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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金碧]沉默的贖罪【舞姬豔歌行1】[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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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花開 可緩緩歸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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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0-7 21:44:29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她果然還是太單純了啊!
傻傻的以為只要獻上自己的身體,就能抓住他的心
可他雖然享受她的滋味,卻從來不曾愛過她!
一心求死的她,心灰意冷地把命交給「恩人」
只求能夠忘記了以前的一切!
五年後,她以妙仙舞團第一舞姬的身分出現他面前
因為他是這次任務的目標──她即將要殺的人!
也不知道她是撞了什麼邪
從來沒有失手過的她,一遇上他就失風被抓!
而她,明明有許多機會殺他,卻迷失在他的溫柔裏
因他而成熟的身子,被他擁抱時依舊會悸動……
她不懂,他明知道她想殺他,為何還一心想娶她?
難道,這就是他對她的贖罪……

楔子

  痛楚蔓延全身,連一根手指都無法動彈。

  沉重壓迫感侵襲著身子,她需要新鮮的空氣,然而想吸口氣卻是那樣地困難,甚至覺得多餘,因為她明白自己是個將死之人。

  為什麼她沒直接死去呢?這樣半死不活的樣子莫非是報應?

  她試著睜開眼睛,想要再多看一眼天空,再多感受一下這個世界。

  忽然,白與黑劃過眼前。

  啊?是黑白無常嗎?原來她真的快死了?太好了!

  不過,為什麼她的心中會有一種空虛與懊悔,明明想死的欲望如此大,但是當呼吸還在時,她卻膽怯了……

  「小姑娘,妳很想死嗎?」白色影子的位置傳來一名女子輕快的語調。

  這個問題讓她感到詫異,同時也強烈地察覺到白影與黑影並非是來帶走她的人。

  「我……還沒死……嗎?」發出了細小又沙啞的聲音,就連她自己都感到意外。

  白影蹲下身子,由於背對著光,以至於瞧不清楚她的容貌。

  「妳還活著,不過跟快死了沒兩樣。」白影的聲音保持著愉悅,好似一點都不緊張。

  知道終會斷氣,她松了口氣地閉上眼。

  她那平靜的等死表情讓白影的柳眉輕蹙一下,隨即又恢復,嘴角微微揚起。

  「喂!小姑娘,咱們來打個商量吧!既然妳不想活,又沒死成,不如……把妳接下來的命送給我吧!」

  多麼奇怪的人,多麼奇怪的話,她不明白。

  「如果妳答應了!我不但可以救活妳,還可以給妳新的人生。總之,妳是不會吃虧的,如何?」白影再次說道。

  新的人生……這句話像是強心劑,讓她受到莫大的震撼。

  白影像是一開始就看穿她的行為與思緒,知道她是一位選擇自盡的人。

  罷了!既然死不了,何不給自己一次重生的機會呢?

  曾經擁有的一切幸福都已經消失,如今想死又死不了,何不把這條殘命交給還需要她的人呢?

  這樣的念頭一轉,她撐著最後力氣說道:「如果……不嫌棄……就……拿去吧!」

  白影女子喜出望外,「太好了!那妳的命我就接收了!給妳一個新名字,從現在開始妳就叫緋湘娘。」

  緋湘娘……

  意識漸漸消失之際,她揚起安心笑容,決定將長年佔據腦海的那名男子身影完全抹去。

  就這樣,緋湘娘的人生重新展開……


  第一章

  泉州最有名的大地主是徐家莊的徐多金,他並非在地人,有關他的過去是團謎。

  城裏的人對他的認識是從他定居下來後收購土地開始,因為不到五年時間,他就成為城裏的首富,不但土地眾多,手下數千,就連各行各業都有涉及,若說他家財萬貫,一點都不誇張。

  徐多金視財如命眾所皆知,雖然他有錢有勢,為人卻差勁到極點。他的土地都是靠不法手段取得,凡是他看上眼的地方,就會想辦法弄到手,根本不管原地主的死活或意願。同時,他還在城裏開設許多賭坊與錢莊,讓許多人傾家蕩產,家破人亡。

  他的財與名是建立在泉州百姓的血汗之上,由於官府也被他收買,成為他作威作福的靠山,因此只要一聽見他的名號,大家只能忍氣吞聲,乖乖地屈服在他的權威之下。

  然而,再怎麼家財萬貫,徐多金還是與一般人一樣,希望能有個孩子來繼承家產,只是他明明擁有三妻四妾,卻連一個孩子都沒有。

  城裏的人私底下都拿這點來嘲笑他,並且詛咒他絕子絕孫。

  徐多金不甘心,也不相信自己會如此倒楣,直到有天他前往廟宇求子時遇到一名年輕貌美的姑娘,他一眼就喜歡上對方。沒多久,他休了三妻四妾,將那位姑娘娶進門,一心一意地對待她,同時改變個性,開始幫助泉州百姓。

  或許是他這樣的行為感動了上天,第二年他的妻子就為他生下一名女孩,他為女兒取名為「如意」。

  如意出世沒多久,母親就因為身體虛弱過世了!從此以後,徐多金將如意當寶一樣地寵愛著。

  如意在眾人的寵愛下長大,五歲時就長得圓圓胖胖,大大杏眼與白皙無瑕的肌膚十分可愛。可惜,大家一想到她是徐多金的女兒,實在無法真心喜歡她。

  如意在徐多金的保護與疼愛下,一天天地長大,不可思議地,如意的心地十分善良,既天真又單純,經常笑口常開。只要她一笑,雙頰的酒窩就會出現。

  她那討人喜歡的模樣讓城裏的人總是很惋惜,為何她是惡霸徐多金的女兒呢?

  原來,自從如意出世後,徐多金就恢復本性,再度欺壓百姓,弄得大家怨聲載道,敢怒不敢言,他甚至還顧用了許多打手,只要有人敢欠債或找麻煩,他全都不放過。

  就這樣,他成為城裏的惡霸,讓泉州的百姓每天都過著膽戰心驚的日子。

  在幸福的世界裏長大的如意,完全不知道父親的所做所為,她將父親看成偉大人物一樣地崇拜、敬愛著;對她來說,世界是美好的,人人都是善良的大好人,而她也從來沒有對誰動過心,直到她十歲那年,楊安戟出現……

 
  楊安戟十八歲那年來到徐家莊、他因為雙親過世,四處流浪,來到泉州時聽見徐多金正在顧用打手,於是與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友元天與元地兩兄弟一同前往。

  徐多金很滿意他們,於是,他們開始為他做事。

  楊安戟反應快,能力不錯,很快就被徐多金重用,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如意喜歡他的緣故。

  如意對他一見鍾情,為了想跟他在一起,經常不顧父親的勸說離開山莊去找他,有一次還差點被壞人抓住,幸好楊安戟及時出現救了她,從那時候起,他在如意心中就像一名大英雄。

  幾年下來,楊安戟陸續接管三家賭坊和兩家錢莊,徐多金對他的信任與重視,彷佛將他視為乘龍快婿,因此大家對楊安戟十分敬畏,不敢隨意招惹。

  「戟哥哥!」

  聽見如意的聲音,楊安戟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

  「快點收乾淨!」他慌張地喊道。

  元天立刻抽出一個大麻袋,元地趕忙將東西全掃進袋子。

  三人會有這番舉動當然是因為徐多金曾下過命令,不許讓如意知道有關他們的工作內容,尤其是賭博性質的東西。

  想來真是諷刺。明明自己就是利用這些東西來榨取他人的錢財,進而養活自己的女兒,卻還不願意讓她知道這種事,由此看來,徐多金是想在女兒面前永遠扮演善良的好父親吧?

  楊安戟除了負責賭坊與錢莊,另外還有多處的港口管理,凡是貨物的進出工作都由他全權負責。

  徐多金知道女兒喜歡找楊安戟,為了保護女兒的安全,他安排楊安戟三人住進山莊裏頭,若沒有重要之事,不許楊安戟離開。

  這樣的行為讓楊安戟十分為難,幸好還有元天與元地兩人陪他玩牌、丟骰子打發時間,否則他絕對會無聊到發瘋。

  徐多金雖然表面上信任楊安戟,但楊安戟的內心卻十分瞭解,徐多金會這麼做,只是單純地為女兒的安全著想罷了!對他根本就還是保持著許多懷疑與不信任。

  不!應該說徐多金除了自己和女兒外,誰都不信任,畢竟他會有今天,都是靠兩個字得來,那就是──「背叛」!

  「戟哥哥,你在嗎?」

  如意正準備推門,門就開了!

  「如意!」楊安戟試著用身子擋去她的視線,好讓好友們多點時間藏東西。

  如意只要一見到楊安戟就笑得特別開心,眼裏佈滿濃厚愛意與崇拜,「戟哥哥,如意已經準備好了,可以走了!」

  楊安戟每次見到如意,都會忍不住打量她的身材與樣貌,老實說,如意的身材過於嬌小,外形有點圓胖,鼻樑附近長滿許多雀斑,除了眼睛大、笑起來有酒窩這兩項優點之外,實在無法打動他的心。

  無奈,為了得到徐多金更多的信任,他只能委屈自己配合眼前這個單方面沉浸在戀愛美夢世界裏的小姑娘。

  「今天如意妹妹想去哪?」楊安戟展現溫柔笑容,他的時間安排是早上陪她,下午工作,晚上則一定要回到山莊陪她用膳,然後和她到庭院散步、數星星,待她累了,回房間休息後他才能繼續處理一天累積下來的工作,幸好還有元天與元地幫忙,否則他早就不支倒地了!

  他總是想,若能不要再陪這位如意小姐,那該有多好?但是他不能,因為他需要她,需要她真心真意喜歡自己的那份感情,只要她還喜歡他,他就能繼續待在徐家莊,並且獲得徐多金更多的信任。

  時機即將成熟,他就要獲得一切。

  如意似乎對楊安戟的回答感到不滿、輕跺一腳,「討厭!戟哥哥不是早就跟如意約好,為了慶祝如意的及笄之日,要帶如意去一個很美、很棒的地方嗎?」

  「啊!我想起來了!」楊安戟握拳擊打另一邊的手心。

  三天前徐多金為女兒如意舉行了及笄儀式,同時拜託媒婆為她物色對像。當時氣氛真是尷尬,畢竟如意對他的癡心眾所周知。

  徐多金會有那樣的舉動,楊安戟並不感到意外,他知道要取得徐多金真正的信任只有一個方法。當然,就徐多金那狡猾的個性,那方法就像是拿命去做賭注一樣,但他決定放手一搏。

  如意雖然語氣裏有著不悅,但眼中卻依然閃爍著愛意,完全對他死心塌地的模樣,讓他在心中竊喜。

  「對不起!如意,因為最近有點忙,所以忘記了!妳可別生我的氣。」

  她冷哼,佯裝不原諒,然而當楊安戟繼續對她展現迷人的笑容,她的心就投降了!

  「討厭!人家怎麼可能生你的氣嘛?」她笑容滿面地伸出雙手,環住他結實的手臂,身子貼了上去。

  「那真是太好了!」他握住她的小手,用專注的眼神看著她。

  她心慌意亂,雙頰禁不住泛紅起來。

  這時,元天與元地來到門口,一同問候,「小姐!」

  「天哥、地哥,你們好!今天一整天,我都要跟戟哥哥在一起,你們記得去跟我爹說一聲,還有,沒事別來找我們,知道嗎?」她指示他們。

  聞言,楊安戟的心情泛起不愉快。他以為只要陪她一個早上,沒想到她希望他整天都陪她。

  元天與元地雖然知道楊安戟心中的想法,但誰也不敢多言。「是!小姐!」兩人以微笑回應。

  「那我們就出發吧!」如意興奮地拉著楊安戟離開門口。

  楊安戟蹙眉看向兩兄弟,只見他們兩人苦澀一笑,無奈地聳了聳肩。

  唉!今晚又要熬夜工作了!楊安戟心不甘、情不願地跟著如意離開了山莊,

  就像往常一樣地,如意拉著楊安戟的手走在街上,面對周遭投財而來的目光,如意完全不在乎,在她眼中只有楊安戟一個人。

  楊安戟對逛街實在沒興趣,但又不好表現得太明顯,只能儘量以笑容配合如意。

  「戟哥哥,如意都過了及笄之禮,難道……你都沒什麼話要對如意說嗎?」如意害羞地小聲問道。

  楊安戟當然聽出如意話中意思。女子及等便可嫁為人妻,這幾年來,如意對他的感情再明顯不過,除了他,她應該誰都不想嫁吧?

  楊安戟低頭,再次打量如意,無論他左瞧右瞧、上看下看,這是覺得她就像個小女孩,沒有成熟的姑娘家味道,實在讓人無法相信她可以為人妻。

  有意避開話題,他含笑帶過,「對了!我都還沒送妳及笄的賀禮,妳想要什麼?」

  誤以為他是不好意思當街說,如意沒有勉強他,決定待兩人獨處時再等他的回答。

  「只要是戟哥哥送的,如意都喜歡。」她以幸福又甜蜜的表情看著他。

  那閃亮的杏眸是那麼坦率又純真,如意的心完全沒有受到任何污染,單純得近乎完美無瑕。

  面對這樣的她,楊安戟想起自己的身世與過去,可怕又慘不忍睹的記憶像潮水般湧上來,他的恨與怒火接連燃起,雙手不禁緊握成拳。

  一想到眼前這天真浪漫的姑娘,父親竟是徐多金,他就很想將她徹底地毀掉。

  「戟哥哥……」她用甜蜜的嗓音呼喚他。

  楊安戟強迫自己克制滿腔的怒火與恨意,帶上笑容,「我知道了!其實我早就準備好禮物了。」

  「真的嗎?在哪?快點讓如意看!」她等不及地說道。

  他故作神秘,「等我們兩人獨處時、我再拿出來。」

  如意聽完,用力地點頭,笑容更加燦爛、展開雙臂抱住他,「如意好開心哦!戟哥哥,如意最喜歡你了!」

  楊安戟礙於大街上,沒有回抱她,心中卻有些竊喜。

  快了!就快到了!他的復仇計畫終於要完成了……

  楊安戟盤算著接下來的計畫,只是他並不曉得,當他將如意視為復仇工具時,他的內心深處早已被一股莫名的情感所侵襲;究竟那份情感是什麼,直到計畫完成的那一刻,他才明白……

  

  楊安戟與如意共騎一匹馬,出了城,進入森林,陽光自樹間灑下,如詩如畫,空氣裏飄散著清新的味道。

  如意依偎在他的胸膛裏,臉上洋溢著幸福。

  這裏沒有異樣的視線,這讓楊安戟的神經稍微放鬆下來。

  「這裏好安靜又好美哦!戟哥哥。」如意抬頭,溫柔地看著他,一顆心為他悸動不已。

  楊安戟回望她,心中不解,她為何如此喜歡自己?甚至喜歡到眼中只有他一人?他實在無法理解愛一個人究竟是什麼樣的心情?

  他不討厭她,也不喜歡她,若不是她是徐多金的寶貝獨生女,像她這樣平凡無奇的女子,他根本不可能會主動接近她。

  當年他來到徐家莊時,一心只想著如何進行復仇計畫,沒想到這小妮子卻主動接近她,甚至一臉崇拜又著迷的模樣。從那一刻起,他就決定好所有的計畫。

  如意對他的著迷,讓他辦起事來特別輕鬆又容易,不管怎麼說,只要是如意說出口的話或想要的東西,徐多金絕對不會有任何遲疑與拒絕。

  如意的心越單純越潔淨,他的計畫就越趨向完美。

  楊安戟心中盤算著接下來的事情,如意當然不明白他心中的黑暗,在她眼中,他是愛著她的,就如同她眼中只有他,也相信他眼中只有她。

  天真的如意完全沉浸在幸福的戀愛世界裏,她不知道自己為何如此地喜歡楊安戟,當她第一眼見到他時,她的世界就明亮了起來。

  父親疼她、愛她,大家也都喜歡她,雖然每天都過得很快樂,但在她心中卻有種空虛。她不明白那種感覺所為何來,直到楊安戟走進她的生命裏,她才明白,總是活在被愛世界中的自己也想愛人,而他就是她渴望愛的人。

  馬匹慢慢地步出林子,轉進一條小徑。沒多久,美景映入眼中。

  彷佛直奔雲霄的山峰高不見頂,其間湧現而下的泉水清澈耀眼、順著岩石流下,慢條斯理地聚集成一條小河川,水流不緩不急,其中還能見到魚兒躍出河面。

  「嘩!好漂亮!」如意迫不及待地想跳下馬背,楊安戟卻阻止了她。

  他先滑下馬,小心翼翼地環住她的腰,當她雙腳踏地時,她對他嫣然一笑,「謝謝你,戟哥哥!」他真的是她心目中最完美的情人。

  楊安戟性感一笑,讓她更加著迷。

  為了避開他的視線,她急忙轉身朝河床奔去。

  她開心地脫下鞋子,撩起紅色裙襬,露出雪白的小腿,慢慢地踏進河裏。

  冰涼的感覺掠過身子,她像個小孩子似地玩起水來。

  「小心點!如意。」楊安戟對著她喊道,並又安置著馬匹。

  她向他招手,開心叫道:「戟哥哥,你快來!」

  楊安戟走向她,觀察著她那小女孩的模樣,心中一歎。他實在無法對她出手,體內的欲望就是燃燒不起來,真是糟糕啊!

  他來到河邊,她將水踢向他,弄濕了他的衣物。

  他皺眉,她呵呵笑出來,上前將他拉下水。

  還沒脫的鞋子就這樣浸濕了,他試著彎下身子,想要脫下鞋子。

  調皮的如意手一推,害他重心不穩地跌進河中,這下連衣物都遭殃了!

  「如意,我可沒有準備替換的衣物哦!」他站起來輕斥,濕透的衣物讓他覺得很不舒服。

  「待會再生火就好了嘛!」她用水潑他。

  他反應極快地閃過,抓住機會對她潑水。她輕呼一聲,不顧弄濕的衣物,繼續攻擊他。

  兩人一來一往地玩起水,楊安戟被如意靈敏的動作弄得招架不住,索性不閃躲地撲向她,與她一塊跌進河裏。

  「啊!討厭!戟哥哥耍賴!」不但衣棠全濕,就連頭髮亦是!

  楊安戟看見如意狼狽的模樣,忍不住大笑起來。

  這是他第一次發自內心地大笑。他實在沒想到,明明是無聊又幼稚的戲水,卻讓他長久以來緊繃的心情鬆懈下來,連帶地心情也跟著舒暢又愉快。

  聽到他豪邁爽朗的笑聲,如意心跳加快,紅暈泛起。她望著他的薄唇,一股欲望升起,她的頭稍微靠近他,蜻蜓點水似地用唇碰觸了一下他的。

  楊安戟身子一怔,停住笑聲,愣愣地望著如意。

  她的眼裏閃耀著對他的渴望,他的心瞬間受到衝擊,明顯的欲望竄起,嚇得他想離開她。未料,當他一低頭,卻見到她若隱若現的胴體。

  濕透的衣物緊貼在她的肌膚上,無法遮掩她飽滿的雙峰與美麗的由線。

  記憶中,她的外形與感覺就像個小女孩,怎料包藏在衣物下的身子卻已經如此成熟,他對於她這樣的變化感到驚愕。

  體內的渴望蠢蠢欲動,楊安戟首次對如意產生欲望,視線竟無法自她身上移開。

  如意像是明白什麼,主動伸出雙臂環住他的頸項,將臉埋入他的頸窩。

  「戟哥哥!如意好喜歡你,真的好喜歡你,請你讓如意當你的妻子吧!」她的聲音輕柔,充滿深情。

  「如意……」感受到她近乎赤裸的身子後,他的喉嚨乾澀,發出的聲音有點瘖啞。

  「如意不想嫁給其他人,如意只想嫁給你,所以……如意什麼都願意給你,戟哥哥……」她將他抱得更緊,一心一意只想與他更貼近,感受他的溫暖。

  她如此明顯的告白與暗示,他不可能聽不出來;意外地,他的內心居然出現掙扎。

  他雙手微顫,猶豫著該不該抱住身下之人,腦海裏有個聲音正警告著他,只要他一動心,一切將會改變。

  改變不好嗎?為什麼他會有一種害怕的念頭產生呢?

  在他的計畫裏,最後的賭注就是佔有她、與她成親;如此一來,他就成功了!但是……

  「戟哥哥,你不想要如意嗎?」她的唇貼上他的耳,輕聲細語。

  楊安戟的腦海一片空白,隨即欲望竄出,腹下的騷動已經無法阻止他接下來的行動。

  他用力地環住她的腰,將她的身子帶離水面,橫抱起她後,朝隱密之地而去。

  如意依偎著他,身子因為他的碰觸而漸漸發熱起來。

  她不後悔,因為這一刻,她等待好久了……


  第二章

  火苗滋滋作響,一旁的支架上懸掛著楊安戟與如意的衣物。

  兩人一絲不掛地在乾草上相擁,溫暖著彼此冰涼的肌膚,慢慢地等待體溫攀升。

  如意依偎在楊安戟結實的胸膛,滿臉通紅,身子越來越火熱。

  楊安戟輕吻著她的髮絲,手指輕畫著有如雪一般的肌膚,還有她美麗的成熟曲線。

  他的愛撫帶給她無限的想像與刺激,心臟狂跳,血液奔流,腹下起了騷動,她知道自己的情欲因把而燃燒了!

  楊安戟將她身子稍微拉開,讓兩人保持可以互相凝視的距離。

  「戟哥哥……」他帥氣的臉龐讓她忍不住伸手碰觸。

  他貼上她的手,緊緊握住,慢慢地移到自己的唇上輕吻。

  他的吻充滿憐惜,她的手指隱約輕顫,體內源源不絕的感動與幸福讓她差點紅了眼眶。

  如意感謝上天讓他們相遇,一想到能成為他的人,她滿心期待與喜悅。

  體溫升高,情欲湧現,楊安戟因為如意的主動靠近而將她身子一抱,低頭吻住她的唇瓣。

  柔軟的唇在他的親吻與吸吮下發顫,不知該如何回應,他的手滑向她頸後,一個使力,她反射性地張開口,他靈活的舌立即深入,開始佔有她濕潤的領域。

  「唔……」如意一愣,戰慄瞬間劃過背脊,他的挑弄令她呼吸差點停止。

  楊安戟纏住她的丁香,給予另一種刺激與震撼。

  「唔……」如意閉上眼,雙臂環住他的脖子,身子貼上他,渴望獲得更多。

  他試著挑逗、引導她,終於得到她的回應。

  他一次又一次地帶著她跟隨不同角度的親吻,相互纏綿,兩人的身子越來越火熱,她也逐漸迷失自我……

  他愛撫著她的身子,光滑細緻的觸感讓他的分身迅速產生反應。

  他來到她上方,親吻她的下唇,結束火熱之吻。

  「哈……」她喘息著,腦袋一片空白。

  他改變唇舌的位置,朝她耳畔而去,愛撫之手移到她美胸前揉搓起來。

  「唔啊……」不一樣的感受劃過身子,帶動她的心,引出輕吟。

  舔弄著她的嫩耳、頸側,慢慢地栘向她的鎖骨,手指攫取她美胸上的粉珠,輕掐玩弄著。

  「啊……戟哥哥……」她輕晃著頭,在他的挑逗下,身子越來越火熱,戰慄與舒適接連竄起,讓她不知所措。

  她的呼喚像催情劑,讓他的動作更加激進與放肆,原先的顧忌與擔憂全都拋到九霄雲外,唇舌遊移到她右胸的蓓蕾,迫不及待地輕輕含住。

  「嗯啊……」電流與麻意貫穿身子,讓她腰身禁不住地弓起。

  楊安戟失去理智,掌心推擠著,舌尖挑弄、含吸著,為了感受更多,他改變位置,攻佔如意另一邊的美胸。

  「唔……哈啊……」她微顫的雙臂失去力量,自他頸項滑落於身側,思緒混亂,身子火熱難耐,斷斷續續的呻吟根本不足以表達她感受到的美妙與震撼。

  「戟哥哥……啊……如意……變得好奇怪……嗯啊……」她有如置身熔岩之中,就快融化,腹下不但有騷動,還有莫名的疼痛感,像是渴望有人碰觸,然而如此羞人之事,她開不了口。

  他感受到她腰身的晃動,明白地將手心自她胸上移開,滑向她腹地,愛撫過後,擠進她雙腿之間。

  「啊!」她吃驚地睜開眼,低頭看著他。

  他埋首於她胸前的頭抬起,給了她一道壞壞的笑容,「這裏有感覺吧?」說著,手指抵上她私處。

  「啊……討厭,戟哥哥,那裏不行……唔……」

  她的抗議被他的吻封住,雙腿則還他的膝蓋左右扳開,濕潤的羞人之地就這樣被他的手指佔有。

  「唔……」她感受到他手指的撥弄與入侵,就像他的吻一樣,溫柔卻帶點狂野。「啊……戟哥哥……啊……」

  承受不住他那樣的行為,她的口脫離他的吻,仰頭呻吟起來。

  他欣賞著她的嬌媚容顏,慢慢地增加入侵的手指,跟隨他抽送的動作,她的濕度越來越明顯。

  「啊……哈啊……」他的動作讓她變得奇怪,甚至開始晃動腰身配合他手指的律動。

  她的雙峰因他的手指而輕彈晃動,他低頭繼續利用唇舌品嘗與感受。

  「哈啊……嗯……啊……」

  戰慄、麻意、舒適……前所未有的情緒變化,如意全都感受到,她無法思考這一切,只能將自己完全交給他。

  「戟哥哥……啊……如意……該怎麼做……嗯啊……」她張開含淚之眸,用眼神向他暗示自己的渴望。

  他接收到,分身早已蓄勢待發,無法再忍耐,「不要怕……我不會傷害妳……」

  他在緊要關頭仍然沒有忘記她的心情,這樣的舉動讓如意心窩暖烘烘的。她含淚地點頭,「如意不怕……如意的一切……都是戟哥哥的……」

  她對他的信任讓情欲變得更加濃烈火熱,楊安戟退出手指,將如意的雙腿再度分開,待時機成熟,撥開花園入口,讓分身的前端慢慢進入。

  「啊──」異物感引起身子的顫抖,想合起的雙腿被他阻止,緊接著更龐大的物體便硬擠進身子裏,讓她的身子因難過而產生拒絕。

  「如意,別用力,放輕鬆點就沒事了!相信我……」他試著安撫她,繼續將欲物推進。

  「啊……戟哥哥……」她試著遵照他的話。

  趁著她身子一放鬆,他抓住機會,迅速將分身埋進去,雙手扣住她的腰,一口氣突破障礙,讓欲物能順利地貫穿她緊窒的身子。

  「啊──好痛──戟哥哥……」如意用力搖頭,痛得想逃。

  他抱住她身子,阻止她的躁動,並在她耳畔輕聲呢喃,「如意,別亂動,沒事了……這是很正常的……乖,聽話……相信我,沒事了……真的……」

  她想相信他,然而身子快被撕裂開來的感覺是如此清晰,引起她的害怕與恐慌,淚水禁不住地頻頻滑落。

  「戟哥哥……如意喜歡你……喜歡你……真的好喜歡你……」她聽從他的話,放鬆身子,並且利用言語來轉移注意力。

  他含笑地輕吻她眼角與唇角,柔聲說道:「好好好,我知道……如意……再等一下就好了……」

  在他的安撫下,痛楚逐漸消失,雖然還有痛覺,但已經不像之前那樣強烈,甚至有不知名的異樣正試圖要竄出來,引她不安地動了動身子。

  這樣的反應引他勾唇一笑,「是不是不會痛了……」說著,帶著惡意輕輕地動了一下腰。

  奇妙的感覺自兩人結合處產生,引她發出煽情呻吟,「啊……」

  怎麼會這樣?她滿臉通紅,不知所措。

  楊安戟體內迸發的欲火已經到達極限,分身早就在她體內不斷脹大,甚至充滿地等待著。

  「如意……不行了……對不起……」再也無法忍耐下去,他扣住她的腰,先是退出,接著再進入。

  「啊……」被他擦過的嫩壁,很快就產生無數道電流與麻意掠過身子,那舒適美妙的感覺帶領她自喉嚨深處溢出美聲。

  他的動作慢慢加快,退出、進入,反復而行……

  「啊、啊……」體內掀起風暴,如意難以解釋那驚人的感受。

  明白她已經完全接受自己,楊安戟再也難以控制,扣緊她的腰猛烈抽送起來。

  「啊、啊……戟哥哥……啊……」

  「如意……」沒想到她的體內如此火熱與美好,楊安戟像狂野之馬激烈地衝刺起來。

  原本不知如何是好的如意在楊安戟一次又一次的推波助瀾下漸漸地明白,並回應起來。

  她自然而然地將雙腿攀上他的腰,跟著他的律動擺動身子,仰頭髮出一連串的媚聲。

  「戟哥哥……啊、啊……嗯啊……」

  楊安戟因為她的回應而喪失理智,衝刺的速度又快又猛,鬥大的汗珠自額間湧現,就連肌膚都滲出汗水。

  她在他的佔有下,身子越發火熱,呼吸急促,呻吟不斷,美麗的雙峰跟隨他的進出不安分地彈跳著。

  一連串的快感遍及四肢,逼使她迷失方向,一心只能攀著他,感受更多的衝擊與美好……

  「啊……戟哥哥……啊、啊……」她晃動著頭,繼續跟隨他的節奏。

  他欣賞著她的媚態,傾聽著她的美聲,體內爆發的欲火越發猛烈與強勁,「如意……」

  如此破天荒的激情讓他迷失自我,一心只想佔有她、感受她,帶領著她迎接高潮……

  「啊、啊……好棒的感覺……戟哥哥……啊……」她按捺不住快感的侵襲,抱緊他,飽滿的酥胸與他的胸膛磨蹭著。

  他連細胞都興奮起來,她的回應與主動將他逼進另一個瘋狂世界。

  「如意……」他的分身試著更深入她體內。

  「嗯……啊、啊……」她無法控制地拚命回應他。

  一切是那樣的自然,兩人交纏的身子是如此的激情與猛烈,好像世界獨剩他們兩人……

  快感接連竄起,高潮慢慢地自兩人體內爆發。

  他把握住瞬間時刻,用力挺進,將分身完全埋進她體內。

  「啊──」如意的心受到衝擊,仰頭髮出滿足的吶喊。

  兩人終於結合,如意感動地落下喜悅的淚水,能成為戟哥哥的人,是她這輩子最大的心願……

  
  楊安戟看著身旁累壞的如意,臉上表情有些沉重。他將蓋在兩人身上的衣物稍微整理一下,如意感受到,隨即依向他溫暖的身軀,微揚的嘴角溢著滿足。

  楊安戟有點懊惱,他的確想過要與她發生關係,卻沒想到真正抱她時,居然會差點無法控制體內的衝動,沉溺在情欲的世界裏無法自拔……他對這點實在無法理解。

  他並不是沒抱過女人,只是像這樣毫不保留、一味地只想佔有對方的心情,還是頭一遭,況且對像還是她。

  他一直努力地配合她、討好她,目的就是要讓她愛上自己;如今他得到這一切,不只是她的心,還有她的人,他卻產生了害怕的念頭。

  那不是後悔,而是一種無法解釋的複雜情緒在胸口徘徊,無論他如何想排除,卻一點用也沒有,那情緒的變化總是在與她接觸時產生。

  計畫正趨向成功的階段,剩下最後一步棋,楊安戟試著說服自己不要再胡思亂想。

  他看著如意,手背撫上她的面頰。她的眼角有著哭過的痕跡,那是她沉淪在情欲裏所留下來的證明。

  他很訝異她的變化,外形與臉蛋明明看起來就像小女孩,身子卻已經如此成熟嫵媚。

  他稍微起身,一股渴望讓他將她身上的衣物拉下。

  完美無瑕的胴體再次映入他眼中,雪白肌膚上印著許多他留下的痕跡,相信再過幾年,這身子將會更加地成熟與迷人。

  「嗯……」如意因涼風撫過身子而打了個抖擻,慢慢地睜開眼睛。

  楊安戟的思緒瞬間拉回現實,將她的衣物稍微拉上。

  「戟哥哥……」一睜開眼就見到心儀之人,如意露出燦爛的笑容。

  忽然,她想起兩人的情事,羞得忙將衣物拉過頭,不敢與他面對面。

  討厭!好羞人!如意一想到自己陶醉在他的身子之下,全身就忍不住燥熱起來,羞恥的念頭更加強烈。

  楊安戟莞爾一笑地拉下她的遮掩物,尋找她最美、最閃耀的杏眸,「現在才害羞是不是太遲了?」說著,翻身來到她上方,兩人的雙腳很快纏在一塊。

  兩人這樣的親密代表著相愛的證明,光是想到這點,如意就好高興、好興奮,「戟哥哥……」她鼓起勇氣與他面對面,不再害羞,伸出雙臂環住他的頸項,眼裏依然透著對他的迷戀與癡心。

  看著一心對自己著迷的如意,楊安戟有股驕傲與滿意,他低頭含住她的紅唇,她明白地主動開啟,接納他的佔有。

  「唔……」

  學習能力極好的如意已經知道如何回應,兩人隨即展開難分難舍的熱情之吻。

  纏繞不放的舌與相互吸吮的唇,怎麼要都不夠,她的身子因他而再度顫動,情欲為他燃起。

  結束親吻,她的雙眸佈滿喜悅與滿足,微喘著氣,「戟哥哥……如意已經是你的人了!一回山莊,如意就跟爹爹說,如意要嫁給你,做你的妻子。」

  這番話,楊安戟等待已久,但是為了安全起見,他輕蹙眉,一臉為難,「如意,我也想娶妳,但是……你爹或許會反對,畢竟我的出身實在太卑微,根本配不上妳……」說著,露出傷心神情。

  她趕忙用手撫上他皺起的眉,一臉癡迷地道:「戟哥哥別這樣,爹爹不會在意那些的,只要如意跟爹爹說想嫁給你,爹爹絕對不會反對;況且戟哥哥能力那麼好,做事又那麼精明,爹爹只怕高興都來不及呢!」

  徐多金總是在如意面對讚美楊安戟,甚至還說過他是最佳女婿,然而天真浪漫的如意卻不知道,那只是徐多金為了討她歡心和想見她的笑容,而口是心非的言語罷了!

  楊安戟是最明白這點的人,相信徐多金作夢也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天,他的讚美正好成了這樁婚禮的最佳藉口。

  如意相信著每個人所說的話,她不懂得分辨虛情假意,在她單純的世界裏,每個人都是好人。

  「如意,能娶到妳,是我這輩子修來的福氣。」楊安戟撒下最後的甜言蜜語,接著手中多了一件物品──那是一隻金色髮簪,上頭刻著簡單花紋。「這是我送給妳的及笄之禮。」

  如意訝異地看著那支髮簪,一眼就瞧出和外頭賣的不一樣。

  「這……是戟哥哥你親手做的吧?」她顫著聲接過髮簪。

  楊安戟含笑地點頭,「對不起,這不是什麼貴重東西,如果妳不想要……」

  「如意當然要,戟哥哥親手做來送給如意的東西,是這世上最棒的東西。」她感動地紅了眼眶,一顆心漲滿幸福。

  「天呀!如意覺得好幸福,能成為戟哥哥的妻子,如意死而無憾。」

  「傻瓜,說什麼死不死的!咱們都還沒成親,不許妳再說這種話。」他斥責道,眼裏有著不安與慌張。

  如意見他如此關愛自己,淚水滑落,用力抱住他。「戟哥哥,如意知道了,如意再也不說那種話了!如意就要嫁給你,成為你的妻子,如意好高興,如意不想死!」

  楊安戟蹙眉,「妳又來了!不許提那個字。」

  她反應過來,輕吐一下舌,表示反省。

  看著天真無邪、沉醉在美夢世界中的如意,楊安戟的心情起了變化,一股悲哀與痛楚湧現,他忽然羡慕起眼前之人,倘若沒有復仇,或許他會與她有不同的相遇與發展吧?

  只是上天還是用了這樣的模式讓他們相遇,而這是一種最殘酷、最無情的模式,誰也無法改變即將發生的事情……

  「戟哥哥……」如意凝視著他,感覺他的遙遠,忍不住輕喚他。

  楊安戟回到現實,為了不讓她擔心,立刻揚起溫柔性感的笑容。

  她迷失在他的笑容裏,情不自禁地吻住他,與他再度展開纏綿之吻。

  情欲在兩人的唇舌纏繞下點燃,如意主動向楊安戟索求,渴望他的擁抱與佔有,他則順勢回應她的要求,再度帶領她進入情欲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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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0-7 21:45:09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徐多金聽完女兒的話,手中墨筆差點滑落,一旁的總管趙叔則瞠目結舌。

  「小姐……妳是認真的嗎?」趙叔緊張地問道。

  「趙叔真討厭!人家當然是認真的啊!」如意移動輕盈腳步,來到父親身邊撒嬌說道:「爹,你一定會贊成吧?」

  徐多金的圓臉上出現為難表情,粗眉糾結在一起,「如意,妳……為什麼一定要嫁給楊安戟呢?其實世上還有其他的好男人……」

  「人家就只喜歡戟哥哥,除了他,如意誰都不要,所以……爹,你成全如意,讓如意當戟哥哥的妻子啦!」如意拉著父親的袖子請求道。

  見她向來快樂的臉上出現不悅,徐多金的心實在硬不起來,他握住女兒的手,牽動嘴角,「如意,楊安戟的出身實在配不上咱們徐家……」

  「但是戟哥哥是爹最得意、最重要的手下,難道這樣還不夠嗎?」

  「他是很不錯,但是……爹對他還是有些不信任……」徐多金不知該如何告訴女兒心中的想法。

  他雖然重用楊安戟,也認為他是個不錯的部下,然而心中就是對他存在一種不安,那是連他也說不出來的不安。

  他的直覺總是提醒他,別太輕易相信楊安戟這樣的男人,偏偏女兒卻對他癡心一片,這……

  如意聽不懂父親的意思,她心中只有一個認知,那就是她已經是楊安戟的人,除了他,她誰都不要。

  「爹,難道你不希望女兒幸福嗎?女兒喜歡戟哥哥,戟哥哥也喜歡女兒,這樣不就夠了嗎?女兒相信只要嫁給戟哥哥,女兒一定會成為全天下最幸福的新娘。」如意陶醉在未來的美夢之中。

  徐多金從她那堅定的眸子裏瞧出她的癡心,明知道不能答應女兒,但他就是不忍心見到女兒失望的表情,於是勉強地笑道:「既然如意喜歡,那……爹還有什麼好反對?」

  聞言,如意眸子裏出現光彩,抱住爹爹開心地笑道:「爹,謝謝你!你放心,女兒相信戟哥哥一定會成為你的好女婿、好幫手,憑戟哥哥的能力,一定會讓咱們徐家莊變得更好、更壯大。」

  徐多金當然知道楊安戟有這份能力,就是因為知道,所以才擔心。

  「好好好!爹相信妳,只要妳喜歡,爹都贊成。」

  「爹……」如意感動得眼眶泛熱。

  「哎呀!別哭啊!我的乖女兒,妳一掉淚,爹可是會心疼的。」

  「爹……」父親的疼愛讓如意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幸福,她的眼前已經出現披上嫁衣與楊安戟拜堂成親的畫面了!

  「好啦!爹都不反對了,那妳還不快點去叫安戟那孩子過來,不然爹怎麼跟他說親事呢?」

  如意小臉立刻一紅,「嗯!女兒這就去喚他來。」說完便開心地離開書房。

  趙叔趕忙過去將門關上,徐多金拳一握,重重地朝牆壁打下去,原本的和顏悅色已經換上怒火中燒。

  「該死的楊安戟,運氣可真好,居然被如意看上,真是氣死我了!」

  「老爺,怎麼辦?看來小姐是真的很喜歡楊安戟那小子,難道真要讓他們成親不成?這……可是關係到徐家莊將來的大事啊!」

  徐多金一臉無奈,「我當然知道,你以為我想將徐家莊的棒子交給那小子嗎?雖然他各方面都很不錯,但我就是對他無法放心,我總覺得那小子有古怪,但又說不上來哪怪,偏偏如意對他又那麼死心塌地……哎呀!真是越想越煩啊!」徐多金抓了抓頭,心中又煩又不甘心。

  「老爺的想法,小的能體會,不知怎麼的,小的也覺得楊安戟那孩子有點不對勁,總覺得他太完美,能力太強了!」

  「沒錯!那小子最讓我不放心的就是這點,他的表現越好,我就越無法安心,這樣的情況總會讓我忍不住想起以前的事……」說到這,徐多金沒有繼續說下去。

  趙叔雖然跟隨徐多金多年,但對於主子的過去完全不知情。有關徐多金的過去根本沒有人知曉,當然也沒有人有勇氣去調查,因為那些曾經想打探他過去之事的人,全都莫名其妙地失蹤了!

  趙叔十分識相地沒有追問,「老爺,小的還是認為,既然咱們對楊安戟那小子無法放心,那何不想個法子……」他的手畫過自己的脖子暗示主子,眼裏透著邪惡。

  徐多金眼裏也迸出殺意,「你以為我沒想過嗎?今天若不是因為如意的關係,我早就派人除掉他了!」

  「如意小姐剛才已經十分清楚地表現非他不嫁,倘若現在他突然不見,那也是挺麻煩的!」

  「如意那孩子是我的心頭肉,我實在不忍心讓她難過。

  「老爺!我想……現在能讓小姐真正死心的方法只有一個。」

  「什麼方法?」聽到有辦法,徐多金連忙追問。

  「就讓小姐和楊安戟那小子成親,只不過……」趙叔靠近徐多金,壓低音量,小聲地將想法說出來。

  徐多金越聽,臉上原本染怒的線條慢慢地鬆開來,最後咧嘴一笑,滿意地點頭,眼裏佈滿可怕的殺意。

  為了除掉眼中釘,他的本性不自覺地流露出來了……

  
  楊安戟準備迎娶如意之事傳開來後,並沒有引起太大的騷動,想必大家對於這樣的結果早已心知肚明。

  徐多金雖然接受來自四面八方的祝賀,內心卻十分不高興,但為了讓計畫能順利進行,他硬是表現對楊安戟的滿意與接受,甚至還向大家暗示,有可能會將一切事業都交給楊安戟。

  這番話倒是引起意外的騷動,各種討論聲浪絡繹不絕,正面與負面的言論此起彼落,因為這點,讓徐多金清楚地察覺到,原來楊安戟不知在何時已然成為泉州的重要核心人物。

  於是徐多金對楊安戟的恨意更加深厚,心中發誓,絕對不會讓楊安戟成為他的女婿!

  然而楊安戟並不是省油的燈,他當然十分清楚徐多金的想法,若不是如意堅持要嫁給他,徐多金哪肯低頭?不過,這點正是他所希望的。

  成親的日子越來越接近,徐家莊上下全都為了婚事忙得焦頭爛額。

  自從徐多金向楊安戟提完婚事後,媒婆就嚴禁如意和楊安戟碰面,加上兩人的住處本來就一南一北,就算想擦身而過也不可能。

  楊安戟以為自己會鬆口氣,沒想到一連三天沒見到如意,心頭反而出現煩躁與不安,就算想專心於工作上,然而一到夜深人靜時分,他竟然會思念起如意的身影,當然還有兩人那天纏綿的種種……

  該死!他就像頭發情的野獸,滿腦子全是想抱如意的念頭,難不成他迷戀上了她的身子不成?

  都怪那天兩人不該戲水,否則他也不會察覺到她的變化。雖然那也是他計畫中的一部分,但是結果似乎出乎他意料之外。

  兩人的婚期已經決定,還有三天,而這三天就是關鍵,他應該要把心思放在徐多金的行動上,而不是只顧想如意的事情。

  楊安戟輕歎口氣,無奈地翻身,卻還是無法入眠。

  忽然,窗外有影子閃過,他驚覺到,匆匆起身取了放在一旁的長劍,全神貫注地注意外面的情況。

  怎麼回事?難道徐多金已經開始行動了嗎?楊安戟緊張地靠近門邊,做好心理準備。

  「戟哥哥,我是如意,你睡了嗎?」

  聽見如意的聲音,楊安戟這才鬆口氣。幸好不是殺手!

  他真是緊張過度,像徐多金這樣小心的人,根本不可能會派殺手。

  他趕忙將劍收到一旁,一開門,如意就迅速閃身入內,待門一開,她就抱住他,激動說道:「戟哥哥,如意好想你。」

  這麼一句簡單的話,他的胸口居然會泛熱,真是見鬼了!

  「如意,媒婆不是交代過,還沒成親,新郎和新娘是不能見面的。」

  「如意才不管那些,如意想見戟哥哥,如意受不了見不到你的日子,難道戟哥哥不想如意嗎?」如意抬起泛淚的雙眸。

  楊安戟對自己悸動的心感到詫異,莫非自己的心境改變了?

  以前,他總覺得她很纏人,現下卻覺得這樣的她可愛又迷人。

  他不自覺地將她抱進懷裏,柔聲說道:「我當然也想妳啊!我的小娘子!」

  如意紅了臉,將他抱得更緊,哽咽說道;「戟哥哥!三天的時間好漫長哦!」她恨不得現在就成為他的妻子。

  楊安戟抬起她的下顎,深情款款地看著她,「小傻瓜,妳應該要想著,還有三天就能成為我的妻子才對。」

  她凝視著他,捨不得移開視線,眼裏儘是對他的愛戀與著迷。「戟哥哥,抱我!」她不顧羞恥地將身子貼上他,輕聲說道。

  她渴望他,想要與他再次跌進濃烈的情欲世界裏,對現在的她來說,唯有與他結合,才能讓她安心地度過無法見到他的日子。

  楊安戟感受到她的欲望,心中泛起與她相同的念頭,兩人眼裏瞬間交流的情感讓一切都脫了軌。

  他低下頭,輕輕地佔有她的唇;她閉上眼,迫不及待地接受他。

  他邊吻著她,邊帶她來到床上,將她壓倒後,原本的輕柔之吻變成激情之吻,他的佔有變得粗暴,吸吮變得猛烈,讓她差點無法呼吸。

  她被他這樣的吻弄得全身燥熱,迫切的心情讓血液急速奔流,四肢不斷傳來戰慄與麻意。

  「嗯……戟哥哥……」她回應他的吻,滿腦子全是他,一心盼望著他快點佔有自己。

  他體內的情欲比她還早點燃,這點出乎他意料之外。光是一個吻,就讓他快要失控,倘若與她繼續更進一步……

  進退不得的念頭在他心中竄起,這還是他首次無法放下心思去面對她;然而,行動與思緒背道而馳,他的本能啟動,在品嘗她的唇舌之際,已經扯去她的腰帶,退下她的衣物。

  兩人結束親吻,彼此都上氣不接下氣,楊安戟注視著如意。

  「戟哥哥……」她用佈滿情欲的眼神回視他,不著衣物的胴體泛著粉色,正誘惑著他。

  面對這樣的她,他的理智就像斷掉的絲線,情欲一發不可收拾。他佔有她的紅唇,狂掃她內部,一纏住粉舌就用力吸吮。

  「唔……」

  吞噬一般的狂野之吻很快就帶走她的思緒,火熱的身子等著他更多的愛撫與親吻。

  他沒有停下動作,開始朝下吻去,頸項、鎖骨,一到達她上下起伏的酥胸,自然沒有放過上頭的粉珠。

  他舔弄、挑逗、吸吮……掌心還不忘畫圈推擠,只為感受她更多的溫熱與柔軟。

  「啊……嗯……戟哥哥……」她弓起身子向他索求更多的愛撫。

  他如她所願地繼續著,直到蓓蕾為他綻放,他才離去,朝她的腹部而去。

  唇舌來到平坦的腹地,他在上頭烙下許多印記。

  「嗯……戟哥哥……」如意閉著眼,體驗著他的一舉一動,緩緩蠕動的身子是對他的回應。

  楊安戟的心起了一股衝動,他抬起頭,毫無預警地抬起她的大腿,將之左右分開到極限。

  待如意驚覺時,腰身已經離開床鋪,雙臂被他的大腿所撐住,私處就這麼映入他眼中。

  美麗的粉色雙瓣之間正溢著對他的渴望,這讓她感到羞恥不已。

  「不要!」她想阻止他的凝視,怎料他卻將頭埋進……「唔!」

  她吃驚地想尖叫,卻擔心被人聽見,不得不捂住口。

  不要──她拚命地搖晃著頭,壓抑著被他唇舌佔有而掀起的興奮與快感。

  他不讓她合起雙腿,強硬地佔有她,逼迫著她吐出更多的蜜液。

  「不要這樣……戟哥哥……啊……」驚人的電流貫穿她的身子,雙膝被酥麻奪走力量。

  他一次又一次的引導與挑逗,快要將她體內胡亂躁動的細胞逼瘋了……

  「戟哥哥……求求你……啊……如意……不行了……」淚水不斷滑落,她哀求他別再折磨自己。

  他停下動作,當著她的面將所有的衣物脫下,展現他結實壯碩的身軀。

  如意無法移開視線,直到見到他傲然的分身,才羞得閉上眼。

  她等著他更進一步,他卻沒有行動,正當她不解著,身子已經被他帶起。

  「啊!」她被迫跨坐在他大腿上,與他面對面。

  「戟哥哥!」

  他抓住她的手貼上自己的分身,「妳不主動點,我怎麼開始?」

  第一次碰觸到他的欲物,那樣的龐大與火熱將會在她體內,光是想像就全身火熱不已。如意雙頰泛紅,羞怯說道:「討厭!戟哥哥欺負人……」

  他貼上她的耳,催促道:「快點,不然天都要亮囉!」

  明知道她非常想要他,還故意捉弄她,好討厭哦……如意本來不想理會,但想要與他結合的渴望太過強烈,促使她無法再顧及羞恥。

  她握住他的分身,主動抬起腰,先接納尖端。

  因為害怕,所以她想慢慢來,沒想到他卻冷不防地扣住她的腰,將她猛地壓下。

  「啊──」如意的體內被全面充滿,那樣的衝擊讓她差點失去意識。「討厭……戟……啊、啊……」

  他突然由被動採取主動,抱住她的美臀,由下往上衝刺起來,導致她沒有心理準備地尖叫出來。

  「小聲點……如意……」他笑著暗示她。

  原來他打一開始就在捉弄她!她趕忙捂住口,然而……

  「啊……」

  楊安戟將如意身子壓回床上,開始貫穿她的身子,速度之快讓她招架不住。

  「啊……慢點……戟哥哥……啊……人家……啊……」

  如意的身子在他的衝刺下激烈地晃動起來,火熱的嫩壁遭受到強而有力的摩擦……她想跟上他,他卻故意加快速度。

  「啊、啊……」一連串的快感像洶湧的潮水直沖她腦袋,還來不及喘口氣就再度被卷走,教她難以控制。

  楊安戟繼續衝刺,慢慢地將如意的身子翻側,抱住她的大腿,展開更激烈的抽送。

  「啊……啊……」如意陷入瘋狂的世界,根本無法掌控一切,只能任由他帶給她無限的刺激與歡愉……

  「如意……」她的體內又緊又熱,他為了感受更多,放下她的大腿,指示她背對自己。

  她的雙膝才剛彎曲,臀部就被抬起,緊接著是他分身的貫穿。

  「啊呀──」力氣好似被抽走,她上半身一傾,整個臉埋進被褥之中。

  楊安戟挺進腰,一次又一次地將分身埋進如意體內。

  「啊、啊……戟哥哥……啊……」她在被褥裏瘋狂地呻吟,腰身在他一步步的引導下逐漸跟上律動。

  「嗯啊……啊……」

  雖然姿勢羞人,卻帶給她更多、更美好的衝擊。

  難以想像兩人會如此地沉醉其中,無論如何結合,體內源源不解的情欲好似都無法獲得解脫。

  兩具交纏的身軀火熱不已,彼此的肌膚都因汗水而濕潤,當然更助長了結合的順利與深入。

  「啊……」

  楊安戟因如意接連的回應而失去僅有的理智,瘋狂地與她共譜高潮不斷的樂曲……

  阻止不了的情欲沸點,讓室內迸發駭人的激情火花。忽然,他將她的身子用力帶起,讓分身一下埋進她深處。

  「啊──」如意的腦袋一片空白,心臟差點要跳出胸口。

  一切就像有了默契,楊安戟的雙手繞到如意身子前方,佔有她的酥胸,推擠揉搓,手指掐弄著她美挺的蓓蕾。

  「嗯……啊、啊……」她由被動轉為主動,上下擺動腰身與他結合。

  原本的瘋狂緩和下來,變成輕柔愛憐,他在她背上撒下無數吻痕。

  「啊……戟哥哥……」她停不下這一切,本能地只想要他。

  他一手滑向兩人結合處,一手扣住她的下巴。

  如意明白地轉過頭,很快就與他的唇舌纏繞在一起,貪婪地與他交換甜蜜滋味。

  「嗯……」

  她一下被動、一下主動,跟隨他的吻慢慢地將身子改變方向。

  回到最初她跨於他腰上的姿勢,她完全採取主動地與他結合,上下左右擺動,仰頭呻吟。

  「嗯……啊、啊……」

  楊安戟將臉埋進她的酥胸,品嘗她的甜美。

  她的手指深入他的髮絲,在他的引導下慢慢地加快速度。「嗯啊……啊……啊……」

  淪陷在情欲的世界裏,兩人的身子一同攀上高潮尖峰,甚至還獲得難以形容的滿足與快感──


    第四章

  婚禮前一天時,楊安戟離開房間,準備前往徐家莊後山的庭院。

  元天與元地自一旁出現,兩人臉上十分黯然。

  「大哥,徐多金總算要採取行動了!」元天輕聲說道。

  元地接道:「沒想到會選在你們成親的前一天,可見他真的很小心!」

  楊安戟抬頭仰望天際,詭異的雲層將準備成圓的月亮完全遮去了!

  今晚的空氣應該彌漫著喜氣,然而他卻只嗅出一股殺氣。

  「那老狐狸是故意挑這時辰,可見他的想法跟我一樣,都打算在婚禮舉行前讓一切畫下句點。」楊安戟銳利之眸閃入冰冷的恨意,這天終於到來了!

  他與徐多金的仇恨,將在這天徹底解決。

  「如意睡了嗎?」楊安戟冷冷地問。

  元天點頭,「嗯!徐多金在茶水裏下了迷藥,打算讓如意小姐一覺到天亮,今晚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可能吵醒她。」

  楊安戟閉上眼,「這樣也好,免得她受不了!」

  元天與元地聽出他的無奈,兩人明白地沒有多說什麼。

  「我先過去,其他就交給你們了!」楊安戟張開眼,恢復了情緒。

  兩人應聲,「是!」

  楊安戟沒有任何疑惑地邁開步伐,前往與徐多金相約的地點。

  經過長廊與幾處林地,他的心情意外地越來越平靜,慢慢地轉進徐多金最鍾愛的庭院。

  百花香氣撲鼻而來,園中的亭子點著燭火,石桌上放置著點心與酒,而徐多金早就入座。

  「老爺,我來了!」楊安戟問候道。

  徐多金見到楊安戟出現,立刻展開笑容,「安戟,不好意思,這麼晚還叫你出來。來來來,快坐下來,先喝點酒暖暖身子吧!」

  楊安戟的目光緊緊地抓住徐多金的動作,見他將兩個空杯立好,拿起酒壺倒入液體,舉動自然,完全沒有任何古怪。

  楊安戟入座後,並沒有拿起酒杯,「謝老爺,不過明天就是成親之日,今晚實在不好多喝酒。」

  「放心,只喝個幾杯,不會有問題的。」徐多金勸道。

  楊安戟笑了笑,知道無法拒絕,於是將酒杯拿在手中,「不知老爺叫安戟來,有什麼吩咐?」

  徐多金看著楊安戟,一手端起自己的杯子,卻沒有送進口的意思。

  「其實也沒什麼重要事,只是想到如意是我的心肝寶貝女兒,而她明天就要和你成親,心頭難免有點不太舒服。不過,你千萬別誤會,我並不是對你有什麼不滿,安戟。」徐多金繼續擠出口是心非的笑容。

  楊安戟抱以微笑,「老爺,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如意的。」

  「那是當然,如意可是我最重要的女兒,要是你敢對她不好或不忠,我絕對不會放過你。」徐多金說完,當著楊安戟的面喝下手中的酒。

  楊安戟感受到徐多金眼裏迸出的殺氣,故作鎮定地將暖酒送進口中,火熱之氣立刻遍及四肢,可見這酒的烈性極高。

  「老爺,時候不早了,我還是先回房休息吧!」楊安戟不想再喝第二杯,起身準備告退。

  「站住!楊安戟,你以為過了今晚,你還會有命嗎?」徐多金突然變臉,並且將石桌上的點心與酒全部掃落地上。

  楊安戟回頭,依然保持冷靜,「老爺,你這是什麼意思?」》

  「哈哈哈……」徐多金大笑起來,自胸口取出一個小罐的白色瓶子。「楊安戟,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楊安戟看著那白色瓶子,搖了搖頭,「那是什麼?」

  「哈哈哈……這是解藥!」

  「解藥?什麼意思?」

  「就是剛才咱們一塊喝下的毒酒的解藥!」

  「毒酒……」楊安戟震驚地看著地上的碎片,臉色蒼白地抓住咽喉。

  他那表情讓徐多金笑得更加愉快與邪惡,「楊安戟,我知道你做事向來很謹慎,剛才若不是見我也喝下酒,你這小子恐怕死也不會沾一口吧?可惜,你沒想到,我會拿自己的命來賭你的命吧?」說完,便將瓶中的液體一口氣喝完,最後丟到地上。

  破碎的瓶子代表著那是僅有的一份解藥,徐多金打從一開始就沒有讓楊安戟活命的機會。

  楊安戟眼中佈滿怒意,「徐多金,你好狠,原來你早就打算要取我性命了!」

  「正確來說,應該是我早就想除掉你了!」

  「難道你就不怕如意傷心難過?」

  「放心!我會告訴她,你不想娶她,所以跑了!」徐多金一步步地逼近楊安戟,整個人殺氣騰騰。

  楊安戟打從內心深處感受到徐多金的殘忍,他微低著頭,試著調整氣息,「這些年來,你從頭到尾就沒信任過我,對吧?」

  徐多金冷哼一聲,「沒錯!你能力越強,越得人心,我就越不信任你。」

  聞言,楊安戟不但沒發怒,反而仰天哈哈大笑,「你這老狐狸總算露出馬腳。既然如此,那我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楊安戟急劇轉變的態度讓徐多金怔了一下,指著他吼道:「你這臭小子,接近徐家莊,果然是有目的的!」

  「沒錯!我會如此地委曲求全,在你底下做事,目的很簡單,就跟二十年前你對我雙親做的事一樣!徐浩大總管。」楊安戟發出震天的怒吼。

  徐多金聽見自己早已捨棄的名字時,震驚地倒退一步,臉色瞬間刷白。

  「你……你究竟是何人?」他顫著手指著楊安戟,寒意掠過背脊。

  這一回輪到楊安戟向他步步逼近,「洛陽楊雲山莊的滅門血案相信你一定不陌生吧?」

  「我……聽不懂你說的話!」

  楊安戟知道徐多金還想繼續裝蒜,無所謂地看著他,冷冷說道:「楊雲山莊在洛陽是有名的富商,莊主和莊主夫人十分受到城裏人的愛戴,不過山莊卻在一夜之間被滅,不但所有人都被殺死,就連山莊也被一把火燒個精光;當年因為沒有任何證人,所以被當成仇家所害而結案,然而真相根本不是那麼回事。」

  聽到這,徐多金身子抖得更厲害。

  「楊雲山莊的大總管是莊主極為信任的屬下,他能力強、做事精明,將整座山莊管理得十分完善,而且總管與山莊裏的人感情非常好,好到所有人都不會懷疑總管的居心不良,那就是他想謀財害命!」

  楊安戟的眸子裏已經佈滿怒火。「徐浩,你一定沒想到會有人活下來吧?那天你明明都計畫好,甚至還找了個跟自己體形完全相符的人來當替死鬼,一切都是那麼完美無缺,只要一把火,就能消滅一切證據。

  「不過……老天有眼,那天下午,當你外出辦事時,正好有一位婦人帶著一名小男孩前來討食,夫人見他們可憐就收留他們,並且將自己的房間讓出來讓他們休息,就因為這個陰錯陽差,莊主夫人和她的孩子逃過一劫。」

  徐多金聽到這,已經猜出前因後果,不相信地大叫出來。「不!不可能!不可能有那麼巧合的事情。」

  楊安戟怒瞪他,「為什麼沒有?你以為老天爺會讓你這殺人兇手逍遙法外嗎?那天我母親帶著我正準備過去找你,向你告知有關那婦人之事,沒想到卻見到你殺了我父親!徐浩,你這忘恩負義、狼心狗肺的東西,根本沒有資格活在世上。」

  越說越激動,楊安戟差點沖上去。當年父親被殺的可怕場景一直在他腦海裏揮之不去,他不知在半夜裏嚇醒了多少次,山莊裏的冤魂總是出現在他夢裏,哭著要他為他們報仇。

  母親抱著他逃離洛陽,中途將他交給一對農家夫妻後就投河自盡;當時他就在心中發誓,一定要報仇。

  徐多金終於明白自己為何總是瞧楊安戟不順眼,甚至對他產生不信任與抗拒,原來全都是因為他是楊雲的兒子,而他所做的事情就跟當年的自己如出一轍!

  可惜,他還是略勝一籌,「是啊!我就是當年殺害你全家的兇手,但那又如何?楊安戟,你以為你能做到像當年的我嗎?你體內的劇毒很快就會發作,到頭來,你還是難逃一死,哈哈哈……」

  徐多金不但沒有任何悔改的表情,甚至還想要他的命,可見這人是完全沒救了!

  楊安戟在恨意纏身之際,也對徐多金產生可悲的同情心。

  「你說得沒錯!徐浩,我跟你確實不一樣,因為我的計畫遠比你設想得還要周到,同時我也不是心狠手辣之人,我不會無緣無故奪取他人的性命。」

  徐多金聽不懂楊安戟的意思,然而當楊安戟始終保持冷靜態度時,他開始不安與緊張起來。

  「徐浩,當年你謀害我家人,帶走所有的財產後來到泉州,不但改了名,還讓自己成了城裏的大地主,表面上看來,徐家莊不比當年的楊雲山莊差,可惜你不應該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聲望,倘若你能好好地對待泉州百姓,我想今天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大家還是會用心接受你。」

  「你囉囉唆唆的,到底想說什麼?」

  「我只是想告訴你,當你過世後,不但沒人會為你的死傷心難過,就連徐家所有的財產都將全部歸我所有。」

  「你想得美,你別忘了,你喝了毒酒,快死了!」

  「會死的人是你,徐浩!」

  「什麼?唔……」胸口忽地竄起火熱,徐多金四肢無力跌坐地上,手一捂住口,就吐出大量鮮血。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他明明喝瞭解藥,為什麼還會……

  「酒裏根本沒有毒,而你所說的那瓶解藥,其實是毒藥,換言之,你是自己喝下毒藥,自尋了斷。」楊安戟以居高臨下之姿看著他。

  「不可能……怎麼會有這種事……」

  「你所有的行動都被我看穿了!包括你準備在酒裏下毒之事,全都在我計算之內。」

  「來人……來人……」徐多金死命地喊道。

  「不用喊了!沒人會來,就算有人來,也不會是你的人。」待他說完,元天與元地就帶了許多人進入庭院,而趙總管則被五花大綁地丟到地上。

  「真可惜,這位趙總管沒有當年你的精明和聰明,不過挨了兩個拳頭就全都招了!可憐你就這樣輕易地被出賣了,徐浩。」

  徐多金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怒火一燃,再度吐出大量鮮血。

  「楊……安……戟……我不會……讓你得逞……一毛錢也不會……給你……」

  楊安戟在徐多金面前蹲下身子,勾起嘴唇冷笑道:「你不用給我,你女兒如意自然會將全部都交給我,而泉州的百姓絕對不會有人懷疑或者反對。」

  什麼!徐多金看著他,半死不活地道:「你……原來……你一直在利用……如意……」一口血再度噴出,劇毒已經遍及全身,回天乏術。

  他的一切都沒了,地位、名聲、財產,全都會在理所當然的情況下交給楊安戟,徐多金就算後悔也來不及了!然而就算再狠心之人,也有無法割捨之事。

  「楊……安……戟……拜託你……放過如意……」徐多金抓住楊安戟的腳,慘白著臉說道。

  楊安戟將他的手踢掉,冷漠說道:「你犯下的罪,就由你女兒來償還吧!」

  這番話讓徐多金整個人崩潰,「求求你……別……」

  「爹!你別死!」一道洪量之聲乍現。

  眾人吃驚之際,如意已經沖向父親,淚流滿面,「爹……不要丟下如意……不要……」

  如意的出現讓楊安戟萬分錯愕,她不是被下了迷藥嗎?怎麼會……

  「如意……我的女兒……妳怎麼……會在這……」

  如意抱著父親,落著淚哭道;「如意看到爹放了東西在茶水裏……所以沒喝……然後聽到吵架的聲音……就過來這裏……什麼……都知道了……」

  如意一直躲在角落,所有的一切她全都知道了。

  父親當年的所做所為與楊安戟的復仇計畫她都聽見了,原以為自己的世界是幸福與美好的;其實不然,她自始至終都活在一個謊言的世界裏。

  真相充滿著醜陋與殘酷,如意的心受到嚴重的打擊。

  「如意……爹……對不起……」還沒說完話,徐多金就斷氣了!

  再多的後悔已不是一句對不起能解決,曾經犯下的錯與種下的惡,如今全都得到報應。

  「爹……」如意抱著父親的屍體痛哭失聲。

  楊安戟看著她那嬌小的背不停地顫抖著,壓抑心中的不忍,「元天、元地,把小姐帶回房間,派人看守,明天的婚禮照常舉行。」

  冰冷的指示一點感情也沒有,如意停下顫抖的身子,就在元天與元地要碰到她時,她開口了。

  「一切……都是為了復仇嗎?」她的聲音異常地冷靜。

  楊安戟的身子一怔,撇過頭,無意再見到她的悲傷身影,「沒錯!」

  空氣凍結,元天引導如意放開徐多金的屍體,元地則慢慢地將她的身子扶起,兩人神情複雜,如意一向將他們當兄長一樣看待,如今……

  驀然,如意緩緩地轉過頭,含著淚,專注地看著楊安戟,發出哽咽之語。「如意……只想知道一件事……戟哥哥愛如意嗎?」

  就像想確定什麼,她盯著他,不肯放過他任何表情。

  良久,楊安戟面無表情地看著如意,淡然說道:「把她帶下去!」

  頃刻間,如意的世界崩毀了!幸福的畫面碎開來,一片片地掉落深不見底的黑暗地獄……



  翌日,如意失蹤了,只留下遺書與髮簪。

  楊安戟跳上馬匹,下令出動所有人尋找她。

  婚禮出現狀況,徐多金殺害楊安戟不成,自己服毒藥過世的消息很快傳出去,城裏的人發出喜悅的聲音,知道惡霸不在,對他們而言有如久旱逢甘霖,加上楊安戟即將接手徐家所有的一切,讓大家全都十分支持,理由很簡單,雖然楊安戟是徐多金的屬下,卻沒有出賣自己的良心,他總是利用許多方式與管道來幫助城裏的人免于徐多金的壓榨與欺陵。

  許多受過他恩惠的人都默默地支持著他,這些年來,他在百姓們心中的地位與聲望早就遠遠超過徐多金,而且這些年來,他一直背著徐多金,利用金錢的交流方式,購買徐多金名下的土地和其他產業。

  徐多金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到死都還不知道,徐家的財業已經落進楊安戟手裏,城裏的大地主之名早已換人!

  儘管獲得眾人的支持,楊安戟的心卻無法獲得平靜,如意望著他的杏眸裏並沒有因為父親的死而對他產生恨意,傷心落淚的同時,還渴望著他的愛,然而他卻辜負了她。

  她終究是仇人之女,娶她只是想囚禁她,免得日後她對他採取報復,想來真是諷刺啊!

  楊安戟的馬奔出城,直直地朝一處山崖而去,不知為什麼,他就是直覺如意會前往那裏,為什麼呢?

  他是害死她爹的兇手,她應該會選擇活著,好對他進行報復啊!但為什麼他卻認為她不可能那樣做呢?

  昨夜的她在親眼目睹父親過世後,不但沒有大吵大鬧,甚至還異常地冷靜。她這些反應都出乎他意料之外,楊安戟心中的不安更加深重。

  斷魂崖上佇立著一道紅色人影,楊安戟一眼就認出是誰。

  「如意!」他心一抽,加快速度。

  如意轉身,她身穿新娘服,沒有配戴鳳冠的長髮隨風飄動著。

  「不要過來!」她用力吶喊,朝後退一步。

  她這舉動嚇到了他,讓他趕忙拉住馬,「如意……」

  楊安戟緊張的神情讓如意禁不住落下淚水,聲音顫抖起來,「我已經……寫下遺書,徐家的一切……都會歸你所有,希望……這能多少彌補我爹所犯的錯……」

  「這些不重要,妳先離開那邊好嗎?」擔心她往下跳,他著急不已。

  如意看著他,忽然笑了,那是一種安心、了無遺憾的笑容。

  「戟哥哥……如意最無法忍受的事情……就是讓你為難和傷心……所以……如意除了這麼做……再也想不出其他方法……」

  聞言,楊安戟怔住了!她想尋死的理由很簡單,全是為了他。

  「如意……」他說不出任何安慰的話,滿腦子都是無法理解的思緒。

  她不氣他、不恨他,甚至沒想過要報仇,反而還一心只想著他?

  「我的存在……對你來說一定很痛苦吧?對不起……讓你這些年來那麼痛苦……真的很對不起……」如意的臉上爬滿淚水,她沒有去擦拭,依然保持著笑容。

  「如意……不要這樣……妳先過來好嗎?」面對一心只為他著想的如意,他的心揪成一團,心酸與苦澀交織其間。

  當她知道遭他背叛的那一刻,最在意、最無法原諒的人並不是他,而是自己……

  風掠過她的身子,她揚起最美、最燦爛的笑容,就像回到天真浪漫的小女孩一樣。

  「就算你沒愛過我……但是……我真的……很愛你……」語畢,她展開雙臂,朝後一跳,彷佛化身為鳥兒,只是她無法飛翔,而是筆直地朝懸崖下墜去……

  「如意──」楊安戟大聲吶喊,跳下馬匹,沖向懸崖。可惜,一切都太遲了,無論他如何呼喚,只有陣陣的冷風回應他。

  胸口竄起的強烈衝擊與後悔正清楚地提醒他,這……就是復仇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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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花開 可緩緩歸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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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0-7 21:45:54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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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五年後

  平靜的泉州城突然熱鬧起來,因為傳說中的「妙仙」舞團到來了!

  據說它是國內四處巡迴表演的神秘舞團,由一位貌美如仙的白衣女子牡丹姑娘所帶領,底下人數眾多,個個身懷絕技。

  她所培訓出來的舞姬堪稱一絕,連皇宮樂坊都曾特地聘請她前去指導,可惜她喜好自由,最討厭與朝廷有所牽扯,於是派了自己最得意的弟子前往。

  那名弟子不但受到樂坊的歡迎與尊敬,離去時還在皇室重要的宴席上舞了一曲,驚豔全場,受到皇上的賞識;從那時候起,那名弟子就成為妙仙舞團的第一舞姬。

  她的真實姓名無人知曉,大家都叫她──緋湘娘。

  今日妙仙舞團來到泉州最主要目的是為了祝賀楊安戟二十八歲的壽辰。城裏的人為了感謝他長久以來為大家所做的一切,特別邀請妙仙舞團來祝賀。

  楊安戟是泉州的大地主,名下產業多不甚數,但他待人親切和善,對於有困難之人一定給予援助與幫忙,城裏的人有大半數都受到他的照顧。

  如此可靠又讓人信任的男子是泉州百姓心目中的大好人,大家崇拜他、敬愛他,對大家而言,他的存在是無可取代的;因為如此,大家才會想為他舉辦一場盛大的祝壽宴會。

  街道中心聳立著一座大型舞臺,四周正陸續聚集人潮,只見大夥臉上充滿興奮;片刻,一旁的人群突然左右分開,讓出了一條路,楊安戟在許多人的擁護下出現了!

  他高佻的身影乍現時,立即引起眾人的鼓掌與歡呼,成熟穩重、舉止優雅、風度翩翩,很快就獲得許多姑娘們的青睞。

  面對大家的邀請,楊安戟抱以感謝笑容,輕輕勾起的唇角與隨風輕擺的衣裳,讓他看起來更加帥氣迷人。

  楊安戟的左右是元天與元地兩兄弟,他們是與他一塊長大的好友,同時也是他最信任的屬下。三人在大家的擁護下來到舞臺後半部的中間,那是能將臺上與台下一覽無遺的好位子。

  楊安戟看著兩邊掛的祝賀布條與一旁堆起來的眾多禮物,雖高興卻也無奈。對他而言,幫助大家、為大家盡一份心力是理所當然之事,畢竟有大家的支持,才有現在的他。

  楊安戟做事低調,不好熱鬧,更不喜歡大家為了他的壽辰如此大費周章;原本他打算出遊,沒想到卻被攔下,硬是留下來參加這場慶宴。

  大夥瞞著他偷偷進行,待他知道時,已經來不及勸阻。為了不讓他們失望,他只有選擇出席。不過,他會出席其實還有另一個理由,那就是妙仙舞團。

  對於那神秘的舞團他早有耳聞,尤其是今日所要表演之人正是傳說中的舞姬緋湘娘,光是這一點就讓他暫緩了行程,決定趁此機會,一睹舞姬的真面目。其實不只是楊安戟,就連其他人也都萬分期待緋湘娘的到來。

  慶宴一開始,來自四面八方的表演者接連上臺,為了搏得臺上台下的鼓掌與喝采,表演者們都使出渾身解數,只為將最好的一面表現出來。

  前來祝賀與圍觀表演之人越來越多,許多街道都被群眾塞滿,歡笑聲響徹雲霄,藉由這樣的場景,可見楊安戟在泉州人心目中有多麼重要。

  歡笑聲與慶祝聲絡繹不絕,距離舞臺不遠處有間客棧,樓層有三,正對表演場地,是一處最佳的觀賞定點。目前有人包下,正以居高臨下之姿感受著街頭的熱鬧與欣賞舞臺上的表演。

  「沒想到楊安戟會被城裏的人如此擁護與愛戴,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一身雪白的女子燦爛一笑。

  一身黑衣的男子端起桌前的酒杯,輕啜一口後,面無表情說道:「他是城裏百姓心目中的大英雄,倘若沒有他,恐怕大家還活在地獄般的日子裏。」

  白衣女子漂亮的臉蛋上出現若有所思的表情,「嗯……距離上次到這裏有多久啦?」

  「五年!當時正好碰到楊安戟解救這裏百姓們的時候。」

  「哇!時間過得真快,雖然上次只是經過,不過當時城裏的氣氛和現在的氣氛還真是南轅北轍呢!」

  「這足以證明楊安戟是真正的大好人,雖然當年他採取的方式太過極端,但正邪的解讀本就難以定論。」

  「是啊!正義與邪惡的定義還真複雜,就像咱們一樣。啊……做人真是好難哦!」白衣女子一手撐頰,愉快地笑道。

  從她臉上那優閑自在的表情裏,黑衣男子知道她根本是言不由衷,懶得理她,繼續喝酒。

  白衣女子早就習慣黑衣男子的冷漠,一點也不在意地繼續眺望舞臺上的楊安戟,美麗的唇角保持著笑意,「時間差不多了!壓軸好戲就快上演,想想還真教人興奮呢!」

  「妳那瞧好戲的模樣,難道就不擔心這次的任務失敗?」

  「失敗?」白衣女子呵呵輕笑,「你想可能嗎?」

  黑衣男子放下手中杯子,視線跟隨她而移向舞臺,雖然他五官深邃,輪廓有型,然而那如薄冰一般的眸子卻足以讓人不寒而慄,「很難說,這次的任務恐怕沒那麼簡單。」

  白衣女子微挑眉,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你居然會說出這種話,真難得。太陽要從西邊出來了嗎?」

  黑衣男子難得臉上出現不悅,將酒送入口,「妳啊!當心玩出火,後悔莫及。」

  白衣女子不以為然,笑道:「哎呀!聽你這麼一說,人家還真是迫不及待要看到結局了!」

  黑衣男子懶得理她,白衣女子笑得更開心。

  突然,外頭天際傳來三道爆炸之聲,引起他們的注意。

  「好戲要開始了!」白衣女子興奮地離開位子,來到柵欄前,探頭出去。

  爆炸聲響起時,舞臺方圓百里都感受到,同時吸引了眾人的目光,大夥正想著發生何事時,舞臺兩旁的人群裏突然躍出十名穿著黑色衣裳,頭與腰佩帶金飾、臉上蒙著黑面紗、手中持有不同樂器的男子。

  在人群一陣驚呼聲中,他們躍上舞臺兩側,站定後,音樂聲立即響起,緊接著又見人群裏竄出數十名纖細女子,她們身著白色衣裙,佩帶金色飾品,臉上纏著鵝黃色薄紗,伴隨音樂,輕快地飛越人群來到舞臺中央後翩然起舞。

  「是妙仙舞團!」

  有人大叫,立刻引起騷動,台下掀起激烈的歡迎吶喊聲。

  十名舞姬一下集中、一下散開,時而排圓、時而繞圈,跟隨輕快的旋律盡情地表演著,待眾人全神貫注之際,十名舞姬忽地排成圓,手朝中心一揮,袖中飛出紅色彩帶,瞬間相互纏繞住,那陣容就像盛開的紅色花朵,同時間,美麗的紅色花瓣不知在何時開始飄落,十名舞姬抓住時機,將手中彩帶朝天際一帶。

  瞬息間,在彩帶散開時,一道纖細的紅色身影乍現,臺上台下都震驚地屏住了氣息。

  緋湘娘一身紅色輕薄舞衣纏繞于身,金飾銀飾點綴其間,輕盈的髮絲在空中風揚,彷佛有生命一樣,臉上的薄紗讓她的真面目若隱若現,增添了神秘感。

  十名舞姬有默契地開始纏著圈舞動起來,並揮動著手中的彩帶,只見數條紅影交錯縱橫,纏繞化開。

  緋湘娘落下的身子輕鬆地踩在多變的彩帶上,她展開雙臂,擺動腰臀,跟隨音樂表演起來。她的身子就像羽毛般輕盈,赤裸的雙腳準確無誤地點上彩帶,沒有任何膽怯,沒有任何遲疑,一步一舞,讓人目不轉晴,歎為觀止。

  輕躍、旋轉、下腰……只要她一舉手一投足,就像一首詩、一幅畫,精采絕美,讓人如癡如醉……

  楊安戟在緋湘娘現身的時候就受到震撼,她的美比他想像中還驚人,她那輕盈曼妙的舞姿,完全吸引住他的目光,胸口竄起的悸動明顯又清晰。

  這就是傳說中的舞姬緋湘娘,真是百聞不如一見,相信這場慶宴將會成為城裏的熱門話題。

  沒人捨得移開視線、沒人捨得離去,大家都沉醉在緋湘娘的表演之中;突然,她雙手中不知何時多出小紅球,約有八顆,全都夾於指縫間,正當大夥期待另一場表演時,只見她將八顆紅球朝四方丟出去。

  轟然一響,紅球炸開,濃嗆的紅煙立刻跟著風蔓延開來,整個舞臺與街道埋沒在一片紅煙之中。

  這突如其來的狀況讓大家措手不及,一下就陷入混亂。

  紅煙帶有刺激眼鼻的成分,大夥痛苦地閉眼掩鼻,衣袖拚命地揮動著,只盼快點將紅煙驅散。

  楊安戟瞧見這樣的場面,察覺到危險氣息,好友元天與元地想保護他,只是礙于視線,根本抓不住他的正確位置。

  「大哥!」元天與元地喊著。

  楊安戟正想回應,只見面前忽地閃入一道紅影,他一眼就認出那是舞姬緋湘娘,正不明就裏時,對方手中利劍已經朝他胸口刺去。

  來勢洶洶的殺氣很明顯是針對他而來,瞧她那毫不遲疑,要致他於死地的舉動,令楊安戟震驚不已。

  緋湘娘想取他的性命!意識到這點的楊安戟雙手起了反應,他伸手朝兩旁而去,動作有如自殺行為。

  緋湘娘依舊沒有緩下動作,只見她手中之劍快觸及到楊安戟的胸口時,兩把劍影交錯,及時擋下她的劍鋒,反應極快的他,在短時間裏不但抓住元天與元地的位置,還借了他們的佩劍。

  她試著加重力道,然而交錯的雙劍不為所動,楊安戟勾起一道冷笑。

  緋湘娘眼裏乍現怒意,收劍後再度攻擊他,保住性命的楊安戟怎麼可能讓自己再陷入危險?手中的雙劍開始展開防守。

  三道劍影交錯於紅煙之中,緋湘娘就像一名訓練有術的劍客,攻勢強而有力,每招都針對楊安戟的致命點,就像瞭解他的武功弱點在何處一樣。

  楊安戟驚覺到這點,十分詫異。瞧她如此深厚的內力與精湛的武藝招式,根本不是單純的舞姬,加上又准又狠的招式,就像受過精密訓練,倘若真要形容,就像一名殺手。

  「殺手」兩字讓楊安戟的心掠過一抹酸澀,他始終保持著應對不出招的情況,而緋湘娘則保持冷靜,一心只想快點奪他性命。

  如此美豔女子,渾身卻散發著殺手般的恐怖與冰冷,楊安戟的背掠過一道寒顫,他沒有鬆懈,繼續與她對峙。

  突然,緋湘娘自腰際取出一把匕首,趁著與楊安戟拉開距離時射了出去,楊安戟閃躲不及,胸口的衣物先是被劃破,隨即紅色液體渲染開來。

  雖然只是擦過,卻還是讓他受了傷,以至於防守出現破綻。

  緋湘娘抓住機會沖上去,腿一橫掃,不但將他的雙劍踢掉,最後還踢中他肩頭。

  楊安戟整個人朝後退去,重心不穩地跌進後方的椅子,行動一下就受到牽制,難以動彈。

  緋湘娘利用這千載難逢的時刻,利劍再度朝他心窩而去,楊安戟明白沒有反擊的空間,不閃躲也不逃避,面不改色地迎接死亡的到來。

  就在緋湘娘要成功之際,楊安戟先前被劃破的衣服裏掉出了一項物品──金色髮簪。

  沒想到會見到那東西出現,緋湘娘的身子猛地一怔,手中之劍同時停下,自始至終都沒有任何改變的杏眸忽地瞠目,裏頭寫滿驚愕,連帶地持劍之手也顫抖起來。

  楊安戟抓住這時機,背力一出,椅子朝後倒去,同時抬起膝蓋撞向她手腕。

  被刺激到的穴道影響她的力量,待她回神時,已經來不及,利劍飛出,朝他處而去,情勢瞬間逆轉。

  緋湘娘迅速恢復冷靜,雖然失去利劍卻沒有影響她的目的,數把短刃自她手中出現,朝他倒下的身子飛去。

  楊安戟利用椅子作為掩護,同時踢出,準備阻止她繼續發出武器。

  緋湘娘的注意力受到影響,反射動作是先躲過,卻因為這樣而給了楊安戟攻擊的機會,他身影瞬間消失,氣息亦是。

  緋湘娘定神想觀察他的位置,卻發現是在自己的後方,正準備提氣轉身時,楊安戟已經點住她穴道,讓她動彈不得。

  緋湘娘沒想到自己會如此大意,心中懊悔不已。

  紅煙逐漸散去,兩人此時對峙的模樣必定會成為注目焦點,如此一來任務就算失敗了!意識到這點的緋湘娘緊張起來。

  楊安戟來到她面前,蹙眉打量她,緋湘娘特意將視線朝下,不願意與他的視線會合。

  眼看情況越來越不利,緋湘娘慌張起來。這時,楊安戟忽然伸手將她面紗拿掉。

  緋湘娘心驚,背脊一冷。真面目一旦被對方瞧見,不但任務失敗,就連她的真實身分也將曝光,尤其對像還是他──

  那唯一知道她過去一切,還有奪走她幸福生活的男人……

  「如意!」楊安戟驚訝喊道。

  聽見五年前就拋棄的名字,緋湘娘的心悸動一下,然而她很快壓抑情緒的變化,不理會對方。

  紅煙快要散去,騷動慢慢平息,緋湘娘臉色越加難看,楊安戟看出她心中的不安,低身將她攔腰扛上肩,很快消失在舞臺上。

  當能見度呈現清晰後,舞臺上已經失去樂師與舞姬們的身影,當然也包括楊安戟。

  面對這樣的意外,大夥陷入迷惑……



  「怎麼會這樣?真糟糕……」

  將所有狀況都看得清楚的白衣女子皺起眉頭,似乎對於事情的演變有點不滿。

  「失敗了嗎?」

  黑衣男子不知在何時來到柵欄前,雙手抱胸地斜靠著。

  「不知道!不過看樣子,結果不太理想。」白衣女子歎氣道。

  黑色男子難得勾起嘴角,「看來楊安戟不是省油的燈。」

  白衣女子挑眉斜瞪他,「難得哦!你居然會讚美他。」

  「難道妳討厭他?」他反問道。

  她哼了聲,「本來喜歡,現在討厭了!」

  「為什麼?」

  「因為你讚美他,所有我決定不喜歡他了!」她回答得很乾脆。

  他不以為然,「是嗎?那可真是抱歉了!」

  白衣女子不滿意他的反應,不想跟他繼續抬杠,索性回到位子去喝酒。

  「嘖!真沒意思!居然只劃了他一刀,真是太沒面子了!」她忽然抱怨道。

  黑衣男子也回到位子上,「看到那種東西,不受動搖很難吧?」

  白衣女子夾了一口下酒菜,悻悻然地說:「真是的,五年的努力全白費了!」

  「時間都還沒到,妳緊張什麼?」他提醒她。

  她看著他,思考了一會兒,「嗯……說得也對,還有時間。不過……我還是覺得應該多劃他幾刀才對,不然太便宜他了!」

  這個讓人完全摸不著個性與脾氣的古怪白衣女子,應該除了黑衣男子外,誰也無法與她相處吧?

  黑衣男子與白衣女子的對話到最後,總是莫名其妙地結束。

  無視街上的喧嘩與吵雜,兩人自顧自地喝起酒來……

  

  緋湘娘沒想到會與楊安戟再度相遇,而且還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她被楊安戟帶到一間書房,未解開的穴道讓她只能乖乖地坐在長椅上,他坐在她面前,一直盯著她。

  那大膽又直接的視線引起她的心慌,為了不讓情緒受到影響,她乾脆閉上眼。

  既然任務失敗,那只有認命,這是她腦中唯一的想法,至於其他……她提醒自己別再去想,更別有所動搖,然而……

  「妳還活著真是太好了!」楊安戟開口說道。

  他的語氣裏含著一種懷念與感傷,她意識到後,原本平靜下來的心再度混亂。

  不行!她不能被他的話影響,她已經下定決心要忘掉過去,不能再……

  「那天的事我還記得,妳當著我的面跳下斷魂崖。」

  斷魂崖,人稱死亡之崖,此懸崖深不見底,從不見有人活下來,相信這世上或許只有緋湘娘如此幸運,不但沒死,甚至還完好無缺,沒有斷手斷腳地活了下來。

  「我曾試著下去尋找妳,不過懸崖陡峭,地形複雜,濃霧彌漫,無論怎麼試,就連一半都到不了!」他的聲音充滿沮喪。

  他暗示她,自己不只一次下去找過她,可惜每次都徒勞無功。

  緋湘娘不想再聽下去,她的思緒不斷出現紊亂,塵封以久的記憶在他的聲音催促下試圖要竄出來。

  她拚命地定下心,集中注意,開始運氣,好想辦法解開被點住的穴道。

  「妳能平安無事真是太好了!只是我萬萬沒想到再度和妳見面時,會是在我的慶宴上,妳不但變成傳說中妙仙舞團的第一舞姬,甚至還學會武功,妳那彷佛要置我於死地的攻擊手法,完全像極一名殺手。」他用平緩的聲音訴說著,就像在說一件與自己毫無關係的事情一樣。

  他明明差點死在她手上,沒想到卻能如此冷靜,倘若外人聽見,還以為他沒神經。

  緋湘娘還是沒有開口,繼續運氣解穴。

  楊安戟看著她,知道她還是無意理會自己,索性倒了杯茶,走到她面前。

  「喝點水吧!」他沒來由地迸出這句話。

  緋湘娘詫異地睜開眼,只見他一手扣住她下顎,喝了口茶後就低頭貼上她的唇。

  沒料到他會有這樣的行為,瞠目之際,原本快要成功解穴的氣息一個錯亂,竟然失敗了!

  熟悉的觸感刺激到她的記憶,她心慌意亂,一時間無法反應。

  楊安戟像是在喂她喝水,但是當水流送她的口、滑進她咽喉時,有樣異物也跟著下去了!

  她驚覺不對時,已經太遲,待他退離,她終於開口,微怒道:「你讓我吃了什麼?」

  盼了那麼久,她總算發出聲音,他一臉懷念,內心興奮。

  「為了不讓妳逃走,我只能這麼做。」說完,手指輕彈,解開了她的穴道。

  他說不讓她逃走,卻又給了她自由,如此矛盾的行為引她迷惑。既然四肢能動,那她當然不打算留下,當然也沒打算留他性命。

  身子撲向他,纖細十指朝他喉嚨而去,一扣住就決定讓他斷氣,豈知才一運氣,就彷佛被一道無形之牆阻擋住,甚至硬是被逼回體內,緊接著四肢發軟,無力感竄起,她站不住地跌坐在地上,額間意外地冒出汗水。

  「我……的身體……和力量……」她居然連最基本的運氣都無法完成,這從未有過的狀況讓她錯愕。

  他低下身子,神情悠然,嘴角微揚,「妳的內力已經被封住,只要運氣就會四肢發軟,頭昏目眩,若想保有妳的舞技和武功,勸妳還是別亂來比較好。」

  聞言,她震驚地抬頭,不敢相信地看著他,他那自信滿滿的笑容帶給她莫大的衝擊。

  她,失去自由了嗎?


  第六章

  楊安戟神色自若的模樣,實在讓人難以評斷他所說的是真是假。

  緋湘娘向來最引以為傲的冷靜,居然在此時失效。她的舞技和武功對她來說就像性命一樣重要,因為那是她的救命恩人賜給她的,倘若失去,那她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呢?

  當她重生為緋湘娘時,就發過誓將這條命交給恩人,只要恩人還需要她,她就絕對不會背叛,更不會輕易舍去性命。

  她的生與死完全操控在恩人手裏,只要還活著,她就必須守護好自己的舞技與武功,因為這些都是身為殺手最重要的條件。

  正如楊安戟方才所言,她是一名舞姬,同時也是一名殺手。

  神秘的妙仙舞團表面上是以四處表演為主要工作,但舞團的背後卻經營著另一種工作,只要有錢,誰都可以請他們幫忙,其中當然也包括殺人。

  身為妙仙舞團團長牡丹姑娘的第一大弟子緋湘娘,當然也兼顧殺手一職,只要天時、地利,一曲舞蹈結束時,她就能輕易取走對方的性命。

  所有的一切都是團長在安排,就連委託人的身分也只有團長才知道,而緋湘娘的工作只負責跳舞與殺人。

  她承認剛聽到要暗殺楊安戟的時候,她的心曾一度受到動搖,但是她不斷地告訴自己,她與他已經沒有任何關係,現在的她是舞姬和殺手,為了完成任務,她絕對不會心軟,甚至受到過去的影響。

  她真的是如此地提醒自己、警告自己,然而……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做好心理準備,她咬牙切齒說道。

  「我怎麼可能殺妳?這點相信妳是最明白的。」

  她撇過頭,保持沉默,沒有理會他的話。

  他無所謂地繼續說道:「妳會想殺我,我並不會感到意外,我只想知道這些年來妳過得好嗎?」

  她閉上眼,沒有回答。多此一問!若過得不好會在這裏嗎?

  「妳一直不理我是因為太恨我,還是正在盤算如何殺我或逃走呢?」他輕笑道,完全不將差點被殺的事情放在心上。

  他是認定自己不會死嗎?哼!真是充滿自信的男人。緋湘娘在心中咒駡著他那變得輕佻的個性。

  不!或許該說這才是他的本性吧?對他,她根本一無所知,從一開始她就不瞭解他……

  不願再想下去,她試著轉換思緒。

  楊安戟一直盯著她,像是要好好記住她的改變,同時也試著解讀她心中的想法,輕鬆地笑道;「妳逃不了的,既然知道妳還活著,我就不可能讓妳再離開我,再怎麼說……我們兩人也算是夫妻,如意。」

  「夫妻」二字令她身子一震,壓抑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上。

  天真無知的自己,一心只相信他、深愛著他……當時的一幕幕自眼前晃過,胸口泛起的絞痛,差點讓她濕了眼眶。

  她並不是對他無動於衷──看到她的眼神,讓楊安戟十分篤定這點。

  要怎麼做、要怎麼回應,眼前這男子才肯放過她呢?緋湘娘陷入混亂的情緒之中,她無法再冷靜地面對這一切。

  「哼!笑話!誰跟你是夫妻,你這卑鄙小人。」她的怒火還是爆發了。

  她一點都不想再回憶過去的事,他卻要逼她想起,既然如此,那她就配合他吧!

  楊安戟從未見她發過脾氣,就算是在發現他背叛她的那一刻,她也沒有對他說過一句重話,就因為如此,他才會對她充滿內疚,甚至懊悔,儘管他們是仇敵,他還是無法忘記她。

  「妳真的變了,如意。」他不怒反笑,不知道為什麼,他喜歡她那多變的神情。

  他的態度和感覺真的完全不一樣,他是何時變得如此輕佻又吊兒郎當,一點都不像她記憶中的楊安戟,「不……不要再用那個名字叫我!」她悻然說道。

  面對她這樣的態度,他佯裝不解,「為什麼?是因為……會讓妳想起以前的事嗎?」他故意提醒她,目的就是要她回憶以前的事。

  她受不了地說:「以前的事情早就跟我沒有任何關係。我是緋湘娘,這點請你好好記住!」她警告他,暗示他別再提以前的事。

  楊安戟從她那堅決的模樣裏瞧出,她是真的不願再提起過去。

  倘若過去能說忘就忘,那他早就過著平凡的生活,然而就是因為無法忘卻過去,所以他才會來到泉州,對徐多金進行復仇計畫,雖然計畫成功了,但是當她當著他的面跳下懸崖那瞬間,他才明白,這已成為他心中無法抹去的傷痛。

  她的死雖說已算是過去之事,他卻始終無法忘懷,半夜時分還會因她而驚醒,無法入眠。

  這五年來,他何嘗不想忘記過去,忘記那到死都不曾憎恨過他,甚至還因為深愛他而寧願選擇結束生命的女子……

  「換了名字並不代表換得了過去,如意。」楊安戟苦澀一笑,語氣裏滲著自嘲意味。

  他想起雙親為他所取的名字,不過,母親將他交給他人扶養後,就重新為他取名「安戟」;因為換了名字,他才能完成復仇計畫,有時候他會思索母親為他換名字的真正用意,究竟是要他復仇,抑或是忘掉過去……

  緋湘娘的心抽了一下,這點她當然明白,但是……她就是不想再從他口中聽見過去的事情,「我說過了!不要叫我那個名字。」她咬緊下唇狠瞪他,彷佛提醒他,這是最後一次警告。

  雖然失去行動上的自由,緋湘娘那份傲然氣息依然存在,那股不認輸、不妥協的毅力牽動了楊安戟的心。

  「好好好!別發火,既然妳不願意想起過去,我也不再勉強妳,緋姑娘。」

  他倒是很聽話,又很進入狀況,緋湘娘注視著他,一種難以形容的異樣感覺湧上。

  她討厭這樣的自己,偏偏被他影響的心情就是無法調整以往的平靜,她禁不住地在心中咒駡自己。

  楊安戟扣住她手臂,將她身子帶離地面,指示她坐回長椅。

  被他碰觸到的肌膚很快發熱,加快的心跳就像小女孩一樣,察覺到這點,她連忙甩開他的手,試著與他保持距離。

  她的拒絕行為引他不悅,他擰了一下眉,內心十分不愉快。

  「好吧!過去的事情就先暫時放一邊,讓我們回到正題吧!」楊安戟決定利用其他事情來轉移注意力。

  她面對他,臉上寫滿疑惑,「正題?什麼意思?」

  他雙手抱胸,表情認真,「我說過,妳想殺我,我並不意外。但是這一切的安排是那樣地精密,讓我明白事情並不單純,加上妳那專業的身手,可見這一切是有人計畫好的,對吧?」

  聽完,緋湘娘愣住了!

  楊安戟單刀直入地問道:「說吧!是誰派妳來殺我的?」

  緋湘娘回道:「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他輕笑一下,「慶宴、舞團、一流舞姬、專業殺手,這些種種,妳想我會認為是巧合嗎?」

  這一切都是計畫好的,他如此肯定地下了這個結論。

  她看著他,態度冷靜,「殺你不需要任何理由,更不需要任何人指示。」

  她正在告訴他,這只是她個人單獨的行動。

  楊安戟知道無法從緋湘娘口中套出真相,「妳……是真的想殺我嗎?」

  「當然!」她回答得很乾脆。

  「為了……報仇?」他注視著她的眼,觀察著她的表情。

  報仇……多麼駭人的字眼,若她真的能做到就好了!

  她心一沉,「沒錯!」

  「妳撒謊!」他直截了當地否決了她的話。

  她冷笑一下,「我為什麼要撒謊?你可別忘了,我爹是被你害死的!」

  他沒有任何反應,突然靠近她,在她身旁坐下,與她靠得好近。

  她想退開,卻被他伸手攔住腰,想推開他時,他卻加重力道,不打算讓她有逃走的空間。

  他這樣強硬的舉動讓她不知所措,「你……放開我……」她改以扭動身子想掙脫他的碰觸。

  冷不防地,他將她身子壓倒。

  「你……要幹什麼?」被迫躺在長椅上,這樣的姿勢讓她的心騷動起來。

  他來到她上方,盯著她的杏眸,「妳若想報仇,當年就不可能會選擇自盡。」

  「那是因為我什麼能力都沒有,就算想報仇也沒辦法,所以只有了斷一途。」她激動地反駁道,心中卻在淌血。

  什麼報仇,她根本沒想過,因為她對他是那樣的……

  她是否在撒謊,楊安戟怎麼可能聽不出來?瞧她言不由衷的模樣,他心疼起來。

  「看來妳是不打算說真話。沒關係,反正時間還很多。」他不想再逼她。

  時間還很多?這……是什麼意思?莫非這表示他不打算馬上殺了她,而是另有打算嗎?

  「你……不殺我嗎?」

  「殺妳?怎麼可能?」他感到好笑,眼裏忽地露出曖昧,「妳……好像忘記我們兩人是夫妻,既然是夫妻,做丈夫的怎麼可能殺死自己的妻子呢?」

  「你腦袋壞了嗎?楊安戟,好好地想想,我們根本沒有成親。」她再度提醒他。

  她當年的確有披上新娘服,卻不是選擇與他拜堂,而是選擇跳崖自盡。

  「妳會披上新娘服,不就是因為想以我的妻子身分死去嗎?」

  楊安戟這番話是那樣地肯定與堅信,讓緋湘娘受到極大的震撼──她當年的想法與行動都被看穿了!

  「沒有……才沒有那回事……」

  「有沒有?妳的心最清楚。」他的眼神像要看穿她的一切。

  她的心膽怯了,「你……走開!不要碰我!」

  「為什麼不能碰妳?妳早就已經是我的人了,不是嗎?」他一點都不在意她的抵抗。

  「住口!」她大聲喝道,不想再聽下去。

  「我還記得妳身子的溫暖,還有妳呻吟的模樣……」

  「夠了!楊安戟,你到底想怎樣?」她吼道,眸子迸出怒火。要他別再提起以前的事,他還這樣!

  「別動怒嘛!我只想要讓妳想起以前我們恩愛的事情而已。」他微笑道。

  她瞪他,強調道:「緋湘娘跟楊安戟沒有過去,這點請你記住。」

  她反應還真快,卻不影響他的行為,「但是徐如意跟楊安戟卻有一段過去,不是嗎?」他回道。

  「徐如意已經死了!五年前就已經死了!」她喊道,眸子裏掠過酸澀。

  他怔了一下,透過她的眼,明白一件事──

  她的心完全封閉了!因為他的關係……

  他恢復冷靜的情緒,再度帶上笑容,「好吧!既然妳如此排斥過去的事情,那我也不想強迫妳,不過我還是不打算放過妳。」

  他改變的表情與態度讓她無法理解,「什麼意思?」

  他莞爾一笑,眼裏閃耀出興奮,脫口道:「能娶到妙仙舞團的第一舞姬緋湘娘,也挺不錯的,相信大家一定會很吃驚又很羡慕吧!」

  什麼?!他的驚人發言,讓她瞠目結舌。「楊安戟,你……在打什麼主意?」

  「當然是娶妳為妻。」他十分乾脆地回道。

  「我說過我不是……」

  「妳是緋湘娘,妙仙的舞姬嘛!」他打斷她的話,愉快地笑道:「告訴我吧!我該跟誰提親?你們團長牡丹姑娘嗎?嗯……聽說她很神秘,沒人見過她,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呢?」

  天呀!搞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什麼?緋湘娘快被他氣炸了,「楊安戟!」

  「別那麼生疏,咱們就快成親,就喊我戟或相公就可以了,相信妳一定不想喊我戟哥哥吧?」他有意暗示。

  他究竟是認真還是在說笑?緋湘娘實在猜不透。

  思考陷入混亂狀態,意外地,她居然想不出任何反駁之語……

  最後,她還是唯有那一句。「我不可能嫁給你的。」

  他抱以微笑,「這可由不得妳了,娘子!」他抓住她想反駁的瞬間,低頭就掠奪了她的唇瓣。

  沒想到他會有這樣的行為,緋湘娘的神經瞬間全繃在一塊。「唔……」

  她緊閉唇,想推開他,他突然咬住她下唇。

  痛楚一竄,她反射性地想叫出聲,他抓住機會,強行侵入她領域。

  糟了!察覺之際,她心知犯下嚴重的錯誤,只是……

  一切都過去了!

  緋湘娘的腦海被這句話所占滿,雖然碰觸到楊安戟的唇時,她的心出現悸動,但只有一下子,她很快收起所有情緒,既不反抗也不回應,就像個木偶一般。

  楊安戟的舌掃著她口中每個地方,碰觸她的舌給予許多刺激,只是無論他如何表示,始終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他慢慢地結束親吻,退離她。怎知,首入他眼的是她冰冷之眸,還有毫無感情的面容。

  不只是心,就連感情也封閉了──楊安戟意識到這點,心中掠過刺痛與苦澀。

  她的表現不是在拒絕他,而是對這世界已失去感情……

  她曾經是個天真浪漫的小女孩,相信著世界的美好,相信著人心的善良,不過卻被他一手狠狠地敲碎了!

  楊安戟想起過去的自己,只是,當年他沒有選擇結束生命,而是選擇憎恨與復仇,因為如此,他才能堅強地活下來,並走到現在。

  那她呢?遭到背叛的那一刻,她所選擇的是了盡生命,只是上天沒有奪走她的命,卻帶走了她那顆天真善良、相信與愛人的心……

  「妳用冷漠拒絕我,也不能改變任何事,我想要的東西,就一定要得到。」楊安戟知道再多的悔恨也無法讓一切回到過去,他的眸子乍現認真,渾身散發危險氣息。

  緋湘娘不解他的意思,但是她不擔心,因為這五年來她已經被訓練成封閉所有的感情與思緒,她不會再因為他而有任何的動搖。

  她堅信自己能讓楊安戟死心,打消娶她為妻的念頭,不過她卻沒想到,他的固執與佔有欲竟是那樣強烈,當他感情爆發的瞬間,一切都無法阻止……

  
  全身無力、差點失去意識的時候,緋湘娘被帶到不知名的房間,橫躺在一張寬敞的柔軟大床上。

  她的身子正逐漸產生變化,四肢變得不聽話,心臟傳來驚人的鼓動之聲,血液奔流,好似想找到一處出口逃離一樣。

  她的臉越脹越紅,火熱的感受越來越明顯,喉嚨隱約乾澀。

  「你……你到底……讓我吃了什麼……哈……」她想起身,發軟的身子卻不由自主地躺回床上,就像有一把熾火正在她體內焚燒。

  她好想脫下累贅的衣物,跳入冰水之中,但是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

  「楊……安戟……」她的呼吸越來越急促,劇烈起伏的胸部和異樣的情緒讓事情漸漸明朗。

  「很難過嗎?娘子!」楊安戟坐在床沿,一臉看好戲地欣賞著她。

  她狠瞪他一眼,死命地壓抑體內快爆發的欲火,然而她只要一運氣,身子就會無力。

  她正被兩種藥物控制著,一種是封住她內力的藥,另一種是……

  可惡!他怎麼可以這樣?太卑鄙了!

  他對她下了媚藥,就只是因為她不願順從他。

  「楊安戟!你這卑鄙小人……」她咒駡著他,怒眸直視他,恨不得殺死他。

  他不為所動,莞爾一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你……」她一個提氣,朝他撲過去。「啊!」

  沒法將他撲倒就算了,還整個人趺進他淒裏。

  他順勢將她柔軟身子抱住,「這是妳主動對我投懷送抱,我就不客氣囉!」

  該死的東西!什麼跟什麼?他一開始就打著如意算盤要侵犯她,現下居然還想將責任推得一乾二淨,真是有夠卑鄙的無恥小人。

  「我……不會放過你的……」她的自主能力虛弱到極點,再這樣下去,她的身子真的會變得不聽使喚。

  情欲硬是被逼了出來,這是緋湘娘完全無法操控之事,她不想和他再發生關係,因為她害怕……害怕長久以來壓抑的情感會爆發出來……

  「求求你……不要……拜託……」顧不了面子與尊嚴,她顫著手抓住他衣物,用極為細小之聲請求他。

  他無視她的要求,手指輕輕地碰觸她面頰,慢慢地朝下劃去,越過頸子、肩頭、手臂,在她細緻的肌膚上來回遊移著,最後回到肩膀,再移向她下顎,輕鬆抬起,溫唇落於她耳畔,發出性感的嗓音說道:「還記得嗎?妳說過,妳是我的……永遠都是屬於我的……」

  他的溫指令她肌膚發燙,他的言語令她的心震懾,她就快要把持不住……

  「嗯!」她使出所有力量讓身子逃離他的碰觸,一連串的回憶與甜蜜時光不斷竄進她腦子,帶動了她全身的細胞與感官,她的意識正在沉淪當中。

  不!不要……她不要再回到過去……她不要再和他有任何關係……

  她拚命地抗拒一切,半拖著身子想要離開,呼吸紊亂到極點。

  楊安戟輕鬆地爬上床,扣住她的纖腰,將她身子反轉過來,並且扣住她下巴,好與她的杏眸相對視。

  緋湘娘的美眸裏已經被情欲所佈滿,在楊安戟的熱情注視下越發明顯。

  「不要!」她想甩開他的手,逃離他的箝制。

  他見到懷念的情緒表現,內心激動不已,難以壓抑想要她的渴望,低頭尋找她的唇,加強力道,將它完全佔有。

  「唔……」她的心猛地退縮。

  這次的吻和先前一樣,只是帶給她的衝擊卻已經大不相同,她無法控制受到震撼的細胞。

  楊安戟像是抓住她的反應,慢條斯理、溫柔體貼地用舌挑逗她的唇瓣,等待著她主動為他開啟。

  她死命地支撐著,直到他惡劣地吸吮她下唇,她才承受不住地張開,迎接他的闖入。

  「唔……嗯……」濡沬相融的甜美引她四肢發麻,背脊發顫,強勁的情欲難以克制,急速攀升。

  她的理智在他靈巧的舌頭蠕動下漸漸喪失,原始的本能脫穎而出。

  「嗯唔……嗯……」緋湘娘閉上眼,抓住他的肩,情不自禁地回應了……

  一次又一次地改變角度,一次又一次地交換甜蜜,就像用盡所有一切,想抓住更多、更美好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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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花開 可緩緩歸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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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0-7 21:47:43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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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兩人都戀上彼此的回應,片刻不願錯過地糾纏起來。

  楊安戟想要解開緋湘娘的衣帶,緋湘娘的手卻還做著最後掙扎,抓住他的手腕希望他能停下來。

  「嗯……」

  她的反應是那樣地陶醉,但反抗意識卻還存在著,這點讓楊安戟極度地不滿。

  他興起壞念頭,抓住她雙腕,將它們反制於她腰後,利用她的衣帶纏繞住,頓時讓她失去自由。

  緋湘娘察覺時已經太晚,使不上力的身子自然掙脫不了。「不要……放開我……」她脫離他的吻,發出最後的請求。

  楊安戟吻住她的細頸用力吸吮起來,陣陣酥麻自雙膝竄起。

  「啊……」她雙頰佈滿紅暈,嫵媚動人。

  他欣賞著她最美的一面,動作略帶粗魯地將她衣物扯開。渾圓飽滿的雙峰彈跳出來,緊接著是她纖細腰身、潔白無瑕的平坦腹地、修長細緻的雙腿。

  這一刻就與他想像中一樣的美好,她果然已經成長得如此完美與成熟。

  他的手貼上她的酥胸,小心翼翼地愛撫著。

  「啊……」她身子一顫,呻吟出來。

  五年前的她還帶著稚氣,如今脫離那份稚氣的她,已經是性感嬌豔的女人。

  「告訴我,這五年來,沒有人碰過妳吧?」他看著她的眼,尋找著真相,手指繼續揉動著。

  「唔……啊……」

  她的反應是最好的證明,他內心溢進安心與滿足。

  她是他的,自始至終都是屬於他的。

  等不及的他開始下一步,低頭攫取手掌中的粉珠,含吸挑弄著。

  「啊……不要……啊……」她全身的細胞都感受到他的舉動,腰際不斷竄起電流與麻意,體內萬蟲亂鑽的情況更加嚴重。

  楊安戟繼續品嘗著,持續挑逗著,左右都不放過,盼著上頭的蓓蕾為他挺直綻放……

  「啊……哈啊……」難以傾吐的震撼全化為美麗的呻吟,她的腦袋一下陷入空白,一下掀起色彩,亂七八糟的變化惹得她心慌意亂。

  他就像不肯放開她的每一吋肌膚,慢慢地遊移,手指愛撫過後就是唇舌的佔有,自她美胸朝下延伸而去。

  「啊……」她嘗試逃離,卻一點力氣也使不上來,只能任憑他擺佈。

  他的手指順著她美麗的曲線移動著,經過腹地,越過濃密林地,各佔有她一邊的雙腿。

  那細緻柔軟的肌膚正因他的愛撫而發熱、顫動,他不知不覺地扣住她的腳踝,慢慢地帶起,引導著她將膝蓋左右分開。

  「不要……啊……不行……」知道他想做什麼,她僅有的意識拚命地抗拒著,她知道自己快要深陷下去,只要他再繼續,她就會……「啊──」

  無數道電流貫穿她身子,將她最後的理智打散了!

  他的唇舌佔有她最私人之地,試圖揭發她內心深處的欲望,正如他所期待的,她陷入了他的挑逗之中……

  「啊、啊……」她顫動著、呻吟著,接連的震撼與快感讓她溢出美麗的淚液,體內壓抑已久的情欲在他的催促下源源不絕地迸發出來。

  她的一切是那樣地美好、迷人,讓他再也無法按部就班。

  他稍微退開,解開身上的衣物,赤裸裸地面對她。

  扣住她的纖腰,抬起她的美臀,他的堅挺貫穿了她的身子。

  「啊──」她腰身一顫,縮緊內部,正好將他完全接納。

  他沒有停下,繼續挺進,讓欲物筆直地深入她體內。

  不敢相信兩人的身體會如此自然而然地接受對方,他的分身一口氣全部埋進她體內,而她沒有任何猶豫地全部接受。

  喘息只有一瞬間,他就在她體內開始驚人的抽送。

  「啊、啊……」那深入她體內的感覺太過清晰,只要他一個律動,她的內壁就嚴重收縮,正好刺激他的分身更加勃發,抽送迅速且更加猛烈。

  他不斷挺進著,感受著她的回應,不知何時兩人都已經汗流浹背。

  理智被拋到遙遠天際,留下的只有最原始的欲望。

  他一個衝刺、她一個緊縮,相輔相成地為彼此帶來驚天動地的快感與激蕩。

  她的身子還記得他,甚至記得他的每個律動與節拍。她深陷在情欲的漩渦之中,雙腿夾緊他的腰,配合著他擺動腰身,一切的響應都是那樣地自然。

  「嗯……啊、啊……」

  他被她這樣的舉動推進更駭人的欲潮之中,迫不及待地帶起她的身子,讓兩人的結合更加緊密。

  她主動攀著他,雙臀上下移動,傾吐著渴望。

  「啊……哈啊……」

  他抱著她的腰,讓結合更加順利與深入,雙眸欣賞著她彈跳的酥胸。

  這才是她最真實、最原始的一面,沉醉在情欲裏的她是如此地嬌美、如此地豔麗……

  楊安戟凝視著緋湘娘,逐漸明白,長久以來一直迷惑的感情。

  或許一開始,他著迷的不只是她的身子,還有她那顆坦然純真之心……

  「嗯……啊、啊……」

  緋湘娘陶醉在情欲的世界裏,楊安戟解開她的束縛,還給她自由。

  她閃爍的杏眸佈滿著對他的渴望,迫不及地用雙臂環住他的脖子,主動送上紅唇,與他展開激情之吻。

  「唔……嗯唔……」她貪婪地向他索吻,一次又一次與他的舌糾纏不清。

  他配合著她,慢慢地將主導權交給她。她由被動逐漸化為主動,不但瘋狂地吻他,還加快腰身的速度。

  「嗯……啊……嗯啊……」體內不斷攀升的情欲讓她渴望獲得更多的快感。

  他的手愛撫著她的背,順著曲線移向腰與臀,慢慢地來到她前方,握住她晃動的雙峰,推擠揉搓著。

  「啊……好棒……」她仰起頭,閉著雙眼感受著。

  他低下頭攫取其中一顆,含吸搗弄……

  「啊、啊……」她陶醉在雙重的美好感受裏,迷失在感官的刺激中。

  他慢慢地將她的身子帶回床上,待她躺平後,抱住她雙腿,猛地朝她內部的某一點突刺。

  「啊──」比先前更強烈的電流遍及她四肢,讓她差點失去意識。

  他感受到她緊縮的回應,驚人的快感在體內高漲爆發,讓他原本還保留的一點理智全消失了。

  「啊……不要……那裏不行……啊……」在他瘋狂的衝刺下,她呻吟吶喊,腦袋一片空白,熾熱欲火竄升到沸點,正逐步地要將她吞噬……

  她的腰際不斷地竄起痙攣,無論她如何掙扎與請求,他就是不肯放過她,繼續在她脆弱之處展開猛烈攻佔,一次又一次,直到高潮排山倒海而來……

  「啊──戟哥哥──」脫口而出的言語出自於內心最深處的記憶,那是她呼喚這輩子深愛之人的方式。

  楊安戟的心受到震撼,響應她的同時,帶著她攀上高潮,並且將欲望的種子撒進她體內……

 

  清醒時,緋湘娘分不清白天或夜晚,甚至對昨天的記憶有些模糊。

  她只覺得四肢酸痛,無法使上力氣。

  該死的東西!居然這樣對她,果然是卑鄙小人!緋湘娘不甘心地咬住下唇,用力捶了一下床。

  她忍著不適起身,一絲不掛的她只有一條被褥能遮身,她環顧四周,卻找不到任何衣物。

  可惡!算他狠!心中再次咒駡他千萬次。

  緋湘娘雙腳一踏地就差點跌落,她緊緊抓住床沿,暗罵楊安戟那殺千刀的!

  她深吸口氣,調整氣息,運氣時還是感到不舒服。看來她的內力真的被封住,若要強行解開,恐怕就會像楊安戟所說,失去她的武功和舞技。

  不!她不能冒險。緋湘娘明白此時的困境,決定靜觀其變。

  一冷靜下來,兩人的情事就湧上,她想去回憶又害怕回憶,急忙用力搖頭,決定觀察環境,好讓注意力能分散。

  什麼時候被帶到這房間的?連她都沒印像。

  該死的楊安戟,知道不管做什麼都不能動搖她的心,居然逼她喝催情藥,好滿足他的性欲,真是卑鄙到極點!

  越是不想回想,越無法如願,對於和楊安戟的翻雲覆雨之事,緋湘娘拚命歸究於藥物的關係。

  禁不住地,她又想起他,整個人不對勁起來。

  為什麼會這樣?她明明將感情控制得很好,現下卻亂成一團。

  她再度用力搖頭,想要快點將楊安戟的身影逐出腦海。忽然,她想起自己的任務,心頭一緊。

  真是糟透了!她不但失手又被抓,甚至身分還曝光,這對組織而言是最嚴重、最不可原諒之事啊!

  緋湘娘身為牡丹的第一弟子,執行任務從來沒有失敗過。她好難過,因為任務失敗代表著自己的無能。完成牡丹交代的任務,對她而言是生存的意義與活下去唯一的理由,一想到失敗這字眼,她的世界就像遭到否決。

  湘娘,記住!就算任務失敗也不可以選擇自盡,因為妳的命是我的,只有我能選擇妳是生是死,包括……妳的命運……

  牡丹的話深植在她心中,只要牡丹沒有點頭,她就必須活下去,就算處於卑劣的環境也不可以認輸。

  緋湘娘無奈地歎氣,現在她不但成了楊安戟的階下囚,武功與舞技都被封住,甚至連一件衣裳也沒有,什麼都無法做的她,只能乖乖地待在這個房間發呆。

  好奇心一起,她觀察起房間的佈置與氣氛,瞧著瞧著,赫然發現一件不可思議之事──這根本就是楊安戟的房間!

  他究竟是什麼意思,居然把她囚禁在他的房間裏?

  一想到這是楊安戟的房間,心頭更不舒服,她一點都不想待在這裏。

  突然,她快步走向床鋪的另一邊,那裏擺放著兩個大櫃子。

  她勾唇一笑,趕忙打開。果然不出她所料,裏頭放的正是他的衣物。

  哼!他以為她不會穿男性的衣物嗎?

  太好了!只要有衣服能穿,她就能想辦法離開這裏。

  她翻了翻、找了找,結果尺寸都過大,令她很澳惱,最後她索性去翻最下層,這才勉強找到適合的衣物,雖然還是與她身材有點不合,但有總比沒有好。

  費了不少時間,她總算打理好自己,披散的髮絲也隨意纏好到後頭。

  她在銅鏡面前打量自己,發現沒有太多的女性氣息後,這下放下心。

  準備好一切,她走向門扉,興奮地推了推、拉了拉……反復好幾次,臉色越來越難看。

  可惡!鎖住了!失望的她,氣憤地跺了一腳。

  不過她不死心,立刻將注意力放到兩個窗戶上,無奈試了好幾次,窗戶還是動也不動,讓她無奈地死了心。

  她沮喪地走到床沿,莫可奈何地盯著四周。

  突然,「砰!」地一聲,一道窗被一股勁風掃開來,隨即一白一黑兩個影子閃入。

  眨眼之際,白影出現在長椅上,黑影則佇立於一旁。

  瞧清楚來者是誰,緋湘娘震驚萬分……

  「牡丹姊、杜大哥。」緋湘娘詫異地喊道。

  牡丹一手托著面頰,慵懶地看著緋湘娘,杜墨則雙手抱胸,依然是冷漠的神情。

  「妳失敗了,湘娘。」牡丹雖然面帶笑容,眼神卻深不可測。

  緋湘娘二話不說立刻跪地,「牡丹姊,對不起!湘娘願意接受懲罰。」

  牡丹輕笑一下,「懲罰也不能改變妳沒殺死楊安戟的事實!」

  緋湘娘聽出牡丹語氣裏的不滿,心中更加難過與緊張。

  「這是妳第一次任務失敗哦!湘娘。」牡丹輕描淡寫地說道,並且離開長椅,朝桌子而去,自顧自地倒茶。

  「湘娘任憑處置。」緋湘娘低著頭,做好心理準備。

  牡丹將任務的成敗看得很重,會失敗代表能力不足,妙仙舞團不需要無能之人。

  牡丹將一杯茶送入口,另一杯則頭也不回地就朝後丟去。杜墨手一伸,很快接住。

  「怎麼回事?妳就算被抓,應該也有很多機會殺掉對方,不是嗎?」牡丹沒正眼瞧跪在地上的緋湘娘,一放下杯子就開始在房裏打轉,接著翻箱倒櫃,一點都不在乎這是誰的地盤。

  「湘娘沒用,一時大意,內力和舞技都被楊安戟封住了。」

  「妳試著運氣過嗎?」

  「試過,但完全沒用,只要一提氣,四肢就會無力,連身子都會顫抖。」緋湘娘沮喪地回道。

  「嗯哼……是這樣啊……」牡丹輕蹙柳眉,繼續翻弄著室內的擺設,盆栽、陶瓷、字畫……有什麼就翻什麼,讓人實在搞不懂她在幹什麼?

  「看來楊安戟用了無比尋常的藥。」杜墨將喝幹的杯子放回桌面,來到緋湘娘面前,低身將她扶起來。

  緋湘娘遲疑著,不敢有所行動。

  牡丹背著她道:「快起來吧!否則妳身體會吃不消的。」

  就像知道什麼卻故意不說明,這讓緋湘娘的心慌張起來。

  杜墨將她扶起來,「妳先坐下休息吧!」

  霎時,她臉一紅,低著頭坐回床沿。

  牡丹笑嘻嘻地在房裏打轉,緋湘娘一臉迷惑,杜墨則一臉無奈。

  「哎呀!有了!」牡丹不知動了什麼雕像,一個小洞口突然打開來,裏頭放著許多瓶瓶罐罐,她打開聞了聞,一個接著一個,最後選定一個將它丟向杜墨。

  杜墨接過,將瓶口打開,自腰際取了一顆藥丸放了進去,關上後搖了幾下,再次丟給牡丹,她接過後將它放回櫃子裏,很快將一切還原。

  他們這樣的舉動引起緋湘娘的不解,「牡丹姊、杜大哥,你們在做什麼?」

  杜墨難得一笑,「那是解藥。」

  什麼?!剛才那是解藥?搞了半天,原來解藥就藏在房間裏。

  「既然是解藥,那不是應該……」

  「時機還未到,還不能喝哦!」牡丹回到長椅,給了緋湘娘一道意味深長的笑意。

  緋湘娘不明白,既然找到解藥,那她就應該快點服下,這麼一來就能離開這裏了呀!「為什麼……還不能喝?」

  「因為妳還沒完成任務。」牡丹切入重點。

  她看著她,「牡丹姊,妳的意思是……」

  「妳還沒取走楊安戟的性命,不是嗎?」牡丹就像在閒話家常一樣,實在讓人摸不清她在想什麼。

  「但是我的身分已經曝光,楊安戟已對我們起了猜疑。」

  「只是猜疑,又不能證明什麼,除非……妳對他說了什麼?」

  「沒有!湘娘發誓,就算死也不會出賣任何人。」

  牡丹抬起雙手,「好好好,我知道妳忠心,不過……楊安戟應該有對妳說了什麼特別的話吧?」她暗示她,別隱瞞任何事。

  緋湘娘不知該不該說,猶豫片刻,「他說……想娶我,問我……是不是該向牡丹姊提親……」

  「什麼?!」牡丹瞠目,隨即噗哧大笑。「哈哈哈……有意思,好個楊安戟,膽子還挺大的嘛!看來他很中意妳,就算妳想殺他,他好像也不在乎。」

  緋湘娘低下頭,輕咬下唇。

  牡丹看向杜墨,杜墨給了她一個手勢和眼神。

  「看來有人快來了!湘娘,妳聽好,我要妳留下來,不管用什麼方式都要完成我交代妳的任務。」

  「牡丹姊,妳的意思是願意再給湘娘一次機會嗎?」

  「不是給妳機會,而是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妳是最佳人選。」牡丹離開長椅,突然將一把精巧的匕首丟給她,「這個好好收著。」

  緋湘娘接過,等著她解釋。

  牡丹眼中忽地閃入一道冰冷,「那是滲了毒藥的短刃,只要輕輕劃過肌膚就能致人於死地,而且無藥可解。妳就好好利用楊安戟想娶妳為妻的念頭吧!」

  緋湘娘握著匕首,心頭有股寒意。

  「記住,湘娘,再十天就是滿月之日,同時也是最後期限,倘若妳失敗,就用那把匕首了斷吧!」牡丹下了最後指令。

  緋湘娘詫異地看著牡丹與杜墨,兩人面無表情地回視她,就好像誰死誰活都與他們毫不相干。

  總之,這次的任務不是楊安戟死,就是她亡!緋湘娘已經明白牡丹的意思,這對她而言是最實際、最理想的答案。

  她揚起明瞭與安心的笑容,「湘娘明白了!」

  兩人回到窗口前,牡丹斜看緋湘娘一眼,「湘娘,好自為之!」

  杜墨也對她頷首,表示保重。

  緋湘娘看著他們消失,感覺輕風掠過面頰。半晌,她閉上眼,緊握手中匕首,心中明白,這將是一件最艱難的任務……



  第八章

  打消逃走念頭的緋湘娘察覺到有人前來開門,她步出內室。

  門一開,一名胖婦人走了進來,開始下令。

  「你們兩個把浴桶的熱水填滿,你們幾個快點把箱子抬到裏面,還有這幾個櫃子也是……」

  緋湘娘莫名其妙地看著一群人忙進忙出,百思不解。

  婦人來到她面前,端詳她好一會兒,忽然握住她的手,喜極而泣。

  「天呀!小姐,真的是妳……哦!老天保佑。」婦人情緒有些激動。

  緋湘娘退了一步,臉上充滿迷惑,她是誰?

  婦人瞧出她眼中的疑惑,笑了出來,「小姐,妳不認得我了嗎?我是廚娘劉大嬸啊!」

  「劉大嬸?」緋湘娘在腦中尋找這號人物。

  劉大嬸哈哈大笑,「也難怪小姐認不出我來,因為這五年來我長胖了嘛!全身上下都變圓了,都怪日子過得太好,才會變成這樣。」

  緋湘娘這才恍然大悟,終於想起劉大嬸,記憶中她是個十分削瘦、身子很弱的婦人,如今她神采奕奕,容光煥發,福態十足,完全變了個人。

  「哎呀!小姐,妳怎麼穿著莊主的衣服呢?來!快點把衣服換下來,先洗個熱水澡,待會劉大嬸再好好地為小姐選件美美的衣裳,精心打扮一番。」劉大嬸拉著緋湘娘前往屏風後面,接著留下兩名丫鬟,其餘全趕了出去。

  「小翠、小滿,快點幫小姐脫衣!」

  「是!」兩名丫鬟應聲。

  緋湘娘還沒搞清楚狀況,就在劉大嬸的催促下被迫脫下衣服推進浴桶裏。

  浸泡在溫熱的水中,她酸痛的四肢迅速得到杼緩,甚至連原本緊繃的精神都放鬆下來。

  舒適的感覺讓她忘了該說什麼,劉大嬸見她那模樣,更加開心,連眼眶都泛熱起來。「小姐還活著真是太好了!」

  「劉大嬸……」

  「對不起,小姐,雖然這麼說會對不起過世的老爺,但劉大嬸還是要說,當年老爺真的是太壞了,除了小姐以外,他從來沒有對任何人好過。莊裏上上下下,包括外頭的人全都受到他的壓迫與欺陵。」

  緋湘娘心一抽,難過地低下頭。她不想再回憶過去的事,因為她十分明白父親所犯下的惡行和罪狀。

  當年的她天真無邪,將父親當成偉大的人物尊敬著,直到她自盡不成被救了之後,才在牡丹姊和杜大哥的告知下瞭解一切真相。

  其實她是最沒資格踏進泉州的人,因為她是徐惡霸的女兒,她對不起城裏的人,更對不起曾經被父親害死的人。

  她原本決定再也不踏進這裏,但身為殺手的她沒有選擇任務的權利,所以雖然曾經想過要拒絕,但是……

  「大家都知道小姐是無辜的,老爺過世後,大家最擔心的就是小姐,只是沒想到小姐妳卻突然跳崖自盡。」劉大嬸歎了口氣。

  聽得出來,她似乎是最瞭解當年真相的人。

  緋湘娘沒有開口,劉大嬸無奈地搖頭,「小姐,莊主真的是一位大好人,雖然當年他的手段不好,但是大家都是因為他才能得救,所以……小姐,請妳千萬不要恨莊主。」

  緊張激動的情緒代表著劉大嬸內心的擔憂,緋湘娘當然明白劉大嬸會對她說這番話的用意,應該是想勸她別對楊安戟採取報復行為吧?

  她在心中苦澀一笑。她從來沒想過要報復,甚至還想過要拒絕這次的任務,但她卻開不了口,因為她已經不是徐如意,而是緋湘娘,牡丹明知道她與楊安戟的過去,但堅持要她接下任務,或許就是希望她能藉由這次的行動來了斷過去吧?

  這次她會回來,雖然不是為了復仇,但當她完成任務時,是否也與復仇沒兩樣呢?

  緋湘娘的心升起一股罪惡感,她這次的行動或許會再度讓許多人傷心難過吧!

  她的內心湧現掙扎,這次的任務對她而言真的是太沉重、太艱難了……

  見她沉默,劉大嬸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費了一番工夫,緋湘娘換上新衣裳,從頭到尾被打扮得完美無缺。

  她身材姣好,臉蛋漂亮,全身上下都散發著高貴氣質,令人驚豔。

  「女大十八變,小姐,妳變得好漂亮,大嬸真是太高興了!」一直將她當成女兒一樣看待,能見到她長大成人,劉大嬸感動不已。

  緋湘娘很感謝劉大嬸的寬宏與關心,她以為大家都已經忘記她,原來有人還記得她,而且不恨她,甚至還關愛著她。

  原本平靜的世界慢慢地起了波動與漣漪,緋湘娘心中有股難以言語的溫暖,她有些迷惘了。

  「謝謝妳,劉大嬸。」她對她抱以感激笑容。

  「小姐……」劉大嬸感動得熱淚盈眶。

  「妳能回來真是太好了,相信這一次妳和莊主的婚禮一定會圓滿成功。」

  聞言,緋湘娘怔住了!怎麼回事?莫非他已經把她的事告訴大家了嗎?

  震驚訝異之際,門口傳來敲門聲與提醒之聲。

  「劉大嬸!好了嗎?莊主還在大門口等著!」

  「好了!好了!我馬上帶小姐過去!」劉大嬸興奮地回道。

  緋湘娘還沒搞清楚狀況,就被劉大嬸帶離房間。

  門一開,元天與元地站在門口,兩人見到緋湘娘時,震驚不已。

  對於她跳崖沒死、還成為舞姬回來一事,兩人剛開始還以為是楊安戟在開玩笑。

  「小姐……」兩人不知該說什麼,趕忙向她行了禮。

  緋湘娘沒有刻意表現出情感,現在的她不想再多放感情在任何人身上。

  元天與元地好像明白她的想法,兩人相望一眼後便恢復平靜的神情。

  「緋姑娘,大哥正在門口等妳,請!」元天退了一步,開口說道。

  「等等,小姐,這個別忘了!」劉大嬸差點忘了把面紗交給緋湘娘。

  「小姐回來的事只有少部分的人知道,為了小姐的安全,大哥希望小姐繼續使用緋湘娘的身分。」元地在一旁解釋道。

  她沒有多說什麼,接過面紗戴上,回到她來泉州時的身分──妙仙舞姬。

  這樣也好,她回來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否則一定會引起騷動和不必要的麻煩。

  元天與元地一前一後地帶領緋湘娘朝門口而去,一路上,她臉上不時露出迷惑,對於這裏的地理環境,一下子感到陌生,一下子又感到熟悉。

  元天像是察覺她的異樣,「小姐是不是很好奇這地方?」

  「這裏到底是……」她確實有些好奇。

  元地開懷一笑,解開了答案,「這裏就是以前的徐家莊,自從小姐離去後,大哥就做了許多變動,也難怪小姐會沒認出來。」

  原來這裏是以前的徐家莊,怪不得有許多地方讓她感到懷念。

  「原來如此!」她輕聲回應。沒想到楊安戟還繼續待在這裏,她還以為他早就一把火將山莊燒掉了!

  「小姐,其實這裏……」

  「元地!」

  元地很想再繼續說下去,不過立刻被元天阻止了!

  緋湘娘對於他們兩人眉來眼去的行為感到不解,「怎麼了嗎?」

  「沒……沒事……大門口就快到了!咱們快點走吧!」

  元天急忙催道,元地趕忙附和,兩人匆匆地朝門口而去。

  緋湘娘擰了一下柳眉,對於他們剛才欲言又止的模樣感到奇怪。

  一會兒,她來到大門口,忽然,一種異樣染上胸口,帶領她轉過身子,盯向懸掛在門上的匾額。

  「如意」二字瞬間映入她眼中,令她當場怔住。

  元地像忍了好久終於能開口,興奮地道;「五年前,大哥就將名字改了,現在大家都叫這裏『如意山莊』。」

  如意山莊?!緋湘娘望著上頭的字,身子居然發顫起來。

  胸口不斷傳來悸動,思緒亂成一團,她輕咬下唇,緊握十指,試著平撫差點失控的情緒。

  他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

  緋湘娘不願再想下去,現在的她一心只想快點完成任務,否則……否則……她的心……

  「湘娘!」楊安戟的聲音自她後方傳來。

  她緊張地轉過身子,騎在黑色馬匹上的楊安戟正愉悅地看著她。

  在陽光的投射下,他英姿卓然,霸氣十足,自信滿滿的笑容與傲然氣勢令人昏眩。

  緋湘娘的美再度令楊安戟驚豔,輕盈的薄紗與裙襬在微風中飄逸著,嬌姿與媚態足以撼動每個人的心。

  改變的不只是緋湘娘,楊安戟亦是,雖然五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就算分隔異地,兩人的心還是牽系著彼此。

  只是,他們本人對此事毫無自覺……

 

  楊安戟堅持要緋湘娘與他共騎一匹馬,目的地是哪,他則半句也沒透露。

  元天與元地跟在他們後方,不時表現出緊張與不安的神情。緋湘娘知道他們在擔心什麼,甚至覺得他們在防備她。

  只有楊安戟抱持著愉快的心情前進,一點也不在乎會發生何事。

  兩人是如此地靠近,隨著馬兒的移動,她的身子不時朝他貼去,而他的手環著她的腰,表現得理所當然。

  她有些不舒服,卻沒特意表現出來。其實現在正是殺他的好機會,只要她手中有一把刀,就能立刻讓他斃命,無奈她為了不讓劉大嬸發現自己身藏兇器,將它藏在房間裏。

  她沒計算到他會邀請地離開山莊,所以失去了殺他的好機會。不過,就算真殺了他,她也不可能順利地逃離現場,反倒會成為眾人攻擊的對像吧?

  因為……楊安戟在大家的心目中是如此地偉大,就像個大英雄。

  一路上,緋湘娘不斷見識到這一點!

  楊安戟似乎有意避開人群,總是繞著不起眼的小路而行,途中只要發現他的人,都會熱情地向他打招呼和道賀,倘若有人發現緋湘娘的存在,他就會加快速度離去,不顧多做解釋。

  瞧他們兩人親密的模樣,自然被誤會了,而他一點都不在乎,反倒十分得意,讓她很不舒服。

  真氣人!好似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緋湘娘討厭楊安戟那得意洋洋的表情,還有不將她想殺他的事放在心上的態度。

  元天與元地一定也感覺到這點,兩人只能無言以對。

  此時此刻,緋湘娘不瞭解楊安戟究竟在想什麼?明知她是來殺他的,卻還邀她出遊,真是莫名其妙!

  忽然,她想起山莊的名字,心頭一緊。

  「喂!你……為什麼沒有燒掉山莊?」馬兒的速度有些快,她不得不用手壓住面紗,視線有意不瞧他。

  「叫我戟就好了!喂喂喂地多難聽。」

  「叫什麼很重要嗎?」

  「當然,那表示我們兩人的親密程度啊!」楊安戟笑道,收緊扣住她腰的手。

  緋湘娘掙扎一下,不悅地道;「少囉唆,別轉移話題,快回答我!」

  被她拒絕,讓他覺得很委屈,「燒了不就沒地方住了嗎?」

  他是故意在裝傻嗎?緋湘娘用殺人目光提醒他正經一點。

  楊安戟知道她生氣了,沒再逗她,認真地說道:「那裏有很多回憶,燒掉不是太可惜了嗎?況且大家都住慣了!」

  「對你而言,那些回憶只有痛苦吧?」她冷冷說道。

  他沒有回答,兩人之間很快就陷入沉默。

  「那名字呢?為什麼要用『如意』兩個字?」

  「妳很在意嗎?」

  她聳聳肩,無所謂地說道:「隨便問問罷了!不說就算了。」

  「哦!那我就不說了!」

  「你……」她轉頭瞪他,他用「還有什麼問題?」的表情回應她。

  他那乾脆的回答和故意吊她胃口的態度,讓她一時語塞,實在不敢相信他居然這樣待她。

  這吊兒郎當又愛戲弄她的男子,真是她認識的楊安戟嗎?或者她一直將他太過完美化,其實他本性根本是惡劣到極點的臭男人!

  就在與他嘔氣間,他們來到一處港口,這裏是泉州最大的商船停泊處,她認出了這個地方,因為當年楊安戟的工作經常出入此地,而她為了能陪在他身邊,也經常跟著他來到這裏。

  她不明白他為何要帶她到這裏來,莫非是想要向她炫耀他的成就嗎?

  楊安戟下馬,接著就將緋湘娘攔腰抱離馬背,放到地上,舉止間不容許她有任何的拒絕。

  為了完成任務,緋湘娘已經沒有想要逃走的念頭,她下定決心要留在楊安戟身邊,等待下手的好機會──當然在這之前,她必須先想辦法恢復武功和舞技,否則光是殺了他,她大概也難逃被追殺的下場。

  牡丹姊為何不讓她服解藥的理由,她終於明白,為了就是要讓楊安戟能完全放下警戒之心,所以在還沒準備下手時,她絕對不能輕舉妄動。

  「看到了嗎?那艘白色的三層夾板船。」楊安戟指著遠處。

  她順著他的指示望去,見到一艘很特別、很漂亮的大型船隻。

  船身雕著特殊紋路與花樣,船杆亦是,帆布是紅色,上頭寫著「如意」二字,再度令她震驚。

  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這……究竟是為什麼?

  楊安戟見到緋湘娘吃驚的表情,愉快地揚起笑容,「那是我請人特別建造的,是不是很漂亮?」

  她收起紊亂的思緒,故作不在意地道:「是很漂亮,就不知它使用性如何?」

  他笑了笑,「那不是商船,而是遊玩用的。」

  「遊玩?呵,你可真會享受嘛!」她微挑眉,嘲諷道。

  「船是我的沒錯,不過任何人都可以搭乘,然後前往美景盛地。」

  楊安戟雖然富裕又受到大家的愛戴和尊敬,卻沒有利用財富來炫耀自己的身分和地位,反倒一心為大家著想,和大家分享成就與喜悅,這樣的做法不是人人都辦得到的,至少徐多金就無法為泉州百姓們做到這點。

  緋湘娘越是瞭解楊安戟,內心更加為自己的父親感到羞恥。

  要讓人打從內心尊敬就要像楊安戟這樣,不為私自,只求共用,而她居然要殺掉大家心目中的大英雄……

  緋湘娘首次對自己的任務產生疑惑。為什麼像楊安戟這樣的大好人,會有人要殺他呢?

  向來不過問委託人,一心只完成任務的她,對於這次的委託人產生了好奇,難道這是因為她對他下不了手的前兆嗎?

  若他是個大壞人,或許她會毫不猶豫地下手,然而事實上,他卻是大家心目中的大好人,這讓她的心動搖了……

  「咱們的婚禮就在這艘船上舉行,到時候就邀請大家一塊來這裏熱鬧,如何?」他搭上她的肩,在她耳畔低語道。

  發呆的她在聽見「婚禮」二字時驚醒過來,「你說什麼?什麼婚禮?」

  「當然是我跟妳的婚禮。」

  她掙脫他的手,錯愕地看著他,「你……在胡說什麼?我什麼時候答應要嫁給你了?你少自作主張、自以為是!」

  「我說過,妳沒有拒絕的權利!」

  她感到好笑地問道:「笑話,我為什麼沒有拒絕的權利,你憑什麼那麼肯定?」

  他雙手抱胸,思考著,「嗯……因為妳已經是我的女人了,不是嗎?」

  「那這些年來跟你發生關係的女人,你是不是都要迎娶過門?」

  「自從抱過妳,我就沒再抱過任何女人!」

  什麼?騙人!他……怎麼可能……只有她一個女人?

  「你以為我會那麼容易上當受騙嗎?我已經不是當年那單純天真的小女孩了!」

  他笑了出來,「妳一下不想和我扯過去的事,一下又說自己不是當年的小女孩,湘娘,妳真是矛盾。」

  「我……」她為自己的失言感到羞恥,沒法控制情緒,一下就漲紅了臉。

  「算了!什麼過去和現在的,咱們就別理會了!和妳成親一事我已經決定,我並不想要威脅妳,不過看樣子還是要耍點手段妳才會點頭吧?」

  「你想怎麼樣?」

  「只要妳答應嫁給我,我就恢復妳的內力,否則我就毀了妳這五年來的努力,將妳囚禁一輩子!」

  語畢,他神情一凜,沒有笑容,眼神透露鋒利,渾身散發出一種駭人的氣勢,那是一種不容許任何人反抗的強烈壓迫感。

  緋湘娘被他這股氣勢震懾,不只是頭皮發麻,連四肢都顫抖起來。

  他那認真的態度讓她的心瞬間膽怯,無法道出拒絕話語。

  這是他的另一面,冷漠殘酷,就像五年前那一夜她所見到的他……

  緋湘娘有種快要窒息的感覺,聲音有些顫動,「要我嫁給你可以,不過婚期必須由我決定。」

  她的回答讓他很快收起嚴肅的態度,回到平時的模樣,「這當然沒問題,娘子想定何時呢?」

  她深吸口氣,冷靜情緒,開口說道:「十天後的滿月之日!」

  楊安戟的臉上閃過一抹異樣,但很快就消失,隨即揚起性感笑容,「沒問題,那就這麼決定。」

  這時候,船已經靠岸,陸續有人下船,大家臉上都帶著滿足與喜悅。

  「難得機會,一塊上船瞧瞧吧!」他環住她的腰,帶她走向那艘大船。

  「喂!你的手……」她不喜歡他老是對她動手動腳,好像恨不得讓大家知道她是他的女人一樣。

  楊安戟不理會她,逕自朝船頭而去,一路上和擦身而過的人打著招呼,一點都不在乎大家投射而來的驚訝目光。

  就這樣,緋湘娘在不願引起騷動的情況下和楊安戟搭上近看更加雄偉浩大的美麗遊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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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花開 可緩緩歸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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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0-7 21:55:57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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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上了船沒多久,緋湘娘就愛上了它。

  裏外有巧妙的設計和雕刻精美的圖案,佈置美輪美奐,船艙裏有許多小房間,供人休息使用。

  楊安戟帶她到最上層的夾板,讓她能一覽風光明媚之景,另外也向她解釋,三天後會再出發,五天後回來,剩下兩天正好準備婚禮佈置。

  瞧他都安排妥當,根本沒有她插嘴的餘地,她的心掠過一抹痛楚,明明是自己的婚禮,她卻一點喜悅之情也沒有,因為她十分明白,這場婚禮根本不可能會發生,就像五年前那一場一樣。

  楊安戟似乎也察覺到她選定滿月的用意,只是他一定沒想到,牡丹所給的期限正好是滿月之日。

  種種的巧合是否代表不可抗拒的命運正等著他們?緋湘娘不願再多想,她決定在這剩餘的時間裏,當個平凡的姑娘,一個既平凡又普通的待嫁姑娘。

  夾板另一邊有個以薄紗和珠簾特意圍繞的休息空間,裏頭攝放許多張桌椅,四面層層薄紗隨風飄逸,串串珠子隨風輕晃,詩情畫意,美感十足。

  楊安戟帶緋湘娘進入,在他的命令下,桌椅被撤離,只留下一張桌子和兩張椅子,上頭很快擺上各式各樣的食物。

  「都快午時了,我想妳大概餓了吧?」

  經她提醒,緋湘娘這才驚覺,她錯過了三餐,而她既然一點感覺也沒有,可見一切來得太突然,害她連吃飯都忘記了!

  「坐吧!」楊安戟先坐下,並且為她倒酒。

  他那模樣還真是優閑又自在啊!緋湘娘在另一張椅子坐下,決定不與他爭論。

  楊安戟退下所有人後,她才將面紗取下,接著很聽話地開始用膳和喝酒。

  她那樣子,反倒讓楊安戟臉上出現好奇,「我以為妳會絕食抗議呢!」

  「我又不是傻子,幹嘛自討沒趣?」她自顧自地吃著東西,沒打算理會他。

  楊安戟一手撐頰,一面欣賞著她的吃相。

  她的舉止十分優雅,慢條斯理的咀嚼與品酒的樣子,讓人看了不禁著迷。

  「看我就會飽嗎?」她沒看他,話中帶刺道。

  楊安戟莞爾一笑,輕含口酒。她不但外形變得成熟美豔,一張嘴也變得伶牙俐齒,反應與觀察力也完全不一樣。

  「我很想知道緋湘娘的事,妳願意說嗎?」他繼續看著她,一點動筷的意思都沒有。

  「答應嫁給你,並不代表你就有資格知道一切,況且……」她將筷子末端置於唇上,眼帶笑意說道:「想套我話,可沒那麼簡單。」

  她機靈的反應,惹他哈哈大笑。「看來妳是真的不打算讓我知道任何事。」他看著她,總算動筷,「其實不用特意問妳,我大概也猜得出來妙仙舞團背後的組織。」

  「瞧你自信滿滿的模樣,莫非很肯定我所待的妙仙舞團有問題?」

  「如果妙仙舞團沒問題的話,那就表示妳是其他組織訓練出來的殺手,而團長牡丹姑娘並不知情妳的一切囉?」

  緋湘娘聽完,差點脫口說出:「牡丹姊當然不知情!」但如此一來她就中計了!幸好她及時反應過來。

  她直視著他,胸口跳動厲害,連持筷之手都出汗了!

  她鎮定下來,勾唇冷笑,「好啊!楊安戟,有你的,差點就著了你的道,居然用這招來套我。」是與不是都不能回答,否則就穿幫了!看來接下來相處的日子,她得小心謹慎一點。

  沒得到答案,楊安戟心頭飄過失望。不過,他根本不需要知道什麼真相,他唯一想知道的是她接下來會怎樣對付他。

  呵!這可鮮了!討個老婆還要小心命不保,還真是天下第一奇事。

  楊安戟決定慢慢來,總有一天會得到他要的答案,而到時候……一切都將結束!

  擔心再中計,緋湘娘索性選擇沉默,楊安戟當然明白,用膳完畢,他就將白色瓶子滾到她面前,「把這個喝下去吧!」

  她拿起,不解地問道:「這是什麼?」

  「解藥!可以讓妳恢復武功和舞技。」

  她驚訝地看著他,「為什麼?」

  「妳已經答應嫁給我,我當然要給妳解藥。」他理所當然地道。

  「妳不怕我逃走或殺你?」她的眼神忽地滲透邪惡。

  他笑了笑,「怕!當然怕。不過不怕妳逃,就怕妳殺我;但是為了欣賞妳的舞,我甘頤冒險。」

  「我的舞……什麼意思?」

  忽然,他眼神轉為柔和,直盯著她的杏眸,溫柔說道:「為我舞一曲吧!在這裏,就只為我,可以嗎?」

  她身子一怔,差點因為他的視線而忘了呼吸。

  胸口的心跳鼓動得好厲害,讓她一時間居然不知所措,為了掩飾情緒變化,她趕忙喝下解藥。「看在解藥的份上,我就破例一次吧!」

  舞是緋湘娘的工作,所以她從來沒有想過要為誰特別表演,如今楊安戟的請求,讓她意識到自己對他的另一種情感……

  

  風聲、珠簾聲譜成絕妙音律,緋湘娘一舉手一投足,如幻化羽蝶似,輕盈如風。

  蓮花玉指、窈窕身形搖曳生姿,接連畫出無數道美麗纖影,赤裸之足踩踏無聲,腳踝珠鈴揚聲輕脆,為緋湘娘的舞動之姿點綴特色。

  空氣裏彌漫著如夢似幻的氣息,楊安戟深受吸引,陶醉其間。

  緋湘娘時而跳躍,時而畫圈,臉上洋溢著柔情與滿足,那是一種享受舞動的喜悅。

  自從牡丹決定培養她成為舞姬開始,她就愛上了這項技藝,每當她傷心難過或心情不佳時,她就會為自己舞上一曲,那種沒有任何壓力、沒有任何目的的舞動,讓她有時候彷佛置身遼闊草原,有時候像飛進雲端,接連的痛快在她體內點燃,安撫著她失落的心靈。

  沒有辦法得到撫慰的感覺像樹根似地不斷纏繞著她的心,緋湘娘總是不明白為何自己會有那樣的心情,宛如身體的某部分還落在他處,無論怎麼找都找不著,一日復一日,一年復一年、缺角的遺憾始終得不到圓滿……

  楊安戟的視線專注熱情,緋湘娘連細胞都感受到他的熾熱視線,心思全遭移轉,讓她心慌意亂起來。

  身子不知不覺間燃起燥熱,她的律動開始受到影響,她越是要自己別在意,越無法專心一致。

  為什麼會這樣?這還是她第一次舞動失常,剛開始她還置身喜悅世界,然而當他的視線奪走她的注意後,她就無法再冷靜下來。

  楊安戟忽然離開位子,緋湘娘心一驚,節拍一亂,動作整個緩和下來。

  看著慢慢朝她走近的他,她忘了下一步、忘了移動,一顆心因為他的逼近而忘了自己的舞,滿腦子只剩下他那雙深邃的黑漆之眸。

  他來到她面前,與她相視。她無法動彈,喘息不停,雙頰泛紅,心跳加快,四肢有些發顫,就連血液都在急速奔流,無法平息。

  他以手抬起她的下顎,望著她的杏眸,柔情萬千地說道:「妳真的好美……」語畢,溫唇貼上她的紅唇。

  緋湘娘無法拒絕、無法逃避,她的心與思緒就像跟隨他行動,在他的舌觸及她的唇時,主動張開,探舌邀請他。

  纏綿之吻展開,她的呼吸全被他吸收,相互交換的甜美讓兩人體內的情欲燃起,他的手環住她的腰。

  火熱之吻令她昏眩,雙膝逐漸酥麻軟化,不自覺地,她的身子已經滑向地,他也跟隨著她,片刻,兩人倒在紅色的軟毯上。

  他在上、她在下,四肢交纏地擁吻著,他的手愛撫著她的曲線,她的十指深入他髮絲,兩人有默契地改變著親吻的角度,一心只想與對方感受醉人的甜蜜。

  「唔……嗯唔……」她忍不住發出歡愉的呻吟。

  他的手隔著衣物愛撫著她的美胸,她混身發顫,興奮難掩。

  明知這是意亂情迷的前兆,但兩人還是捨不得停下,直到楊安戟的手滑向她裙襬,慢慢地撩起,朝她大腿移去時,她才驚醒地睜開眼,迅速推開他。

  「不要!」她上氣不接下氣地一手抓緊快被打開的衣襟,一手則壓住他撫摸的手。

  「我想要妳,湘娘……」他低頭在她頸側撒吻。

  「不要……」她想逃,急忙轉過身子,利用背部面對他,並且克制著紊亂氣息,試著想自他身下離去。

  他抓住她的腰,在她耳畔輕吻道:「妳也想要我吧?」

  她身子一怔,什麼動作都無法做,雙肩輕顫。「沒有……我沒有……」

  「別騙我……我知道……妳對我有感覺……」停於她腰上的手開始滑動,舉止充滿憐惜與挑逗。

  她腰一顫,閉上眼,「不要……放開我……」

  他輕含住她的嫩耳,吐著溫語,「妳的內力已經恢復……如果真的不要……那就甩開我吧!」

  甩開他……用開他……只要她願意就可以甩開他……

  但是,為什麼她使不出力量甩開他?明明想要離開他的碰觸,但是一顆心卻充滿期待與渴望,對於他的手心的溫暖與溫唇的熟悉,產生了依戀與不舍……

  不!不要!她不要再陷下去……

  緋湘娘的動作遲疑著,楊安戟繼續他的舉動,解開她衣帶,拉下她衣裳,親吻她裸露的美背,順著優美的線條朝下吻去,十指移向她美胸,輕柔撫弄,食指與拇指掐弄著乳首。

  「啊……」興奮燃起,她忍不住輕吟。

  「湘娘……」他柔聲地呼喚著她,盼她能回應。

  肌膚在他的碰觸下發燙,意識隱約模糊,她的身體對他是那樣地誠實,所有的感官都變得敏感。

  無法抗拒、無法壓抑,只要他一個碰觸,她的心就會淪陷。

  她逐漸明白,就算經過五年,分隔異地,她的心卻一直牽掛著他,就算他背叛自己,她也無法憎恨與忘記。

  她愛他,始終愛著他,根本無法忘記他,就算重生為緋湘娘,她的心還是依戀著他,深深地愛著他,無法自拔……

  緋湘娘慢慢地回頭,含淚的眸子裏佈滿著對楊安戟的愛,他將這一切全記住了!

  他用手背輕撫她的臉,那熟悉的體貼與溫柔讓她投降了!

  伸出雙臂環住他的脖子,她將唇靠上去,與他再度展開瘋狂之吻……

  他接受了她的主動,將她緊緊地抱住,響應她的吻。彷佛要將她整個吞噬下去,他尋找她的丁香糾纏吸吮,迫不及待的舉動好似生怕她反悔離去。

  她放棄思考,攀上他的身子,決定盡情地放縱……

  他的手愛撫著她的背,慢慢地將她的衣物褪到腰處,掌心來到她前方,佔有她美麗的雙峰。

  「唔……」她迎合著,感受著,渴望他更多的愛撫。

  她的身子早就記住他的碰觸,慢慢地跟隨著他的移動而回應。

  他一手滑向她大腿,將裙襬撩起,撫上她大腿,遊移一會兒後,碰觸她私處。

  「啊……」她禁不住仰頭呻吟,身子貼上他。

  他的手指畫著外緣,揉搓後撥動花園入口,深入幽徑。

  「啊……」她的腰一陣戰慄。

  他低頭佔有她的美胸,手指沿著內壁滑動,慢慢地增加手指,並且深入裏頭。

  「唔……啊、啊……」她晃動腰身回應他。

  「妳的聲音還是這麼好聽,讓我如此著迷……」

  聞言,她緊張地捂住口,「唔!」

  他察覺到,惡劣地咬住她一邊蓓蕾,拇指揉搓著入口的前端。

  「啊……不要……」戰慄劃過四肢,她雙膝發軟,體內激起熱浪,腹下染上濕意。

  「有感覺吧?」

  「唔……啊……討厭……」她的反應連自己都感到羞恥。

  他含笑地退出了手指,將她身子帶起。「我也差不多到極限了……湘娘……」衣物還未完全褪下,他就抬起她的美臀引導到脹大的堅挺處。

  「唔……」她慢慢地放下腰身,感受與先前不一樣的異物進入體內。

  他加重力道好順利地與她結合,她吐著呻吟接納他的欲物,瞬間被充滿的感覺讓她連細胞都活躍起來。

  「啊……戟……」她主動擺動雙臀。

  他配合著她,由下朝上挺進,衣物摩擦的聲音讓氣氛更加淫媚……

  「嗯……啊……啊……」將所有的感受都交給本能,緋湘娘的回應變得既大膽又率直,她抱著他,逐步地感覺他的火熱。

  他在她耳邊撒著煽情之語,「湘娘……妳的裏面好熱……好棒……讓我再多感受一點……」

  雖然覺得羞人,但不知為什麼,意識卻順從了他的指示。

  「嗯……啊、啊……」她加快了擺動的速度。

  他的分身漸漸地深入她體內,激起他更多的情欲渴望,「湘娘……」

  一種無法獲得滿足的情緒在胸口徘徊,她承受不住地貼緊他,喊道:「啊……戟……我想要……想要更多更多……啊……」

  這樣的火熱請求,他很快就回應了,抱著她的美臀將身子帶起,以跪姿闖進她體內。

  「啊──」她的雙腿攀住他的腰。

  他在她體內衝刺,狠狠地貫穿,每次都不忘先停留、搗弄,然後退出……反復進行,不給她喘息機會。

  「啊──戟──」她失去主導權,感受越發強烈與震撼,環緊他背的十指隔著衣物幾乎深入他肌膚。

  「湘娘……妳好熱……嗯……」

  「啊、啊……戟……你也是……啊……快點……再快點……」她忘情地吶喊著,體內不斷迸發難以平息的欲望。

  汗水濕透了他的背,卻無法阻止他的攻勢,他將兩人結合的間距拉近,抽送的速度加快,分身幾乎埋進她體內。

  她緊縮著內部接納了他,被擦過的嫩壁與突刺的地方掀起快感,令她快要瘋狂。「啊、啊……好棒……啊……」

  他傾聽著她的美聲,放縱情欲,只為與她共攀高潮,獲得解脫……

  理智飛出腦海,意識載浮載沉,一波接著一波的情欲在彼此體內激起無數道浪花。

  兩人的世界彷佛演奏著美妙旋律,他們情不自禁地跟隨節奏拍打著、應和著,慢慢地譜出優美浪漫的樂曲……

  

  什麼樣的日子才叫幸福?

  楊安戟拒絕了婚前新郎不可與新娘相見的爛規矩,從早到晚都將緋湘娘帶在身邊。

  他趁她未起床時先處理事務,待她梳洗完畢後就與她寸步不離地相處,帶著她遊市集、逛廟會,哪兒有趣就往哪鑽,什麼好吃就為她準備一份,城裏來了什麼表演就帶她去欣賞。

  沒多久,城裏的人都知道了緋湘娘的存在。

  如意山莊莊主終於陷入愛河,決定在月圓之夜迎娶美嬌娘,對像正是「妙仙」的第一舞姬緋湘娘,這消息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就傳遍大街小巷。

  大家歡天喜地,許多人湧上門送禮與道賀,差點就將如意山莊的門檻踩壞了!

  緋湘娘真不敢相信楊安戟居然如此投入兩人的婚事,甚至對她百般呵護與疼愛,讓她經常忘記拔出那把劇毒匕首。

  她明明有那麼多機會下手,卻每次都下不了手,尤其是在夜晚時分,兩人一絲不掛時,她就可以拿出藏刀,狠狠地刺入他心窩,好完成使命;然而,她卻無法做到,只因為他的吻、他的擁抱太過熱情與誘人,讓她完全深陷且難以自拔……

  被情欲操控的她忘了身分與任務,甚至有好幾次她都感覺自己彷佛變回天真浪漫的徐如意,一心只貪戀著楊安戟的擁抱與熱情,迷失在他其實深愛著她的世界裏!

  唉!悲哀啊!悲哀!

  原來她根本沒有改變,就如楊安戟之前所言,改了名字也改變不了過去,在她體內深處還是徐如意,而徐如意的感情始終牽動著緋湘娘的意識與行為。

  五年前的徐如意愛他,如今的緋湘娘依然愛他,甚至愛得更深、更椎心……


  第十章

  婚期將近,代表著任務的期限也逼近,緋湘娘的思緒越來越不安與煩躁,讓她無法冷靜地面對這兩件事。

  她試著說服自己儘快動手殺掉楊安戟,只要一完成任務,她就能離開,並且忘掉一切,永遠忘掉有關楊安戟的事;然而……牡丹的話在她心中不斷湧現,她的心陷入矛盾與掙扎。

  滿月之日終於到來,緋湘娘在婚禮的前一天晚上來到山莊後方的庭院,那正是當年父親身亡的地方,也是她明白一切真相的地方。

  景物依舊,人事全非。緋湘娘瞧見這片父親特別喜愛的庭院,心頭一酸,眼眶不禁泛熱。

  沒有時間了,該是她了結一切的時候了!

  這樣的場景,這樣的時刻,就與五年前一模一樣。

  緋湘娘佇立在一片茉莉花叢前,夜色迷人,花香誘人,可惜她無心去欣賞與體會這一切。

  十指一緊,匕首一震,代表著她的決心。

  一道身影掠過亭子,來到她身後,發出令她醉心的嗓音,「湘娘,這麼晚找我有事嗎?」

  楊安戟依約前來,臉色沒有異樣,只有平靜的笑容。

  緋湘娘轉身面對他,不但面無表情,還異常冷靜,連語氣也冷如冰,「有件事我想跟你問清楚,希望你能誠實地回答我。」

  瞧見她那模樣,他的眼中閃過瞭解,不過態度卻沒有改變,淡然一笑,「問吧!無論妳想知道什麼,我都會老實回答妳。」

  他明知道她叫他來這裏的目的,為什麼還能那樣平心靜氣呢?緋湘娘此時完全看不透眼前這男子。

  她深吸一口氣,看著他問道:「你明知道我要殺你,為什麼還堅持要娶我?」

  這幾天相處下來,她逐漸瞭解到,有關妙仙舞團之事,他根本不感興趣。他當初只是拿這個當藉口,想從她口中探得有關組織之事,還有揪出殺他的幕後黑手;不過他除了在船上那天想套她話以外,再也沒有採取行動。

  他一心想娶她的理由究竟是什麼?她想要知道;只要知道,她就可以採取下一個動作……

  他望著她,她回視他,兩人的眸子裏都有著不容許撒謊的意念。

  楊安戟忽地輕揚起嘴角,神情柔和,聲音清澈,沒有任何雜質,「那妳為什麼不殺我呢?妳明明有那麼多機會,不是嗎?」

  聞言,她身子一怔。「你不要轉移話題,是我先問你話的。」

  他笑了笑,「我承認,對於是誰要殺我,我確實一點興趣也沒有,我的目標從頭到尾只有一個,那就是娶妳。」

  果然……緋湘娘的猜測全對了!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樣?」她對著他喊道:「你明知道我是害你們楊家的仇人之女,你當初接近我,只是為了報仇,不是嗎?你成功了,我爹死了,而我也死了!徐家莊的一切都歸你所有,這些早在五年前就應該畫下句點,為什麼現在你還要娶我呢?

  「我真的不明白你究竟在想什麼?徐如意已經死了!在你面前的是緋湘娘,一個要殺你的人,為什麼你不在一開始就殺了我?難道對你而言,復仇計畫還沒完成嗎?你非要讓我深陷地獄之中才肯甘休嗎?難道我連重生的機會都沒有嗎?」

  說到最後,淚水滑下面頰,她沒有擦拭,任憑它們流下。

  楊安戟沒有任何動作,依然看著她,「妳說妳不明白我在想什麼?我跟妳一樣,也不明白妳在想什麼?如果真要說不肯結束這一切的人,那應該是妳吧!為什麼妳要出現在我面前?為什麼要殺我?是因為妳想報仇吧!想替你爹報仇,想奪回徐家莊的一切嗎?」

  「沒有!我沒有!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報仇!」她激動地搖頭喊道。

  「那妳告訴我,為什麼要殺我?」他逼問著她。

  她咆哮道:「因為我是一名殺手,有人指名要殺你,而我必須完成任務,就這麼簡單!」

  她顧不了什麼機密,很乾脆地將一切都說出來。

  「難道妳從來沒有想過要報殺父之仇嗎?」

  她哽咽著,「當年瞭解真相之後,我十分明白,殺死我爹的人,並不是你,而是我爹自己,他做錯事就必須付出代價。」

  楊安戟抽口氣,不敢相信地道:「難道妳不恨我嗎?」

  「真恨你,早就來這裏殺你了!」她悲淒一笑。

  「所以……妳是因為任務才會出現在我面前,倘若沒有任務,妳打算一輩子都不出現在我面前,不讓我知道妳一直活著的事情嗎?」

  「我說過,徐如意已經死了!緋湘娘只是一名舞姬,跟你沒有任何關係,為何還要出現在你面前?」

  聽到這,他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真想不到,真是萬萬想不到……」

  不明白他為何笑,緋湘娘望著他。

  「我終於明白這一切真相了!那我也坦白地告訴妳,為何我堅持要娶妳的理由吧!」

  她屏住氣息,強忍著顫抖的手。

  晚風掠過,香氣沁人,空氣裏的氛圍由原本的對峙悄然地轉換為溫和。

  楊安戟用深情之眸看著她,道出真心話,「因為我愛妳,如意!」

  什麼?!這答案讓緋湘娘震驚,差點站不住腳。

  她猛搖頭,不相信地道:「你撒謊!你根本不愛我,從來就沒有愛過我!」

  他走上前,抓住她的肩頭,盼她冷靜下來。「如意,我承認一開始我是為了復仇才會接近妳,但是……當妳從我面前跳下懸崖的那瞬間,我才明白,原來我對妳已經放下真感情。」

  他追尋著她逃避自己的視線,繼續解釋,「這五年來,我不斷地去摸索我對妳的感情,想著妳、念著妳,任何女人都無法打動我的心;直到與妳再次相遇,我才完全確定,原來我一直深愛著妳。如今的我,對妳的愛沒有任何虛偽、沒有任何作假,我是真的愛妳,如意!」

  「不!不……不可能……你不可能愛我……」

  「如意,相信我,我是真心想娶妳為妻。」他扣住她的下顎,希望她能與自己面對面,他的眸子裏迸發出許多的熱情與愛意,「如意,我愛妳,求求妳不要拒絕我!我知道……妳仍然還愛著我,對吧?」

  她望著他的眼,淚流滿面。

  是啊!她當然愛著他,無論經過多少年,她還是只愛他一人,但是,一切都太遲了……

  猛地,緋湘娘用力將他推開,迅速收起所有的情緒,將匕首舉起,用力拔出,刀鋒在月光之下閃耀著。

  恐怖的殺氣瞬間蔓延開來,連空氣都染著戰慄。

  緋湘娘的聲音低沉又顯明,「該是做個了結的時候了!」

  被拒絕的楊安戟雖然受到打擊,卻沒有感到意外,他看著她,深情之眸沒有改變,道出口的話,彷佛一切早在他預料之中。「那妳就動手吧!我不會逃也不會躲。」

  緋湘娘的情緒已經冷靜下來,但淚水卻依舊止不住,握著匕首的手指由強硬逐漸轉化顫抖。

  「我……辦不到……」

  她下不了手,根本下不了手,既然如此,那她只有一條路可以走了──

  一牡丹姊……對不起……湘娘要讓妳失望了……」緋湘娘閉上眼,將匕首轉了方向,朝自己的頸側而去。

  這就是她選擇了結的方式,如此一來,一切都將結束……

  緋湘娘的心做了最後選擇,然而她卻沒有想到,楊安戟的動作卻快了她一步,在刀子未劃到她時,他伸出手,一把抓住刀刃。

  沒有猶豫、沒有膽怯,他阻止了她了斷的決心。

  他的舉動讓她睜開眼,瞬間愣住!

  鮮血一滴滴地點上她雪白的肩頭,那溫暖的熱液讓她意識到發生的事情,倏地放開匕首,反抓住他染滿鮮血之手,驚聲尖叫,「不──」

  匕首落地,楊安戟松了口氣,但緋湘娘卻臉色刷白,激動吶喊道:「刀子有毒啊!戟哥哥。」

  什麼?!楊安戟震驚地看著手心,傷口不深,血色也正常,但是……

  「唔!」頃刻間,他的力氣像突然被抽走,讓他退了一步,雙膝一軟,整個人滑向地面。

  「戟哥哥……」緋湘娘抱住他,用盡全身的力量想要撐住他,卻跟著他一起跌坐在地上。

  她試著讓他的身子躺在自己的膝蓋上,哭泣叫道:「戟哥哥……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楊安戟的呼吸不自覺地加快起來,腦袋感覺越來越沉重,意識也有些模糊。「沒想到……刀子會有毒……看來我被擺了一道……」他喘息道。

  緋湘娘看著他,聽不懂他的話。

  突然,一陣風掃過,黑與白的影子出現了!

  「湘娘,妳完成任務了!真不虧是我牡丹的第一得意弟子。」牡丹以居高臨下之姿看著他們。

  杜墨在一旁,沒有表情,也沒有開口。

  緋湘娘抬頭看著他們,「牡丹姊……杜大哥……」

  「怎麼啦?湘娘,妳已經完成我交代的任務了,為什麼要哭呢?」牡丹歪著頭,故作不解。

  緋湘娘顫著身子,搖著頭,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她的心正在崩潰之中。

  楊安戟見到牡丹和杜墨出現,臉上一點吃驚表情也沒有,反倒冷笑起來。「沒想到妳會來真的,看來是我失算了,牡丹!」

  楊安戟的話讓緋湘娘十分訝異,瞧他那表情與態度,彷佛早就認識牡丹一樣,怎麼會……

  牡丹愉快地揚起笑容,「楊莊主,你怎麼能這麼說呢?我只是完成你交代的任務罷了!」

  楊安戟看著牡丹,見到她唇角的笑意,頓時沒轍,「唉!罷了,這大概是報應吧!」

  「牡丹姊,妳跟戟哥哥早就認識了嗎?」緋湘娘問道。

  牡丹十分乾脆地點頭,「認識啊!五年前就認識了!而且這次妳的任務也是由他指派的,算來他還是挺不錯的客人呢!」

  「什麼意思?我聽不懂?」

  這是怎麼回事?她完全聽迷糊了!

  牡丹呵呵笑出來,手中不知道何時多了一根香,咻地就朝泥地丟去。

  香筆直地插好,緋湘娘不懂牡丹的用意。

  「好啦!楊莊主,你有一炷香的命可以解釋這一切,快開始吧!」

  楊安戟好似已經認命,歎了 口氣,撐起虛弱的身子。

  「戟哥哥,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他看著她,略為蒼白的臉帶上溫柔笑容,「聽我說完這一切,妳或許會嚇到吧?有關妙仙舞團的背後組織一事我早就知道了!五年前,我就和牡丹合作過,當時為了要向妳爹報仇,我請他們幫我暗中收集資料,不動聲色地將徐家莊的產業慢慢地占為己有,不過在妳爹過世後,我們之間的交易也結束了!」

  緋湘娘聞言,瞠目結舌,他輕咳幾聲,試著緩和氣息。

  「妳跳崖自盡後,我真的以為妳死了!不過就在一年前,有位宮中的好友送了我一幅畫,他說畫裏的人是妙仙的第一舞姬緋湘娘,因為她真的是太美、太驚人,所以他忍不住就偷偷地畫下她的樣子。雖然畫裏的舞姬帶著面紗,但我還是一眼就認出是妳,不過我擔心那只是我太想念妳的關係而導致的錯覺。

  「最後,反復思量之下,我決定賭上一賭。我再次找上牡丹,指名要由妳來殺我。」

  「戟哥哥……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天呀!他居然花錢請人來殺他自己,這太離譜了吧?

  楊安戟未受傷的手握住了她的手,「因為我相信妳還是深愛著我,這些年妳沒有來向我報仇就是最好的證明,而我知道,如果我不採取主動,妳根本不可能會來找我,所以我決定用自己的命賭一賭。」

  「你這笨蛋、傻瓜!為什麼要拿自己的命開玩笑?要是我真的殺了你……怎麼辦?」

  「如果真的死在妳手裏,那也是我命中註定。當年是我無視妳的愛而傷害了妳,倘若這場賭注我輸了,那就是我應得的懲罰,至於如意山莊的一切,我已經都交代好,全部都將歸妳所有,如意!」

  這是他對她的一種贖罪,一種沉默的贖罪……

  緋湘娘聽完這一番話,心痛不已,「戟哥哥……你好傻……真的好傻……如意根本不值得你這麼做啊……」

  他笑著搖頭,「只要能再次得到妳的愛,當然值得。」他對她的這片癡心,就與當年的她一樣。

  「戟哥哥……戟哥哥……」

  「好啦!別哭了!」他為她拭去淚水,含情脈脈地看著她,再度開口問道:「如意,告訴我,妳為什麼不殺我,反而選擇了斷?」

  他這不是多此一問嗎?不過他會如此問,也是因為他還沒從她口中得到真正的答案。

  她含著淚,將臉慢慢靠近他,紅唇徑碰他的唇,深情說道:「因為我愛你!」

  楊安戟的臉上獲得滿足,他用額頭抵著她的額,輕喃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不過……好像太遲了……」意識越來越模糊,他的身子突然倒進她懷裏。

  「不──不要──」緋湘娘抬起頭,看著牡丹,「牡丹姊,求求妳救救他,求求妳……」

  牡丹轉過身子,語氣無奈,「真糟糕,閻王草沒有解藥耶!」

  楊安戟看向牡丹,「閻王草……呵!看來還真的沒救了……」

  那是傳說中的劇毒之草,世上無藥可解,只能等待閻王索命。

  緋湘娘臉色蒼白,她抱著楊安戟,渾身都在發抖。她不能失去他,若是失去他,那她寧願……

  猛地,緋湘娘抓住楊安戟受傷之手,移向自己的唇。

  「妳在做什麼?如意!」

  楊安戟察覺時已經來不及了,她吸了他的血……

  她吸了他沾上劇毒之血……

  「如意!」他鐵青著臉看著她。

  她用力抱住他,將臉埋進他胸膛,吐出安詳之語,「如意要跟戟哥哥同生共死!」

  這,就是她選擇的路──


  「好了!牡丹,妳也玩夠了吧?別再折磨他們兩人了!」沉默不語的杜墨終於開口了。

  牡丹轉向他,開心地笑出來,「哎呀!你可開口啦!我還在猜,你會再忍多久呢?」

  杜墨一臉無奈,「他們兩人都這樣了,妳還忍心看下去嗎?」

  牡丹習慣性地卷起垂在胸前的髮絲,轉身看著他們,「還好啦!只是有點受不了他們那麼肉麻噁心罷了!」

  「牡丹!」杜墨板起不悅臉孔。

  牡丹輕吐一下舌,「好啦!不玩就不玩了嘛!喂!你們兩個,別再生離死別了!解藥就在你們房間,湘娘,還記得我提醒妳那瓶藥放的地方嗎?你們兩人一人一半把那瓶藥喝完,就會沒事了!」

  「妳有閻王草的解藥?」楊安戟吃驚問道。

  「誰說你中的是閻王草?刀上抹的只是杜墨特別調配的軟骨散,所以你只是全身沒了力氣罷了!不過,要是你的手再不快點止血,最後失血過多去見閻王,那可就不關我們的事囉!」牡丹提醒他。

  好個牡丹,果然夠狠、夠狡猾,不但用這種騙人招術耍他們,還故意跟他玩文字遊戲!楊安戟在心中咒駡起來。

  「楊安戟,你可別在心裏罵我,要不是我來這招,你也得不到湘娘的愛吧?光來個刀傷又死不了,當然要玩狠一點,對吧?」牡丹笑嘻嘻地道,還一臉得意模樣。

  「可惡!妳這老妖怪……」

  面對牡丹,楊安戟頭一次有嚴重的挫敗感。

  「好啊!楊安戟,妳居然敢罵我,當心我叫湘娘不嫁給你!」牡丹不悅地指著他喊道。

  「我有罵錯嗎?都十幾年了,你們兩個還那副德行,一點改變也沒有,不是老妖怪是什麼?」

  「哎呀!你這沒良心的兔崽子,當年要不是我們救了湘娘,你搞不好一輩子都討不到老婆。」

  「我跟如意是命中註定的夫妻,這是任誰都改變不了的事實!」

  牡丹冷哼一聲,「是嗎?我可不這麼認為……」

  知道楊安戟不會死,一切都是騙局,緋湘娘有種死裏逃生的慶倖,她沒有加入楊安戟和牡丹的口水戰,默默地含著淚為心愛之人包紮傷口。

  他愛著她,這樣的事實令她萬分感動。

  當她跳下懸崖的時候,她以為再也不可能和他有結果,沒想到上天還是為她安排了這一切。

  這一次,她將會好好地把握,相信他們的愛,一定能慢慢地化解兩家的仇恨……




  尾聲

  這一次婚禮如期舉行,楊安戟與緋湘娘總算有了好結果,在眾人的祝福下,他們登上如意船,決定來一趟海上之旅。

  牡丹再離去時對緋湘娘說道:「妳的命是我的,一切由我安排,現在妳不再是妙仙的第一舞姬,而是我牡丹的好妹子徐如意。」

  牡丹的一句話,讓緋湘娘恢復了徐如意的身分。她感謝牡丹的成全,也感謝杜墨的支持,因為有他們兩人的照顧,才有今日的她。

  在她心中,他們永遠是她的親人,楊安戟也向他們發誓絕對不會再辜負她。

  牡丹也警告楊安戟,倘若他讓如意傷心難過,那就等於和妙仙舞團作對,到時候可別怪她不通人情。

  由此看來,楊安戟還真是娶了個不得了的老婆,因為妙仙舞團這組織,就連如意自己都不是很清楚,牡丹與杜墨更是神秘到極點,沒人知道他們的來歷與年紀,只知道他們擁有連朝廷都懼怕的力量,至於為什麼?

  嗯……好像也不幹他們的事,在如意的心中只明白一件事,就是她接下來的日子,只為心愛之人翩然起舞……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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