我,你想要的是張皊蠧?”

  “凱茜……”

  “如果我是她的話,你根本不會說累不累的話,直接帶我上床了對不對?因為我不是她,所以你才告訴我你累了對不對?”她的聲音愈提愈高,愈說愈大聲。

  “凱茜,你……”

  “為什麼不要我?”她激動地打斷他狂叫道,“我有哪一點比不上她的,她除了比我年輕之外,我有哪一點比不上她的?你告訴我呀郈熾,我愛你。你說過這世界除了我之外,沒有第二個女人比我讓你動心,你說過你喜歡我的,為什麼現在不抱我了,為什麼?你告訴我為什麼呀?”

  “凱茜,你冷靜點!”他捉住她喝道。

  “你要我怎麼冷靜?”她幾乎用尖叫的聲音說道,“你都已經不要我了,你要我怎麼冷靜?熾,我愛你,求你不要不理我、不要不要我,我……”

  “該死的!”郈熾詛咒一聲,伸手捂住她的嘴巴對她低聲說:“現在是半夜,你這樣會吵到在樓上睡覺的張皊蠧的。”

  凱茜的淚水無聲無息的滑下臉龐,悲切地在心中哀鳴著。吵到在樓上睡覺的張皊蠧?他竟然在這個時候還在關心她!天啊,凱茜你真的是徹徹底底的失敗了。

  她臉上的淚水讓郈熾鬆開了捂住她嘴巴的手。

  “凱茜……”

  “熾,我真的好愛你你知道嗎?從第一眼見到你到現在,我的心便一直在你身上你知道?”她伸手在他瀟灑性格的臉龐上游走著,“接到你要我來臺灣幫你忙的電話,那晚我高興得睡不著覺,迫不及待地飛到臺灣,我帶著這一生所沒有過的幸福和你共處在一個屋簷下,那讓我有種被愛的感覺,被你愛著的感覺。”

  “凱茜。”他歎息的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是個好女人,是他所遇見過最好的一個女人,和她在一起時他可以完全放鬆自己,忘卻一切煩惱與俗事,徜徉在她所給予的溫柔鄉里。

  她溫柔美麗、善解人意,從來不需要他多說一句話便能瞭解一切他所想要的,也之所以和她相處時的感覺永遠是那麼的舒適與美好,但除了舒適與美好之外再也沒有別的了,沒有驚喜、沒有訝異、沒有生氣憤怒、沒有快樂悲傷。

  和她在一起生活就像時鐘裡的秒針、分針、時針一樣,走得平順規律卻永遠只是繞著一個圈圈在走,走不出那一隻圓,那種感覺真的很可悲,也很可怕。而這也就是為什麼她讓他心動,卻永遠無法讓他愛上她的原因,畢竟世人誰不嚮往平靜順遂的生活,只可惜欲望的心不肯停歇,只好繼續載浮於七情六欲之中了。

  至於她一直說他愛上張皊蠧的事,他該怎麼說呢?張皊蠧是他所認識的女人中的異類,是他從未遇見過的類型。

  她潑辣、粗魯、沒有一絲女人味,又把他視若敝屣的對待,之所以才會讓他不由自主地對她

  另眼相看,但是說他愛上她?……可能嗎?他的眼光會這麼低?可能嗎?

  “抱我,最後一次抱我。”她用手圈住他脖子,埋首在他胸前低聲道。

  “凱茜……”

  “求你,如果你真的那麼愛皊蠧,愛到連身體都無法背叛她的話,那麼我求你告訴我一次你愛我,即使那是你的違心之論,那是騙我的都沒關係,只要說一次,好嗎?”她緊緊地抱著他,依在他胸膛上哽咽的求道。

  郈熾不知道自己在猶豫躊躇什麼。

  “真的不行嗎?熾。”凱茜淚眼婆娑地從他懷中抬頭看他,“就算是我們相交一年好聚好散的一個告別儀式都不行嗎?熾,我打算明天就要回香港去,因為我留在這裡對你再也無任何幫助,對我自己也沒有任何益處,或許這一別之後,我們倆再也沒有機緣再相遇,難道你連我這麼一個小小的臨別要求都無法給我嗎?”她一臉哀莫大於心死的望著他。

  郈熾看著她,不明白自己怎麼可以對她要離去的消息無動於衷,不過他伸手替她拭去淚痕,給了她一個臨別時最美麗的記憶。

  “我愛你。”他對她說。

  “哦,我愛你熾,我好愛好愛你哦!”凱茜毫不猶豫的撲進他懷中深情的大喊著,並激動難耐地伸手到他腦後,用力將他的唇壓下來與自己的交合著,激情的吻他。

  而一直站在二樓上的張皊蠧因樓下兩人各持己見而掙扎了好久。

  他愛她?他不愛她?到底郈熾與她之間的感情是屬於兩廂情願,還是一廂情願,張皊蠧聽到最後還是霧颯颯。不過可讓張皊蠧聽出凱茜為何會對自己充滿敵意的原因了,原來她一直把自己當成了情敵,也難怪她總是沒好臉色給自己看,唉,想想她的任務——把自己這個情敵變漂亮、變有氣質,這還真是苦了凱茜哩!,

  但是話又說回來了,凱茜把她當成情敵看,會不會太過於杞人憂天了?

  她喜歡他,她不否認。但是他對她的感情……光聽他剛剛對她一文不值的批評就知道等於零,他怎麼可能會愛她嘛?凱茜也許真的是太過杞人憂天了,但是凱茜不會嫌太激動了嗎?

  聽著樓下尖銳的哭喊聲,張皊蠧有股衝動想下樓去安慰她,告訴她不必太過於杞人憂天,郈熾是不可能會愛上自己的,雖然自己心中真的藏有那麼一點點的覬覦與乞求,但事實都已擺在眼前了,自己也只好等一下填飽肚子後回房間抱棉被哭一哭就算了。

  不過當她踏上樓梯最上頭的第一階時,樓下的哭喊聲突然停止,傳來的是他特意壓低,聽在她耳裡成了唏唏嗦嗦的講話聲。

  除了凱茜偶爾吸吸鼻子與哽咽聲外,她所聽到他們之間的對話全成了唏唏,讓她聽不清楚。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愈是看不到的東西,人們就愈想看;愈是聽不見的聲音,人們就愈想去聽,張皊蠧是個人,當然逃不過好奇心的驅使,所以在聽了一陣子唏唏嗦嗦之後,她終於忍不住地向聲音來源前進,直到她清楚的看到、聽到他對她說我愛你,以及她深情的吶喊和那個激情的熱吻……

  鼻頭一酸,來不及阻止的眼淚便已冒了出來。

  捂住唇,張皊蠧倉皇失措地逃離現場,痛腳踏在階梯上卻毫無知覺,唯一感覺到痛的地方在她心裡,她——心痛!

  喜歡他?真是小兒科的說法,原來成年的她適用成年人的說法!愛,是的,她愛他!

  原來喜歡一個人和愛一個人,這兩者之間受傷時的感覺會差這麼多。之前她一直以為自己喜歡他,所以對於失去他的感受就像玩具被搶的孩子一樣哭一哭就可以了事,然而愛他之後再失去他的感受,卻是這種肝膽俱裂、心脈俱斷,比死還讓人難以忍受的痛苦……

  老天,為什麼要讓我愛上他?為什麼?

  淚水蜿蜒的流下她的臉頰,浸濕了她頰邊的棉被,她在寂靜的夜裡,一個人無聲的哭泣到天明。

  翌日,張皊蠧硬賴在房間直到中午才下樓吃飯,當餐桌上的兩人同時對她紅腫的雙眼投以詢問的眼光時,她偽道是昨晚整夜作惡夢沒睡好所造成的結果,又順水推舟的以她要回房間補眠為由,離開致使她痛不欲生的那兩人。

  一整天她在房內靜靜想著這半個月的點點滴滴,與自己為何會愚蠢地愛上他的緣由,將外頭幾次的敲門、喊聲全部置之不理,直到夜無聲無息地降臨她四周,她肚子因餓而抗議的叫了起來時,這才起身開門下樓。

  屋內一片沉靜。

  “凱茜?”她揚聲叫,久未開口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沙啞不清,於是她再次叫:“凱茜?”

  屋內四周沒有任何反應。

  她轉身上樓看到凱茜的房門開著,裡頭空無一人,當她再度下樓時注意到郈熾的房內亦無人時,她唇角勉強地扯出一抹笑容。他們兩人同時不在家?是去約會吧。

  落寞的從冰箱裡拿出中午的剩菜剩飯,用微波爐熱了一下,她一個人坐在偌大的餐桌上吃晚餐,不歡迎的淚水就這麼乘虛而入的溢出眼眶,滑落臉頰,伴著食物進入她的嘴巴裡。

  眼淚,竟然比入口的菜鹹!這真是個令人意外的發現。張皊蠧苦中作樂地思忖道,機械化地將一口口的飯菜伴著淚水送進嘴裡,用鹹味來麻痹自己。

  不知過了多久,門外突然響起了車聲,驚得她反射性的將臉上的淚痕抹幹,匆匆的起身收拾餐桌,準備避開他們兩人,可惜她的動作依然不夠快,因為在她才踏上樓梯的第一級階梯便被剛進門的郈熾叫住。

  “張皊蠧,你等一下!”

  她整個人頓時僵在樓梯口,三秒後才緩緩地轉頭看他走向自己。

  “什麼事?”她以壓制過的淡漠聲音開口問,卻因突然發現只有他一人進屋而疑問道:“凱茜呢?她不是和你在一起嗎?”

  “她回香港了,現在……”他看了一下手錶,“正在飛機上。”

  “回香港?”她的臉上掩不住訝異,“為什麼?”

  “工作。”他說的輕描淡寫。

  “工作?”張皊蠧明顯地呆愕了一下。是的,除了工作之外,凱茜怎麼會捨得離開郈熾的身邊,他們兩人之間的感情是深刻的,而不是逢場作戲……張皊蠧你到底在奢望什麼?!她喝止自己。

  “到客廳坐好嗎?有些事我們得討論一下。”他看她一眼對她說。

  張皊蠧看了他一眼後佯裝瀟灑的聳肩,無不可地舉步往客廳走去,雖然她現在最想做的是回房間裡去。

  他想對她說什麼呢?再找個老師來整她,還是決定取消他們之間的協議?因為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有個感覺,認為這場鬧劇根本只是他為了製造他與凱茜相處機會所擺設出來的騙局,而現在曲既終也該是人散的時候了。

  她曲進沙發中,好整以暇地等著他開口。

  “你關在房間裡一整天還沒睡飽?”郈熾坐在她對面的沙發上,看著她明顯紅腫的雙眼問。

  “你想和我討論的就是這件事?”她冷淡地反問。

  “你最近有些變了。”他若有所思地看著她說。

  “哦?”原來他還會注意到她的改變,“是變好,還是變壞?你想討論的事就是我改變的事嗎?這不是你一直希望的?”她問。

  其實她也知道自己的確是變了,她變得不再邋遢、粗魯,變得知道如何打扮自己,讓自己擁有能吸引男人的魅力,這可以由她偶爾與凱茜出門時,男人找她搭訕的情形看出來。只是他看得出來讓她改變的人,除了功不可沒的凱茜之外,還有他嗎?誰說過談戀愛會使女人會變漂亮的?即使她這場戀愛的結果註定是個悲劇……

  她突然一整面容,決定不讓自己再次陷入感情的愁雲慘霧之中。

  “凱茜說你是個可塑之材,如果身高夠的話絕對可以到模特兒界混飯吃。”他說。

  “是嗎?”張皊蠧露出一抹嫺靜的笑容。

  “好一陣子沒聽到你說髒話了。”他說。

  “是嗎?”她還是同一個表情。

  看著她恬靜的表情半晌,郈熾不由得歎息地說:“真難想像你和半個月前那個滿口髒話,老是對我大吼大叫的張皊蠧是同一個人。”

  其實她的變化都集中在這個與他形同陌路的一個星期內。一個星期?一個星期的時間真能讓一個人有判若兩人的改變嗎?看著眼前的她,他想要反駁的機會都沒有。

  “我可以把你你這一席話當成是讚揚嗎?”她淡笑的說,平靜的表情讓人完全猜不透她心裡在想什麼。

  郈熾看著她淡笑的臉龐點頭,內心裡卻不知為何而興起一股不快之意,不過他立時將它撇開,言歸正傳的將之前說要討論的事說出來,“你的腳好了嗎?”

  她點頭,隱瞞了昨晚沖上樓時劇烈舉動所引起的二度傷害,她那只藏在長裙下的受傷腳踝在經過昨晚之後又腫了起來。

  他看到她點頭後接著說:“我打算明天開始實行我們的計畫,第一次讓你以新面貌在‘四方牛排’露臉。”

  張皊蠧在心裡雖訝異他既然還會繼續他們之間的協議,但表面上卻一臉平心靜氣的看著他,等著他接下來所要說的話。

  “這個計畫的目的,我想當初我已經跟你說過了,不知道你還記得嗎?”

  她點頭,淡淡地說:“目的就是讓你那個朋友注意到我,向我示好,如果可能的話最好能讓他對我提出約會的邀請,這樣你就能贏得與他的賭注,而我們之間的交易也就算完成了。不知道我記的對不對?”

  “沒想到你的記憶力這麼好。”郈熾壓下對她說到交易那段話時蹙眉的衝動,撇嘴說道。

  “我也沒想到。”張皊蠧扯嘴笑道,笑容中卻充滿了不易察覺的苦澀。”

  記憶力好有什麼用?她的人卻笨得一塌糊塗,因為既然從一開始她便知道他們賭局的由來,她竟然還笨笨的與他合作,讓他拿她來作文章玩弄她。笨呀!她竟然連自己的自尊都出賣了,一個月的自由換兩年的房租?她當初到底在想什麼?

  “明天你到‘四方牛排’之後,你有沒有想過要怎麼吸引谷優的注意?”他問,隨即又補充的說:“我會暗中告訴你哪一個是谷優。”

  “順其自然吧。”她說。

  “你可別忘了一個月期限,你現在只剩半個月的時間。”他皺眉說。

  “你擔心我會失敗,讓你輸了這場賭局?”

  “不,我只是想半個月的時間用‘順其自然’這個方法似乎有些勉強。”他老實說。

  “你有什麼建議給我?畢竟你和他是好朋友。”張皊蠧沉寂了一會兒後,認真的問他。既然傻瓜都已經做定了,她現在唯一能挽救的就是讓這一切快點結束,如果可以的話最好能讓它速戰速決。

  “建議……”郈熾專心的想了一下,“谷優那小子雖然狗嘴無象牙,但對女人卻極端的尊重,尤其是對老弱婦孺有一股不知道從哪裡來的保護欲,如果你想讓他留下印象,或許可以由這一點下手。”他告訴她。

  張皊蠧點頭,表示她瞭解了。

  “你有辦法了?”見她點頭,他忍不住問。

  張皊蠧沒有回答他,卻輕揚唇角淡笑的對他說,“我不會讓你失望的,你大可放心。”

  “這麼有自信?”他懷疑的看著她。

  “事在人為。”她聳肩說,“而且既然都已經花了半個月的時間與精力在準備這件事,我實在沒有理由在最後這關頭上讓這一切努力功虧一簣。”畢竟這是她唯一能留給他關於她好的回憶,也是唯一讓他的記憶中留有她的辦法。

  盯著她好半晌,郈熾突然恍然大悟地露出一抹譏屑的笑容,“當然,我忘了為了你那兩年的房租費,你當然不會讓這一切功虧一簣。”老天,他怎麼會被她的改變而迷惑,差點忘了她最終的目的錢呢?

  張皊蠧用笑容掩飾他話中嘲諷所帶來的傷痛,她點頭。

  “所以你可以不必擔心我會讓你失望,因為為了那兩年的房租費,我絕對會不計代價、不擇手段的去達到目的,即使是要犧牲色相。”她說。反正在他眼中,她本來就是一個一無可取的女人,現在多一項見錢眼開的勢利缺點也差不到哪裡去。

  “犧牲色相?!我勸你少自作聰明!”他冷冷地開口,黝黑的眼眸中快速閃過一抹怒意,“谷優雖然對女人極度尊重,但是他對妓女、蕩婦可沒有好臉色,我勸你收起勾引喬治時那種像婊子般不要臉的舉動,那只會提早讓你向你那兩年的房租費說再見而已。”

  張皊蠧整個人突然僵住。

  “謝謝你的警告,我會儘量讓自己看起來不像個婊子的。”她面無血色地站起身說,“對不起,我有點困想回房間睡覺了,有事我們明天早上再說吧。晚安。”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郈熾握起拳頭用力的捶打了沙發一下。

  該死的!他不是故意要這樣說的,怎知會一時激動的管不住嘴巴……

  哦,該死的!都怪她說什麼犧牲色相的話,才會害得他一時怒急攻心而口不擇言的說出那麼難聽的話來。可是他為什麼會對“犧牲色相”這四個字這麼生氣呢?他不會真如凱茜所說的,他——愛上她了吧?

  不,不可能的!他搖頭。

  他郈熾對女人的挑剔可是出了名的,他怎麼可能會愛上一個長得不怎麼樣、身材不怎麼樣,言行舉止得經過矯正才勉為其難可以見人的女人?不,他不可能會愛上她的。

  至於為什麼她老是能讓他有些超乎常情的反應和情感剎那可能是因為“日久生情”的關係,當然那個“情”字絕對無關愛情,可能是友情……或者是同情比較有可能……

  嗯,一定是這樣的!

  總之最晚再等半個月與她銀貨兩訖後,他和她便可以各走各的獨木橋或陽關道,從此過著各不相干的生活,而他也將會恢復到以前的樣子,瀟灑過日子,所以他實在不該在此自尋煩惱的。

  想至此郈熾突然呼了一口氣,然後自我嘲弄地笑了笑,起身關燈走回房間。

  
第八章

  望著門外熙來攘往的人群,卻始終見不到他所要等的人,郈熾的眉頭不自覺地揪了起來。她不會迷路了吧?

  從未問過她是否記得“四方牛排”所在的位置,因為她來過一次,而且就算她忘了這兒的確定位置,對於曾經住在這附近的她,要找這裡也不難,畢竟只要找到夜市路口,隨便拉個人問“四方牛排”在哪兒,鮮少有人會答不出來的。可是她為什麼到現在都還沒出現?

  快十點了,他們一天的營業時間已過了一半,她為什麼還沒來?難道她不知道自己所演的角色——一個落單的女人,不該半夜一個人到夜市吃牛排嗎?這種懸疑也未免太明顯了吧!她到底在想什麼?

  “怎麼了?今天一整晚就見你一直盯著門外看,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你在看什麼,或者是在想什麼?”谷優偷閒的走到他身邊,倚身在櫃檯邊問他。

  “你這麼閑?竟然有空注意到我在做什麼。”郈熾將目光收回放在他臉上。

  “我是關心你。”谷優翻白眼道,“老實說你一個晚上到底在看什麼?”他將眼光移向門外,見不到任何與往日異乎尋常的事。

  “你真那麼問的話,何不到裡頭去幫風?在這邊滿礙眼的。”

  “你敢說我礙眼?”他吹鬍子瞪眼地叫道,一副你欠扁的樣子。

  郈熾沒心情與他鬥,只是看他一眼後便將眼光移開望向門口,而張皊蠧就這樣走進郈熾的眼中。

  你終於來了。他用眼光對她說道,並告訴她今晚的目標人物就是在他身旁的男人。

  “優,有客進門了你還不去招呼。”他說。

  皊谷優瞪了郈熾一眼,意思是我等一下再來找你算帳,便端起他的金字招牌——笑臉,迎上門前的女人,“嗨,小姐,一個人嗎……”他友善的聲音被突然跌向他的身子打斷。

  一直將注意力放在郈熾給她打“帕斯”的眼光上,張皊蠧來不及注意門口上的臺階,那只最近多災多難的腳便已因踏上不平的地面而再度扭傷,痛得她整個人往前倒去。

  “啊!”她呼喊出聲。

  “小心!”谷優眼明手快地接住她傾倒的身子,關心地問她,“你沒事吧?”

  櫃檯中的郈熾看到這一幕,忍不住在心中罵道:好狡黠的女人!卻一如往常般冷眼旁觀的看著谷優發揮他氾濫成災的多情。

  “謝謝。”張皊蠧抬頭對扶住她的男人謝道,臉上的眉頭卻因腳痛而蹙得死緊。

  “怎麼了?”她痛苦的表情讓谷優忍不住地問。

  “我的腳好痛。”張皊蠧老實地說,卻看著櫃檯中的郈熾對她揚起了一抹嘲弄的笑容。

  “來,這裡坐,我幫你看看。”谷優非常輕柔地將她扶到椅子上坐下,關心地蹲在她前方說:“你哪一隻腳痛?伸出來我幫你看一看。”

  他的溫柔讓張皊蠧不由自主地伸出受傷的那只腳,輕輕拉起褲管給他看。

  谷優仔細的看了一會兒,突然伸手輕觸她紅腫的腳踝想查看她是否有傷到骨頭。

  “啊,會痛!”她瑟縮了一下,痛呼出聲。

  “好像是扭到了,必須要去給醫生看才行。”谷優收回手,皺起眉頭地告訴她。

  張皊蠧皺著眉頭看著自己的痛腳,不知道自己現在該詛咒比較好,還是感謝老天替她製造這個機會,讓她可以理直氣壯的接受谷優的注目與關照。原本她還想以一個與朋友走散的落單女郎身份在這邊等朋友,等到整個夜市打烊卻仍是孤單一人的她定能吸引目標人物的注意,不過現在……

  “你一個人來逛夜市,沒有朋友陪你嗎?”谷優皺眉看著她身後的大門,懷疑地問。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他萬萬不可能放她一人帶著受傷的腳穿過沙丁魚式人擠人的夜市自己去就醫的。

  張皊蠧吸了一口氣臨時改變草擬了一晚的計畫,並將它慢慢引入現實中。

  “我本來和一個朋友一起來的,可是在中途走散了,不過我聽她說今晚要到這間‘四方牛排’來吃牛排,所以我才走到這裡等她,沒想到……”她皺起眉頭看著自己受傷的腳踝,沒有再多說。

  這麼說她現在只有一個人?谷優看著她沉思了一下,突然伸手解開身上的圍裙說道:“我送你到醫院去吧。”

  “不必了,我……”她急忙搖手拒絕,卻被他微笑打斷。

  “放心,我不是壞人的。”谷優說。

  “我不是怕你,只是我怕我的朋友如果找不到我會擔心。”

  “你的朋友叫什麼名字?也許你可以留話在這裡,我請我朋友幫你注意一下,如果你的朋友來這裡找你的話,可以轉達。”谷優想了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可是我朋友有點‘避俗’,她從來不會主動和陌生人說話,所以她若來這裡沒看到我,絕對不會開口向任何人詢問是否見過我,只會一個人心急如焚的擔心我會不會出事而已。”她搖頭告訴他這個辦法行不通。

  “難道你想要坐在這裡等你朋友?”谷優皺眉說。

  “嗯。”她對他點頭回答,卻在心中忖度著。她一定得想辦法加深自己在他腦中的印象,因為像他這麼和善、不吝惜對陌生人付出關心的人,對於她這類陌生人的意外事件一定是見怪不怪,而她不能讓自己成為“這類陌生人”中的一員,她必須做些事讓自己突出,得到他的另眼相看才行。

  “可是你的腳不痛、沒關係嗎?”他皺眉關心地說。

  “沒關係的。謝謝你。”她咬牙強顏歡笑地對他說。

  看著她痛苦的表情,谷優還是放心不下,“你朋友如果找不到你,應該會打電話或到你家找你吧?我看你還是讓我送你到醫院去吧。”

  “她也許會打電話,但是只要沒有我確切的消息,她就不會放下心來,偏偏我又一個人住,沒辦法交代任何人轉告她我沒事的消息……”她說著說著忽地的搖頭,“我看,我還是留在這裡等她來這裡找我好了,說不定下一刻她就來了。”

  看著她臉上堅定不移的神情,谷優只好妥協。

  “那我進去弄個冰袋出來讓你冰敷,你等我。”他說。

  “謝謝你。”張皊蠧向他微笑道謝,目送他離去背影的目光在途中與郈熾的不期而遇。

  了不起!郈熾用眼光對她說著,臉上的表情卻是嘲弄揶揄的。

  他一定以為她在演戲吧?張皊蠧在心裡悲哀的想道。

  對於他,她真的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心情面對,想恨他卻身不由己,想愛他卻又無能為力,明明喜歡他,但卻不能有所表示;明明恨他無情的把她當成一個為達目的的工具,但卻又無力反抗只能繼續承受折磨與傷心。

  真的,對於他,她唯一能做的似乎只有趕快幫他達成目的,然後遠離他,還他一個可以與凱茜並築愛巢的空間而已。至於她,只不過是標準的悲劇配角罷了!

  不一會兒,谷優由裡頭走了出來,手上拿了一包紅紅的東西對她說:“來,把你的腳伸出來。”

  “那是……”張皊蠧瞠目結舌地瞪著他手上的東西,懷疑自己心中的以為。

  “凍牛排。”谷優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在店裡找不到冰袋之類的東西,所以我想這個也許可以派上用場。可以嗎?”他徵詢的問她。

  張皊蠧瞪著他手上的那塊凍牛排,強忍著笑意點頭,“不過可不可以請你先用條毛巾或手帕之類的將它包起來,它看起來有點……呃,可怕。”她說。事實上是噁心。

  “對不起,我平常看習慣了,所以不覺得……沒想到……”皊谷優咧嘴笑道,“你等一等,我去拿條毛巾將它包裹起來。”他再度走了進去。

  一群,正確來說五個女人,從張皊蠧進門後便一直冷眼旁觀谷優對她的最優惠待遇,更不爽她矯揉造作獨佔谷優一人,遂在谷優二度離開她身邊後,有機可趁的以離開為由經過她身邊時,由居中者靠著前後兩人的掩護下狠狠的踹她一腳,以發洩心中怒意。

  帶著好笑的表情目送谷優離去的張皊蠧根本沒想到天會突然降下橫禍,只感到一陣徹骨的劇痛由腳部傳來,她便抱起受傷的那只腳痛喊出聲。

  “啊!”

  她的叫聲引起整間店面人們的注目,使壞的五個女人同時帶著不懷好意的冷笑看她,其中一個,大概是踢她的那一個則假惺惺地對她說:“哎呀,對不起,不小心碰到你了。”

  張皊蠧蒼白著一張臉,痛得咬牙迸出話來,“你是故意的。”

  “什麼,你說我是故意的?”女人睜大了雙眼,一副不可置信的無辜表情,“小姐,是你先將腳放在走廊上,我才會不小心碰到你的,你怎麼可以指控我故意的?而我還向你說了對不起,你不該這麼小心眼還要污蔑我的。”

  張皊蠧清清楚楚地看到眼前五個女人對她的冷笑,痛得眼淚直流的她再也忍不住的衝口罵道:“媽的,你們這些爛女人,我……”

  “好了,小姐。”郈熾突然介入她們之中打斷她,“既然這位小姐都已經向你說對不起了,你就該寬大為懷的原諒她,不該再小心眼的與人斤斤計較的。”他冷峻的直視著她說,聲音中有著不易察覺的怒意。

  看著他臉上的怒意和站在他身旁那五個得意至極的女人,張皊蠧既生氣又傷心的撇開頭去,不願再多看一眼。他竟然不問原委就責斥她偏袒別人,在他眼中,她真的比一個陌生人都不如嗎?她感到心好涼,好可悲。

  這時,拿著由凍牛排做成臨時冰袋的谷優由裡頭走了出來。

  “怎麼了?”他看著他們一群人問。

  張皊蠧沒說話,郈熾也沒說話,而那五個女人卻在互打眼色之間,偷偷摸摸的退出“四方牛排”,沒入人群之中。

  見沒有人說話,谷優理所當然地將注意力放在張皊蠧的傷勢上,“來,把褲管拉起來,我好幫你冰敷。”他走到她身前,蹲下身說。

  張皊蠧聽話的將褲管拉起來。

  而在一旁尚未離去的郈熾在驚見她腫大,且有著明顯怵目驚心的一大塊瘀血在上頭的腳踝時,一時怒不可遏的衝口大叫:“該死的!這是怎麼一回事?!”他憤然的瞪著她。

  張皊蠧被他怒然的叫聲嚇了一跳,在瞥了他一眼後,直覺反應地看向蹲在她身前的谷優,還好谷優的注意力全在她傷處的劇變上,並沒有注意到郈熾突兀的舉動。

  “怎麼會這樣?剛剛這上面還沒有這一大塊淤血,怎麼才兩分鐘就……”谷優看著她腳踝喃喃念道,然後突然抬頭問她,“剛剛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張皊蠧不想多說的搖頭,谷優卻意外地轉頭問僵站在原地,臉上表情比地獄使者還要可怕的郈熾。

  “熾,剛剛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你……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他訝然地看著郈熾問。

  郈熾想殺了剛剛那五個女人,更想掐死眼前這個女人,該死的她是什麼時候又弄傷腳的?竟然不馬上到醫院去給醫生看,還坐在這裡等著那塊該死的凍牛排冰敷!

  媽的,優這小子對女人不是一向最有保護欲嗎?竟然容許她坐在這裡,而不馬上將她架到醫院去,該死的他!

  “熾?”谷優叫他。

  “你馬上送她到醫院去!”郈熾朝他命令道。

  “什麼?”谷優以為自己聽錯了,他瞠目結舌的瞪著郈熾問:“你說什麼?”

  “我……”

  張皊蠧不可置信地瞪著郈熾。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收到兩對四目驚疑的眼光,郈熾這才驚覺自己剛剛的失控,他牙一咬恢復平日冷眼旁觀的第三者姿態。

  “我看她傷得好像挺嚴重,再晚些送醫就會殘廢似的,你還是快點送她到醫院比較好。”他冷淡地說,卻隱藏不住語氣中的關心,“至於她的朋友,也許小姐可以形容一下你朋友的長相,我可以幫你注意一下她的行蹤,替你轉告她你的情況。”他強勢地看著她說。

  “我……”張皊蠧才開口就被打斷。

  “我保證一定會告訴她你到醫院去看受傷的腳踝,不用多久時間就會回家的。”他嚴厲地阻斷她,不容她反駁自己的決定,“優,你趁她告訴我她朋友的長相或特徵的時候去拿鑰匙發車。”他遣開谷優。

  谷優感覺怪異地看他一眼,若有所思地照著他的話走進內室拿鑰匙發車。

  “你不是告訴我你的腳已經好了嗎?你到底在搞什麼鬼!”一等谷優的身影消失,郈熾便忍無可忍地朝她低聲斥問。

  “放心,我不會耽誤到你的計畫的。”她看了他一眼,小聲的說。

  “該死的你,我不是……”他怒不可遏地咒道,卻突然停下來吸了一口氣,以較平穩的語氣問她,“你的腳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怎麼弄成那樣的?”

  “我說不會耽誤你的計畫……”

  “該死的你!我問你什麼你就給我回答什麼!”他再次怒然朝她低吼。

  “你到底在生氣什麼?氣我再次弄傷腳踝?為什麼?”張皊蠧愣了一下,平靜地看著他問,當然不會笨的覬覦他生氣的原因是在關心她,“我說過這不會耽誤或者破壞你的計畫,相反的,它或許還可能是個很好的催化劑、觸媒,可以讓你的計畫早日達到目的。”她安撫他。

  郈熾怒不可遏地瞪著她,氣得咬牙切齒。

  “好了,我車發好了,你們說好了嗎?”谷優由後門的方向走過來問道。

  “好了。”張皊蠧答應,並為了圓謊而對郈熾說,“那真要麻煩你看到我朋友時,告訴她我很好,叫她不用替我擔心,我回到家之後會給她電話的。”

  郈熾怒然地瞪著她,卻又不得不陪她演戲的點頭。

  “好,那我們走了。”谷優一點也沒注意到他們倆之間的眉來眼去,只是點點頭並伸手扶起張皊蠧,“你可以走嗎?或者我直接抱你……”

  “不准!”一旁的郈熾突然怒聲叫道。優竟然想抱她?!

  “什麼?”谷優被他嚇了一跳,轉頭望向他詢問著。

  “我可以自己走的。”張皊蠧急忙說道,拉回了谷優的注意力。

  “可以嗎?”他關心地看著她。

  “嗯。”張皊蠧點頭,緩緩的踏出一步,卻被那股劇痛抽光了身體所有的力量,整個人不支的癱瘓下去。

  “小心!”在她身旁的谷優眼明手快地接住她的身體,“我看還是由我抱你好些。”他對她說,然後彎身將一隻手放在她膝關節後,準備橫抱起她。

  “你走開,我抱!”郈熾卻突如其來的拉開他,一氣呵成的抱起她往後門走去。

  被推拉了一把的谷優呆若木雞地站在原地上,完全搞不清楚剛剛發生了什麼事。

  這時一直站在旁觀者立場的荋軒,與正事不做不知何時也成了旁觀者的郇風,兩人玩味地互看一眼,心裡已了然百分之八十。

  好樣的,熾那傢伙竟然真的做到這個地步!

  只不過他們有些懷疑,剛剛那個清秀佳人真的就是半個月前那個邋遢女嗎?她那張臉是騙不了人的,只是熾是怎麼做到的,竟然可以在半個月讓她判若兩人?還有他們兩人之間似乎梟繞著郎有情妹有意的氣息,可是偏偏又有一股暗潮在洶湧著,這到底是……

  算了,那些可以用十大酷刑逼供出答案的問題就暫且擱著吧,至於現在,他們還是先等著看這場好戲,到底“朱雀”與“玄武”的對峙會鹿死誰手?這好像滿有趣的喔!

  郇風和荋軒不約而同地看向對方,然後非常有默契的同時開口:

  “你猜誰會贏?”

  “你猜誰會贏?”

  他們倆同時一笑,又不約而同地說出答案——

  “我猜熾。”郇風說。

  “我猜優。”荋軒說。

  兩人對所持有的不同意念呆愕了一下,卻又同時間笑了起來。

  “要不要來場局外賭?”郇風感興趣地問。

  “賭注呢?”荋軒無不可地問。

  “比照他們倆如何?”

  “三個月的納涼工作?”荋軒揚眉。

  對看一眼,兩人同時咧嘴一笑,有志一同地舉起手掌相互拍擊一下,擊掌立約。

  十二點……十二點十分……十二點半……一點……兩點……兩點!半夜兩點鐘她竟然還沒回來!

  郈熾怒髮衝冠地靠站在大門邊的牆壁上,咬牙切齒的瞪著他對面牆壁上的時鐘,每看它的秒針向前走一格,心中的怒意便加怒一分,該死的她竟然還不回來!

  從不抽煙的他沒有香煙可以發洩怒氣,狠狠地抽它幾口,他唯一能做的只是將他望眼所及,凡是可是燒毀的東西,例如報紙、曆紙、書畫等,一張張、一頁頁的將它燒成灰燼,以火滅火的看著地板上愈積愈多飄然散落的灰黑紙燼,發洩他的怒氣。

  燒光瞭望眼所及的紙物,他將目光放在不遠處的窗簾上,而墜著漂亮流蘇的窗簾下擺就這麼著起亮麗的焰火,慢慢地向上延燒了起來。

  “嘎啦。”

  外頭突然響起一聲穩妥的煞車聲,郈熾冷眸一瞪,窗簾上的焰火瞬間熄滅,室內立時恢復無人在室內的沉暗靜默,而外頭則傳來開關車門,以及他們兩人之間的對話。

  “謝謝你。”張皊蠧對替她開車門,扶她下車的谷優道謝。

  谷優對她微微一笑,抬頭看著眼前猶如別墅的三層樓房說:“聽你說一個人住,我以為可能承租套房或住公寓的房子,沒想到你卻住在這樣的房子內。”

  “這是我父母的房子,他們現在移民住在美國,所以這屋子只有我一個人住。”張皊蠧呆愕了一下解釋道。

  谷優點頭,“你一個人住這麼大的房子不怕、不寂寞嗎?”

  “習慣就好了。”她淡笑。

  谷優再次點頭,“來,我送你進去。”他說。

  “謝謝你,不用了,我可以自己走的,沒關係。”她看了一眼手上的拐杖對他微笑說。

  谷優沉默了一下也不勉強,只是有些擔心地看著她遲緩的動作說:“你這樣,真的一個人住沒關係嗎?或許你可以打通電話找個朋友來同住,可以作個伴也可以相互照應。”

  “謝謝,我會考慮的。”張皊蠧感激地看他一眼。他真是個好人,叫她欺騙他實在有些良心不安,但是……唉!

  “來,這個拿著。”他突然將身體伸進車內,翻找了一會兒,然後拿了枝筆在一張紙上寫了些東西遞給她。

  “這是……”她看了一眼紙上的數字,再抬頭看他。這絕對不是六合彩明牌的號碼,她敢用項上人頭做擔保。

  “電話號碼。這是我住的地方,你白天可以打這支電話,晚上則打這兩支,這兩支是‘四方牛排’店裡的電話。”他指著紙上的一連串數位對她說,“如果有什麼事你可以打電話給我,我……”

  淚意一下子盈滿張皊蠧整個眼眶,接著迅速擴散到她的鼻頭與喉間,“不要對我這麼好。”她啞聲叫道。

  “皊蠧?”相處了近四個小時,他們倆之間早已熟悉的用名字相互叫喚。谷優訝然地看著她,不懂她怎麼會突然這麼說。

  “不要對我這麼好,我……”她哽咽得說不下去,淚水亦溢出了眼眶。

  “你……怎麼哭了?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谷優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她。

  “別對我這麼好谷優,我不是你想像中的女人,我很壞……我……”她淚眼模糊的看著他,哽咽的掙扎了半晌,最後對他說:“別對我這麼好,你會害我喜歡,甚至於愛上你的。”這樣他該會被她嚇跑了吧?

  谷優看著她愣了一下,然後突然咧嘴溫柔的朝她一笑,“沒關係,反正我也很喜歡你,如果我們有緣能成為一對情侶或者夫妻的話,又何嘗不是喜事一樁呢?”

  張皊蠧看著他,只有淚如雨下的份,她好恨當初為什麼會為了一點錢而出賣自己的良心與自尊,她好恨自己為什麼會愛上郈熾,她好恨當初找上她的人為什麼不是谷優而是郈熾,她好恨這一切,她好恨!

  “不要相信我。”她只能這樣告訴他。

  谷優看著她,對她這突兀的一句話並無太大的反應,只是微微一笑的告訴她,“快回家,我等你進門後再走。”

  抹去臉上的淚痕與眼眶中的淚水,張皊蠧默然無語的對他點點頭,然後緩慢地走近大門處,以鑰匙開了大門整個人走進門之後,這才站在門口處回過頭對他揮手再見。

  “小心點。”谷優再次交代一聲後,即揮手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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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花開 可緩緩歸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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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27 21:02:13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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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看著車子逐漸遠去,直至見不到車燈後,張皊蠧這才整個人退入屋內,將大門關上鎖上。

  “真感人!”

  靜寂的漆黑屋內突然傳出一聲冷凝的嘲諷聲,嚇得張皊蠧差點沒驚聲尖叫,好在她及時認出那是郈熾的聲音。

  沒有說什麼,她緩慢地移身至電燈開關處,“啪”一聲點亮整室,卻被一室灰黑的塵燼嚇了一跳。

  “這……發生了什麼事?”她驚愕的目光從一地的灰燼狼藉中轉而望向一臉緊繃冷峻,雙手環抱著臂膀,斜倚在牆壁上盯著她看的郈熾。

  “拿拐杖?”郈熾冷笑地望著她腋下的兩枝拐杖,根本沒理會她對屋內狼藉的驚愕狀與疑問,“玩到三更半夜還樂不思蜀的你真的需要用到拐杖嗎?是做樣子給谷優看吧?你可真聰明!”他冷嘲熱諷地說。

  張皊蠧吸了一口氣,因感覺到他莫名卻緊繃的怒氣而閉嘴不說話。可惜她的沉默根本澆不熄他這座即將爆發的活火山。

  “怎麼樣,和他在一起……”他瞥了一眼牆上的鐘,“四個多小時,你有什麼感覺呀?覺得被呵護、被愛惜,覺得他是個金龜婿適合釣來當老公,還是覺得他很好騙很傻,竟然會錯把你這只麻雀當鳳凰?”他無情的譏誚著,“怎麼樣,說一下你的感想讓我分享吧。”

  張皊蠧為他尖酸的譏諷輕顫了一下,卻只是平靜的說:“對不起,我累了,想回房間休息。”她移動拐杖舉步朝樓梯方向走去。

  “站住!”他怒然喝道,又突然吸了一口氣,以聽似平心靜氣的聲音再度開口:“你不跟我說說今天的成果嗎?剛剛我好像聽到谷優說他喜歡你。”

  “你聽錯了。”張皊蠧駭然的回頭叫道。

  她怎能讓他知道谷優對她的好,給她他的電話,提議由他接送她至醫院換藥,以及說他喜歡她,甚至於不介意與她成為一對情侶與夫妻的事,她怎麼可以讓他知道?

  如果讓他知道的話,他便能立刻贏得與谷優的賭約,而她將再也沒有任何藉口可以留在他身邊,必須馬上離開他,而且可能永遠再也沒有機會與他相遇……不!再讓她多待在他身邊一刻……一天吧,明天晚上她會親自向谷優道謝,關於谷優今晚的照顧,也會親自向谷優道歉,關於這一切的騙局,然後留給郈熾勝利的興奮感受離去的,就讓她再多待在看得到他的臨近一天吧。

  “哦,是嗎?”他嗤之以鼻地冷笑一聲,離開背靠的牆壁,讓步朝她走近,“除了聽到他說喜歡你之外,我似乎還聽到什麼情侶、夫妻、喜事之類的話語,難道那也是我聽錯了?”他站定在距她三十公分處,陰惻惻地看著她。

  張皊蠧一瞬間瞠大雙眼驚濤駭浪的瞪著他,然後卻又突然像驚弓之鳥般的迅速低下頭去。他聽到了,他知道了,他……

  “你真了不起,只花四個多小時便達成這項不可能的任務,我實在該為你大聲喝采的。”他譏諷的話語聲中夾雜著來自他稀稀落落的掌聲,“不過可不可以請你原諒我的好奇心,告訴我你到底是怎麼辦到這不可思議的一切?”

  張皊蠧低著頭沒說話。

  “動之以情?”他挑眉問,然後又自覺不妥地搖搖頭,“動之以情或許,但可能就扯不上‘止乎於禮’這四個字了吧?”他頓一頓突如其來地問:“他在床上的表現也是那麼溫柔嗎?”

  張皊蠧倏然抬頭,蒼白無血色的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的震驚。他剛剛說什麼?

  “和谷優認識這麼多年,雖然知道他對女人一向有著‘饑不擇食’的缺點,但是從未聽過他積極到帶個認識不到一天的女人上床的,而和你碰頭前後也只不過四個多小時而已就……”他嘴角一揚,露出一抹沒有笑意的笑容,“你是怎麼辦到的?不會是霸王硬上弓吧?”

  瞪著他,張皊蠧已經心痛到說不出話來了。

  “我真的太小看你對那兩年房租誓在必得的決心了,沒想到為了它,你竟然肯犧牲到這種程度——陪人上床。”他的聲音中充滿了不懷好意的陰霾,“做個交易如何?我再多給你兩年的房租費,今晚陪我上床如何?”

  “去你的!”張皊蠧憤然揚手給他一巴掌,腋下的拐杖應聲倒落地板上。

  “你敢打我?”郈熾一把抓住她手腕,狠狠地將她扯到自己面前,咬牙切齒地瞪著她迸聲問。

  妓女?他再瞧不起她,也不該把她當成妓女!憤恨一時間淩駕了張皊蠧的心痛,她抿著泛白的嘴唇,毫不畏懼的回視他。

  “沒有人敢打我。”他咬牙道。

  “也沒有人敢拿我當妓女。”她尖銳地回嘴。

  “那麼婊子呢,還是蕩婦……”

  她憤然地揚起另一隻手,卻在中途被他截住。

  “別再想動手打我。”他冷酷無情地警告她。

  “放開我!”張皊蠧掙扎的叫道。

  “先回答我的問題,我給你兩年的房租,你陪我一晚,怎麼樣?”他無情的雙眼凝視著她,冷道。

  “你去死。”她冰冷地對他說。

  “嫌太少?”郈熾挑眉,“那三年的房租費怎麼樣?或者我乾脆湊個整數給你一百萬好了。”

  張皊蠧冷然地看著他。

  “還不夠?獅子大張口,你也未免太貪心了吧?”他說,“你想想只要陪我一個晚上就可以賺到一百萬,而且今晚的時間都已經過了一半,這種事世界上大概百年碰不到一次吧?當然你不能拿電影‘桃色交易’來比較,畢竟人家是黛咪摩兒,而你卻是個……”他不屑的看了她一眼,吐出嘴巴裡的話,“連幫她提鞋都不及的二手貨。”

  “去你的!”一聲尖叫,張皊蠧根本不管被箝制的雙手,

  整個人突然欺壓向他,不要命地攻擊他。他竟然這樣說她,二手貨?他竟然說她是二手貨?!

  郈熾因為遭受到突來的攻擊而整個人向後顛躓的三步,“住手!”他喝聲中空下一隻手將她劇烈動作的身體攬靠在自己胸前。

  “媽的,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我?你怎麼可以用那麼難聽的話說我?去你的,我要殺了你,你這個混帳!”她歇斯底里的尖叫、掙扎著,整個人被憤怒貫穿,精神幾近崩潰與瘋狂的邊緣。

  “張皊蠧!”她的瘋狂姿態讓郈熾不得不大聲地叫她。

  然而被憤恨掩住耳目的她卻無任何反應,只是不斷的掙扎與尖叫,那一句句聲嘶吶喊的“我要殺了你”就這樣刺穿了郈熾的身與心,讓他頓然感受到自己的可恨與無情。

  “別這樣,你會受傷的。”他緊緊將掙扎的她擁入懷中,沙啞地對她叫道。

  “我要殺了你。”張皊蠧依然是這句話。

  “皊蠧,別這樣,我求你別這樣,你的腳受傷了呀。”感覺到她用雙腿頂地在掙扎,郈熾痛苦地啞聲哀求她,而這依然是惘然。

  老天,他到底傷了她多重?竟然讓她連正常的知覺都沒有了!老天,他怎會如此生氣、失控到這般的口不擇言,他——到底傷了她多深、傷了她多痛?

  “我要殺了你,我要……”

  郈熾再也受不了的攫住她動個不停的嘴巴,傾身吻住她。

  張皊蠧整個人頓時僵直地呆住了,原本氤氳不明的雙眼在他的吻下慢慢轉成清明,瞠然的瞪著近在眼前的那張臉,那是他的臉,而在自己唇上的則是他的唇,他——正在吻她?!

  感覺到她不再激動的情緒,郈熾不得不離開這雙令他沉陷的香唇,抬起頭看她。

  張皊蠧也在看他。眼前這個英俊得像個惡魔,瀟灑得像個撒旦,卻也邪惡得像個惡魔,殘忍無情得像個撒旦的男人就是她所愛的男人,而她自始至終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會愛上他的理由,現在她終於知道了,只因為他偶爾為之展露的溫柔。

  撒旦是無情的,惡魔是邪惡的,然而一旦撒旦或惡魔露出溫柔的神情時,即使天使看了也會失神,況且是她這一介平凡女子?

  看著他眼中的溫柔,感受他摟著自己的溫柔,再回想剛剛他吻她時的溫柔,張皊蠧覺得自己墜落了,她想要擁有他,即使一個晚上也好,

  她要擁有他!她閉上眼睛不斷在心中吶喊著,即使是一個晚上也好,她要擁有他。

  “原諒我剛剛說的話。”

  他喑啞的聲音讓她睜開眼睛,張皊蠧筆直地望進他溫柔的眼眸中,然後突如其來的踮起腳尖獻上她的唇。

  唇唇相接的結果是電光石火的。

  郈熾的被動只到與她的香唇接觸後便宣告結束,他熱情的擁吻她,強勢的主導了他們之間的親密程度,輕重、深淺、快慢與溫熱,他絕對無情地將她捲進一個強力卻無底的漩渦中。

  他吻了她多久?張皊蠧完全沒有概念,他如何帶她進入他房間的?她也完全不知道,唯一感受到的是他擁她擁得好緊,她依附他依附得好近,近得就像他們倆根本是一體的一樣。

  她躺在他床上任由他剝去身上的衣物,而他的嘴卻沒有一刻停下來的,他親吻她的臉頰、眼睛、鼻子、耳朵、頸窩到她的胸部,親密的、溫柔的、疼惜的,讓她感覺到自己是被愛的。

  郈熾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嬌小玲瓏卻曲線窈窕的身段,臉上的表情,眼中的神情除了強烈的欲望之外,其中似乎閃現著一種莫名溫柔的情愫。他緩緩地覆上她。

  “郈熾……”張皊蠧雙眼迷地看著他,聲音低啞的呼喊他的名。

  他的回答是將流連在她胸口的嘴巴移至她唇上,深深的吻她,一次又一次的直到她全身開始輕顫了起來。

  “我要你。”他的聲音沙啞而且熱切。

  “郈熾……”她呻吟出聲,不安的身體在他的下方不停的扭動著。

  “我要你,皊蠧。”他再說一次,困難地遏止她無心的挑逗,“你要我嗎?皊蠧,告訴我。”他激情的問她,要聽她親口告訴他。

  “要。”她在呻吟聲中低喊出聲。

  “哦,你讓我等好久。”一得到他所要聽的答案,郈熾便迫不及待地沖進她。

  “啊……”一陣劇痛撕扯著張皊蠧,讓她禁不住地尖叫出聲。

  郈熾倏然靜止不動,咬著牙輕聲地安慰她,“好了,沒事了,沒事了。”然後熱情的吻住她,老天,她好緊。

  在適應了他的存在之後,張皊蠧的疼痛已被欲望與不滿足所取代,她本能的弓起身體催促他行動,雙手更是爬上了他肩膀,在他一波波的激情節奏中,讓手指深深的陷入他肩膀肌肉中,直到兩人在滿足中輕顫的由雲端緩緩降回人間。

  緊擁著他,她在沉沉睡去之前唯一的感動便是她真的擁有他了,即使這只是那麼短暫的一夜,她也已經是心滿意足、了無憾恨了。

  第二天醒來,郈熾臂膀上依然枕著熟睡的張皊蠧,他小心翼翼地抽開自己有些酸麻的手臂,坐起身來看她。

  安詳的睡姿,有如嬰兒般的睡容,純真、信任與幸福,這就是她現在呈現在他眼前的一切,也是他所從未見過的一切,現在的她美好得令他怦然心動。

  從未想過會有和她裸裎相見的一天,更沒想過抱她會有什麼感覺,然而昨晚的一切卻是那麼的自然而然,而且還那麼的美妙……天啊,可曾有任何一個女人給過她所給他的那種滿足與幸福,而她竟如此輕易就做到,這之間是否隱藏了些許他所不知道的玄機呢?

  喜歡她?愛她?可能嗎?他知道自己一向只喜歡美女的,而她和美女兩個字根本八竿子打不著,至於愛她那似乎就更不可能了,畢竟讓他連喜歡都談不上的女人,怎麼可能讓他傾心愛上呢?他多慮了。

  那麼為什麼抱她的感覺會這麼的與眾不同?因為她傲人的身材?如果嬌小玲瓏的她稱得上傲人的話,那世界上的波霸女也未免太多了。那麼就是因為她滑嫩如嬰兒般的肌膚嘍?可是和他上過床的女人們,沒有一個女人的肌膚柔嫩勝過她的嗎?

  伸手輕觸她白裡透紅的柔嫩臉頰,郈熾若有所思的企圖尋找一個合理的解釋,為何她給他的感覺會這麼的與眾不同,不過好半晌之後卻因找不到一個讓自己滿意的答案,而輕歎一聲,下床,舉步走向浴室。

  也許沖個澡可以讓他頭腦清晰些吧?郈熾搖頭忖度著,隱身進入浴室。

  浴室的關門聲讓張皊蠧放心地睜開眼,在聽到裡頭傳出來的灑水聲時,她整個人已然由床上爬了下來,迅速收拾起自己散亂的衣物穿上,單腳跳躍的逃了出去。

  回到房間後,她整個人精神恍惚地呆坐在床上,似乎還是不敢相信自己剛剛是由郈熾床上醒來的,老天,她竟然……她……昨天晚上真的和他做了!

  回想起昨夜的一切,她的大膽與無知,他的溫柔與熱情,這一切似乎都像是置身夢中一樣的不真實,可是她酸痛的下半身與剛由他床上醒來的事實卻不斷提醒她那不是作夢,而是事實,她——昨晚真的和他做愛了!

  恍惚間,她臉上呆滯的表情被一抹夢幻般的微笑取代,幸福的感覺就像水波蕩漾由她心底擴散再擴散,慢慢盈滿了她整個人。

  老天,感謝你讓我如願以償,這樣對於今晚即將要離開他的事,她便再也不會有任何遺憾了。她帶著笑容跳著進入浴室中,放水洗澡。

  “張皊蠧!”

  突然,一聲驚然的巨吼夾帶著開門的巨響在門外響起,嚇得張皊蠧差點沒一頭栽進蓄滿熱水的浴缸,她驚魂未定的穩住自己,身後的浴室門卻轟然地被打開。

  “啊!”尖叫一聲,她驚惶失措的拉下浴袍遮掩自己赤裸的身體,“你幹什麼?!”

  郈熾驚心吊膽地瞪著她,那直追機關槍的心跳聲到現在還不肯平復的在他耳間狂嘯著,“我以為你走了。”他看著她喃道。

  “什麼?”她聽不到。

  看著她,郈熾驚懼的眼神乍然被怒火取代,他怒不可遏的上前攫住她手臂,搖晃著她狂吼道:“你該死!是誰准許你離開我房間的?”

  “我……”張皊蠧一時間傻了眼。

  “說,是誰准許你可以一聲不響就離開我的,是誰?”

  老天,他從來沒有經歷過剛剛那踏出浴室門,卻驚見淩亂床上失去她蹤影的恐懼感,在那一剎那間他覺得自己失去了呼吸,也失去了心跳,覺得自己就好像要死了一樣。

  她離開他了!他以為她離開他了,他以為她把昨晚的事當成了強暴而離開他,甚至於會做出什麼傻事來,他以為……

  該死的!她把他嚇死了,而且還讓他因她的“不見”而心慌意亂,差點連衣服都沒穿就沖出大門去找她,哦,去他的!

  “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你該死的為什麼一聲不響就離開我,是誰准許你的?說!”他瞪著她,雙眼充滿了陰霾,冷硬地質問命令她。

  有好半晌張皊蠧只是看著他,感受他全身緊繃的肌肉與情緒,然後他冷硬的聲音才慢慢的鑽進她耳朵裡。

  “誰准許我……”她瞠大雙眼瞪著他,然後用力地掙開他粗暴的箝制,他的手抓得她好痛,“我想離開就離開、想要走就走,需要誰的准許?你放開我!”她說。

  “我不准,你聽到沒有?沒有我的允許你哪裡也別想去!”他再次攫住她,怒然地朝她喝道。

  “你不准……”她的聲音卡在喉嘴間,瞪著他的雙眼中先是閃過一股怒意,然後又被一絲迷惑所取代,“為什麼你不准?”她眼中隱隱浮現出一些不太可能的覬覦,抬頭看著他問。

  “我……”郈熾被她這麼一問,突然啞口無言,他為什麼不准?“因為你若走了,我找誰去向谷優證明我和他的賭局是我贏了?”應該就是為了這個原因吧。

  張皊蠧霍然地低下頭去,她還以為經過昨晚之後,他對她至少會有那麼一點點的感覺,結果對他來說,她還是一個為了贏賭注的工具,一個沒有自己生命與感覺的工具,她實在不該再傻的對他抱有一絲希望的。

  抬頭看他,她臉上的表情是一片空白的,再出聲時的語調是平板的,語氣更是客氣而疏離的。

  “如果你是為了這個而在擔心的話,那你儘管放心吧,今天晚上我會親自到‘四方牛排’當著你們倆都在場的時候,替你證明這場賭局的輸贏方的,而在那之前,我哪裡也不會去的。”她頓了一頓,“現在,可以請你放開我嗎?”

  看著她,郈熾不自覺地鬆手。

  “謝謝。”她道,“現在可不可以再麻煩你高抬貴腳走出去,我想要洗個澡,而你似乎不適合待在這裡,我……”

  “該死的你在命令我?”郈熾突然又攫住她,怒然地瞪視她叫道。

  “我沒有命令你,我是在請你出去,因為我要洗澡。”她冷靜地開口,說得合情合理,一點也沒有被他臉上的怒氣影響到。

  “你……”郈熾為她的面無表情而更加怒火狂燃,然而他卻突然地放開她,好整以暇的靠在浴室牆壁上嘲弄的開口:“經過昨晚之後,你不認為我們之間已經沒有適不適合這個問題了嗎?你若想洗澡就洗吧,我在這裡說不定還可以幫你刷背呢。”

  “你下流!”她不想生氣都不能。張皊蠧好不容易封閉的喜怒哀樂再度露出來。

  “我下流剎那麼你就是無恥。”他冷硬的一撇唇角嘲諷的說,“嘴裡清高的說不要,卻又迫不及待地對我投懷送抱,跳上我的床,你說你這叫不叫無恥呀?”

  張皊蠧的臉色倏然蒼若白雪,若不是腳後跟有及腿高的浴缸讓她靠的話,她早已踉蹌的向後退縮,甚至於不支倒地。她低著頭。

  “不說話剎那代表默認了嘍。”他揚眉看她,見她依然低頭不語,忍不住再度刻薄的譏誚出口,“好了,現在既然是木已成舟了,我只好認栽的任你獅子大張口了,你昨天說一百萬不夠是不是?現在你可以開出你的價碼了。”

  感覺自己的眼眶一瞬間充滿了濕意,淚水就已滑下她臉頰,張皊蠧顫抖地開口:“出去。”她說。

  他沒注意到她的反應,只道:“別跟我說你還沒作好決定,還在考慮,一隻雞的價碼和一隻鳳凰是不能相提並論的,你……”

  “出去!”她倏然抬頭地朝他大叫,臉上晶瑩的淚水在燈光下閃爍不已。

  看到她的淚水,郈熾明顯的僵住了。

  這是她第幾次在他眼前哭泣?他跌下樓梯戲弄她的那一次,她因停電在浴室驚嚇過度那一次,以及現在……不,這是第一次,她第一次在兩人對峙時露出弱不禁風的小女人姿態,這是她第一次真正的在他面前哭泣,而這竟讓他有懊悔,與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大的混蛋的感覺。

  “皊……”他試著開口,卻被她打斷。

  “出去!出去——”

  她幾近歇斯底里的姿態讓他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沒用,因為她根本什麼都聽不入耳,所以在無聲的歎息中,他看了她一眼後緩緩退出她的浴室,也順手將門帶上。

  他必須再好好想想關於她的問題才行,到底為什麼每每碰到她時,他就會失常甚至於失去控制呢?從來沒有一個人讓他有這種無所適從的感覺,就只有她……

  唉,他真的必須仔仔細細地將關於她的一切問題想清楚才行,即使他必須找第三者幫忙……郇風和荋軒會笑死他的,他絕對不能找他們,可是他要找誰?

  難道找谷優?

  不!那該死的小子竟然想對認識不到五個小時的皊蠧伸出觸手,他該死!也許在解決關於她的問題之前,自己最首要做的一件事就是去教訓那小子,

  該死的他!

  
第十章

  “優,電話。”郇風的聲音由櫃檯中響起,叫喚著正端著牛排上桌的谷優。

  “小姐,這是你的牛排,請慢用。”谷優先將牛排放置桌上,微笑對在座的女客招呼後,這才不慌不忙的走向櫃檯。

  “是個女人喔。”郇風曖昧地對走近的他挑著眉毛。

  “羡慕還是嫉妒?”他冷聲的說,臉上冷然的表情與剛剛面對女客時笑容可掬的樣子判若兩人。

  “嘿,兩國交戰不殺我這個旁觀者喔。”郇風看著他黑青的下巴與右眼,急忙撇清自己的關係。

  很難相信能馭水,又擁有空手道黑帶程度的“玄武”谷優會掛彩,所以當郇風和荋軒看到臉上掛著彩走進“四方牛排”的谷優時,兩人瞠目緒舌的樣子幾乎可以讓鴨子咧嘴笑,也就是他們兩人的表情簡直是出乎意料之外的滑稽就是了。

  正當他們倆笑得前僕後仰極盡揶揄之能時,同樣掛了彩的郈熾走進店裡卻讓他們的下巴掉下來了,老天,糞桶開花,代志大條了!因為“朱雀”、“玄武”兩人平日雖然應驗“水火不容”這四個字,但他們的不容僅止於鬥鬥嘴,開開無傷大雅的玩笑罷了,何時曾經像這回一樣拳腳相向的?所以糞桶開花,代志大條了!

  “皊蠧?”谷優臉上冷然的表情被和緩的微笑取代。

  郇風意外的看著他的變化。皊蠧?她是誰?優對女人雖溫柔多情得有些過頭,但卻很少隨便給女人電話,尤其是“四方牛排”這個工作地方的電話。

  這個知道店裡電話,又能讓結了冰的水溶化的皊蠧不簡單,她是誰呢?

  “好,你等我,我們待會兒見。”谷優溫柔地對著話筒說,然後在掛上電話後突然對郇風說:“我有事出去一下。”隨即抄起車鑰匙由後門離去。

  好半晌以後,忙得焦頭爛額,差點沒喊救命的郈熾終於發現同等職務的谷優不見蹤影,他怒氣衝衝地走到在櫃檯內納涼的郇風面前問他,“那該死的傢伙呢?”

  “說有事要出去一下。”郇風聳肩道。

  “有事要出去一下?在這最忙的時間?”郈熾咬牙迸出聲,不滿與憤怒之情溢於言表。

  “一個女人打電話來……”

  “一個女人?他為了一個女人擅離職守,丟下我一個人在這裡忙得不可開交?”他的表情百分之百的憤怒,“他那個標準的大花癡,饑不擇食的女人奴,為了女人什麼事都可以犧牲的大白癡、大笨蛋!他就不要給我回來,若他敢回來的話我一定要將他碎屍萬段!”

  郇風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好奇的問:“你為什麼會和優打架?不會是為了女人吧?”

  郈熾明顯的一僵,轉身就走。

  “等一下,熾。”郇風急忙叫住他,“其實你根本不必擔心優會搶走昨天那個女孩的,因為優他好像已經有喜歡的女人了。”

  郈熾迅速地回轉過身,盯著郇風問:“你是說真的?”

  嘿,事實證明自己和荋軒的推測沒錯,熾對昨天到店裡那女孩果然是來真的,他在戀愛。而之所以會和優打架,想必一定和昨晚優送她到醫院去的事有關,至於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這就值得好好探究了。

  “風,你說優有喜歡的女人是真的嗎?你怎麼知道的?”郈熾走回櫃檯邊,以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表情問著郇風。如果谷優真的有喜歡的女人的話,那他就不可能會再對皊蠧出手,而自己也不用再擔心了,可是如果他真有喜歡的女人的話,那他昨晚不就是在玩弄皊蠧嗎剎那臭小子,自己絕對不會原諒他的!

  “剛剛有個女人打電話來,優一聽到她的聲音,原本冷得像冰的表情立刻變溫暖多情,也不知道那女人要他做什麼,優二話不說就點頭答應,掛上電話就立刻出門了。”郇風告訴他,“還有,優從來沒有給過任何一個女人店裡的電話,現在卻給了她,你說他是不是對那個女人有意思?”

  “他對女人一向就是好過頭,你太過誇張,言過其實了,風。”郈熾垂頭喪氣地說。

  “相信我,電話裡頭那個女人對優絕對是與眾不同的,因為優叫得出她的名字,而且在電話中馬上就能認出她的聲音,這種情況根本不曾出現過,你應該知道。”

  郇風的話立刻讓郈熾精神一振,重新拾回信心。

  谷優對女人的“饑不擇食”是眾所皆知的,而饑不擇食的結果就是多災多難,因為認識愈多女人,要記的名字也就愈多,而一個不小心就會將A女的名字記成B女的名字,將C女的名字記成D女的名字時,那麻煩也就大了,所以為了防止不必要的麻煩發生,他乾脆誰的名字也不記,如果有緣再碰面的話,他臉上正字標記般的笑容則可以解決一切問題。如此,久而久之,認識他的女人對他老是記不住自己的名字也就習以為常,不再抱怨了。

  “那小子真的在談戀愛?嘖,年紀最小卻最會搞怪,他不會想在我們四方之中搶要第一個結婚吧?”郈熾現在有心情開玩笑了。

  郇風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我以為第一個結婚的會是你。”

  “你說什麼?”郈熾瞪他。

  “我說我以為我們四個之中第一個結婚的人會是你。”

  “去你的,你在講笑話嗎?”

  “昨天我和軒在旁邊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喔。”他調侃地笑道,“日久生情喔,沒想到對女人這麼挑剔的你最後卻愛上一個被你嫌惡得該去自殺以謝世人的女人,你這可真是應驗了‘撿撿挑挑,挑到一個賣龍眼的’這句俗話。”

  郈熾對他的調侃沒有任何反應,卻在沉默了好一會後正經八百又不太確定地問他,“你也覺得我愛她?

  “怎麼,你對自己愛不愛她還有疑問?”郇風不想笑,卻忍不住地笑了起來,“我和軒就覺得你們倆之間有些怪怪的,原來是你到現在還搞不清楚自己的感情呀,難怪昨天那女孩看你的眼神充滿了哀怨之情。唉,愛上你這把沒感覺神經的火,她還真是倒楣哩!”

  “她……愛我?!”又是個意外!

  郈熾愣在原地,回想著她與自己的一切,她愛他,他愛她,兩個相愛的人。

  天啊,原來那堆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答案就只有一個,而且是這麼簡單的一個,媽的,他之前怎麼會這麼的冥頑不靈、自作聰明呢?他愛她,原來他真的是愛她的。

  “想通了?”看著他臉上豁然開朗的神情,郇風搖頭笑問。

  郈熾看了他一眼,露出今晚第一個笑容。

  “這表示我快要有喜酒喝了?”

  “這還要看皊蠧願不願意嫁給我。”

  “皊蠧?”郇風愣了一下問:“你老婆也叫皊蠧?”

  “什麼叫也?”

  “這……”該不該說呢?皊蠧?難道臺灣女孩都叫皊蠧嗎?要不然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優電話中的女人叫皊蠧,熾愛上的那個女孩也叫皊蠧,這到底……

  “你在猶豫什麼?”郈熾的眼睛一瞬間眯了起來。他那個“也”字代表的不會是……“風,你老實告訴我,優剛剛接那通電話,你說他馬上就能叫出她名字的女人叫什麼名字?你老實跟我說!”

  “這個……那個……”老天,他是不是幫了倒忙,闖禍了?

  “電話中的女人是不是叫皊蠧,你的‘也’字是不是這個意思,告訴我!”

  他的狂嘯引來全店客人的注目,與遠在店內盡頭廚房裡頭的荋軒百年難得一次的咒罵聲。

  “熾,克制點,你想讓這間店毀之一炬嗎?”郇風不得不壓下聲音正色地對他說。

  “你在搞什麼鬼?”在廚房裡差點沒被火燒到眉毛的荋軒,一臉不悅地走到前方來。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郈熾的注意力全在郇風臉上。

  “也許她們只是恰巧同名……”他和事佬的聲音因郈熾驀然轉身離去而停掉,改以緊急命令的叫道:“軒,別讓他走。”他躍出櫃檯。

  “讓開。”郈熾冷酷無情的對像道風一樣,無聲無息的擋在他前方的郇風說。

  “你為什麼要這麼衝動?我說她們倆可能只是恰巧同名……”

  “我昨晚親眼看到,親耳聽到那小子把電話給她,還告訴她他喜歡她,你認為這還是恰巧嗎?”他青著臉,咬牙迸出聲,“讓開!”

  “就算是這樣好了,你現在去那裡也是於事無補,你怎會知道優將她載到哪裡去?你又要去哪裡找他們呢?

  “我要殺了他!”

  “殺誰?優,還是那個女孩皊蠧?”

  “我……”郈熾的聲戛然停止,陰沉沉的雙眼直視著由後門走進來的兩人。

  郇風有感的回頭,入眼的是谷優正小心翼翼地扶持腳踝包裹著紗布的皊蠧進門來。而荋軒早已將現場的旁觀者清除乾淨,吃完的就“請”走,新進來的則以牛排櫃賣光為由全阻擋在門外,破天荒的在九點打烊放下店前的鐵門,整間店面現在只剩下四男一女。

  “皊蠧,你不是說你晚餐沒吃嗎?想不想吃些牛排或者麵包、空心面?”谷優眼裡似乎只有張皊蠧一人,對於四周怪異的氣流一點也沒注意到。他扶她坐下後,溫柔地低著頭問她。

  張皊蠧的雙眼在進門前看了郈熾一眼,被他怒火狂燃的眼神嚇到之後便一直焦著在谷優臉上,雖然她知道自己遲早還是得面對郈熾,畢竟她是為他而來,但逃一刻是一刻吧,只不過……

  “皊蠧,過來。”郈熾冷然地叫道。

  逃一刻是一刻?也許逃一秒是一秒比較適切。聽到他冷峻的聲音後,張皊蠧輕顫了一下,緩緩起身走向他。該來的還是要來,只是一想到等會要傷害對她如此好的谷優,她便有於心不忍與良心不安的痛楚。

  郈熾伸手環住她,雖然心裡針對她的怒火不亞于對谷優的,但他依然注意到她的不良於行,與因走動而扯痛傷處的蹙眉表情,所以他才會毫不猶豫地將她攬靠在自己身上,好讓她減輕她對自己腳踝的壓力。

  “你們……”谷優訝然地看著這一切,他們不是昨天才第一次見面,而且相處不到十分鐘嗎?怎麼竟然這麼親密?他不懂地望向張皊蠧。

  “對不起,谷優,我騙了你。”

  “皊蠧?”

  “對不起,我是為了你和他的那場賭局而來接近你的……”她避開谷優的眼神,難過的娓娓道出一切實情,最後低著頭哽咽的對他說:“對不起我欺騙了你,對不起。”

  谷優呆若木雞地看著他們兩人,似乎在一時之間還消化不了這一切事實。

  “願賭服輸,你有什麼話要說?”郈熾看著他開口。

  谷優沒有回答,仍然呆望著他們。

  張皊蠧不安的處在默默無言之中,痛苦與自責同時煎敖著她,眼淚早已模糊了她的視線,而她卻不敢哭出聲來。她該走了,舞臺已閉幕,她所扮演的角色也已結束,是該她退場的時候了,而對於谷優,她除了抱歉之外再多說也只是無益,唯一能做的也只有離開……罷了,真的是她該走的時候了。

  “放開我好嗎?”她眨掉眼眶中的淚水,抬著頭對郈熾說。

  郈熾將目光由谷優臉上移到她臉上,“做什麼?”他冷峻地問,環住她的手臂沒有鬆開她的跡象,卻有加緊力道的感覺。

  “我要走了。”

  “什麼?”一瞬間,原本側靠在郈熾身邊的張皊蠧,被他扯到他正前方,整個人面對面的幾乎與他身體平貼著,“你說什麼?再說一次。”他傾身,鼻子幾乎與她相觸的瞪著她問。

  “我該走了。”她避開他的眼神說,“當初和你約定、答應你要做的事我全都做好了,現在就只差事成之後離你遠遠的這一點而已,我現在要做的就是這一件事。至於你要付給我的酬勞,我留了一張有我郵局帳戶資料的紙在家裡客廳桌上,要麻煩你跑趟郵局匯給我。

  “另外關於買給我的那些戲服,我想因為那些衣服幾乎都是為我量身訂作的,留下來的話凱茜也不能穿,所以我將它們一併帶走,希望你不要生氣。當然你若希罕我把那些衣服還你也沒關係,反正它們也都還沒拆箱,我直接寄還你。”她頓了一頓,“對了,我還沒有恭喜你贏了。恭喜你。然後現在可以請你放開我了嗎?”

  “別想!”郈熾咬牙道,“你若想離開我的話,我發誓你一毛錢也收不到。”

  “你……”張皊蠧不敢相信他竟然會說出這種話來,“你想食言,不給我錢?”她瞪向他。

  “你若敢離開我的話,我發誓你一毛錢也拿不到。”他瞪著她強調地再說一次。

  張皊蠧瞪著他,突然驚喘一聲,雙手便開始以潑婦的姿態掙扎地捶打他,“媽的,你竟敢食言而肥不給我錢,去你的,你這個騙子,膨肚短命的大混蛋,該死的你,你還我錢,你怎麼可以騙我,去你的,你怎麼可以騙我……”

  “嘖,我怎麼會呆得以為你已經忘記怎麼講粗話了呢?”郈熾怒然的眼中突然閃過一抹笑意,在嘖嘖聲中他一手捉住她揮舞不停的雙手,一手依然緊圈住她腰身,然後出其不意的傾身吻住她喋喋不休的香唇。

  “唔……”愕然一秒,張皊蠧的腦子已經離開了她的身體,在不知不覺間她閉上眼睛,接受他深情的親吻。

  “別看了,你無法介入他們兩人之間的。”郇風看著無視於他人存在,事實上已經吻得渾然忘我的兩人,走到谷優身邊,好心地告訴他。但見谷優沒反應,片刻之後郇風又忍不住好奇地問:“你真的喜歡上她,對她動了真情嗎?”他用眼睛的餘光瞄了瞄被郈熾緊擁在懷中的張皊蠧。

  這回谷優有了反應,他轉頭看向郇風與荋軒,一臉風雨欲來的危險表情眯眼看他們,“你們倆為什麼一點也不驚訝?你們事先就知道這一切了?”

  “冤枉。我們也是昨天晚上在見到她之後才有些懷疑,現在才知道的,你可不能找我們出氣。”郇風反應奇快地說。

  “別把罪過推到別人身上。”荋軒緩緩地開口,“那女孩除了服裝衣著和些少氣質改變之外,她又沒去整容,我們昨晚一眼就認出他來了,而你和她相處了一晚卻認不出她就是你和熾開玩笑、打賭的那個女孩,你現在想怪誰?”

  谷優怒然地咬牙,不遠處盛著紅茶的鐵桶“砰”了一聲,茶水衝開鐵桶蓋灑濕了方圓一尺的地帶。

  “優,你的好脾氣到哪去了?”郇風皺眉道。

  荋軒只是看了濕淋淋的地板與它周圍同遭波及的桌椅一眼,淡淡道:“我就知道驅散客人是必要的措施。”

  郈熾因為鐵桶蓋突然掉地那聲巨響抬頭,張皊蠧則依然未恢復神智的安靠在他胸前。他瞪著谷優,對於谷優怒然失控的原因很不爽,因為只有他能為張皊蠧失控,世界上任何一個男人都不准太在意她。

  “玄武小子,”這是郈熾生氣時要對谷優奉上嚴厲警告用的稱呼,“我不准你對皊蠧有一絲覬覦或幻想,她是我一個人的,你聽清楚了嗎?”他目中無人的宣告道。

  “你一個人的什麼?我記得皊蠧還是未婚的身份。”

  谷優看了郈熾一眼後,不知死活地說道。其實在他心裡早已對這短暫的愛戀宣告結束,並慶倖自己還未陷入絕境,畢竟兄弟之妻不可戲呀!不過他可不會這麼輕易就讓熾得逞,免得熾太過於得意忘形,還以為自己怕了。

  “你是什麼意思!”郈熾陡然眯眼冷峻無情的眼盯著他說。

  “我的意思是既然大家都符合男未婚女未嫁的條件,我若要追求皊蠧誰也阻止不了我。”他話聲未歇,一團突然冒出的火焰已急驟的迎面射向他,一個旋身退後一步,他巧妙地避開郈熾所控制攻擊他的火焰,並同時驅起剛散落沾濕一切的紅茶水,只聽到“吱”一聲,由濕地竄飛起的一條水柱已在空中與那團火焰交會。

  “你們兩個還真是水火不容耶!”在一旁看好戲的郇風忍不住歎聲道,一個念力便讓兩道柔風輕易地阻止了火焰與水團的三度交會,“你們把人家嚇壞了。”他用下巴指著目瞪口呆,一臉蒼若白雪,猶如見了鬼似的驚懼表情的張皊蠧,對兩個怒目相向的男人說道。

  郈熾與谷優同時一愣,將目光移到張皊蠧臉上。

  郈熾被她蒼白的臉色與驚嚇過度而呆然的表情嚇了一大跳,他小心翼翼地伸手輕拍她臉頰叫道:“皊蠧?”

  “笨蛋,你把她抱得太緊,讓她不能呼吸了啦!”谷優跑到他們面前,關心地看著蒼白的張皊蠧叫道。

  郈熾沒時間罵他多管閒事,急忙放鬆緊箍在她腰間的手臂,怎知一個鬆手她整個人卻立刻癱瘓的往下掉落。

  “該死的!”郈熾詛咒一聲,眼明手快地接住她癱軟的身子,還狠狠地瞪了伸出手打算扶她的谷優一眼,“不准你碰她。”

  “你這個人……”谷優氣得差點沒吐血,不相信世界上竟然有像郈熾這般小氣的人,連讓他碰一下皊蠧都不肯?最可恨的是皊蠧根本還不是熾的老婆……眼一瞪,他故意伸手輕觸皊蠧蒼白的臉頰,挑釁地說:“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

  他的話還沒說完,左旁的郇風與荋軒竟狂聲大笑了起來,最令人不可置信地是原本繃著臉,有著一副要殺人的可怕表情的郈熾竟然也扯出了笑容,因為他們同時想起當初張皊蠧對上前與她說話的郈熾說出這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時的可笑景象。

  “你……你們在笑什麼?我說錯了什麼嗎?”谷優一臉莫名其妙的輪流看著他們三人問。

  郇風和荋軒兩人繼續狂笑著,而郈熾卻帶著笑容輕喚著被他扶坐在椅子上的張皊蠧,沒人理他。

  “該死的,你們誰回答我呀!”谷優怒氣衝衝地再次朝他們大叫,在得不到任何人回應之後,谷優決定以最簡單的方法得到他們的注意力。瞬眼間,只見兩條水柱由盛著些許紅茶的鐵桶射出,直飛向笑不可遏的兩人。當然他之所以沒攻擊郈熾是因為怕打濕他前方的張皊蠧。

  “該死!”

  “該死的!”

  兩聲詛咒同時響起,伴隨而來的是四道危險的利芒。

  “你討打嗎?”荋軒冷冷地瞪著他道。

  “他比較有可能是皮癢。”郇風和煦地說,臉上的表情可一點也不和煦。

  “抱歉,我是擔心你們會笑岔氣,所以才出此下策的。”谷優立即見風轉舵地說,並快嘴地問出自己的疑問以轉移了他們的怒氣,“你們剛剛到底在笑什麼,發生了什麼事這麼好笑的,可以說給我聽嗎?”

  驀地,好不容易止住笑聲的兩人又再度狂笑了起來。

  谷優一臉受挫的瞪著他們,一點成功轉移了他們倆怒氣的喜悅都沒有。該死的!他們到底在發什麼神經?不以為再以水柱打醒他們兩人是好主意的他,最後只好無奈轉頭看向另外一個可以回答他問題而且比較正常的郈熾,不過……

  “因為我愛你。”

  看著單腳跪在她前方的他,張皊蠧整個人都傻住了。她以為今晚除了他剛剛為她解釋他們幾人分別擁有控制風、控制水、控制火和控制動物等超能力的事,會讓她愕然地瞠目以對,說不出話來之外,再也沒有什麼事、什麼話嚇得了她了,沒想到……

  “你不要開玩笑了。”她避開他的眼冷道。他愛的明明是凱茜,為什麼要拿這種話騙她?她有哪一點值得他愛的?她記得他這樣說過。

  “你以為我在開玩笑?”郈熾有些生氣地吼道。

  “不是嗎?那我請問你,我有哪一點值得你愛的?”她看他。

  郈熾明顯地呆愕了一下。

  “看吧,你連謊話都不會講,要我怎麼相信你愛我?”張皊蠧輕扯了一下嘴角,語氣中滿含苦澀。

  “該死的,為什麼你不肯相信我是愛你的?”郈熾皺眉詛咒,“你要怎麼才肯相信我說的是實話?你要知道‘我愛你’這三個字我只對你說過,你……”

  “凱茜,你忘記凱茜了嗎剎那晚我親耳聽到你對她說‘我愛你’。”她澆了他一頭冷水。

  “你……”郈熾張口給舌地瞪著她。

  “你想狡辯嗎?”

  “我……”該死的!她怎麼會知道那件事?難道……“那天晚上你不是在睡覺?”

  “我肚子餓得睡不著,所以下樓找東西吃。”

  “所以你全部聽見也看見了?”

  張皊蠧撇開與他正視的眼,痛苦地點頭。她還記得自己為了他對凱茜說那句話,而整整哭了一天一夜。

  “那你就應該知道我為什麼會說那句話,我……”郈熾陡然停了下來,伸手將她的臉轉正面向自己,“那天早上你眼睛腫得像熊貓,卻說是作惡夢一夜沒睡,不會是在騙人的吧?實際上卻是因為你聽到我對凱茜說那句話,而傷心欲絕哭到天亮的結果吧?”

  “當然不是!”張皊蠧駭然的否認,她絕對不能讓他知道她愛他的事實,他一定會恥笑、嘲笑、揶揄、奚落……

  看著她,郈熾突然欣喜若狂地擁住她,輕吻著她道:“你愛我,你果真是愛我的!”

  “不……”她驚駭的反駁聲被他打斷。

  “張皊蠧你給我聽好了。”他正色地對她說,“我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愛你,但是你這輩子別想再離開我,除了擁有你的心之外,我也要擁有你的人,這輩子除了我死了之外,你別想再離開我,永遠別想,聽到了嗎?”

  她沒回答,因為他早已覆住她的嘴巴,讓她想反駁、抗議、不投降——也難。

  
尾聲

  門外的電鈴聲響起時,郈熾正狂吻著第一次親口對他吐露愛意的張皊蠧。

  “熾,有人……”

  “別理他。”他含糊的在她香唇上說。

  “別鬧了,說不定是我哥,他有鑰匙你別忘了。”她輕輕推開他臉頰,提醒他道。

  “該死的!當初你為什麼要給他鑰匙?”他咒聲道。

  “他是我哥嘛。”

  “哥。他算哪門子的哥哥?專門打擾才剛新婚的你,他難道不知道新婚燕爾最想要的是私處嗎?他三天兩頭往我們家鑽做什麼?”郈熾怒不可遏地說道,對於谷優仗著張皊蠧認他做乾哥而為所欲為的惡行,再也無法忍氣吞聲下去了,“如果這次再是他的話,我一定把他給剁碎!”

  郈熾突然跳下床,忿忿不平地往外走去。

  “熾,你別這樣。”張皊蠧呆愕了一下,立刻跳下床追了出去。

  怒氣衝衝地來到大門口,郈熾陡然拉開大門就打算破口大罵,卻意外的被外頭的兩人嚇得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

  “臭小子,真的是你!”門外的男子大叫一聲,突然向前撲到郈熾的身上,用力地攪了他兩下,再用力的推開他叫道:“該死的你,這些年到底死到哪裡去了?竟然連隻字片語都沒聯絡就失蹤,去你的,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

  郈熾依然呈現著驚嚇過度的呆滯樣,瞪著眼前的男子,他不太相信地吐出兩個字:“陸峰?”

  “嘿,就是兄弟我,怎麼?難道你忘記我長什麼樣子了?幹麼這樣盯著我看!”陸峰揶揄地拍著他肩膀笑道。

  “真的是你!”郈熾終於恢復正常回攬了他一下,並懷疑地問:“你怎麼會來這裡?”

  “凱茜告訴我的。”他笑道。

  凱茜在回香港之後,因為外型出眾而被片商相中當女主角,恰巧陸峰應邀為那部電影制樂,就這樣陰錯陽差之下聽到郈熾的名字,一經詢問之後,他便抱著百分之八十的肯定機率飛到臺灣來找郈熾,果真結果沒讓他失望。

  “嗨,熾哥,好久不見。”在一旁的邾竹妤終於開口。

  “嗨,小妤,這小子沒欺負你吧?”郈熾放開陸峰,給了邾竹妤一個哥哥式的擁抱。

  “你們倆認識?”陸峰瞠目結舌地問。

  “這說來話長。”郈熾笑顏逐開的說,眼角餘光突然注意到站在一旁的皊蠧,他微微一笑將她拉進懷中,對他們倆介紹,“這是我老婆,張皊蠧,這是我在香港讀書時的死黨,陸峰,這是他老婆邾竹妤,松捷的二妹。”

  “熾哥,你見過我大姊,知道我大姊在哪?”邾竹妤激動地問。

  “先進屋子裡吧,我要告訴你們的話太多了,站在這裡說大夥鐵定會累死的。”郈熾笑道,攬著張皊蠧退後一步讓他們兩人進入屋內。

  而大門在“哢”的一聲後,便一直成功地阻隔了門外冷清的氣息侵入門內熱絡的氣氛,直到帶來方雲、邾松婕夫婦與三方首領的門鈴聲再次響起為止。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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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知道邾竹妤與陸峰的戀曲嗎?請看邑域兒女情之《槍來的女傭》

  至於邾松婕與方雲的戀情請看邑城兒女情之《危險情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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