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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金萱]搶來的女傭【邑城兒女情2】[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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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花開 可緩緩歸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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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27 21:19:54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第一章
香港主要由本島及與中國大陸相連接的九龍、新界三部分構成,面積不大人口卻眾多,每平方公裏平均有五千五百人以上,是世界人口密度最高的地區之一,所以香港就像個巨大的螞蟻窩般,窄窄的巷弄街道、零亂不一的住屋,由沿海伸屐到山巔,給人的感覺除了壓迫、零亂外,就是擁擠不堪。

  這裏的土地幾乎可以用寸土寸金來形容,平常人若想要擁有屬於自己的一間屋子,那簡直比登天還難,所以以船為家的蛋民四處,一棟棟高聳的徙置區也成了香港奇觀之一

  若你走在香港街頭,你絕對會發現自己的頭頂上是參差不齊的招牌,左右則是零亂不堪的攤販,而迎面而來的則是龐然大物的雙層巴士,這種壓迫感實在令人難以舒展,然而香港卻是大大有名的東方之珠。

  白天的香港給人的感覺或許真是忙亂擁擠,然而當夜幕低垂、華燈亮起時,一盞盞燈火相依相映於海濱之畔,那五彩霓虹映在水面上的倒影化成了迷離幻畫,與那璀璨的燈火由岸邊一路迤邐上維多利亞山頂,晶亮得有如金綾銀鍛、鉆石項圈,讓人有如置身在如夢似幻的世界,這就是香港,一顆閃閃生輝的東方之珠。

  陸峰喜歡香港,不僅僅是因為他生於香港長於香港的關系,他之所以喜歡它,原因在於它夾雜在中國與英國之間,找不出屬於自己的歸屬,不是中國人、不是英國人,而是“香港人”,一如他一樣,不屬於任何一方的只做他自己,他是一個普通的香港仔。

  然而他這個香港仔的背景卻一點也不普通,他的父親雖是香港仔一帶以船為家的蛋民,然而母親卻貴為英國皇室的貴族,雖然這段梁山伯與祝英臺、羅密歐與茱麗葉的戀曲是以悲劇收場,然而卻產生了他這麼一個奶奶疼、爺爺愛的混血孫兒。

  記得當時年紀小,不懂得拒絕只是一味的接受,然而長期生活在中西文化的薰陶下,他在截長補短、去蕪存菁的同時吸取兩方的精華長處後,他進步得比誰都快,二十歲時更設計脫離了中西兩方的爭奪戰,成了自給自足的獨立國。

  他是聰明的,沒有人能反駁這一點,如果他想涉足財經政界,那麼香港的金融政界絕對逃不過他的掌握,然而他不受拘束的懶散個性卻一心想玩。

  二十八歲的男人還這麼愛玩,實在很讓人匪夷所思,然而最令人不敢相信的是,即使他什麼事都以玩為出發點,卻能玩出令別人夢寐以求都求不到的成果,就不知道他這個人是天生的帝王命,還是上輩子香燒得比別人多。

  陸峰,身高一八一公分,體重七十公斤,二十八歲,身體狀況非常良好,體格優美,肌肉發展均勻,這是由於他酷愛各式各樣的運動所致。因為是中英混血兒的關系,他臉上五官的每根線條都是那麼的明顯,極富魅力與蓬勃的陽剛之氣,他的雙眼深邃得讓人有捉摸不定的感覺,但卻是那麼的迷人;他的雙歷時常抿著,可卻又異常的性感,尤其在他不經意輕揚嘴角時,那種魅惑力簡直是凡人無法擋。

  外表的優勢讓他在玩進演藝圈時,勢如破竹般的在眾星雲集之中一夕成名,豐厚性感的嗓音更使他在出唱片後輕易的奪下各類音樂大獎。進人演藝圈八年來,他的星運亨通、人氣旺盛,即使是花名在外,個性又時好時壞令人難以捉摸,他依然是紅透半邊天、最受萬眾矚目的超級巨星。

  然而即使是萬眾矚目的超級巨星,也有威風不起來的時候,就像是現在——

  陸峰不耐煩的用手指梳了梳他過肩的長發,眼睛懶洋洋的飄向窗外花白艷陽下的高樓大廈,他就覺得奇怪嘛,十二月份的香港竟然可以看到這種亮麗的艷陽天,這事絕對百分之百透露著古怪,換句話說就是有事要發生了,而他的第六感則告訴自己這事絕對不是什麼好事,正所謂風雨前的寧靜不就是這麼一回事嗎?果真出現在他眼前的好友兼經紀人,開口對他說的第一句話就是訓誡,而他相信最後一句絕對會是告誡,只是現在他的訓誡未完,告誡未來。

  “該死!陸峰,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陳銘停止日沫橫飛的訓誡,瞪著神遊太虛,一副想和周公下棋的陸峰,憤然的摔下手中的報紙,朝他咆哮。

  “有呀。”陸峰好整以暇的轉頭看著陳銘回答,隨即再度將眼光放在窗外大廈上一扇扇窗臺間。不知道這些冷冰冰的水泥墻內都住些什麼人?會不會有幾個漂亮的妹妹呢?他嘴角輕揚,想像著一個美若天仙的女人正在對面大樓內輕解羅衫,以赤裸裸的誘人之姿走進浴室……哇!他真想有一對透視眼,能由這裏一飽眼福。

  “陸峰,你給我正經點,在我講正經話時請不要給我想一些三級的鏡頭!”陳銘咬牙切齒的瞪著他。

  “你真的很像我肚子裏的蛔蟲耶!”陸峰以一臉驚嘆不已的表情回頭看著他。

  “二十多年的老交情了,我想不成為你肚子裏的蛔蟲都很難。”陳銘嘆了一口氣,一副交友不慎的認命表情。

  “幹麼一副後悔認命的表情?交我這個朋友不好嗎?別人想交都交不到耶!更何況我還對你推心置腹、推誠相與、披肝瀝膽……”

  “停。”陳銘不客氣的打斷他,“你少說這些魚目混珠的話來哄我,什麼推心置腹?你根本就是把我推入萬丈深淵,沒事四處拈花惹草、惹是生非,你是嫌我這個經紀人太閑沒事做呀!專制造一堆爛攤於要我去收拾,你再這樣自毀前途下去,到時候惡名滿天下時,我可再也救不了你了。”

  “那有什麼關系?大不了改行不當明星就行了嘛!”陸峰絲毫不在意的聳聳肩,一副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沒什麼大不了的表情。

  “改行?你想改哪一行?”陳銘睨了他﹂眼,冷嘲熱諷的對他說:“黑白兩道人馬的千金小姐你全都招惹過,現在你就算想轉行也沒有一行容得下你,涉入政界、金融你會被孤立,進入黑道你若不被打得滿地找牙我叫你爸爸,你以為你真的那麼得天獨厚要什麼有什麼嗎?”陳旎愈說愈憤忿,說到最後只能瞪著陸峰噴氣。

  “如果我進人黑道沒被人打得滿地我牙,你真的會叫我爸爸嗎?”陸峰滿懷好奇與興味的看著他,考慮著如果陳銘點頭的話,那麼自己下個工作就是到黑道去混個老大來玩玩。

  “你到底有沒有大腦呀?”陳銘火冒三丈的朝他咆哮,“我在跟你說正經事,你竟然跟我在打哈哈,你到底知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你昨天拋棄的那個女人是旺角角頭老大的寶貝女兒,他今天一早揚言要你娶他女兒,否則的話就讓你見不到下個月的太陽,你到底知不知道?”

  “哦,今天已經是十一號了,那表示我還有二十天可以看太陽就對了。”陸峰煞有其事的數著日子。

  “我真是會被你氣死!”

  “哦,拜托你保重一下,若真的氣死你的話,我會被你家人砍死的,為了我,你可要好好保重身體呀。”

  陳銘臉紅脖子粗的指著他,“陸峰!”

  “唉,別叫那麼大聲嘛,我又沒有耳聾。”他椰揄的笑道。

  “你到底知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嘍!”見他翻白的臉孔,陸峰稍微收斂了一些,當然口氣依然是輕佻不在意的。

  “將擋?土掩?”陳銘嗤之以鼻的嘲諷,“你哪裏來的將可以擋,哪裏來的土可以掩?”

  “將嘛,眼前就有一個最佳人選嘍。”他斜睨了陳銘一眼,“至於土嘛,因為香港寸土寸金,我實在沒有多餘的錢去買土來掩,那麼我就退而求其次用女人掩好了,想想看如果我真的答應娶那個女人的話,有多少女人會去找她麻煩呢?”他一臉狡黠,十足十等著看好戲的模樣。

  “事情都到這種地步了,你還想玩?!”他頭痛的大吼。

  “我玩什麼被你看到了?”陸峰無辜的亮出空空如也的雙手,用以表明自己的清白。

  該說什麼呢?陳銘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了,除了自己之外,外界的人對陸拳的一致評語皆是英俊瀟灑、成熟穩健,雖然有些傲慢冷漠,又不合群、喜好任意行事、獨來獨往,但那只有更增添他天王般的迷人魅力,他是一個真正的明星,一個讓女人愛慕、男人羨慕的完人。完人?每天只會找樂子玩的人!

  沒人知道其實陸掌雖有著天使般的外表,卻有著惡魔般的性情,最喜歡整人、鬧人,見別人手忙腳亂、驚慌失措時,自己則在心裏哈哈大笑,陳銘真希望有一天他能自嘗惡果,笑到內中傷,讓他樂極生悲算了!陳鋁知道這不是自己該有的態度,然而與其讓他把快樂建築在自己的痛苦上,自己還是自私一點以免天殊地滅好了。

  陳銘看了他一眼突然轉身。

  “餵,你要去哪?”陸峰訝然他突如其來的莫名其妙舉動,忍不住開口喚道。

  “回家繼承家業。”

  “什麼?”陸峰以為自己聽錯了!“你再說一遍。”

  “我說我要回家繼承家業。”

  “為什麼?你不是最討厭商場上爾詐我虞、勾心鬥角的生活,你發什麼神經突然要回去繼承家業?是你老爸……”

  “你少烏鴉嘴可不可以?”陳銘狠狠的瞪他一眼,“我之所以突然想通了是因為覺得與其在這裏被你活活氣死,倒不如回家氣別人來得快活。”

  “也就是說你打算棄我於不顧,對不對?”陸峰一臉指責的望著他。

  “先生,你憑良心講,每次棄人於不顧的到底是誰?更何況我剛剛說得口乾舌燥又是為了誰?是誰為老不尊像個小孩子似的……”

  陸峰截斷他的話,抗議道:“餵,什麼為老不尊的?我只不過二十八歲而已耶!”

  “你比我大兩個月是事實吧!”他瞪陸峰一眼。

  “那你也不用提到‘老’字呀。”陸峰委屈的說。

  “真會被你給氣死!”陳銘舉起腳步往大門處走去。

  “OK、OK,我不鬧了,你有什麼計畫就說出來吧。”陸峰投降的舉起雙手朝他叫道,“我一切都聽你的總可以了吧?”

  “這是你自己說的?”陳銘回過頭看他。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好,那我要你到籬島去避風頭。”陳銘以堅定的神情看著他,緩緩的說。

  籬島是在南海上的一座私人島嶼,兩年前已由他替陸峰秘密購得,根本沒有人敢擅自闖入尋人,因為掛名的擁有人是在香港黑白兩道都吃得非常開的陳雲嘯,也就是他老爸,而他會有這個決定,當然不怕有人會想到陸峰會避到籬島去,原因是因為沒有人知道陳銘和陳雲嘯的關系。

  “OK,沒問題。”

  “條件?”陳銘對他爽快的應允並未有一絲歡欣,反而蹙起了眉頭,謹慎的看著他。

  “條件就是你要幫我找一個女傭來照顧我的生活起居,你知道王嫂身體不好,前些日子已經告老回鄉了,我可不想一個人在那座孤島上自立更生。”他揚起一絲淡淡的笑容。

  “你……你原本就打算到籬島去?”要不然以他百忙之身不會去註意一個傭人的去留的,陳銘不可置倍的瞪著他,“而你竟然還讓我在這裏說得口乾舌燥、軟硬兼施的逼你就範!”

  “別這樣嘛,生活就是要多點樂趣才有價值呀,你這個人就是太過正經、太過認真,每天一成不變的過著平靜無波的日子,你不難過我都要替你難過了。所以我這個兩肋插刀的好朋友只好沒事制造些事端氣氣你,免得讓你年紀輕輕就死氣沈沈的,你不覺得我用心良苦,理應得到一句謝謝嗎?”他笑得一臉賊兮兮的。

  “謝謝你哦!”陳銘沒好氣的瞪他一眼。

  “甭客氣了。”他一副大恩不言謝的表態,“啊,對了,女傭的年齡可不可以找年輕一點的?不要像王嫂一樣老扣扣,一點樂趣都沒有。”

  “你這是什麼心態?”他瞪著陸峰。

  “你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好嗎?思想真是齷齪。”他還陳銘一個白眼。

  “你能發誓在你心中你完全沒想過情色?”

  “當然!”陸峰理直氣壯的回答,“至少在你沒提起前我真的完全沒想過,但是經你這一提醒,我倒覺得這方法挺可行的,你就幫我找個年輕又美麗的女人吧,不僅可以當女傭還可以兼當我的情人,我……”

  “你別想!”陳銘生氣的大叫,就是搞不懂他的精力怎麼如此旺盛,夜夜春育的他也不怕會折壽?正所謂:“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那我可以帶個女伴過去吧?”他奢求的望著陳銘。

  “就你一個人。”他的口氣是不容置疑的,“至於女傭的事我會替你打點好,還有這段期間我會主動和你聯絡,你若閑著沒事就多寫幾首歌出來,有滿多歌手都明白向我表示他們想請你做首歌給他們唱,我等會兒把名單開給你,你就看著辦吧。”他公事公辦的告訴陸峰。

  “陳銘……”

  “一句話,你是要聽我的安排還是要讓我走?”陳銘一臉吃了秤蛇鐵了心的表情半瞇眼看他。

  陸峰瞪著他看了好半晌,最後終於不得不妥協,但臨死前依然不忘掙紮,“我聽你的安排!但是有關於那個年輕又美麗的女傭是不是可以……”

  “你想讓我幫你找個男傭嗎?”陳銘挑眉打斷他,言下之意就是多說無益;相反的,他若繼續煩自己的話,到時候別說年輕、美麗,連性別陳銘都不打算讓他稱心如意,幫他找個男傭來服侍他,讓他們兩個男人在島上相看兩不厭!

  “你怎麼可以挾天子以令諸侯,仗著我珍惜我們之間的情誼而威脅我?”陸峰一臉指責的神情瞪眼說。

  “今天晚上八點頂樓的停機坪見,別遲到。”陳銘告訴他。

  “今天晚上?”陸峰瞠目結舌的瞪著陳銘,“為什麼要那麼急?今天晚上,這樣一來我怎麼有時間和我那些紅粉知己說再見?給我三天的時間好不好?”他討價還價的說。

  “今天晚上。”他口氣斬釘截鐵,“一句話,好或不好?”

  “陳銘你好狠,俗語說人心隔肚皮,狐心隔毛皮,想不到我陸峰和你相交二十多年,直到今天才看清楚你的心狠手辣……”

  “我知道了,你是想要男傭就對了。”陳銘不疾不徐的開口,輕描淡寫的說出這句話,威脅性卻十足。

  “陳銘……”陸峰欲哭無淚的看著陳銘,想到今天晚上開始要和一個男人關在籬島的別墅內,他全身的雞皮疙瘩就忍不住的掉滿地,他怎麼能忍受得了這個酷刑呢?“拜托啦,只要性別是女的,我不再奢求其他條件了,拜托。”

  “OK,就這樣說定了,今天晚上八點在樓頂見,現在我得去幫你找個女傭了,若順利的話,說不定今晚就可以和你一起起程。”陳銘滿意的露出微笑,在他一向正經八百、冷靜嚴肅的臉龐帶來一抹年輕的色彩。

  女傭,他該為陸峰準備個什麼樣的女傭呢?靈光一閃,陳銘的心中立刻有了決定。

  ** ** **

  邾竹妤獨自來到香港,其目的不只是為了躲避耳目眾多的“邑城”人網,更想見見擁有東方之珠美譽之稱的香港。

  在遊遍了香港著名的海洋公園、集古村、淺水灣等地,也欣賞了世界四大夜景之一的“香江夜景”後,她在東方的蒙地卡羅——澳門,紙醉金迷了幾天,然後走過慘遭祝融之災的聖保羅教堂的殘址,也逛過了山道婉蜒、小徑迂迥,在西灣、南灣一帶的南歐式小洋房,最後到了新界淳樸恬靜的中國農村中住了一陣子,享受著崗巒起伏、三面臨海的農村生活。

  然而到過香港卻沒去購物,實在有損香港購物天堂的美名,所以她再度回到了繁華擁擠的城市,而為了能不引人註目,邾竹妤不惜將自己貌美如花的外表包裏在層層大陸妹的裝扮下,變成一個慘不忍睹的醜八怪。

  十二月的香港說冷不會多冷,但至少穿長褲長袖不會引人側目,而這則更方便了她的喬裝術。

  她長長的頭發因打層次的關系,編起辮子來更顯得參差不齊,說有多醜就有多醜;美麗精致的五官在經過她特殊的化妝下由左眼斜至右頰有著一大塊青紫色的胎記,讓人看了會不自覺地向後退三步;冬衣下的身材在乍看之下有如日本相撲選手,走起路來肥肉像是會震動似的。

  最令人擔心的還是怕她會一不小心踩到由她身上滴下來的油水而滑倒,當然別人擔心的不是她滑倒會受傷,而是擔心自己一不小心被壓著了,那可就要一命嗚呼哀哉了,所以即使香港街頭擁擠得水泄不通,走在街上的她簡直可以說是如人無人之境,因為街上的人莫不與她保持三尺的安全距離,以策安全。

  哇,好個世界級的大醜女!邾竹妤晶明晃的眼睛中隱隱約約閃爍著自我挪揄的悶笑,更深深的相信現今外表當道之說。

  在中環街頭逛了許久,邾竹妤意興闌珊的雙眼倏地亮了起來,她三步並做兩步的走進VERSACE專賣店,愛不釋手的撫觸著架上一件件VERSACE精品,香港果真是購物天堂,竟然有著許許多多她所不曾見過的VERSACE產品,害得自己現在心裏、手裏癢得不得了。

  邾竹妤是標準VERSACE的忠實愛好者,她全身上下的衣服飾品無不出自VERSACE,就連她在﹁邑城﹂房間內的所有用品也都是來自VERSACE的,她愛VERSACE簡直愛成癡了,對前一陣子吉安尼.凡賽斯的死亡更是哭得淅瀝嘩啦、慘不忍睹,好家在的是其妹的設計品味還不錯,要不然她一定會為自己將來的一切愁白頭的。

  “小姐,對不起,需要我幫忙嗎?”

  一個不太友善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邾竹妤整個人因沈浸在VERSACE的世界裏,而沒發現對方的不友善,她愛不釋手的撫摸著眼前非常女性化的白紡紗裙問:“請問這件衣服多少錢?我可以試……”

  “對不起,這件衣服很貴的,你大概買不起。”女店員皮笑向不笑的對邾竹妤說,睥睨的眼睛在她簡陋的外表上轉了兩圈,臉上冷嘲熱諷的表情說有多瞧不起人就有多瞧不起人。

  “沒關系,我錢滿多的,你說說看。”邾竹妤並未聽出她的諷刺,雙眼依然停留在手中的衣裙上。

  “這件衣服是天價,天價你聽得懂嗎?”真是一點察言觀色之明都沒有的大陸妹!

  邾竹妤再聽不出對方口氣中的嘲諷,也可以從對方臉上狗眼看人低的表情中看出些端倪,更何況那粗魯的扯開在她手上的白紡紗裙,深怕她的手會玷汙它似的動作。苧竹妤知道這不能怪別人,畢竟自己這一身的穿著打扮真的難登大雅之堂,不,可能連小雅之堂都沾不到邊的人,怎麼會有能力買下一套起碼港幣上萬的VERSACE服飾?也難怪對方會現出商人“利”字的狐貍尾巴了。

  “對不起,我是真的有心要買這件衣服的,你看,我有帶錢。”她將皮包內一疊花綠綠的百元大鈔拿出來現給女店員看,沒辦法,她真的好喜歡這件白紡紗裙。

  “哎呀,小姐你怎麼不早說呢?害我誤以為……”女店員見錢眼開的臉立即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來來來,你慢慢挑、慢慢選,鍾意的就告訴我,我會替你包起來的,如果你要試穿這邊有試衣間,放心,一切都以你穿起來舒適、好看為準,不喜歡就不要買,不過呢,我可以以VERSACE的品牌做擔保,這裏的一切絕對包君滿意,像這一件就很適合你……”她熱心的從旁邊另一個架上拿了超大Size的洋裝在邾竹妤的身上比了比。

  “對不起,我只要這一件。”邾竹妤客氣的朝她笑道,指了指剛剛被她撥開手的白紡紗裙。

  “呃……不過這件衣服好像……”女店員面有難色,吞吞吐吐的對她說。

  她堅持的說:“我要這個SIZE。”

  “當然、當然,這件衣服簡直就是幫小姐訂做的一樣,穿在你身上一定非常好看的。”見顧客的堅持,她只好睜眼說瞎話的吹捧著,沒有發現店內其他的顧客張口結舌的可怕表情,“你要不要……呃,試穿看看?”

  “不用了。”邾竹妤強忍著笑意回答,依她現在的噸位想要穿下這件衣服,那簡直比灌香腸還有看頭,她明顯的感覺到女店員因她的回答而松了一口氣。

  “那我馬上幫你包起來。”女店員深怕她會反悔似的以百米超高速度沖到櫃臺去。

  邾竹妤露出一臉梨渦醉人的笑容走向櫃臺結帳,可惜臉上那一大片青紫胎記與龐大笨重的身軀破壞了美感,讓人紛紛退路讓她過。

  “一共是兩萬三千五。”女店員笑容可掬的對她說。

  邾竹妤二話不說的將錢遞給她,並接過她手中的袋子。

  “歡迎再來。”見錢眼開的女店員喜孜孜的說道,老天,她當店員三年來還是第一次碰到這種二話不說的顧客,以往的顧客雖有錢,但總愛沒事跟人學殺價,標準的鐵公雞,而眼前這個女人雖醜了一點,但為人客氣出手又大方,教她怎麼能不笑臉以對呢?這可是財神爺呀!

  “再見。”邾竹妤微笑點頭後走出了店門。

  今天有收獲,雖說那個女店員的服務態度令人不敢指教,但她依然買到自己手中這件美麗的衣裳,也不枉費她今天辛辛苦苦的頂著這個裝扮壓了一天的馬路,呀!真好,有所獲的感覺真的是太好了。

  “二小姐。”

  “什麼?”聽見別人叫“二小姐”,邾竹妤直覺反應的應了一聲,並回過頭尋向發聲之人。

  “二小姐,你父親非常擔心你的安危,請你跟我們回去好嗎?”男人在她轉身面對他們時尊敬的說道。

  天呀!不會連她喬裝成這種世界級的大醜女都躲不開“邑城”的法眼吧?木,他們一定沒認出我來,我不能傻得自投羅網、自亂陣腳。她雖回過頭,眼睛看向他們,但僅只一秒,她的目光便停留在他們不遠的後方,還似假還真的揮舞著雙手揚聲大叫:“林美麗,我在這兒呀,美麗……糟糕,她竟然沒聽到!”

  她在他們三人楞住時穿過他們,並開始拔腿狂奔了起來,天呀!竟是南方七宿中的井宿、星宿和軫宿,這就難怪他們認得出她來了,因為以前她在“邑城”時總愛喬裝成各式各樣爆笑人物到他們那兒玩。天呀,這是不是就叫作天作孽,猶可為;自作孽,不可活呢?誰來救救她啊?

第二章
陳銘面色凝重的走出第十家職業介紹所所在的大樓,心情可以用晦暗兩個字來形容,他從來不知道現在的人這麼挑?找工作不是自己去適應工作,而是要工作適應他們,這就難怪各行各業始終缺乏人力,而失業率卻一年一年節節上升的原因了。

  怎麼辦?已經過兩天了,他今天若再找不到女傭將她送過去的話,就算要遊過南海海域,陸峰也絕對不會放過他的!煩躁的用手指梳了梳頭頂上的五分頭,這個動作是不小心從陸峰那兒學過來的,即使他的發長從未超過五公分。

  他無聲的嘆了一口氣,繞過車頭坐進駕駛座,打算再接再厲的邁向第十一家職業介紹所,然而就在這時一個莫名其妙的肥腫女人竟不請自來的坐上他的車,口中還大聲嚷嚷個不停。

  “快,快開車,他們就要追上來了,快點開車!”

  “你是誰?”陳銘脫口而出的回頭看她,臉上驚嚇的表情不知道該用什麼字來形容,好一個醜八怪!他瞠目結舌的瞪著她。

  “拜托你快開車,有什麼問題等一下再問好嗎?”她神色慌張的望著車窗外說。

  “小姐,你可能搞錯了,我這不是的士……”陳銘呆滯了好久才回過神,才開口卻又被她的舉動給嚇得目瞪口呆。

  眼見井宿他們三人就要逼近,駕駛先生卻一點踩油門的跡象也沒有,邾竹妤不得已只好手腳並用的在車內爬前爬後,以驚人的效率將四個車門鎖按下,這樣一來他們至少無法手到擒來的將她拎回“邑城”去,而此時的她才呼了一口氣。

  陳銘從來沒看過這麼醜、這麼胖,但行動力卻這麼驚人的女人,他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現在卻和一個世界級的怪女人同坐在一部四門緊鎖的轎車內,最奇怪的是四面車門外有三面車門前各站著一位高挺帥氣的男人,這些男人和後座的胖女人有什麼關系,他們為什麼要追她,甚至想捉她呢?他滿頭露水的看著半傾下身,在他車窗前敲著窗戶的男人。

  還未來得及對窗外的人有所反應,陳銘就聽見身後的怪女人以緊張的口吻對他叫道:“別開窗!”

  “為什麼?”他直覺反應的問。

  “因為他們要捉我!”

  “你是不是做了什麼壞事?”

  “可能嗎?你看看我,再看看他們,我能對他們做什麼壞事?我不可能偷他們的東西,因為以我這種身材根本跑不過他們,當然,我更不可能欺騙他們的感情,因為以我這種長相連替他們提鞋都會被人嫌礙眼。”邾竹妤說得可憐兮兮的,“我發誓我根本沒有得罪他們。”

  “那他們總不會無緣無故的追你吧?難道他們三個人同時看上你不成?”他懷疑的問著,其實在心裏早已經為自己嗯心的話嘔吐了一千次。

  “不,他們追我是因為……”因為什麼呢?邾竹妤有些為難的拚命想找藉口,無奈腦中因為突然被井宿他們發現,因而震驚成一片空白。

  “二小姐!”井宿站在她這邊的車窗外,手背敲著玻璃窗,口中喊著,而臉上的表情有無奈、有警告,還有一絲發火前的預兆。

  “二小姐!他們會追我都是因為他們家的二小姐!”邾竹妤脫口而出。

  “他們家的二小姐?”

  “對,我原本是他們家二小姐的女仆,因為忍受不了她咄咄逼人的態度,和欺人太甚的行為,才會趁她出國玩時向老爺辭職,沒想到二小姐一回國見不到我後便大發了一頓脾氣,硬要人把我找回去,可是我不肯,結果他們就想強硬的將我抓回去。”邾竹妤說得淚汪汪,一副想當初的可憐狀,“先生,你就行行好幫幫我好嗎?我真的不想回去,那個二小姐真的很鴨霸,平常對我冷嘲熱諷、極盡欺淩就算了,心情不好時又對我又踢又打,我真的受不了呀,我不要回去,我不要……”

  她哭得好淒慘,讓窗外聽不到聲音的井宿等人看得一楞一楞的,連敲門的手都在不知不覺中停了下來,他們何曾看過二小姐哭過?

  “你別哭了,我絕對不會讓他們捉走你的。”陳銘眉頭一皺,心中的正義感立即擡頭,他出口安慰她,雙手忙不疊的發動引擎,一瞬間將三個呆若木雞的大男人給丟在馬路的大後方。

  邾竹妤回頭看向後方,只見三個呆若木雞的男人在驚覺發生什麼事後,急起直追的追在車後頭,然後在眼見車子愈離愈遠後終於停止狂奔的身軀,鐵青著臉在路邊暴跳如雷的破口大罵,直到車子轉了彎再也看不到他們為止,她頓時松了一口氣。

  “好了,現在沒事了。”陳銘對她誇張的放松姿態展顏一笑。

  “是呀,現在沒事了,只不過以後就不知道……”邾竹妤嘆了一口氣,現在怎麼辦?既然被井宿他們捉個正著,那麼她也別想繼續遊歷香江了。下一站她要去哪裏呢?緬甸?泰國?馬來西亞?還是菲律賓?這個先不管,最重要的是她該如何躲過“邑城”的耳目出境呢?真糟糕,不知道大姊和小妹她們倆是否平安無事?唉……

  “你在擔心他們還會再找上你?”

  “嗯。”邾竹妤憂心仲仲的點頭,這不是擔心而已,因為她知道他們一定、鐵定會再找上她,除非她能逃到一個罕無人煙的荒島躲起來,否則被他們找到真的只是遲早的事,可是哪來的荒島讓她躲呢?真是氣死人了,早知道當初就不要和“朱雀”他們那群人鬼混,混到現在連化妝易容的看家本領都沒看頭了,她真是自作孽呀!

  “小姐,你剛剛說你是一個女仆是不是?”陳銘由後視鏡中看著愁眉苦臉的她,突然開口問,“那你離開之前的雇主後,你有再找到新工作嗎?”

  邾竹妤疑惑的看著他。

  “我在想,如果沒有的話,你是否能答應讓我雇用?”

  “你需要女仆?”邾竹妤眼睛半瞇的研究著看他,一臉防賊的表情,這個男人是有問題呀?竟然想請她這個大肥豬醜女去當女仆,他難道不怕不小心被她嚇死嗎?還是他別有居心?

  “呃,不是我,是我一個朋友,他一個人住在南海的籬島上,要一個女仆去照料他的生活起居,所以如果你能忍受住在島上的話……”

  “南海的籬島?”邾竹妤晶亮的眼睛剎那間閃過一抹色彩,“你可不可以先說明一下那是個什麼樣的島嶼?”

  “那是一個漂亮的私人小島,除了我朋友允諾的人和他所雇用的幾個原住民外,沒有任何閑雜船只或直升機可以靠岸停泊,那裏的一切是寧靜、美麗與無憂無慮的。”陳銘以一臉向往的表情說著。

  “籬島不大,如果開車繞島一圈的話大概只花一個小時即可完成,而一切生活所需之食衣住行皆有專人離島購置,你到那裏後只需幫我朋友料理三餐及打掃整頓家中的一切,職務有點像管家就對了。你有自己的住屋,要什麼只要跟那兒的人吩咐一聲,只要你工作完成其餘全部時間皆屬於你自己,至於薪水的部分,我一個月給你三萬,這幾乎是平常當女傭所賺的三、四倍價錢,我想你該不會嫌太少才對,至於你的休假日……”

  聽他長篇大論,活像她現在已經站在那籬島上似的,邾竹妤終於忍不住的截斷他,“等一下,我不記得我已經答應受雇於你,我有嗎?”

  “呃……你是哪裏不滿意呢?是薪水太少還是……”陳銘被她一搶拍,正經八百的臉龐竟浮起了淡淡的紅潤。

  “跟你開玩笑的啦!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你……你答應了?!”他瞠目結舌的瞪著她,似乎不敢相信她真的就這樣答應了。

  “怎麼?你反悔了嗎?”

  “不是,不是!”陳銘趕忙的說,踏破鐵鞋無覓處的得到一個女傭,他說什麼也不會放手,更何況她還符合所有的條件——女性、年輕、美麗……呃,這最後一點因為基於保證勞工免於雇主淫害的原則下,他自動自發的將它改為奇貌不揚,呃,或者說醜陋來得恰當。

  哈,他真想看看陸峰在見到這個女傭時的表情,那一定可以讓自己拍案叫絕、三年內忘不了的!不過還不想早死的他當然不會傻得去當炮灰,弄到最後連死了都無一個葬身之地,那多可憐呀!所以在送這個女人去之前,他該先給陸峰一個下馬威,然後再遠遠的躲到天涯海角去避難,直到事情緩和後再出現。嗯,就這麼辦!

  “對了,我叫陳銘,你呢?”

  “邾竹妤。”

  “邾小姐,既然你確定答應的話,我們現在就到律師那兒立個約,請問你有帶任何能證明身分的證件嗎?”陳銘淡淡一笑,立即就事論事、有效率的辦起事來。

  “身分證件……這……”邾竹妤期期文文的開口,來自“邑城”的證件見得了人嗎?她懷疑,可是沒有證件……

  “你不會是從中國大陸那邊偷渡過來的吧?”見她面有難色的表情,陳銘沈吟的問。

  邾竹妤低下頭,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真老實。”陳銘自以為是的無奈搖著頭,這種傻不楞登的大陸妹最好騙了,也難怪她會被人欺負,他暗忖,“如果你信得過我,那我們就直接省去那些繁文耨節好了,可以嗎?”

  “好好。”邾竹妤當然猛點頭說好,這麼好康的事她怎麼會放過呢?明明前一秒鐘她還在擔心去處,沒想到下一秒鐘就有人免費提供地方讓她藏身,還好心的支付一大筆錢給她,這種“摸蛤蜊兼洗褲”、百年難得一見的好事,她怎麼可能放過呢?

  這下子可好了,她倒要看看“邑城”勢力之大,是否可以尋遍全世界的離島找到她,可惡的南方七宿竟然破壞她Shopping的興致,遲早有一天她會跟他們收回這筆爛帳的,他們等著瞧好了!

  ** ** **

  籬島的別墅建築在靠海的林中,可感受到沐浴森林中的自然氣氛,亦可欣賞夕陽西下隱沒海平面的美麗壯觀,因地處北回歸線與赤道中間,其氣候有些熱度可卻在十二月的時節裏舒暢宜人,尤其在海風輕拂之下,更是令人流連忘返。

  陸峰站在一大片落地窗前,看著夕陽沈落,原本艷陽的藍天轉成粉紅淡紫,與海上的波紋相映,產生閃閃生輝的美麗景致,可他的心情卻是那麼的晦暗,他快發瘋了,而這一切都是陳銘害的!

  七早八早的逼他來到這裏,連個仆人都沒有,害得他一個人汲汲營營的為生活而忙碌,最後卻在愈整理愈糟之下宣告放棄,獨自品嘗這生平第一次失敗的椎心泣血之痛。

  真是氣死人了,為什麼料理家事和下廚開夥這麼簡單的事,等放到他手上時卻變得這麼難呢?!

  收拾屋內很簡單,但卻在尋找被自己收拾的東西時弄得更亂,開火煮飯燒菜也不難,卻令自己難以下咽;洗衣物更是一按鈕就好,偏偏洗出來的衣物卻是五顏六色,而且還縮水、縐摺、不成樣!該死的,這些家事真會打擊一個大男人的自信心,讓他想不低頭認輸都不行,真是氣死人了!

  該死的陳銘!明明答應自己盡快找個女傭來遞補王嫂的空缺,結果呢?一連三天沒消沒息的,就連打電話找他、留話,他也都沒回應,真是他媽的氣死了,要不是自己這陣子在演藝圈內再也找不到任何有趣的消遣,又突然想休息休息尋找人生新目標的話,自己才不會乖乖一個人,順水推舟的來到這裏“避難”。

  唉,早知如此何必當初?他應該到英國外公外婆那兒去度假才對,至少在那兒他可以不愁吃不愁穿,還會受到竭誠的歡迎……唉,他真是後悔莫及呀!

  倒了一杯白蘭地,陸峰輕啜的坐在沙發上,雙目盡量避開雜亂的屋內,最後的眼光依然停駐在落地窗外的景致上,沒辦法,屋內大雜亂、墻壁太冷硬,惟有寧靜的海面與美麗的夕陽能安撫他受刺激的心,以後他再也不敢輕視家庭主婦或是理家的傭人、奴仆了。

  “鈐……鈴……”電話鈴聲驀地響起,打破了一室的寂寥,陸峰放下酒杯,在一堆報紙、雜誌、書籍中找到被埋沒其間的電話,並接起它。

  “該死的你,這一天來到底死到哪裏去了?竟然不接我的電話,也不回我的留話,你他媽的在搞什麼鬼?要報復、要整我也不是用這麼卑鄙的手段,把我一個人丟在島上不聞不問,任我自生自滅,你到底他媽的在搞什麼鬼?”陸峰才聽到對方一聲喝,也不給對方有辯駁的機會便劈哩咱拉,劈頭就朝他破口大罵。

  “嘿,火氣這麼大呀!”電話那頭傳來陳銘夾雜著笑意的聲音。

  “你到底在搞什麼鬼?”他咆哮的對著話筒大叫。

  “我哪有時間搞鬼?這三天來我可是馬不停蹄的在幫你找女傭耶!你憑良心講,我在搞什麼鬼?你不慰勉我的辛勞,還氣勢淩人的對我大吼大叫,我這輩子可沒欠你什麼哦!”

  “找女傭?花三天找一個女傭?你在騙誰呀!”他譏誚的說。

  “你以為找一個肯離群索居,幫你洗衣燒飯的女傭這麼簡單呀?”

  “你只要說出我的大名,我就不相信沒有女人願意離群索居來幫我洗衣燒飯。”他既沖又自大的說。

  “請問陸大爺,你是去籬島避難,還是去度假的?你要我明目張膽的替你呼朋引伴嗎?”陳銘沒好氣的提醒他,“算了、算了,我打電話來不是和你聊天的,我是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找到女傭了!”陳銘以中統一發票第一特獎的興奮聲音大叫著。

  “好了不起呀,恭喜你了。”陸峰忍不住冷嘲熱諷的說。

  “餵,你這是什麼口氣?”陳銘受不了的大叫,“女傭是要給你的,你恭喜我什麼勁呀?更何況你該說的應該是謝謝,你知道幫你找女傭有多難嗎?你知道我跑了多少家職業介紹所,耗費多少力氣與心思,最後還得從三個人高馬大、孔武有力的男人身邊搶來這個女傭嗎?你這個人真的是不知好歹!”

  “哎呀,你這麼辛苦呀!誰教你不早點跟我說,那麼我一定會飛回香港待在你家,然後等你回家時幫你槌槌背、按按摩,然後再幫你放洗澡水。”陸峰學著電視廣告的女聲,嗲聲嗲氣的對他說。

  “你——”陳銘氣得面紅耳赤說不出話來。

  “啊,害你感動得說不出話來,真是抱歉哦!”他依然嗯心巴拉,以讓人聽了會起雞皮疙瘩的聲音說道。

  “陸峰,我跟你說,這個女傭是我費盡千辛萬苦,踏破無數雙鐵鞋才幫你搶來的,你最好給我好好珍惜,如果她因受你的荼毒和虐待而不做的話,那麼你就看著辦吧!”深深的吸口氣,陳銘平靜自己的激動以冷靜有效率的聲音對他說,“明天開始,我要陪我老爸到歐洲做市場調查一個月,這一個月……”

  “你說什麼?”陸峰突然電掣風馳的大吼出聲,“什麼歐洲市場調查?什麼一個月的?你給我說清楚!”

  “我老爸頑固的脾氣你也知道,最近因感冒並發癥而將身體弄得很差,卻不肯休息,仍執意當初的計晝到歐洲做市調,我老媽心急如焚的向我求救,勸不動他的我,惟一能做的就只有跟他去嘍,所以……”陳銘的口氣中充滿了無奈。

  “所以你要拋棄我一個月?”他冷冷的質問。

  “這也是逼不得已的呀,更何況這個月我正好沒事……”

  “沒事?那我的事呢?你忘記我的存在了嗎?”他生氣的大叫,有種被背叛的感覺。

  “放心,因為我要陪我老爸到歐洲去,理所當然我的事會有人來接手。”陳銘平靜的告訴他,“你覺得以我老爸旗下企業的勢力和我一己之力,哪方做起事來比較容易達成目的?”

  “你想讓全香港的人知道你陳豬是陳雲嘯的兒子?”

  “沒那麼快,他們會在暗地裏處理的。”

  “紙包不住火的。”陸峰忿怒的說著。

  “那也沒關系,反正逃了那麼多年,是我該面對現實的時候了。”他輕笑兩聲,不甚在意的說。

  “那我怎麼辦?”

  “又來了!陸峰,明人不說暗話,你別跟我說你還想繼續在演藝圈內打混,或想將演藝事業當作畢生的事業。”他調侃的說:“你別以為我不知道,這次你之所以會一口答應退居到擁島,不是怕事,更不是因為我的威脅,而是你想靜靜的考慮自己將來的去向,不是嗎?”

  “你真的是我肚子裏的蛔蟲耶。”陸峰沈寂了許久,終於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雖然陳銘時常被他戲耍到氣得說不出話來,但只要一冷靜下來,他的一切幾乎都難逃對方的法眼。

  “那就是了,既然你都不做明星了,我這個經紀人也就要失業了,我不另尋其他工作以謀生,難道你想看我活活被餓死不成?”

  “我們倆一向同進同出的,你以為我會拋棄你嗎?”陸峰說得忿忿不平。

  陳銘乾笑一聲,“好了,言歸正傳,我的飛機快要起飛了,沒時間再跟你‘拉雷’,你只要好好記住女傭難尋,即使她不符合你的要求,你也要善待人家……”

  “等一下,你說不符合要求是什麼意思?”陸峰打斷他的話。

  “咳,我登機時間到了……”

  “陳銘!”他狂吼。

  “總之你要善待人家就對了,我會帶禮物回來的,再見。”陳銘匆匆的掛下電話。

  “陳銘!”陸峰怒不可遏的對著話筒狂吼,怎奈回應的嘟嘟聲終讓陸峰不得不憤然摔下話筒,該死的!陳銘那句﹁不符合要求﹂是什麼意思?他該不會幫自己請來一個什麼都不會做的女傭吧?自己對家事已經是束手無策了,他若狠心再叫一個人來制造混亂,不扒了他的皮誓不為人!

  就在他怒氣沖沖之時,門外突然傳來直升機螺旋槳的噪音,陸峰毫不猶豫的沖了出去,親眼迎望直升機停降在停機坪上,然後心急如焚的巴望著螺旋槳停歇,機門被人緩慢的推開來……

  我的媽呀!香煙由陸峰的唇間掉落到沙灘,而他卻絲毫不知,只能以瞠目結舌的蠢樣子看著那世界級的大肥豬,不,大肥女從窄窄的直升機門硬擠出來,害得他在不知不覺間屏住呼吸,擔心那架直升機的門會被她擠破。

  該死的!他現在終於知道陳銘那句“不符合要求”是什麼意思了!

  瞪著她因雙腳落地而抖動的身軀,陸峰再次以不自覺的姿態咽下一口唾液,感覺自己好像也被肥肉環繞、呼吸道遭受緊勒之感,他奶奶的,怎麼會有一個女人能忍受自己胖成這個樣子?難道她不知道“自屎不覺臭,卻能臭死人”的道理嗎?她為什麼不能替別人想想,這種視覺的虐侍教人怎麼忍受?

  “你好,想必你就是這裏的主人陸先生,我是邾竹妤,是陳先生請我來幫忙料理家務的,以後請多指教。”邾竹妤禮貌的對他說,雙眼卻忙不疊的瞄著四周美麗的景致,不錯、不錯!這個小島果然漂亮,那麼想必自己在這兒蹲個三、五個月也不會枯燥乏味了。

  陸峰看著大肥婆吃力的走向自己,他咽了一下唾液,強迫自己不要後退,就算會有被壓死的可能性,他也要堅持住男性不懼險惡的意念,挺起胸膛勇敢面對它。

  然而,當她險象環生的站定在他身前並開口說話時,陸峰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大肥婆竟有個如黃鶯出谷般悅耳的嗓音,害他在驚心膽戰之餘忍不住感到驚艷,並深深的感嘆上天是公平的!

  遠看像個龐然大物,近看依然是龐然大物,然而面對面的壓迫感卻沒剛剛那麼重,陸案不知道這是不是因為看到她那張沒有肥肉、沒有雙下巴的臉的關系,但至少現在的他不會愕然的瞪著她說不出話來。

  “以後要麻煩你了。”他露出一絲非常交際的淺笑,所謂沒魚蝦也好,對方再難入眼,只要她整理的屋子能入眼,做的飯菜能入口便阿彌陀佛了,“來,我帶你到你住的地方。”他示意她跟他走。

  帶她到主屋旁側的小木屋放妥行李後,陸峰極盡地主之誼的簡單介紹島中的﹂切生活作息與習慣,當然他都是面對著四周的美景開口,沒有一次將眼眸放在身旁令男人倒盡胃口的女人身上。

  而這種情況對邾竹妤來說當然是甘之如飴、樂得輕松嘍,至少她可以省去那胖子走路——氣喘籲籲的演技,真喘息是累,假喘息卻比真喘息還累,她真的很高興眼前這個帥得亂七八糟的男人不看她一眼,而這則正好可以讓自己喘口氣,順便讓她欣賞美男子欣賞個夠。

  如果好看的女人只有用美字能形容,那麼好看的男人當然也只有用帥能形容,而眼前的男子除了帥之外,還得用上帥的最高級才足以形容他的好看,就連一向被她稱之為俊美的代名詞的四方之首都要略遜他一籌。

  真奇怪上洹麼帥的男人為什麼會離群索居的住在這個小島嶼上呢?她有些好奇的想,卻一點唐突開口探詢的沖動也沒有,將心比心,如果認識她的人在見到她這副怪模樣,並開口問她發什麼神經到把自己弄成這副鬼模樣時,她鐵定會難看得不知所措,所以她還是緊遵“禍從口出”這不變的教訓,明哲保身要緊。

  “呃,最後就是我住的地方,也就是你工作的場所。”陸峰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不得不面對最後的現實問題,“邾小姐,我想先請你有個心理準備,想像一下一個什麼家事都不會做的單身男子的住屋內會有多零亂,我很抱歉。”他有些靦腆的打開屋門讓她看看如同狗窩似的屋內。

  他是該抱歉。邾竹妤瞠目看著亂成一團的屋內,她簡直不敢相信他竟然還住得下去,難不成他上輩子是老鼠投胎來的?要不然怎麼能在垃圾堆裏鉆來鉆去,而不被垃圾掩沒呢?她有些好奇,當然為了明哲保身所以還是沒問。

  二話不說,看不慣臟亂的她立即動手收拾了起來,只見一個圓滾滾的身軀在屋內轉來轉去,不消多久,原本不堪入目的廳堂已變得井然有序、窗明幾凈了,陸峰一臉驚為天人、甘拜下風的看著她,突然覺得圓滾滾的她不再那麼刺目,反而可愛了起來。

  “謝謝你,我本來想你今天剛到一定很累,所以打算明天再請你幫我整理,沒想到……”他露出千萬分感激的真誠笑容對她說道。

  奇怪了,她是做了什麼好事,竟讓他有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邾竹妤呆呆的望著那張帥氣的笑臉,驚訝的忖道。

  “好了,到此為止,其他的工作還是等明天再做吧,我可不想讓你第一天來就累壞了。”他笑著說,“對了,忘了問你,你吃晚餐了沒?如果沒吃的話,我這兒還有兩碗泡面,你就拿一碗回去吃吧!”他從櫃子裏翻出兩碗牛肉面,一碗遞給了她。

  “你都吃這個過三餐?”邾竹妤第二次愕然,她不敢相信的看著他問。

  “呃,從昨天差點將廚房燒成灰後,我就不再下廚煮那難以下咽的食物了。”陸峰老實的對她招供,知道自己會對眼前的胖女傭肅然起敬的原因,是因為她那雙會變魔術般的巧手。

  “晚餐沒吃?”邾竹妤用看外星人的眼光瞪著他,幾乎瞪了一世紀般的久後才終於開口問,並在他點頭之際,奮力的走過他進入廚房,當然她會走得這麼奮力全賴他目不轉睛的註視。

  她查看冰箱後就地取材的動起手來,沒多久,一道色香味俱全的雜菜燴飯亮在他面前。“吃吧,我回去了。”看著他垂涎三尺的餓鬼樣,邾竹妤強忍著笑意轉身說道。

  “等一下。”一個沖動,陸峰伸手拉住她,卻駭然的發現自己捉到一只柔若無骨的小手,這是他今晚由她身上所引起的第二次震驚。

  “還有什麼事嗎?”邾竹妤忙不疊的抽回手。

  陸峰排除心中的莫名悸動,以平穩的口氣問:“你不吃嗎?”

  “我帶了一些回去。”她舉起另一只手,讓他看著手中沈甸甸的袋子。

  “喔,那……謝謝你了。”

  “這是我的工作不是嗎?”她一揚秀眉,在他的目送下離開了主屋。

  看著她龐然的身體消失於門後,陸案的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他以為自己不會喜歡她,甚至需要用到眼不見為凈的方法避開她,怎知她一個熱心、一盤熱飯竟改變了他的態度,看來他不如自己所想像的那麼無法忍受缺憾美,至少在面對一個醜陋的天使時,他還是有心的。

《 本帖最後由 冷月吟荷 於 2010-9-27 21:21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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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花開 可緩緩歸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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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27 21:22:35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邾竹妤一面輕哼歌曲,一面擦抹著木質地板,她給人家的感覺不像是在工作,倒像是在享受似的。

  半個月了,來到這個籬島不知不覺已過了半個月,原本有如垃圾堆般零亂的屋子在她的收拾下變得一塵不染,舒適得連她都想搬進這間主屋來,當然那只是想想而已,畢竟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就算可能她也不會搬進來住,因為一個人的自由遠比任何享受都重要。

  一天二十四小時,除了按時將三餐料理好之外,她習慣每天花個三小時整理一切家務,例如抹抹地板、擦擦窗幾、洗洗衣服、理理屋面等,至於其他的時間皆成了她度假休閑的時間。下午時,她會躲在陰涼的屋內聽聽音樂、看看書;傍晚時,她會頂著美麗的夕陽漫步在海邊;到了夜晚,她則卸下一切偽裝優閑自在的在窗前享受海風的浸潤,讓自己徜徉在蟲叫蛙嗚的大自然裏,並偶爾以真面目溜到海邊冒險一下,那種刺激往往可以讓她心跳加快,激揚接下來一個星期的生氣。

  她的小木屋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雖不比主屋華麗卻也舒適靜美,甚至於一切日用品皆比照主屋所需要她也同樣能擁有一份,當然她也有拒絕的權利,由此可知陸峰這個主人是多麼的慷慨。

  對他的認識非常的淺薄,原因在他們幾乎沒有接觸的機會,不知道是他刻意還是怎麼的,總之在第一天的相處後,這兩個星期來,他們碰面的次數可以由十根手指數出來,合起來的時間也絕對沒有超過一個小時,而每次不小心碰到時,他們也只不過講兩句雞毛蒜皮的話,例如:還習慣吧?需要什麼就叫阿衣去買,你午餐那道菜叫什麼名字?很好吃等。

  她記得惟一一次較長的對話是在她到達籬島的第二天,當她張口結舌的瞪著書房那一大片鑲在墻上的書架時,裏面的東西簡直是包羅萬象,含括古今中外的書籍、CD、錄音帶和錄影帶時,他正好經過,所以便輕描淡寫告訴她可以自由取用書房的一切,只需最後能物歸原主便可,並詳加說明書籍、CD、錄音帶和錄影帶歸類的方式,請她別弄亂了。

  當時的她真的算是大開眼界了,因為她根本沒想到一個連基本理家都不會的大男人,竟能整頓出一間有條不紊、令人看了會眼花撩亂的書房,難道這就叫做“三人行必有我師”嗎?然而最令她有如狂風暴雨、排山倒海的驚愕,則是書籍、CD、錄音帶和錄影帶中竟都有他的身影出現,沒想到他竟是個知名人物,而這就難怪他喜歡離群索居的住在這個私人小島了,畢竟他早被狗仔隊的記者們黏怕了,不是嗎?

  陸峰,一個十項全能,外表更是得天獨厚的奇男子,卻被普通的家事亂了手腳,這個事實的認知讓她感到好笑。邾竹妤想著想著,不由自主地笑了出聲。

  “什麼事這麼好笑?”

  邾竹妤被他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大跳,轉頭只見他懶洋洋的靠在門板上,一臉好奇的望著她。

  “你嚇到我了。”她喘息的瞪他一眼。

  “對不起。”陸峰誠懇的道歉,依然好奇,“你剛剛在笑什麼?”

  “沒什麼。”她搖著頭說,根本不敢告訴他,自己剛剛是在想像他料理起家事笨手笨腳的拙樣,一時忍不住而笑出聲來,“你有事找我?陸先生。”

  “沒什麼事。”他緩慢的搖頭說,雙眼卻依然目不轉睛的註視著她。

  邾竹妤被他的眼光看得整個人都怪了起來,甚至開始懷疑起今天的喬裝是否出現了瑕疵,以至於讓他起了疑心,要不然他為什麼會用那種想看透她的研究目光盯著她?她有些忐忑不安的低下頭巡視自身的偽裝,沒什麼地方不對勁呀!

  “我剛剛聽到你在唱歌。”他突然開口。

  “呃,對不起,我吵到你了是不是?”邾竹妤剎那間酡紅了臉頰和耳根,她一點都不知道自己唱得這麼大聲,這下子慘了,她立兒然在關公面前耍大刀!

  “我的確是因為聽到你的歌聲才……”

  “對不起。”她囁囁嚅嚅的說。

  “不,我是被你的歌聲吸引過來的。”陸峰定定的看著她說。

  “你在取笑我對不對?”她驀然擡頭瞪他一眼,又受傷似的低下頭。

  “不,我沒有,我是……”陸峰不假思索的搖頭,卻又突然住口。

  他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第一天晚上因為她那雙靈巧雙手而改變那股厭惡之感,第二天再見她,那股不舒服之意雖沒第一眼見到她般的濃郁,但依然不敢茍同那腳一動全身動的肉感,所以他依然堅持眼不見為凈的原則能避則避、能遠則遠,真的“不約而同”的出現在同一個地方時,他也只是謹慎的點頭,問候一聲便解決兩人之間的關系。

  然而好不容易堅持了半個月,今天早上卻控制不了雙腳,循著那陣悅耳的天籟前來,倚在門前聆賞她自得其樂的吟唱,真是見鬼了,這樣一個奇貌不揚,不,醜陋的女人怎麼能擁有如此美妙的嗓音呢?簡直是浪費了這副好歌喉,不過換句話說,說不定他可以幫她……該死的,我是怎麼呢?陸案問自己。

  這個女人的聲音就算再悅耳、再令人留戀,有百分之一千出唱片的本錢,然而以她那令人慘不忍睹的外貌,誰會喜歡她?他竟然興匆匆的想問她是否有意願出唱片,還異想天開的想捧紅她,該死的!他在發什麼神經?怎麼會有這種誇誕不經、笑掉別人大牙的白癡想法呀?

  他目不轉睛的註視眼前粗手粗腳,衣著“俗”到家的胖子,她手上拿了一支灰色的大拖把,下半身被汙水濺了半濕,身旁還放了一桶烏漆抹黑的汙水桶,十足現代灰姑娘的翻版,然而世界上有這麼胖的灰姑娘嗎?仙女棒再厲害,真能挽救得了她嗎?

  他看著她猶如黑白郎君的臉龐,再順勢滑下頸子看到她的體型、四肢,陸峰突然發現一點,那就是她臃腫肥胖的身子在層層衣物的包裏下,為什麼行動卻依然如此迅速、有效率?擦起五十多坪的地板來仍不見她喘一口大氣?

  陸峰第一次註意到這個不尋常的事實,他少說站在這裏十分鐘也有了,也就是說她在這十分鐘內東擦西抹、馬不停蹄的工作著,竟沒有喘口氣,沒有流下一滴汗水,這似乎有些怪異!人人不都說胖子怕熱不怕冷,在屋內二十五度的室溫下,她沒有必要將自己裹成粽子吧?更何況在工作時,穿這麼多衣服做事難道不會不方便嗎?他懷疑的忖道。

  邾竹妤不喜歡他凝視自己的打量目光,卻又無法開口抑止,所以在萬分不得已的情況下只好搬出殺手鋼,更著一身顫抖抖的肥肉向他前進,幾乎在大大的肚子要頂到他肚皮時才停住。

  “陸先生,你有事嗎?如果沒事我要工作,可不可以請你讓個路?”邾竹妤一副大陸妹的老實樣開口,在心裏卻早已笑破了肚皮。

  “你……恕我冒昧的問,你幾歲?”陸峰穩住連退三步的身子,不知是為了掩飾自己的失態還是怎麼的,突然顧左右而言他的問出這個令邾竹妤料想不到的問題。

  “你自己都知道冒昧,那就別問了。”她呆愕了一下,然後有些挪諭的看他一眼說。

  “你好像滿年輕的,大概不到三十歲對不對?”他半側著頭打量了她白嫩的那一邊臉頰。

  “三十?”邾竹妤瞪大有如銅鈐般的雙眼,不相信他會將三十這個數宇套在她身上,她的實際年齡也不過二十歲而已,就算她有偽裝,好歹偽裝出來的肥肉也是細皮嫩肉的,而他竟然敢說她三十歲!

  “你不覺得一個三十歲的女人不該像你這個樣子?”他以批評、挑剔的眼光將她從頭看到腳,“你不覺得以一個女人而言,你太胖也太邋遢了?”

  “陸先生,請你自重些。”她咬牙切齒的說。

  “我這個人一向非常自重,但也非常率性直言,相處半個月來,我忍了又忍,今天再不說實在會憋死自己,你知道嗎?從第1眼看到你時,我就有種害怕被你壓死的壓迫感存在,所以我才會盡量躲著你,可是今天卻讓你的歌聲吸引了過來,你知道你的歌聲很棒嗎?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培訓你當歌星。”陸峰阻止不了自己的嘴巴,雖然明知道對一個世界級的醜女人說這種話很神經,但他還是無法忽略她天生美妙的嗓音。

  “當歌星?!”她現在的聲音好比鴨子在叫。

  “對,但是先決條件你要先減肥,至少不能讓人看了存有壓迫感。”

  “減肥?”完了,她快笑出來了,以她身高一六五,體重四十八的身材沒去增胖就夠了,他竟然想叫她減肥?

  “對,我認識一些營養師,若請他們幫你開幾道減肥餐,那麼絕對能事半功倍的,因為我發現你身上的贅肉並不結實,要減下來應該不難。”

  “你別忘了我除了胖些,我這張臉也見不得人。”她自嘲的說。

  “這個不難,現在科技這麼發達,我知道有些雷射手術能除疤,即使是天生的胎記,多做幾次也能完全除盡不留任何痕跡的。”他興致勃勃的說。

  “是嗎?”她懷疑的看著他,“那麼想必那種雷射手術的費用一定很可觀吧?”

  “這你不用擔心,如果你有決心要發展的話,我保證你一定紅得比誰都快,而手術費用我就先幫你代付,等你賺錢後再還我就行了。”他似乎一切都替她規畫好了似的。

  “真是謝謝你,陸先生。”她感激的朝他一笑,眼中閃過的卻是惡作劇的快感,然後以緩慢無知的大陸妹口吻說:“可是我對做明星一點興趣都沒有耶!”

  “你知道如果你答應我的話,我會幫你減肥、幫你去掉臉上那塊青紫色的胎記,還能讓你成名賺很多錢嗎?”他堅定的看著她、積極的告訴她。

  “真的嗎?”她一臉狐疑的表情。

  “真的,我不會騙你的。”他急急忙忙的承諾,“我剛剛不是說會請營養師替你開營養食譜,還計畫讓你的臉去做雷射手術嗎?而這兩項都只是開頭而已,等你變得窈窕美麗時,馬上會有發型、造型等各種設計師讓你走在時代的尖端上,然後你會在我有計劃的培訓下發光發紫,席卷整個演藝圈,一嗚驚人……”

  “然後就能賺很多錢是不是?”她跟著他露出夢幻般的神情。

  “對,然後你就會有很多很多的錢,多到讓你一輩子都花不完。”他誇下海口的告訴她,這是一種承諾也是一個目標,他想再制造一個傳奇,然而這次的主角不是自己而是眼前的這個女人,他突然有種向上天挑戰的興奮。

  “可是我賺那麼多錢做什麼?一輩子都花不完,那不是太浪費了?”她一臉傻不楞登的看著他。

  “你可以留給自己的孩子,或者分給你的家人用呀!”看著她呆楞的表情,陸峰有些懷疑的想,這樣一個傻大姊真的適合進人演藝圈嗎?他問自己,然而懸浮在腦中的卻是她那欲走還留的天籟之音。

  “喔,可是我還是不想做明星耶!”她點頭說道。

  “為什麼?”他詫異的望著她叫道。

  “因為我聽說吃減肥餐很辛苦的,我以前有個朋友就吃過,她告訴我除了單子上有列的東西可以吃外,其他什麼零食都不能碰,如果忍不住的話那就會功虧一簣的,我想我一定會忍不住,因為沒有吃零食我一定會餓死的。”

  “還有,你說那個什麼雷射的,上次我家小姐有做過哦,她回來時躲在房間哭得好大聲,一直在叫好痛好痛,我很怕痛的,所以我不要去做什麼雷射。”邾竹妤如數家珍的說著,一點也沒註意到陸峰愈來愈難看的臉色,“另外你說什麼發型、造型設計師的,我覺得我現在的發型和造型沒什麼不好的呀,我才不要讓別人控制我哩!”

  “那不叫控制!”他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對她狂吼。他一定是瘋了才會對一個大白癡說這些話,他一定是瘋了!

  “洋娃娃漂亮,那是因為名家精心設計過、廠商精心包裝過,最後賣到顧客手中還是逃不過人類雙手的掌控,沒有生命的它雖然漂亮卻有何用?我才不要當洋娃娃哩!”邾竹妤喃喃自語的念著,更何況她藏都快要沒地方去藏了,哪還會呆呆的將自己晾在千萬人眼前?難不成她還擔心“邑城”的人找不到她?真是笑話!

  陸峰根本沒聽見她的自言自語,要不然一定會納悶這樣一個笨女人竟能有這種與眾不同的見解,現在的他正在忙著自我唾棄,大罵自己是白癡!

  想他陸峰一生碰見過的女人哪一個不是美女級的?小時候從奶媽到老師,長大後從女仆到女朋友,就連之前待在籬島幫他料理家務的王嫂,雖上了年紀,卻依稀可由她風韻猶存的臉龐與身段推測出她美麗的歲月。他的生命中,所有的女性都是美好的,就連走在路上時他也只挑美麗的看,所以存在腦中的女人皆是美麗的,只除了眼前這個!

  為什麼他能接受這樣一個醜女玷汙他美麗的女性觀點呢?他告訴自己,因為這個醜女有一雙別人所沒有的靈巧雙手,這個醜女是陳銘辛辛苦苦搶來給他的;這個醜女是他虎落平陽惟一的救世主。然而為什麼他會發瘋的做出這種愚蠢的行為?因為她美麗的嗓音,這是不容置疑的,可是他成功的信心又是從何而來呢?

  瘋了!他一定是悶瘋了!陸峰僵硬的轉身往外走。

  “陸先生你要去哪?等一下就要吃午餐了。”

  “擱著吧,我回來自己會吃。”他頭也不回的說完就離去,他得一個人仔細想一想才行。

  邾竹妤看著關上的大門,臉上的忍笑再也抑制不住的如狂潮般散了開來,太好玩了,這個陸峰的眼光果真獨到,竟然會看上現在世界級大醜女的她,哈哈,真是太好玩了,醜八怪的她可以當明星,就不知道如果真面目的她能當什麼了,仙女嗎?

  清脆的笑聲?蕩在滿屋內,這是她離開“邑城”以後,第一次笑得如此開心了,真是太感謝陸峰了!哈!真的是太有趣了。

  ** ** **

  聽見屋內傳出來的清脆笑聲,陸峰皺著眉頭快步走向海邊。

  她為何笑得這麼開心?是為了有人找她當明星這種不可思議的事發生在自己身上而興奮大笑呢,還是覺得這整件事荒謬至極而忍不住大笑?老實說,他自己也覺得這整件事情很好笑,一向眼高於頂,對女人挑剔成性的他,沒想到竟會看上屋裏面那個大肥婆,即使是因為她有一副天生歌後的好嗓子也是一樣。

  說真格的,一個女人的外貌真的比任何一切都重要,因為愛美是人的天性,男人找女人一向以貌取人,一個女人的內在即使再美麗嫻淑,一副倒盡男人胃口的外表就把所有未來得及發覺其內在美的男人給嚇跑光了,還談什麼後續發展、發現內在美的?

  愛美是人的天性,就不懂屋內那個女人是不是人了?竟然能忍受自己醜成那副德行!

  美容、瘦身坊滿街滿巷都是,幾乎已經到了泛濫成災的地步,為什麼她一點也不心動?就算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醜再也無藥可救,那麼林立的整型醫院是用來做什麼的?既然真的見不得人,那麼沒魚蝦也好,用個假的來騙騙人是何罪之有?就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一女人呀,若不先愛惜自己的話,那就根本別奢望別人能去愛你了。

  邾竹妤,這個不懂愛惜自己的女人,她若再這樣下去這輩子將註定要終老一生,也將埋沒了上天賜予她的傲人才華,他能眼睜睜的看她自生自滅嗎?如果他沒聽到她美妙的歌聲的話,他當然懶得管這件事,反正太陽底下又不是沒新鮮事嘛!然而竟然被他碰著了,他又怎能“見死不救”呢?

  死馬當活馬醫吧,老天既然安排他們倆相遇,就是想借他的手拉她一把,讓她不至於埋沒天生的才能,他就來個聽天命順人事吧!

  “放馬過來吧,邾竹妤!我發誓一定要改造你,我對天對海發誓!”他突然朝著茫茫大海叫著,然而看著海平面突然浮出那尊大肥婆的身影,他知道這將是他此生最大的挑戰。

  陸峰看著一望無際的遼闊大海,他的眉頭沒有絲毫為自己有了決定而疏松,反而有愈來愈緊蹙的跡象,要改造那個大醜女談何容易?他想到剛剛在屋內,她對吃的堅持與對痛的懼怕,光這兩點就夠令他頭痛了,他該怎麼讓她聽從自己的指示行事呢?

  女人,麻煩的代名詞!他該怎麼做呢?陸峰點燃香煙叼在嘴巴」,緊蹙的雙眉間有著無比認真的痕跡,他從未想過生平第一次的認真竟獻給了一個臃腫無比、醜陋絕倫的女人,這還真應驗了一句話——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呀!

  ** ** **

  “等一下!”

  門檻未跨出,邾竹妤就被身後低沈的嗓音給叫住,她緩緩回過頭,看到的是剛走完最後一級階梯,站定在光潔亮麗木質地板上的陸峰。

  “還有事嗎?”她問。

  “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當明星的事?”

  原來他還沒放棄呀!邾竹妤無奈的嘆了一口氣,真的搞不懂他到底是看上她哪一點?她沒有好的臉蛋、沒有好的身材,至少在他眼中是這個樣子,她沒有演戲細胞,也沒有音樂基礎,惟一稱得上不錯的就只有她那悅耳的嗓音,她真的搞不懂這樣的她到底有什麼傲人的條件可以當明星的?他是不是因為窮極無聊,所以才會找她這個乏人問津的“大胖子醜女”來戲耍吧?

  “陸先生,你到底看上我哪一點?我有哪一點可以讓你聯想到‘明星’這兩個宇呢?”她好奇的問。

  “你的歌喉很好、嗓音很美,還有你年輕。”

  “我年輕?你上次不是說我三十歲?”她好意的提醒他。

  “那只是我的猜測,你並沒有點頭應和不是嗎?”他以研究的眼光看著她,然後非常好奇的問:“老實說,你到底幾歲呀?”他沒忘記上回當他說出三十這個字眼時,她眼中閃現的殺人利光。

  “二十。”

  “二十?!”陸峰瞠目結舌的瞪著她,愚蠢的重復她的話,甚至還伸出手指比出一個V型,代表二十的意思瞪著她看,一臉我沒聽錯吧的表情。

  “我今年二十歲,你沒有聽錯。”邾竹妤對於他愚不可及的表情不知道是該大笑還是該大罵,但她卻只是字正腔圓二字一句的肯定他的疑問。

  “你真的只有二……二十歲?!”他還是不太相信。

  “是你自己問我的,我回答了你卻又不相信!”她瞪了他一眼,莫名其妙的說,“算了,隨便你把我想成幾歲啦,反正我又不會因此而少一塊肉。”

  “你真的二十……”他依然深深的感到懷疑,但卻在接受她狠毒的瞪視後閉嘴,不過還是忍不住要發問,“年紀輕輕的你怎麼能忍受你現在的外表?我真的很懷疑。”他直言無諱的說出自己對她身材不能茍同的意見。

  “我的身材有什麼不好的?你不覺得現在的我滿可愛的嗎?”邾竹妤聳聳肩,露出不甚在意的淺淺笑容。

  陸峰強壓住由胃部急沖而上的惡心感受,可愛?是可憐沒人愛吧!這個女人的審美觀一定有問題,竟然覺得她這種走路會滴油水,跌倒會壓死別人,跑起路來會地震的身材是可愛?天啊!誰來救救這個,盲目的少女?如果他再對改造她有疑慮的話,那麼現在也不必再擔心任何事了,他一定要幫助這個可憐的少女,導正她怪異的審美觀。

  “晚餐你煮了什麼?”看了她一眼,他突然轉變話題的問。

  邾竹妤楞了一下,轉頭看著桌面上簡單的三菜一湯,老實回答:“一道糖醋冬筍,一道咖哩燴小排,還有一道翡翠炒魚片,再加上冬瓜排骨湯。”

  “哦,都是我喜歡吃的東西!”陸案一揚眉,走近餐桌前看了半晌突然皺起眉頭問:“你就煮這些?”

  “怎麼?木夠你吃嗎?”邾竹妤跟著走近,瞪著桌面上足以讓三個她吃撐的飯菜,不可思議的瞠大雙眼問。她以前替他準備三餐時留的分量跟現在沒有什麼差別呀,這回他怎麼會突然說不夠吃?

  “是有那麼一點不足。”他皺眉說著,然後將目光停留在她手中沈重的便當盒上,“把你的便當留下來給我!”他突然的命令。

  “什麼?”邾竹妤的下巴差點沒掉到地板上去,她一向習慣替他煮三餐時,順便包含自己的一份,免得回家後得多事再做一遍,所以才會叫阿衣幫她買個便當盒回來裝,更省了家中不必要的花費,所以在她家冰箱內除了飲料和一些零嘴外,沒有其他食物,這回若把便當留給他,她回家不就只能喝西北風嗎?

  “你叫我把便當留下來,那我晚上要吃什麼?”

  “吃水果呀,我記得今天早上有吩咐阿衣買些蘋果和葡萄柚回來,你就湊合湊合拿點回去吃吧!反正你那麼胖又餓不死。”他一把搶過她手中的便當盒說道,“好了,你可以回去,我要吃飯了。”他揮揮手再次命令她。

  “可是……”

  “難道你要我餓肚子?”他瞪了她一眼,嚴厲的打斷她的可是。

  “可是我……”

  “你要造反嗎?我叫你回去聽到沒有,難道你要我把你趕出籬島?”他再次打斷她,這次當然比上次更加惡劣十倍的威脅。

  看了他手上的便當一眼,再看了桌面上熱騰騰、香噴噴的飯菜一眼,邾竹妤忿然的轉身,可惡!可惡!她為什麼別的菜不煮,偏偏煮出他最愛吃的幾道菜來?這下可好了,連她自己的份都被他給獨占去,今晚她鐵定會被餓得睡不著的,可惡!詛咒他撐破肚子、詛咒他噎到、詛咒他拉肚子、詛咒他肥死,可惡的他!

  帶著滿臉得意的笑容看著她離去,陸峰滿意的坐人餐桌旁的椅內,卻在看到桌面上足以餵飽兩個男人的飯菜時皺起眉頭,這些飯菜要怎麼處理?難道他真的要全部吃下去嗎?開玩笑,他若不被撐死那才有鬼!不如……不如叫阿衣來幫忙吃好了,順便吩咐阿衣一些事以配合自己的改造計畫,嗯,就這麼辦!

  十分鐘後,當陸峰對阿衣說完他的偉大計畫,並得到阿衣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支持與欽佩後,原本只有九十分信心的他瞬間增強到了一百分。這下子進口的食品有了管制,就算邾竹妤再會吃也沒什麼好怕了,畢竟吃的東西有限,他就不相信她能自己結網補魚吃,如果真是這樣子的話,他也敗給她了。

  水果減肥療法既簡單又不傷身,再加上適當的體能運動的話,那麼要減去邾竹妤身上的贅肉將是指日可待之事,雖然她剛開始得受點饑餓苦,但等她看到自己苗條的身影時,她鐵定會感謝他的大恩大德,到時候他就可以挾恩圖報的要她聽從他的指示,然後不消多時,一個閃閃發光的超級巨星就將誕生。

  啊,多麼美麗的遠景!他似乎已經聽到臺下不絕於耳的掌聲與安可聲了,邾竹妤,你將感謝我一輩子的,而我將會以你為傲的,明日之星就看我們了!

  陸峰英俊帥氣的臉龐慢慢浮出笑容,最後終於抑制不住的大笑出聲,“時勢造英雄,英雄造時勢,我將創造一股邾竹妤之迷戀風,哈哈……”

第四章

一次、兩次被剝奪晚餐,邾竹妤沒話說,但次數由三次累積到五、六次,甚至於一個星期,這口氣教她怎麼忍得下,更何況她屋內的零食早已空空如也,讓她再也無法在以水果裏腹前吃他個一牛車,最重要的是阿衣最近偏偏得了健忘癥,每回叫他幫她買什麼零嘴小吃的,說十樣他最多只記得兩樣,這樣教她怎麼能不坐吃山空?

  這下可好了,終於讓她坐到山窮水盡的時候了,偏偏眼前這個大胃王依然我行我素的搶走她的便當,他難道真想餓死她才甘心嗎?不,她不能再沈默了,如果他再鬧下去的話,下回她一定先將自己的份吃了,再留下剩菜剩飯給他吃,看他以後還敢不敢再鬧她!

  “不要!”眼明手快的閃開他搶奪便當的魔手,她恨恨的瞪視他,“我都已經比往常多煮一倍的飯菜量了,你還想覬覦我這個小便當?”

  “我……”

  “別告訴我桌上那些不夠你塞牙縫!”她咬牙切齒的打斷他。

  “這些是真的不夠吃。”陸掌盯著桌面上的飯菜,心中已經打量好要叫三個人來替他分擔這些美食,這個邾竹妤真以為他是豬呀!竟煮了這麼大一桌的飯菜,想要他淹沒在飯菜堆裏也不是用這種方法嘛,還好有阿衣那幾個人幫他撐著,要不然現在他的噸位絕對可以和她媲美,比起來絕對不相上下。

  說起噸位,他的眉頭就不由得皺了起來,一個星期的強制水果餐好像對她沒什麼效應,除了覺得她臉色稍嫌蒼白瘦弱了些、精力稍嫌差了些,那堆會滴油的肥肉竟半點也沒消逝,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別多,難道她是屬於那種喝水也會胖的體質嗎?如果真的是如此的話,那麼除了水果餐減肥外,他要把第二項運動減肥附加上去,五點鐘把她由床上挖起來,叫她陪他繞島跑一圈,那樣的話,就算會讓她發胖的水也都會變成汗水溢出體外的,嗯,就從明天早上開始吧!

  “不夠吃?好,便當給你!”邾竹妤怒不可遏的將手中的便當遞給他,一屁股坐進餐桌旁的椅子,然後雙臂有些困難的環在太過肥腫的胸前,一臉等著看好戲的表情。

  “你這是什麼意思?”陸峰瞪著她的坐姿問。

  “看你吃飯呀!”她說得理所當然,“你快吃吧,吃一吃我好收拾餐盤碗筷。”她催促他說道。

  “你吃飯的時候喜歡有人瞪著你?”他哪有不知道她心裏在打什麼鬼主意。

  “對呀!”她擡頭看著他,臉上的笑容說有多假就有多假。

  “你喜歡我卻不喜歡。”他冷冷的瞪著她,惡毒的掃視她臃腫肥胖的身軀一眼,“回去!你別在這裏倒我胃口,看到你會讓我什麼都吃不下。”

  “那正好,你不吃我就有得吃了。”她今天是和他卯上了。

  “邾竹妤,你別忘了誰是主人誰花錢請你來這裏的!”他怒不可遏的連名帶姓的警告她。

  “就算總統也沒資格不準人吃飯吧?”她冷嘲熱諷的睨視他,她才不怕他哩!吃飯皇帝大,管他是主人、仆人、皇帝,還是乞丐的,今天要是誰敢阻止她吃飯,她就和誰翻臉。

  “是呀,總統沒資格,我卻有資格,如果你覺得不服大可離開這座島呀!”他聳肩輕聲的威脅,他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讓她不想離開籬島,但他卻很高興自己有這個把柄可以威脅她。

  “你的目的是想將我趕出這座島?”她怒目相向的瞪視他問。

  “我什麼都沒說。”他不否認也不承認,而這是步險棋。

  “沒說.你的意思表達得還不夠清楚嗎?”邾竹妤怒氣沖天的朝他咬牙低吼,“你是不是嫌我礙眼,受不了我這‘傲人’的身材,而想逼我自動毀約離職,好讓你省去一筆遣散費?告訴你,你作夢!!就算餓死我,我也不會稱你的意、順你的心的!”

  “餓死你?我一點都不敢想,或許餓瘦你比較有看頭,不過我懷疑要想餓瘦你,除非用上斷食法!讓你十天半個月的連水都不能碰上一滴,那麼或許成效會有這麼一點點。”他椰諭的笑道,一雙賊眼不斷的上下打量著她腫脹的身軀,他就知道在她個性因子裏絕對少不了“倔強”與“沖動”這兩個基因在,真是一激就中計了。

  “斷食法?你知道這幾天我就瘦了多少嗎?你居然想用斷食法餓死我!你到底是不是人?”邾竹妤火冒三丈的死瞪著他,不相信他竟然這麼狠心想害死她,到底自己是在哪裏得罪過他了?為什麼她一點記憶都沒有,難道會是前世嗎?不可能,這根本是無稽之談。

  “瘦?”他嘖嘖稱奇的繞著她轉一圈,然後以非常調侃的口氣說:“你真的有瘦嗎?為什麼我看不出來?會不會是你那個體重機負荷不了你的體重,以至於出問題不準了呢?我看明天我差阿衣出去采購時,多買兩臺體重機回來好了,這樣你就可以橫跨兩臺體重機來量體重,一來不怕體重機負荷不了你‘傲人’的體重;二來還可以訓練你的加法算數,這樣一舉兩得多好呀!”

  “你——再——說——一遍!”邾竹妤的聲音由咬緊的牙關中迸出來,可見她有多麼的生氣。這一個星期來,她在他毫無人性的虐待下,原本四十八公斤的她一下子直線下降到四十二公斤,為這點她簡直恨死他了,而他竟然還狠心對她說出這種風涼的譏笑?

  “哦,會生氣哦!那還不錯,至少還有點救。”他冷嘲熱諷的斜睨她,“好了,你走,別在這邊礙眼,我還想吃晚餐呢!”

  “我就是不走,你能拿我怎麼樣?”她擡高四十五度角的下巴寫滿了倔強與挑釁。

  “我一個人的確是無法擡動你,但是把阿衣叫過來的話,至少兩個人還有辦法擡動你,將你丟到門外去,你想嘗試騰雲駕霧的快感嗎?”他笑容可掬的看著她,晶亮的雙眸中全是威脅。

  “你真的敢……”

  “我有什麼不敢?”陸峰打斷她說,像是為了印證自己所說的話而拿起對講機喚道:“阿衣,進來一下。”

  “你——”邾竹妤生平第一次有啃人肉飲人血的沖動,瞪著他臉上小人得誌的笑容,她恨不得撲上去將他給撕碎。

  “老板,你叫我?”阿衣迅速的閃進屋內,因為他早已翹首以待的在屋外等候著飽餐一頓,怎知閃進屋內時卻見邾小姐也在座,他微楞了一下,卻機警的不露馬腳恭敬的面對陸峰。

  “我們邾小姐因為噸位過重,以至於雙腳負荷不了走不動,所以想麻煩我們將她擡……”陸峰笑中帶諷的對阿衣說,卻被邾竹妤恨聲給打斷。

  “你等著瞧,我不會放過你的!”她憤恨的掄起拳頭朝他咆哮,隨即起身繞過阿衣朝大門走去。

  “我會小心不讓你壓死我的。”他帶著笑容在她踏出大門前戲謔的在她身後說,而她惟一的反應是用力甩上那已經是岌岌可危的大門。

  “哈哈……”峰峰不由自主地哈哈大笑。

  “主人……”阿衣很少看到主人仰天大笑的姿態,有些被嚇呆了。

  “吃飯……咳,吃飯。”陸峰強力抑制自己失控的情緒對阿衣說,“對了,今天的飯菜比往常更多,光靠我們兩人是吃不完的,你幫我把政叔、阿聯一起叫過來吃。”

  “哦,好!他們上回小嘗一次我帶回去的飯菜後,就對邾小姐的手藝念念不忘,並時常羨慕我的幸運能每天吃到這樣的美食,而今天幸運終於降臨到他們身上。”阿衣喜出望外的直點頭說道,“我馬上去告訴他們這個消息,他們一定會欣喜若狂,不用兩分鐘就會沖過來的,老板你先吃,我這就去告訴他們!”

  陸峰看著有如旋風般沖出門的阿衣,臉上好不容易抑制住的笑容再次浮了出來,邾竹妤該好好感謝他的,他不僅盡心盡力的在替她減肥,還將她惟一的長處盡數展現在男人眼前,假若她真的沒人要的話,那麼至少籬島上這幾個男人還會要她,畢竟他們吃過她煮的飯菜,所謂要抓住男人的心,先要抓住男人的胃,至少這一點在他的協助下她做到了不是嗎?

  他滿面笑容的坐人椅內,開始大快朵頤起眼前的美食,嗯,好吃,真是太好吃了!

  ** ** **

  肚子餓到睡不著的感覺真的不是人能忍受的!!

  邾竹妤瞪著頂上灰暗的天花板,四肢無力的仰躺在床上,感覺就像是一個等待死亡降臨的落難天使,潔白無瑕的白花睡衣松散的圈著她瘦削無力的身體,圓瞠的雙眼在蒼白的臉上顯得大得嚇人,頗能配上病西施這個雅號。

  “咕嚕咕嚕。”扁平的肚子再次發出不平之聲,在寂靜的黑暗中顯得格外清楚。

  邾竹妤不耐煩的將身子轉為側躺,怎知空空如也的肚子依然不肯放過她,咕嚕得更為大聲,似乎在告訴她“我好餓,你快餵我吃東西”。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用力將它呼出,再也受不了的爬起床,披上大衣閃身出門。

  此時一片銀白色的月光照映在海平面,閃閃生輝,美麗的白色沙灘有如被上了晶瑩剔透的薄紗般美不勝收,然而邾竹妤的目標卻不是眼前的美景,而是反方向緊鎖門扉,在這淩晨兩點時刻顯得寂靜無聲的別墅。

  她摸黑的以鑰匙開了門,隨即熟能生巧的走進廚房,摸到了冰箱並打開它,美味的食物立即在眼前對她直揮手,她咽了咽不斷溢出的唾液,看準目標毫不猶豫的伸出她纖纖玉手將蛋糕拎了出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席地而坐的吃了起來。

  哦,人間美味!沒有多餘的嘴巴贊美手中蛋糕的極致,邾竹妤毫不吝嗇的在心中嘆道,她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的手藝是這麼的好,而她之所以會去學煮飯做菜是起於小梅的自殺事件,為了調養小梅虛弱的身體,她幾乎都耗在廚房裏研究世界各國的食物料理,企圖做盡天下美味以誘惑小梅、養肥小梅,只是她萬萬沒想到這項手藝最後竟會成了她謀生的技能,果真是世事難料。

  狼吞虎咽的在一分鐘內吃掉半條香蕉派蛋糕,她甜膩的將前兩天剛腌好的泡菜搬了出來,讓酸酸甜甜、鹹鹹辣辣的泡菜沖淡口中的甜膩感,品嘗另一種人間的動人美味。

  然而不知道是她吃泡菜的清脆咬嚼聲吵到樓上的陸峰,還是他突然醒來想喝杯水或吃個東西,只聽到頭頂上靜寂的木質天花板上突然傳來腳步聲,一步一步的向樓梯方向走去,邾竹妤的寒毛倏地直立起來,手忙腳亂的將散落一地的食物唏唏嗦嗦的塞回冰箱,跳起身就打算循來時路退出去,怎知……

  “誰在那裏?”陸峰的聲音已出現在樓梯口。

  萬能的神呀!請賜予我神奇的力量,讓我可以立刻隱身可是這怎麼可能嘛!

  邾竹妤苦不堪言的放棄循來時路退避的政策,提著驚魂未定的一顆心緩緩向後退,這下子她該怎麼辦?惟一的脫逃之路被他堵住了,自己身上又沒有該有的正常偽裝,若被他見到她的真面目會發生什麼事呢?怎麼辦.她該怎麼辦?

  “誰在那裏?若再不出聲,等會兒可別怪我不客氣。”他冷酷無情的說道,由聲音的判斷聽來,他人已逼近了廚房。

  邾竹妤咽了咽唾液,乾涸的喉嚨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她在想如果自己出聲明白告訴他是她,他會不會轉頭回房間睡覺,當然這個設想馬上被自己推翻,小器老板連正餐都將她剝削去了,若讓他知道她半夜三更跑到廚房來偷吃東西,他不將她剝層皮那才怪!

  她無力的拚命尋找藏身處,然而有潔癖的她根本連個塑膠袋都沒留下來讓她可以套頭掩面,天呀!她從來沒有一刻這麼恨自己的,誰能告訴她該怎麼渡過這次的難關呢?她的目光流轉在四周與四面墻壁上,然後突然鎖定在那個1尺見方的通氣孔上,有救了!

  她躡手躡腳的爬上流理臺上,笨手笨腳的拆卸著那面壓克力面板,推不開、拿不下,她依賴著朦朧的月光仔細的梭巡著,然後滿意的找到四個栓子,並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除去後,“喀”一聲便將那面壓克力面板卸了下來。

  她輕盈一跳,胸部以上已然在通氣孔上,頭在外腳在內,整個人便懸掛在墻壁通氣孔之中,她用雙手推擠著氣孔兩旁,雙腳在屋內用力踢舞著以助長逃脫的速度,怎知“啪”一聲,廚房的燈火在她的屁股後驀然間亮了起來。

  陸峰被眼前的景觀嚇呆了,一個掛在墻面半空中的身影若將他的三魂嚇飛了,那麼那雙修長白皙的美腿也將他剩余的七魄給勾走了,他目瞪口呆的盯著那天下奇觀,張口結舌的忘了進廚房的目的,全腦子就只有一個想法——天啊!我是在作夢嗎?

  燈光亮起的那一剎那,邾竹妤就知道完了,然而認命不是她的個性,明知會死她死前也要拚命掙紮一下,所以她沒有絲毫遲疑,反而更加用力的想擠出那個通風氣孔,就在她努力以赴的劇烈動作下,“咚”兩聲,她的拖鞋背叛的離開她白皙的玉足。

  “該死!”那兩聲聲響敲醒了呆苦木雞的陸峰,他憤然詛咒出聲,三步並兩步的沖上前,一鼓作氣的跳上流理臺並伸手攫住她白玉無瑕的腳踝,企圖阻止她的逃脫,乍心知對方竟毫不客氣的送他一只飛腿,不偏不倚的陽在他胸口,他悶聲的顛簸了一下,一個松手竟讓她逃去。

  “媽的!”抓住伸手可及的物體穩住身子,陸峰有驚無險的呼了口氣,待他沖至通氣孔往外看時,只見一個長發飄逸,身材殲細的裸足天使轉身消失在屋子的轉角處,而那驚鴻一瞥的身影卻已深印在他心中。

  陸峰刻不容緩的跳下流理臺,急起直追的沖出大門,他不相信籬島就這麼一丁點大,那個女人能躲到哪一果去?要不然她鐵定有同黨在外頭接應,他一定要揪出她,問清楚她到底是想從他家偷什麼東西?

  他沖出門後左右張望著,然而四周寂然的夜晚並未遭受任何騷動,他皺起眉頭綬綬朝向海邊走去,不相信那個女人就這樣消失無蹤,然而美麗的沙灘上卻沒有半個足跡。

  “這就奇怪了。”他自言自語的沈吟著上種不可能的想法突然從心中浮起,他抿著唇往回走。

  ** ** **

  邾竹妤狂跳的心在鎖上房門後依然不曾停歇,她偷偷摸摸的由窗簾縫向外看,只見追出的陸峰在四周張望半晌後突然朝海邊方向走去,難道他以為她往海的方向逃去了嗎?怎麼可能嘛,她怎麼會笨得往會留下足跡的沙灘方向逃跑.她又不是笨蛋,他到底是睡醒了沒有呀?她好笑的想著。

  然而下一秒鐘她卻僵直住了,若他在沙灘上找不到蛛絲馬跡的話,那他一定會往回走甚至不惜來敲她的房門,問她是否有聽見或發現什麼異狀,到時候……

  低頭看著自己纖細的身軀,和光著腳趾頭的雙腳,以及從門口處延伸到她腳邊的腳印,慘了!如果不幸他真如自己所想的跑到她這兒的話該怎麼辦?木行,她得趕快毀滅各種作賊的跡象,還得披上那層肥肉。

  邾竹妤手忙腳亂的拿條毛布擦拭木質地板,並將自己赤裸的雙腳抹乾凈,隨即摸黑將那一層層的假肉往身上貼,然而門外的聲音卻讓她忙碌的雙手抖了一下。

  “邾小姐,邾小姐!”隨著巨大的敲門聲響起,陸峰扯著大嗓門在門外大喊,一副就是管她睡得多熟,非要把她吵醒否則誓不甘休的惡劣態度。

  邾竹妤放棄身上肥肉的易容喬裝,忙不疊的拾起彩筆在臉上塗抹著,她差點忘了最重要的顏面,天啊,希望黑暗能遮掩她粗糙的喬裝,要不然露出馬腳她可就慘兮兮,不僅要背負欺瞞的罪名,還得多上一項偷竊的惡行。

  “該死!她非得那麼‘名副其實’不可嗎?就算是姓邾,長得和豬又有七分神似,那也不必睡得跟死豬一樣呀!看來我還是自己找鑰匙開門進去好了,反正又沒人見著,就算見著了也沒有人會懷疑我的動機,肥豬,真的是只大母豬!”陸峰在外頭連名帶姓的又叫了幾聲,隨後則如人無人之境似的大聲的咒罵著。

  屋內“啪”一聲,彩筆在邾竹妤手中硬生生的被折成兩段,她咬牙切齒氣得全身發抖,就差沒沖出門去將他大卸四千四百四十四塊,讓他一次“死”個夠!然而她卻只是火速的將長發編成參差不齊的兩條辮子,然後穿上一件厚厚的大棉襖,再套上特大號長度足以遮掩住腳踝的長睡衣,當然那個樣式與顏色絕對符合“滅火器”的品管檢驗。

  她在他開門前的那一剎那間佯裝揉著眼睛剛由床上下來,然後在驚見有人闖人屋內而歇斯底裏的尖聲大叫:“啊——”

  “是我,陸峰,你別尖叫行嗎?”陸峰今晚第二次差點沒被嚇得魂飛魄散,他捂住雙耳朝她咆哮出聲,試著壓制住她驚天動地的尖叫聲。

  “啊——啊——”她要把他的耳朵給叫聾。

  “閉嘴!我是陸峰,陸峰!”陸峰已有抓狂的跡象。

  “陸……陸……陸峰?”她驚駭得連舌頭都打結了,驚惶失措的退到床上的角落,並用被單緊裹住自己圓筒狀的身軀,帶著一臉快要遭受到蹂躪的表情駭然的問:“你……你想做……做什麼?”

  “剛才有沒有一個女人闖進來?”陸峰強壓住作嘔的感受,以平心靜氣的口氣問她。

  “沒……有。”她瞪著他搖頭,“你半夜闖……闖進我這裏,想……想要做什麼?”

  “你以為我想做什麼?”陸峰向她逼近一步。

  “不要!”她倒抽了一口氣拚命搖頭,身子則更往後瑟縮了一寸又一寸。

  “哈!”他盯著她縮成球的身子半晌,突然仰頭大笑一聲,“我這只癩蝦蟆吃不起天鵝肉的,你盡可放一百八十個心。”他冷嘲熱諷的戲謔她一句,隨後甩頭走出她的小木屋。

  邾竹妤因此真的放下了一百八十個心,感謝天上的眾神,沒讓他認出她來。

  而走出小木屋的陸峰,臉上譏諷的笑容一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抿緊的雙歷與蹙緊的眉頭,到底那個女飛賊從何處來?而又往何處而去?為什麼他找不到來自她的任何蛛絲馬跡?這一切是他在作夢嗎?不可能,他的手依然能感受到她那溫熱柔細的肌膚觸感,還有那雙美腿與那驚鴻一瞥的背影,這一切絕對不是作夢,可是那個女人怎麼會不見呢?

  剛剛追到海邊找尋不到她的蹤跡時,他突發其想的以為那個女人或許會藏進邾竹妤住的小木屋,更或許她根本就是邾竹妤,因為畢竟住在島上的女人就只有她,然而剛剛那個短暫的接觸立即喚醒了他,老天!她們兩人就好比天與地、雲與泥,他怎麼會有這種愚蠢的想法出現?他真的有些神經衰弱。

  嘆了一口氣,他踩著穩健的步伐邁向主屋,明天他會要阿衣加強島上的戒備,並仔細搜查整座離島,他會揪出那個女飛賊的,不為什麼,就為了那雙美腿與那美麗的背影,他要親眼目睹她的廬山真面目,看看她是否如自己想像中的美麗動人。

  陸峰深邃的眼眸在月光中閃爍著,一抹誓在必得的強悍與決心由身軀散向四周,然後他緊抿的雙歷突然微微向上揚起,露出了一絲若有似無、似假還真的笑容。

  他作夢也沒想到待在籬島竟會有這麼好玩的事,先是邾竹妤這個大胖妹的出現,這回又來了一個身材妖嬌的女飛賊,想必他以後住在島上的日子鐵定會漸人佳境,好玩,真是太好玩了!

  ** ** **

  有了前車之鑒,邾竹妤為自己爭取了一把內鎖,緊緊的將它鑲嵌在門板與門柱上,下回要是再有人想闖進來,除非拿把鋸子把鐵鏈、門板和門柱鋸斷,否則誰也別想進來,包括那個該殺千刀的陸峰!

  陸峰,可惡的代名詞,現在不管是聽到他的名字或者是看到他,她總會忍不住擺起臭臉—咬牙切齒的恨不得在他的食物內下瀉藥,將他活活瀉死,然而他是她衣食父母的事實卻又讓她不得不三思而行,幾經考量後,邾竹妤終於還是放棄報仇的好機會。

  老實說,她真的很氣自己過於理性的個性,明明對他的冷嘲熱諷氣得咬牙切齒,想出口成“臟”的將他大罵一頓,卻要強裝鎮定以平心靜氣來面對;明明對他不讓自己吃三餐恨得想將他吞吃人肚,卻只能悻悻然的離去,最後導致於偷食的地步,真是氣死地了!

  可惡,該死的陸峰!邾竹妤用力的剁著砧板上的豬肉,就像它是陸峰本人一樣,恨不得將他剁成碎片以泄心頭之恨。

  “那豬肉和你有仇?”

  身後突然傳來那殺千刀的聲音,邾竹妤沒有理會他,反而剁得更加用力,也更大聲。可惡,該死的陸峰!可惡,該死!

  “你不會正在心裏面罵我吧?”陸峰輕輕松松的倚在門邊,雙手交叉的放在胸前,深邃的眼眸中盡是濃濃的挪諭。

  “是又怎麼樣?”邾竹妤沒好臉色的瞪他一眼,繼續用力的剁著肉。可惡,該死的他!

  “這樣你不怕得內傷嗎?我這個人一向是很大方的,想罵就大聲罵出來嘛,我可不想失去一個優秀的管家。”陸峰朗笑一聲說道。

  “可惡,該死的陸峰!該殺千刀的陸峰!去死!去死!”既然他都這樣說了,邾竹妤怎麼會放過這個好機會?她憤怒的破口大罵,右手則拚命狠毒的猛剁著砧板上的豬肉,讓人看了不自覺間都毛骨悚然了起來。

  “餵,我什麼時候得罪過你呀?你要這樣咒我死?”他的嘴角上揚,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看著地可愛的動作……可愛?這樣的一個胖女人竟會讓他覺得可愛,真是很奇怪。

  “咒你死?我恨不得將你千刀萬剮,剁成四千四百四十四塊拿去餵狗!”邾竹妤停下剁肉的動作,轉身面對他,讓他看清楚自己臉上咬牙切齒的恨意,“咒你死?這未免太便宜你了!”

  “呃,可不可以請問我到底哪裏得罪你?要你這麼辛苦將我剁成四千四百四十四塊,這樣你不覺得累嗎?還有為什麼要剁成那麼多塊,剁成七塊八塊我也會死呀。”他不怒反笑的問。

  “哼!我高興不行嗎?”她瞪著他的笑臉,生氣的冷哼一聲。

  “哦,原來你高興的表現法就是殺人呀!”他點頭表示了解。

  “對,而且我最近心情特別好、特別高興,奉勸你最好小心點。”她送他﹂個不懷好意、齜牙咧嘴的笑容給他,然後轉身繼續做她的蓮白肉卷。

  “今天中午吃什麼?”他探頭探腦的看了一眼問道。

  “人肉卷!”

  “哈,有趣,我這輩子什麼肉都吃過,就差人肉這項了,只是這個人肉不會是你身上的肥肉吧?你知道我一向不吃肥肉……”

  “走開啦!不要在這邊礙手礙腳的!”邾竹妤狠狠的瞪他一眼,口氣兇悍的對他吼叫,光聽到他揶諭的聲音,她就已經氣得火冒三丈、臉紅脖子粗了,再看到他臉上的戲謔笑容,也難怪她現在會掄起菜刀對他大肆揮舞。

  “嘿,菜刀無眼,你小心點呀!”陸峰舉起雙手,訕笑的退後三步。

  “滾出去!”

  “用走的可不可以?”他厚著臉皮說道。

  “出去!”

  “好好好,我出去就是了。”看著愈來愈接近的菜刀,陸峰妥協的退出廚房,臉上的笑容卻愈展愈大,他突然發現戲弄她是件好玩的事,以後他一定會常找她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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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27 21:24:28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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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打開便當的那一剎那間,陸宰臉上得意的笑容漸被疑惑所取代,看著桌上的蓮白內卷和便當內的,十二加三等於十五,然而他記得清清楚楚剛剛在廚房鬧她時,她明明做了二十個,現在卻只剩十五個,其餘的五個呢?難道它們會蒸發不成?

  他走進廚房仔細的搜索了一下,冰箱、餐櫃、流理臺,就連垃圾桶都沒放過,然而什麼都沒有,除了菜屑、紙袋和一張油膩的紙巾外……油膩的紙巾?

  他的嘴巴不自覺地抿了起來,終於知道這陣子她臉色不再那麼蒼白的原因了,他還以為她的身體自動調理習慣了水果餐,沒想到……呵,他真的是太小看她了,看來她的內在美不只有賢妻良母這一項,就連優生學這點都達到了,果真是“黑肝仔裝醬油”——看不出來。也難怪這幾天他每次無理的要求她將便當留下時,她瀟灑的丟了就走,一點不平的抗議跡象都沒有,原來她早已經先他一步吃飽了,做個便當只不過是做做樣子。

  嘖,這個胖女人,一點都不知道體會他的用心良苦,最近還對他“恰北北”的亂吼亂叫,一點主仆之分都沒有,他真該好好回報她一下才對,至少討回這陣子無緣無故被她咒死的冤枉債。

  陸峰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容坐在客廳等待著,在傍晚邾竹妤踏進屋內對他視而不見的走進廚房時跟了進去。

  邾竹妤並未發現他怪異的行為,整個人依然沈浸在下午看的那部EnglishPa-tient的劇情裏,直到轉身時差點撞到他為止。

  “哎呀,你幹什麼在這裏鬼鬼祟祟的?!”她驚嚇的瞪著他叫道。

  “什麼鬼鬼祟祟的?真難聽!這裏是我家耶!我有必要鬼鬼祟祟嗎?”他沒好氣的白地一眼。

  “你想幹什麼?”她冷冷的盯著他問。

  “我想向你學做菜。”他先是露出一抹無傷的笑容,隨後便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說。

  “你說什麼?!”她瞠目結舌的大叫。

  “很驚訝?”他得意的揚眉,似乎挺高興白己嚇到她似的,“這也不能怪你驚訝,就連我自己都被嚇到了。”

  “你在打什麼主意?”邾竹妤瞇起眼睛看他,心裏的想法不停的轉,難道她偷吃東西的事被他發覺了?

  “什麼主意?我只是很羨慕會煮菜的人,這回有幸遇到你這個名師,我不乘機拜師學藝一下,怎麼有可能變成高徒的一天呢?”他笑容可掬的看著她,油腔滑調的吹捧著。

  “鬼話!”她壓根一個字也不信。

  “隨便你要不要信,從今晚開始,你煮每餐的時候我都會很仔細的學習。”他以一臉認真的表情告訴她。

  “每餐?!”邾竹妤尖銳的驚叫,他的意思不是……

  “對呀!早餐、午餐、晚餐,如果有點心時間的話,我也不會放過,因為你煮的、做的任何東西都是世界級的好吃,我怎麼可以放過其中的一道呢?”他笑得好燦爛。

  他一定知道她在準備三餐時偷吃的事,他一定是知道了,要不然不會這麼突然說想要和她學做菜的!可惡,該死的他,竟然拿這個做幌子不讓她吃東西,該死的他!

  “我一向不教笨手笨腳的傻瓜。”她諷刺的說。

  “這個你放一百二十個心,我很聰明的,智商絕對在一百二十以上。”他厚臉皮的笑道。

  “我不教手長腳長,只會礙手礙腳的人。”

  “我雖手腳修長卻從不曾礙到別人,害人跌倒過。”

  “我不教臭男人。”

  “臭男人?我發誓我一點都不臭,至少跟我上過床的女人可沒有一個嫌過我臭的。”他曖昧的朝她眨下眼。

  她咬緊牙關的迸出聲:“下流、不要臉的人我絕對不教!”

  “下流、不要臉?我也討厭這種人,我贊成你這一項執著。”他同仇敵愾的猛點頭。

  “你……”她氣死了。

  “放心,我絕對不是那種人,你隨便去打聽一下就知道了。”他笑著打斷她。

  “笨手笨腳的傻瓜、礙手礙腳的臭男人、下流、不要臉的討厭鬼,我指的就是你陸峰!我絕對不教你!”邾竹妤宇正腔圓明白的告訴他,語氣是一句比一句冷,冷得有如十二月的冰霜寒風。

  “唉,別這樣嘛!至少看在我這麼虛心請教的態度下答應我,你看,我連筆記都準備好了。”他用下巴指了指流理臺上的紙筆說道。

  “你若還想吃晚餐的話,立刻給我滾出去!”她咬牙怒道,出乎意料的是他真的只看了她一眼,便乖乖的走到流理臺前拾起紙筆。邾竹妤訝然的挑眉看著他,臉上的怒氣不自覺地散了去,沒想到他竟會這麼的聽話。

  “我準備好了。”他突然轉頭面對她說道。

  “什麼?”

  “我準備好做筆記了,如果你不肯教我的話,那麼我只好靠自己的領悟力學習了,你就做你自己的事不必理找,我會很認真的看,然後再將一切記錄下來,等有空的時候再動手做一遍,說不定以我的聰明才智可以無師自通,到時候我再請你來評分。”他笑得甚是得意。

  “出去!”邾竹妤的臉已被寒霜掩滅,發出來的聲音當然冷冽凍人。

  “我發誓,我真的不會礙到你的手腳。”他笑著說,一點也不受她冷颼颼的眼神所影響。

  “我再說一次,出去!”

  “那我站在這裏總可以了吧?就算你要在廚房內跳舞,我也礙不到你的。”他退到門邊站。他下定主意就是要監視她,不讓她偷吃就對了。

  邾竹妤怒不可遏的瞪著他,氣得想再拿豬肉當成他來剁,給他剁得爛、爛、爛,爛到連狗都不想吃,真是氣死她了!

  “快點動手呀!所謂一寸光陰一寸金,寸金難買寸光陰,你別再發呆了,你浪費的不只是你自己的時間,還包括我的時間哦!”他輕柔的笑著挪諭她。

  “你打定主意不走就對了?”瞪了他好半晌,邾竹妤突然平靜的問。

  他聳聳肩沒回答,但倚靠在門墻上的碩長身軀卻穩如泰山,動也不動一下。

  “很好,你不走我走!”她看了他一眼,一把扯去腰間的圍裙往流理臺上一放,人就往外走。

  “等一下。”陸峰腳一移,整個人已擋住惟一的出人口,“你要做什麼?”

  “罷工!”

  “罷工?”

  “罷工你沒聽過嗎?當員工再也承受不了老板過於刻薄、無理、卑鄙、無恥、下流、不要臉時,所做的自我救濟行為就叫作罷工!”她皮笑肉不笑的對他齜牙咧嘴,“走開,好狗不擋路!”

  “很抱歉,我不是狗。”他一點退讓的打算都沒有。

  “走開!”她冷冷的再說一次。

  “如果你確定要離開這個島的話,”他揚眉回視她,並向旁邊移了一步,“我不會阻攔你,甚至會很好心的叫阿衣開直升機送你回香港。”

  這是威脅,他們兩人心知肚明,當然也知道結果會是怎麼樣。只見邾竹妤氣白了臉,以殺人的眼光狠狠的瞪視他好半晌,最後雙肩一塌乖乖的往回走並拿起圍裙穿上,開始著手弄起晚餐,而陸峰則我行我素的倚在門邊,當作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似的振筆疾書的記錄著各色菜肴的作法,認真的態度讓學者看了都會覺得汗顏。

  就這樣時間在兩人一靜一動之下流逝,當邾竹妤將最後一道菜端上桌,並將流理臺擦拭乾凈後,她二話不說的將圍裙從身上扯下,轉頭就走。

  “等一下,你不吃嗎?”他叫住她。

  “你有打算讓我吃嗎?”她回視他的眼中有著熊熊怒火。

  “那邊有水果……”

  “謝了,那些三牲五果是用來孝敬你的,我敬謝不敏。”她冷哼一聲,在經過他身邊時說道。

  “三牲五果?”陸峰呆愕了一下,三牲五果不是用來拜祭時,對祭品的統稱嗎?她怎麼會……呀!她拐彎抹角在罵人,敢情是把他當作死人就對了!“餵,等一下,你是什麼意思?”他三步作兩步跑的在她進小木屋前攔住她。

  “聰明的人就不會問。”她咧嘴冷笑一聲越過他,當著他的面轟然甩上門並落了鎖。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邾竹妤你別再生氣了,因為氣壞了身子所得到的也只有親痛仇快而已,你現在該想的是要如何復仇,雖然說君子報仇三年不晚,但這仇當然是愈早報愈好,你要冷靜、仔細的想想該怎麼做才能一舉兩得,既可報仇又不至於被趕出籬島才是最重要的,你一定要好好的想呀!

  ** ** **

  想?怎麼想?當一個人餓得前胸貼後背,全身乏力,肚子咕嚕叫得喧天價響時,別說腦筋能正常運作的想事情,就連親眼看到的東西由視覺神經傳達到不正常的腦袋,任何東西都能被轉譯成吃的東西時,要她怎麼想事情?天呀!誰來幫幫她?

  她為什麼要這麼笨的不拿水果來吃?什麼三牲五果?什麼敬謝不敏?她是發什麼神經病?竟然好端端的跟自己的肚子過不去,這下子好了,她鐵定會被自己給害死的……不,如果她會死的話,那罪魁禍首絕對是那個可惡、該死的陸峰,不是她。

  啊,呸呸呸!沒事想什麼死不死的?如果她真的是被餓死的話,那麼死後還得繼續做個醜陋的餓死鬼……邾竹妤的腦中立刻出現餓死鬼的畫面——青面獠牙、大嘴巴,整個下巴都流著惡心的口水,乞丐裝的前襟有著一大片被唾液滴濕的汙漬……啊,好惡心,她不要當餓死鬼,她不要!

  爬起床,邾竹妤坐在化妝臺前開始用顫抖的雙手在臉上化妝,當然她不是想在死前打扮得美美的,做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美麗餓死鬼,她是基於有前車之鑒的教訓之後,這回去偷吃東西時乾脆就以偽裝的身分去,至少被發現時也不必逃得那麼辛苦了。

  擡頭望了一眼時鐘,兩點半,跟上回的時間差不多,不同的是這回比上回餓得還要慘,連走路都得一步一步拖著走,而這一切都得怪那個可惡、該死的陸宰!

  ** ** **

  門鎖被打開的那一剎那間陸峰的雙眼就已睜開,他嘴角上揚露出一休得意的笑容,好家夥,等了一個星期終於又再出現了,果真皇天不負苦心人,也不枉費他連續一個星期棲身在雜亂無章的工作室中了。

  依然是那個女人嗎?陸岑發覺自己的心竟然因這個意念而怦然心動的跳個不停,那雙美麗的玉腿、那頭飄逸的長發和那個絕美的背影,他很難相信自己會對一個連一面之緣都沒有的女飛賊念念不忘,然而事實騙不了人,他真的每天都在期待她的再出現,直到今天。

  輕巧的開了門,側耳傾聽屋外所有的聲響,然後沿著木質走道向前邁進,這個女飛賊真的不是普通的怪,上回出現在廚房這回竟然再度重遊舊地,到底她想要找什麼呢?有什麼東西藏在廚房而他不知道呢?

  像上回事發後,他仔細的檢查屋內裏裏外外,然而所有的東西根本是原封不動的,她連一抹灰塵都沒帶走,而據陸峰確定後,事發現場——廚房,連根叉子、湯匙也都沒掉一支,到底那女飛賊想要什麼呢?這個問題整整困擾了他一個星期之久,也是因為這個問題讓他取消了挖邾竹妤起床運動的計畫,更忽略了她在廚房偷雞摸狗的行為,她對他的影響力可真大不是嗎?

  令晚、今晚他一定要看看她到底在找什麼,然後他要將她一舉擒獲,一睹她廬山真面目以聊表他這一星期來睡得不安穩的身心。

  拿定主意後他小心翼翼的靠著窗外明亮的月光向廚房走去,然後他竟發現一個龐然大物蹲坐在冰箱前,狼吞虎咽的吃著手中的東西,因為冰箱門未關上,所以冰箱內所發出來的亮光便照在那名小偷的臉上、身上,而那張臉、那個身軀就這樣毫不留情將他打下了十八層地獄。

  “邾竹妤,你在這裏做什麼?!”一個淩厲的咆哮聲就在他失望透頂時沖出口,像是那個美女沒出現都是眼前的胖女人害的似的。

  “唔……咳咳……”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大跳,邾竹妤剛進口的蛋糕一下全掉進喉嚨間,卡在中間要上不上、要下不下的,她睜大雙眼,雙手拚命的槌打自己的胸腔,試圖讓東西滑人胄部,可是它倔強不下,讓她連呼吸都覺得困難了起來,“救……救……救我。”她轉向陸峰求救,雙手改拍後背。

  “這就是你偷吃的後果。”陸案落井下石的呼道,並粗魯的打了她背部兩下。

  “咳……咳咳……謝謝……”邾竹妤面紅耳赤的邊咳邊道謝。她怎麼也沒想到會被他發現,而且還是這麼突如其來的,她明明非常小心註意樓上的聲音,怎知他現在竟出現在她身邊,還故意嚇得她噎住,神呀,這是你要懲罰我嗎?

  “你跟我說清楚,你究竟在這裏搞什麼鬼?!”他暴怒的對她狂吼。

  “我……咳咳……我在吃東西……”

  “吃東西?”他半瞇起利眼,以危險的口吻輕輕的重復這三個宇。

  “我沒偷任何東西,只是單純在吃東西而已,你看。”她想起上星期溜進來偷吃後,他時常念念有辭的說偷什麼東西的,這回她可不想再背上這個莫須有的罪嫌,於是便急忙澄清的說,還煞有其事的指著冰箱前地板上未吃完的蛋糕給他看。

  陸峰憤怒的瞪著她,不知道她的態度為何還能如此義正辭嚴。

  “我從來不知道‘偷吃東西’的‘偷’跟‘小偷’的‘偷’是不同的兩個字。”他冷冷的諷刺道。

  “我……”邾竹妤瑟縮了一下,不安與內疚同時煎熬著她,“我是在偷吃東西,可是那是……”

  “你還想說什麼?!”他憤怒的吼道。

  “你不要對我大吼大叫行嗎?”她也生氣了。她也只一小過吃他一塊蛋糕而已,他憑什麼對她大吼大叫的,更何況她是因為晚餐沒吃餓得受不了才會來偷吃的,這一切都是他不給她吃晚餐的錯,還害得她背上偷兒的汙名,她沒怪他就已經阿彌陀佛,他還敢對她大呼小叫的,他到底有沒有搞錯情況?邾竹妤忿忿不平地瞪著他,委屈的淚水不知不覺間立見奪眶而出。

  “你……我可沒打你也沒罵你哦。”陸峰絕對沒料到她會哭,一見到她的淚水整個人就呆掉了,原來胖女人也會哭呀。

  “走開!”她狠狠的瞪他一眼,蹲下身去將整個蛋糕和冰箱內的那瓶新腌的泡菜抱在手上。

  “你要幹麼?”他被她的行為搞胡塗了。

  “我要明目張膽的吃東西,看你怎麼把偷字再冠在我身上。”她將手上的東西放在餐桌上,開了燈,拉開椅子坐下後,便開始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陸峰呆若木雞的瞪著她,早已被她的舉止嚇得說不出話來了,哪有人像她這麼不知廉恥,偷偷摸摸的吃東西被人捉到後,竟然一點悔改之意都沒有還敢明目張膽的吃給他看,甚至臉上還掛著淚水?她這個女人……該怎麼說她的怪呢?

  獨自吃了好一會兒,邾竹妤終於按捺不住自己的惻隱之心開口,畢竟主人是他,傭人是她,哪有主人在一旁罰站,傭人卻大快朵頤的吃得差點沒大呼過癮的?她拿了一塊蜂蜜蛋糕問他:“你要不要也來1塊?”

  “走!”他突然伸手拉起她。

  “幹麼?”邾竹妤著實被他嚇了一跳。這是她住進這個小島以後,他們倆第三次以身體接觸到對方,第一次是她來這的第一天,有些緊張被他看破自己的偽裝,第二回是上星期逃之夭夭時被他攫住腳踝,嚇都嚇死的她沒時間感受肌膚之親的感覺;然而這次的接觸,他溫熱的手卻燙傷了她,讓她拚命想甩開,“放手、放開我!”

  陸峰哪理她,一把將她拉起就往門外走,並出乎意料之外的發覺她並沒有自己想像中的重達數百磅,以至於拖拉困難,當然氣頭上的陸峰也沒花時間多想其原因。

  “放手,你到底要拉我到哪裏?放手啦!”邾竹妤跌跌撞撞的被他拉出門外,想不透他到底要幹什麼,難道……難道他這麼小器,就因為地偷吃了他幾塊蛋糕,他就想將她移送法辦?可是在這座孤島上他就是王法呀,那他到底想怎麼樣?突然間她的目光被波光粼粼的海平面吸引住,這才發現他竟拉著她直往沙灘走去,天呀!他想淹死她嗎?邾竹妤瞠目結舌的瞪著他的背影,恐懼感讓全身的寒毛倏然豎立起來。

  “你……你不覺得自己太過小題大作了嗎?我只不過偷吃你幾塊蛋糕而已,這罪該不至於死吧?你有必要大老遠把我拖到海邊淹死我嗎?更何況我會去偷吃東西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要不是你不讓我吃晚餐的話,我又為什麼會餓得饑腸轆轆,以至於忍受不了而跑去當小偷?偷吃東西這種要不得的卑劣行逕一向是我最不屑的,而你卻害得我不得不為之,這都是你的錯,如果你硬要怪罪於我,甚至要置我於死地的話,我做鬼都不會饒了你的,我……”

  “你說夠了沒有?!”他惱怒的回過頭瞪她。

  “當然還沒有!”她氣勢如虹的回吼,“我是跟你說真的,不管我死後會做餓死鬼、淹死鬼,還是……”

  “跑步。”他冷峻的打斷她,而且還出其不意的拉著她的手在沙灘上跑了起來。

  “等……等一下,你到底想幹什麼?”為了防止自己跌得狗吃屎,邾竹妤不得不跟著他跑。

  “運動。”

  “運動?你發什麼神經呀?三更半夜不睡覺說什麼運動的!”她不可置信的說。

  陸峰沒說話,當然腳步也沒停過。

  “你到底在發什麼神經?”邾竹妤喘口氣朝他大叫,“好,你要發神經隨你,你要運要動也隨便你,但是我要回去睡覺了,你放開我,放手!你這個神經病,放開我!”她邊跑邊不斷的掙紮著。

  “不錯,既然你還有力氣講話,那就表示我們的速度可以加快一點。”他加速的說。

  “可惡,該死的陸峰、該殺千刀的陸峰,你這個惡魔、惡棍、混蛋,放開我,放開我!”她踉踉蹌蹌的跟著他跑著,口中則怒不可遏的朝他破口大罵,“你這個大變態、神經病、精神病,放開我、放開我!”

  “嗯,精神不錯,你繼續狂叫不要停,這個方法也勉強可以消耗你的熱量。”他調侃的說,心中所有的怒氣在海風不斷拂面輕吹下早已消失殆盡。

  “可惡……你到底想……怎麼樣?”在他不斷加快的速度下,她已開始喘氣流汗了。

  “不想怎麼,只想運動而已。”

  “要運動你自己……一個人運動就好了,幹……幹麼硬要拉……拉我下水,你跑慢……慢一點啦!”她求道,而他也慢了下來,但完全沒有要停止的打算,“放開我好不好?我……好累,不想跑了。”她可憐兮兮的要求。

  “不行!”他斷然拒絕。

  “為什麼?!”她煩躁的大吼。跑步的速度慢下來以後,她又有多餘的精力可以大呼小叫了。

  “因為要耗去你剛剛吃那一大堆蛋糕的熱量。”他不想再隱瞞她了,一頭熱的滋味不好受,尤其在對方老拿冷屁股相對以後,他決定將一切攤開來說,免得弄得裏外不是人,最後卻苦了自己。

  “鬼話!我剛剛吃下去的蛋糕連消化都還來不及,哪裏來的熱量?你這個人真的有神經病!”她忍不住翻起白眼來。

  “等你消化就來不及了。”他沒好氣的說,“你真以為我心腸那麼壞想餓死你嗎?我之所以不讓你吃晚餐要你吃水果,那是因為想幫你減肥,而你這個人竟然三番兩次不知好歹的對我破口大罵,你這當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虧我這麼努力想幫你減肥,你卻……唉!”他說到搖頭嘆息,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可悲表情。

  “你這個人真是狗捉耗子多管閑事!”邾竹妤生氣的瞪著他,不相信這一個月來他不讓自己吃足喝足是為了幫她減肥,“我都已經告訴你我很滿意現在的身材,要你少管閑事,你這個神經病竟然不給我吃飯,你……真是該死!”神呀!如果我控制不了自己殺了人,你要原諒我。

  “我是為了你好,二十歲的少女哪有人像你這般身材的?”

  “你……我……”邾竹妤氣得全身發顫,說不出話來。

  “好了,休息夠了,像我們這種速度,繞島跑一圈可能天都亮了。”他的速度再次加快了起來。

  “繞島跑一……圈?!”她以為自己聽錯了。

  “對,以後你每天早上都要這樣跑一圈。”

  “你神經病!”她大叫,繞島跑一圈?!她年紀輕輕的還不想那麼早累死自己!“放手、放手,我要回家睡覺了,你放開我!”

  當然陸峰惟一的反應只有不斷的加速,然而卻猝不及防的被她的摔倒驚叫聲嚇了一大跳,急忙松手停下腳步探視她,“你沒事吧?”

  邾竹妤四腳朝地,整個人整張臉趴在沙灘上,幸好身上一圈圈填充脂肪阻止的沖擊力,讓她不至於跌痛,但那種難看的跌倒姿態卻可以讓她羞慚至死,神呀,求你行行好快帶走他吧!如果不行的話,那麼至少也讓她昏死過去,忘了這一切。

  然而他那句“你沒事吧”卻讓她整個人都僵住了,她硬生生的趴在沙灘上,動也不動的繼續趴著,祈禱他快點走開不要理她。

  “邾竹妤你沒事吧?”陸峰蹲在她身邊擔心的問,但好半晌後沒聽見她回答,他的眉頭禁不住皺了起來,她不會摔昏了吧?他伸手想翻過她的身子,怎料才一碰到她就被嚇到。

  “走開!”她伸手撥開他的手,整個人依然趴在沙灘上。

  “你沒事吧?是不是有哪裏受傷了?”

  有,我的自尊心已經傷痕累累了。“走開,我不用你管。”她冷冷的說。

  “來,讓我先扶你起來。”他溫柔的伸手要扶她。

  “我沒事,你走開好不好?”她再次揮開他的手,這次的口氣變得有些哀求,也有些難堪。

  “真的沒事?”他依然不放心,雙眼第一次離開她的後腦勺,仔細的巡視她全身,由肩膀、手臂一路看了下去,最後停在那雙因長裙翻起而外露的潔白無瑕美腿上,天啊,這怎麼可能?!

  陸峰不可置信的揉揉雙眼,是那雙美腿,那雙讓他念念不忘、朝思暮想了一個星期的美腿,而它們竟然出現在這兒,還出現在這個大胖女的身上,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然而不會錯的,他鑒識女人的眼力至今還難逢敵手,只要人過他雙眼他不想忘記的女人,那麼就絕對不會忘記,這當然不只有女人的臉蛋,它還包括女人身上的任何一個部位,所以他知道自己絕對不會認錯,上星期的美腿就是眼前這一雙,但是……為什麼?

  他抿起唇看著趴在沙灘上動也不動的圓筒狀身軀,是她嗎?她為什麼要把自己裝成這副德行?她的偽裝除了身軀外,臉上的胎記不會也是個幌子吧?還有她的姓氏名字……天啊,到底眼前這個女人有幾分是真實?幾分是偽裝的?陳銘又是否知道她的真面目呢?

  不行,現在的他滿腦子的混亂,他要回去好好想想,到底這一個多月來幫他整理屋子、準備三餐,讓他大費周章、努力以赴的胖女人到底存不存在,他真的要好好想一想。

  聽著他逐漸遠離的腳步聲,邾竹妤不知自己是松了一口氣,還是怎麼的,她翻身仰臥在沙灘上,夜空的繁星閃閃爍爍,好似在向她眨眼似的,然而現在的她根本無心欣賞,她的一顆心都懸在陸峰身上,他到底還會用什麼方法來幫她減肥呢?

  她覺得好苦,原來當胖子也不是件簡單的事,至少煩惱那些好管閑事、自以為是的人就可以令人吃不消了。

第六章

邾竹妤從來不曾因任何私自的原因而誤事,只要答應過別人的事,她一向信守承諾、努力以赴去做,即使她只是當一個女傭,即使她對屋主恨之人骨,即使她希望他餓死、被垃圾淹死,但她還是盡心盡力去做任何一件事,一點也不馬虎。

  所以在經過昨天一晚沒睡,因跑步被操得全身酸痛不堪,因流汗在海邊吹了一夜風而頭痛欲裂、全身發燙,她亦準時出現在陸峰的屋內廚房中著手準備早餐,只是除了她身體不適之外,今天的風向也不太對,因為一向睡到日上竿頭的他竟一大早就出現在廚房內。

  瞪著倚在廚房門口的他,邾竹妤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果真打算將她餓死,竟真的說到做到三餐來向她學習廚藝,看來她這條小命真的遲早有一大會喪生在他手中。

  “早安!”

  他沙啞的聲音聽起來格外動人,而她卻一點感覺都沒有,因為她已被他臉上那抹說不出感覺的笑容嚇呆了,天不怕、地不怕的她第一次感受到心裏發毛、膽戰心驚的危險。

  “我今天沒精神跟你鬥,你省點力氣吧。”她冷淡的說,轉過身去不再面對他那令自己迷惑的臉。

  這樣舉止怪異、臉上帶笑的陸峰是她所不熟悉的,有點魅力、有點邪惡,還有一股濃郁的侵略者姿態,讓她提心吊膽的想立即逃離他,活像她苦再多待一秒鐘,她身上所有的偽裝就會遭受他剝開似的,他不會是發覺到她的偽裝了吧?要不然怎麼會用那種若有所思、令人捉摸不定的眼神看她?

  邾竹妤閉上雙眼,輕柔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幾下。真傷腦筋,她怎麼一大早就神經兮兮的在作白日夢,就算是因為昨晚沒睡,現在有點頭昏眼花,也不該胡思亂想才是,他怎麼有可能看透地的偽裝呢?她一定是因為發燒的關系,腦筋有點燒壞了。

  “你今天臉色似乎不太好。”他走近她身旁,看著緊閉雙眼的她。

  “如果你一大早看到一個自己最討厭的人,你的臉色還會好得起來嗎?”邾竹妤睜開雙眼瞪著近在咫尺的他,皮笑向不笑的嘲諷。

  “真的這麼討厭我?”他笑了笑,一點也不在意她口氣中的譏諷。

  第一次這麼近而且這麼仔細的看她,陸峰發現略去那半張有著青紫色胎記的臉,她竟是這麼的美,讓他不由自主地拿她和所認識的女人比較,而這一比之下更覺得她的美是艷冠群芳的。蒼白的臉色添加了她的柔弱,睡眠不足的黑眼眶與充滿血絲的雙眼掩飾不了她又大又黑的美麗雙眸,形狀優美的雙層雖因生氣而緊抿著,卻能引人遐思、引誘男人犯罪,而這美好的一切他以前竟然都沒發現!

  “你現在才知道。”她不茍言笑的斜睨他一眼回答,然後意外的發現他有黑眼圈,哈,害人害己,看來他昨晚鐵定也沒睡好,活該!她心裏稍微平衡了一些。

  “要怎麼做才能讓你不再那麼討厭我?”他正經八百的問她。

  “滾出去。”她不客氣的說。

  “用走的可以嗎?”他正經的臉龐突然笑了起來!一臉逗弄的看著她問。

  邾竹妤狠狠的瞪他一眼,這怒然的動作卻連帶的抽痛了她欲裂的頭,天呀!她真的要被他害死了。強忍住頭部愈加頻繁、緊湊的抽痛,她不再理他故意的挑釁,開始著手弄起早餐來,她希望自己能早一點把工作做完,好回木屋睡個回籠覺,否則她懷疑自己遲早要昏倒。

  見她已經板起臉的自個兒做事不打算再理會他,陸峰摸摸鼻子識相的退出了廚房。

  邾竹妤,謎一樣的女孩,一個讓他犧牲了一夜睡眠卻愈想愈模糊的女孩,二十歲花樣般的年齡,可以燒出一手的好菜、可以整理出一室的溫馨,有美麗傲人的身材卻將之隱藏在醜陋的偽裝下,若是這一個月來她所表現出來的個性是真正的她,沒有一絲一毫偽裝的話,那麼她就是個非常有教養、非常獨立自主、非常純真,還有著“老虎不發威,你把他當病貓”的病貓脾氣。

  陸峰用手指梳了梳自己的頭發,抿緊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微揚,露出一抹讓女人看了會臉紅心跳的笑容。

  當一個人突然收到一件禮物時,他的心情是激動、是驚喜的,即使它有掩人耳目的醜陋包裝紙阻隔著,它的周遭依然散發著濃郁的心意。剝禮物的心情是期待的,顫抖的雙手、巴望的雙眼和那個不斷跳動的心,屏息以待的只為那一剎那的驚喜,而不管它是滿心歡喜或是有些失望,它卻已成了生命中永遠不可磨滅的永恒。

  而這個邾竹妤就是上天掉下來送給他的禮物,她先是以歌聲引起他不老的決心,又用美麗的雙腿引發他休憩許久的好奇心,先不管包裝紙下的東西是否能讓他滿心歡喜,以他的個性他都會親手、一寸寸的剝離她的偽裝,然而在偷窺了小部分的美麗後,他怎能按捺得住那股想要滿足的沖動?他要過程,也要結果,這個禮物他要定了。

  “可以吃了。”

  她的聲音喚回他神遊的心,陸峰收拾起自己心蕩神馳的心情朝餐桌方向走去,而她的身影依然在廚房轉動個不停的收拾善後。他坐入餐桌椅中沒有動手,直到她不聲不響的走過他身旁,他才動手,可卻是伸手拉住了她。

  “等一下。”陸峰出聲喚住了她。

  邾竹妤原本已有些發昏站不住腳,卻又突遭他突如其來的拉扯,而使得她整個人不支,一個重重的顛簸後整個人便向後倒了下去。

  一個驚慌,陸峰及時伸手接住她向後倒的身子,“你怎麼了?”他蹙起眉頭,看著她愈加蒼白的臉色。

  邾竹妤強忍著一波波抽痛的頭疼,並閉上眼睛以阻隔眼前令她昏頭轉向的一切,神呀!求求你別讓我昏倒在這裏,昏倒在這個可惡、該死的男人面前。

  “我沒事。”她不領情的推開他的扶助。

  “你的手怎麼那麼燙?”他一把抓住她的手皺眉問。

  邾竹妤哪理他,甩開他的手,自己攙扶著桌角由地板上爬起身。

  “你發燒了。”他再度抓住了她的手,還越過雷池的伸手碰了她的額頭。

  “不用你管!”她兇巴巴的揮開他叫道,然而無力、微帶沙啞的聲音卻顯得可憐兮兮的,活像一個行使苦肉計後,心口不一的女子在耍脾氣似的。

  “昨天晚上不是還好好的?你怎麼會突然生起病來?”陸峰伸手攬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蹙緊眉頭凝望著她的臉。

  “走開,你放開我。”邾竹妤無力的掙紮,她會這個樣子還不是他這個罪魁禍首害的,她才不要他在這裏貓哭耗子假慈悲,“放開我。”她不斷扭動身子的想甩開他的箝制。

  明明連站都站不住快要昏倒的人,還硬要學人充好漢,這個小妞的脾氣真不是普通的別扭。陸峰擔心而蹙緊的眉頭因此而疏松了些,甚至於連緊抿的嘴角都揚了起來。

  “真的要我放開?”他帶著壞壞的表情低頭看她。

  “放開……”一句話還沒說完,邾竹妤就因他突然松手而整個人滑落地板“砰”了一大聲,劇烈的頭痛梗住了她的呼吸、發熱的額頭灼燒到她的眼睛,她只覺得原本明亮的四周突然間變成了昏天暗地,什麼東西都失去了蹤跡,然後她就知道大事不妙了,“天呀,我要昏倒了……”

  “天啊!”陸峰被她的昏倒嚇得幾乎不知所措,他原本只想給她一個教訓,誰知道她竟真的病得這麼嚴重,甚至於昏倒!

  “天啊!”他二度喃喃自語的念道,然後卻突然清醒似的急忙將她抱起,往一樓的客房沖去,他得趕快幫她找個醫生來才行。

  ** ** **

  “政叔,她怎麼了?”陸峰有些著急的看著蹙眉良久!卻不言不語的政叔,忍不住開口問。

  楊文政是個名利淡泊的五十歲奇男子,頂著美國醫學博士的稱號,卻甘願每天穿著T恤、短褲的在這個小島上釣魚,過著清心寡欲的平淡生活。他不願在外界與人爭名奪利,卻義務性的替附近島嶼上的居民醫醫小病痛,籬島的上代主人敬佩他的仁義胸襟,便與之結為好友,讓他自由來去籬島,甚至於長住在島上,而陸峰買下這座島後對此也沒啥意見,所以他理所當然的繼續待下來,也成了籬島上的一分子。

  “不好。”楊文政搖搖頭。

  “不好?”陸峰喃喃自語的念著,似乎不懂這兩個字的意思,但他的眉頭卻不自覺地糾結了起來。

  “我感覺不到她的脈搏。”他一臉哀戚的搖著頭告訴陸峰。

  “感覺不到她的脈搏?”他再次重復楊文政的話,然後倏地臉色大變,驚心動魄的狂哮而出:“你說什麼?!政叔你說什麼?!”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感覺不到她的脈搏,這不就代表她死了嗎?!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他的手痙攣的捉住楊文政的手,睜著恐懼的雙眼望著楊文政。

  “我真的感覺不到她的脈搏……”

  “不!”陸峰覺得自己快發瘋了,他大叫的打斷楊文政的話,不相信邾竹妤會這樣突然的死掉,他才剛發覺她的與眾不同、他才剛要了解真正的她、他才覺得自己對她有些心動,而他根本連她的真面目都沒見過……不!她不會死的,他不相信,不相信!他放開楊文政,顫抖的輕觸她的臉龐,然後……

  “她在呼吸,政叔,她還在呼吸!”陸峰激動的大叫。

  “她又沒有死當然會呼吸。”楊文政莫名其妙的看著他。

  “可是你剛剛說感覺不到她的脈搏,這不是說她死了是什麼?”陸峰臉上的表情比他還要莫名其妙,難道是自己聽錯了不成?

  “我是說感覺不到她的脈搏,可是沒說她死了呀,我剛剛有說嗎?”他的眉頭皺了起來。

  “沒有,但是……”

  “這就對啦!”楊文政豁然開朗的笑道,然後像趕蒼蠅般的揮走他,“讓開讓開,讓我好好看看她到底怎麼了。”

  陸峰靜觀其變的站在一旁看著楊文政在邾竹妤肩部以上動手動腳的檢查著,靜俏俏的室內卻有個巨大的心跳聲,。通。通的不斷傳進他耳裏,他仔細的看了楊文政一眼,見楊文政穩紮穩打的仔細替邾竹妤看病,他再將眼光轉向昏睡的她,只見她的呼吸虛弱卻規律,胸口則順著她一吸一呼間上下起伏著。奇怪了,如果他們兩個都這麼沈穩,那麼是誰的心跳這麼劇烈、這麼大聲呢?難道是……

  陸峰將手放在自己心臟的地方感覺它,然後他睜大了眼睛,用力的呼了一口氣。天啊,真的是自己!這個劇烈的心跳聲真的是自己的,怎麼會這樣?他在緊張什麼?他在擔心什麼?為什麼他的心跳得這麼快?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感冒、發燒、疲勞過度、睡眠不足,還有嚴重的營養不良,這就是她會突然昏倒的主因。”楊文政突然開口說道,“多喝開水、多休息,我等會開張藥單讓阿衣去拿藥,照三餐飯後吃,保證只要兩天絕對藥到病除。”

  “謝謝政叔。”陸峰點頭。

  “對了,”他在臨門一腳一刖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回頭說,“聽阿衣說你們正在幫她減肥,有沒有這回事?”

  陸峰不由自主地點頭。

  “我奉勸你們別再幫她了,如果你們再幫下去的話,她遲早有一天會被你們害死的。”他皺著眉頭說,“真搞不懂你們現在的年輕人,人又不胖卻偏偏要裝成大胖子,好學人家做什麼減肥的,減到一身皮包骨就好看了嗎?最重要還把原本好好的身體給弄壞了,真的是得不償失,真搞不懂你們在想什麼?唉!”他念念有辭的搖頭離去。

  陸峰苦澀的一笑,減肥?他從來沒聽她說過要減肥,這一切都是因為他的自以為是,天啊!他真的把她給害慘了,難怪她會這麼討厭他,恨不得每天咒死他了。不過她也真是死鴨子嘴硬,竟然寧願被餓死也不願對他老實,真傷腦筋,她到底在想什麼,還是在怕什麼呢?

  看著那張蒼白、稍嫌削瘦的臉龐,他抓不住心中五味雜陳、紊亂無章的情感,惟一確切明白自己該做的事,就是要想辦法養肥她,不能再讓她營養不良的瘦下去了。天啊!事情怎麼會變到這種地步呢?他真的是無語問蒼天呀!

  ** ** **

  邾竹妤突然醒來,很驚訝的發現自己竟然躺在床上,因為她一點也不記得自己是怎麼上床的,然後過了一會兒,她突然像是被電到一樣的縱身跳下床,驚駭的低頭仔細查看全身的偽裝,是否依然完好無缺的貼在自己身上。

  還好,沒出差錯。她安心的任自己虛弱無力的跌坐在床邊。

  她竟真的昏倒了,而且還是當著那個可惡、該死的陸峰面前,真是氣死她了!不過到底是誰將她抱上床呢?邾竹妤擰眉想著,一點也沒註意到身後的房門被打開,進來的陸峰看到她跌坐在地上,一臉緊張兮兮的表情時,他直接把她懸空抱起。

  “你不要碰我,快放我下來!”驚叫一聲,邾竹妤在察覺到抱起自己的人是誰後,冷冰冰的開口命令。

  陸峰將她放在床上,並小心翼翼的替她蓋上被單,才問:“感覺好些了嗎?”

  “我要回家。”她掀開才蓋好的被單,坐起身來,像是賭氣般的說道。

  “不行,你現在生病,一個人住在那裏沒人照應。”他壓住她肩膀強迫她再度躺下,手勁卻是出奇的溫柔。

  “難道住在這裏就有人照應嗎?”她無力掙開他的手,只有狠狠的用眼睛瞪他,冷嘲熱諷的哼聲道。

  “當然有。”他點頭。

  她張口結舌的瞪著他,活像他說了什麼鬼話似的。怪了,難道在她昏睡這段期間他幫她找了個特別看護?不對,這種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荒島上,哪來的看護讓他找?更何況島上真的有看護的話,一個財大氣粗的惡棍主人,哪會為了區區一個小傭人請看護呢?他要開玩笑也要有個限度吧!

  “我沒有多余的精力和你開玩笑。”邾竹妤板起臉冷冷的告訴他,然後不小心註意到窗外海平面淡橘色的粼粼波光,那景致應該只有黃昏才看得到呀!“現在幾點了?”她突然轉頭問他。

  “五點半。”

  可惡!她不會呆得以為他說的是早上五點半,換句話說就是她今天幾乎昏睡了一天,天呀!這下子他要趕她離島,她也沒話說了,畢立兒是她疏忽職守有錯在先,她又怎能怪他翻臉不認人呢?只是她不由得開始擔心,等自己回到香港後,她該如何才能避開耳目眾多的“邑城”勢力呢?她好不容易平復的頭痛再次來訪,騷擾得她抑制不住的擰緊眉頭,呻吟出聲。

  “怎麼了?你哪裹不舒服?”陸峰擔心的輕觸她額頭。

  邾竹妤被他突來的舉動嚇得睜大眼睛,“你幹什麼?”

  “非禮你呀!”她溫熱的額頭讓他提起的心放下,而她可愛的表情卻讓他忍不住興起逗弄她的沖動,他的手由她額頭滑下至她臉頰,停留在她光潔的那一邊臉上輕摸著。

  她立即倒抽了一口氣,全身僵硬得跟石頭一樣,“你……你別亂來。”邾竹妤咽著唾液說。

  “如果你聽我說的做,我就不亂來。”他留連在她細致、柔嫩如凝脂的臉頰上,溫柔的威脅著。

  “你這個惡魔、惡棍……”她生氣的罵道。

  “噓。”他的手指來到她唇上,阻止了她接下來更難聽的言詞,“肚子餓了嗎?想不想吃些東西?你已經一整天沒吃東西了。”

  “我……”餓死了!邾竹妤本來想這麼說的,但一想到他之前千方百計不讓她吃東西,她的怒火就忍不住上揚的沸騰了起來,“我餓死了,不就正好稱你的心、如你的意嗎?你少在這裏貓哭耗子假慈悲,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眼!”

  “還在氣我故意刁難不讓你吃三餐的事呀?”他輕扯笑意問。

  她冷哼一聲,順便甩開他不老實的手。

  “如果我向你道歉的話,你能大人不記小人過,不繼續生我的氣嗎?”見她一點欣賞的幽默感都沒有,他只能幹笑一聲。

  “你發神經呀!”卻竹妤轉頭直盯盯的瞪著他。

  “不是發神經,是良心發現了。”他沒有忽視她眼中的防備。

  “良心發現?你這個人有良心嗎?”她嘲諷的斜睨他一眼道。

  “我知道之前的事是我不對,我太一廂情願、太自以為是,還太自作聰明的用自己的標準尺度去衡量你,認為你的身材不好硬要幫你減肥,才會害得你現在病倒在床上。不過我發誓,以後不會再這樣了。”他嘆息的說,臉上的表情則有著痛改前非的決心。

  “你吃錯藥了嗎?”這回換她擔心了,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不會無緣無故有這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的,難道他發現了她的秘密?

  “為什麼這樣問?”他輕挑濃眉,專註的看著她臉上變化多端的表情。

  “因為你怪怪的。”避開他深邃的凝望眼神,邾竹妤大聲的說。

  “怎麼怪法?”看著她作賊心虛的樣子,陸峰有點想笑卻又不能笑,只能假裝正經的問。

  “很奇怪,非常奇怪,說不出來的奇怪。”這回換她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看了,因為她想試圖找出他突然變怪的原因。良心發現?她作夢都不敢想,那麼到底是什麼改變了他的態度呢?她百思不得其解。

  “真的嗎?我自己怎麼一點都不覺得?”他微微一笑任她看了一會兒,“好了,別想這麼多,我去將吃的拿進來,是阿衣剛買回來的,我們最好趁熱吃,要不然冷了可就不好了。”他說著轉身走了出去。

  奇怪,真的很奇怪,但她卻想不出差錯出在哪裏。

  她的偽裝沒掉,所以他不可能發現她原來是個大美女,而突然改變態度,因為她從各類雜誌報導中知道他剛好是個標準的花花公子,嗜好是搜集美女。如果不是這個原因,那麼他會不會是因為被她突然昏倒的事嚇到了,為了彌補自己造成的過失而痛改前非,所以行為才會有這麼大的變化?抑或者根本是被她的昏倒嚇壞了,以至於神經錯亂重組後變得稍微有人性了呢?

  哈,如果真如她所想的,他被自己昏倒的事嚇到了,那麼她才不管他是痛改前非,還是真的神經錯亂了,她最高興的莫過於自己又可以自由吃東西了,真是太棒了!

  “這些東西雖沒有你煮的好吃,但營養很夠,你生病這段期間就委屈的吃一下了。”

  垂涎三尺的看他忙碌的將不知從哪裏變出的一張小餐桌橫放在她身前,並將一碟碟的菜肴端了上去,她迫不及侍的端起碗拿起筷子,張口就要吃,但卻又突然的住了手。

  “怎麼了?你不是很餓嗎?快點吃呀!”他夾了塊肉到她碗裏。

  “你對我這麼好有什麼意圖?”她一臉提防的表情,真的被他的舉動弄胡塗了。

  “你身上有什麼可以讓我圖的?”他不答反問的笑著打量她,“快吃吧,要不然等會兒被我吃完沒得吃了,你可不能再將罪錯怪怨到我身上。”說完,他首先動筷大口的吃了起來。

  見他以驚天動地的姿態大口吃東西,邾竹妤哪裏還有時間多想,立刻變為搶“食”一族的族長,手長眼利的穿梭在碗盤之間,沒有一刻停歇下來的猛吃。

  厲害,她的吃功真的很厲害。陸峰放下碗筷靜靜的看著她的狼吞虎咽。老天,自己真的把她餓慘了不是嗎,要不然她哪會像是餓了三輩子沒吃東西一樣,一點形象、氣質都沒有的大口吃東西,真懷疑她平常若是都像現在一樣的吃法,她怎麼還能保持苗條的身材,而不像她偽裝出來的大胖子樣子?他真的很懷疑。

  看著那張粉飾過,卻依然那麼的年輕美麗、純真無邪的臉龐,為什麼他以前一直都沒發覺呢?明眼人一直都自以為是的比盲人看得清,誰又知道明眼人看的是表面,盲眼人看的卻是心;明眼人總是以為自己耳聰目明所以常常粗心大意,以至於意外發生的機率頻繁不已;而相反的,盲眼人雖眼盲目卻是如此的小心翼翼。

  當真有“目”害人,誠如一個“瞎”子,是眼睛光光,黑白不分呀!他心有所感的嘆忖著。

  吃飽了喝足了,邾竹妤抹了抹嘴巴後,發現端著碗、拿著筷沈思中的他,而他碗中甚至還有一半的飯食未下肚,她不由自主地擰起了眉頭,一種防備的神色瞬間占領了她的眼眸。

  “你不會又是在想要怎麼整我,以消耗我剛剛吃下去的食物的熱量吧?”她不太爽的開口打斷他的神遊。

  陸峰將自己眼眸的焦距放在她不快的臉上,看著她防賊似的表情後,不由自主地笑開了,“看來我的惡形惡狀,已經是根深柢固的在你心裏紮了根對嗎?”

  邾竹妤厭惡的看著他的笑瞼,因為大帥、太無傷了,好像多看幾眼就會抹去他過去的種種惡行似的,為此她冷冷的撇開頭去呼了一聲。

  “好吧,我就委屈點讓你繼續氣吧,不過我……”

  “委屈點?”她尖銳的打斷他,“在你做了這麼多傷天害理的事,我……”

  “傷天害理?”他皺眉打斷她,並目不轉睛,一宇一句的盯著她問,“我什麼時候做了傷天害理的事被你看到了,而且是‘這麼多’傷天害理的事?”

  “你不時對我調侃、椰偷外加冷嘲熱諷的,這不僅只有我聽到而已,老天爺也聽到了,所以在這點上你傷我也傷了‘天耳’。另外你違反常規強硬要我減肥,這種不肯順其自然的行為就是害理,你現在自己算算你到底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是不是‘這麼多’?”她在面前畫了一個大圈圈,“我有冤枉你嗎?你捫心自問。”

  “我建議你可以去參加瞎掰比賽,我保證你絕對可以進人前三名。”他一本正經的告訴她。

  “你……你可惡!”邾竹妤怒不可遏的瞪他。

  “還有該死、該殺千刀、該剁成四千四百四十四塊去餵狗對不對?”想起她曾經咒罵過他的話語,陸峰差點忍不住就要笑出來了。

  “還差毒死你、瀉死你、壓死你!”她惡狠狠的補充。

  “哈……”陸峰再也受不了的仰頭大笑。

  邾竹妤生氣的掀開被單下床,準備回家,她才不要在這裏看他發神經哩!

  “等……等一下。”他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你要去哪裏?”

  “回家。”

  “回家?”他終於止住笑,並因她的回答而蹙起眉頭,“你生病了怎麼能一個人住?我要你待在這裏,至少有我在能照顧你。”

  “你照顧?”邾竹妤好笑的看他一眼,他連自己都照顧不好還想照顧她?真是雨天說大話,也不怕被雷公給劈死!“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看我還是回家自己照顧自己就好了,至於你的照顧可不可以轉換成假日,讓我好好在家休息個兩天,那樣我就真的是感激不盡了。”她沒好氣的說完,龐然大物般的身軀就已擠過房門,消失了蹤影。

  陸峰輕揚嘴角,心裏比誰都明白她為什麼不敢和他同住在一間屋內,還不是為了那身偽裝。呵呵,所謂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他倒要看看她還有什麼把戲可以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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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27 21:26:52 |只看該作者

回覆 #2 冷月吟荷 的帖子

第七章

幸福,原來她剛住到島上的生活竟是如此的幸福,而那時候的她竟只是覺得理所當然。

  唉,人果真是上一次當學一次乖,沒上過當就永遠學不乖,所以沒失意過的人也就永遠學不會珍惜了,只可惜人生有吃不盡的苦、學不盡的乖,錯失一次只有後悔一次,就這樣生生不息,每天活在後悔之中。

  當然幸福與痛苦總是一線之隔,像她邾竹妤這麼樂觀的人根本沒時間去後悔過往的一切,珍惜現在所擁有的才是她的人生觀,所以現在的她早忘了一切不愉悅的俗事,快樂得似神仙般徜徉在碧海藍天之下。

  “哈羅,有人在嗎?”

  果真幸福與痛苦是一線之隔,明明前一秒自己還沈浸在幸福之中,沒有想到這一秒立即被打人痛苦的煉獄中,他的聲音果真有魔音穿腦的威力。

  “哈羅、哈羅,邾竹妤你在裏面嗎?”

  又一聲,邾竹妤想試著將那個聲音當成耳邊風都不成,因為伴隨著他聲音的是不絕於耳的敲門聲,嘖,她還真有先見之明,知道他絕對沒那麼好心會放她一馬不來找碴,所以沒將身上的偽裝卸下,要不然後果鐵定不堪設想。

  “邾竹妤,邾……”

  “有事嗎?”突然拉開房門,她沒好氣的瞪著被自己嚇到而怔怔舉著手的他。

  自從知道邾竹妤的外表有所偽裝後,陸峰日也思夜也想,最想知道的就是她臉上那塊令人怵目驚心的青紫色胎記是真是假,而現在,一切謎底終於揭曉。

  瞪著眼前滿臉汙濁,東一塊青西一塊紫,簡直可以嚇死人的臉孔,陸峰根本說不出話來,當然他說不出話來的原因不是被她見不得人的臉頰嚇得呆若木雞,他之所以會說不出話來是因為他心中那雙美腿、那頭美發、那個美麗的背影終於有了一張美麗的臉龐可以搭配,而這一搭配起來竟令他在心中感到驚為天人,一時之間竟驚嘆得說不出話來。

  “請問陸先生你找我有事嗎?”見他好半晌沒回答,她又再次開口,甚至伸手在他眼前揮了揮。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他來找她不會就是為了發呆給她看吧?

  眼前飄來飛去的黑影拉回了陸峰的神遊,他眨了眨眼仔細的看著眼前的她,然後非常出其不意的伸手輕觸了她柔嫩的臉蛋。

  “你做什麼?!”她的反應是激烈的,除了斥聲揮開他的手之外,眼神更是銳利得可以殺人。

  他將手指上的汙漬給她看。

  “天呀!”邾竹妤輕呼一聲,她臉上的易容裝不會隨著汗水卸除了吧?她火速的沖進房內,瞪著鏡中慘不忍睹的臉孔,天呀,她完蛋了!

  “這是什麼?”緊隨她而至的陸峰輕倚在門板上,伸出汙漬的手,口氣半是懷疑半是挪諭的問,他想聽聽看她對此會如何自圓其說。

  “這是……”這是什麼?她總不能告訴他這是七種顏彩的粉餅汗水吧?她怎麼不小心點,做日光浴就做日光浴嘛,幹麼把自己弄得香汗淋漓還破壞了自己辛苦化的妝,這下子好了,她拿什麼理由來哄騙他才不會被懷疑?

  “是什麼?這好像是從你臉頰上那塊‘胎記’所流下來的哦。”他好笑的睨著鏡中蹙緊眉頭的她。

  “這是……是……”是什麼?快想呀!“是……汙水,對,是汙水!”

  “汙水?哪裏來的汙水?我記得你今天沒到我屋裏去打掃嘛!”

  “呃……這汙水是……是從我臉上流出來的,對,是從我臉上流出來的。”她告訴他,“其實我臉上的胎記並不是真正的胎記,它以前是個傷口,一個很嚴重的傷口,後來經過幾番整飾治療後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但是它還是會不定時的由毛細孔裏滲透到皮膚表面來,是白血球與病菌抗衡的濃汙水。”

  “是這樣子的哦!”

  “對對。”她猛點頭,然後忙不疊的將話題扯開,“你找我有什麼事?”因為她知道若再掰下去,她鐵定會作繭自縛不得好死的。

  “我懂點醫術,你要不要讓我看看你的臉?”陸峰怎肯放過她,從身旁抽了張面紙走近她,伸手就想往她難看至極、汙漬斑斑的臉擦去。

  “你幹什麼?!”邾竹妤連退三步避開他的毛手毛腳,驚愕的張口大叫。

  “幫你擦臉,擦幹凈後好幫你看病呀!”他沒有停腳的逼近她。

  “不用了,臉我自己會擦,至於看病?我怎麼不知道你是醫生?”她試圖轉移他的註意力。

  “你不知道的事還多著呢!”而陸峰卻只是笑笑道,然後又向她前進幾步,“來,讓我看看。”

  “我心領了,”邾竹妤忙著退後說,“從小到大我看過的醫生比你看過的病人還多,所以我的病我比誰都知道情況,而我早就已經放棄希望了,你又何必多此一舉?”

  哇!她真準,竟然能猜到她看過的醫生比他看過的病人還多,因為如果今天她讓他看病的話,那麼說真的,他看過的病人只有兩個,一個是她,一個就是他自己。另外多此一舉?是呀,她根本沒病,他想幫她看病的確是多此一舉。

  “不一定會有奇跡呀!”他輕揚濃黑如墨的俊眉笑道。

  “奇跡?我還古跡哩!”她沒好氣的說,身軀始終與他保持有著兩步之遙,“你到底找我有什麼事?如果沒事的話我是否可以送客了?”

  “我是特地來看你的病有沒有好一些……”

  “好很多了,謝謝你的關心,”她打斷他,“現在你是不是可以走了?”

  “為什麼你急著想趕我走?”他停下腳步不再隨著她在屋內繞圈子,斜瞄著她研究道,“我發現你似乎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喔!”

  “你神經病呀!我有什麼好瞞你的?”她閃躲他深邃黝黑的眼眸,顧左右而言他的指控,“你是不是一天沒人可以讓你整著玩就一天不舒服?現在才特地跑來這兒尋開心的?”

  “一天沒見到你的確是不太舒服,但我可不是來尋開心的,我剛剛說過我是特地來看你的。”他滿臉誠懇的說,然後又露出一抹受傷的神情問:“難道你不相信我?”

  我若相信你天都塌下來了!邾竹妤沒好氣的在心中答道,嘴巴卻心口不一的說:“謝謝你的關心,小女子真是感激不盡,現在你可以走了嗎?”她皮笑肉不笑的巴望著他做出送客狀。

  “把自己關一天沒人可以說話談心不難過嗎?”他氣定神閑的笑著問,一點要離去的跡象都沒有,甚至於還拉了張椅子坐下來,活像屁股本來就和椅子黏著般的穩固。

  “你看出來我哪裏難過了?”她的聲音幾乎是尖叫出來的。

  “有呀!”他突然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哪裏?”她低頭看自己,然後突然間整個人已被他挾持住,“你幹什麼?!”她這回真的是尖叫出聲了。

  “幫你擦臉嘍。”將她的雙手反剪在身後,陸峰輕而易舉的用手中的面紙擦拭她的臉頰。

  “放開我!你發神經呀?放開我!”邾竹妤慌張的大叫著,她怎麼能讓他擦去自己臉上的粉飾偽裝?這一擦下去她豈不馬上露出馬腳來,天呀!誰來救救她?邾竹妤拚命的掙紮著,甚至試圖用圓筒般的身子擠壓他,可惜金玉其外敗絮其內的她根本不是陸峰的對手。

  “別動,要不然受傷可不能怪我。”他警告她,而握著她的手勁雖堅實,但卻沒有一點令她痛的力道,且在她臉上忙得不可開交的手更是溫柔得驚人。

  看著她因自己的擦拭而一寸寸露出的凝脂工膚,陸峰的心情可以用激動這兩個字來形容,老天!她的美甚至於還是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他不知道如果真的見到她的真實面目,沒有一丁點的偽裝的她,自己是否還會怦然心動——在他這二十八年來看過不計其數的美女之後。

  “陸峰,你到底放不放開我?”掙紮不開他,邾竹妤放棄了無謂的反抗,板起冷峻的臉朝他咬牙低吼。

  “好美。”他忍不住低喃的看著她。

  “放開我。”邾竹妤一僵,知道大勢已去,她臉上的偽裝百分之百已被他卸去。

  “為什麼要弄壞了你這張完美的臉蛋?你有什麼苦衷嗎?”他低頭與她四眼相對,深究的眼神幾乎要看進她的心坎裏。

  “你喜歡半調子的美女或半調子的醜女嗎?我既然搭不上美女的列車,就安分點只要當個名副其實的醜女,免得有人閑極無聊、沒事找事做的要我減肥。”她諷刺的說。

  “是嗎?”他輕笑一聲,對於邾竹妤黑白亂講的功力甚是佩服。

  她扭動身子叫道:“你到底放不放開我?”

  “你若親我一下我就放開你。”他突然玩世不恭的拋給她一記媚眼。

  “你……你神經病!”

  “不願意?那改個條件好了,如果你讓我親一下我就放開你。”他輕薄的笑道。

  “你敢!”邾竹妤瞠大雙眼死瞪著他。

  “這樣也不行?”他苦惱的說,“那好吧,最後一項選擇了,如果你肯發誓以後不再在自己臉上做文章的話,那我就放開你。”沒辦法,他已經眷戀上她清新美麗、毫無一點瑕疵的臉龐了。

  “你變態!”她罵道。

  “愛美是人的天性,我喜歡看漂亮的東西何罪之有?對於‘變態’這兩個字,我想我應該還高攀不上。”他笑道,旋即收斂笑容以無比的正經臉孔凝視著她,“怎麼樣?答不答應一句話。”

  “如果我說不呢?”她揚起下巴挑釁道。

  “那我只好叫阿衣多買些面紙回來,以備不時之需了。”他輕聲的說道,下一秒鐘卻已低頭攫住她柔軟的雙唇,奪取她的吻。

  邾竹妤瞠大雙眼,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忘了掙紮,只有呆若木雞的站著任由他予取予求。

  接觸到她柔軟的雙唇,又聞到她身上清新的香氣後,陸峰再也把持不住的緊擁她入懷,原本開玩笑似的輕點在不知不覺間加深,舌頭突破她唇齒間的阻礙長驅直人的進人她口中,親密的與她戲耍接觸著。

  這個吻是火熱的,跟她之前與人輕觸的感覺有著天壤之別,原來她以前的經驗全是小兒科,成人之間的遊戲竟然如此的火熱,火熱得幾乎讓她忘了一切,而熱烈的回應他的索取,她的雙手不由自主地圈住他的頸部,將自己的全部獻給了他。

  該停止了,陸峰不斷的告訴自己,卻依然不可自拔的深陷在她的溫柔裏,直到幾乎將她吻昏、吻得喘不過氣才不情願的放開她,然後就這樣低頭看著她紅如蝦米似的美麗臉龐好久。

  “我的吻讓你討厭嗎?”他沙啞的問。

  邾竹妤被吻呆了,還來不及考慮該如何回答卻已呆呆的老實搖頭。

  陸峰為她的答案笑了,傾下頭準備淺嘗即止的吻再度一發不可收拾的深刻起來,他想這雙溫唇的誘惑力足以讓他沈醉一輩子,而他只不過才吻她兩次而已。

  ** ** **

  失策,真的是失策!她當初怎麼會因為一個吻而被迷惑住呢?這下子可好了,讓他親吻成了習慣,想拒絕他都變奇怪了,況且她又非常喜歡他的吻。唉,真是傷腦筋。

  “嗨,早安。”

  才聽到那個令她傷腦筋的聲音還來不及回應,邾竹妤的身體就被陸峰轉了一百八十度,面對面的接受他從天而降的早安吻。有時她會想,兩人相差將近二十公分的高度,為什麼接吻時卻能毫無距離般的契合?

  “早上吃什麼?”他眷戀的擡頭問。

  “你有眼睛不會自己看嗎?”邾竹妤沒好氣的推開他,生氣自己抵擋不住他無理的要求,甚至於還有點樂在其中享受著。

  “怎麼一大早就像吃炸藥似的?還是我剛剛的吻讓你失望了?那麼我再吻你一次。”他露出若有所思的笑臉,再次低下頭準備吻她。

  “走開!”她毫不客氣的伸手推開他那張可惡的笑臉,對他咬牙怒視,“你不要得寸進尺。”

  “得寸進尺?有嗎?我以為得寸進尺應該是這樣。”他露出一抹邪惡的笑容,一個眨眼間便一氣呵成的將她放倒在地板上,還欺身壓住了她,並開始挑逗式的吻著她的臉、她的眼、她的鼻,最後才到她期盼已久的唇。

  邾竹妤讓熱浪侵襲著自己,不由自主地享受著他的吻,他的吻技真是太高超了,難怪有那麼多女人心甘情願敗倒在他的西裝褲底下。她暗忖著。

  “我可以得寸進尺嗎?”他在她唇間沙啞的低喃問著,剎那間攻擊目標竟已轉向她潔白無瑕的頸間。

  邾竹妤呆滯了一會兒,卻突然如被電到似的猛然推開他跳起身來。天呀!事情怎麼會變成這種地步?她怎麼可以沈迷在男歡女愛上而忘了一切?自己差一點就穿幫了!她緊抓著已被他解開一顆鈕扣的衣領,瞪著他半天說不出話來。

  “怎麼了?”陸峰看在眼裏笑在心裏,看著她驚慌失措的表情,他差一點就要忍不住的大笑起來,老天!他從來沒碰過像她這樣純真、反應好,又極端神秘的女人,她真的牽扯到他的心了,讓他不由自主地想立即替她抽絲剝繭,除去醜陋的外貌讓她現出美麗的原形來。

  “你到底想做什麼?”

  他並沒有假裝聽不懂她沒頭沒尾的問話,可卻給了她一個不正經的回答:“得寸進尺嘍!”他曖昧的雙眼在她身上打轉著,甚至假裝受不了的翻了個白眼,然後誇張的呻吟出聲。

  “可惡!陸峰你到底想做什麼?別跟我打哈哈,我不是你眾多女朋友之一!”她怒斥一聲,討厭他這種色迷迷不正經的表情。

  “呵,吃醋啦!”他揚眉笑道。

  “吃你的大頭鬼!”她生氣的叫道,“你自己老實說,到底想要做什麼或者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你該不會還一廂情願的想捧我當歌星,所以才會千方百計的色誘我……”

  “色誘?”他為這兩個字猛咳了起來。

  “對。”她才不理他,忿然的繼續說。“否則以你在女人眼中的身價,根本不必理我這個肥婆,要不然你就是悶在島上太久沒女人了,否則也不必饑不擇食到這種地步,你若覺得追一個胖女人丟臉沒關系,但我可禁不起你眾多女朋友知道後群情憤慨的鄙視與攻擊。你到底想要什麼為什麼不明說?何必自貶身價屈就於我這個沒人要的女傭?”

  “自貶身價?我以為是我在高攀。”他話中有話的凝視著她動人的怒臉。

  “你發神經!”

  “好吧,如果你硬要說我在自貶身價,那麼我就算是在自貶身價好了。”他突然間哂然一笑道,“請問邾竹妤小姐,我有榮幸當你的護花使者嗎?”

  “沒有!”她想也沒想就斷然拒絕。

  “別這麼無情嘛!好歹我也是在自貶身價來屈就你,你是否應該為自己的高攀而滿心歡喜,甚至於感動落淚?”

  “你無聊!”邾竹妤轉身弄早餐,不打算繼續理他這個瘋子。

  “我倒覺得很有趣。”他不許她躲避,再度將她轉回身面對著自己,“怎麼樣?如果我真的為你心動、喜歡上你,我有這個榮幸成為你的男朋友,甚至於是一生的伴侶嗎?”

  邾竹妤的心為他認真的眼睛漏跳了一拍,完全搞不懂他是在演戲或者說真的?畢竟他的身分除了名歌星外,也是個名演員,甚至於還當過導演編導過電影,對於這種知人知面不知心的人,她還是放聰明點要緊。

  “承蒙看得起,只可惜我這個人什麼優點都沒有,卻一向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高攀不上你,所以也請你高擡貴手放過我好嗎?”她斜睨了他握在自己手臂上的雙手。

  “我是認真的!”她的拒絕竟能讓他揪心,陸峰在不可置信的朝她低吼後瞠大了雙眼,驀然間發現自己認真的心,原來他剛剛所說的話並非純粹想逗她,而是真心真意的想知道她對自己的感覺,而她竟狠心的一口回絕他。

  “我也是認真的。”她回視他。

  “為什麼不肯接受我?你應該知道有很多女人……”

  “我知道你很受女人的青睞、很受女人的歡迎,但是別把我當成是她們的一分子行嗎?”她露出不屑的表情打斷他,不喜歡被他拿來與那群閑來無事只知道追星的女人相互比較。

  “如果我把你當成是她們的一分子,那麼我就不會要你當我的女朋友。”他生氣的說,但聽在邾竹妤耳朵裏卻好像他給了她什麼莫大的榮耀似的。

  “謝了,我敬謝不敏。”她一點也不領情,掙開他箝制的手繼續弄早餐的工作。

  “為什麼?”

  “我自知配不上你行嗎?”

  陸掌霸道的說:“我覺得配得上就配得上。”

  “那是你一相情願,如果你不介意遲早有一天被我壓死,很抱歉我還怕誤犯殺人罪,所以請你離我遠一點。”她嘲諷的斜睨他一眼。

  “你想壓死我還有得拚哩!”他突然露齒一笑。

  “你是什麼意思?要我現在示範給你看嗎?”她挺著圓滾滾的身子向他逼近,企圖再用那一百零一招嚇跑他。

  “好呀,我正等著你投懷送抱呢!”他張開雙手笑盈盈的望著她千變萬化的臉色。

  “你這個——”瞪著他的笑臉,邾竹妤簡直氣得說不出話來,她一點都不明了為什麼他對她不再顯露嫌惡、退避的姿態,難道他就為了她美麗的臉龐,而包容了她“傲人”的身材?他這個爛男人、臭男人、該死的男人!

  “快來嘛,我等得好累哦!”他張開雙臂,玩世不恭的猛朝她拋媚眼。

  他是個瘋子!邾竹妤瞪眼看他良久後,終於有了最後的認知。什麼超級巨星、什麼天才、鬼才的,根本全是狗屁,他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以整人為樂、以逗趣為生,沒事找事做,就愛鬧她,她一定要冷靜以對,絕不能誤中奸計。

  “來嘛,別不好意思了。”

  可是怎麼可能?他那個不要臉的聲音還縈繞在耳邊,教她聽了想不生氣都難,“走開,我要工作。”她強壓著怒氣冷冷的說。

  “來嘛……”

  “你到底要不要吃早餐?”邾竹妤輕顫一下,再也受不了那令她雞皮疙瘩掉滿地的聲音而回過頭狠狠的瞪著他,然後咬牙切齒的從口中迸出聲說,“如果要的話就給我閃一邊涼快去,別在這邊礙手礙腳的。”

  瞪著她生動不已的怒容,陸峰一點也解釋不出心中的悸動為何?他不知道自己對她究竟是好奇大於心動,所以才會一時激動得說出女朋友那段話來纏住她,但明人不說瞎話,她對他的吸引力真的是與日俱增。好奇也好、心動心罷,他真的想知道他們兩人之間如果再這樣曖昧不明的相處下去結果會如何,不過先決條件他要想辦法讓她卸下一切偽裝才行。

  措手不及的低頭吻了她一下,陸峰在她愕然之際露出一抹誓在必得的微笑,然後不發一言的走了出去。

  他那笑容是什麼意思?邾竹妤瞪著他離去的背影,為他離去前的那抹笑容愕然沈思了許久,但卻猜不出他笑容的個中意味。她用力的深喘口氣,一肚子沒處發的火全發泄在眼前的面團上,拚命的槌打著,可惡、該死的陸峰,她真的會被他給氣死!

  當初看報章雜誌上有關他的影評語評時,她有些懷疑自己所伺候的男人跟報導中的花花公子真是同一人嗎?因為她所見到的陸峰除了有些以貌取人外,待人處事皆算和善,也不會憑藉主仆之分而故意刁難人,當然對一廂情願想幫她減肥的事件除外。獨處在一個沒有女人的孤島上月餘,她也從沒見過他因沒女人陪伴而寂寞難耐、亂發脾氣等,所以對於他花花公子之名,她總是抱著觀望的態度半倍半疑著,直到最近。

  他到底是閑極無聊,還是抱著“沒魚蝦也好”的心態在玩弄她,把吻她拿來當家常便飯般的行之,他有什麼權利?為什麼她不拒絕的推開他!總讓他隨心所欲的予取予求呢?邾竹妤怎麼也想不通這其間的道理,心中卻突然想起父親對母親的執著,那種一生一世動人心弦的愛情,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死生相許?她至今還是想不透。

  不知道如果有天她死了,會不會有人像父親一樣為母親痛哭流淚,而為她甚至於以死相隨,如果有的話,那麼她想自己死也會瞑目,畢竟真愛難求,這一生能擁有一次那便已足夠。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真有男人為她尋死尋活的,她雖會有些感動,但卻做鬼也不會放過他的喪誌與無能,會為一個女人而想不開的男人最沒用了,而她知道陸峰絕對不會是這種男人。

  陸峰?奇怪了,她沒事想到這個可惡的臭男人做什麼,他們這輩子除了有主仆關系外,絕對不會有其他關系的,她沒事幹麼去想他?真是的!

第八章

早餐過後,邾竹妤例行公事的提了桶水打算清理屋內囤積兩天的灰塵,怎知拖把還未來得及沾濕,人卻已被心血來潮想遊泳的陸峰給霸道的拉到海邊陪他,氣得她雙頰鼓脹,一句話也不吭的坐在沙灘上瞪他。

  “來呀!你不是說你會遊泳嗎?”他站在及膝的海水中,好不涼快的揚聲朝她叫道。

  邾竹妤既嫉妒又羨慕的看著他與海水共舞,她多麼想下水玩呀!自從來到這美麗、四季如春的籬島後,她每天必然的功課就是眼巴巴的望著美麗的海洋興嘆,她真的好想優遊於海水中,無奈身上“肥肉”的偽裝讓她碰水不得,因為既不能脫掉偽裝成為名副其實的美人魚,又不能頂著一身肥肉下海成為海牛,一輩子沈沒在大海之中,唉!不能遊泳,這對熱愛徜徉在海水中的她簡直是項酷刑,可惡的他還拼命在她傷口處灑鹽巴,真的是有夠狠的。

  她怒目相向的瞪著他半晌,最後乾脆撇頭望向別處,來個眼不見為凈。

  “走,我拉你來是要你陪我下水玩的,不是叫你坐在這邊看我。”見她沒有任何動靜,陸峰親自由海水中走上岸來拉她。

  “對不起,我沒你的閑情逸致。”她沒好氣的甩開他的手,“我要回去工作了。”

  “不行,你今天惟一的工作就是陪我。”他既無理又霸道的拉住她,活像個耍賴的小鬼。

  “你——”好,誰怕誰,反正會被垃圾、灰塵掩沒的人又不是我,邾竹妤以冷冽的眼神告訴他,然後一屁股坐回沙灘上,“好,我就坐在這裏陪你。”

  “我要你陪我遊泳。”他得寸進尺的說。

  “抱歉,我沒帶泳裝。”她揚起存心要嘔死他的笑臉回答。

  “這不打緊,你可以裸泳,我會把你當成是一頭白豬在眼前逛的。”他取笑的說。

  “只有我老公能看到我的裸體,你有打算要娶我嗎?”她惡作劇似的對他挑釁著。

  他揚眉,對於她所說的話頗覺有趣,“雖然我看過裸體之多不在話下,但你是第一個提出這種條件的女人。”他假裝考慮了一會,“好吧,我就把這個專利權留給你,只要讓我看你的裸體,我一定娶你。”

  “謝謝你,以後我會隨時提醒我自己包緊一點,絕對不要讓你看到我的裸體,免得一失足成千古恨。”她瞪著他似是而非的認真臉龐,嘲弄的撇嘴說道。

  陸峰輕笑一聲,“一失足成千古恨?應該沒那麼糟糕吧。”話未完,他的雙手已不規矩的開始剝弄她衣服上的鈕扣。

  “你幹什麼?!”邾竹妤忿怒的撥開他的手,向後退了一尺。

  “幫你脫衣服呀,難道你想穿著這一身衣服下水嗎?”他一臉笑意盎然的盯著她瞧。

  “我從頭到尾都沒答應要陪你遊泳。”她沈著臉瞪他,口氣比十二月的北極還寒冷。

  “我也沒有徵求你的回答不是嗎?”他向她逼近一步。

  “站住!”邾竹妤大吼的阻止他,不相信他真敢強迫女人脫衣服,可惜他就是敢。

  陸峰以三兩步的大步伐捉住想逃的她,邪惡的臉龐有著一抹她所未見過的引人魅惑力,他沒有一開始就脫下她的衣服,只是用一只手將她的雙手箝制在她身後,然後讓兩人的身軀以一種令人遐思的姿勢貼合著,再用另一只手輕觸地的臉頰到頸項。

  “我現在站住了,你有什麼話要對我說的?”他以輕緩沙啞的聲音問她。

  “放開我!”她的聲音比自己想像中的還沒有說服力。

  “你改變主意,打算自己脫了?”他揚眉。

  “你去死!”邾竹妤側臉避開他的觸摸,大聲詛咒著。

  “好吧,那我只好委屈點幫你代勞了。”他的笑臉和委屈的聲音成了強烈的對比,由頸間滑下的手更是堅定得可怕,終於讓他等到這一天的來臨了,陸峰興奮的手幾乎要顫抖了。

  “陸峰,你若敢脫我的衣服,我這輩子絕對不會原諒你,會恨你一輩子的!”她充滿警告的眼眸一瞬也不瞬的緊盯著他。

  “如果我看了你的裸體,我們倆真的成了夫妻,你還會恨我嗎?”他停手問她。

  “你要不要試試看?”她咬緊牙關冷冷的說。

  “好吧,我只好想別的辦法來看你的裸體了。”他垂頭喪氣的放開她,喃喃自話著。

  邾竹妤立即松了一口大氣,她真的很害怕他會強硬的脫光地,不過好家在,他還算是有讀過書,知道什麼叫做“識時務者為俊傑”,要不然他若真敢脫了她的衣服的話,就算要她冒著被人抄回“邑城”的危險,她也讓他吃不完兜著走。

  “算了,就這樣遊吧!”

  突然間才被放松的手腕再次被握住,邾竹妤擡起頭來瞪著拉著自己往前走的陸掌,莫名其妙的問:“你幹什麼,要拉我到哪裏?”

  “遊泳。”他頭也不回的說。

  “遊泳?”她這才發現他正拉著她向海的方向走去,而海水在片刻間已及膝高,但他卻絲毫沒有停下來的跡象,天呀!他發神經想溺死她嗎?邾竹妤拚命的掙紮想甩開他的手,怎奈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怎敵得過碩壯如牛的他。

  “餵,你發神經呀,放開我!”

  “既然你不肯脫衣服,那就穿著那身衣服陪我遊吧。”

  “你這個瘋子,放開我!”她感覺到自己身上的填充脂肪已經開始吸水,原本只有三公斤的偽裝材料遽然增至十公斤似的,幾乎讓她寸步難行,“該死的你快放手,你想溺死我呀!”深諳水性的她第一次害怕自己有被水溺死的可能性。

  “溺死?沒那麼誇張吧,你不是說你會遊泳嗎?”陸峰終於在海水拍打及胸的水深處停了下來,然而這個深度的海水卻已淹沒邾竹妤的整個肩膀,只剩棒棒糖似的頭頸露出於海平面。

  “放開我,你這個該死的瘋子!”隨著海浪一波波的拍擊,邾竹妤驚慌得白了臉,一點也沒註意到其實他早就放開她了,是她自己的手緊抓住人家不放的。

  “你到底會不會遊泳?”手臂上傳來抓握的疼痛讓陸峰蹙起了眉頭。

  “當然會。”

  陸掌挑眉,“當然會?那你的臉色怎麼白得像個鬼似的?”

  “海水這麼冷,我當然會被凍得臉色發白。”

  “那你的手幹麼抓我抓得這麼緊?”

  “我哪有?”她忿忿地怒視他。

  “沒有嗎?”他將手由海水面下舉起放在她眼前,而她的一雙手正像鉗子似的緊夾住他的。

  邾竹妤嚇了一大跳,一點也不知道自己何時,又怎麼會緊握著他的手,她忙不疊的松開雙手,因恐慌而有些僵硬的腦袋拚命的尋找能自圓其說的理由,怎知突來的一個巨浪沖擊到她不太穩的身子,她只覺腳部忽然傳來一陣劇烈的痙攣,她根本還來不及尖叫,整個人就被海浪席卷而走,天呀!她要死了嗎?

  “該死!”陸峰被她沈沒的頭顱嚇白了臉,恐懼感一下子貫穿他整個人,怎麼會這樣子?她不是說她會遊泳嗎?怎麼一放開他的手人就像塊磚頭似的沈進水中?老天!她竟敢連會不會遊泳這件事都要欺騙他,她到底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虧心事,竟然可以連命都不要的撒下瞞天大謊?他真想指死她!不過想歸想,他仍毫不猶豫的潛入水中將她拉出水面。

  “你還敢說你會遊泳!”他暴戾的朝她低吼。

  “我的腳抽筋了。”邾竹妤咳出嗆鼻的水,美麗的臉龐強忍著劇痛。

  “該死!”詛咒一聲,他一把將她抱起往岸上走。

  怎知海水一寸寸降低,邾竹妤的重量卻一斤斤的增加,重達十餘斤的吸水填充脂肪隨著海水浮力的消失,一瞬間全落在她身上也落在他手臂上,壓得他們幾乎喘不過氣來。陸峰一步一步艱難的向前走,終於在海水及膝處負荷不了的顛簸了兩下,兩人又雙雙跌落海中。

  “該死的!”他忿然的不斷咒罵著,雙手卻毫不延誤的替她按摩著抽筋的腿部。他因為愛運動的關系,多少曾有過運動傷害,所以知道怎麼做才能減輕疼痛的傷害。

  邾竹妤看著眼前一邊大聲咒罵、一邊卻溫柔又有效率的按摩著她的腿的男人,不知道自己心中紛至沓來的雜緒與感動為何?因為在她記憶中扮演照顧人的一方總是她,何時她曾經被人小心翼翼的呵護在手中了?

  父親的繁忙與母親的早逝讓她們三姊妹不得不比別的小孩早熟,大姊雖長她兩歲,外表卻柔弱得讓她不由得興起保護欲,而小自己兩歲的小梅卻往往沖動、倔強得讓她不自覺地兼起母職,“邑城”的人們總是稱贊她懂事,會微笑的輕撫大姊與小梅,親親愛愛的擁抱她們,就連父親對她們三人的態度也是如此。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每次見到那種景象時,總會心痛得想掉淚,卻必須強忍住淚水展露最懂事的笑靨。寂寞、羨慕、嫉妒,甚至於憎恨,是的,這些情緒從不間斷的在她心中波濤洶湧,然而她卻只能冷眼旁觀的面對這一切不平等待遇,然後將熱淚往肚裏吞默然的接受這一切,因為她愛他們。

  她已習慣了默然付出,然後再接受眾人例如“懂事”這種無聊的恭維,她已經忘了被人照顧、小心呵護的感覺,然而再次擁有的感動卻是來自於他,一個怒氣沖沖卻又溫柔得不可思議的男人,一個聰明卻每天讓她咒罵一百遍的男人。

  “好些沒?”陸峰咒罵的聲音突然轉柔,擡起頭關心的凝視著地問。

  “謝謝你。”她以幾乎聽不清楚的聲音向他道謝,羞怯的縮回剛剛抽筋的腿,她什麼時候曾經讓一個男人觸摸她的腿了?而眼前的他卻先後碰了兩次,她僵硬的想爬起身。

  “我扶你。”他護花使者的情操立刻展露無遺。

  “不用了。”她極度靦腆、不自在的避開他的手,第一次感覺到兩性之間的張力。

  她的狗咬呂洞賓讓陸峰推緊了嘴,將一股潛伏在心中的怒氣推到了爆發的邊緣,“你在氣我硬拉你下水?”他語氣平緩,與深邃眼眸中跳動的怒火有著天壤之別。

  邾竹妤根本沒聽到他在說什麼,因為高居在她心中的熱情竟因他這一次的溫柔由沈睡中驚醒,滾燙的感情經由血液循環傳人四肢百脈,一瞬間繞走全身,讓她有種臉紅心跳、不知所措的異樣感覺,這種感覺好奇怪、好陌生,但卻是好——舒服。

  她的默不作聲就像是在對他的無言指責與控訴,而這立即點燃了陸峰這座活火山。

  “該死的,你為什麼要騙我你會遊泳?如果你肯老實告訴我你不會遊泳,我就不會強拉你下水,那麼也就不會有意外的發生,你知不知道你剛剛差一點就會溺水?你知不知道如果我一開始就將你帶到深水落線處會發生什麼事?該死的你為什麼要說謊騙我?該死的!”他怒不可遏的上前一步抓住她,猛烈的搖晃著。

  “我沒有騙你,我是真的會遊泳。”她困難的開口說話,牙齒差點沒因他劇烈的搖晃而掉落。

  “你到現在還死鴨子嘴硬!”他低下頭與她平高,四目交接的怒視她咬牙迸出聲。

  “我沒有。”她因他突然的接近而羞怯低下頭,也因這一次近距離的一瞥註意到他所散發的男子氣概,天呀!她之前怎麼可以和他朝夕相處卻絲毫不動情,甚至還把他當成蟑螂似的想感受那種除之而後快的快感?她一定是瘋了。

  “沒有?”他輕輕的將她下巴擡起,不容她閃躲的凝視她雙眼,“如果你真的會遊泳,剛剛那件事你要怎麼解釋?別告訴我那是天意。”他危險的對她說。

  在他炯炯有神的雙眼逼視下,邾竹妤突然覺得自己的雙腿有逐漸發軟的跡象。

  “怎麼樣?決定承認你所撒過的謊言了嗎?”他溫柔的問,擡著她下巴的手突然向下碰觸到那些不知道是什麼組成,卻像個饅頭吸水後膨脹起來的假脂肪、假肥肉。

  “我沒有撒謊,我真的會遊泳。”

  “那這個呢?”他突然用力的擠壓了一下她鼓脹的肩胛骨,海水立即由他指縫間不停的流落,“別告訴我這是你身上的油水。”他冷嘲熱諷的說。

  身上十餘斤的偽裝本來就讓邾竹妤站得雙腳發軟,然而陸峰突如其來的壓力就像是雪上加霜似的,讓她一個不穩“咚”一聲,再次跌人海水中。

  “你該不會是因為心虛,所以連站都站不穩吧?”他擔心的皺眉扶她,口氣雖柔和了許多,可說出來的話還是充滿了揶揄。

  “不是,是因為我這一身浸水的道具太重了。”她低喃的道聲謝,然後低頭看著落魄的自己,她心知肚明大勢已去,再怎麼圓謊、裝瘋賣傻也掩飾不了變形的身軀,更何況這身偽裝滲水後也廢了,而她又沒有第二套備用裝,所以——

  “幫忙一下好嗎?”她突地伸手解開上衣的鈕扣,並出聲求援。

  “幫忙什麼?”陸峰被她的舉動嚇了一跳,吞咽著唾液看她將胸前的一排鈕扣全解開。

  “幫我脫衣服。”她自然而然的脫口而出。

  “幫……幫你脫衣服?”之前強硬的要脫她的衣服時,他一點也感覺不到愧疚,而現在她主動開口要他幫她脫衣服時,他卻感到全身不自在,連說起話來都吞吐得像個智障。

  “嗯,麻煩你幫我解開胸軍後面的扣子,這些東西脹大得讓我勾不到它,尤其是胸部脹得最難受。”她轉過身背對著他說。

  我的天!這個女人到底是純真還是無知?竟然對一個二十八歲有正常性欲,而且禁欲好一段時間的男人說出這種話,雖然是就事論事的老實話,但也會引人遐思、讓人忍不住想人非非呀!如果不巧真的碰上了野獸,誰管她是醜女、肥婆或者是小紅帽,下場絕對只有一個字——慘,她這個沒有大腦的笨女人!

  “快點啦,我還要脫褲子。”邾竹妤弓著背催促著。

  天啊!他要發瘋了!“不要對我說這種話!”陸峰扳過她身子粗嘎的對她低聲咆哮。

  “什麼話?”她一臉懵懵懂懂的問。

  “該死的!”他突然放開她,氣憤的用力爬了下頭發,“把扣子全部扣起來,你若要脫衣服的話回家脫。”

  她搖搖頭,“我不想把屋子弄臟,而且如果要我背這一身海水走回家的話,我一定會昏倒在半路上的,我想我還是在這裏脫一脫省得麻煩。”她再度轉身背對他,“請你幫我解開胸罩的扣環。”

  陸峰的怒火、欲火在身體內齊頭並進的燃燒著他,怒火讓他恨不得一把掐死邾竹妤,欲火卻讓他想要狠狠的揪住她狂吻,他奶奶的,這個笨女人想整死他!

  “快點啦,我等得好累喔!”

  陸峰按捺住想指死她的沖動,顫抖的解開她胸罩上的扣環。

  “謝謝。”

  超級大奶媽的胸罩一松,隱藏在胸罩下的隱形拉鏈立刻活動自如的在邾竹妤的手中向下滑落至腹部,她像是脫潛水裝似的由肩膀處開始剝去厚重的假肥皮,纖細修長的雙臂首先獲得自由,然後是那形狀美麗的雙肩,接著便是織纖合度的完美胸部,小蠻腰、美臀,和那雙他一輩子也忘不了的美麗雙腿,老天!她真美,美得讓剛破繭而出的蝴蝶都覺得遜色。

  “哇,舒服多了。”邾竹妤深呼了一口氣嘆道,然後自然的轉身朝他笑道:“還要遊泳嗎?現在我可以陪你遊了。”

  強忍著一親芳澤的沖動,陸峰任由自己的雙眼欣賞那包裏在疑似泳衣或者是韻律服的美麗身段上打轉,“為什麼要將它們隱藏?”他的聲音比自己想像的還要沙啞數倍。

  “避人耳目。”她輕踢著腳下的海水回答,既然真面目都讓他看了,她也沒必要再隱瞞他什麼。

  “避人耳目?你做了什麼壞事嗎?”他不由自主地蹙起眉頭。

  “其實我是蹺家而已。”她笑逐顏開的說,“父親派了很多人找我,為了防止被抓回去只好改變一下造型。”

  “那你又為什麼會變成我的女慵?”他納悶的問,無法想像精明的陳銘也有受騙的一天,不過話又說回來,自己這麼聰明還不是被她耍得團團轉?

  “這一切都是因為誤打誤撞造成的。”她笑著將事情經過告訴陸峰,“不過我沒想到你會這麼年輕,而且還是個花名……呃,不,是聲名遠播的大名人。”

  “你是因為我的花名,怕我會染指到你,所以才會繼續偽裝成醜八怪?”他輕挑俊眉,嘴角勾勒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註視著地。

  “呃,大概吧。”她看著海浪一波波的掠過她的小腿肚。

  “那現在呢?你不怕我的花名、不怕被我染指了?”他盯著她俯瞰的側臉輕聲的問。

  “你拉我到這裏來不是要遊泳嗎?我們來比賽,看誰先遊到那邊誰就是贏家。”她突然開口對他大叫著,然後也不得他回答便邁開腳步的迎向海浪。

  現在的她終於像個二十歲的少女了,自然、天真、活潑、大方,還有那一抹青澀卻無比動人的羞赧。陸峰微笑的看著優遊在白浪之間的她,猜不透是什麼改變了她的態度,只知道她剛剛卸下的不只是外表的偽裝,就連那顆屬於年輕的心都毫不保留的攤在他眼一刖,而為此他覺得自己好像也有義務對她坦然,只是從頭到尾沒有偽裝的他該向她坦然什麼呢?

  他的心隱隱跳動著,似乎在告訴他這一個令他迷惑不已的答案。

  ** ** **

  卸去偽裝的邾竹妤亮麗得幾乎到令人望之刺眼的地步,當然這種刺眼的感受大概只有陸峰感覺得到,所以他只要見到她就恨不得拿條被單將她整個人包裹住,尤其在阿衣、阿聯、政叔出現在她左右時,他真的很想將她關在一個黑盒子裏,讓任何人都看不到她。老天,他這是什麼心態?

  當然稍有腦筋的人都知道他這心態叫作占有欲,而他這個智商一百二十的聰明人當然不會笨得連占有欲三個字都不懂,他擔心的是那股排山倒海而來的占有欲會不會去傷害到別人,因為他竟然有好多次沖動的想挖掉阿衣瞪在和竹妤身上的雙眼。老天!他該怎麼辦?

  或許他該先讓她愛上自己,讓她的目光永遠離不開他,讓她把那堆在眼前晃來蕩去的無聊男人視如敝屐、不屑一顧,然後再把她娶回家,明正言順的在她身上貼上屬於自己的標簽,讓所有對她有所覬覦的男人死心,那麼或許才能挽救他可能會犯下的滔天大罪。

  不,要男人對她死心沒那麼簡單,或許他該乾脆綁架她到一座無人的荒島,不讓任何人看見她,只有他能看她、親她、擁有她,就這樣兩人過著藍色珊瑚礁的日子,終老一生,這或許才是最可行的方法。

  嗯,他要請陳銘再幫他找一座孤島買下才行,然後他要去學開飛機,離島采購的事情就由他包辦,她可以安心的打理家事與三餐,體貼他、照顧他、愛他……

  “吃飯了,陸先生。”

  邾竹妤的聲音將他天馬行空的思緒給揪了回來,讓他突然想到他當務之急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導正她的稱呼,陸先生?老天,這個稱呼似乎只有教會中的修女才會這樣叫他。

  “要怎麼樣你才肯直接叫我的名宇,而不加兕先生言兩個宇?”他無奈的看著美麗的她。

  “你是老板呀,我這個做傭人的當然不可以沒大沒小的對你直呼姓名。”她露齒一笑。

  “我特準你可以直呼我的姓名。”

  “不好吧?”

  “之前你對我指名道姓的破口大罵時,你可是一點都不含糊。”他挪諭的說。

  “那不一樣呀!如果你怒不可遏的罵人時,你還會註意到對方的稱謂嗎?該死的陸先生,和該死的陸峰,前面那句不是比後面這句奇怪嗎?”她露出滿臉燦爛的笑容。

  “你別乘機罵我。”他強忍住笑意瞪她一眼。

  “我哪敢。”她輕吐舌頭聳肩道。

  “你不敢就沒人敢了。”陸峰沒好氣的說,這陣子在毫無偽裝的自然相處下,她的自我性情展露無遺,懂事成熟的處事外表下有著濃郁的孩子氣,不會撒嬌、扭捏作態,卻會在他無理的逗弄下氣得面紅耳赤、破口大罵,最後忍無可忍的予以漂亮的還擊,而那時的她卻往往美麗得令他咋舌。

  “別再讓我聽到‘陸先生’三個宇,否則後果自理。”他看著地偶爾露出的調皮姿態,似假還真的出言警告她。

  “是的,陸峰先生。”她存心氣死他。

  “陸峰先生這四個字也不行。”陸峰瞪著她。

  “好,老板。”

  “邾竹妤,你要我親你親到喘不過氣來嗎?”他穩穩的向她前進一步威脅道。

  “不要,主人。”聲音未停歇,她人已拔腿向後退的逃之夭夭,怎知十步都跑不到就已被他的長手攫住。

  “我沒告訴過你,我讀書時代一向都是代表學校參加田徑賽的不二人選嗎?”他將她箝制在自己的懷中,低頭俯視著對她說。

  “呃,你忘了跟我說。”

  “那麼現在說也不會太遲,至少你下回再向我挑釁時不會笨得跑給我追。”他低下頭擒住她甜美的雙唇。

  “陸峰,晚餐會冷掉。”她在他懷中喘息過後喃喃的提醒他。

  “你喜歡花嗎?”他牛頭不對馬嘴的問。

  “嗯。”她在他胸前點頭。

  “等著。”

  “什麼?”他突然放開她,走向路邊的草叢。

  邾竹妤看到一朵朵綻放的小野花點綴在綠油油的草叢間,在美麗的夕陽下隨微風搖曳生姿。

  “這島上沒有花市,也沒有專門賣花的花坊,有的只是這路邊的小花,如果我采下它來送你,你會嫌我太寒酸,或者告訴我路邊的野花不要采嗎?”他站在草叢邊回頭望著她。

  看著他正經的臉龐,和邾妤有種想哭的沖動,但她只有對他輕輕的搖搖頭。

  “好,那我就送你一束路邊的野花。”他咧嘴一笑,隨即彎下腰來,從綠油油的草叢中挑采著美麗的路邊野花。

  然而平靜的草叢間卻突然間波動了起來,只聽見唏唏嗦嗥的聲音才響起,一道快如閃電的東西由陸峰手臂間飛竄而過,眼尖的邾竹妤看著那條黑白相間的蛇蜿蜒的再度溜進草叢間。

  雨傘節!天呀,他沒被咬到吧?!邾竹妤的目光火速急轉至他身上,只見他拉起袖子皺著眉頭看著自己的手臂。

  “你沒被咬到吧?!”她尖叫一聲慌張的沖上前問。

  陸峰用力的壓住手臂,苦笑的看她一眼,“路邊的野花不要采,我們真該聽勸這句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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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花開 可緩緩歸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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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路邊的野花不要采?他是什麼意思?

  邾竹妤一臉茫然不知的盯著他苦笑的表情,然後再低頭看向他手臂的那兩個小小洞孔,那不會是……她瞠大雙眼任一向不受她歡迎的淚水凝聚在眼眶四周,強要滴落下來,恐懼感一瞬間侵襲了她整個人,頓時間她只覺得自己心亂如麻,整顆腦袋中回響的就只有一句話——他被毒蛇咬到了!

  天呀,他被毒蛇咬到了!邾竹妤呆若木雞的瞪著他的傷口,直到傷口在他的壓迫下溢出刺目的腥紅血液,她才驚慌失措的跳了起來。

  她扯下腦後的發帶用力束緊在他手臂傷口上方七、八公分處,然後平放他的手臂用力擠壓傷口上方讓血液流出來,並用自己T恤下擺擦去血液後,隨即不假思索的低頭覆住傷口,用力的吸吮它。

  “別這樣!”陸峰劇烈的震動一下,開口阻止她。

  邾竹妤揮開他的手,更加用力的吸吮著,並一口一口的吐出嘴巴裏有毒的血液,直到傷口的血困難得吸不出,嘴巴裏吐出的只剩透明無色的唾液為止,她才急忙卻平穩的扶著他往屋裏面走。

  “去漱口,漱乾凈一點!”他的臉上已呈現出蒼白,口氣亦虛弱了許多。

  她沒有反對,而他則從廚房抓了一把刀,咬著牙在傷口處縱向切劃下去,霎時鮮血泊泊流出滴落一地的紅。

  刀子割在他身上卻痛在她心上,邾竹妤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有這種感覺,然而她卻知道現在不是她喊痛哭叫的時刻,她走近他以顫抖的雙手穩穩的將他的手臂放到水龍頭下,用大量的清水沖洗著他的傷口,並拿出應急做出的冰袋,冰敷在傷口上以緩和血液流動的速度。

  他們都知道這些急救程序是正確的,然而雨傘節在東南亞一帶國家中與百步蛇並列為毒蛇的第一位,死亡率在百分之二十四至百分之二十八,被咬後若稍有不慎極可能致死,況且他們現在又處在一個沒有醫療設施的島嶼上。

  “不會有事的。”他出聲的安慰她。

  邾竹妤面無血色的看他一眼,然後從飯桌邊搬了張椅子讓他坐下,“安靜的坐在這裏別動,我去找阿衣來。”她以令自己感到自豪的聲音冷靜的告訴他。

  “跟阿衣說明我的情況,叫阿衣去接政叔過來,政叔是個醫生。”他告訴她。

  邾竹妤點頭,迅速拿起電話,“餵,阿衣我需要你的幫忙,陸先生剛剛被毒蛇咬到,是雨傘節,我要你立刻將政叔接過來……什麼?!”她蒼白的臉色霎時整個變成鐵青色,“聯絡得上嗎?那來回要花多久的時間?好,你先打電話,然後立刻開直升機去接他回來。”她掛掉電話。

  “怎麼了?”陸峰朝她泛出一絲虛弱的笑意問。

  “阿衣去接政叔了,他待會兒就會來,你先忍著,沒事的。”她朝陸峰露出一抹安撫的笑容,卻不知自己臉上的笑容簡直比哭還難看。

  “政叔又離島去幫人看病了?”他一猜就猜到。

  “他很快就會來的,你會沒事的。”她以無比堅決的聲音告訴他。

  “對,我會沒事的,所以你不需要為我哭。”他擡起沒受傷的手輕拭去她臉頰上的淚水。

  邾竹妤一點都不知道白己的眼淚在何時流了出來,她呆呆的看著他強顏歡笑的臉龐好半晌,然後不知不覺的伸手輕觸他開始發汗的額頭。“很痛嗎?”

  “手臂已經麻痹了,所以感覺不到痛。”

  他微笑的安慰她,沒想到卻引發她更多的淚水,毒素開始在他身上發作了,她該怎麼做才能救他?她到底該怎麼做?天上的眾神,我求求你們救他,聖母、基督、耶穌、阿拉,不管你們是誰,我求你們救他,拜托。

  “沒事的。”他再次告訴她,一只手忙不疊的擦著她滾落的眼淚。

  心疼呀!可曾經有女人的淚水讓他感到心疼,恨不得飛天摘星以換取她的不再流淚?當然沒有,以往女人的眼淚給自己的感覺是厭惡的,因為她們總是將之當為讓男人軟化的武器,有目的的流淚、虛情假意的哭泣,這種不蝕本卻又所向披靡的利器,哪有女人不善加利用的?

  但是她的淚水卻是那麼的潔凈,讓他珍惜得為之掉落而心疼,看來他對她的感情明顯得連討價還價的餘地都沒有了。

  “該怎麼做才能救你?陸峰你告訴我該怎麼做?”她淚眼汪汪的看著他,驚慌失措得不知所措,醫生最快也要一個小時才能到這,她該怎麼辦才能阻止毒液的蔓延!她該怎麼做才能減少他的痛苦?一個小時的時間要她怎麼熬?她不能一籌莫展的眼睜睜看著他坐以待斃,她一定要救他,可是她該怎麼做?誰能告訴她該怎麼做?

  “竹妤你冷靜下來,我不會有事的。”他除了不斷告訴她這句話,根本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更何況他覺得自己的意識已經逐漸開始模糊了起來。

  “對,你不會有事的,你一定不會有事的。”她喃喃自語的望著他。

  “你關心我?”他強追自己提起精神跟她講話,不然的話他害怕自己會在下一秒鐘昏厥,而那鐵定會把她給嚇壞。

  她拚命點頭。

  “為什麼?”

  她看著他不懂他問題的重點,“什麼為什麼?”

  “你愛我嗎?”

  邾竹妤被陸峰這突如其來的問題震住了,她愛他嗎?她愛父親、大姊、小梅,也愛著所有“邑城”的人們,她關心他們、喜歡他們,如果他們生病、受傷了,她會盡己所能的關心他們、照顧他們,然後看著他們一天天的康復她就安心了。

  然而對於他的受傷,她同樣有著愛父親、大姊、小梅他們的感受,但其中卻多了深深的心慌與恐懼,她害怕他會離自己而去,她害怕會失去他,她害怕自己再也沒有機會與他相處、與他鬥嘴、為他整理屋子、為他烹煮三餐,她好害怕……

  “我愛你。”

  他突來的告由差點沒嚇昏邾竹妤,她雙眼遽然圓睜,目不轉睛的瞪著他有些散亂卻依然深邃的眼眸,毒素已經侵人他的腦神經,混亂了他的意識,讓他開始胡言亂語了嗎?還是……

  “陸峰看著我,告訴我我是誰?”她伸手輕拍他的雙頰,以因為擔心而變得低沈氤啞的聲音問。

  “邾竹妤。”

  聽他咬字清晰的吐出這二個字,邾竹妤悲喜交加的看著他以顫抖、喘息的聲音問:“你剛剛說你愛我?”

  “我愛你邾竹妤。”他定定的望著她,原本混沌的眼眸突然間變得清澈無比,“你呢,你對我有什麼感覺,有一丁點的愛我嗎?”

  她有一丁點的愛他嗎?邾竹妤在心中重復他的話語問自己,然而因他的告白而波濤洶湧、心喜若狂的自己卻沒有多餘的心思可以去思考、回答這個問題。他愛她,天呀,他不是在跟她開玩笑吧?她一點也不知道自己將心中的想法脫口而出,直到聽到他的回答。

  “我不是在跟你開玩笑。”陸峰試著以最清楚的聲音回答她,即使他覺得自己真的快昏倒了,“告訴我你對我是否也有一點感覺?告訴我這一切不是只有我一個人在一相情願。”

  “我愛你。”邾竹妤老實的坦誠了自己的心,也終於知道那種害怕心情的由來了,她愛他呀!是的,她是愛他的,從那天在海邊他溫柔的替她按摩抽筋的腿之後。

  “那我可以死而無憾了。”他嘆了一口氣,閉上眼睛。

  “陸峰你別嚇我,陸峰!”他的口氣讓她驚恐的大叫,見到他閉上眼睛動也不動的坐在那裏,她臉色一下子刷白,眼淚隨之又掉了下來,“陸峰、陸峰!”

  “跟我說話,不斷跟我說話,要不然我怕自己會昏睡過去。”他睜開眼睛虛弱的告訴她。

  “好,我跟你說話,我會不斷跟你說話不讓你睡著。”她抹著淚猛點頭,“你知道我來自哪裏嗎?”

  “哪裏?”

  “一個叫做‘邑城’的地方……”她開始不斷的找話題與他對答,只要他遲緩或著沒有回答她的話,她就會用雙手拍打他的雙頰,或者搖晃他沒受傷的那只手臂讓他清醒。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他的神智也愈來愈不清楚,邾竹妤在心裏不斷祈禱著天上的眾神保佑他,一面不斷的與他說話,她知道自己絕對不能讓他進人昏迷狀況,她知道的。

  窗外的夕陽不知不覺沈入海平面,夜幕一下子籠罩整片大地,屋內也隨之暗了起來。邾竹妤想去開燈,卻又害怕這一離開他,他會死掉,她冷冷的打了個寒顫,不自覺地握緊了他的手。

  “如果這次我大難不死,你會嫁給我嗎?”

  不知道是她過分用力緊握的手拉回他部分清醒的意識,還是怎麼的,他突然對她問出這麼一句有條理的問句。

  “好。”她想也沒想就回答。

  “哈,那我絕對不能死。”他低喃的說完後,整個人頓時陷入昏迷。

  “陸峰!”邾竹妤恐懼的朝他大叫,而這時門口傳來了慌忙的叫聲。

  “邾小姐、邾小姐!”

  “我在這裏。”她放開陸峰的手揚聲大叫,一面沖到門口將門打開,“政叔你要救他,我求你救救他。”她激動的抓住楊文政的手求救道。

  “讓我先看看他。”楊文政擰眉嚴肅的說。

  “他在這裏。”邾竹妤忙不疊的拉楊文政進廚房,她目不轉睛的看楊文政查看陸峰的狀況,查看傷口、聽他的心跳、量他的血壓,然後又摸摸他的額頭,“是雨傘節,我看到它一黑一白交替的花紋。”她哽咽的告訴他。

  “你們的急救做得很好,但還是有部分毒素侵入體內。”

  “那怎麼辦?”她覺得自己的心停止跳動了。

  “我先幫他註射血清,看看他的情況是不是會轉好,如果半個小時後他的燒還不退的話,那麼你再幫他註射五C.C。”楊文政邊幫他註射邊說。

  “我幫他註射?”她不懂。

  “對,就從這兒註下去。”他教她。

  “可是你要去哪裏,政叔?”她驚惶失色的問。

  “鄰島有個婦人要生產,我得過去幫忙。”

  “可是陸峰怎麼辦?他怎麼辦?你不能這樣丟下他呀,政叔!”她反應激烈得抓住楊文政的手祈求的叫道。

  “陸峰有你照顧我放心,但是那邊的居民一點常識都沒有,而那個孕婦又有難產的跡象,我一定得趕過去才行。”他擰眉告訴她。

  “可是我不是醫生也不是護士,更不知道要怎麼幫他,怎麼救他,政叔我求你留下來救他,我求求你。”邾竹妤哭喊著,幾乎要跪下來求楊文政。

  “別為難我,醫生的使命雖是救人,但不見得強得過天,陸峰現在的情況只能聽天由命,至於那孕婦我則有百分之百的能力可以救她,你要我殘害兩條無辜的生命,其中包括一條甚至還沒落地的小嬰兒嗎?”

  “可是陸峰的命也是命呀!陸峰難道就不無辜嗎?”她自私的對他叫。

  “他會不斷發熱出汗,你好好看顧他,半個小時後如果情況沒改善的話,幫他打一針,如果再過半個小時還是沒改善的話,你再幫他打一針,但是前後打的量絕對不能超過六十C.C;我將那邊的事處理過後會馬上趕過來,千萬記得別亂動他,以免刺激毒素的擴散知道嗎?”楊文政嘆了一口氣對她交代著,然後提起藥箱準備離開。

  “政叔……”邾竹妤擋在他面前。

  “別為難我邾小姐,你背負不起兩條性命的。”

  “但是我更不能失去他呀!”她對楊文政哭喊著。

  “你若照我的話做,他就不會有事的。”楊文政緩緩的安慰她,“快去照顧他吧,記住千萬別亂移動他,除非他完全退燒,脫離危險性才行知道嗎?”楊文政最後交代說完後便閃過她離去。

  他會不斷發熱出汗,情況若沒轉好,半個小時後幫他註射五C.C,千萬不要隨便移動他。

  邾竹妤走回陸掌身邊,腦中回響的全是楊文政告訴自己的話。她不斷替他擦汗,仔細的關照他的傷口,又密切的註意他一切的變化,然後不停的向天祈禱,並拚命的告訴自己他不會有事的,他不會有事的。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而且不停止的繼續走著,而她的動作、思想也不停的反覆著,然後突然間她發現他額頭的汗不再冒了,而且溫度也漸漸的退了下來,天呀!她整個人霎時松了一口氣,虛脫的跌落到地板。

  “感謝你,天上的眾神。”邾竹妤悲喜交集的喃喃自語,發出來的聲音卻氤啞得連她自己都聽不清楚。

  現在的她只要設法將他移到床上,讓他能舒適的躺著便可以了。她凝望他逐漸恢復正常的臉色,最後一次以毛巾抹凈他的臉頰時在心裏忖度著。

  ** ** **

  邾竹妤不知道自己何時睡著的,但再次醒來卻是被身邊的說話聲所驚醒,即使對方極為努力的壓低聲音以免吵醒她。

  “她一定累慘了。”一個壓低沙啞的聲音說。

  “照顧你這棵大樹不累才怪。”另一個同樣壓低的聲音挪諭的說。

  她一古腦的爬起身,想起自己因為照顧陸峰到半夜,疲憊不支的暫時趴在床邊合一下眼,怎知自己竟然會不知不覺的睡著,她迅速的看向陸峰躺臥的方向。

  “你醒了?我剛剛正在和政叔討論要怎麼樣在不吵醒你的情況下,幫你移到床上來睡。”他正看著她,以雖然有些虛弱卻十分清醒的聲音告訴她。

  “你醒了?!”即使她全身的肌肉都在抗議,邾竹妤還是以最迅速的動作趨近他,緊張又激動的詢問,“感覺怎麼樣?傷口還痛不痛、麻不麻?還會不會有頭昏目眩,全身發熱的感覺?”

  “政叔你說她有沒有資格當醫生?”陸峰不答反倒側轉過頭,以戲謔的口吻問著站立在床邊,一臉疲憊不堪卻又滿臉充滿興味笑容的楊文政。

  “當然有,你的命不就是她救的嗎?”他笑道。

  “政叔?”邾竹妤此時才發現楊文政的存在,“政叔他現在怎麼樣了?體內的毒素是不是還在?需不需要將他送到醫院去做精密的診斷與治療?你……”

  “沒事了,有你這位無師自通的女神醫在,我是死不了的。”陸峰笑容滿面的打斷她的話,心底深處裏對她的愛意擋不住的溢了出來,一波波、一陣陣推溢著,終於溢滿了他整顆心、整個人。

  “政叔?”邾竹妤一臉擔憂的望向楊文政。

  “你做得很好,他已經沒事了。”楊文政笑著對她保證道。

  “好了,確定我沒事了你是不是可以好好休息了呢?你看你自己,兩個大黑眼圈,眉頭又皺得幾乎可以夾死螞蟻。”他突然拉住她輕斥道,而楊文政則識相的摸摸鼻子悄聲離去。

  “我沒事。”她對他展露笑容,喜不自勝的品嘗著楊文政那句“他已經沒事了”。

  “沒事才怪!”他對她大皺眉頭,拉住她的手開始使勁想將她拉上床。

  “你在幹什麼?”她發覺到他怪異的舉動了。

  “你看起來很累。”陸峰沒頭沒尾的告訴她。

  “我看起來很累?”邾竹妤重復他的話,一副不懂的樣子。

  “需要馬上上床睡覺。”他一本正經的告訴她。

  “喔,那……那我回家去睡。”她望著他已無大礙的臉色,幾經考量後緩緩的點頭,她自己知道他說得很對,她是真的快累垮了,而且也非常需要好好睡一覺。

  “等一下。”陸峰迅速拉回突然掙脫轉身要走的她。

  “做什麼?”邾竹妤莫名其妙的問。他不是要她回家睡覺嗎?怎麼又拉住她?“你還有什麼事要我幫忙的?是想喝水還是想上廁所?”

  陸峰眼珠子一吊翻了個大白眼,他又不是摔斷手、跌斷腿的,他只不過被一條小蛇吻了一下,難道連喝水、上廁所這種事都不會嗎?她也未免太小題大作、太誇張了吧!

  “要睡覺在這裏睡就好了,你發什麼神經要大老遠、千裏迢迢的回家睡?”他沒好氣的告訴她,又忍不住大皺眉頭的瞪著她輕斥道:“你不知道你看起來就像隨時會昏倒的樣子?”

  “我沒這麼虛弱,更何況生病的人是你不是我。”她擰眉反駁。

  “這裏睡。”陸峰溫柔卻霸道的說,原本拉住她手臂的手瞬間移至她的腰間,緊緊的因住不讓她走,對一個病人來說,他的力氣實在是大得可疑。

  “這裏?”她左右環顧房內一圈,除了眼前這張被他占領的床之外,就只剩兩張小沙發和一張小茶幾,他不會要她在那沙發上屈就一晚吧?或者他根本要她睡地板?

  “睡床上。”他似乎看出她眼中的疑慮,有些無奈的開口告訴她。

  “床上?那你要睡哪裏?”她瞠目結舌的驚叫,“你沒必要為了讓我睡這裏而爬到二樓回房睡,這樣的話,那不如讓我去睡那裏就好了。”

  她真的很天真。陸峰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露出一抹笑容,“我沒有那麼努力,打算爬到二樓去睡。”他告訴她。

  “那……”她還是不懂,如果他不打算回二樓的房間睡,又要她睡這裏、睡床上,那麼他的意思不會是…….

  “不要。”她杏眼遽然暴睜大聲的朝他叫道,所謂男女授受不親,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已經夠令人側目了,更何況是睡在同一張床上,“我要回家睡。”她堅持的說。

  “你不怕我晚上會突然發病?”他突然變得虛弱無力、臉色蒼白、可憐兮兮的說。

  “政叔說沒事了。”她的聲音有絲不確定。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為了留下她,陸峰自我詛咒的說。

  “你別亂說話。”

  “留下來陪我。”他軟言要求。

  邾竹妤掙紮的搖頭,“不行。”

  “如果你是擔心我會有什麼舉動的話,那你大可放心,別忘記我是病人,沒那個多余的力氣辦事的。”他忍不住挪諭她說,見她羞赧卻又惡狠狠怒視他的眼,他強忍住笑容一本正經的發誓,“那我在這裏發誓,如果我今晚對你有任何越雷池一步的話,就讓我毒發身亡……”

  “你發神經呀?”她激動得打斷他。

  “願意留下來了?”他凝視她。

  “我……我到沙發上去睡。”她嘆了一口氣軟心腸的說。

  “行,如果你睡沙發的話,明天早上鐵定會全身酸痛直不了身。”他想也不想的拒絕她的決議,還有效率的提出反對的理由。

  “你怎麼知道?”

  “我以前工作忙的時候曾經睡過沙發。”這是親身經歷過的教訓,所以他說起話來當然是義正辭嚴,一絲不茍。

  “那……那我睡地板好了。”她看著稍小的單人沙發半晌,不由得同意他的說法,那沙發睡起來她明天鐵定會痛苦一天,所以她將目光放在光潔的木質地板,很高興自己的潔癖將它弄得一塵不染,現在要睡地板也不會覺得它骯臟、惡心難過。

  “那結果還是一樣。”他不快的說。

  “別告訴我你以前忙的時候連地板也睡。”她擡起頭皺著眉望向他。

  “呃,不是,那次情況比較特殊,因為一時太過激動之下才……”老天!他在說什麼?

  邾竹妤莫名其妙的看著他,“激動跟睡地板有什麼關系?”

  “這個……”要怎麼告訴她,他之所以會有睡地板的痛苦經驗是被激情所害?

  “別想騙我了,沙發是因為小睡起來不舒服才會讓身體酸痛,地板這麼寬敞平坦,睡起來怎麼會讓人感到酸痛呢?”見他吞吞吐吐、支支吾吾的,邾竹妤一臉不受騙的表情說,轉身就打算席地而眠。

  “相信我,地板硬邦邦的絕對不會讓你睡得舒服的。”陸峰拉住她,“更何況你現在不陪我,等到明天後侮來不及也沒關系,最重要的是你若不舒服的話,明天誰能照顧我?你不會要我抱病反過來照顧你吧?”

  他不無道理的話讓她擰起了眉頭,看看沙發、看看地板,她最後還是嘆口氣的說:“我看我還是回家睡好了,要不然你二樓的房間借我睡一晚好嗎?”

  “不行,不管你睡哪裏都距離我太遠了,如果我突然發病你還是沒辦法顧及到我。”他就事論事的告訴她。

  “這樣也不行,那樣也不行。”她頭痛的嘟嚷道。

  “上床吧。”

  “什麼?”這三個字實在太曖昧了。

  他拍拍雙人床上的空位說:“上來睡吧,你只有睡在這裏才能顧及到一切。”

  “絕對不碰我?”瞪著溫暖舒適,不斷呼喚著她的床,邾竹妤要他保證。

  “我又不是沒碰過你……”他調侃的聲音止於她怒眼瞪視中,“好,我發誓絕對不會讓你看見我伸手碰你。”

  “真的?”

  “如果有違誓言就讓我毒發身……”

  “我相信你。”她急忙瞪眼打斷他的話。

  她上床睡在邊邊,有種他一翻身她就會不可避免的掉下床的危險。

  “沒有第三人,甚至第四人要睡在這張床上,所以你可以睡過來一點,以免掉下床去。”陸峰看著地小心翼翼的舉動忍不住戲謔的說。

  “我這樣子睡得很好。”她悶聲的說。

  “那至少可以面對我,而不是背對我吧?要不然說不一定連我病發了你都不知道。”

  她咕噥一聲翻過身面對他,然而他卻正睜著炯炯有神的雙眼盯著她,一點閉上眼睛睡覺的打算都沒有。

  “閉上眼睛睡覺。”邾竹妤對他命令道,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真的閉上了雙眼。

  她怎麼忘了他是病人,最需要休息睡覺呢?邾竹妤在朦朧間想著,沾著枕頭的腦袋逐漸沈落,然後深深的睡著了。

  聽見她平緩的呼吸聲在耳邊響起,陸峰睜開雙眼靜靜的凝視她疲憊的睡臉,這個天真的小女人太信任他了,沒有大野狼會眼睜睜的看著小紅帽一蹦一跳的唱著歌走過眼前卻不為所動的,除非那只大野狠又瞎又聾,就連味覺都有毛病,然而他除了被蛇吻了一下之外,全身上下健全得幾乎可以活到百歲高齡,參加最健康的人瑞比賽,他沒理由不碰她呀。

  嘴角輕揚,他溫柔的伸手將她攬人懷中,而她竟那麼自然自動的在他懷中找到了最舒適的位置攀附著他睡,唉,這個小女人真的太信任他了,信任到他連不交心都覺得對不起她,真是傷腦筋。

第十章

自從那天誤信小人饞言,中計在他懷中睡了一晚後,邾竹妤只能委屈的嫁雞隨嫁、嫁狗隨狗、嫁著馬騾隨山走的份了。

  然而明白自己的情感歸屬的她,卻不能保證他的情感歸屬在自己身上,他愛她嗎?整天把愛字掛在嘴邊,早也說它晚也說它,末了還將它寫在歌詞裏唱給她聽的陸峰是否真愛她,他能承受自己想獨占他的心嗎?

  過慣萬人矚目的巨星生活,習慣被環肥燕瘦各式各樣美女包圍,被譽為換女人比換衣服還快的花花公子,這樣的他可能為她這樣一個平凡的女子而浪子回頭嗎?她真的不敢想,更不敢奢求,但卻又舍不得放不開他,唉,原來“被愛是幸福、愛人是痛苦”這句話自有來處。邾竹妤呆若木雞的想著。

  剛走進廚房的陸峰見到的就是她拿著菜刀逕自發呆的模樣,他眉頭一皺,深怕她一個不留意會傷了自己,遂輕聲的走近她並以不嚇到她的方式,小心翼翼的拿開她手中的刀子。

  “怎麼了?”他關心的問。

  “想晚上要吃什麼?”她尷尬的一笑回答。

  “錯,再說一次,你在想什麼?或許我該說你在擔心什麼、不安什麼?”他將她轉過身,鎖在自己雙腿與流理臺之間。

  對她了解愈深,陸峰愈能從她晶瑩剔透的眼眸中探索到她脆弱的心靈,他知道自從公開兩人之間的情意後,她一直是忐忑不安的,但他卻始終猜不出她在擔心什麼,偏偏她又像個悶葫蘆似的一句話也不說,害得連他都感到惴惴不安了起來,所以他只好每天把“我愛你”三個字掛在嘴邊,企圖將它深深植人她心中。

  可是他這樣做卻安撫不了她忐忑的心,反而將情況搞得更糟,因為他發現她竟開始有意的躲避起自己來,到底她是怎麼了?難道他的愛加重了她的負擔,難道是他誤錯了情,她壓根就不曾愛過他,而這一切全是他一廂情願?不會吧,怎麼會有女人不喜歡他這個萬人迷呢?

  “你愛我嗎,竹妤?”他以非常認真的表情問她。

  在他印象中好像都是他在對她說愛,而她從未開口對他說過,隱約記憶中似乎在他遭蛇吻那晚聽過她說愛他,但是卻又不清楚是他在作夢還是聽錯了,他凝視著她低垂的雙眼,以溫柔的動作擡起她的下巴。

  這是什麼問題,如果她不愛他,她不會讓他予取子求,隨便他要吻就吻、要摟就摟而絲毫不予以抵抗的;如果她不愛他,她不會每天愁眉不展的思考一些亂七八糟的事,弄得自己都覺得神經有問題;如果她不愛他,她不會變得這麼可怕,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占有他、綁住他,讓他完完全全只屬於自己,不會被別的女人搶走;如果她不愛他,她現在又怎麼會說不出話呢?邾竹妤看著他默然不語。

  “你愛我。”他從她眼中明顯的看出了她對自己的愛意,陸峰心滿意足的替她回答。

  是呀,只愛你,可是你呢?你愛的是我還是別人?會永遠只是我嗎?永遠多麼虛華不實的話語。她苦澀的忖度。

  “告訴我你在不安什麼?”陸峰看出她的不安。

  “你。”他溫柔的眼神軟化了她的防衛,讓她不自覺地脫口而出。

  “我?!我讓你感到不安?!”他作夢也沒想到她的答案會是這樣,“告訴我為什麼?你愛我,我愛你,我不知道在兩情相悅的情況之下,我還會讓你感到不安,我沒虐待過你,沒折磨過你吧?”他想不透的說。

  邾竹妤嘆了一口氣,“不是你的錯,全是我自己在心裏作祟。”她討厭自己的小心眼與獨占欲。

  “告訴我。”他捧住她雙頰柔情似水的凝視著她。

  “為什麼你以前交這麼多女朋友,卻從來沒想過要結婚?”

  他深情的凝望她,沙啞的說:“因為她們都不是你。”

  “你真會說話,難怪有那麼多女人喜歡你。”她苦澀的笑道。

  “你想說什麼?”

  “你打算一輩子住在這座島上不再回香港,還是另有打算?”

  “怎麼,你住膩了嗎?”他若有所思的看她,自從她恢復自我後,他就註意到她身上的行囊幾乎全是VERSACE的,或許她是想到香港去采購一番,畢竟她已住在這個島上將近三個月沒去過別的地方,而她還只是個二十歲最好動的漂亮寶貝,“事實上我打算下個星期就要回香港。”他微笑告訴她,希望能看見她失落已久的笑靨。

  “下個星期……”邾竹妤沒想到會這麼快,她還以為至少自己再獨霸他一陣子,沒想到只剩下幾天而已。

  非常的不太對勁,為什麼她沒笑就算了,看起來竟是一副快要哭的樣子?難道她是因為太高興了所以喜極而泣?陸峰蹙起眉頭不以為然的想道。

  “怎麼了?難道你不想到香港去,那你想到哪裏去玩,跟我說我會帶你去的。”他將她帶人懷中,不喜歡看到她悲泣一副要哭又哭不出來的表情,到底她是怎麼了,為什麼會有這麼不安的表情?陸峰絞盡腦汁想減輕她內心的恐懼,卻因抓不到病根而無法對癥下藥,而這讓他非常的生氣,“告訴我到底什麼讓你感到不安,告訴我。”

  “我愛父親,父親愛我,但是他也愛我大姊和小妹;我愛大姊、小梅,她們也愛我,可是除了愛我之外,她們也愛其他人、關心其他人,這些我都不在意,可是……”她從他懷中擡起頭,眼中有著掙紮、無助、脆弱,和不知所措的雜亂情緒。

  “我愛你,你說你也愛我,當然我知道除了愛我之外你也會愛其他許多人,可是一想到你會愛別人,尤其是那些你的歌迷、影迷,我整個人就覺得很難過,而且愈是愛你愈是難過,甚至於想將你永遠留在這座島上,我討厭自己這個樣子,卻又忍不住,愈是想阻止自己胡思亂想,卻愈想愈多愈想愈難過。”她突然捧住他的臉,“陸峰,如果我少愛你一點,是不是可以讓自己的難過少一點?”

  陸峰嘆了一口氣,心疼得將她緊緊擁住,開朗、純真、毫無心機、年輕、無邪、無憂無慮的她原來是這麼沒有安全感,這就難怪年紀輕輕僅有二十歲的她會這麼獨立自主、這麼會照顧人,因為她需要這個面具來隱藏自己的脆弱。

  “我愛你,會一輩子愛你的。我不會為任何人忽略你、不會離開你,也不會不愛你,今生今世你都會是我的最愛。”他給她最誠摯的保證。

  “我不知道。”她嘛喃的說道,“為什麼在你這樣告訴我之後,我的心依然無法安定下來?為什麼?”

  “因為你始終都不信任我。”他溫柔的指責她。

  “我信任你!”她激動的反駁,“我信任你,可是我又不知道……”她眼中閃爍的卻是濃濃的不安全感,“你這麼優秀、這麼有名,有這麼多人喜歡你……我不知道……”她好想哭。

  陸峰緊緊的將她禁錮在自己懷中,深怕她會像陣煙般飄忽不定而散去。到底他該怎麼安撫她不安全的心?該怎麼讓她不再如此誌下心不安呢?他無語問蒼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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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愈接近香港,邾竹妤就愈感到坐立不安,她不知道為什麼他會突然改變主意提早回香港,而且還霸道得一定要她同行,甚至連留個讓她打包行李的時間都沒有,就硬拉著她坐上直升機。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他如此行色匆忙?邾竹妤剛開始時會納悶的想問他,然而在知道他們的目的地是香港後,她再也沒有多余的心思去關心他了。

  回香港,多可怕的事情,因為只要回香港就代表她可能要失去他了,而另一方面則代表她又要開始偽裝了,因為她不能讓“邑城”的人發覺到她的行蹤,諷刺的是和她同行的人竟是全香港最受矚目的焦點人物,天呀!她要怎麼克服即將來臨的種種問題呢?

  她皺緊柳葉眉看著窗外的高樓大廈,香港到了,在她離島躲藏了三個月,她又再度回到這個美麗卻危機四伏的東方之珠,呃,說危機四伏或許太過誇張了,不過她在這裏真的是無時無刻不小心冀冀、步步為營的,因為“邑城”人們真的太可怕了,尤其是曾經追蹤到她的那幾個臭星宿,就不知道三個月後的今天他們是不是已經轉移目標了?希望如此!

  “來,我們到了。”一直沈默的陸峰突然開口,邾竹妤這才發現直升機已降落在一棟大廈的頂樓上。

  “這兒是哪兒?”讓他溫柔的扶下直升機,她左右張顧的問。

  他沒有回答她,反而揚起一抹魅力四射的笑容,“你知道嗎,第一次見到你時,你正從這架直升機門擠出來,我那時非常擔心這架直升機門會被你給擠壞掉。”他想到那時自己張口結舌的駭然感覺就覺得好笑。

  “你一定覺得很恐怖,怎麼會有女人長得這麼肥吧?我註意到當我接近你時,你有種奪門而出的沖動,卻又不得不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迎接我。”她笑逐顏開的回想當時,“不過我覺得很奇怪是後來為什麼你會突然改變態度?”

  “因為你的巧手,”他咧嘴一笑,“當你像魔術師般的將亂成一團的屋子整理得井然有序,又好心的煮了一碗世界級好吃的燴飯給我吃後,我突然發現你的肥還不是那麼的難以忍受。”

  “原來……”她真是豁然開朗。

  交談之間陸峰已帶著她來到了一扇門前,並在上頭敲了兩下,只見第三下還未落在門板上,門已由內刷一聲的被拉開,站在門內的正是當初錄用她的那個男人,如果她沒記錯的話他的名宇應該叫陳銘。

  “嗨,你在家呀!”陸峰嘴角一揚,笑著向他打招呼。

  “你在搞什麼鬼?!”陳銘見面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朝他低吼,“竟然連說都沒說一聲就在網路上發布消息要退出演藝圈,還突然宣布要結婚,你知道昨天晚上消息一傳出去香港差點沒飄起來嗎?”

  “你要退出演藝圈?!”邾竹妤震驚的捉住他問,她怎麼一點都沒聽他提起過?

  “對呀,我的個性就是見好就收,而且選在這種如日中天的時候宣布退出,才能讓人永世難忘我的名宇呀。”他似假還真的對她開玩笑道,末了還傾身親了她一下、兩下、三下……第三下還沒親到就被陳銘硬生生的拉扯到旁邊去。

  “餵!她是誰?你不是告訴我你要娶那個我幫你搶來的胖女傭嗎?怎麼沒見到她的人,反而還帶了個大美女在身邊?難道你想在記者會上用掩人耳目的方法,來個張冠李戴,還是你根本從頭到尾都在耍我?”陳銘咬牙切齒的朝他低吼,一副恨不得掐死他的表情。

  陳銘就知道牛牽到北京還是牛,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眼高於頂的花花公子怎麼會看上一個既醜又胖的女傭,除非是他在籬島上寂寞難耐,沒魚蝦也好的弄大了人家的肚子,要不然他怎麼會說要娶妻?這其中一定大有文章,更何況現在準夫人沒來,身邊卻又帶了個傾國傾城的大美人,嘖,不是自己要眼紅,自己就是不了解陸峰究竟有什麼魅力,為什麼沒有一個女人逃得過他的手掌心,就連他身邊這個充滿靈氣的美女都藏不住滿眼愛意的盯著他看,連眨眼的時間都不肯浪費一下。

  “你這個人不是一向精明得緊嗎?全心麼三個月不見你就變呆了?”陸峰忍不住奚落陳銘一陣,“你仔細看清楚她,有沒有覺得有點眼熟呀?”他將邾竹妤攬近身,占有式的摟著她說。

  “你換女人比換衣服還快,我哪記得呀?”他冷嘲熱諷的說,心中突然浮起那個模糊的肥胖身影,可憐的肥女傭,他真的把她給害慘了不是嗎?

  “餵,你別哪壺不開提哪壺行嗎?至少在我未來的老婆面前也要挑點好話講。”陸峰眼珠子一翻,沒好氣的帶著邾竹妤越過他進屋去,一邊還連忙的對她保證,“他一向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你別聽他說,況且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從今以後我發誓除了你之外,我絕對不會多看別的女人一眼。”

  “未來的老婆?”陳銘兩三步追上他,“你不是說你要娶那個女傭,那個叫做卻什麼來的……”

  “邾竹妤。”

  “對,邾竹妤,怎麼這回說變就變?陸峰,你到底在搞什麼鬼?我可是什麼都幫你打理好了,記者會、告別會、息影會等等,還特別幫你弄好一切結婚事宜,你現在卻弄來一個代嫁新娘,或者突然改變主意決定換個新娘,你那個邾竹妤的名牌要我怎麼改?”陳銘火冒三丈的對他咬牙咆哮,再也顧不了他身邊的女人。

  面對他怒不可遏的狂吼,陸峰揚起嘴角露出了戲謔的笑容,“看來三個月沒有我在你身邊刺激你,你的腦袋還真的生銹了不少,不過好家在我回來了,你可以不必再擔心自己會變成呆子……”

  “陸峰!”陳銘惡狠狠的瞪眼打斷他。

  “好,告訴你吧,新娘從頭到尾都只有一個人,那就是她。”他看了怒發沖冠的陳銘一眼,突然收斂起嘻皮笑臉的神情,以無比正經嚴肅的面容語氣說,“而她的名字呢,就叫做邾竹妤,也就是你幫我搶來的女傭,不,現在該說你幫我搶來的新娘,謝謝你,等我結婚後,你這個大媒人的紅包我一定不會忘記的。”

  “等一下,你說邾竹妤是她?那個我幫你搶來的女傭?!”陳銘張口結舌的瞪著邾竹妤,臉上僵硬的笑容好畸形,“你沒事跟我開這種玩笑做什麼?如果那個胖女傭有這個……小姐十分之一的美麗,我打死也不會將她送去給你的。”

  “隨便你要倍不信。”陸峰不在意的聳聳肩,“現在最重要的是要到記者會上亮個相,然後早一點到教堂將老婆娶到手,隨便你要信不信。”他攬著她往屋內的專用電梯走去,打算直接到三樓會議廳的記者招待會去。

  邾竹妤一直沒開口說話,因為她的內心正在做劇烈的掙紮,她掙紮著是否該自私的讓他中斷如日中天的影藝事業而專屬於她一人?她掙紮著如果她阻止了他,自己是否會從此後悔一輩子?她在掙紮,一直苦苦的掙紮著,然而她的理智終究還是戰勝了感情。

  “陸峰,你為什麼突然要放棄演藝事業?”她沖口而出的問他,擡起頭時正好迎接到他溫柔的眼神,“如果是為了我,我不要你這樣做!你沒有必要為了我而放棄自己的世界,我不要……”

  “噓。”他柔情似水的打斷她,“我這決定並不完全是為了你所作的,因為在你出現之前我就已經考慮過這事,陳銘可以證明這件事,況且如果是為了你作的,那也全是心甘情願。我知道你對愛很不安,即使你是那麼的盡力在克服這個缺點,但面對你的忐忑與不安,心疼、難過的人是我,如果我讓你難過了,那相對的也是讓我自己不好受,而現在只要退出我原本就不留戀的演藝圈可以換取我們的快樂,那麼我何樂而不為?”

  “你真的不全是因為我而要退出演藝圈?”

  “傻瓜。”陸峰親了她一下,“就算是的話,那麼你也不需要有任何的罪惡感,因為這一切全是我心甘情願為你做的,就算你現在要我去死,那麼我也不會皺一下眉頭。”他頑皮的對她眨眼。

  “你真的很會說話。”邾竹妤忍不住輕笑一聲,終於釋懷了。

  ** ** **

  這次的記者會真的算是空前的熱鬧,不管海內外,大小報社、雜誌社沒有不派記者出席的,而大家心中最好奇的無疑是那個能讓花花公子陸峰金盆洗手,揚言要結婚的女人邾竹妤。

  有人猜測這個女人可能是世紀大美女,因為她竟能收服眼高於頂、萬眾矚目、女人天敵的陸峰;有人則懷疑是否真有這個女人的存在,會不會超級巨星又要出唱片或拍片了,所以才會搞個噱頭來打知名度;更有人是來看戲或根本是來鬧場的,如果花花公子真要結婚的話不夠看,若把原本要結婚的佳偶弄到一拍兩散的怨偶的話,那麼才稱得上是天大的消息,不是嗎?

  就這樣大夥各懷居心的等待男女主角露臉,但他們沒想到自己會醉倒在那對金童玉女的深情中,直到記者會結束後還俊楞楞的跟在他們後頭,打算替他們倆的愛情做見證、喝上一杯喜酒,這結果著實令人想不到。

  不過記者人士被惟美的愛戀所騙倒,並不表示那堆瘋狂的歌迷、影迷會祝福他們倆,因為才踏出“祥瑞”大廈,來不及走避的他們便被如潮般的迷姊迷妹們團團圍住。

  “你這個臭三八、不要臉的蜘蛛女、狐貍精……”此起彼落的叫罵聲不斷在四周響起,有些素行不良的女人們甚至動起手來。

  “住手,”陸峰、陳銘盡其所能的將邾竹妤圍在安全範圍內,並適時的阻止瘋狂的歌迷、影迷,怎奈發了狂的人是聽不進任何話語的。

  “啊!”驚呼一聲,邾竹妤的手臂留下五指紅印,而那女人甚至還不甘心的想送上巴掌印,陸峰眼明手快的抓住她高揚的手,緊緊的將它扭捏在她背後。

  那女人忍不住驚呼:“好痛!”

  “你也知道痛?”陸峰無情的看著她,一點放手的跡象都沒有,而四周的人們也因那女人哭號的叫聲全部安靜了下來,看著眼前只有在演壞蛋時才會露出如此猙獰、無情的表情的陸峰。

  “陸峰你弄痛地了,你先放開她好嗎?”邾竹妤擔心的看著痛白了臉的女人,轉頭對陸峰求道。

  “你怕她痛,她就不怕你痛?”他冷酷無情的盯著那女人說:“你用這只手打人的對不對?我倒要看它若斷了的話,還可以再打人嗎?”他扭著她的手慢慢使勁。

  “呀!”女人尖聲大叫。

  “陸峰你別亂來!”邾竹妤擔心的沖上前抓住他的手。

  “我不容許任何一個人欺負你或者傷害你,如果誰膽敢動你一根寒毛的話,我也不會讓他好過。”他冷峻的說,冰冷無情的雙眼冷冷的掃射四周,最後停在眼前的女人身上。

  “你好無情……好可怕……”女人雙眼圓瞠,顫抖的瞪著他說。

  “除了我愛的女人,我對任何一個女人都是這個樣子。”他的聲音冷得讓周遭都凍結起來,無情的手再次使勁,而女人除了痛叫外,再也忍不住的哭了起來。

  “陸峰別這樣。”陳銘也看不過去的出聲阻止,自己從來沒見過他這麼認真、這麼殘酷過。

  “滾,永遠別再讓我碰到!”他瞪了那女人一眼,怒然甩開她,而那女人當然刻不容緩的逃離現場。

  陸峰溫柔的攪住邾竹妤,卻冷峻的環視四周歌迷、影迷們,倏地團團圍繞他們的人墻開始後退,並自動的讓出了一條路讓他倆過,因為他們終於知道陸峰的多情與柔情只為他懷中的女人展現,至於他們除了祝福之外,再也沒有什麼好覬覦的了。

  “就這樣放她走?”井宿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不明白的問著身旁始終不動聲色的主子。

  “知道她過得很好,有人保護她、愛她就夠了。”‘朱雀’淡笑道,“走吧!”

  “去哪?”

  “不知道,隨便走走。”只要不回‘邑城’,哪裏都好,“朱雀”在心中忖道。

  聽說“青龍”也已找到小梅了,如果連松捷都被“白虎”找到了,那他們是不是也要乖乖的一起回“邑城”去呢?

  開玩笑,好不容易有機會溜出來玩,哪有這麼早回去的道理?況且若不是為了多逗留些時候,他哪裏還會讓竹妤在那座小島上胡鬧三個月?他早在她踏上籬島的前一刻就坐在那兒翹首以待的等她自投羅網了。

  唉,陸峰呀陸峰,這些年來你是否有想過我這個換帖兄弟呢?看我對你多好,甚至送一個老婆給你,這應該可以補足了那年對你不告而別,還有這些年音訊全無的抱歉吧?

  嘖,好像太便宜他了,不過看在自己也是借花獻佛的份上就——算了吧!只是可憐了“中王”,竟無緣無故的賠了一個女兒,唉!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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