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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覆 #1 冷月吟荷 的帖子
第五章
打開便當的那一剎那間,陸宰臉上得意的笑容漸被疑惑所取代,看著桌上的蓮白內卷和便當內的,十二加三等於十五,然而他記得清清楚楚剛剛在廚房鬧她時,她明明做了二十個,現在卻只剩十五個,其餘的五個呢?難道它們會蒸發不成?
他走進廚房仔細的搜索了一下,冰箱、餐櫃、流理臺,就連垃圾桶都沒放過,然而什麼都沒有,除了菜屑、紙袋和一張油膩的紙巾外……油膩的紙巾?
他的嘴巴不自覺地抿了起來,終於知道這陣子她臉色不再那麼蒼白的原因了,他還以為她的身體自動調理習慣了水果餐,沒想到……呵,他真的是太小看她了,看來她的內在美不只有賢妻良母這一項,就連優生學這點都達到了,果真是“黑肝仔裝醬油”——看不出來。也難怪這幾天他每次無理的要求她將便當留下時,她瀟灑的丟了就走,一點不平的抗議跡象都沒有,原來她早已經先他一步吃飽了,做個便當只不過是做做樣子。
嘖,這個胖女人,一點都不知道體會他的用心良苦,最近還對他“恰北北”的亂吼亂叫,一點主仆之分都沒有,他真該好好回報她一下才對,至少討回這陣子無緣無故被她咒死的冤枉債。
陸峰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容坐在客廳等待著,在傍晚邾竹妤踏進屋內對他視而不見的走進廚房時跟了進去。
邾竹妤並未發現他怪異的行為,整個人依然沈浸在下午看的那部EnglishPa-tient的劇情裏,直到轉身時差點撞到他為止。
“哎呀,你幹什麼在這裏鬼鬼祟祟的?!”她驚嚇的瞪著他叫道。
“什麼鬼鬼祟祟的?真難聽!這裏是我家耶!我有必要鬼鬼祟祟嗎?”他沒好氣的白地一眼。
“你想幹什麼?”她冷冷的盯著他問。
“我想向你學做菜。”他先是露出一抹無傷的笑容,隨後便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說。
“你說什麼?!”她瞠目結舌的大叫。
“很驚訝?”他得意的揚眉,似乎挺高興白己嚇到她似的,“這也不能怪你驚訝,就連我自己都被嚇到了。”
“你在打什麼主意?”邾竹妤瞇起眼睛看他,心裏的想法不停的轉,難道她偷吃東西的事被他發覺了?
“什麼主意?我只是很羨慕會煮菜的人,這回有幸遇到你這個名師,我不乘機拜師學藝一下,怎麼有可能變成高徒的一天呢?”他笑容可掬的看著她,油腔滑調的吹捧著。
“鬼話!”她壓根一個字也不信。
“隨便你要不要信,從今晚開始,你煮每餐的時候我都會很仔細的學習。”他以一臉認真的表情告訴她。
“每餐?!”邾竹妤尖銳的驚叫,他的意思不是……
“對呀!早餐、午餐、晚餐,如果有點心時間的話,我也不會放過,因為你煮的、做的任何東西都是世界級的好吃,我怎麼可以放過其中的一道呢?”他笑得好燦爛。
他一定知道她在準備三餐時偷吃的事,他一定是知道了,要不然不會這麼突然說想要和她學做菜的!可惡,該死的他,竟然拿這個做幌子不讓她吃東西,該死的他!
“我一向不教笨手笨腳的傻瓜。”她諷刺的說。
“這個你放一百二十個心,我很聰明的,智商絕對在一百二十以上。”他厚臉皮的笑道。
“我不教手長腳長,只會礙手礙腳的人。”
“我雖手腳修長卻從不曾礙到別人,害人跌倒過。”
“我不教臭男人。”
“臭男人?我發誓我一點都不臭,至少跟我上過床的女人可沒有一個嫌過我臭的。”他曖昧的朝她眨下眼。
她咬緊牙關的迸出聲:“下流、不要臉的人我絕對不教!”
“下流、不要臉?我也討厭這種人,我贊成你這一項執著。”他同仇敵愾的猛點頭。
“你……”她氣死了。
“放心,我絕對不是那種人,你隨便去打聽一下就知道了。”他笑著打斷她。
“笨手笨腳的傻瓜、礙手礙腳的臭男人、下流、不要臉的討厭鬼,我指的就是你陸峰!我絕對不教你!”邾竹妤宇正腔圓明白的告訴他,語氣是一句比一句冷,冷得有如十二月的冰霜寒風。
“唉,別這樣嘛!至少看在我這麼虛心請教的態度下答應我,你看,我連筆記都準備好了。”他用下巴指了指流理臺上的紙筆說道。
“你若還想吃晚餐的話,立刻給我滾出去!”她咬牙怒道,出乎意料的是他真的只看了她一眼,便乖乖的走到流理臺前拾起紙筆。邾竹妤訝然的挑眉看著他,臉上的怒氣不自覺地散了去,沒想到他竟會這麼的聽話。
“我準備好了。”他突然轉頭面對她說道。
“什麼?”
“我準備好做筆記了,如果你不肯教我的話,那麼我只好靠自己的領悟力學習了,你就做你自己的事不必理找,我會很認真的看,然後再將一切記錄下來,等有空的時候再動手做一遍,說不定以我的聰明才智可以無師自通,到時候我再請你來評分。”他笑得甚是得意。
“出去!”邾竹妤的臉已被寒霜掩滅,發出來的聲音當然冷冽凍人。
“我發誓,我真的不會礙到你的手腳。”他笑著說,一點也不受她冷颼颼的眼神所影響。
“我再說一次,出去!”
“那我站在這裏總可以了吧?就算你要在廚房內跳舞,我也礙不到你的。”他退到門邊站。他下定主意就是要監視她,不讓她偷吃就對了。
邾竹妤怒不可遏的瞪著他,氣得想再拿豬肉當成他來剁,給他剁得爛、爛、爛,爛到連狗都不想吃,真是氣死她了!
“快點動手呀!所謂一寸光陰一寸金,寸金難買寸光陰,你別再發呆了,你浪費的不只是你自己的時間,還包括我的時間哦!”他輕柔的笑著挪諭她。
“你打定主意不走就對了?”瞪了他好半晌,邾竹妤突然平靜的問。
他聳聳肩沒回答,但倚靠在門墻上的碩長身軀卻穩如泰山,動也不動一下。
“很好,你不走我走!”她看了他一眼,一把扯去腰間的圍裙往流理臺上一放,人就往外走。
“等一下。”陸峰腳一移,整個人已擋住惟一的出人口,“你要做什麼?”
“罷工!”
“罷工?”
“罷工你沒聽過嗎?當員工再也承受不了老板過於刻薄、無理、卑鄙、無恥、下流、不要臉時,所做的自我救濟行為就叫作罷工!”她皮笑肉不笑的對他齜牙咧嘴,“走開,好狗不擋路!”
“很抱歉,我不是狗。”他一點退讓的打算都沒有。
“走開!”她冷冷的再說一次。
“如果你確定要離開這個島的話,”他揚眉回視她,並向旁邊移了一步,“我不會阻攔你,甚至會很好心的叫阿衣開直升機送你回香港。”
這是威脅,他們兩人心知肚明,當然也知道結果會是怎麼樣。只見邾竹妤氣白了臉,以殺人的眼光狠狠的瞪視他好半晌,最後雙肩一塌乖乖的往回走並拿起圍裙穿上,開始著手弄起晚餐,而陸峰則我行我素的倚在門邊,當作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似的振筆疾書的記錄著各色菜肴的作法,認真的態度讓學者看了都會覺得汗顏。
就這樣時間在兩人一靜一動之下流逝,當邾竹妤將最後一道菜端上桌,並將流理臺擦拭乾凈後,她二話不說的將圍裙從身上扯下,轉頭就走。
“等一下,你不吃嗎?”他叫住她。
“你有打算讓我吃嗎?”她回視他的眼中有著熊熊怒火。
“那邊有水果……”
“謝了,那些三牲五果是用來孝敬你的,我敬謝不敏。”她冷哼一聲,在經過他身邊時說道。
“三牲五果?”陸峰呆愕了一下,三牲五果不是用來拜祭時,對祭品的統稱嗎?她怎麼會……呀!她拐彎抹角在罵人,敢情是把他當作死人就對了!“餵,等一下,你是什麼意思?”他三步作兩步跑的在她進小木屋前攔住她。
“聰明的人就不會問。”她咧嘴冷笑一聲越過他,當著他的面轟然甩上門並落了鎖。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邾竹妤你別再生氣了,因為氣壞了身子所得到的也只有親痛仇快而已,你現在該想的是要如何復仇,雖然說君子報仇三年不晚,但這仇當然是愈早報愈好,你要冷靜、仔細的想想該怎麼做才能一舉兩得,既可報仇又不至於被趕出籬島才是最重要的,你一定要好好的想呀!
** ** **
想?怎麼想?當一個人餓得前胸貼後背,全身乏力,肚子咕嚕叫得喧天價響時,別說腦筋能正常運作的想事情,就連親眼看到的東西由視覺神經傳達到不正常的腦袋,任何東西都能被轉譯成吃的東西時,要她怎麼想事情?天呀!誰來幫幫她?
她為什麼要這麼笨的不拿水果來吃?什麼三牲五果?什麼敬謝不敏?她是發什麼神經病?竟然好端端的跟自己的肚子過不去,這下子好了,她鐵定會被自己給害死的……不,如果她會死的話,那罪魁禍首絕對是那個可惡、該死的陸峰,不是她。
啊,呸呸呸!沒事想什麼死不死的?如果她真的是被餓死的話,那麼死後還得繼續做個醜陋的餓死鬼……邾竹妤的腦中立刻出現餓死鬼的畫面——青面獠牙、大嘴巴,整個下巴都流著惡心的口水,乞丐裝的前襟有著一大片被唾液滴濕的汙漬……啊,好惡心,她不要當餓死鬼,她不要!
爬起床,邾竹妤坐在化妝臺前開始用顫抖的雙手在臉上化妝,當然她不是想在死前打扮得美美的,做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美麗餓死鬼,她是基於有前車之鑒的教訓之後,這回去偷吃東西時乾脆就以偽裝的身分去,至少被發現時也不必逃得那麼辛苦了。
擡頭望了一眼時鐘,兩點半,跟上回的時間差不多,不同的是這回比上回餓得還要慘,連走路都得一步一步拖著走,而這一切都得怪那個可惡、該死的陸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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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鎖被打開的那一剎那間陸峰的雙眼就已睜開,他嘴角上揚露出一休得意的笑容,好家夥,等了一個星期終於又再出現了,果真皇天不負苦心人,也不枉費他連續一個星期棲身在雜亂無章的工作室中了。
依然是那個女人嗎?陸岑發覺自己的心竟然因這個意念而怦然心動的跳個不停,那雙美麗的玉腿、那頭飄逸的長發和那個絕美的背影,他很難相信自己會對一個連一面之緣都沒有的女飛賊念念不忘,然而事實騙不了人,他真的每天都在期待她的再出現,直到今天。
輕巧的開了門,側耳傾聽屋外所有的聲響,然後沿著木質走道向前邁進,這個女飛賊真的不是普通的怪,上回出現在廚房這回竟然再度重遊舊地,到底她想要找什麼呢?有什麼東西藏在廚房而他不知道呢?
像上回事發後,他仔細的檢查屋內裏裏外外,然而所有的東西根本是原封不動的,她連一抹灰塵都沒帶走,而據陸峰確定後,事發現場——廚房,連根叉子、湯匙也都沒掉一支,到底那女飛賊想要什麼呢?這個問題整整困擾了他一個星期之久,也是因為這個問題讓他取消了挖邾竹妤起床運動的計畫,更忽略了她在廚房偷雞摸狗的行為,她對他的影響力可真大不是嗎?
令晚、今晚他一定要看看她到底在找什麼,然後他要將她一舉擒獲,一睹她廬山真面目以聊表他這一星期來睡得不安穩的身心。
拿定主意後他小心翼翼的靠著窗外明亮的月光向廚房走去,然後他竟發現一個龐然大物蹲坐在冰箱前,狼吞虎咽的吃著手中的東西,因為冰箱門未關上,所以冰箱內所發出來的亮光便照在那名小偷的臉上、身上,而那張臉、那個身軀就這樣毫不留情將他打下了十八層地獄。
“邾竹妤,你在這裏做什麼?!”一個淩厲的咆哮聲就在他失望透頂時沖出口,像是那個美女沒出現都是眼前的胖女人害的似的。
“唔……咳咳……”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大跳,邾竹妤剛進口的蛋糕一下全掉進喉嚨間,卡在中間要上不上、要下不下的,她睜大雙眼,雙手拚命的槌打自己的胸腔,試圖讓東西滑人胄部,可是它倔強不下,讓她連呼吸都覺得困難了起來,“救……救……救我。”她轉向陸峰求救,雙手改拍後背。
“這就是你偷吃的後果。”陸案落井下石的呼道,並粗魯的打了她背部兩下。
“咳……咳咳……謝謝……”邾竹妤面紅耳赤的邊咳邊道謝。她怎麼也沒想到會被他發現,而且還是這麼突如其來的,她明明非常小心註意樓上的聲音,怎知他現在竟出現在她身邊,還故意嚇得她噎住,神呀,這是你要懲罰我嗎?
“你跟我說清楚,你究竟在這裏搞什麼鬼?!”他暴怒的對她狂吼。
“我……咳咳……我在吃東西……”
“吃東西?”他半瞇起利眼,以危險的口吻輕輕的重復這三個宇。
“我沒偷任何東西,只是單純在吃東西而已,你看。”她想起上星期溜進來偷吃後,他時常念念有辭的說偷什麼東西的,這回她可不想再背上這個莫須有的罪嫌,於是便急忙澄清的說,還煞有其事的指著冰箱前地板上未吃完的蛋糕給他看。
陸峰憤怒的瞪著她,不知道她的態度為何還能如此義正辭嚴。
“我從來不知道‘偷吃東西’的‘偷’跟‘小偷’的‘偷’是不同的兩個字。”他冷冷的諷刺道。
“我……”邾竹妤瑟縮了一下,不安與內疚同時煎熬著她,“我是在偷吃東西,可是那是……”
“你還想說什麼?!”他憤怒的吼道。
“你不要對我大吼大叫行嗎?”她也生氣了。她也只一小過吃他一塊蛋糕而已,他憑什麼對她大吼大叫的,更何況她是因為晚餐沒吃餓得受不了才會來偷吃的,這一切都是他不給她吃晚餐的錯,還害得她背上偷兒的汙名,她沒怪他就已經阿彌陀佛,他還敢對她大呼小叫的,他到底有沒有搞錯情況?邾竹妤忿忿不平地瞪著他,委屈的淚水不知不覺間立見奪眶而出。
“你……我可沒打你也沒罵你哦。”陸峰絕對沒料到她會哭,一見到她的淚水整個人就呆掉了,原來胖女人也會哭呀。
“走開!”她狠狠的瞪他一眼,蹲下身去將整個蛋糕和冰箱內的那瓶新腌的泡菜抱在手上。
“你要幹麼?”他被她的行為搞胡塗了。
“我要明目張膽的吃東西,看你怎麼把偷字再冠在我身上。”她將手上的東西放在餐桌上,開了燈,拉開椅子坐下後,便開始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陸峰呆若木雞的瞪著她,早已被她的舉止嚇得說不出話來了,哪有人像她這麼不知廉恥,偷偷摸摸的吃東西被人捉到後,竟然一點悔改之意都沒有還敢明目張膽的吃給他看,甚至臉上還掛著淚水?她這個女人……該怎麼說她的怪呢?
獨自吃了好一會兒,邾竹妤終於按捺不住自己的惻隱之心開口,畢竟主人是他,傭人是她,哪有主人在一旁罰站,傭人卻大快朵頤的吃得差點沒大呼過癮的?她拿了一塊蜂蜜蛋糕問他:“你要不要也來1塊?”
“走!”他突然伸手拉起她。
“幹麼?”邾竹妤著實被他嚇了一跳。這是她住進這個小島以後,他們倆第三次以身體接觸到對方,第一次是她來這的第一天,有些緊張被他看破自己的偽裝,第二回是上星期逃之夭夭時被他攫住腳踝,嚇都嚇死的她沒時間感受肌膚之親的感覺;然而這次的接觸,他溫熱的手卻燙傷了她,讓她拚命想甩開,“放手、放開我!”
陸峰哪理她,一把將她拉起就往門外走,並出乎意料之外的發覺她並沒有自己想像中的重達數百磅,以至於拖拉困難,當然氣頭上的陸峰也沒花時間多想其原因。
“放手,你到底要拉我到哪裏?放手啦!”邾竹妤跌跌撞撞的被他拉出門外,想不透他到底要幹什麼,難道……難道他這麼小器,就因為地偷吃了他幾塊蛋糕,他就想將她移送法辦?可是在這座孤島上他就是王法呀,那他到底想怎麼樣?突然間她的目光被波光粼粼的海平面吸引住,這才發現他竟拉著她直往沙灘走去,天呀!他想淹死她嗎?邾竹妤瞠目結舌的瞪著他的背影,恐懼感讓全身的寒毛倏然豎立起來。
“你……你不覺得自己太過小題大作了嗎?我只不過偷吃你幾塊蛋糕而已,這罪該不至於死吧?你有必要大老遠把我拖到海邊淹死我嗎?更何況我會去偷吃東西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要不是你不讓我吃晚餐的話,我又為什麼會餓得饑腸轆轆,以至於忍受不了而跑去當小偷?偷吃東西這種要不得的卑劣行逕一向是我最不屑的,而你卻害得我不得不為之,這都是你的錯,如果你硬要怪罪於我,甚至要置我於死地的話,我做鬼都不會饒了你的,我……”
“你說夠了沒有?!”他惱怒的回過頭瞪她。
“當然還沒有!”她氣勢如虹的回吼,“我是跟你說真的,不管我死後會做餓死鬼、淹死鬼,還是……”
“跑步。”他冷峻的打斷她,而且還出其不意的拉著她的手在沙灘上跑了起來。
“等……等一下,你到底想幹什麼?”為了防止自己跌得狗吃屎,邾竹妤不得不跟著他跑。
“運動。”
“運動?你發什麼神經呀?三更半夜不睡覺說什麼運動的!”她不可置信的說。
陸峰沒說話,當然腳步也沒停過。
“你到底在發什麼神經?”邾竹妤喘口氣朝他大叫,“好,你要發神經隨你,你要運要動也隨便你,但是我要回去睡覺了,你放開我,放手!你這個神經病,放開我!”她邊跑邊不斷的掙紮著。
“不錯,既然你還有力氣講話,那就表示我們的速度可以加快一點。”他加速的說。
“可惡,該死的陸峰、該殺千刀的陸峰,你這個惡魔、惡棍、混蛋,放開我,放開我!”她踉踉蹌蹌的跟著他跑著,口中則怒不可遏的朝他破口大罵,“你這個大變態、神經病、精神病,放開我、放開我!”
“嗯,精神不錯,你繼續狂叫不要停,這個方法也勉強可以消耗你的熱量。”他調侃的說,心中所有的怒氣在海風不斷拂面輕吹下早已消失殆盡。
“可惡……你到底想……怎麼樣?”在他不斷加快的速度下,她已開始喘氣流汗了。
“不想怎麼,只想運動而已。”
“要運動你自己……一個人運動就好了,幹……幹麼硬要拉……拉我下水,你跑慢……慢一點啦!”她求道,而他也慢了下來,但完全沒有要停止的打算,“放開我好不好?我……好累,不想跑了。”她可憐兮兮的要求。
“不行!”他斷然拒絕。
“為什麼?!”她煩躁的大吼。跑步的速度慢下來以後,她又有多餘的精力可以大呼小叫了。
“因為要耗去你剛剛吃那一大堆蛋糕的熱量。”他不想再隱瞞她了,一頭熱的滋味不好受,尤其在對方老拿冷屁股相對以後,他決定將一切攤開來說,免得弄得裏外不是人,最後卻苦了自己。
“鬼話!我剛剛吃下去的蛋糕連消化都還來不及,哪裏來的熱量?你這個人真的有神經病!”她忍不住翻起白眼來。
“等你消化就來不及了。”他沒好氣的說,“你真以為我心腸那麼壞想餓死你嗎?我之所以不讓你吃晚餐要你吃水果,那是因為想幫你減肥,而你這個人竟然三番兩次不知好歹的對我破口大罵,你這當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虧我這麼努力想幫你減肥,你卻……唉!”他說到搖頭嘆息,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可悲表情。
“你這個人真是狗捉耗子多管閑事!”邾竹妤生氣的瞪著他,不相信這一個月來他不讓自己吃足喝足是為了幫她減肥,“我都已經告訴你我很滿意現在的身材,要你少管閑事,你這個神經病竟然不給我吃飯,你……真是該死!”神呀!如果我控制不了自己殺了人,你要原諒我。
“我是為了你好,二十歲的少女哪有人像你這般身材的?”
“你……我……”邾竹妤氣得全身發顫,說不出話來。
“好了,休息夠了,像我們這種速度,繞島跑一圈可能天都亮了。”他的速度再次加快了起來。
“繞島跑一……圈?!”她以為自己聽錯了。
“對,以後你每天早上都要這樣跑一圈。”
“你神經病!”她大叫,繞島跑一圈?!她年紀輕輕的還不想那麼早累死自己!“放手、放手,我要回家睡覺了,你放開我!”
當然陸峰惟一的反應只有不斷的加速,然而卻猝不及防的被她的摔倒驚叫聲嚇了一大跳,急忙松手停下腳步探視她,“你沒事吧?”
邾竹妤四腳朝地,整個人整張臉趴在沙灘上,幸好身上一圈圈填充脂肪阻止的沖擊力,讓她不至於跌痛,但那種難看的跌倒姿態卻可以讓她羞慚至死,神呀,求你行行好快帶走他吧!如果不行的話,那麼至少也讓她昏死過去,忘了這一切。
然而他那句“你沒事吧”卻讓她整個人都僵住了,她硬生生的趴在沙灘上,動也不動的繼續趴著,祈禱他快點走開不要理她。
“邾竹妤你沒事吧?”陸峰蹲在她身邊擔心的問,但好半晌後沒聽見她回答,他的眉頭禁不住皺了起來,她不會摔昏了吧?他伸手想翻過她的身子,怎料才一碰到她就被嚇到。
“走開!”她伸手撥開他的手,整個人依然趴在沙灘上。
“你沒事吧?是不是有哪裏受傷了?”
有,我的自尊心已經傷痕累累了。“走開,我不用你管。”她冷冷的說。
“來,讓我先扶你起來。”他溫柔的伸手要扶她。
“我沒事,你走開好不好?”她再次揮開他的手,這次的口氣變得有些哀求,也有些難堪。
“真的沒事?”他依然不放心,雙眼第一次離開她的後腦勺,仔細的巡視她全身,由肩膀、手臂一路看了下去,最後停在那雙因長裙翻起而外露的潔白無瑕美腿上,天啊,這怎麼可能?!
陸峰不可置信的揉揉雙眼,是那雙美腿,那雙讓他念念不忘、朝思暮想了一個星期的美腿,而它們竟然出現在這兒,還出現在這個大胖女的身上,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然而不會錯的,他鑒識女人的眼力至今還難逢敵手,只要人過他雙眼他不想忘記的女人,那麼就絕對不會忘記,這當然不只有女人的臉蛋,它還包括女人身上的任何一個部位,所以他知道自己絕對不會認錯,上星期的美腿就是眼前這一雙,但是……為什麼?
他抿起唇看著趴在沙灘上動也不動的圓筒狀身軀,是她嗎?她為什麼要把自己裝成這副德行?她的偽裝除了身軀外,臉上的胎記不會也是個幌子吧?還有她的姓氏名字……天啊,到底眼前這個女人有幾分是真實?幾分是偽裝的?陳銘又是否知道她的真面目呢?
不行,現在的他滿腦子的混亂,他要回去好好想想,到底這一個多月來幫他整理屋子、準備三餐,讓他大費周章、努力以赴的胖女人到底存不存在,他真的要好好想一想。
聽著他逐漸遠離的腳步聲,邾竹妤不知自己是松了一口氣,還是怎麼的,她翻身仰臥在沙灘上,夜空的繁星閃閃爍爍,好似在向她眨眼似的,然而現在的她根本無心欣賞,她的一顆心都懸在陸峰身上,他到底還會用什麼方法來幫她減肥呢?
她覺得好苦,原來當胖子也不是件簡單的事,至少煩惱那些好管閑事、自以為是的人就可以令人吃不消了。
第六章
邾竹妤從來不曾因任何私自的原因而誤事,只要答應過別人的事,她一向信守承諾、努力以赴去做,即使她只是當一個女傭,即使她對屋主恨之人骨,即使她希望他餓死、被垃圾淹死,但她還是盡心盡力去做任何一件事,一點也不馬虎。
所以在經過昨天一晚沒睡,因跑步被操得全身酸痛不堪,因流汗在海邊吹了一夜風而頭痛欲裂、全身發燙,她亦準時出現在陸峰的屋內廚房中著手準備早餐,只是除了她身體不適之外,今天的風向也不太對,因為一向睡到日上竿頭的他竟一大早就出現在廚房內。
瞪著倚在廚房門口的他,邾竹妤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果真打算將她餓死,竟真的說到做到三餐來向她學習廚藝,看來她這條小命真的遲早有一大會喪生在他手中。
“早安!”
他沙啞的聲音聽起來格外動人,而她卻一點感覺都沒有,因為她已被他臉上那抹說不出感覺的笑容嚇呆了,天不怕、地不怕的她第一次感受到心裏發毛、膽戰心驚的危險。
“我今天沒精神跟你鬥,你省點力氣吧。”她冷淡的說,轉過身去不再面對他那令自己迷惑的臉。
這樣舉止怪異、臉上帶笑的陸峰是她所不熟悉的,有點魅力、有點邪惡,還有一股濃郁的侵略者姿態,讓她提心吊膽的想立即逃離他,活像她苦再多待一秒鐘,她身上所有的偽裝就會遭受他剝開似的,他不會是發覺到她的偽裝了吧?要不然怎麼會用那種若有所思、令人捉摸不定的眼神看她?
邾竹妤閉上雙眼,輕柔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幾下。真傷腦筋,她怎麼一大早就神經兮兮的在作白日夢,就算是因為昨晚沒睡,現在有點頭昏眼花,也不該胡思亂想才是,他怎麼有可能看透地的偽裝呢?她一定是因為發燒的關系,腦筋有點燒壞了。
“你今天臉色似乎不太好。”他走近她身旁,看著緊閉雙眼的她。
“如果你一大早看到一個自己最討厭的人,你的臉色還會好得起來嗎?”邾竹妤睜開雙眼瞪著近在咫尺的他,皮笑向不笑的嘲諷。
“真的這麼討厭我?”他笑了笑,一點也不在意她口氣中的譏諷。
第一次這麼近而且這麼仔細的看她,陸峰發現略去那半張有著青紫色胎記的臉,她竟是這麼的美,讓他不由自主地拿她和所認識的女人比較,而這一比之下更覺得她的美是艷冠群芳的。蒼白的臉色添加了她的柔弱,睡眠不足的黑眼眶與充滿血絲的雙眼掩飾不了她又大又黑的美麗雙眸,形狀優美的雙層雖因生氣而緊抿著,卻能引人遐思、引誘男人犯罪,而這美好的一切他以前竟然都沒發現!
“你現在才知道。”她不茍言笑的斜睨他一眼回答,然後意外的發現他有黑眼圈,哈,害人害己,看來他昨晚鐵定也沒睡好,活該!她心裏稍微平衡了一些。
“要怎麼做才能讓你不再那麼討厭我?”他正經八百的問她。
“滾出去。”她不客氣的說。
“用走的可以嗎?”他正經的臉龐突然笑了起來!一臉逗弄的看著她問。
邾竹妤狠狠的瞪他一眼,這怒然的動作卻連帶的抽痛了她欲裂的頭,天呀!她真的要被他害死了。強忍住頭部愈加頻繁、緊湊的抽痛,她不再理他故意的挑釁,開始著手弄起早餐來,她希望自己能早一點把工作做完,好回木屋睡個回籠覺,否則她懷疑自己遲早要昏倒。
見她已經板起臉的自個兒做事不打算再理會他,陸峰摸摸鼻子識相的退出了廚房。
邾竹妤,謎一樣的女孩,一個讓他犧牲了一夜睡眠卻愈想愈模糊的女孩,二十歲花樣般的年齡,可以燒出一手的好菜、可以整理出一室的溫馨,有美麗傲人的身材卻將之隱藏在醜陋的偽裝下,若是這一個月來她所表現出來的個性是真正的她,沒有一絲一毫偽裝的話,那麼她就是個非常有教養、非常獨立自主、非常純真,還有著“老虎不發威,你把他當病貓”的病貓脾氣。
陸峰用手指梳了梳自己的頭發,抿緊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微揚,露出一抹讓女人看了會臉紅心跳的笑容。
當一個人突然收到一件禮物時,他的心情是激動、是驚喜的,即使它有掩人耳目的醜陋包裝紙阻隔著,它的周遭依然散發著濃郁的心意。剝禮物的心情是期待的,顫抖的雙手、巴望的雙眼和那個不斷跳動的心,屏息以待的只為那一剎那的驚喜,而不管它是滿心歡喜或是有些失望,它卻已成了生命中永遠不可磨滅的永恒。
而這個邾竹妤就是上天掉下來送給他的禮物,她先是以歌聲引起他不老的決心,又用美麗的雙腿引發他休憩許久的好奇心,先不管包裝紙下的東西是否能讓他滿心歡喜,以他的個性他都會親手、一寸寸的剝離她的偽裝,然而在偷窺了小部分的美麗後,他怎能按捺得住那股想要滿足的沖動?他要過程,也要結果,這個禮物他要定了。
“可以吃了。”
她的聲音喚回他神遊的心,陸峰收拾起自己心蕩神馳的心情朝餐桌方向走去,而她的身影依然在廚房轉動個不停的收拾善後。他坐入餐桌椅中沒有動手,直到她不聲不響的走過他身旁,他才動手,可卻是伸手拉住了她。
“等一下。”陸峰出聲喚住了她。
邾竹妤原本已有些發昏站不住腳,卻又突遭他突如其來的拉扯,而使得她整個人不支,一個重重的顛簸後整個人便向後倒了下去。
一個驚慌,陸峰及時伸手接住她向後倒的身子,“你怎麼了?”他蹙起眉頭,看著她愈加蒼白的臉色。
邾竹妤強忍著一波波抽痛的頭疼,並閉上眼睛以阻隔眼前令她昏頭轉向的一切,神呀!求求你別讓我昏倒在這裏,昏倒在這個可惡、該死的男人面前。
“我沒事。”她不領情的推開他的扶助。
“你的手怎麼那麼燙?”他一把抓住她的手皺眉問。
邾竹妤哪理他,甩開他的手,自己攙扶著桌角由地板上爬起身。
“你發燒了。”他再度抓住了她的手,還越過雷池的伸手碰了她的額頭。
“不用你管!”她兇巴巴的揮開他叫道,然而無力、微帶沙啞的聲音卻顯得可憐兮兮的,活像一個行使苦肉計後,心口不一的女子在耍脾氣似的。
“昨天晚上不是還好好的?你怎麼會突然生起病來?”陸峰伸手攬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蹙緊眉頭凝望著她的臉。
“走開,你放開我。”邾竹妤無力的掙紮,她會這個樣子還不是他這個罪魁禍首害的,她才不要他在這裏貓哭耗子假慈悲,“放開我。”她不斷扭動身子的想甩開他的箝制。
明明連站都站不住快要昏倒的人,還硬要學人充好漢,這個小妞的脾氣真不是普通的別扭。陸峰擔心而蹙緊的眉頭因此而疏松了些,甚至於連緊抿的嘴角都揚了起來。
“真的要我放開?”他帶著壞壞的表情低頭看她。
“放開……”一句話還沒說完,邾竹妤就因他突然松手而整個人滑落地板“砰”了一大聲,劇烈的頭痛梗住了她的呼吸、發熱的額頭灼燒到她的眼睛,她只覺得原本明亮的四周突然間變成了昏天暗地,什麼東西都失去了蹤跡,然後她就知道大事不妙了,“天呀,我要昏倒了……”
“天啊!”陸峰被她的昏倒嚇得幾乎不知所措,他原本只想給她一個教訓,誰知道她竟真的病得這麼嚴重,甚至於昏倒!
“天啊!”他二度喃喃自語的念道,然後卻突然清醒似的急忙將她抱起,往一樓的客房沖去,他得趕快幫她找個醫生來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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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叔,她怎麼了?”陸峰有些著急的看著蹙眉良久!卻不言不語的政叔,忍不住開口問。
楊文政是個名利淡泊的五十歲奇男子,頂著美國醫學博士的稱號,卻甘願每天穿著T恤、短褲的在這個小島上釣魚,過著清心寡欲的平淡生活。他不願在外界與人爭名奪利,卻義務性的替附近島嶼上的居民醫醫小病痛,籬島的上代主人敬佩他的仁義胸襟,便與之結為好友,讓他自由來去籬島,甚至於長住在島上,而陸峰買下這座島後對此也沒啥意見,所以他理所當然的繼續待下來,也成了籬島上的一分子。
“不好。”楊文政搖搖頭。
“不好?”陸峰喃喃自語的念著,似乎不懂這兩個字的意思,但他的眉頭卻不自覺地糾結了起來。
“我感覺不到她的脈搏。”他一臉哀戚的搖著頭告訴陸峰。
“感覺不到她的脈搏?”他再次重復楊文政的話,然後倏地臉色大變,驚心動魄的狂哮而出:“你說什麼?!政叔你說什麼?!”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感覺不到她的脈搏,這不就代表她死了嗎?!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他的手痙攣的捉住楊文政的手,睜著恐懼的雙眼望著楊文政。
“我真的感覺不到她的脈搏……”
“不!”陸峰覺得自己快發瘋了,他大叫的打斷楊文政的話,不相信邾竹妤會這樣突然的死掉,他才剛發覺她的與眾不同、他才剛要了解真正的她、他才覺得自己對她有些心動,而他根本連她的真面目都沒見過……不!她不會死的,他不相信,不相信!他放開楊文政,顫抖的輕觸她的臉龐,然後……
“她在呼吸,政叔,她還在呼吸!”陸峰激動的大叫。
“她又沒有死當然會呼吸。”楊文政莫名其妙的看著他。
“可是你剛剛說感覺不到她的脈搏,這不是說她死了是什麼?”陸峰臉上的表情比他還要莫名其妙,難道是自己聽錯了不成?
“我是說感覺不到她的脈搏,可是沒說她死了呀,我剛剛有說嗎?”他的眉頭皺了起來。
“沒有,但是……”
“這就對啦!”楊文政豁然開朗的笑道,然後像趕蒼蠅般的揮走他,“讓開讓開,讓我好好看看她到底怎麼了。”
陸峰靜觀其變的站在一旁看著楊文政在邾竹妤肩部以上動手動腳的檢查著,靜俏俏的室內卻有個巨大的心跳聲,。通。通的不斷傳進他耳裏,他仔細的看了楊文政一眼,見楊文政穩紮穩打的仔細替邾竹妤看病,他再將眼光轉向昏睡的她,只見她的呼吸虛弱卻規律,胸口則順著她一吸一呼間上下起伏著。奇怪了,如果他們兩個都這麼沈穩,那麼是誰的心跳這麼劇烈、這麼大聲呢?難道是……
陸峰將手放在自己心臟的地方感覺它,然後他睜大了眼睛,用力的呼了一口氣。天啊,真的是自己!這個劇烈的心跳聲真的是自己的,怎麼會這樣?他在緊張什麼?他在擔心什麼?為什麼他的心跳得這麼快?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感冒、發燒、疲勞過度、睡眠不足,還有嚴重的營養不良,這就是她會突然昏倒的主因。”楊文政突然開口說道,“多喝開水、多休息,我等會開張藥單讓阿衣去拿藥,照三餐飯後吃,保證只要兩天絕對藥到病除。”
“謝謝政叔。”陸峰點頭。
“對了,”他在臨門一腳一刖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回頭說,“聽阿衣說你們正在幫她減肥,有沒有這回事?”
陸峰不由自主地點頭。
“我奉勸你們別再幫她了,如果你們再幫下去的話,她遲早有一天會被你們害死的。”他皺著眉頭說,“真搞不懂你們現在的年輕人,人又不胖卻偏偏要裝成大胖子,好學人家做什麼減肥的,減到一身皮包骨就好看了嗎?最重要還把原本好好的身體給弄壞了,真的是得不償失,真搞不懂你們在想什麼?唉!”他念念有辭的搖頭離去。
陸峰苦澀的一笑,減肥?他從來沒聽她說過要減肥,這一切都是因為他的自以為是,天啊!他真的把她給害慘了,難怪她會這麼討厭他,恨不得每天咒死他了。不過她也真是死鴨子嘴硬,竟然寧願被餓死也不願對他老實,真傷腦筋,她到底在想什麼,還是在怕什麼呢?
看著那張蒼白、稍嫌削瘦的臉龐,他抓不住心中五味雜陳、紊亂無章的情感,惟一確切明白自己該做的事,就是要想辦法養肥她,不能再讓她營養不良的瘦下去了。天啊!事情怎麼會變到這種地步呢?他真的是無語問蒼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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邾竹妤突然醒來,很驚訝的發現自己竟然躺在床上,因為她一點也不記得自己是怎麼上床的,然後過了一會兒,她突然像是被電到一樣的縱身跳下床,驚駭的低頭仔細查看全身的偽裝,是否依然完好無缺的貼在自己身上。
還好,沒出差錯。她安心的任自己虛弱無力的跌坐在床邊。
她竟真的昏倒了,而且還是當著那個可惡、該死的陸峰面前,真是氣死她了!不過到底是誰將她抱上床呢?邾竹妤擰眉想著,一點也沒註意到身後的房門被打開,進來的陸峰看到她跌坐在地上,一臉緊張兮兮的表情時,他直接把她懸空抱起。
“你不要碰我,快放我下來!”驚叫一聲,邾竹妤在察覺到抱起自己的人是誰後,冷冰冰的開口命令。
陸峰將她放在床上,並小心翼翼的替她蓋上被單,才問:“感覺好些了嗎?”
“我要回家。”她掀開才蓋好的被單,坐起身來,像是賭氣般的說道。
“不行,你現在生病,一個人住在那裏沒人照應。”他壓住她肩膀強迫她再度躺下,手勁卻是出奇的溫柔。
“難道住在這裏就有人照應嗎?”她無力掙開他的手,只有狠狠的用眼睛瞪他,冷嘲熱諷的哼聲道。
“當然有。”他點頭。
她張口結舌的瞪著他,活像他說了什麼鬼話似的。怪了,難道在她昏睡這段期間他幫她找了個特別看護?不對,這種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荒島上,哪來的看護讓他找?更何況島上真的有看護的話,一個財大氣粗的惡棍主人,哪會為了區區一個小傭人請看護呢?他要開玩笑也要有個限度吧!
“我沒有多余的精力和你開玩笑。”邾竹妤板起臉冷冷的告訴他,然後不小心註意到窗外海平面淡橘色的粼粼波光,那景致應該只有黃昏才看得到呀!“現在幾點了?”她突然轉頭問他。
“五點半。”
可惡!她不會呆得以為他說的是早上五點半,換句話說就是她今天幾乎昏睡了一天,天呀!這下子他要趕她離島,她也沒話說了,畢立兒是她疏忽職守有錯在先,她又怎能怪他翻臉不認人呢?只是她不由得開始擔心,等自己回到香港後,她該如何才能避開耳目眾多的“邑城”勢力呢?她好不容易平復的頭痛再次來訪,騷擾得她抑制不住的擰緊眉頭,呻吟出聲。
“怎麼了?你哪裹不舒服?”陸峰擔心的輕觸她額頭。
邾竹妤被他突來的舉動嚇得睜大眼睛,“你幹什麼?”
“非禮你呀!”她溫熱的額頭讓他提起的心放下,而她可愛的表情卻讓他忍不住興起逗弄她的沖動,他的手由她額頭滑下至她臉頰,停留在她光潔的那一邊臉上輕摸著。
她立即倒抽了一口氣,全身僵硬得跟石頭一樣,“你……你別亂來。”邾竹妤咽著唾液說。
“如果你聽我說的做,我就不亂來。”他留連在她細致、柔嫩如凝脂的臉頰上,溫柔的威脅著。
“你這個惡魔、惡棍……”她生氣的罵道。
“噓。”他的手指來到她唇上,阻止了她接下來更難聽的言詞,“肚子餓了嗎?想不想吃些東西?你已經一整天沒吃東西了。”
“我……”餓死了!邾竹妤本來想這麼說的,但一想到他之前千方百計不讓她吃東西,她的怒火就忍不住上揚的沸騰了起來,“我餓死了,不就正好稱你的心、如你的意嗎?你少在這裏貓哭耗子假慈悲,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眼!”
“還在氣我故意刁難不讓你吃三餐的事呀?”他輕扯笑意問。
她冷哼一聲,順便甩開他不老實的手。
“如果我向你道歉的話,你能大人不記小人過,不繼續生我的氣嗎?”見她一點欣賞的幽默感都沒有,他只能幹笑一聲。
“你發神經呀!”卻竹妤轉頭直盯盯的瞪著他。
“不是發神經,是良心發現了。”他沒有忽視她眼中的防備。
“良心發現?你這個人有良心嗎?”她嘲諷的斜睨他一眼道。
“我知道之前的事是我不對,我太一廂情願、太自以為是,還太自作聰明的用自己的標準尺度去衡量你,認為你的身材不好硬要幫你減肥,才會害得你現在病倒在床上。不過我發誓,以後不會再這樣了。”他嘆息的說,臉上的表情則有著痛改前非的決心。
“你吃錯藥了嗎?”這回換她擔心了,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不會無緣無故有這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的,難道他發現了她的秘密?
“為什麼這樣問?”他輕挑濃眉,專註的看著她臉上變化多端的表情。
“因為你怪怪的。”避開他深邃的凝望眼神,邾竹妤大聲的說。
“怎麼怪法?”看著她作賊心虛的樣子,陸峰有點想笑卻又不能笑,只能假裝正經的問。
“很奇怪,非常奇怪,說不出來的奇怪。”這回換她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看了,因為她想試圖找出他突然變怪的原因。良心發現?她作夢都不敢想,那麼到底是什麼改變了他的態度呢?她百思不得其解。
“真的嗎?我自己怎麼一點都不覺得?”他微微一笑任她看了一會兒,“好了,別想這麼多,我去將吃的拿進來,是阿衣剛買回來的,我們最好趁熱吃,要不然冷了可就不好了。”他說著轉身走了出去。
奇怪,真的很奇怪,但她卻想不出差錯出在哪裏。
她的偽裝沒掉,所以他不可能發現她原來是個大美女,而突然改變態度,因為她從各類雜誌報導中知道他剛好是個標準的花花公子,嗜好是搜集美女。如果不是這個原因,那麼他會不會是因為被她突然昏倒的事嚇到了,為了彌補自己造成的過失而痛改前非,所以行為才會有這麼大的變化?抑或者根本是被她的昏倒嚇壞了,以至於神經錯亂重組後變得稍微有人性了呢?
哈,如果真如她所想的,他被自己昏倒的事嚇到了,那麼她才不管他是痛改前非,還是真的神經錯亂了,她最高興的莫過於自己又可以自由吃東西了,真是太棒了!
“這些東西雖沒有你煮的好吃,但營養很夠,你生病這段期間就委屈的吃一下了。”
垂涎三尺的看他忙碌的將不知從哪裏變出的一張小餐桌橫放在她身前,並將一碟碟的菜肴端了上去,她迫不及侍的端起碗拿起筷子,張口就要吃,但卻又突然的住了手。
“怎麼了?你不是很餓嗎?快點吃呀!”他夾了塊肉到她碗裏。
“你對我這麼好有什麼意圖?”她一臉提防的表情,真的被他的舉動弄胡塗了。
“你身上有什麼可以讓我圖的?”他不答反問的笑著打量她,“快吃吧,要不然等會兒被我吃完沒得吃了,你可不能再將罪錯怪怨到我身上。”說完,他首先動筷大口的吃了起來。
見他以驚天動地的姿態大口吃東西,邾竹妤哪裏還有時間多想,立刻變為搶“食”一族的族長,手長眼利的穿梭在碗盤之間,沒有一刻停歇下來的猛吃。
厲害,她的吃功真的很厲害。陸峰放下碗筷靜靜的看著她的狼吞虎咽。老天,自己真的把她餓慘了不是嗎,要不然她哪會像是餓了三輩子沒吃東西一樣,一點形象、氣質都沒有的大口吃東西,真懷疑她平常若是都像現在一樣的吃法,她怎麼還能保持苗條的身材,而不像她偽裝出來的大胖子樣子?他真的很懷疑。
看著那張粉飾過,卻依然那麼的年輕美麗、純真無邪的臉龐,為什麼他以前一直都沒發覺呢?明眼人一直都自以為是的比盲人看得清,誰又知道明眼人看的是表面,盲眼人看的卻是心;明眼人總是以為自己耳聰目明所以常常粗心大意,以至於意外發生的機率頻繁不已;而相反的,盲眼人雖眼盲目卻是如此的小心翼翼。
當真有“目”害人,誠如一個“瞎”子,是眼睛光光,黑白不分呀!他心有所感的嘆忖著。
吃飽了喝足了,邾竹妤抹了抹嘴巴後,發現端著碗、拿著筷沈思中的他,而他碗中甚至還有一半的飯食未下肚,她不由自主地擰起了眉頭,一種防備的神色瞬間占領了她的眼眸。
“你不會又是在想要怎麼整我,以消耗我剛剛吃下去的食物的熱量吧?”她不太爽的開口打斷他的神遊。
陸峰將自己眼眸的焦距放在她不快的臉上,看著她防賊似的表情後,不由自主地笑開了,“看來我的惡形惡狀,已經是根深柢固的在你心裏紮了根對嗎?”
邾竹妤厭惡的看著他的笑瞼,因為大帥、太無傷了,好像多看幾眼就會抹去他過去的種種惡行似的,為此她冷冷的撇開頭去呼了一聲。
“好吧,我就委屈點讓你繼續氣吧,不過我……”
“委屈點?”她尖銳的打斷他,“在你做了這麼多傷天害理的事,我……”
“傷天害理?”他皺眉打斷她,並目不轉睛,一宇一句的盯著她問,“我什麼時候做了傷天害理的事被你看到了,而且是‘這麼多’傷天害理的事?”
“你不時對我調侃、椰偷外加冷嘲熱諷的,這不僅只有我聽到而已,老天爺也聽到了,所以在這點上你傷我也傷了‘天耳’。另外你違反常規強硬要我減肥,這種不肯順其自然的行為就是害理,你現在自己算算你到底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是不是‘這麼多’?”她在面前畫了一個大圈圈,“我有冤枉你嗎?你捫心自問。”
“我建議你可以去參加瞎掰比賽,我保證你絕對可以進人前三名。”他一本正經的告訴她。
“你……你可惡!”邾竹妤怒不可遏的瞪他。
“還有該死、該殺千刀、該剁成四千四百四十四塊去餵狗對不對?”想起她曾經咒罵過他的話語,陸峰差點忍不住就要笑出來了。
“還差毒死你、瀉死你、壓死你!”她惡狠狠的補充。
“哈……”陸峰再也受不了的仰頭大笑。
邾竹妤生氣的掀開被單下床,準備回家,她才不要在這裏看他發神經哩!
“等……等一下。”他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你要去哪裏?”
“回家。”
“回家?”他終於止住笑,並因她的回答而蹙起眉頭,“你生病了怎麼能一個人住?我要你待在這裏,至少有我在能照顧你。”
“你照顧?”邾竹妤好笑的看他一眼,他連自己都照顧不好還想照顧她?真是雨天說大話,也不怕被雷公給劈死!“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看我還是回家自己照顧自己就好了,至於你的照顧可不可以轉換成假日,讓我好好在家休息個兩天,那樣我就真的是感激不盡了。”她沒好氣的說完,龐然大物般的身軀就已擠過房門,消失了蹤影。
陸峰輕揚嘴角,心裏比誰都明白她為什麼不敢和他同住在一間屋內,還不是為了那身偽裝。呵呵,所謂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他倒要看看她還有什麼把戲可以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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