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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黎孅]秘婚抓包[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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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0-9 16:55:13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他承認,
他是個愛記恨的男人。
這輩子敢唬弄他的人,不多,就獨獨她——
這個他疼入心坎裡的繼妹!
當時明明聲淚俱下的答應過不會忘了他,會跟他保持聯絡,
卻一走就是八年,絲毫沒有半點音訊!
她那梅開四度、男人一個換過一個的母親顯然教育子女不太行,
他願意親自教會這丫頭什麼是言行合一的負責任態度,
言教不如身教,他一步一步誘引她往自己身邊靠,
給她寬厚的肩膀依偎,讓她感受到家的溫暖,
終於,在一個天時地利人和的浪漫月夜下,「不小心」吃了她,
然後負責任的娶了她……太完美了,所有事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只除了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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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0-9 16:56:0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豔陽高照,一掃多日陰雨霏霏的陰霾。

  莊嚴的送葬隊伍,綿延不絕。

  呂舜捧著父親牌位,站在黑傘下,無數次回頭謝別送行的親友,但尾隨在身後的人,硬是不肯停下腳步,一路從靈堂送到了火葬場。

  這些不肯走的人,除了一些別有用心的遠親們外,大多都是受過他父親眷顧照料的人,員工、朋友、親人,他們不肯離開,堅持尾隨在後頭,送父親最後一程。

  墨鏡下的眼眶,早已泛紅。

  答應了父親,哭的人夠多了,不差他一個,不在父親靈前落淚,笑著送他走,這是父親生前與他男人間的約定。

  但他怎麼可能笑得出來?今天送走的人,是他在世上唯一的血親。

  呂舜克制地將哀傷壓抑,冷靜地處理父親的身後事。

  “呂先生,接下來我們要……”

  委託的禮儀師,在父親遺體進入火化程式後,上前低聲與他談論接下來的事情。

  他點了點頭,正要說些什麼,卻聽見一陣竊竊私語。

  “我應該看錯了吧?那個不是……”

  “怎麼還有臉來啊?真是不要臉。”

  墨鏡掩飾下的眼,微微一瞇。

  從父親走後便表現得過於熱切的遠親,呂舜心中了然是怎麼一回事,但他不動聲色,走向想來撈好處的親友,裝做沒聽見長輩的抱怨,低聲溫和地道:“姑媽,謝謝妳們今天來……”

  “阿舜你看,那個女孩子,不就是很多年前你爸很疼的那個小女孩嗎?都幾年了,這個時候出現,一定是不安好心眼想來分遺產,真是不要臉……”

  爸爸很疼的小女孩?

  呂舜只記得一個女孩子,不只他父親很寵,連他也很疼愛那個女孩,該不會是—

  疑惑的回頭,他看見了,在火葬場外頭,一棵巨大杉木底下,站了一個穿著素淨白衣、頭髮毛躁亂翹的女孩。

  她正難以控制的慟哭著,哭得臉都花了。

  “真的是她。”難掩驚訝,他想也沒想的往女孩走去。

  “阿舜!你幹麼?”親戚們拉住他,阻止他去。“不要去!”

  他被七手八腳地拉住,是怕他去找那尾隨在送葬隊伍最後的女孩,怕他心軟被“蠱惑”,分散了他們可以得到的好處。

  呂舜回頭,墨鏡下的眼眸掃過這群雖然留下,但懷著其它心思的親人。

  嘴角微提,七分溫和三分譏誚,儘管墨鏡掩去他大半張臉,但他散發出來的氣勢,讓那些親戚們情不自禁松了手,他跟他父親……好像不大一樣。

  待這些人放手後,呂舜收斂他外放的霸氣,溫和地道:“好歹,她跟爸爸也父女一場,這麼多年沒見,她來送爸爸最後一程,心意已經到了。”他聲音低沉,平鋪直述的說,口吻中沒有任何怪罪的意思。

  眾人不禁松了口氣,他剛才一閃而逝的壓倒性氣勢,應該只是錯覺而已。

  呂舜個性溫和、善良、不計仇,就跟他老好人父親一樣。

  “……你這樣說也對啦。”姑母們訕訕地摸摸鼻子,不再攔著他,隨他去了。

  呂舜暗地冷笑,但表情仍一臉哀戚,婉轉的請這些過於熱切的親人們先行離開。

  待送走一行人,並交代了禮儀師一些事項後,他移動步伐,往那個躲在樹下哭泣的女孩子走去。

  女孩看見他走過來,一開始有疑惑,確定他走向自己後,驚慌失措的想要逃。

  “蘇、以、蕗。”呂舜一個字一個字連名帶姓喊,在她慌張竄逃之前,喊住她。

  蘇以蕗聽見他喊她的名,整個人彷佛被下了定身咒,斷了逃走的念頭。

  高大的男人站在她面前,就算五官被墨鏡掩去大半,她還是認得出這個人。

  “舜、舜哥……”

  “既然來了,為什麼不打聲招呼呢?”

  她看不清他在墨鏡下的眼神,僅能從他的語氣猜測他此刻的心情。

  語氣還滿平穩的,聽起來感覺沒在生氣。

  但是蘇以蕗不免心虛,長達八年的時間沒有聯絡、沒有見面,因為她沒有那個臉。

  已經不是家人了,就不能再貪戀他們的溫柔對待了吧?

  可是得知呂叔過世的消息,她沒有辦法假裝不知道,於是不請自來,偷偷尾隨在送行人群裡,怕自己不受歡迎,所以不敢上前撚香。

  “對不起……”蘇以蕗扁嘴,努力壓抑她的傷心難過。“我想你們不歡迎我……”

  “妳怎麼會這樣想?真是笨蛋一個。”呂舜輕歎一口氣,揉亂她那頭亂翹的自然卷髮。

  父親的葬禮上,除卻真正傷心難過的親友員工外,那些不停“提點”他該如何做的親友們,讓他不耐煩。

  比較起來,小心翼翼躲在人群最後頭,一個人哭泣傷心的她,感情更真切。

  “我以為,你們不會原諒我……”蘇以蕗睜著哭紅的眼睛,看著眼前的男人。

  舜哥對她說話的口氣,還是這麼溫柔寵溺,又帶著莫可奈何,這讓她感覺很溫暖,已經好久好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睽違已久的溫暖,讓她忍不住又開始掉眼淚。  

  “真是傻瓜,過來,跟爸爸上炷香。”呂舜二話不說牽著她的手,走向父親牌位。

  “舜哥?我、我可以嗎?”小臉難掩驚訝,她小跑步跟在他身後,不敢相信地詢問。

  “爸爸把妳當女兒,生前總是念著妳,為什麼不可以?”呂舜拉她到父親牌位前,親自為她點燃清香。“應該的,這是為人子女的孝道。”

  為人子女的孝道……舜哥還把她當成爸爸的女兒?

  伸出顫抖的手接過那炷清香,站在牌位前,看著呂叔笑容溫和的遺照。

  那抹熟悉的笑容,讓她想到過去的美好時光,忍不住悲從中來。

  呂叔是她母親的第二任再婚對象,在母親的四段婚姻裡,那短短兩年的時間,讓蘇以蕗第一次明白什麼是“家”的感覺。

  十二歲到十四歲,在她從小女孩轉變成少女的這重要兩年,呂叔疼惜她就像自己的親生女兒,他為她做秋千,熱心參與她學校的家長會,她犯錯時狠狠修理她,事後又心疼不舍地為她上 藥,還有一次,夜裡她發高燒,呂叔急忙背著她到醫院掛急診……這些讓從小就沒有爸爸的她,第一次理解到課本裡“爸爸”的形象,就是這個老好人。

  但是媽媽沒有跟這個好人在一起太久,兩年多就離婚了……離開後她再也沒跟呂家聯絡,儘管她多想念這對父子,想念她的爸爸,她的哥哥,還有他們的家。

  淚水蒙矓了視線,她跪在呂叔牌位前哭得泣不成聲,以女兒的大禮,跪拜磕頭。

  在蘇以蕗祭拜時,呂舜請禮儀師取來一段麻制頭紗,為遲來的她披上,這是唯有女兒才能為往生者穿戴的麻衣,代表她是呂家的女兒。“爸,小蕗來送你了,心願已了了吧?你要保佑她, 一生平安、幸福。”

  蘇以蕗顫抖地在香爐插上清香,看著遺照中呂叔的笑臉,她傷心欲絕,甚至腳軟得無法站立。

  懊悔讓她淚流不止,憎恨自己的膽小,害怕被拒絕,讓遺憾跟隨一輩子,永遠無法彌補。

  在人前壓抑哀傷,故做冷靜的呂舜見她傷心欲絕的哭法,此刻也不禁動容,壓抑不了的哀傷翻湧而出,像洩了洪似的淚流不止。

  “小蕗……”呂舜難掩哽咽,輕喊她的小名,彎腰將跪地不起的她扶起,扶握著她因慟哭而不停顫抖的肩膀,誠心誠意地道:“謝謝妳今天來,謝謝妳……”

  蘇以蕗,他的小妹妹,自從十年前她來到他們家起,她就是他心中最柔軟的角落,他最放心不下的人。

  在她面前,他不需要掩藏。

  “舜哥……爸爸走了……”蘇以蕗看見他掉淚,情緒更加翻湧,她崩潰了,像十二、三歲般,撲進他懷中,雙手環抱他的腰,聲嘶力竭地哭泣。“爸爸走了……”

  曾經那麼疼愛她的人就這樣走了,再也見不到了,她哭得傷心,抽泣不止。

  是啊,爸爸走了,直到這時候,呂舜也才面對現實,父親真的不在了。

  雙臂收攏,緊擁懷中的女孩,父親走後便冷靜得面無表情的呂舜,終於放縱自己流露傷心。

  “他走了……”他聲音沙啞壓抑的說:“但他沒有太痛苦,走得很安詳……我答應爸爸,如果有天遇見妳,一定要好好照顧妳。”他喉頭滾動,停頓了好一會兒後,稍稍挪開兩人的距離, 捧起她的小臉道:“小蕗,我不想再失去重要的人。”

  “嗚……”聽見這話,蘇以蕗更是哭得涕泗縱橫。

  “除了爸爸之外,妳是我最在意的人……小蕗,我不想再有遺憾,回來我身邊,不要再躲著我了,嗯?”

  “好……”她從來沒有看過繼兄這麼難過的樣子,還在她面前掉眼淚,心軟的她頓時覺得自責,忙不迭點頭答應。

  兩個同樣傷心的男女,彼此安慰扶持,送走至親最愛。

  呂舜讓她捧著父親的骨灰,納塔祭拜。

  當父親的後事完全結束後,他拿下墨鏡,拭去眼淚再重新戴上。

  看著在大廳莊嚴的佛祖神像前跪拜祝禱的蘇以蕗,他腦中思緒百折千繞。

  離開了清幽美麗的寶塔山,呂舜開車送她回家,在路上,他一邊注意路況,一邊對哭腫了眼的她嚴正申明—

  “小蕗,記住了,妳永遠都是呂家人。”溫柔堅定的口吻,讓人聽了好安心。

  但墨鏡下的雙眼,隱隱透著精光,似乎正在密謀什麼?

  民俗中,在世的人會為往生者做七,即每七天請來法師超渡誦經,連續七次,一共四十九天。

  經過一次又一次的誦經祈福,除了讓往生者好走,也讓在世者慢慢接受親人不在的事實。

  每一次祭拜,呂舜都會讓蘇以蕗前來一同助念,而她也風雨無阻,一定會到場。

  送走請來的師父,已經過了午夜十二點,回頭,他的小妹妹,蘇以蕗,還在這裡。

  “很晚了,要不要在這裡住一晚?”呂舜漾著一臉溫和的笑問道。

  他先前要她留下聯絡方式,好聯絡她在父親做七時一同前來,漸漸的,這丫頭對他的生疏、不好意思,轉為熟悉。

  “不行,媽咪不許我在外面過夜,而且媽咪很精,我騙不過她。”蘇以蕗忙不迭地搖頭,拒絕。

  “這樣啊,那好吧,我送妳回家。”

  這些日子呂舜不停的想,他該怎麼做,才能把她留在身邊?  

  八年前他還在念大學,什麼都沒有、什麼都不懂,無法阻止她的母親帶走她——母親帶走未成年的女兒,天經地義——但現在,小蕗已經成年了。

  但是那個女人還是不肯放手……要用什麼方法,才能讓她自行飛出來,飛到他的身邊呢?

  時速不到五十的駕著車,呂舜腦中不停的轉著計謀,他得想一個就連那個女人也無法阻止的好方法,讓他等待已久的小鳥兒主動飛到他身邊才行。

  “小蕗,妳二十三歲了吧,大學畢業了嗎?”他狀似閒聊的提起。

  “畢業一年了。”蘇以蕗回答,沒有任何懷疑。

  “準備進修嗎?”

  “沒有,我不想念了。”

  “那現在是……在工作?”

  “現在在家裡當米蟲給媽咪養,媽咪不讓我去外面工作……”說起這個,她就沮喪不已。

  聞言,呂舜靈光一閃,斟酌一會兒,微笑地開口說:“妳媽媽還是這麼強勢啊。”

  “就是說啊,竟然說去賺外面一個月才兩萬三千塊的薪水,還不如她給我,這是什麼話啊!我長大了耶,都幾歲了還讓她養,我覺得很丟臉……”

  呂舜心裡不禁失笑,不只是那個女人對女兒的管教方試沒有變,就連小蕗也一樣,稍微對她好一點,就沒有防人之心,一古腦的把自己的事情告訴別人,這樣子很可愛,但也很讓人操心 啊。

  “想長大獨立是一件好事,小蕗,這樣很好,去找份工作,多少可以學到一點東西。”他站在支持的立場,鼓勵她。

  “其實我已經偷偷找了半年,可是一些面試電話都被媽咪攔截,我根本就沒有機會……”

  這麼強勢的母親,還真是提供他一個好機會啊。

  “如果妳真的想工作,我倒可以提供妳一個學習的機會。”呂舜帶著溫和的微笑,撒下魚餌。“明天我讓人送制服給妳,下週一早上八點半,我接妳去報到。”

  “欸?是、是去爸爸的公司上班嗎?”蘇以蕗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呂叔的公司,現在由他繼承。

  “是,不過妳不要期望太高,新人的薪水不多,妳剛畢業,又沒有經驗……”

  “沒關係!我做!”蘇以蕗打斷他的話,興致勃勃地道,但講完才發現,不對……“哎喲,媽咪不會肯的啦!”她沮喪的捧著臉。

  “如果妳想的話,這件事情倒很好解決。”一抹精光閃過呂舜的眼,很快消失不見。“妳母親會答應的,妳就這麼跟她說……”

  他教她應付她那個強勢母親的方法,他要讓她飛出來,到他身邊。

  蘇以蕗這時候還不知道,她正從這個坑,跳進另一個坑裡……

  臺北中和地區有一個生活機能優異的社區大樓,臨近公園、捷運站,身處優良學區,正對面還是充滿綠意的公園,因此這裡的房價始終居高不下。

  固定時間到窗臺啄玻璃窗的小麻雀,昭告現在時間是早上七點半。

  吱吱喳喳,喀喀叩叩,那細微的聲響影響人們好眠。

  不只是麻雀,還有鴿子,咕咕、咕咕地,在窄小的窗臺上走跳,搖晃著胖胖的身體,歪著頭,看著玻璃窗內的景象。

  頗大的房間裡,床上有個蜷成蝦米狀,縮在被單裡的人。

  咕咕、咕咕,鴿子加麻雀,合作無間的用尖喙啄著玻璃窗。

  “哎唷,好吵噢……不要每天都來嘛!”蘇以蕗翻身把自己塞進被窩裡,用棉被摀著頭,繼續睡。

  她大叫、翻身的細微顫動頻率讓窗外的鴿子麻雀全都驚嚇得飛走,不再惡作劇擾人清夢。

  太好了,繼續賴床吧!

  然而此時房間外高聲呼喊她的聲音,讓她無法繼續賴床。

  “小蕗——我早餐要吃玉米蛋餅配熱紅茶,快點,我好餓好餓哦。”

  聽見這嬌懶的聲音,就知道自己沒得睡了,蘇以蕗乖乖起床,頂著一頭毛躁亂翹的頭髮,打著哈欠走出房間。

  “快點嘛—”

  嬌懶的聲音來自一名保養得很不錯,年過四十的女人,都已經這把年紀了,撒嬌起來依舊風韻猶存,讓人捨不得拒絕她。

  這個女人不是別人,正是蘇以蕗的娘,蘇豔豔女士。

  “媽咪好累哦。”美豔的熟女在玄關踢掉高跟鞋,把身體拋進沙發裡,抱著抱枕撒嬌。“小蕗,快點嘛,拜託妳啦,我好餓哦……”

  看母親今早回來心情還算不錯,蘇以蕗大著膽子念了她兩句。“又玩到天亮才回來,吼。”

  “妳才幾歲,不要嘮叨了,快去幫我買早餐。”蘇豔豔打斷女兒的叨念,癱在沙發上猶如貴妃娘娘。

  蘇以蕗拿她沒轍。“好啦,我換個衣服就出去。”抓了抓她嚴重自然卷到亂翹的頭髮,回房間隨便套了T恤、牛仔褲,拎著錢包出門,去幫玩到天亮的母親買早餐。

  走到住家附近的早餐店,點完了母親要的早餐後,蘇以蕗站在店旁,兩眼放空的發呆。

  大概是習慣了,她從小就習慣這樣照顧自己的母親,哄著母親,對她來說,這是正常的,而她嘛,也喜歡這樣做。

  拎著早餐,順便在便利商店帶了一份報紙,蘇以蕗走回家。

  “妳好慢好慢喔,我很餓耶!”

  一進家門,她美豔的母親便嬌滴滴地抱怨。  

  “人很多嘛,現在是上學上班尖峰時間啊。”她蹲跪在桌子前,把早餐拿出來,替母親把醬料放好,摒棄早餐店準備的衛生筷,拿了家用的叉子方便食用,飲料也插上吸管。

  “我不管,那都是妳的藉口,妳要讓我餓肚子!”嬌貴的娘娘任性地撒潑。

  “可是,我還是幫妳買回來了啊,幹麼這樣就生氣?”她的口吻依舊溫溫的,不隨母親起舞。

  “我就知道小蕗最愛我,YA!”蘇豔豔的個性反復無常,這樣又開心了。

  蘇以蕗沒有生氣的感覺,因為她習慣了,她年輕、漂亮的母親就是這樣的個性,也因為這樣的少女性格讓她永保年輕,沒關係,媽咪開心就好。

  蘇豔豔就像娘娘般尊貴地起身,慢條斯理地吃著女兒買回來的早餐。

  “媽咪,妳的髒衣服要拿出來洗了,不要堆在房間裡都不拿出來。”趁母親在吃早餐,她到浴室拿了牙刷,一邊刷牙一邊對母親叮嚀。“我在過期的牛奶上面貼了標示,妳晚上可以拿來泡 澡。”吐掉泡沫漱口,隨便用鯊魚夾把毛躁的卷髮盤起來。

  “我有請人中午送餐來,媽咪,妳不要又睡到昏頭哦,要起來吃飯,然後進公司,圓姊下午兩點會來接妳,妳不要耍賴不去上班!”她邊叨念交代,邊在素淨的臉上隨便抹上隔離霜。

  “住手!”那種隨便上妝的手法,讓一向重視形象的大公關看不下去。“妳過來,我幫妳弄!”

  開玩笑,讓媽咪幫她化妝還得了,沒有一個小時不會放過她的。

  蘇以蕗隨便撲了蜜粉,逃之夭夭。“媽咪,改天再給妳玩,我來不及了。”

  “小蕗,站住……可惡,妳不愛我了哦?”蘇豔豔氣急敗壞地瞪著女兒逃回房間的身影,一臉不甘。

  “媽咪,我很愛妳,但是我真的要來不及了—噢,媽咪,妳幹麼?”蘇以蕗回房間拿下頭髮上的鯊魚夾,隨手抓了兩下嚴重自然卷的米粉頭,打算就這樣完成她的儀容妝扮,哪知母親竟然 移動尊駕,到她房間裡來了。

  “乖,寶貝,聽話,媽咪不能讓妳這樣出門—欸,這是什麼粉底液跟妳膚色一點也不合,妳亂買什麼便宜貨啊?女人的臉面,不能省錢啊寶貝!”

  完蛋了,媽咪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神情,開始對她上的妝容進行大修改,眼看時間就要來不及了,但想到如果這時候反抗母親,她的時間會被拖更久,於是放棄掙扎,任憑母親擺弄。

  “眉毛都沒有修,天哪,妳是我女兒耶!”蘇豔豔的口氣像女兒沒修眉毛,天都要塌下來似的。

  蘇以蕗太瞭解母親一旦用這種口氣講話,就得馬上轉移她的注意力才行,否則她會被念到耳朵長繭。

  “媽咪,妳還沒有告訴我,昨天妳去那間新開的夜店,好不好玩?”

  心性還很少女的蘇豔豔被女兒的問話轉移了注意力,眉飛色舞地道:“不錯,我跟妳說哦,哈哈哈,妳媽咪我還被搭訕呢,對方是個三十出頭的帥哥,他猜我三十五歲,我告訴他我女兒都 大學畢業了,他嚇到了呢!”

  母親眉飛色舞的告訴她,昨天參與友人夜店開幕的趣事。

  看母親開心,她也就開心。她很愛媽咪,雖然媽咪從小讓她總是在習慣新的家人、新的父親,以及習慣她每一個新的男朋友,往往才剛剛開始熟悉、準備敞開心房接受,她的戀情就結束了。

  可無論生活多苦,媽咪戀愛、失戀、工作不順等等……媽咪始終把她帶在身邊,沒有讓她吃過苦頭。

  她沒見過自己的父親,從有記憶起,媽咪便帶著她生活,談過一場又一場的戀愛,結一次又一次的婚。她的戀情都不長,最多兩年,快的話半年就結束,她的口頭禪是—愛情就像氣象局天氣預測。

  照最近天氣預測情況來看,實在很不可靠啊!

  “哎呀呀,妳的頭髮去燙一下嘛,燙成卷卷頭一定很可愛,會像洋娃娃喔。”一邊說著趣事一邊擺佈女兒,蘇豔豔總算幫女兒上好底妝,好不容易稍微有點滿意,便開始動起女兒頭髮的腦 筋來。

  “女人要愛自己呀,世上沒有醜女人,只有懶女人,妳啊,到底是不是我女兒呢?都二十三歲了,快來談場戀愛吧!戀愛好棒!”

  唉,每一次和母親“聊天”的結論,就是這個。“不,媽咪,我還小,不需要。”蘇以蕗敬謝不敏。

  “還小?我在妳這年紀,妳已經兩歲了耶!欸,妳的腰有一點點粗,是不是胖了?少吃一點,這樣腰部曲線才會漂亮,妳看看我,都快五十歲了小腹還這麼平坦—”

  “媽咪,我沒有妳漂亮……”看著鏡子裡,年過四十仍美豔絕倫的母親,以及醜小鴨般的自己。“所以沒有人喜歡我。”

  她沒有遺傳到母親的美貌,五官只能稱得上清秀,不過,蘇以蕗知道不只是外貌的緣故,讓她成為桃花絕緣體。  

  她長這麼大,從來沒有談過一場戀愛,是因為她無法肯定,愛情是什麼?為什麼可以來得這麼快,去得也這麼快呢?那到底是什麼樣的感情,為什麼會如此的飄移不定?

  “沒有啦,誰講的?誰講妳不漂亮我去打他!”蘇豔豔抱住寶貝女兒,護短地道。“小蕗是我的小公主、心肝寶貝!妳最漂亮,沒有人比妳漂亮!那些臭男生才不懂呢,一定會有人喜歡妳 這樣子,覺得妳超可愛,妳一定會談一場很棒的戀愛!”

  “媽咪……”聽見母親這麼直接的“告白”,蘇以蕗忍不住笑了。

  有時候她會想,如果媽咪沒有帶著她,媽咪可以過更快樂的人生……她很愛媽咪,雖然她讓她搬了無數次家、雖然母女倆一起出門,被搭訕的都是媽咪、雖然媽咪老嫌她胖,她還是愛她!

  滴鈴鈴—蘇以蕗的手機在房間裡大響。

  “誰這麼早打電話給妳?”蘇豔豔好奇地問。“還不到八點半耶,會不會太早啊?”

  星期一的早上八點半,正常人已經準備要出門上班了,哪會早啊?呃,好吧,她媽咪本來就不是正常人,進公司時間自由到不行。

  “糟了,來不及了!”蘇以蕗立刻想起自己一早醒來化妝的原因,緊張的接起手機。“舜哥,再等我一下,我馬上下樓!”

  “舜哥?”蘇豔豔自然不會忘記這個人,他曾經是她的繼子,都這麼多年沒見了,女兒竟然跟昔日的“哥哥”熱絡起來?“小蕗,妳要去哪裡?妝還沒化好啊……欸”

  見女兒緊張萬分的從衣櫃裡挖出一套衣服穿上,蘇豔豔快昏倒了,醜不拉幾的淺藍色制服裙,寬鬆不合身,像小孩偷穿大人的衣服似的。“天哪,妳穿這樣要去哪裡?快把我可愛的女兒還 給我!”

  “媽咪,我一直在想該怎麼告訴妳……我今天開始上班了。”蘇以蕗用認真的口吻,對母親宣告這個驚天動地的事實。

  蘇豔豔嘴巴張成了字型,震驚的說不出話來,好半晌才澀澀地開口。“為什麼要去上班呢?妳沒有錢嗎?媽咪給妳的零用錢不夠嗎?那我再匯一些給妳……”

  “媽咪,我長大了。”蘇以蕗握著母親肩膀,身高相當的母女,正好眼睛直視對方。“不能再讓妳養著了。”

  早在一年前,蘇以蕗就在美國念完了社區大學,正好母親有意把事業重心移回臺灣,母女倆便一塊回來。

  一年來,她過著米蟲般的生活,被母親用巨額零用錢養著。

  在金錢方面,母親對她很大方,從來不會讓她身上沒有錢,這大概是對她的彌補吧。

  母親是個公關高手,在美國時幫一些企業發言,為公司意外做危機處理,雖然她們家境比不上豪門,但比起一般家庭,已經是非常好過了,母親所有的資源都用在她身上。

  “可是,妳還小啊。”蘇豔豔一臉不舍地撫著女兒的小臉。“媽咪養妳有什麼關係?那不然……妳再去唸書?”

  剛剛還嫌她到這個年紀沒交男朋友,現在聽她要出去工作就說她還小,她的媽咪真的很可愛。

  “媽咪,我不能一直依賴妳。”蘇以蕗看著母親,認真地道:“我想像妳一樣,靠自己的雙手養活自己。”

  這是呂舜教她的,“說服”媽咪讓她外出工作的說法,當時聽起來覺得很彆扭,但現在看著媽咪,她說的很誠懇,不是敷衍的藉口。

  媽咪就算結了很多次婚,談很多次戀愛,但是媽咪從沒有從那些男友身上拿過半毛錢,她長這麼大,全靠媽咪賺錢養育她。

  “我知道會很辛苦,但是我還是想試一試。”

  蘇豔豔看著女兒,一瞬間驚覺,她的小女孩,真的長大了……

  “嗚!”她不禁感動地落淚,伸手把女兒抓來抱住,抽抽噎噎地說:“聽妳這樣說我好開心,但是……但是……妳一定要穿這樣去上班嗎?好醜的衣服,媽咪帶妳去買新衣服好不好?”

  “媽咪。”蘇以蕗抱住她有點幼稚的母親,拍拍她安慰說:“這是制服,公司規定的……妳去睡覺好不好?走啦,我送妳回房間,中午要記得起床,不要又睡過頭,我要開始上班了,不能 一直盯著妳……好啦,放心,就算我上班,我還是照顧妳啊,妳是我的媽咪耶,我不照顧妳我要照顧誰……”

  如此這般、這般如此地,她費心哄著自己任性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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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0-9 16:56:37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所謂的很快,大概過了二十分鐘。

  呂舜坐在車子裡,低頭看腕表,八點四十五分,看來上班遲到定了,小蕗不是出門前愛摸東摸西的女孩,超過了預定時間還沒下樓來,看來是被絆住了。

  絆住她的人,應該是……那個女人吧?

  蘇豔豔,他父親唯一一次的再婚物件,呂舜對於這位長輩……只能用五味雜陳形容。

  小蕗應該是跟她母親上演十八相送了吧,那個女人……雖然不是個好妻子、好情人,但絕絕對對是個疼愛小孩勝過一切的蠢媽媽,光看住的環境就知道,是特地挑選過的。

  蘇豔豔那個女王,八成為了小蕗要出門工作的事情鬧了一下吧?

  “嘖,難應付的對手。”俊朗的五官染上一層莫測高深的沉思,直到看見那個匆匆忙忙跑出大樓門口的女人,深思的神情轉為溫柔和煦。

  “舜哥,對不起,我遲到了。”蘇以蕗一上車就連忙道歉,沒有任何藉口。

  “沒關係。”呂舜伸出手,像對待小妹妹那樣揉亂她的頭髮,“小蕗,如何?你有照我的話說服你媽嗎?”話鋒突然一轉,問起她母親對她外出工作的看法。

  “有,我說了,媽咪看起來好感動,沒有阻止我,也沒有多問我在哪裡上班……不過爸爸公司的制服都沒有變,媽咪應該一看就知道我要去哪裡上班了吧!她什麼都沒有講耶,只有嫌制服不夠漂亮……”

  呂舜聞言噴笑,的確是蘇豔豔會講的話啊,只是想不到,還真的就這麼一句話,便讓任性強勢的蘇豔豔放手——這,真是太好了呢。

  “那可沒辦法,公司除了秘書以外,女性員工一律得穿制服,如果想穿漂亮衣服上班,小蕗,你得加油,看能不能從內部考試,考進秘書課。”帶著好哥哥的溫柔微笑,掩飾他內心的陰沉計算。“你這麼聰明,應該可以的。”

  看似鼓勵的話語,實則慫恿意味濃厚。

  “真的?那我要好好努力,舜哥,希望有一天,我可以在你身邊幫你的忙,變成你的左右手。”蘇以蕗士氣高昂的說。

  “我很期待那一天,不過小蕗,在公司裡,我會公私分明,能照顧你的地方有限,請你諒解這一點。”呂舜正經地道。“私下你可以喊我舜哥,不過在別人面前,最好喊一聲董事長,我不希望別人以為我特別照顧你,因為這樣,你會學不到東西的。”

  “是,我懂。”蘇以蕗忙不迭點頭稱是,聽著呂舜的叮囑,將他說的話,一字一句牢記在心底。

  所以在公司不能像平時相處一樣,要小心翼翼,不可乙太親密……還好舜哥先提醒了她,為她注射預防針,否則如果到公司後遇見態度冷漠的他,她一定會難過死!

  蘇以蕗看著身側高大的呂舜,他會關心她但也會碎念她,溫柔卻又威嚴十足,不自覺地,她對著他露出很可愛的笑容。

  呂舜必須很忍耐,才沒有當下變成色狼,她怎麼可以在他面前笑得這麼可愛無防備啊?

  真是單純的小動物,完全沒有發現,她已經一步一步的踏進他挖好的陷阱裡。

  早上九點零五分,他們到了公司,呂舜帶著上班第一天就遲到的蘇以蕗,來到為她安排好工作的部門。

  “這位是桂姐,人事兼總務部門的主管,以後你就在她手下做事。”呂舜領他到部門主管面前說:“桂姐,這就是我前兩天跟你說的蘇小姐。”

  這個主管是一個大約三十五、六歲的婦女,身形豐腴圓潤,蓄著一頭披肩的卷髮,表情很嚴肅,帶著打量的眼神上上下下地看著年輕稚嫩的蘇以蕗。

  “桂姐好,我是以蕗,往後請多多指教。”蘇以蕗正經嚴肅的一鞠躬。“我會好好學,請你用力指導我!”

  桂姐盯著她看了良久,沒有說一句話,只是仔仔細細地打量,久到蘇以蕗開始露出驚慌的神色,下意識地抬頭瞟向身旁的呂舜。

  “舜哥”二字差一點就要脫口而出,但不對,這裡是公司,而且呂舜也沒有轉頭看她,這就表示,從現在開始是她的戰鬥。

  於是她不再撒嬌,正直的眼神與未來的上司相對。

  “唉——”豈料,桂姐竟然撇過頭,歎了好大一口氣。“蘇小姐,你的位置再那邊。”她指了指雜亂的辦公室中,角落唯一一張沒有人使用的辦公桌。“今天第一天上班,也不要太為難你,把人事資料全部都看過一遍,搞清楚哪個人在哪個部門,首先,郵件收發這件小事就交給你做,往後看你的能力,我再安排別的工作給你,今天只給你口頭上的警告,從明天開始,我希望你準時上班。

  公司上班時間是九點,我希望你能打八點五十五分之前的卡,你打准點卡就算遲到,聽明白了嗎?”

  桂姐嚴厲的“指導”讓蘇以蕗驚了一下。“是,我知道了,以後我不會再遲到了。”

  “嗯,部門裡唯一的男性是阿聰,除了我之外,你上頭還有三個前輩,要注意職場倫理,新人就要有新人的樣子,別讓我聽見你的抱怨,好了,回自己位置,做自己的事。”桂姐揮揮手,打發她走。

  蘇以蕗戰戰兢兢的走到自己位置上,就著上司的話,開始動手做今天的工作。

  呂舜沒有插手地看著她被桂姐下馬威,原本自己講過,在公司裡要公私分明,但是看她這麼可憐,他就忍不住想要安慰安慰她。

  “小蕗,加油喔。”他走進她,伸手摸她的頭,揉亂她的頭髮。

  如此親密的一幕,正好被剛進門的另外三個同事看見。

  兩女一男,年紀都比蘇以蕗大,看見大老闆呂舜在雜物間已經很驚奇了,他還特別對一個新人態度曖昧?

  呂舜親昵的動作僅止於此,但也做足了樣子,一個他親自帶進公司的新人,還當著其他人的面特地鼓勵她加油,擺明瞭她就是他罩的。

  呵,這就是老闆的特權啊,告訴這小笨蛋公私分明,當然是唬她的嘍。

  “大家早,上班吧。”展現完對她的親昵,呂舜轉身對眾人微笑,從容地離開。

  離開時他朝部門主管桂姐眨了眨眼。

  結果這位在公司待了超過十年的老員工,沒好氣地對他翻了個白眼。

  “真會給我找麻煩……”桂姐暗暗歎口氣,公司這兩年人事凍結,阿舜竟破例安插了個職位個這個女孩,看著手下們個個怪異的臉色,唉,小丫頭工作起來該是不會太輕鬆了。

  真是的,阿舜是怎麼回事?把一個這麼可愛的小女生丟進狼圈,到底是想幫她還是害她啊?

  桂姐忍不住揉捏太陽穴,阿舜這個傢伙……真是有夠任性的。

  蘇以蕗所待的公司,叫做信美食品。

  這是一間老字型大小的公司,創立至今超過三十年,生產研發多種零食、保久食品、飲品,是少數成功打進大陸、日本的臺灣本土食品企業,並擁有死忠顧客群。

  比如招牌的牛肉泡面陪著許多人長大,一些到國外念書的學子,四年的家鄉味中,信美的蒜味牛肉麵便是其中之一。

  雖然有許多長賣型的商品,但現代人選擇多,信美不再獨佔鰲頭,必須不斷開發新產品,與歐美日本許多強勢又主打新奇的食品業者競爭。

  蘇以蕗工作一個月了,每天都累個半死,回家倒頭就睡。當她慢慢跟部門的同事混熟後,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原來舜哥特地安插工作給她是不合規定的,原來她這一個月來這麼累,常被派去做一些跑腿的工作,是因為……

  “我被排擠?有嗎?”蘇以蕗疑惑地問。“有喔?什麼時候?”

  “你真是個傻蛋。”兩個前輩用同情的眼光看著她。

  “公司有跟專門的清潔公司簽約,我們部門雖然是管理人事和總務,但加你也才五個人,你覺得我們有閑到可以去管全公司廁所的衛生紙、燈管有沒有人換嗎?那是有專人處理的。”

  “是這樣啊……沒關係啦,做都做了,反正順便啊。”她聽了也沒什麼生氣的感覺,樂天地道。

  “到男生廁所也叫順便?你啊,有點脾氣行不行?不要阿聰叫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啦,他那個人……”

  “我是新人啊。”前輩們對她說的話,她聽了只是笑笑,誰教她是新人呢?

  “你真的很天耶。”前輩翻白眼,為她的天兵下注解。

  原本對她的空降有點不滿,並忌憚他是董事長親自帶進來的人,但經過一個月的相處,慢慢的發現她很好欺負……不對,是很好相處,因此對她有點改觀,不再冷漠疏離的對待,會跟她聊些事情,以及采問八卦——總不能問呂舜吧?當然是問年輕青澀,又好欺負的菜鳥啊。

  “喂,小蕗,你跟董事長非親非故,為什麼他特別照顧你啊?”

  送信件到行銷業務部門的時候,蘇以蕗被攔下來,詢問八卦。

  這已經是一個月以來,數不清第幾次被人探問她和呂舜的關係了。

  原本想解釋兩人就像兄妹一樣,但又覺得沒有必要,舜哥說過了,在公司裡,要公私分明。

  “董事長是應一個長輩的要求,答應給我一份工作,讓我學習,這樣而已,我們沒有什麼特別的關係……”不想讓外人對他倆複雜的關係多做揣測,她選擇簡單帶過。

  “啊,我的人送個東西,你們就這麼囉唆,是怎樣?嫌工作不夠忙就是了哦?”這個殺氣十足的聲音,來自蘇以蕗身後。

  一回頭,就看見一臉不快的桂姐,正瞪著那些探問八卦的同事們。

  “桂姐。”蘇以蕗禮貌的喊一聲,但接著,那帶著殺氣的眸光便掃向自己,讓她噤聲。

  她進公司一個月,被這位大姐頭盯得滿頭包,從儀容到應對全部糾正一回,也才明白,社會大學不是那麼好混的。

  桂姐會出現在這裡,應該是因為要跟幾個部門的大頭開會的關係吧,也因為大頭們開會,所以底下人才會摸魚,閒聊得很愉快。

  結果被抓包了。

  “都幾點了,現在才分送到這裡?”桂姐語氣沒有咄咄逼人,只是聲音一沉,就讓蘇以蕗的心也跟著一沉。

  “我開會前交給你的資料,你還沒有拿給李秘書?你在搞什麼?”

  “對不起……”不為自己延誤工作進度找藉口,她低頭認錯。

  那些拉著她不讓她走的行銷業務部門同仁,紛紛對她投以抱歉的眼神。

  桂姐皺起眉頭,看著一臉心虛的新人,長長歎了口氣。“你份內該做的事,就是得做完,沒有任何藉口,明白嗎?”她嚴正的告誡。“現在趕快去,李秘書在等那份重要文件。”

  “是,我馬上去。”蘇以蕗低頭聽訓,隨即推著重重的推車離開,直接前往李秘書所在的樓層。

  當然到了之後,又免不了被訓一頓。

  “董事長在等這份報告,上午催了我兩次,蘇小姐,往後這類重要文件,麻煩你第一時間拿來給我。”董事長秘書李肖玉是個工作能力很強,講起話來很直接的女性,年紀跟呂舜相當,聽說是呂父培育出來的左右手,如今輔佐呂舜,不止工作能力很強,外貌也十分出色,不因為蘇以蕗是董事長親自安插進公司的人兒另眼看待,也不會多問她工作以外的事情。

  每回見這位秘書,蘇以蕗都有點怕怕的,因為總少不了被訓,“對不起,我下次會注意。”深深鞠躬道歉,她一低頭,就看見站直身子、挺直背脊的李秘書,迷你短裙底下的修長美腿。

  她忍不住莞爾,李秘書明明講話嚴謹,公事公辦的像個公務員,但穿著打扮一點也不古板,進公司一個月來,從來沒有看過她穿超過膝蓋的裙子,裙擺永遠都在膝上十五公分處,一些年輕的員工私底下稱她那塊露出來的腿,是“絕對領域”。

  “肖玉,報告到了沒有?”

  “剛剛送來。”

  蘇以蕗正準備要離開,繼續去送郵件時,呂舜走了過來,向秘書追討檔。

  她眼睛一亮,想喊人,但看見呂舜嚴肅的盯著手只能幹文件直看,一邊分神與李肖玉交代事項,到了嘴邊的“舜哥”二字,硬生生吞了回去。

  看來那是很重要的文件,舜哥才會有那種嚴肅的表情,甚至沒有看見她就在旁邊。

  不禁感到有點惆悵,但她也知道,就算感情再好的兄妹,也不可能時時刻刻顧慮到對方,而且他們講好了,在公司裡,就是公事公辦。

  可是他們有一個月沒有講話了……

  不行,蘇以蕗,你也太沒用了!舜哥沒空理你就在那傷春悲秋,這又沒什麼!

  “小蕗?”

  蘇以蕗小臉皺成一團,正在告訴自己,不要有被冷落的想法,這太公主病了!

  “小蕗,我在叫你,你低著頭做什麼?回來回來。”呂舜好笑的看著她低著頭的落寞背影,“你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不叫我?有什麼事嗎?”

  被注意到了!她小臉一亮,聽話的回頭走到他面前,看他溫柔的笑臉,她也情不自禁跟著微笑。

  “舜……董事長,我是來送檔的,我事情做不完所以耽擱了,很對不起,下回我會注意不再犯的。”還好還好,差一點,親密的“舜哥”兩個字就脫口而出,及時想到這裡是公司,要公事公辦,兄妹之情要擺在一邊。

  呂舜不動聲色的打量這個小妹妹,然後對她露出哥哥般的笑容。

  “現在是中午時間,幹麼這麼客套?小蕗,我最近太忙了,一直沒有時間問你工作的如何?”

  蘇以蕗看見他笑望著自己,一張臉亮了起來。

  偶爾……在呂舜不忙的時候,兩人碰面了,他會對她關心詢問,但次數不多,因為這位新上任的董事長,非常的忙碌。

  “很好啊,桂姐教我很多。”不想讓忙碌的呂舜為她的事情煩惱,蘇以蕗用燦爛的笑容來回應他的關心。

  他輕笑,伸手習慣性地揉亂她亂翹的頭髮。“過陣子比較不忙,我們再一起吃個飯,好好聊一聊,嗯?”

  “好。”她不禁雙眼大亮,大聲的應允。

  也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這麼開心,大概是……真的很想跟哥哥撒嬌吧,像小時候一樣黏著他、膩著他,舜哥都不會覺得她很煩。

  “阿舜,準備好了嗎?”

  一道輕柔的女聲自背後傳來,蘇以蕗的好心情突然被打散了。

  回頭,一個身材高姚,明豔動人的女郎,就站在她身後。

  丁蓮,站上國際伸展臺上的超級名模,同時也是議員的女兒,眾所公認呂舜和她是一對。

  “蓮。”呂舜眼神越過蘇以蕗,直視明媚動人的丁蓮,語氣溫柔得不可思議,他眼角瞄了眼身前呆怔的蘇以蕗,花了零點一秒決定,改變戰術,徹底忽略她。“就等你來,可以走了。”

  覆在蘇以蕗頭頂上的大手就這樣移開了,呂舜走向那位高姚的名模,朝她彎起臂彎,兩人站在一起的畫面,登對極了。

  哥哥交了女朋友,她應該要開心,他們這麼相配,感情這麼融洽,可為什麼,她心裡頭卻有一種悶悶、酸酸的感覺?

  大概是……妹妹對哥哥的獨佔欲吧?是吧?

  蘇以蕗自己沒有察覺,她正露出那種小女孩迷路般的神情,讓人想抱抱她、安慰她。

  “肖玉,我大概三點回來,試吃人員的意見放到我桌上,我回來再看。”呂舜回頭交代得力助手,也看見了晾在一旁的蘇以蕗,她的表情取悅了他,感覺到失落了嗎?這真是好現象啊。

  他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回頭對女伴道:“蓮,等我一下!”

  他放開美女模特兒,逕自走進辦公室。

  “李秘書,我要跑一趟郵局,有什麼檔需要我幫你寄的嗎?”蘇以蕗想趁機離開。“還是晚點我送完郵件再繞過來?”

  快走,不然她一定會變成任性討人厭的妹妹……

  “小蕗,我差點忘記了。”呂舜很快的走出來,命令道:“乖,嘴巴張開。”

  “啊——”完全是反射性動作,小時候聽見呂叔和舜哥用這種口氣對她說話時,她就會乖乖把嘴巴張開,想不到這個習慣到現在還是沒有變。

  一個軟馥的食物被塞進嘴裡,蘇以蕗下意識地咀嚼。

  “這是什麼東西?好好吃,咦……是香蕉巧克力口味的馬卡龍,是‘晶點’的師父做的嗎?好久沒吃了,還是這麼好吃,天哪……”吃到小時候愛吃的西點,她驚喜的捧頰說著。

  “你還是這麼貪吃。”呂舜微笑,再稍嫌粗魯的擰她的臉。“貪吃鬼,叫你嘴巴打開就打開,笨蛋一個。”笑?完後把一整盒特地買來的甜點交到她手上,讓她嚇了一跳。

  “昨天經過店家時看見了,想到你小時候很愛吃,買來給你的,原本想下班時再拿給你,但現在既然你來了,就帶走吧,我今天應該不會回公司了。”呂舜對她說話時,眼神很刻意瞟向在不遠處等待的丁蓮。

  對,他是故意的,上一秒對她熱絡,然後立刻轉換目標,讓她不再是他關注的焦點,反反復複的,讓她心情洗三溫暖。

  “中午想吃什麼?壽司?”呂舜走向前方等待他的大美女,微笑詢問對方,中餐要吃什麼好料。

  那登對的兩人,和諧的畫面,讓蘇以蕗剛好的心情又沒了,變得好沉重。

  “謝、謝謝董事長,我……我去送郵件了,大家再見!”

  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心情會變得這麼壞!

  塞東西到她嘴裡喂她吃東西,那沒有什麼,只是兄妹友愛的表現而已!特地買她小時候愛吃的甜點給她吃,也沒有什麼,舜哥本來就很疼她,他就是這麼體貼的人。

  她悶悶的離開,心情猶如洗三溫暖,一下開心一下悶悶不樂,她告訴自己,必須調適過來才行。

  待蘇以蕗離開後,丁蓮忍不住笑出聲來。“阿舜,你很壞心眼耶。”美得冷豔逼人的名模,竟粗魯的槌打起呂舜。

  “無毒不丈夫啊,嘖嘖。”連秘書李肖玉也忍不住嘖嘖有聲,狠瞪那個一臉溫煦笑意的男人,掀掀嘴唇訕笑挖苦道:“不知道老董事長知道,他兒子欺負他寶貝女兒,會是什麼想法哦?”

  “沒有辦法。”呂舜輕輕一笑,回頭,用溫柔儒雅的笑容,對兩個知情的女人說出不符合他好人形象的言詞,“我這人,就是心機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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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0-9 16:58:39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在好人外表下的呂舜,是個心機重的男人,就算是對自己看中的未來老婆人選,也一樣不放過。

  “其實只是你變態吧!”

  指控他變態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三年來擔任他的女伴,與他出席各種社交宴會,製造假緋聞消息的好朋友,丁蓮。

  是大學同學的兩人,面臨了同樣的煩惱,各自心有所屬,但卻無法表達——

  呂舜無法對外宣稱,他愛上了自己的繼妹,因她太年幼,若他出手,根本就是犯罪。

  而蓮嘛,則愛上一個曾重挫她高傲自尊的男人,想愛,卻又不甘心成為對方眾多女人之一。

  同樣條件優異的兩人,身邊自然多的是想幫忙介紹物件的親友,多到讓人崩潰,但又無法拒絕,於是原本感情就不錯的兩人,一拍即合,協議當彼此的煙霧彈。

  “一個十四歲的未成年少女,懷著兄妹之情依依不捨的表白,你也能扭曲對方的心意,呂舜,你是變態的蘿莉控。”丁蓮帶著美美的笑容,優雅地指控。

  “她說愛我。”面對指控,呂舜笑容依舊,像是什麼都說好的好好先生,但真的還滿變態。“那麼,就要愛到底。”

  “你讓我想報警了……”呂舜的執著讓丁蓮翻白眼。“真是可憐的小蕗妹妹,好想抱抱她哦,你這個壞心的惡狼大哥!”

  他沒有否認,他很壞心。

  他回想起八年前,那位豔名遠播的蘇豔豔女士,無預警地給他父親離婚協議書,簽完就丟下,拉著女兒整理行李準備搬出他們家的那一天——

  呂舜剛結束要人命的期末考回家,正打算帶心愛的小妹出去晃晃,前兩天她非常可愛的打電話給他,要他期末考加油,讓他忍不住笑了。

  可一回到家,卻從頹喪的父親那裡聽見,他們即將分開的消息。

  “豔豔要跟我離婚……”健壯的父親像一夕老了十歲,臉上帶著不可置信的苦笑。“無法挽回了,阿舜,我失去她了,我還是不懂,我做錯了什麼……”

  呂舜不敢相信的上樓,打算跟那無情無義的女人爭論,起碼……把一起生活了兩年,已經和他們有深厚感情的小蕗留下來,他捨不得,不願讓她走。

  嗚嗚嗚……

  細細的哭聲從小妹的房間傳出來,他滿心的憤怒因為這哭聲而削減不少,腳步一旋,來到蘇以蕗的房間,循著聲音,在衣櫥裡找到了哭花臉的她。

  “小蕗……”她躲在衣櫥裡,以為就可以躲過母親將她帶離這個家嗎?呂舜心疼得無以復加。

  “舜哥,我不要出去,我不要!我不要跟你們分開,我不要!”十四歲的少女崩潰大哭。

  無論怎麼勸她,她就是不肯離開衣櫥,逼不得已,他只好勉強的鑽進衣櫥裡,把嬌小的她抱滿懷。

  “嗚……舜哥……我不想離開嘛,我想要跟爸爸一起住……”

  衣櫥夠躲進一個十四歲的少女,但再加入一個二十歲的少年,也太擠了點,不過感情很好的兩人不在意這一點,蘇以蕗坐在他腿上,撲進他懷裡大哭。

  “我不要離開這裡,我不要出去,媽咪會帶我走,我不要走……我的家在這裡……”雖然搬過無數次家,說過無數次再見,但就這一次,她不想走。

  “那就不要走,留在這裡,舜哥給你靠。”二十歲的大男生,還在念大學,其實也沒有什麼能耐養一個十四歲的少女,但就憑著一股氣,話說得很滿。

  然而遇上了颶風般的蘇豔豔,這股氣潰不成軍。

  “我的女兒,當然跟我一起住!”蘇豔豔強勢又霸道,理所當然的口吻讓人無法反駁。

  不理會女兒的依依不捨,不在乎兩年來深愛她的丈夫苦苦哀求複合,繼子從尊敬到憎恨的惡言相向,蘇豔豔硬是將女兒帶離呂家。

  “不許哭,這裡不是你的家,你是我的女兒,我在的地方才是你的家!”蘇豔豔少見的對女兒咆哮,硬是拉著她離開。

  “我要爸爸……我要哥哥……”哭哭啼啼的蘇以蕗,不願面對這個事實,生平第一次憎恨起母親的狠心絕情。“我要留在這裡,我不要離開,媽咪……我不要……”

  她甩開母親的手,直接奔向這兩年最親近的家人——她的舜哥。

  小小身軀顫抖著,哭得傷心欲絕,呂舜眼眶紅了,他能感覺到她的絕望和心碎,心跟著酸楚,不舍的將她抱緊。

  可那個狠心的女人,最後還是把他最愛的小妹拉走,拖上派來的車,甚至像早料到會有搶人場面,還找來壯漢阻止他們父子攔阻。

  “爸爸、舜哥……嗚,我愛你們……舜哥,我會寫信給你……”

  呂舜見她的最後一眼,是她絕望的從車窗探出頭,對他們父子高喊的小臉。

  之後他們父子等了八年,癡癡等待那個愛他們的小丫頭寫信來,跟他們聯絡,甚至為了等她的信和電話,至今沒有賣掉他們的老家,一直到他父親往生了,她才姍姍來遲……有怨是一定的,但她出現了,他還有什麼好怪罪的?

  父親那個老好人,更是從來不記恨,就算被蘇豔豔拋棄了,仍堅持她提離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父親掛念他的小女兒,希望能再見她一面……依他對父親的瞭解,小蕗最後以女兒大禮跪拜,送他最後一程,爸爸只會開心、不舍她哭紅眼。

  而當她自投羅網,重新回到他的生命中,他怎麼可能就這樣放過呢?

  “愛怎麼只能嘴上說說?”好吧,他就是變態,明明以蕗是說愛他們,他偏偏要解釋成愛他,還為了要誘拐那個笨蛋,讓維護女兒的蘇豔豔無法再一次從他身邊搶走他想守護的人,他用盡心機計謀,讓她不能沒有他。

  “你只是為你變態的行為找藉口而已。”聽見他這麼說,丁蓮美美的唇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不過,我沒有立場這麼說你。”

  望了眼身高高人一等的她,呂舜執起酒杯,輕輕與她的一碰。

  “祝我們,都得償所願。”

  假日,難能可貴的好天氣,工作了一周,本該好好休息,但是蘇以蕗卻沒有那麼好命,她早起打掃家裡,把母親亂丟的衣服拿出來清洗晾乾,要送洗的衣服整理好讓洗衣店來收。

  天氣這麼好,最適合曬被單了!當她把被單洗好,攤開來曬後,她總算露出滿意的微笑。

  “Yes!”她握拳,微笑看著隨風飄揚的乾淨衣物,做完這些家事,心情感覺真舒爽。

  “小蕗,你的電話一直在鬼叫耶。”難得在早上十一點還清醒的蘇豔豔,嬌懶的聲音軟軟傳來。“好吵哦,我不能睡覺啦。”

  “喔,好,我去接。”蘇以蕗回到房間,沒多看便接了起來——

  “舜、舜哥?”竟然是呂舜打電話給她,她嚇了一跳。“對,我在家……有!我有空!”她大聲地回答。“好,一個小時後,沒問題,嗯,等會見!”

  電話收線,她心跳得好快。

  舜哥來電,約她今天出去走一走,一起吃飯!

  原以為在公司他只是說說而已,想不到他是認真的耶,而且現在就要出發來接她,啊,她得快點準備才行。

  “要約會啊?”蘇豔豔懶洋洋地倚著女兒房門,看著她明顯快樂興奮的表情說:“跟男生嗎?啊,你也到了這個時候嘍……”

  “約、約會?不,不是啦!”這哪叫約會?只是一個飯局而已!

  “不是約會那你幹麼拿著我新買給你的粉底液?要化妝嗎?這種小事情就讓媽咪來幫你吧,一定把你化得很漂亮。”蘇豔豔不理會女兒的解釋,穿著緞面睡袍,姿態優雅的走進女兒房間,開始幫她化妝。

  “不是約會啦媽咪,是舜哥要帶我去吃飯!”

  “原來是跟呂舜約會啊,啊,感情很好嘛。”

  “我們感情本來就很好,不對,這不是約會啦媽咪!”

  “原來你喜歡那種型的男生啊?嗯……”

  媽咪的誤解非常之嚴重恐怖,還發出詭異的沉吟。“媽咪,你宿醉沒醒啦!我不要跟你講了!”蘇以蕗氣撲撲的,被母親搞得差點瘋掉。“我哪有說我喜歡舜哥?”

  “哎呀,我有說你喜歡呂舜嗎?我只是說你喜歡那種型的而已啊。”蘇豔豔促狹地眨眼。

  “媽咪!”

  “好啦,乖,不要動,媽咪幫你化一個很美的妝,讓你超可愛的,呂舜一定會看到目不轉睛,到時候就,嘿嘿——”

  “為什麼你要嘿嘿?媽咪,你在想什麼?我們不是你想的那樣啦,哎喲,舜哥已經有女朋友了!”蘇以蕗努力的解釋,無奈母親完全不理她的解釋,逕自下了結論。

  “嘿——”

  聽見母親發出這種讓人很想一頭撞死的怪笑聲,她實在很無奈。

  呂舜簡直是……嚇掉下巴。

  “很奇怪嗎?”蘇以蕗被他盯得全身不自在,拉拉衣服,又扯扯頭髮,結果不小心把別住瀏海的水晶海豚髮夾給撥掉了。

  呂舜彎下腰來,撿起那只精緻的髮夾,借由轉移視線,讓心情稍稍平復。

  這丫頭才不會在臉上抹一堆顏料,這絕對是出自蘇豔豔之手,該死……還把她化得這麼清秀可愛!再加上那一身非常有女人味的衣著,他很想皺眉頭,這實在……不在他計畫之中啊!

  太可愛了,讓他眼睛一亮就算了,甚至很想變態一下……可是不行啊,太快了!

  “不,不會,女孩子嘛,偶爾打扮一下,很好啊。”他還能維持這種口氣說話,他自己也覺得自己自製力驚人啊。

  把玩了發飾一會兒,他親自為她別上,手指順著頭髮,輕觸她年輕嫩白的小臉。

  “媽咪聽見我要跟你出來,一直說我們是要去約會,堅持把我打扮成這樣……”可是,她也沒有太反對,以往媽咪要把她當芭比娃娃來打扮時,她總是逃之夭夭,但是今天卻沒有,反而很期待,希望舜哥看見她時會表情一亮。

  他有耶,明顯驚豔的表情,讓她的心情非常好。

  為什麼會這樣呢?他是哥哥耶,他對她的看法,有這麼重要嗎?

  蘇以蕗在開心之餘,矛盾的覺得自己起伏的心情,太奇怪了……

  為什麼會這樣咧?

  “很有你媽的作風,以前她也是這樣,非要你出門像個小公主不可。”

  呂舜在心中默默哀歎——蘇豔豔沒事把她女兒弄得這麼清新可愛做什麼?就連小蕗從小就很困擾的自然卷頭髮,也被弄得很可愛,不怕他變成狼直接吃掉她嗎?

  “中午想吃什麼?吃完飯再去走一走,我們很久沒有好好聊聊,正好你可以告訴我,最近工作得怎樣。”

  “都好啊,可是,我不能太晚回來耶。”她抱歉的對他說。“我四點以前要到家。”

  “什麼?”四點以前?現在都幾點了,等於吃過飯就得送她回來嘛,他的計畫怎麼辦?

  “對不起哦,舜哥,我也覺得超掃興的,但是今天晚上有重要的事情,媽咪要我一定得準時回來。”猶豫了一會兒,她決定實話實說了!“剛才她用‘對了,回家買瓶醬油’般的隨便語氣,告訴我……她又要再婚了!而且要我今天晚上跟未來的繼父碰面,談結婚的事情……”

  聞言,呂舜沉默了,消化這個消息。

  那個女人……是故意耍他嗎?把女兒打扮得這麼可愛,卻不讓他獨佔一整天,只給他四個小時,好,夠狠!

  沒關係,來日方長,他的計畫才剛開始起步,總有一天,他會從蘇豔豔手中把小蕗搶到身邊。

  “吃完飯我會送你回來的,現在,我們走吧。”呂舜對她溫柔一笑,為她打開車門,送她坐進副駕駛座。

  下午的事情,下午再說,現在,人是他的,一分鐘他都不想浪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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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假日的約會,演變成不定期的邀約。

  呂舜一直有個疑慮,應該說,那是他們父子倆共同的疑慮,那個答案至今仍未得到解答。

  而這個解答呢……就在眼前。

  “畢業舞會的時候,學校有派車來接送,我跟一些同學在房間幫對方穿禮服,好不容易打扮好,上了車,竟發現媽咪也在車上,還跟司機在聊天,害我好尷尬哦!”

  蘇以蕗眉飛色舞的說著在美國念高中的趣事,講到興頭上,她愛吃的湯都涼了,她還是繼續講。

  “最尷尬的是媽咪比畢業舞會上的任何一個女生都漂亮,身材又好,又會帶氣氛,超High的!每個人都玩瘋了,外國人根本看不出媽咪的年紀,甚至有人要媽咪當女朋友,我不好意思告訴別人那是我媽咪,只好說是我姐姐,結果媽咪聽我這樣說,開心死了!”

  小蕗這種樂天的個性,沒什麼變呢,真好。微笑聆聽她嘰哩呱啦不停的講著這些年來的生活趣事,呂舜狀似津津有味的聽著,其實他早就知道她這些年來的生活點滴。

  沒錯,他派人定期回報她們母女的生活,她轉過幾次學,搬過幾次家,他一清二楚,然而,她們母女離開的頭一年,音訊全無,直到蘇豔豔在美國一間企業當公關發言人。

  之後的七年,她們經歷了什麼,他全部都知情,包括那個想約小蕗參加高中畢業舞會的男同學,幸好那死小鬼沒有對她做出什麼事來,否則他不保證自己會有什麼行動。

  “這些年來,你跟你媽媽一直在美國嗎?”那一年,她們到底在哪?為什麼就連最頂尖的偵探都查不到她們的下落?

  “沒有,一開始我們在歐洲旅行了一陣子,最後我們在南義大利待了七個月。”蘇以蕗回答。“是媽咪說安全了,才帶我去美國。”

  出乎意料之外的答案,“什麼意思?安全了才去美國?”

  “所以你也沒上學?”蘇豔豔沒有工作紀錄,小簬也沒有就學資料,兩人仿佛人間蒸發,蘇豔豔到底是用什麼方法帶著女兒在歐洲繞一圈,卻沒有任何出入境資料?

  這實在很耐人尋味……

  “媽咪有幫我請家教啊。”蘇以簬笑笑回答。

  “怎麼會說安全了呢?你們有危險?”呂舜覺得她這些話怪異到不行。

  “沒有吧,那一年我們很悠閒,媽咪不工作,我也沒有上課,媽咪整天陪著我。”

  那更怪了。

  呂舜雖然對蘇豔豔有點怨,但明白看似嬌滴滴的她,是個工作狂,就算寵女兒,對女兒強勢佔有,也絕對不可能一整年沒工作,陪著女兒。

  有問題。

  “你媽媽一年沒工作,沒有很焦慮嗎?”他玩笑似地問。

  “有哇,可是媽咪就說我們不缺錢,執意不工作,我們每天都在一起,媽咪很難得不住米蘭、羅馬那種大城市,反而帶我到南義大利一個又小又偏僻的小鎮,過非常簡單的生活,一起學義大利語,媽咪說外面很危險,可是我覺得,媽咪應該很難過吧……跟呂叔分開後……”

  是這樣嗎?跟他父親分開後,那個女人難過到沉潛起來?

  “那為什麼不跟我們聯絡呢?我們的父母沒有緣份,不代表我跟你的緣份就這麼斷了,為什麼不寫信給我?家裡位址沒有變動過啊。”

  “舜哥,這個好好吃,你多吃一點!”蘇以蕗沒料到他會突然翻舊帳,立刻轉移話題。

  “小蕗——”呂舜壓低嗓音。

  “因為……媽咪不讓我寄信。”蘇以蕗見逃不了逼問,只好老實說。

  她低頭不敢看他,不用看都知道,舜哥鐵定生氣了。

  看著眼前精緻的美食,是她最愛吃的焗烤,但卻半點食欲都沒有。

  “我也不明白為什麼媽咪要阻止我,連電話也不許我打,等到媽咪不管我了,我們也離開了兩年……我沒有臉跟你們聯絡,然後,就這樣過了八年……”

  奇怪,蘇豔豔為何要阻止小蕗與他們聯絡?不過是寫信而已,有這麼害怕他們父子把女兒搶走?她對女兒的佔有欲有這麼強嗎?

  聽了蘇以蕗這麼說,呂舜對她們母女消失一年的行蹤以及失聯的理由,更想不透了。

  難道真如小蕗講的,蘇豔豔帶著女兒消失,是在沉澱自己?

  不、不可能,那女人離開他父親之後,還有兩段不到一年的婚姻紀錄,而前陣子還聽小蕗說,她要結第五次婚了。

  “嘴巴張開。”

  “啊——”

  突如其來,呂舜又對她下了那道具有催眠效果的指令,舀了一口他點的西班牙海鮮飯,塞進她嘴裡。

  這招屢試不爽,無論在做什麼,在講什麼話,她都會下意識的張開嘴巴,讓他餵食,而且不管心情有多差,吃到好吃的東西,她就會笑了。

  看她吃東西時快樂的笑臉,呂舜突然想起十年前,蘇豔豔帶著她踏進他們呂家大門的那一天。

  十二歲的小蕗害羞、惶恐,不安的面對未來的新家人。

  在父親之後,蘇豔豔還有兩次婚姻,接著還會有第五次,呂舜不禁想,每一回小蕗見新家人,是什麼樣的心情?

  “這個好好吃,蕃紅花的味道好香哦。”蘇以蕗幸福的捧著臉,咀嚼喂她的美食。“我還要吃!”她像個貪吃鬼,眼巴巴看著呂舜點的那盤海鮮飯。

  啊,不對,那是舜哥用過的湯匙耶!這樣他們不就是……間接接吻?她的小臉微微紅了起來。

  這個丫頭真的只要吃東西,就會忘掉不愉快嗎?她的神經沒有這麼粗。

  他怎麼會不知道呢?小蕗最愛演戲,假裝她很快就適應,但是怎麼可能呢?陌生人變成家人,是說接受就接受的嗎?

  “小蕗,如果你覺得跟母親的丈夫一同生活感到拘束,搬出來吧,我再幫你找房子。”

  突然聽到他提起這個話題,蘇以蕗愣了一下,但同時,湧上心裡的感覺是……

  溫暖。

  他怎麼這麼厲害?神通廣大的一眼就看出她內心的不安。

  她已經不是十幾歲的小女孩,母親再婚,她還能再黏著不走嗎?母親的新家庭有她安身立命的地方嗎?

  她非常害怕,她大了,二十三歲的大女孩,已經在工作了,不應該黏著母親,更不能像小時候抱著母親的腰,哭著要她不要結婚……

  媽咪一個人拉拔她長大非常辛苦,她不想破壞媽咪的幸福,所以壓抑自己的感情,遇到舜哥也不敢訴苦,因為她害怕給人添麻煩,但是他這句話,逼出了她脆弱的一面。

  “舜哥,我……”她想訴苦,想告訴她最喜歡的大哥哥她內心的矛盾,希望媽咪幸福,但卻又有媽咪被別人搶走的小女孩心態。

  “抱歉,等我一下——”

  小蕗正要說話時,呂舜的手機響了起來,來電顯示是他同流合污的搭檔,丁蓮。

  這時候打電話來……她不是人在巴黎嗎?

  “蓮……你在我家?不,我不在公司裡,我今天帶小蕗出來吃個飯。”嘴角不禁揚起笑容,因為猜到了好友打這能電話來的用意。

  如果現在小蕗不在他前面,他大概會大笑嘲弄好友,又在胡搞了。

  “是這樣嗎?原來如此……”他沒回避,就在小蕗面前和名義上的女伴交代行蹤。“不,我短時間內不會回去。”

  蓮打電話來才不是關心他人在哪裡,是來借他房子和自己男人私會,順便問問他會不會太早回去,意思就是希望他不要太早回去就是了,這女人!

  丁蓮處理感情的方式,還真是與他有異曲同工之妙——一樣變態。

  “好,我回去前會給你電話。”跟丁蓮互相掩護多年,培養了極佳的默契,不需要太多言詞解釋,就明白對方暗示的話意。

  但在旁人聽起來,就是曖昧的情話。

  “是丁小姐?”蘇以蕗原本的好心情,被這一能查勤電話打亂,她感覺到自己的心有點酸澀……

  蘇以蕗,人家是男女朋友,交代行蹤有什麼錯?新聞都報了,丁議員很滿意舜哥,甚至對媒體放話,好事近了!她在心裡罵著自己。

  對吼……好事近了,那他們還出來吃飯,還找了一家生意很好的義大利餐廳,難怪一直有人對他們行注目禮,這樣太糟了!

  “舜哥,既然丁小姐在等你,我們就到這兒吧!我太后知後覺了,還在想為什麼一直有人在看我們,如果有傳言傳出去,對你和丁小姐都不是好事。”

  他們是沒有血緣關係的繼兄妹,父母早已離婚,還有什麼可以支撐他們兩人的兄妹情誼?媒體會怎麼報導他們?肯定不會有好話的啊!

  “現在才來煩惱這種事,會不會太晚了點?”呂舜失笑,而且他倒很好奇……

  如果真的被狗仔拍到,神通廣大的記者若挖出小蕗是蘇豔豔這位大公關的獨生女,在報導上大書物書,那位處理企業危機,公關手段一流的蘇豔豔,會有什麼表情?

  愛女兒的她,鐵定氣到七竅生煙吧!咳,人不能太壞心,這種事情想想就好。

  “安啦,憑我和蓮的感情,就算上了報,她也不會計較這種小事。”蓮看到了,鐵定還會打電話嘲笑他吧。

  但這話聽在蘇以蕗耳中,就是他倆感情穩定的意思。

  “我只是擔心……你們會吵架。”她澀澀的說,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好難過。

  她真的完蛋了,哪一個妹妹會這麼無可救藥?哥哥交了女朋友,而且感情穩定,應該要開心啊,幹麼難過?還衍生出吃醋的情緒,覺得自己被冷落……這又沒什麼!

  “怎麼可能為了這種事情吵架?不管那些了,就照原定計劃,吃完飯,我帶你去基隆廟口走走,買點小吃,我記得你很愛李鵠的綠豆碰,八斗子海鮮很新鮮,你又愛吃蝦……”

  好想去,很想很想去,心裡有一點小小的勝利感,她贏了蓮……糟糕,這樣想法會讓她變成討人厭的女生。

  “要不要去?”

  呂舜看她表情有點怪異,思索了一會兒,突然懂了,大概方才和蓮的對話,讓她想歪了吧。

  “要!”

  哪知,破壞氣氛的電話,這時候來了第二通。

  這回是蘇以蕗那只很少有人知道的手機響起,看了來電顯示,是母親打的,她只能乖乖接起。

  “小蕗,媽咪需要你!”

  一接起電話,就聽見蘇豔豔氣急敗壞的尖叫,連坐在蘇以蕗對面的呂舜都聽見了。

  “氣死我了,總經理突然捅了那麼大洞,董事長氣個半死,現在公司裡一堆記者,害我臉做到一半得回去做危機處理,男人怎麼都這麼麻煩啊?偷吃也不知道要記得擦嘴巴……算了算了,你這麼小,我不跟你說這些,你回家幫我拿我的筆電到公司來給我,很重要,快一點哦!”

  又是蘇豔豔!她是故意的是不是?每一次他約小蕗出來,她一定會把她打扮得清新可愛一副好食樣,明明出門前講好了今天沒事,但一定會在吃飯中途一通電話打來,要小蕗回家!

  那個女人……

  “舜哥,媽咪有事要我幫忙……”

  看著她那副抱歉的神情,呂舜只能無奈一歎。

  “算了,我送你吧……”

  有呂舜開車,因此只花了十分鐘,便回到她跟母親住處樓下。

  不好意思讓他在樓下枯等,想請他一起上樓,等她收拾好母親要的東西,但他拒絕了。

  “還得找停車位,麻煩,你動作快點就是。”一個大男人進入兩個女人的家,實在不是好事。

  蘇以蕗想想也對,就把呂舜丟在樓下,自行上樓去了。

  掏出鑰匙打開家門,她直直沖到母親房間,想拿最重要的筆電,但一打開房間門,卻意外的看見……

  “邱叔叔?”母親論及婚嫁的男人,竟然在這裡?“你怎麼會在這?”

  啊,是媽咪“曾經”論及婚嫁的男人,剛才在餐廳,她原本要跟舜哥提起這件事的——媽咪通常結婚的速度很快,但這次沒有,後來甚至不了了之。

  問媽咪為什麼?媽咪對她說:“小孩子不要管那麼多。”

  此時見到邱叔叔在母親房裡,不免感到怪異。媽咪雖然感情生活很豐富,但非常保護她,從來不曾帶男人回家,就算是跟媽咪的情人見面,也多半是在外頭。媽咪從來不曾讓男人擁有她們家的鑰匙,讓對方登堂入室。

  邱光生站在蘇豔豔房間裡,聽見聲音才回頭對蘇豔豔寶貝得要命的女兒一笑。

  “小蕗,你回來了啊。”

  這個四十多歲,有過兩次婚姻紀錄的男人沒有小孩。

  記得之前見面時,這個男人對她微笑,承諾會把她當成自己的女兒,那時候她就覺得,他笑起來的樣子似曾相識。

  怎麼現在才發現呢?邱叔叔笑起來的樣子,跟爸爸好像……她記憶中唯一的父親形象,就是舜哥的父親。

  仔細一想,媽咪近年來交往、再婚的對象,有幾個她會在對方身上感覺到熟悉,但又想不起來像誰,現在,她知道了。

  但是她不懂,是媽咪喜歡的男生類型都這麼一致,還是……在別人身上找尋爸爸的影子?

  “邱叔叔怎麼會進來?”甩掉腦中怪異的思緒,蘇以蕗看著眼前的男人。“來幫媽咪拿筆電嗎?”她看見了,邱光生拿著白色的鑰匙圈,那是母親的東西。

  他是媽咪喜歡的男人,看來媽咪很信任他,所以把鑰匙交給他,那她也會努力接納這個人,不管他們有沒有結婚。

  “是媽咪等不及要你來幫她拿嗎?媽咪跟我說……”她才開口,卻被邱光生粗暴的打斷。

  “你媽跟你說了我們的事?”邱光生聞言笑容大變,溫和的語氣一轉,咄咄逼人地質問。“她告訴你我們分手了?她告訴你她從來沒有愛過我?無論我怎麼求她,無論我怎麼跟她說對不起,我不會再動手……她都跟你講了,是不是?”

  蘇以蕗被這口吻嚇到了,看著不再溫柔風趣,神色顯得瘋狂的男人,她膽顫心驚。

  媽咪跟邱叔叔分手了嗎?難怪媽咪會跟她說小孩子不要問那麼多,但……既然媽咪都跟他分手了,怎麼可能會把家裡的鑰匙給他?

  驚覺不對,她下意識地退後一步,接著轉身欲逃。

  “小蕗,你要去哪裡?”

  伴隨著讓人毛骨悚然的語調,她的手腕到肩膀因為一陣用力拉扯而感到刺痛。

  還來不及發出驚呼聲便感覺到天旋地轉,叩一聲……她的頭撞到了床頭櫃,重重的撞擊讓她頭昏眼花,甚至耳鳴,耳邊嗡嗡嗡的,只知道有人在咆哮咒?,粗暴的用力毆打她。

  “蘇豔豔那種人盡可夫的女人,憑什麼甩我?憑什麼?我竟然被擺在最後,女兒第一,工作第二,我呢?我呢?我呢?”

  頭好痛,身體也好痛,想大聲尖叫,但嘴巴卻被捂住,發不出尖叫求救。

  好可怕、好可怕……她害怕的發抖,從小到大,她從來沒有遇過這樣的事情,被媽咪保護得太好了,媽咪從來不讓她跟男友、丈夫獨處,她從來都不知道……當愛情變質,會有這麼多的恨。

  恨不得毀了對方珍惜的事物、最重視的人,讓對方嘗到跟自己不相上下的心碎。

  “救、救命……”碎破的呼喊斷斷續續。

  她還不想死,她有愛她的母親,還有好不容易才重逢的舜哥,他對她這麼好,她也承諾了他,不要失聯了,一定要讓他知道,她很平安。

  她不可以死,舜哥就在樓下等她,如果等不到,他會有多難過?

  “舜哥……”在性命交關之際,閃過腦中的人不是母親,而是呂舜。“救我……”蘇以蕗感覺自己快不能呼吸了,邱光生掐著她的脖子,讓她難過欲死。

  “蘇豔豔的女兒……有其母必有其女,就這麼死了多可惜?乖乖的,叔叔會疼惜你的——”急於報復的他不只起了殺意,也起了色心。

  一手掐住她脖子,另一手則放肆地探進她的裙底。

  她瞪大眼睛,眼中佈滿惶恐,被捂住的唇發出絕望的尖叫。

  “邱光生!你好大的膽子,敢碰我女兒!”

  是媽咪生氣抓狂的咆哮聲……才意識到這是母親的聲音,立刻感覺到掐在她脖子上的力氣消散了,蘇以蕗拼命呼吸,努力把新鮮空氣吸進肺裡,她驚慌失措地坐起身,看見方才兇狠壓著她、毒打她的邱光生,正被人拎著衣領,碩大的拳頭往他臉狂揍。

  而那個發狠對付邱光生的人,正是她不停呼喚的呂舜。

  “你打她?還想碰她?你哪只手碰她?這只嗎?”呂舜氣紅了眼,臉上哪還有欺騙世人的好好先生樣?

  “我哪有碰她,她勾引我的,啊啊啊啊啊——”

  喀一聲,清脆的骨頭斷裂聲,伴隨著男人聲嘶力竭的慘叫。

  那聲慘叫讓呆愣的蘇以蕗驚醒,眨了眨眼,看清眼前的景象,意識到她沒事了,舜哥、舜哥來救她了。

  “舜哥……”明明母親就在身邊抱著她,不斷掉淚捧著她的臉,心疼她受到的暴力對待,可她卻只看見眼前的那個男人。

  呂舜聽見她的聲音,眼前紅霧散去,回頭看著被打得臉都腫起來的她,心中那股火氣又開始熱烈地燃燒著。

  原本他在樓下等待,等了大概十分鐘,覺得有點久,但心想可能蘇豔豔又要她帶什麼,因此沒有多想,直到蘇豔豔人出現了,臉色凝重的下了計程車,兩人撞見,一瞬間有些尷尬,隨即蘇豔豔開口問他小蕗上樓多久,他告知時間後,才知——蘇豔豔分手不久不肯放手的男友,趁她忙碌時偷了她的鑰匙,放話要她後悔一輩子,她才驚覺最重要的女兒可能有危險。

  那男人在她點頭允婚之後,一次小爭執他對她動粗,一個巴掌,她清楚看見他來不及收拾的戾氣眼神。

  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對女人動粗的男人,婚前對她動手,那婚後呢?是不是也對她的孩子出手?

  “我當然不可能跟他結婚,我怎麼能讓我女兒跟個不安全的男人同住一個屋簷下?”

  蘇以蕗手機沒人接,請大樓警衛電鈴通報也沒人應,兩人都知道——出事了。

  呂舜立刻報警,而蘇豔豔也不知怎麼辦到的,一通電話,三分鐘內便來了一票身材魁梧的大漢,將家門拆了,幸好,及時阻止了悲劇發生。

  “沒事了……”呂舜看著那清秀臉上清晰的五指印,不禁憎恨起自己無謂的堅持。

  如果不是覺得彆扭而拒絕跟她上樓,她就不會遇到這種事情,十五分鐘……短短的十五分鐘,她差點連命都沒了,如果不是她那聲“舜哥”,他鐵定當場把人打死!

  “對不起,我不應該放你一個人。”他來到她面前,伸出手,觸碰她紅腫的小臉。

  沒事了,她沒事了,媽咪在身邊,舜哥也在這裡,對,舜哥在這邊,他把壞人打跑了,就跟小時候一樣,幫她打跑欺負她的臭男生,一直都是這樣,舜哥會保護她,只要他在,就會沒有事。

  “舜哥舜哥舜哥……”蘇以蕗緊緊抓著他的手,好久好久沒有這種安心的感覺。

  安全感是種虛無縹緲的東西,她第一次感覺到,就是遇到呂叔的那兩年,有爸爸疼、爸爸保護,在學校被欺負了,爸爸氣憤的到學校理論,為她討回公道。

  她以為再也不會有這樣的感覺了。

  被驚嚇到哭不出來的眼淚,瞬間落下,在呂舜手背上漾開。

  “沒事了,我在這裡。”從蘇豔豔手中搶過她,將她擁入懷裡,安撫著不斷顫抖的她。“我不會讓人傷害你,絕不。”

  他不斷的安慰,讓蘇以蕗忍不住哭出聲來,小手緊抱著他的腰,在他懷裡哭盡恐懼惶恐。

  呂舜不斷的哄著她,細碎的安慰的吻,也不斷落在她頭頂。

  這親密的一幕,讓一旁的蘇豔豔深思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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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小蕗睡了嗎?”

  房門輕啟,蘇豔豔探頭進來,與卸下溫和好人臉的呂舜照面。

  做過筆錄,看過醫生驗完傷後,受到驚嚇的蘇以蕗在呂舜的看照下,緩緩入睡。

  但她仍是很不安,眼角淚痕猶濕,輕顫的眼睫明顯睡不安穩,看她害怕成這樣,呂舜不舍極了。

  探身輕輕撫摸她亂翹的自然卷髮,臉上的表情與他的動作不符,他憤怒,他心疼,他無法原諒造成她恐懼的源頭——

  他轉身,看著卸下濃妝顯得清豔蒼白的女人,對她的怨,此刻激生。

  是見過無數大場面的女人了,蘇豔豔一眼就看出繼子的憤怒,她不禁苦笑。

  “呂舜,我們談談。”沒有面對女兒時的嬌懶,也不是對付情人時的嬌媚,此刻的蘇豔豔,就像主持一場記者會那般,堅定而強悍。

  雖然心中有陣隙,可呂舜與她相處兩年,又觀察她們這麼多年,明白這才是她的本性。

  如果只是只花蝴蝶,他那看似溫柔,其實固執的老爸,是不可能看上眼,甚至向她求婚的。

  呂舜為蘇以蕗把被子拉好,原本想將床頭燈撚熄,想了想後作罷,留了一盞小燈,並將房門虛掩,打算一聽見她的動靜就立刻沖進來。

  他的舉動完全落入蘇豔豔眼中,紅潤的嘴唇一抿,轉身走到客廳。

  當呂舜走到客廳,看到了數名彪形大漢正排排站著,那是蘇豔豔發現有危險後,一通電話找來的幫手,他們非常好用,還自備了工具,一下子便把大門拆開,讓他們及時救出小蕗。

  事情不都結束了嗎?怎麼這些人還不離開?

  還有,那個正與蘇豔豔談話,身高將近一米九,有一頭巧克力色鬈髮,一張混血兒臉孔的年輕男人,他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這裡不是安全的地方。”男人講著字正腔圓的中文。“一個女人帶著小孩生活,太危險了。”說起話來卻非常有江湖味。

  蘇豔豔坐著,而男人卻是站著,連同那些彪形大漢也跟著站得直挺挺,這種尊卑立見的態勢,讓呂舜挑了挑眉。

  這就似乎……蘇豔豔的“人脈”嗎?

  “別說了,事情解決了就好。”她擺了擺手,擺明不想聽下去。“不過謝謝你今天的幫忙,打擾到你重要的約會,不好意思——麥奎,你快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吧,我這就不送你了。”

  送客的話直截了當,讓那年輕卻霸氣十足的混血兒男人,流露出非常不悅的神色。

  麥奎?呂舜在心地重複這個名字,怎麼覺得……好像在哪裡聽過?

  “那麼我讓人施點壓力。”麥奎明顯不死心,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麥奎,我有客人。”蘇豔豔不願再繼續這個話題,逕自把注意力轉到呂舜身上,“呂舜,你過來這兒坐。”號稱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她,竟然親自為他倒了一杯安撫情緒的薰衣草茶。

  呂舜大方的落座,喝著安定心神的薰衣草差,視線很難不瞟向那高大的男人,他真的覺得麥奎這個名字很耳熟。

  在他打量對方的同時,他也被打量著,那雙異色瞳眸閃過一抹精光,深思掩藏不住。“呂舜?”麥奎實現直直望著他,眼睛微眯。“久仰大名。”

  呂舜可以感覺的出來,這男人……似乎很不爽他。

  這可有趣了,呂舜摸不透對方的底,但卻明顯感受到他散發出的強勢霸氣。初次見面,麥奎為何展現對他的敵意?還有,他跟蘇豔豔,到底是什麼關係?

  “麥奎,我只想平靜過日子。”蘇豔豔語氣仿佛歷盡滄桑。“在義大利那段日子很快樂,很平靜,但是我想帶小蕗回家,這裡,就是我們的家。”

  義大利?難道就是小蕗說的,她們離開後,在義大利過了一年平靜的生活?慢著,義大利,麥奎?

  呂舜突然想起來他在哪裡聽過這個名字了——中意混血兒,出生南義大利,他是富可敵國的黑手黨老大。

  這樣的人物到臺灣來竟沒有引起軒然大波,實在太詭異了。不過,他可以理解這位“天生的黑手黨”如此低調的原因,因他還有另一個身份——蓮的男人。

  想不到會在這時候、這個地點撞見蓮的那口子,這相遇太令人意外。

  麥奎原本還想多說兩句,但在蘇豔豔那句“想平靜過日子”下,表情僵硬,硬生生的吞回。

  “好吧,我尊重你,蘇姨,但是我不會就此罷手。”麥奎不再試圖勸她,率著一干手下走了,走之前,還多看了呂舜兩眼。

  呂舜大方的迎視對方挑釁的目光,也讓帶著敵意的麥奎明白,他知道他是什麼人。

  兩個男人暗中教勁的情況,全部落入蘇豔豔眼底。

  她不動聲色地啜了口茶,待麥奎離開後,客廳裡只剩下他們兩人。

  “像這樣平心靜氣的坐下來,面對面談話,好像是上輩子的事情了吧?媽。”

  那一聲媽,喊得譏誚嘲諷。“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好談的呢?”呂舜臉上是笑容,但是眼底沒有笑意,對蘇豔豔的敵意表露無遺。

  他看著卸了妝的蘇豔豔,卸妝對這個女人來說,就如同要求戰士在戰場上卸下保護自身的盔甲,武器,從共同生活的那兩年,他清楚這個女人的習慣,她只在信任的人面前卸下假面具。

  她是想借著頂了張素顏面對他的舉動,表示休戰嗎?

  “今天發生的事,我無從辯解,是我的錯。”蘇豔豔捧著花茶,未上妝卻仍清豔的臉孔,在熱氣遮掩下顯得有點模糊。“原來也有我擺平不了的事情……我,真的老了。”

  她苦笑,誰能料到談起戀愛像陣颶風的她,有一天會遇到甩不掉的男人,也有她處理不了的感情事,從小保護得仔細妥當的寶貝女兒,會因為她的看走眼,性命受到威脅。

  呂舜挑了挑眉——他未開口責怪,她倒自動認錯了。

  “阿舜,你跟你爸,真的很像,”蘇豔豔見他毫無保留的顯露出敵意、不滿、還有憎恨,她不生氣反而笑了。“看起來好欺負,然而一旦身邊的人被欺負了,一氣起來便什麼也不顧……我就是擔心他這一點,當年才離開他的。”

  呂舜難掩震驚——現在是說這事情的時候?在多年後的現在,她就這麼雲淡風輕的提起當年她狠心離婚的原因?八年前怎麼問都得不到的答案,她現在給了。

  “現在說這些,有什麼意義?”無法掩飾壞口氣,對她的怨再也無法壓抑。

  這個女人,破碎了他的家庭,讓他父親心碎,也讓他……再也見不到他心愛的小女孩。

  “因為我老了。”蘇豔豔自嘲的笑說。“你一定認為,我是個壞女人,如果我夠壞,這幾年來,你不可能得到我和小蕗的任何消息,你派來的人能得到資料,是我睜隻眼閉隻眼……啊,有什麼好驚訝的?是啊,我一直都知道,你跟你父親派人尋找我們的下落,讓人跟著我們母女。”

  呂舜皺眉,睨著一臉平靜的女人,她自始至終都知道他和父親派人調查她們的事?

  那她知道父親的知她這些年來,感情生活豐富,感情一段接一段,甚至又結了兩次婚,是傷心難過嗎?看著父親不斷的失望、受傷、痛苦,他對她的恨意,無法輕易彌平。

  “你跟你爸真的太像了……固執得不肯放棄,討厭的老頑固。”蘇豔豔提起前夫,眼眶泛紅,可她性子好強,絕不可能在人前掉下眼淚,一眨眼,眼中的淚意消失無蹤。

  “為了讓他死心,我換男人跟換衣服一樣……幹麼用那種眼神看我?懷疑啊?呂舜,我是女人,我也想要有自己的家,丈夫,孩子,你爸爸深愛我,也愛我的女兒,如果可以,我也希望一輩子待在他身邊。小蕗的父親來不及等到她出世,連名分都沒給,他就走了,你爸爸,是我愛過的第二個男人,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為了我陷入險境……”

  蘇豔豔一五一十的告訴呂舜,當年她突然變卦,堅持提離婚的緣由——

  “我跟你爸前一晚,參加一個宴會回來,我還記得那一天,他把司機遣走,我們兩人手牽著手散步回家,我還記得那種感覺,跟你爸爸在一起,戀愛可以談一輩子,太幸福了,幸福到我心都痛了……可第二天我進辦公室,收到一份跟拍的照片,有你爸上下班出入的照片,你在學校上課的樣子,還有小蕗……”

  她沒有想到自己高明的交際手腕,竟引起一個黑道大哥的注意,對方虛長她近十歲,她不認為對方會看上她這個快四十歲,還帶著一個女兒的女人。

  但,就是被看上了。

  “看到這些,我才明白對方是認真的,他要我當他的女人。”她雲淡風輕的提起當年獨自承受的痛苦壓力。

  於是她當下決定,帶著女兒離開他們父子,離開她的幸福。

  “你就因為這個原因離開我爸?”呂舜覺得荒唐,這是什麼爛理由!“我父親好歹有人脈,這種事情……”

  蘇豔豔吐出一個幫派的名字,呂舜聞言怔愣,那是當時黑白兩道通吃,勢力龐大的組織。

  “你想,如果當年我告訴你父親,我招惹到窮凶極惡的幫派,你認為,他會怎麼做?”

  明知道對方財大勢大,無法與之抗衡,但爸爸還是會——憤怒地跟對方槓上,然後賠掉事業,也賠掉性命。

  蘇豔豔一句反問,讓呂舜啞然失聲,清楚明白父親會怎麼做。

  看似老好人的父親,其實很固執,一旦自己的領域被侵犯,便不顧一切維護,哪怕敵我實力懸殊,而他這部分,有過之而無不及。

  因此當看見那混蛋壓在小蕗身上,瘋狂毆打她時,他眼前出現一片紅霧,恨不得殺了對方。

  “我不能有半點猶豫,不能讓人察覺,小蕗一定得跟我走,我也知道她留在你們身邊最好,她一直沒有安全感,想要有個安心的家,但是那種情況,她留在你們身邊只會帶來危險,小蕗是我的弱點,雄爺不會放過她的。”

  前後連貫,呂舜理解當時她行動背後的理由,那是在不得已中,最好的辦法。

  “一直到去年,麥奎才搞定雄爺——離開臺灣後,我在朋友的幫忙下到法國南部一個酒莊,後來輾轉到德國,每一個國家只敢短暫停留,最後我們到了義大利一個山明水秀的小鎮。麥奎的母親是我在那時結識的朋友,是個溫柔美麗的臺灣人,我曾幫過她一個忙,她一個人獨居,很喜歡小蕗,我請她當小蕗的家教,過了近兩個月平靜的日子,一天見我們急著搬家,問清我們的事情……她便找了麥奎,讓他出面送我們母女到美國,到那時我才能重新工作,小蕗也能正常上學,也讓你們找到,但是這樣還是不夠。”

  談一段有一段的感情,是為了讓她們母女搬遷有好理由,同時,也是讓前夫死心的煙霧彈。

  “邱光生,他……跟你爸很像。”蘇豔豔深吸口氣。“但他終究不是你父親。”光有溫柔的笑容還不夠,還要有溫柔善良的心地。

  “阿舜,你爸爸說你對我誤解很深……幹麼又露出那種驚訝的表情?我不能跟你爸碰面嗎?”蘇豔豔看見他一臉錯愕,原本帶著敵意的表情已經消散,她笑了。

  “對,我一直偷偷的去看他……不然你唯一的爸爸發現病症時已經是末期了,多活了三年,是誰安排的醫生?”

  呂舜已經驚訝的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難怪爸爸臨終前笑得如此滿足,沉睡的面容很安詳……那是因為,心願已了吧?

  “這些年來我讓小蕗過著漂移不定的日子,她一直很沒有安全感,很害怕成為我的負擔,所以我讓她照顧我,讓她覺得媽媽沒有她不行……”任性撒嬌,纏著女兒為自己做著做那,裝作什麼都不會,是要讓女兒的心踏實一點。

  “公司出了點事,過兩天我得去美國總公司支援,這一待可能會待上幾個月,照我過去的作法,小蕗非得跟我走不可,我不可能讓女兒離我太遠……可是現在,我認為小蕗應該留在這裡。”

  蘇豔豔敏銳的察覺,在她提起要帶走女兒走時,呂舜眉頭微乎其微的一皺。

  心中冷哼兩聲,這小子在她面前,還很嫩呢!

  “事到如今,我沒有辦法彌補我對小蕗的虧欠,我沒法給她的安全感就由你來給了。阿舜,小蕗是我的心頭肉,你會好好待她吧?”

  被她擁抱的女兒卻投入呂舜懷裡大哭,當下蘇豔豔便明白,安全感這種東西,她沒有辦法給女兒。

  “當然。”一直以來,他的答案就只有一個。

  早在多年前,為了讓害羞怕生的小路成為他們家的一分子,他竭盡心力的照顧,對小蕗的感情,早就超越了哥哥對妹妹的疼愛。

  曾經想忘了她,但就算交往別的女友,也無法抹滅他對小蕗的在意,這個害羞怕生,但相信了便全盤信任的女孩,在他心中佔有的分量無人可比。

  蘇豔豔直視他的眼神,笑了。“你跟你爸,真的有夠像的……”

  蘇以蕗是真的被嚇到了。

  隔天早上醒來,她從鏡子看見自己整張臉腫得跟豬頭一樣,青青紫紫,活像被家暴的婦女,呂舜幫她請了病假。

  經過兩天修養,雖然消腫了些,但淤青已久未消退,就算是這樣,她還是得去上班,病假兩天,已經是極限了,才剛工作幾個月,她還是新人,不可以這麼囂張。舜哥拗不過她,便答應接她去上班。

  “你是怎樣?被鬼打到嗎?”當她到辦公室時,原本最看她不順眼的阿聰想要挖苦兩句,但看見她的臉,詫異地大呼小叫。

  “她出了一點事,過陣子可能必須出庭指證,這段期間,桂姐……”呂舜不看哇哇大叫的阿聰,直接把人帶到主管面前。

  桂姐挑了挑眉,這個大老闆不是自己講過要公私分明嗎?現在這樣護短,不是自打嘴巴?

  但是看見蘇以蕗臉上的青紫,還有手腕上包紮的紗布,實在有夠狼狽的,阿舜這小子,鐵定心疼死了吧?

  “我知道了。”桂姐也心軟了,年輕女孩子誰不愛漂亮?誰想頂著這張臉上班?說起來,這個小女孩還挺有責任心,休息了兩天便回來上班。

  “別太逞強,知道嗎?”呂舜交代完後,轉頭對執意要回來上班的蘇以蕗叮嚀。

  “好。”蘇以蕗有點尷尬,彆扭;舜哥自己說要公私分明的,現在這種情況,就算是體恤員工,也太超過了吧……

  但是她心裡卻覺得很開心,舜哥真的非常在意她啊。

  再多叮嚀個兩句,呂舜便離開了,蘇以蕗也開始自己的工作。

  “這兩天沒上班,給大家添麻煩了,不好意思,我會加倍努力的。”每天都有堆積如山的郵件要分送,還有出差的同仁,主管,必須訂機票和安排住宿,這些都是她的工作,她記得這周要跟合作的旅行社確定開票,休了兩天假,會不會沒票了啊?

  她連忙將信件分類好,擺在推車裡,準備一如以往的去分送郵件。

  “你頂著張臉要去哪裡?不怕被人看見嗎?喂!給我回來!”對她最有意見的唯一男性,聰哥,開口把她叫回來。“好好一個女孩子,頂著這張臉出去……你是笨蛋嗎?不怕被人指指點點?”

  “可是,工作還是要做啊。”蘇以蕗瑟縮了一下,??的回答這個很有威嚴的前輩。

  “你……”原本還想念她兩句,但聽見她這麼說,他反倒用好奇的眼神打量她。“還蠻有責任感的嘛……”沒有藉口推託不工作,這樣的做事態度,是對的。

  “手會痛吧?包成這樣。”桂姐看了一眼下屬,瞭解阿聰這個人脾氣很硬,要他一下子轉變態度,難為他了。“需要用到力氣的工作,就讓大家分攤吧,這陣子大家辛苦點,你留在辦公室別出去了,看其他人有什麼事情忙不過來,你再幫忙吧。”

  於是原本蘇以蕗負責的那些需要面對人群的工作,像送郵件、跑腿等,全部都不用做了,她待在辦公室裡,人人都把她當成易碎的物品,尤其是在同事關愛的眼神下,她吞吞吐吐的說出她這身傷的原因之後,大夥更是義憤填膺。

  “爛人!”兩個前輩姐姐氣得大罵。

  “對女人動粗的男人,根本不是男人!”聰哥反應最大,明明先前是對蘇以蕗最刁難的,現下卻是最氣的那一個。“他叫什麼名字?知道在哪間分局嗎?我找人進去教訓一下!”

  “不……不用了啦。”她被這些盛情嚇到了,也覺得很感動。

  就這樣,她在同事們的協助下,順利地回到工作崗位上。

  而母親因為工作去了美國,每一次去到哪裡都帶著她的母親,頭一回,沒有硬帶她走。

  這讓她松了一口氣,但又有一點寂寞。

  不知不覺,時間過了快兩個月——

  今天臨時在下班前幫同事撰寫一封英文信件,寫完後,她習慣的記錄時間,在桌曆上細數日子。

  “七、十四、二十一……”一週一周往下數,數出了一個驚人的數字。“天啦!媽咪去美國好久,四十二天了!”

  從小到大沒有跟母親分開過,但一分開就似乎長達六周的時間,而且還是在她被邱叔叔毒打後三天,媽咪便拎著行李去美國了。

  媽咪不在家,不用忙著工作和家裡兩頭跑,不用每天叨念著媽咪的生活習慣,感覺還真的……很怪異。

  “這就是我長大的感覺哦?”她歪著頭,想了一下……

  還蠻寂寞的。她收拾好自己的東西,下班打卡。

  一踏出公司大門,迎面掃來的冷風鑽進薄薄的夾克,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也太冷了吧!明明早上天氣還蠻好的,怎麼一入夜就冷成這樣啊?

  “天氣變冷了,還穿這麼少,你哦——”無奈的碎念伴隨著一條帶著余溫的圍巾從天而降,當蘇以蕗反應過來,她已經被包成了蒙面俠。回頭,竟看見呂舜一臉無奈的盯著她。

  “舜哥。”被隱藏在圍巾下的唇,漾出喜悅笑容,情不自禁的眼神透著溫柔。

  “這麼晚才下班,怎麼不跟我說一聲?”帶著責備的口吻,呂舜咄咄逼人。

  “沒關係啦,我自己回家就好了,你忙啊。”

  “小蕗,你媽媽去美國前托我照顧你。”呂舜抬出蘇豔豔這個無往不利的招牌來。“她非常擔心你。”

  “噢……對不起。”原本就軟弱無力的氣勢,被他這麼一說,立刻潰不成軍。

  這陣子,舜哥對她特別照顧,甚至管得有點霸道了,還規定她下班後不能去別的地方,得直接回家,明明說要公私分明的人是他,現在呢?人還在公司大門口,他竟然把自己的圍巾直接披到她身上。

  這樣子,怎叫公私分明啊?不過呢,她不討厭就是……

  “噗嗤——”忍俊不住的噴笑聲突兀的傳來,蘇以蕗定眼望去,站在舜哥身後的,不就是那位超級名模,丁蓮小姐嗎?

  舜哥的女朋友——這幾個字閃進腦中,打散了她原本的快樂。

  “抱歉,你們不用理我,請繼續。”丁蓮輕掩嘴角,別的女生做來會顯得很做作的動作,在她身上卻顯得自然大方。

  蘇以蕗見過她穿著禮服陪同呂舜出席社交宴的樣子,她穿起禮服女人味十足,但現下,即使只是一身輕便的牛仔褲、高領毛衣,天生的衣架子,簡單的打扮也掩不了她璀璨光華。

  丁蓮是個很漂亮,個性很好的女生,從來不計較舜哥把心思分在她身上,即使已經聚少離多了,少有的假日舜哥還常跟她在一起,丁蓮不但不生她的氣,反而對她溫柔大方,送禮從來不手軟。

  “蓮……”呂舜微惱地回頭,給好友一個警告的眼神。

  呂舜那微惱的神情把丁蓮逗笑了,她笑意更深,但因為接收到好友的警告,擺了擺手,不再蓄意破壞他的誘拐計畫。

  “好啦。”丁蓮很少回臺灣,但每次在一旁看呂舜和他的小蕗妹妹互動,她都會覺得很愧疚,當老奸巨猾遇上單純小紅帽,小紅帽只有兵敗如山倒的份啊。

  蘇以蕗圓圓的眼鏡在他兩身上來來回回,當然也看到他們倆一個眼神就能交流的默契。她是舜哥的女朋友——

  這個早就知道的事實再次刺進心口,讓她痛得快喘不過氣來。

  “我送你回家。”呂舜說,口氣是不容反駁的。

  自從邱叔叔的事情發生後,舜哥就對她特別關愛,堅持要接送她,回到家也不是送她到樓下而已,會跟她一塊上樓,檢視門窗之後才離開。

  “可是來不及了,七點多了,爸爸在等我們吃飯。”丁蓮不識相地開口,找來呂舜一個不耐煩的眼神,她覺得有趣的悶笑。

  也不是什麼非去不可的飯局,但丁蓮就是不想讓好友太好過,哪有人追女生一肚子鬼還這麼容易的?想都別的想!

  “小蕗,阿舜放心不下你,你就跟我們一起去吧,不用緊張,我爸爸人很好的,一起吃個飯,然後讓阿舜送你回家。”在呂舜開口之前,丁蓮熱情的開口邀約。“正好,我剛從米蘭回來,廠商送我一堆衣服、鞋子、包包,你來拿一些回去。”

  丁蓮代言的名牌都是出了名的貴,一般女生聽見可以拿到免費的,應該都會開心得尖叫吧。

  蘇以蕗覺得自己真的很小器,她開心不起來,她不想要丁蓮的禮物,因為丁蓮是舜哥的女朋友,這種心態好討厭,連她都不喜歡這麼小器的自己。

  “真的嗎?謝謝。”看見丁蓮溫柔善意的笑臉,蘇以蕗沒有辦法討厭這個女生,她很漂亮,人很好,一點大明星的架子都沒有,對醜小鴨的她非常溫柔。

  她是舜哥論及婚嫁的女生,以後就是她的嫂嫂,要喜歡她才行啊!

  “女人……果然禁不起那些衣服包包的誘惑。”呂舜無可奈何的搖搖頭。

  原本看見小蕗站在路邊正要回家,當下就想推掉飯局,反正丁議員見了他們倆一定又會催促婚事,他跟蓮兩人早已煩不勝煩,正想要蓮隨便找個藉口搪塞過去,他也可以送小蕗回家,順道在路上吃點東西。

  可女人就是抗拒不了那些衣服、鞋子、包包的誘惑,小蕗那一聲“謝謝”,代表了她很想要。

  既然她想要,那麼,他就去忍受丁議員的疲勞炮轟吧!

  司機把呂舜的香檳色VOLVO開了過來,他囑咐司機下班,丁蓮很習慣的自行開了副駕駛座車門,上車。

  呂舜則是很體貼紳士的為蘇以蕗開了後座的門。

  “我爸爸最近火氣有點大,他議會上的死對頭最近添了個孫子,你準備好要應付他的說詞沒?”丁蓮暗示再暗示,要他記得講些讓父親開心的話,緩一緩時間。

  “放心吧,這不是第一次了。”呂舜胸有成竹的回答,並且有點刻意的,忽略坐在後座,一臉落寞的蘇以蕗。

  他可以自作聰明的想,她吃醋了?

  “那就好,對了,我有一個很欣賞的新人設計師要參加時裝周,我打算擔任他的主秀,這是秘密工作,加上其他一些工作,所以耶誕節前我不在臺灣,過年也不回來,一直到明年六月,你要幫我。”

  呂舜聞言,回頭過來瞪著好友,看見她笑得一臉詭異,大有“來啊,你有膽就掀我底啊”的氣勢。

  沒錯,他現在沒膽,如果小蕗不在車上,他大概會跟蓮辯起來,但現在小蕗在他車上,他還不打算讓她看太多他的真面目。

  所以他只能對著那張無聊的笑臉歎息。“蓮,你又給我出難題……”

  “哎呀,能者多勞嘛,拜託嘍。”

  坐在後座的蘇以蕗看著他們倆熱絡地聊天,他們感情好好哦,羨慕之餘內心五味雜陳。

  這是第一次,她搭舜哥的車坐在後座,原來前面的副駕駛座不是她專屬的位置。

  她沉默無語,心頭悶悶沉沉的,像是胸口堵了個大石頭,悶得難受。

  哥哥有女朋友了,她因為被冷落而難過、吃味,這樣的感情和佔有欲,不是妹妹的該有的。

  她就帶著這樣的心情悶悶的坐著,直到呂舜的聲音傳來,打斷了她的思緒。

  “在想什麼?還發呆!到了。”不知何時車子已經停靠在一棟郊區的別墅前,丁蓮逕自下了車,走向站在門口等待的父親。

  而呂舜則繞過車頭,為她打開車門。

  “沒啦,我只是有點累。”蘇以蕗傻笑回答,眼睛盯著他朝自己伸來的手。他的大手看起來很溫暖,讓她忍不住伸手握緊。

  一握住他的手,盤旋在心頭那團要滿溢出來的鬱悶,瞬間退潮。不只是哥哥而已,她騙不了自己,她喜歡舜哥,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對他不再是小女孩追著哥哥討疼愛,而是一個女人對男人的愛慕。

  媽咪說的沒有錯,愛情,就像天氣預測一樣,超不准。

  明明像哥哥一樣,不可能發生感情的人,可她卻愛上了,而他,還有個非常漂亮的女朋友……

  媽咪騙人,戀愛,一點也不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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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0-9 17:01:48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蘇以蕗不明白戀愛是什麼感覺,媽咪說,戀愛會很快樂。“但是我一點也不快樂……”她悶悶的歎息,就算拿到了意外的年終獎金,她也不開心。

  “幹麼苦著一張臉?後天就放假了耶,要開心一點啊!”

  在熱鬧的飯店裡,身旁的前輩頂了頂她,捏捏她的臉,要她笑。

  “哎呀,你是新人,年終獎金少一點又有什麼關係?明年你就可以跟我們一樣拉。”

  她回給同事一個苦笑。她不開心的,不是年終獎金的事情,而是……現在站在舞臺上的,那個男人。

  “去年這個時候,是我父親站在這裡,今天我代替他,向各位說一聲——辛苦了,謝謝大家過去一年的努力。”西裝筆挺的呂舜站在飯店特地搭起的舞臺上,拿著麥克風向底下員工道謝,甚至彎下腰桿,誠心誠意地一鞠躬。

  底下掌聲如雷,也有一些老員工眼眶泛紅,過世不到一年的老董事長,每年尾牙一定會上臺向底下員工道謝,深深的一鞠躬,感謝大家的辛苦。

  過去一年,信美食品走過老董事長逝世的風雨飄搖期,在新董事長呂舜的帶領下,研發出數種新產品,尤其是飲料、礦泉水等,信美以延續傳統加上創新,打了一場漂亮的勝仗。

  今天公司在五星級飯店席開四十桌,北中南三地分公司、出貨倉儲的員工們,紛紛來到這裡參與尾牙,一桌子大廚精心烹調的美食,讓員工人人吃得心滿意足。

  當然,信美食品之所以員工向心力高,除了上位者人誠懇之外,年終獎金也給得不少,去年一年的成長甚至較前年多了40%,因此每人的年終獎金都加碼,就連資歷不到一年的蘇以蕗,都拿到整整一個半月的年終獎金,讓她得知時嚇了一跳。

  在公司待了近一年,多少有聽說,呂舜剛接班時,是沒有人看好的,但事實證明他的確做出了成績,讓公司上下一條心。

  “小蕗,來,喝一杯!”同部門的阿聰尾牙才開場就喝得滿臉通紅,他拎著威士卡和酒杯,從第一桌敬到最後一桌,最後鬧到同部門的人身上。“拒絕我就是看不起我。”不由分說地,他倒掉她杯中的果汁,倒滿威士卡。

  “聰、聰哥,我不行啦,我沒有喝過酒——啊,滿出來了!”蘇以蕗尖叫著擋酒,但就是抵擋不了一個三十多歲的鴨霸大男人。

  那個高腳果汁杯裡的琥珀液體有九分滿,可那不是麥茶,是典藏的威士卡啊!

  “啊,小丫頭,我可不是每個人都敬酒的,你要知道,我原本是很討厭你的,不過你,很乖,跟我想的不太一樣。”阿聰打了個酒嗝,硬是擠掉坐在她身邊的同事,坐在她身邊,用力拍她的肩膀。“你真的,很不錯!我欣賞你。”

  蘇以蕗臉上三條線,這完完全全就是一個酒醉在騷擾女生的大叔啊!

  “大家教你的東西,你都有聽進去,有融會貫通,很好,聰哥現在要教你另一種人情世故,記住一句名言——酒量等於事業量,要做大事業,就要會喝點酒,你還年輕,要知道外面壞人很多,女孩子啊,最好要會喝酒,不然怎麼保護自己呢?你說對不對?”

  “我……”我現在就遇到壞人了啊,蘇以蕗心底叫苦連天,求救的望向身邊攜家帶眷的桂姐。

  “唇沾一點,意思意思就好了,不要激怒醉漢。”無奈連桂姐都救不了她,甚至叫她喝一點。“阿聰一旦喝了酒,就沒有人能阻止他。”

  “幹!”阿聰拿起酒杯,輕敲她的,然後一口仰幹威士卡。

  媽呀,這種喝法,她會醉死啦!

  硬著頭皮,她喝了一小口——沒她想像中嗆辣,但沒喝過這種烈酒,還是讓她眼冒金星。

  “哇喔——”才一會兒,臉就好紅,耳朵也好燙,這酒真的太厲害了。

  “阿聰,你在欺負新人呀?找不會喝酒的人喝有什麼意思?來,我陪你喝。”

  這熟悉的溫柔嗓音,無意解救了在水深火熱裡的她——不是別人,正是今天尾牙宴的主人,呂舜。

  蘇以蕗感謝的看著他。

  明明,四周吵得要命,臺上有五個年過三十又身材粗勇的男性員工,正在大跳當紅韓國女子團體的“NOBODY”,媚眼、愛的手勢,讓全場笑聲不絕,屋頂都快被掀翻了。

  可是她就像沒聽到那些吵到不行的聲音,沒有看見臺上濃妝豔抹的同事,還有人跳著跳著撐破了金光閃閃的小禮服而全場爆笑。

  她只看見呂舜,只聽見他的聲音,她的舜哥……又一次替她解圍,又一次拯救她。

  “舜……”她眼神有點迷蒙,看著臉上堆滿笑意的呂舜。

  “嗚哇——”

  結果,突然大哭的阿聰打破了她的幻想,將她拉回到現實,四周吵雜的聲音,眾人的歡笑聲,頓時安靜下來。

  “我好想念老董啊!他答應今年要跟我喝的啊!我找不到酒伴好寂寞,阿舜——”聽見呂舜要陪他喝酒,阿昕竟然當場嚎啕大哭起來。“聰、聰哥?”蘇以蕗嚇壞了,但似乎只有她嚇到,同桌的桂姐他們卻完全無視他突然崩潰大哭。

  “阿聰的大學是老董資助他念完的,他大學畢業就來我們公司上班,就算有人挖角提出雙倍薪資,他也不離開信美,老董過世之後他沒有好好哭過,讓他哭吧,別管他了。”桂姐像沒事的人,手擺了擺。

  “阿聰,我在我爸書房找到一瓶陳年威士卡,一九五一年份……”

  呂舜遠遠看見蘇以蕗被灌酒,就直接走過來,把喝了酒就失心瘋的阿聰拎走,省得他作亂。

  他才捨不得她喝醉。

  “吼,老董明明答應我,那瓶要送我當獎勵,我——”

  “我帶來了,你來我這桌,我把董事們都找來,咱們喝掉它。”呂舜把醉死又哭個半死的屬下拎走了。

  離開前,他順手摸摸蘇以蕗的頭,溫柔堅定的眼神睨了她一眼,再掃向她桌前那杯只喝了一口的酒。

  蘇以蕗知道他無聲的警告,要她別喝太多。

  可是他的溫柔,他的眷顧……不是情人的眷顧……這讓她好想喝酒,是不是醉了就可以忘記,忘了她有多喜歡他?

  “阿舜幾歲了?啊,不對,是董事長,唉,真難改口。”

  同桌的同事有人問起了呂舜的年紀。

  “二十九。”蘇以蕗想也沒想地直接回答,但跟她同時回答的,還有一旁盯著小女兒吃飯的桂姐。

  她狐疑地回頭,但桂姐卻沒有理會她,逕自喂小孩——想想也不是什麼特別的事情,呂舜是公眾人物,知道他年紀也沒什麼。

  “他跟丁小姐在一起也很多年了吧?怎麼沒趕在百日內結婚呢?這樣不是要再拖三年?”

  “誰知道!大家都在等喝喜酒呢。”

  “快一年了,起碼要再等兩年,有點久。”

  “哎喲,沒有結婚,可以先生小孩啊!丁議員那麼急,沒看他三天兩頭就對外放話?你看,說人人到,他來了。”

  入口處一陣騷動。

  是極受民眾喜愛的丁議員,特地來參加信美的尾牙宴,並大方的提供三十萬紅包,供信美員工摸彩。

  以未來丈人的身份相挺,非常明顯了。

  蘇以蕗悶悶不樂的回想著上個月跟他們去丁議員家裡的情形,雖然丁蓮拉著她進房間,中斷了丁議員對她的打量,但她還是聽見,丁議員以非常嚴厲的口吻,教訓呂舜。

  “丁蓮不介意,不代表我不介意,你搞清楚自己的立場,誰才是你該珍惜一輩子的女人。”

  “嗯……您說的是。”

  當時她被蓮拉著往樓上跑,只聽見舜哥深吟了半響後回答,沒有看見他的表情,可是,她可以聽得出來他話中的認同。

  現在,丁議員在這裡,跟舜哥一起,像是感情極好的翁婿——丁議員是為自己不在國內的女兒,看緊未來的丈夫。

  她想,如果舜哥和蓮結婚,那蓮一定是最美的新娘,身為國際知名的超級模特兒,一定會有一堆廠商提供禮服,婚禮一定會辦得很盛大,而她……會獻上祝福,微笑對他們說恭喜。

  但是一轉身,笑容就會垮掉。

  開心喜歡的人結婚了,而且對方是個很棒的女生,也傷心喜歡的人結婚了,她喜歡的心情,不能傳遞。她不想讓舜哥困擾為難,不想……打破現狀。

  “以蕗,要不要喝一點調酒?伏特加加柳橙汁還不錯喝說。”這時候同事問她要不要來點酒,正好她很需要。

  “好,給我一杯。”

  伏特加放太多了,柳橙汁壓抑不了濃厚的酒味,喝一口,頭就有點暈,但起碼比威士卡順口,她一杯接一杯。

  醉了,麻痺了,心野就沒那麼痛了,愛情到底是什麼東西?單方面的愛戀一點也不好玩,難過死了!

  喝著喝著,甜甜的調酒已經滿足不了她,她盯著眼前那杯威士卡。

  “喂,以蕗,你喝太多了哦!”桂姐意識到她喝了一堆酒,眼神開始渙散,連忙拋下老公小孩,阻止這個酒膽很好但是沒有酒量的傻孩子。

  但是來不及了。

  咕嚕、咕嚕——蘇以蕗一口氣灌下那杯熱辣的威士卡,熱辣的酒液滑過食道到胃袋,大概是錯覺吧,一瞬間,胸口的痛楚,好像不那麼痛了。

  “我要再來一杯。”蘇以蕗用手背抹掉嘴角滑落的酒液,漾著可愛的笑,執著空酒杯,討酒喝。

  “你確定?你沒事嗎?”桂姐狐疑地問,這孩子一臉沒事的樣子,還真讓人擔心啊!

  “我沒事。”蘇以蕗笑笑回答,看著空杯被注滿了酒後,快樂的幹掉第二杯威士卡。

  “有沒有問題啊?”那種喝法讓同桌的人莫不瞪大眼睛,覺得這小丫頭轉性了,一身酒膽好得令人驚歎。

  “沒有問題……嗝!”才怪。

  咚一聲,喝掉第二杯威士卡的蘇以蕗再也不勝酒力,額頭直接撞在桌面,發出極大的聲響。

  眾人愣住了,這突如其來的發展,實在讓人措手不及,幾秒鐘後才七手八腳的扶起醉死的她。

  醉倒昏沉的蘇以蕗並不是完全沒有知覺,隱隱約約的感覺到,她被很多雙手扶起,但最後她倒下之處,有她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溫度……

  頭好痛噢,威士卡的宿醉果然要人命,醉醒後才後悔,她啊,不應該喝酒的,尤其喝了一堆伏特加後,又灌了兩杯威士卡,她一定是瘋了才這樣喝!

  “為什麼昨天沒有接我的電話呢?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偏偏頭在痛的時候,又聽見媽咪連珠炮般的質詢,而她還不能掛掉電話,否則媽咪會更抓狂,因此她的頭,更痛了。

  “你昨天不是尾牙嗎發生什麼事為什麼回來沒打電話給我也沒有接我電話你知不知道我好擔心你出事情我都沒有睡覺更沒有心情工作——”完全沒有逗點斷句,甚至沒有換氣,當然,也沒有讓人解釋插話的機會。

  蘇以蕗頭痛的握著話筒,試著安撫電話那頭,正在暴走抓狂的母親。

  “媽咪,對不起啦,我昨天晚上喝酒,喝醉了。”

  “你說什麼?你給我喝、酒?”

  轟——耳膜要破了,頭也被這聲嘶吼搞得快要裂了。

  小學老師告訴我們,誠實是美德,但沒有告訴我們,太誠實會點燃原子彈!

  “還給我喝醉——”蘇豔豔在電話那頭氣到七竅生煙。“喝醉?喝醉?你喝醉?”不停的跳針,因為太過震驚。

  “對不起啦!媽咪,我不是故意的,就、就……”心情不好,借酒澆愁。

  “你不知道喝酒會誤事嗎!我小心翼翼盯著你,結果我才離開多久?不過三個月,你就給我喝酒還喝醉!是誰?誰灌你酒的?對方有什麼企圖?你有沒有失身呀?”

  “媽咪……”糟糕,她才講了部分事實就讓媽咪氣到快炸掉,如果她現在再全盤托出,會不會把媽咪氣死?

  “沒有別人灌我啦,是我自己要喝的。”她是不知道別人有什麼企圖,但是她的企圖很明確,就是要借酒澆愁,看能不能麻痺自己的心痛。“因為我心情不好……”

  “幹麼心情不好——喔,你想我嗎?”蘇豔豔原本想罵女兒一頓,但聽見女兒語氣這麼幽怨,心都揪了起來。

  對哦,她們母女第一次分開這麼久,女兒想媽媽,心情不好,這很正常的!尤其過年期間,她也不能回臺灣,得陪老闆到歐洲區,處理他製造出來的“危機”。

  想到過年女兒得孤零零的一個人在臺灣,蘇豔豔就想去把老闆碎屍萬段。

  “啊……嗯,對,媽咪我好想你。”蘇以蕗小手在底下打了個叉叉。

  她是想念母親,但是借酒澆愁的原因,不是太想媽咪,而是因為喜歡呂舜的這份心情,太傷她的心。

  “好可憐好可憐好可憐……”蘇豔豔心疼欲絕的喊著,如果女兒這時候再她面前,她鐵定會把女兒抱進懷裡用力給她“秀秀”。

  “那昨天誰送你回家?不會是男生吧?有沒有失身啊你?”

  哎唷,怎麼話題一直這裡打轉啊?“媽咪,你不要一直問奇怪的問題啦!”因為回答不出來,蘇以蕗惱怒地低吼。

  “好啦好啦,開開玩笑也不行,小氣鬼!啊,小蕗,媽咪要去忙了,你乖乖的哦,Bye——”

  媽咪的疲勞轟炸總算結束了,但她的頭,更痛了。

  為什麼媽咪就這麼認定,喝醉的她會失身呢?

  雖然——她,真的也失身了……

  “跟你媽咪講完了?”

  這個聲音好近,近得就像是在她耳邊,貼著她的耳朵講話——哦不,真的是在她耳邊講話,近得他雙手往她身側一撐,她就被困住。

  “舜、舜哥!”蘇以蕗吞了吞口水,眼睛根本不敢亂瞟。

  “你告訴她了?”呂舜上身未著寸縷,下身僅圍著一條浴巾,發梢帶著濕意,表情緊繃,沒有平時溫柔和煦的摸樣,反而帶點邪。

  她不懂,為什麼事情會成這樣呢?她怎麼會糊裡糊塗的跟舜哥上了床呢?

  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啊?

  啊啊啊啊啊——為什麼她要喝酒?媽咪講的沒有錯,喝酒會誤事啊!

  “我……嗯。”蘇以蕗不敢講實話,含糊帶過。

  “她同意了?”呂舜眼一眯,看她心虛的表情就知道,她一定沒有講。“無妨,無論她同不同意,我們都得去登記。”他一反過去溫柔的口吻,變得非常強勢霸道。

  “什麼?”她傻傻的看著變了一個人的他,懷疑自己現在遇到的是披著呂舜外皮的外星人。

  “結婚登記。”連問她的意願都沒有,呂舜逕自決定了,而她聽見他的宣言後呆掉的表情,著實取樂了他。

  結婚是計畫中的一環,只是時間提早了一點……誰教昨天晚上,咳,喝酒誤了事。

  他昨天氣急敗壞的把酩酊大醉的她帶離尾牙宴,懊惱的想著他都已經把灌酒的阿聰拎走了,為什麼她還是可以把自己灌醉?

  他帶她回家,不讓其他下屬代勞,之後更不可能把醉得又哭又笑的她,一個人丟在家裡。

  她空有酒膽,沒有酒量,吐得亂七八糟也哭得亂七八糟,中間講一堆沒人聽得懂的話,然後,她就睡著了。

  簡直是難為他這個大男人……嗯,懷有非分之想的男人。他為她脫下衣服,擦拭身體,努力的克制,可惜最後功虧一簣。

  因為她半夜醒來,撅嘴半清醒的一直哭,無論他怎麼安撫都沒有用,她哭得好傷心。

  他心急如焚,卻問不出她傷心的理由,看著她哭泣,卻什麼也不能為她做。

  “舜哥對不起,對不起……”她拼命的哭,拼命的對他說對不起,最後最後,才抬起哭腫的眼睛,對他告白。“我知道不可以這樣,但是我沒有辦法……我喜歡你,嗚……”

  而他整個人呆掉。

  這死丫頭哭哭啼啼的拼命說對不起,哭得這麼傷心,只是因為……喜歡他?

  “我知道你已經有蓮了,蓮很好,可、可是我……”

  接著她按捺不住……或許說酒精作祟,她做了她平常絕對不可能做的事情——

  主動跨坐在他腰間,捧著他的臉,把臉湊上來強吻他。

  沒有半點技巧可言的吻,只能用生澀來形容,而且還粗暴的要命,不但撞痛他的牙齒還與他額頭對撞。

  一點也不羅曼蒂克的吻,卻讓他動了欲念。

  反正,早晚都是他的人,他不可能讓她逃離他掌心,所以……

  好吧,他就是變態,趁人之危的吃掉他屬意很久的小紅帽,而且一次還不夠,他吃了兩次、三次……意猶未盡。

  直到今天中午,他被尖叫聲驚醒。

  “這沒有什麼,幹麼結婚登記?我、我們都喝醉了,我不會告訴別人,這只是酒後亂性而已!”

  看她一副不要他負責的態度,他怎能不生氣?

  好你個酒後亂性!最好有這種東西,這世上只有借酒裝瘋,哪來酒後亂性這種爛說法?

  不是喜歡他嗎?為什麼不爭取呢?最好醉到攤平的男人還舉得起來啦,呸。

  “但這是你的初夜。”呂舜被她氣到了,眯眼,故意挑起床單上幹的落紅。

  “于情於理,我都得負責。”

  “那個不……”不用了,蘇以蕗不敢把話說完,不知為何,看他用極為優雅的手勢拿起沾了落紅的床單,她就覺得……好可怕啊!

  “我娶你。”呂舜宣告說。

  “這……不必吧?”蘇以蕗嚇掉下巴,他的負責就是發生關係之後,娶她嗎?

  “我說我娶你,我家裡沒有準備保險套的習慣,我們發生關係,你可能會懷孕。”呂舜直白地回答。

  “舜哥,可是你……你已經有蓮了,蓮她一直都很相信你!”但是她卻打破了他們的和諧,她被罪惡感壓得喘不過氣來,這也是她痛苦的原因。

  她不知道事情怎麼會演變成這樣,他娶她難道就是解決方法?

  那具有法律效力,讓她可以理所當然待在他身邊,貪戀他給予的溫柔疼惜,在名義上擁有他的關係。她很想,但是這樣對嗎?

  “我跟蓮的感情,不會因為這種小事情變質。”呂舜沉吟了一會兒,看她蒼白懊惱的臉龐,原本想坦白他和蓮欺騙世人的計謀,告訴她後,就可以化解她的煩惱,她就不擔心了,會快快樂樂的留在他身邊,成為他的人。

  但是,能多久?會不會有一天,她就像她母親那樣,說走就走?

  不,他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呂舜像談公事那般,嚴肅地對她道:“你不同,你是蘇以蕗。”

  所以他吃了之後就決定打包帶回家。“我們現在就去登記。”他不讓人有從他身邊奪走她的機會,而她,也休想逃。

  “不對吧,爸爸過世還沒有三年,還在守孝期間……”等等,她有答應要登記結婚嗎?不是這樣吧!“舜哥,應該有別的解決方法……”那就是當做一切都沒有發生!

  “正因為還在守孝期,所以僅有登記。”原本他也是打算慢慢來,至少還有兩年時間,小蕗還小,再讓她玩幾年,接觸一些人情世故,洗練了也成熟了,他在旁邊盯著看著,到她夠大了再出手也不遲。

  但是計畫永遠趕不上變化,他這個人,到嘴的獵物就不會放手,尤其是這頭他窺見很久的獵物。

  既然都已經吃了,就休想他會吐出來。

  “還有什麼解決的辦法,你告訴我,我們還能回到過去嗎?”他咄咄逼人地質問。“我們上床了,我再也沒有辦法把你當成妹妹。”因為他再也無法若無其事的逗著她,霸佔她的念頭不斷湧現。

  “如果……”她離開呢?回到過去八年如平行線般沒交集的日子,不再見面,不再說話,再也沒有他的溫柔。

  不,她不想再過那樣的生活,沒有他在身邊,她一定會很難過很難過,難過得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可是她可以這麼自私的獨佔他身邊的位置嗎?蓮……一直對她很好,是個沒有架子的女生,如果有姐姐,她希望自己的姐姐就像蓮一樣,漂亮又溫柔。

  “可是蓮……”蘇以蕗還是記掛著丁蓮,她本來就是呂舜的女朋友,全臺灣甚至全界都知道,名模丁蓮的男人叫呂舜,每一個人都在等他們兩人的好消息。

  如果,她沒有借酒澆愁……

  她真的不想讓蓮的笑容消失,真的不想。

  “蓮短時間內不會回臺灣。”一抹流光快速閃過呂舜的眼。“等她回來,我會向她解釋。”

  依照蓮那種性子,知道他背地裡搞的手段,絕對會目瞪口呆然後咒?他變態,對女生極為護短的她,絕對會一五一十告訴這丫頭“真相”。

  所以目前,還是瞞著吧。

  愛情需要一點危險和考驗,他打算等,等到他確定她不會離開他的那一天再告訴她,蓮不是問題。

  從以前到現在,他眼中只容得下一個小女孩,他一直等她長大,只想把她帶回家當老婆,而現在,他正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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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0-9 17:02:42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俗話說,有錢沒錢,討個老婆好過年,呂舜自己也沒想到,自己會成為趕在過年前結婚的新人,在他滿三十歲這一年,他成了有婦之夫。

  他原本的人生規劃,起碼要到三十二歲才結婚,而新娘的人選,他從來沒想過小蕗以外的女孩。

  結婚的感覺,還滿不賴。

  “爸爸,我跟小蕗結婚了。”

  小年夜這天晚上,呂舜下了班,回到住處,卷起袖子清現神桌香爐,他輕聲的對父親的遺照說:“你的女兒變成了你的媳婦。永遠都不會走了,是不是很開心?”

  父親遺照中的容顏,笑容依舊。

  可呂舜明白,爸爸若在世,知道他搞這種小手段,絕對會狠狠責備他。

  他和蓮欺上瞞下布的局,騙得了丁議員,騙得了全世界,卻騙不了父親,他總是告誡他們倆,別這麼搞!

  “別急,爸,我一定會告訴小蕗我跟蓮沒什麼,排除她的疑慮——在她更愛我,更離不開我之後。”現在只是喜歡還不夠,他貪心得想獨佔,要的是全部。

  他跟小蕗公證了,並在今天傍晚,趕在戶政事務所下班前,辦妥了結婚登記。

  手續辦妥的同時,連同身證也換發成新的,空白的配偶欄寫上蘇以蕗三個字,思及此,一抹笑容浮上嘴角。

  “舜哥、舜哥!”

  蘇以蕗的聲音傳來,呂舜停下手邊的動作,朗聲喊了一聲。“我在這裡。”

  “那個……”蘇以蕗穿著圍裙,小手撫著裙擺,笑容有一點勉強。“是二姑姑,她在客廳,說要見你。”

  二姑姑?大概是來看看爸爸不在的第一個過年,他一個男人能做到什麼地步吧……當年爸爸不顧眾人反對,硬是將蘇豔豔娶進門,二姑姑是反對最強烈的,連同小蕗,她都看不順眼。

  小蕗笑得這麼難看,一定是她又講了不好聽的話。

  “我馬上出去。”他放下手邊的工作,給了她一個不用擔心的眼神,伸手輕輕滑過她的臉龐。“不用擔心,有我。”

  他走出佛堂,來到客廳。

  “二姑姑,什麼風把你吹來?”他讓小蕗尾隨在他身後,一同走進客廳。

  他那嫁得不錯,過著貴婦生活的二姑姑,正優雅的坐在沙發上,桌上擺了茶水,精緻的盤子上擺了點心,那個點心……怎麼那麼眼熟?

  那不正是他下班時買回來,要給她打牙祭的嗎?怎麼客人一來,她就把好東西都拿出來了。

  真是……笨蛋一個。

  “來看看你忙不忙得過來,還想找人來幫幫你,結果你倒好,已經有幫手了啊。”尖酸刻薄的語調,伴隨著不善的眼神,掃向呂舜身後的蘇以蕗。

  “我說阿舜,你爸爸不在了,身為長輩應該要提醒你,照顧人,顧念往日情份也要有個底限,要過年了,總不好拉著人不放,該讓人回家過年啊,你說是不是?”

  呂舜聞言沒說什麼,反而回頭詢問蘇以蕗,“都忙完了?”

  “嗯。”她輕輕點了點頭。

  那些採買回來的水果、祭品,早都準備好了,就等著他清理完神桌,好祭祖拜神。

  “前兩天買的東西還沒整理,你先回房去,這裡有我。”他語氣一派溫柔,可話語中流露出堅定及強悍。

  蘇以蕗遲疑的看著他,再看看坐在沙發上擺臭臉的二姑姑。

  “可是二姑姑……”這樣丟下客人,不好吧?

  “誰是你姑姑?真是沒家教,亂認親戚!”

  那一句沒家教讓她瑟縮了下,不敢再看人一眼,低垂著頭,咬著下唇。

  她從小就懼怕這位長輩,二姑姑從來不掩飾對她和媽咪的厭惡,總認為帶著一個小孩的媽咪配不上爸爸,而她,也不配叫呂叔一聲“爸爸”。

  每回見面,她總是毫不客氣地展露對她的厭惡,想不到小時候最害怕的人,長大後見了,一樣害怕。

  “小蕗,你進房間。”呂舜語氣隱忍憤怒,等她一進房的房後,他準備發火。

  “看吧,我就說沒家教,連聲招呼不打就走人!”

  當你討厭一個人,怎麼看以方都不會順眼,尤其長輩,根本不會在乎自己脫口而出的一句有多傷人。

  “二姑姑,爸爸不在了,多虧你們這些親戚沒忘了我,代替爸爸叮嚀我,往後要來探望我,一通電話,我去接您就是,怎敢勞煩您自個兒跑一趟。”呂舜先禮後兵,“如果是來作客,聊一聊,我很歡迎,二姑姑,我敬重您是長輩,但請您別干涉到我的私事。”

  “阿舜!”二姑姑被他的態度驚得呆掉,不敢想信好說話的的呂舜會對她講這種話,接著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碎念著,“你這是什麼態度?有沒有當我是長輩?”

  “二姑姑,我跟爸爸不一樣。”呂舜帶著微笑,但笑意卻不達眼底。“我想,你懂我的意思。”

  明明是溫和的語調,但卻帶著強硬的警告意味,看著那張沒有笑意的俊臉,沒有人會懷疑,呂舜語氣中暗藏的威脅。

  顧慮自己丈夫以及孩子的前途,都與這個侄子息息相關,她便住嘴,不再碎念他和蘇豔豔的女兒過從甚密。

  但她怎麼想都不明白,好脾氣的呂舜,竟然為了這個女孩子,對她發脾氣?

  “我還得忙,這就不招待您了,二姑姑,過兩天,我再登門給您和姑丈拜年。”

  呂舜笑笑地下了逐客令,那笑容沒有半點溫情,反而有種森泠的意味,讓見多識廣的二姑姑見了,心生警惕,明白呂舜這孩子不如她所想的容易掌控……

  蘇以蕗背靠著房門,他們交手的對話,一字不漏的聽進她耳裡。

  沒有看見他的表情,但她聽得出來他語氣中的憤怒。

  舜哥生氣了,他為她而生氣,站出來扞衛她、保護她。

  原本蒼白的小臉,因為這個念頭竄入腦中,嘴角微微上揚,不是勉強的微笑,而是發自內心。

  環顧自己站的主臥房,這是她和呂舜共有的房間。

  他們結婚了,她至今仍不敢相信,她跟舜哥,結婚了!

  沒有結過婚也沒有談過戀愛,蘇以蕗不清楚以一個丈夫來說,呂舜到底合格不合格?

  “結婚前,要睜大眼睛看清楚。”

  媽咪曾經跟她說過的話,此時閃進腦海裡。

  “男人啊,婚前對你千依百順,但是結婚後就變了一個人,男人,結婚後都會變!我結這麼多次婚,當然有說服力!”

  “對,沒錯,他變了一個人……”蘇以蕗點點頭,回想他的變化。

  從溫柔的大哥哥,變成霸道獨裁的男人,結婚的事情不容她拒絕,甚至在辦完手續後,也沒讓她回她和媽咪的家,直接拎了她來到這裡——

  這裡不是她住了兩年的呂家,他告訴她,爸爸四年前發現得了肝癌後,常常進出醫院,為了就近照顧,他便搬到這棟臨近市區的大樓,這兒跟公司距離近,也方便他往返醫院,爸爸走後,他便一個人住在這裡。

  舜哥把她帶回來,要她往後就住在這裡,並告訴她他們的婚姻,不是只做做樣子而已。

  舜哥疼寵她卻也很霸道,僅讓她在家裡收拾了簡單的東西,媽咪買給她的一整櫃衣服,卻不讓她拿。

  “新娘的東西應該全都用新的。”他用這個理由,摒棄了她舊有的東西,帶她去採購,親自為她挑選全身行頭,從裡到外,非得他滿意不可。

  那些東西多到搬不了,甚至還請店員調貨,陸陸續續的在這兩天送來。

  思及一連兩天,舜哥帶她出門大肆採購的情景,心頭便曖曖的,她在意的不是那些名牌服飾,而是他那份嬌寵她的心意。

  就算不是他最喜歡的人,但他心裡有她,這樣子,她就覺得很幸福了。

  低頭,臥室地板上擺滿了一整排紙袋,全部都是這幾天採買的結果,他要她把東西拿進更衣間裡收妥。

  收納對她來說,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她有個購衣成狂的母親,但卻不善整理收納,媽咪的衣櫃是她在整理的,因此,她很迅速有條理的,把那些新衣全數拎進更衣間裡。

  一間六坪大的更衣間,左右兩旁相對的設計,天花板投射而下的明亮光線,讓人感覺更衣間很大,很舒適。

  右邊架上全是呂舜的東西,而左邊的架子僅有幾件衣物,是她上班穿的制服,以及幾件換洗衣物,如此而已。

  但很快的,那些採買來的衣服、鞋子,塞滿了左手邊的空間。

  掛起最後一件外套,她松了口氣,回頭,靠著櫃子喘息。

  眼前一整排整齊垂掛的,是他的襯衫和西裝。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搞的,大概是順手吧,對,她只是順手,順手整理了一下,照著顏色的深淺排列,可她……為什麼要把臉埋進舜哥的襯衫裡?

  啊啊……她為什麼要穿著他的大襯衫?蘇以蕗,這樣很好玩嗎?

  “是滿好玩的。”反問自己,又自己作答,她紅著臉從全身鏡中看著自己,她穿著呂舜的襯衫,長長的衣擺都快到她大腿了。

  真笨,只是這樣,就像是擁有他,幻想他擁抱著她……

  雙頰酡紅,黑白分明的眼睛像有星星閃爍,帶著羞澀情意,鏡中反射出來的模樣,陌生得讓她自己都很驚訝。

  這麼女人味十足的表情……是因為戀愛嗎?

  還有站在她身後笑睇著她的呂舜,怎麼看起來那麼邪惡……慢著!舜哥?

  “啊?”蘇以蕗驚訝地連忙回頭,用力眨眼,真的是他!他不是在外頭招呼二姑姑嗎?怎麼這麼快!

  “舜、舜哥,二姑姑回去了嗎?”她一臉尷尬,不知道該怎麼反應,天啦,她做了好糗的事!

  “嗯,剛走。”呂舜面帶微笑,但侵略性十足的眼神,卻是盯著她不放。

  僅是在身上多套了一件他的襯衫,其他全身上下包得緊緊的,但為何他會覺得她性感可愛得要命呢?

  “我、那個……我只是……沒什麼……”在他專注得讓人臉紅的視線下,蘇以蕗說得坑坑巴巴,不知該怎麼解釋,她為什麼穿他的衣服在這裡笑得像個笨蛋。

  她很喜歡舜哥的心情是不是被發現了呢?

  “我知道了。”呂舜看她急著想解釋,一臉無措的表情,覺得她實在很可愛,也興起欺負她的念頭。“想要,說一聲就是,我可以配合。”

  “啊?想要什麼?”蘇以蕗完全聽不懂他在講什麼,傻傻地問。

  “都穿我的襯衫勾引我了,還裝傻?”呂舜促狹的一眨眼。

  轟——蘇以蕗瞬間臉紅,她聽懂了,忙著搖手,波浪鼓似的猛搖頭。“我沒有我沒有!”

  “我事情都忙完了,接下來拜拜祭完祖後就沒事做了,雖然明天得早起,不過應該來得及,可以做兩次。”呂舜表情很鎮定,但其實快笑出來了。

  她一副受到驚嚇的表情,真是越看越可愛,越看越想吃掉她。

  思及數日前,在她醉了之後他趁人之危,那繽紛美麗的夜晚……

  “兩次?”她臉燙得快要炸掉了,一堆話想講,但卻全部都卡在喉頭,無法組織成完整的句子。

  “如果不夠,三次也可以,不過我今天累了,先洗澡再做吧。”

  “什麼三次?我、我又沒有說要做……”蘇以蕗反駁著,手上的動作卻沒有辱,他一開口說要洗澡,她雙手雙腳就像有自己的意識,在更衣間裡為他找好換洗的衣物,遞給他。

  呂舜接過衣物,看著她反射性的動作,沉思。

  不過同住三天而已,她就養成了這個習慣,要說她笨蛋?還是說她賢慧才好?

  蘇豔豔去美國之前,曾向他提起——小蕗沒有安全感,害怕被丟下,希望自己有用處,因此用心照料母親的生活,而蘇豔豔明明幹練得要命,卻在女兒面前裝懶,讓小蕗認為,母親沒有她不行。

  她現在……還是沒有安全感嗎?

  即使待在他身邊,她還是擔心有一天,他不需要她了,所以才為他做這些事情?

  他和她在一起,並不是要她做這些的。

  “小蕗。”他接過衣物,但沒有放開她的手。“我們,一起洗吧。”拖著她往浴室走。

  “什麼!舜哥,你說什麼?一起洗澡,這、這不好吧——”她被驚嚇到,忙不迭的掙脫。

  “別害羞,都是夫妻了,有需要你直說就是。”呂舜用正經的口吻說著讓他在心裡笑得快內傷的話。“我以為你還需要適應一段時間……好吧,那我們就過一般夫妻的生活,不過我這兒沒有準備保險套的習慣。”

  “保險套?”他露骨的活讓蘇以蕗尖叫連連。

  “怎麼?不需要嗎?我想你還年輕,晚一點有小孩無妨,可以先過幾年兩人生活,不過既然你很想要有小孩,那我們就不避孕嘍?”

  “我、我哪有這樣說!”她被他搶白得說不出話來,攻擊力原本就薄弱的她,自然被攻得潰不成軍。

  而且她力氣也沒有他大,當然被輕鬆拖進浴室裡。

  “舜哥……”她軟軟的求饒,知道跟他踏進浴室,不會只是單純的洗個澡這麼簡單。

  醉酒的那一晚,她並不是完全的沒有記憶。

  這麼想對不起蓮,但是那一晚,她並不後悔,和舜哥在一起,讓她很幸福。

  現在他們結婚了,要過正常夫妻生活,一起吃飯,一起整理家務,還有,性生活。

  以前沒有經驗,她不知道那種感覺,但那種事情跟喜歡的人做,看著對方為自己瘋狂,蘇以蕗覺得……很棒。

  所以,她並沒有很排斥呂舜的求歡,僅只是象徵性的喊兩聲而已。

  呂舜伸手攬住她的腰,往胸前一摟,俯身吻住她的唇。

  深深的一個吻,溫柔卻強勢霸道,長驅直入的將她心中最後一點點……丁蓮的影子,徹底驅散。

  她真的……很喜歡這個男人,他的胸膛可以安撫她緊繃的神經,他的吻足以讓她忘掉一切。

  家、是他給她的感覺,在他懷裡,她就像是回到了找尋已久的家。

  不再反抗,不再多言,也沒有再去計較他的強辭奪理,任憑他摟著抱著,進入浴室。

  嘗試生平第一次,火辣得讓人喘不過氣的鴛鴦浴……

  頭一個沒有長輩陪伴的新年,蘇以蕗並不覺得寂寞,當然是因為身邊有呂舜的關係,有他在,那就夠了。

  大年初一,寒流來襲,怕冷的她就算穿上了厚厚的冬衣,也還是覺得冷,但她仍是被拖著出門,去龍山寺祈福參拜,祈求一整年的好運。

  “很冷?”走出人潮洶湧的龍山寺,呂舜回頭,看她把自己裹成像顆小粽子,還是不停的發抖,心一動,握著她的小手,塞進溫暖的口袋裡。“這樣呢?有沒有好一點?”

  這種眾目睽睽下放閃光的舉動,實在是讓人好害羞,但也好溫暖。

  羞得抬不起頭,她只能輕輕點頭。

  媽咪講的一點也沒錯,男人婚後就會變一個樣,舜哥婚前明明是個風度翩翩又溫柔的好男人,婚後卻變得很霸道,而且很直接,不在乎別人怎麼看,就算在外頭,也不掩飾對她的親密。

  這些貼心的舉動,常常讓她錯覺……他們很相愛。

  昨天晚上,只有兩個人的年夜飯,沒有一桌豐盛的菜,只有一鍋冒著熱氣的火鍋,兩個人面對面坐著吃,一開始她局促拘束,但在呂舜的笑語逗弄以及幾懷冰涼啤酒下肚後,話匣子便開了,兩人相淡甚歡,聊到忘了時間。

  因為有他,生平頭一次沒有母親在身邊的年,她一點也不覺得孤單寂寞,心頭一直空的那一塊,仿佛填滿了。

  “接下來去哪好?我們去走一走,過年別老是悶在家裡,去基隆廟口如何?”

  走到他們停車的地點,上了車,呂舜開著車子,看看時間還早,不願太早回家,想趁著機會,帶她到處走一走。

  他們夫妻的第一個新年,應該要留下一些特別的回憶才是。

  “就去那裡吧,我記得小時候我們一家人常常去那裡吃飯,也說好了要帶你去,一直沒有機會,就今天吧。”

  “好啊。”蘇以蕗沒有反對,他想去哪裡,她就去哪裡。

  呂舜開著車,側頭看她一眼,趁著等紅綠燈的空檔,抓著她的手覆在自己握著排擋的手背上。

  “怎麼了嗎?”

  “我覺得有點冷。”他面不改色的說謊。“給我一點溫暖吧。”

  “少來……”車子裡開了曖氣,最好會冷啦!明知道他睜眼說瞎話,但她還是乖乖的,把手覆在他手背上,小手襯著他的大手,給他溫暖。

  他很喜歡肢體的接觸,動不動就碰她一下,更不用說入夜之後,他有多愛碰她兩人就這麼親昵的,一路塞著車,到了基隆廟口。

  就算是大年初一,基隆廟口的熱鬧一如以往,甚至更為熱鬧,好不容易才找到停車位。

  “哇,這裡還是這麼熱鬧。”蘇以蕗瞪大眼睛,看著假日人潮洶湧的基隆廟口,看見一攤又一攤的美食,口水都要滴下來了。

  天啦,那個壽司,還有油亮的豬腳,天哪天哪天哪……

  “嘴巴張開。”

  “啊——”滿腦子食物的蘇以蕗,又聽見了催眠效果的命令,乖乖的張嘴。

  一口咬下,她眼睛大亮。“綠豆碰……”

  她小時候來基隆廟口一定要吃的李鵠綠豆碰,但明明店家跟廟口商圈有段距離,他什麼時候去買的?

  啊……難道是他方才把車停在路邊去買水的時候?他迅速的去買回來,要給她驚喜。

  她幸福的捧著頰,咀嚼兒時最愛的美味,隨著香氣撲鼻,她也想起小時候的過往。

  “你哦——不要吃這麼快,會噎到……”呂舜笑著看她像貪吃鬼似的一口吃光,果真露出咽不下去的痛苦表情,幸好他早準備了礦泉水,讓她灌下。

  “傻瓜,又沒人跟你搶,吃這麼急做什麼?我買了一盒,回去你慢慢吃。”呂舜忍俊不住,伸手捏她的臉,他發現她最近多長了點肉,捏起來手感更好。

  可是,她怎麼眼眶泛紅?

  “怎麼了?”難道是食物變得不好吃?還是他欺負她讓她難過了?捧著她的臉,呂舜神精嚴肅的問。

  蘇以蕗咬著下唇,搖搖頭。“沒有啦……我只是想到……爸爸……”

  小時候有一回,她在這裡吃啊、玩的、大開心了,沒有注意到路況,結果被路人撞了一下,一個踉蹌撲倒,腳踝狠狠的扭了一下,痛得她眼淚在眼眶中的打轉,不過因為是自己沒有注意,因此不敢哭出聲來。

  但是爸爸卻心疼得要命,看她走路一捌一拐的,捨不得她再繼續走,便蹲下身來背她。

  十四歲的大女孩了,還愛撒嬌,她讓爸爸背著,走過人潮到停車場,這十幾分鐘的路程,幸福的讓她想永遠停留。

  回家後,爸爸開車帶她找厲害的老師傅,為她扭傷的腳踝診治推拿,甚至每天下班後都帶她去換藥,沒讓媽咪有機會碎念她。

  她愛吃綠豆碰,是因為爸爸總會帶她吃些好吃的東西,笑說她吃到好吃東西的表情很可愛。

  綠豆碰的味道對蘇以蕗來說,是對爸爸的記憶。

  很久沒有來到這裡,舊地重遊,呂舜輕而易舉的讓她想起過去,她因為思念而熱淚盈眶。

  “你這副樣子……爸爸要是看到,一定會去找店家理論,說他們做的東西走味了,你一吃就掉眼淚。”呂舜故做輕快的口吻說。“既然爸爸不在了,只好我來代勞,我去跟店家理論——”

  “沒有啦,很好吃真的!舜哥你不要去啦。”其實,不只是因為想到爸爸的關係。

  重逢近一年來,舜哥常常為她帶吃的,他記得她小時候愛吃的東西,總是說是順手為她帶回來,但她知道,那是他特地買來給她的。

  她沒有什麼物欲,就是愛吃好吃的東西,只有食物可以打動她,在這一點上,舜哥非常寵溺她。

  過年家中準備客人來時食用的瓜果點心,全部都是她愛吃的小零食,他在採買時看起來很隨便,但其實很用心。

  她真的好喜歡他,越來越喜歡……

  “爸爸說吃到美食,是一種享受和幸福,怎麼可以掉眼淚呢?要笑啊,笨蛋啊你。”呂舜沒好氣地掃了她一眼,伸手揉亂她的頭髮,再順手摟著她的肩膀,走進洶湧人潮裡。

  蘇以蕗笑著,但卻思忖著——

  食物都有賞味期限,那麼幸福的賞味期限是多久?愛情,又怎麼可能永久保鮮?

  媽咪和爸爸感情這麼好,都沒有辦法幸福一輩子,只有兩年,她的家就不在了。

  那她跟呂舜呢?

  僅有她單方面的喜歡,這樣的關係可以維持多久?他對她,有沒有一點點的喜歡?

  “我只是覺得……太幸福了,不像是真的,感覺你……隨時都會從我眼前消失。”她不敢說喜歡,但卻隱隱透著在意。

  在她強顏歡笑時,呂舜的聲音穿過吵雜的人聲,飄進她耳中。

  “小蕗,這世上除了我之外,還有誰比我更有資格擁有你?”

  “咦?”她以為她聽錯了,他怎麼突然對她講這個?

  “小蕗,我跟爸爸不一樣,一旦決定了,就不會放手。”

  望著他堅定的神情,她更為困惑了,他跟爸爸不一樣是什麼意思?

  雖然聽不懂,但她隱約能理解,這些從他口中說出的話,是他的承諾。

  “擦乾眼淚吧,從現在起我會握著你的手。”呂舜把手抬起來,讓她看見,與他十指緊扣的小手,是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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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0-9 17:03:27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之前沒有戀愛過,不知道男女交往是什麼情況,蘇以蕗甚至是不相信愛情的。

  可現在她卻明白了,為什麼人們會沉溺於愛情,因為太幸福、太快樂,跟喜歡的人在一起,時間過得特別快。

  一轉眼,長達九天的年假,就這樣結束。

  蘇以蕗和呂舜形影不離,呂舜甚至不准她回她和母親的家,而她也根本忘了要跟母親報平安,以至於跟她失聯的蘇豔豔急得快跳腳。

  “小蕗?”

  在年假的最後一天清晨,呂舜被蘇豔豔十萬火急的電話聲吵醒。“她當然在我這裡,你要找她嗎?”

  這通電話很有意思,不是打給小蕗,而是直接打給他,跟他要人,他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給過蘇豔豔他的聯絡方式,天生的直覺讓他感到不對勁,再想到蘇豔豔有辦法帶著女兒躲一年,讓人找不到,還有那個對蘇豔豔恭敬有加的黑手黨首領,麥奎……

  呂舜頓時醒了,小心翼翼地應付這通電話。

  同樣被電話聲吵醒的,還有一同睡在一張床上的蘇以蕗,她原本迷迷糊糊的,愛困地翻了個身,往身邊的溫爐偎近,找到舒適的位置,打算繼續睡下。

  可是她依稀聽見有人喊她的名字,好像還聽見媽咪的尖聲嘶吼?

  “她為什麼在我這裡?嗯,好問題……”呂舜思忖著蘇豔豔知道他和老婆已登記結婚的可能性有多高。

  完蛋了!真的是媽咪!

  蘇以蕗馬上驚醒,跳起來搶過呂舜的手機,沖到臥房外頭接聽。“媽咪,我在這裡……”

  她沒有看見,呂舜在她身後露出深思的目光。

  “啊,我手機沒電了嘛。”她走到房間外頭,沒跟呂舜共處一室,準備一個人對付精明難搞的母親。“對,我在舜哥這裡……就舜哥不放心我一個人在家,所以要我過來這裡一起過年……好啦,我會注意,對不起嘛。”她心虛,對電話那頭的母親說謊。

  她還是不敢告訴媽咪,她跟舜哥早完成登記,已經是夫妻了。

  蘇以蕗跟母親閒聊,聽著母親叨叨絮絮地抱怨老闆有多沒人性還有多想念她,突然,她想跟母親訴苦,想問問母親,她現在這樣該怎麼辦……

  “媽咪,我問你哦,我有一個朋友啊,過年前閃電結婚了,而且媽媽不知道,她現在還在想要怎麼跟她媽媽說,如果是你的話,你覺得,要怎麼開口比較好啊?”她還是很膽小不敢講實話,只能用“我朋友”來當擋箭牌。

  這麼蹩腳的說謊技巧,是要騙誰啊?

  “我的話嘛,我想一想。”蘇豔豔在電話那頭沉吟半晌,然後回答,“我大概會氣死,而且絕對不會原諒你!怎麼可以背著我偷偷結婚呢?我沒有把你打扮成漂亮的新娘,不准你結婚啦!”半真半開玩笑的她最後壓低嗓音問道:“寶貝,你怎麼會這麼問呢?難道你……也想給我閃電結婚?”

  蘇以蕗心“咚”地一沉,糟糕,被發現了。

  “我、我哪有!”

  “沒有就好。”蘇豔豔冷哼一聲,沒了過去對女兒的嬌懶,反倒有點淩厲。

  “敢把你從我身邊搶走的人,都是我的敵人,一定要消滅掉!”

  媽咪是認真的!她不是開玩笑的!她真的會把舜哥消滅掉,不行啦!

  蘇以蕗被母親保護的很好,對很多人來說,她很單純,但再單純也明白,一個單親媽媽帶著一個女兒,沒有親人的資助幫忙,又能把事業經營得有聲有色,沒有一點手段是不可能的。

  媽咪一旦生氣,就會很可怕。

  正因為蘇豔豔撂下了狠話,讓她更不敢講實話,只能打哈哈,想著拖一天是一天,如果到時候媽咪和舜哥槓上,吵起來的話……天啦,她連想都不敢想那種場面。

  尤其舜哥變得……不太像是她記憶中的好哥哥,而像是個佔有欲很強的男人,雖然他對她的舉動很明確,但是她還是想親口聽他說,她對他的意義。

  就算是只有一點點喜歡,也可以。

  “你不怕冷死嗎?穿這樣跑出去,要是感冒怎麼辦?笨蛋。”

  瞧,這個佔有欲很強的男人,不馬上跑出來了嗎?幸好,和媽咪的電話已經結束,沒有讓他聽見她們的悄悄話。

  “就……忘了。”緊張的感覺過去,才意識到冷。“沒有想到那麼多。”

  低頭一看,發現自己身上僅有一件呂舜的舊襯衫,寬大的襯衫稍稍遮掩她裸裎的身子,但是卻沒有半點保暖的功能。

  “笨蛋。”呂舜沒好氣地笑?。

  蘇以蕗著迷他的體溫,忍不住伸出雙手環抱住他的腰,臉靠著他的胸膛。

  好喜歡……好喜歡他的懷抱,這副胸膛給她安定的力量,讓她耽溺,想一輩子靠著他、抱著他。

  “又來了……好吧,我懂。”呂舜語氣無奈,但是動作卻一點也不無奈,彎身將她抱起。“小蕗,像你這麼主動的女人,還真是少見,不過,我喜歡。”

  邪氣的笑浮上嘴角,蘇以蕗還在晃神,直到被丟到床上,他頎長的身軀隨之覆上,他的手靈巧地探進她襯衫衣擺內,愛撫她底下未著寸縷的身軀。

  她呆掉,臉瞬間漲紅,這才明白他剛剛在講什麼,可惡,這個色狼!

  “我才沒有主動!你亂講。”

  他對她很好,溫柔寵溺加倍,親密的舉止讓她深深感覺到,那不是對“妹妹”該有的態度。

  她不清楚婚姻生活跟平常有什麼分別,需要適應什麼,舜哥的生活習慣和小時候沒什麼兩樣,不太需要彼此磨合,如果真要說有什麼不同的,那大概是……他睜眼說瞎話這一點吧!

  而且他們的性生活會不會太頻繁了一點啊?九天連假到底做了多少次?她連算都會覺得害羞,明明就是他像色狼一樣把她吃幹抹淨,哪裡是她的要求?

  她哪有說要過正常夫妻生活,哪有說他們不用避孕要趕快生小孩?還有,她剛剛哪裡有主動勾引他,根本就沒有!

  全部都是他的強辭奪理!

  “沒有?”呂舜挑了挑眉,俯身親吻她紅透的臉蛋,她驚訝的表情一看就知道,她懷疑他吻得這麼普遍級,太不對勁了。

  他微微一笑,輕輕含住她微啟的唇。

  輕如蝴蝶般的親吻,一個接一個,或加深或輕輕廝磨,引誘害羞的她跟隨他的步調,經驗值低落的她哪裡是他的對手,沒多久便被誘惑成功,小小的手捧著他的臉,獻上香吻。

  “你瞧?這不是誰在勾引誰?嗯?”

  意亂情迷的蘇以蕗呆掉,瞪著一臉壞笑的他。

  “哪有人這樣的……”軟綿綿又可憐兮兮的抱怨。

  明明沒有誘惑的意味,但對呂舜來說,這個女人,他的小蕗,她一個笑容、一個動作,甚至是一句清新的告白“我喜歡你”,都會點燃他的欲念。

  她的眼中只有他一人,含羞帶怯的眼中,盡是他的倒影。

  不……只有喜歡還不夠,只凝望他一個人,這也不夠。

  她整個人都得是他的。

  眼神一黯,他不再溫柔誘哄,他像團火,將她焚燒殆盡,也連同自己,一併點燃。

  遠在歐洲的蘇豔豔,掛上電話後生氣的抓著手機用力往桌上摔,接著破口大?。

  “死小鬼!”

  美麗的臉龐扭曲,一副憤恨不平的表情。

  “趁我不在偷走我女兒,還敢跟我玩遊戲!”

  惡女蘇豔豔抓狂,連助理都不敢靠近,原本要拿檔進來給她,但看見她正在抓狂,便把東西擺在門口燈檯上,默默的轉身離開。

  盛怒中的蘇豔豔,抓起桌上的仿古話筒,撥了一通電話——

  “是我……我受夠了,那些臭小孩,根本不懂什麼叫愛情!真是該死!戀愛可以這樣談嗎?你說啊你說啊!”

  她氣憤不平,而電話那頭的人,似乎正在安撫她。

  “我不管,我就是要這樣做,管他的!哼,當我眼睛瞎了嗎?那是我女兒耶……醜聞?又怎樣,這點小事情都搞不定,還想當我女婿?連搞定這種事情的能耐都沒有,那就算了吧!”

  對方迫于她的氣勢……或者說是任性霸道,妥協了。

  做完了她想做的事情之後,蘇豔豔怒氣稍緩,腦子可以冷靜下來想事情了。

  個性無常的她,上一秒大發雷霆,但下一秒卻露出意味深長的笑,那笑法,似乎是……很滿意?

  “一、二、三,三個月。”她伸出做了美美法式指甲的手指,屈指細算。“嘖嘖,真不愧是我男人的兒子,遺傳吧,動作非常快呀!”掩嘴竊笑,但接著哼了一聲。“但是你這個死小鬼,比起你老爸,還差遠了呢!”

  遠在臺灣的那對夫妻還不知道,遠在歐洲的蘇豔豔,早就看穿他們玩的把戲了,並且打算給他們一個畢生難忘的教訓。

  幸福的九天年假過後,蘇以蕗總算可以明白,上班族休完假後心理調適的辛苦,無論多不情願,還是得回到工作崗位上,開始上班。

  阿聰在尾牙宴之後,對蘇以蕗的態度好了很多,甚至想拉攏她,開春後跑業務,總會帶著她一起。

  年後到現在一個多月,她的工作壓力越來越大,聰哥似乎是打算把她當成徒弟,近來帶她跑很多地方,工作量一下子多了很多,還把一些訂單出貨的事情交給她處理,讓她戰戰兢兢的。

  “嗯?是我的錯覺吧?”

  “什麼東西?”呆愣的蘇以蕗回神,不明所以地問。

  今早一進公司後就跟聰哥跑了一趟台中倉儲盤點,回程時繞去桃園倉儲打招呼,正好遇見北區某大便利商店的採購部經理,因此應酬了一會兒,到晚上九點才進公司。

  “你是不是變漂亮了?”阿聰若有所思地打量她。

  “啊?”蘇以蕗錯愕,聽見聰哥竟然對她說公事以外的事情,讓她一時很難反應。

  “應該有,氣色變很好,好像有變漂亮一點,啊,小蕗,桃園倉儲的小黃一直在問你的事,有沒有興趣,從朋友做起?”

  慢著,現在是什麼情形?

  “……從朋友做起?”

  “當然啊,他動作想要快一點,我才不同意!你是老子罩的,我徒弟耶,哪有這麼容易就把到,小黃不錯,做事很認真,在公司也待五年了,我看他老老實實,做人也很實在,沒有女朋友,比起總公司那些油裡油氣的小夥子好很多,你看怎樣?”

  蘇以蕗聽懂了,聰哥在幫她牽紅線!她哪能怎樣?她是已婚婦女啊!

  “不太好吧……”她扭捏地婉拒。“我沒有這個心思。”

  “話不是這樣說,就當朋友啊,我跟你講,你這麼年輕,看男人的眼光要磨練,與其被騙上當,那不是很慘嗎?現在有聰哥幫你先過濾,擋一擋!就不會被騙啦對不對?小黃人真的很不錯,相信我,我跟你說,不是每一個人來找我說情,我都會幫他講話的,要是錯失了這個好男人,你以後會後悔啊!”

  可是她有舜哥了啊,除了舜哥,她不會喜歡別人了!

  “我不必了,真的。”她尷尬的笑著拒絕。

  “安啦!你怕什麼,我罩你,頂多吃頓飯,我已經警告過小黃了,不准碰你一下,就這星期六?”

  聰哥似乎做媒做上癮了,堅持要幫她介紹物件,害她只想逃走。

  “我、我回家問我媽咪!”她只好把媽咪抬出來,悶著頭逃進辦公室。

  “笨蛋,都幾歲的人了,你還當媽寶,介紹你好男人,你自己決定就好了啊!”

  蘇以蕗三步並作兩步,想趕快進辦公室把資料交給加班等他們回來的桂姐,順便找桂姐救命。

  她悶頭亂闖,結果撞到一堵肉牆。

  “對不起!”痛叫一聲,揉揉頭頂邊道歉,一抬頭,結果看見呂舜笑得份外溫柔的笑臉。“舜哥,呃不,董事長。”她臨時改口。

  “董事長!”阿聰追在後頭,看見晚下班的呂舜打了個招呼。

  “這麼晚才回來?辛苦了。”呂舜笑容溫煦,跟平常沒什麼兩樣,但是蘇以蕗卻覺得,好可怕……是錯覺吧?舜哥的笑容竟有種笑裡藏刀的感覺,看起來好陰險,不,不可能!舜哥怎麼可能會有那種表情呢?她一定是太累了才出現幻覺!

  “董事長來等訂單嗎?安啦,我出馬,你有什麼好煩惱的?”阿聰把帶回來的訂單報表,交給桂姐。

  這些資料是一定得留在公司的,所以無論多晚一定得送回公司,否則第二天一早的出貨會趕不上,貨物的調度需要時間,晚一個晚上就會拖個兩天,必須在午夜十二點之前搞定。

  “最近出現幾家跟我們公司類似的商品,反應也不俗,訂單反映一切,該怎麼讓消費者認定品牌?除了銷售通路得打點之外,企劃也得再想才行。”呂舜笑笑地談論公事,讓阿聰認真的點頭。

  “那個……桂姐,我先下班了哦。”

  蘇以蕗趁阿聰被呂舜絆住,她輕聲收拾自己東西,躡手躡腳的模樣,像極了小偷。

  桂姐眼睛掃向她,狐疑地挑眉。“以蕗,你幹麼鬼鬼祟祟?做錯事情怕阿聰罵你?”

  “噓噓、噓噓——”蘇以蕗忙不迭揮手阻止,但是來不及了,阻止不了桂姐的大嗓門。

  “喂,想走!沒給我答覆你休想,我等一下還要回小黃咧,以蕗,你就給小黃一次機會咩,交交朋友又沒有什麼!”

  “啥?”桂姐聽見下屬的話,就知道這傢伙的媒人癮又發作了。“阿聰,你又亂幫人牽線了,多管閒事!”

  “我哪有亂牽線,桂姐你評評理,二樓的阿雅嫁得不錯吧,她老公也是我牽的線,我看人很准的啦,哪裡會錯。”

  桂姐一邊在存儲系統中輸入進出貨的訂單量,聽著下屬的話,一邊瞄向靠坐在她桌前的呂舜。

  他跟他過世老爸一樣,有一張牲畜無害的笑臉,可那笑臉正詭異的對著她手下最年輕的職員,也是他親自帶進公司的蘇以蕗。

  那種詭異的笑法,真是太不祥了!

  “你少多管閒事。”

  “桂姐,你自己看看,這丫頭最近滿面桃花,公司多少單身漢拼命打聽消息,你也不是沒有被問過,比起那些油裡油氣的傢伙,桃園的小黃很不錯啊,人又老實。”

  啊,白癡。桂姐在心中默默哀歎。

  “阿聰,你閉嘴,以蕗,你可以回家了。”她趕緊把小鹿斑比送出虎口。

  “好吧,你回家問你媽媽,明天給我回答啊,臭小孩!”阿聰戲謔的伸手,揉捏蘇以蕗日漸紅潤的臉蛋。

  呂舜眼眯了起來。“這麼晚了,一個女孩子回家太危險,小蕗,我送你。”看似溫柔,卻不容反駁的語氣,讓原本還想笑鬧兩句的阿聰傻了眼。

  阿靠,他忘記了,這丫頭是董事長親自帶進公司,交到桂姐手上的,無論如何,她都是董事長罩的人啊!他是哪根筋不對,在董事長面前講那些話,他找死不成?

  呆呆的目送他們倆離開,阿聰??的指著那兩人背影,越看越不對勁,目瞪口呆的問:“桂姐,你那個表弟,該不會……”

  意識到他無意間踩到了某人的逆鱗,簡直嚇死了,阿聰涎著臉問上司,希望從她口中得到否定的答案。

  “唉……”在信美待了很多年的桂姐,深深歎了口氣,“你會不會太后知後覺啦?去年阿舜親自把人帶來,要我照顧,不是別人,而是我這個大表姐啊。”

  桂姐是呂舜母親那方的親戚,桂姐的母親呂舜要喊一聲大阿姨,呂舜一直非常敬重這位大表姐,把她請到公司來,給她一個不上不下,但卻權力極大的職等。

  “哪裡不好塞人,塞在我和你的手下,你還不明白?去年老董過世,阿舜剛接手公司,內部風雨飄搖,派系鬥爭還沒擺平,他又急於把人帶在身邊,除了我們身邊最安全,還有哪裡安全?

  結果你還幫以蕗牽紅線,我突然覺得……我應該允許你上班喝點酒,起碼不會這麼遲鈍……”再看了一眼呆若木雞的阿聰,桂姐再度歎了口氣。

  看來最近會有人事調動,桃園的小黃是嗎?真是糟糕了,大概會被派到大陸去吧,薪水絕對三級跳,但一年回臺灣的機會,應該不超過兩次……

  他能夠保持理智,開車沒有超速撞上安全島,還真是奇跡啊!

  呂舜越想越不是滋味,越想越不舒服,他做的不夠明顯嗎?

  公事公辦?那當然是唬小蕗的,他才辦不到,要是他辦得到,何必把人帶到公司裡,硬是在最不適當的時機安插了一個對自己掌權沒有益處的人,讓人多做揣測?

  更別提三不五時到她部門去關切,親手喂她吃東西,帶點小東西給她,送她上下班,宣示所有權,他都做得這麼明顯了,還有人不識相地覬覦他的人?

  桃園倉儲的小黃是哪一個?沒有人告訴他,小蕗是他的人嗎?

  “阿聰對你讚譽有加,他很少誇人,前兩年進來實力不錯的新人,他也不屑一顧,現在卻帶著你四處奔波,把他的人脈介紹給你,這個機會不是每個人都有,你要好好學,知道嗎?”

  他一派雲淡風輕的語氣說話,只可惜,握著方向盤的手指關節泛白,洩露了他的情緒。

  他不如表現出來的平靜,溫柔也只是假像。

  “好,我會好好學。”蘇以蕗愣愣的回答。

  看著身旁開車的男人,跟以往沒有什麼不同,可是她卻感到一絲絲的異樣。

  哪裡不對呢?為什麼生氣?她做錯了什麼嗎?

  回到他們的家,呂舜打開家門,點亮燈。

  “晚餐要吃什麼?太晚了,隨便弄點吃的,明天一早我要去香港……”他氣得背脊僵直,但又無處宣洩他內心的憤怒。

  好吧……他承認,他不爽得要命,想到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有人正覬覦他的女人,他就不爽。

  “舜哥。”蘇以蕗伸手拉住他的衣角,阻止他繼續走。

  那小到他隨便一甩就甩掉的力氣,卻比千斤還要沉重,拉住了他,呂舜停下腳步。

  “怎麼了?”一回頭,就看見她哭喪著一張臉。

  “我……是不是惹你生氣了?”蘇以蕗緊張地問。“對不起,我不是故意這麼晚回來,聰哥堅持要帶我去應酬,我也沒想到會搞到這麼晚,你的電話我不是故意不接,而是那時候在跟客戶吃飯,接起來很難解釋——”

  原本聽到前半段,呂舜還覺得她傻得可愛,暗爽她有注意到他在不爽,但最後一句……讓他壓抑的火氣一古腦地爆發。

  “就說是你老公查你勤,很難解釋?”呂舜陰惻惻地質問。

  他此刻山雨欲來的神情,蘇以蕗從來沒有看過,一時驚呆了,懷疑她看錯了人。

  “還是說——你很在意那個桃園倉儲的小黃?很想跟對方認識一下做朋友?”

  完全是妒夫的口吻。

  “我沒有。”蘇以蕗焦急反駁。“我根本不記得他長什麼樣子了,只見過一次面,時間又那麼趕,我哪記得他是誰!”

  “是嗎?”她不記得對方的樣子,而且還這麼急切解釋,看來,沒有嘍?

  很好——不,開心太早了,剛剛阿聰不是說這丫頭變漂亮了?最近很多人對她有意思,托阿聰探聽?

  仔細一看,可不是嗎?

  雖然一樣不愛在臉上抹東西,但是她天生皮膚白,加上近來氣色好,白裡透紅,眼睛亮得像是有星星在閃耀,笑起來更可愛了,這種天真無邪的樣子,看在男人眼中,就是一副很好吃的樣子。

  呂舜突然覺得,讓她在自家公司上班,根本不是就近水樓臺,而是把一頭可口的小綿羊,丟進狼群裡。

  “你還沒有回答我,接我電話,告訴別人你老公查勤,很難嗎?”不想沒事,一想就覺得不爽,明天一早他得飛香港,接著轉到深圳看新的廠房生產線,這下子沒在她身邊,她會不會笨到跟別人走啊?

  他口氣超壞,蘇以蕗從來沒有見過他這個樣子,不禁有些慌了,他這樣就像是……像是……

  啊?為什麼要這麼在意那個小黃?還有重複了兩次,要對客戶解釋他的查勤電話,是“老公”打來的。

  一個荒謬的念頭閃進腦子裡,可能嗎?真的嗎?

  “舜哥,你在吃醋嗎?”她拉著他衣擺,突如其來地問。“你……是不是有一點點、一點點的喜歡我?”她伸出另一隻手,用拇指和食指拉出一咪咪距離。

  呂舜一肚子的火在這一間之下,煙消雲散。

  看著她的臉上,完完全全沒有掩飾對他的喜歡,想起她的戰戰兢兢、她的小心翼翼,呂舜感到懊惱——針對自己。

  為什麼要對她使心機?她看著他的眼神,任何人都看得出來她的心在誰身上,為什麼他會覺得這樣還不夠?為什麼會覺得繼續隱瞞對他們倆最好?

  “我……”愛你,從你還是小女孩就深愛著你,看著你長大,等待你長大,希望你愛我,如同我愛你。

  直截了當的愛語幹麼不講呢?為什麼會認為這樣子才能把她留在身邊?讓她搞不清楚狀況,對他有什麼好處?

  不,還不能,在他跟蓮欺騙世人的謊言做個了斷之前,全世界對他呂舜的印象,就是他是國際名模“蓮”的男人。

  他不能用這樣的身份大方說愛她……

  他承認自己一開始,就錯了。

  “你……笨蛋問題。”因為無法解釋,也不知怎麼解釋,呂舜只能用最笨的方式解決他們的小小爭執——吻她,吻得她忘了一切,無法用言語訴說的感情,用行動表示。

  “我明天去香港,之後去深圳,有可能還會去廣州一趟,最多十天,你……乖乖等我回來,聽見了?”呂舜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她耳邊叮嚀再叮嚀。

  蘇以蕗又一次被他整得死去活來,但是內心不覺得空虛,反而有一點點竊喜。

  舜哥沒有承認,但是也沒否認,只是一遍一遍的提醒她,要跟男生保持距離,這跟小時候不一樣,不是大哥哥般的叮嚀,而是男人對女人的佔有。

  靠著他的胸膛,聆聽他的心跳,她嘴角漾著甜笑,沉沉睡去。

  翌日,呂舜一個人都香港去了,她則乖乖上班去。

  但是她不懂為什麼,從她一進公司,有人看見她就歎息,尤其是那些最近老愛約她去唱歌、吃飯的男性員工們,原本眼睛大亮的朝她走來,但馬上又洩氣的歎息轉身就走,邊走邊跟她講說:“沒事。”

  沒事才怪,大家都太奇怪了吧!

  “以蕗,等一等。”

  “李秘書?”在她送完郵件,正要離開時,坐鎮在董事長辦公室的美女秘書李肖玉開金口,把她喊回來。

  “拿去。”李肖玉用手扶了一下眼睛,朝她遞去一個粉餅盒,“遮一下。”

  “什麼東西遮一下?”蘇以蕗略略歪頭,一臉不明所以地問。

  “唉。”李肖玉轉過頭去,很用力的歎了口氣,然後搖頭,打開粉餅盒,小巧的鏡子面對她,對準——蘇以蕗裸露在頸側的吻痕。

  “啊、啊啊啊啊——”她嚇個半死,尖叫出聲,吻痕的位置太高調了,就在她頸側,出門前只看正面的她當然沒有發現這個。

  “我、我……”她總算明白為何大家看到她都要歎息,連聰哥都目瞪口呆看著她很久,然後垂頭喪氣的說:“我去叫小黃打消主意。”

  “我知道,被蚊子叮,過敏。”李肖玉同情地拍拍她肩膀,為她找了個大家都心照不宣的爛藉口。“快去處理一下吧。”

  蘇以蕗臉漲紅,抓著李肖玉好心借她的粉餅盒就跑。

  在她走後,美豔絕倫的秘書拉了拉過高的裙擺,慢條斯理的坐回辦公桌前,執起電話,撥打給遠在香港出差的大蚊子,開口就罵,“你真的很變態,還很幼稚耶。”

  而遠在香港的呂舜,才剛剛下飛機,搭上分公司派來的座車,聽見得力助手用這麼憤恨的口氣指控他,他笑出聲來。

  能傳到讓他八風吹不動的冰山美女秘書那兒,還忍不住打電話來罵他變態,那就表示,全公司都知道了吧?

  很好,最好全公司都知道,她名花有主,別人休想染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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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0-9 17:04:18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透過那種方式宣示主權,他們之間的感情已經很明確了。

  蘇以蕗放寬心了,不是她單方面的喜歡,他們是彼此喜歡的,他沒講,但是行動說明了一切。

  因此呂舜出差這段期間,她一個人守著他們的家,過去會害怕一個人的她,現在不覺得可怕。

  每天準時下班回到家,為自己做飯,打掃,做家事,像個家庭主婦。

  房子很大,打掃起來很辛苦,但是她甘之如飴。

  每晚入睡之前,洗完澡穿上他的襯衫充當睡衣,在午夜十二點之前,一定會接到他打回臺灣的電話。

  有時候聽見他疲憊的聲音,她都覺得好心疼。

  “一個人,會不會害怕?”呂舜結束一天的視察,拜訪,會議,快到午夜才回到飯店,但仍記得要拔一通電話給遠在臺灣的她。

  無論多累,仍掛念著他所愛的人。

  而剛剛躺上床的蘇以蕗,接到他的電話,嘴角揚起。

  “有什麼好怕的?我在自己的家耶。”她輕笑回答。“你很快就回來了啊。”

  聽見她這麼說,呂舜心中情緒翻騰洶湧。

  小蕗從小就怕被丟下,不喜歡一個人,她怕黑,沒有完全感,把她一個人留在家裡,她就會惶恐睡不好。

  可她現在守著他們兩個人的家,說一個人不會害怕,理所當然的等他回來。

  “膽子這麼大?半夜上廁所不用陪你了?”呂舜戲謔地道,用玩笑的口吻掩飾他的情潮。

  真想馬上回到她身邊。

  “我長大了啦!”聽他拿小時的事情來取笑她,她漲紅了臉。

  他們是夫妻,而舜哥心裡有她的位置,心裡有她……思及此,蘇以蕗惶惶不安的心情,踏實了。

  “過兩天我就回去了。”他又在電話中倒數回家的時間。

  “嗯……”夜已深沉,蘇以蕗抱著話筒,眼皮漸漸撐不住。

  “最近還有人幫你做媒?還有男人約你?”接著每天的例行公事,問有沒有不長眼的男人在她身邊轉來轉去。

  “嗯……”他在講什麼?她已經聽不清楚了。

  “嗯是什麼意思?你在想藉口搪塞我還是真的有人約你?”妒意再生。

  “嗯……好啊,等你回來。”她迷迷糊糊的,明明想睡,但卻捨不得掛上電話。

  “小蕗?”

  “呼……”

  直到聽見她含糊不清的輕應,伴隨著規律的呼吸,細細的酣聲,呂舜愕然地笑了出來。

  “想睡怎麼不說一聲呢?真是笨蛋一枚。”都這麼想睡了,還抱著電話跟他講不停——原來,她這麼相信他啊?

  他嘴角上揚的弧度加大,好心情難掩,剛才的不爽很奇異的消散了。

  “晚安,我的小蕗。”他對著話筒,溫柔低啞的輕聲道晚安。

  呂舜出差的期間,他們的夜晚都這麼寧靜溫馨的渡過,他想,未來的人生也會這樣度過。

  但在他出差後的第十天,事情,起了變化。

  今天,就是今天,舜哥要回來了。

  蘇以蕗沒有跟著阿聰去應酬,準時下班後匆匆去採購,買了呂舜愛吃的東西回家,再把已經很乾淨的地板再擦拭一遍。

  她擅長整理收納,但不擅長廚藝,因為媽咪覺得廚房很危險,不讓她接手,以至於她長到這麼大,也只會煮開水而已。

  雖然舜哥不在此意外食,但是她很在意,因為她記得,小時候還在爸爸家時,就連不做家事的媽咪,也常為爸爸親手做宵夜,好不好吃是其次,重要的是媽咪送宵夜給爸爸的時候,爸爸容光煥發的笑容。

  她也想看他對她那樣笑,所以勤於彌補這個缺點,不過直到現在……仍在努力中啦!

  “呼——”晚上八點,她在家中裡裡外外都抹了一遍,不喜歡家裡沒有聲音,所以開著電視,一邊做家事,一邊聽著晚間新聞。

  她買了呂舜愛吃的菜,分裝在盤子裡擺在餐桌上,就等他到家,微波一下就可以吃了。

  現在呢?現在做什麼好——啊,對去洗個澡吧,她滿頭大汗的,如果舜哥回家後要給她擁抱,總不能讓他聞到臭臭的味道吧!

  “根據週刊報導,身為國際名模、議員之女的丁蓮,和信美食品董事長呂舜,兩人長跑多年的愛情生變……”

  什麼?怎麼會有這種新聞?

  蘇以蕗……聽見這個新聞立刻被吸引,連忙到客廳具著四十八寸的液晶電視。

  報導手法非常聳動,先播放呂舜和丁蓮兩人相偕出席社交場合的登對畫面,接下來是用長鏡頭偷拍,在深夜時分,呂舜駕車帶她去吃宵夜,趁等紅綠燈時他吻她的照片。

  照片角度取得很巧妙,讓人看清楚呂舜的臉,但正被他吻著的她,卻是模糊不清。

  蘇以蕗被嚇到了,完蛋,被發現了,他們被跟拍!這下蓮、媽咪她們都會知道了,而且只要是熟的人光看照片就會發現,跟舜哥在一起的人,是她!

  怎麼辦?會不會連他們已經登記結婚的事情,都會被神通廣大的記者挖出來?

  天哪……她,她要怎麼面對蓮?

  蘇以蕗突然覺得很冷,她抱緊自己,逃避的關上電視。

  但是不看不代表風波就此平息,怎麼辦?現在該怎麼辦?

  在她惶惶不安,不知該如何是好時,她聽見了大門被人開啟的聲音。

  她心頭頓時一松,是舜哥,太好了,他回來了,她相信他會處理的……蓮那邊,他會解釋吧?

  “舜哥,你回來了,我跟你說……”蘇以蕗三步並作兩步地走,到玄關前,迎接十天沒回家的呂舜。

  但是,拿著家裡鑰匙,登堂入室的,不是她等待很多天的呂舜,而是高姚瘦削,一臉疲憊但不改豔麗姿容的——

  “蓮?”

  蘇以蕗呆怔的看著這位數月不見的大美人,她錯愕不已,又感覺心虛,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

  丁蓮把行李箱放在玄關,彎腰脫掉高跟鞋,長及腰的黑髮如瀑般垂下,美得勾人,等她站直身,一甩頭,三千髮絲便又乖乖的回到身後。

  她看見蘇以蕗在這裡,並沒有任何驚訝的神情,只是對她笑笑,招了招手。

  “嘿,小蕗,好久不見。”像回到自己家裡一樣,她接著脫去大衣,掛在玄關衣架,直接的從鞋櫃中拎出室內拖鞋,大方自然的走進客廳。“阿舜呢?還沒下班啊,只有你一個人先回來嗎?”

  “呃,嗯,我今天沒有加班……”蘇以蕗有點語無倫次,不知該怎麼反應,怔怔地看著丁蓮走進她和呂舜的家,輕鬆自在的,像是她才是這裡的女主人。

  不,不是像是,蓮本來就是這裡的女主人,她跟舜哥在一起很多年了。

  這次蓮離開臺灣太久了,儘管會從報章看見她美豔的身影,但是她不在他們身邊,她就鴕鳥的不去想自己跟舜哥之間的問題。

  日子過得太幸福,舜哥對她太好,好到讓她忘了,全世界都知道超級名模丁蓮交往多年的男友,叫呂舜。

  如今她無預警地回來,大大方的登堂入室,走進她維持的“家”,從在餐桌前,伸出白皙修長的手指,偷捏菜塞進嘴裡——

  “哇,這家鹵牛蹼還是這麼好吃,阿舜很喜歡這個,小蕗,你去買的嗎?”丁蓮燦然一笑。“你還沒告訴我,阿舜呢?都幾點了,他應該下班了吧!怎麼會你一個人在家?”

  丁蓮微笑問她呂舜的行蹤,沒有質疑她為什麼會在這裡,蘇以蕗心一沉。

  如果蓮知道,她不在國內的這段期間,被她當做妹妹疼的她,搶走了她交往多年的男友,甚至現在連記者都拍到了他們在一起的語氣,蓮還會……對她笑得這麼溫柔嗎?

  蓮信任舜哥,對她很和善,就像是對待男友的妹妹一樣,自然大方,不扭捏。

  她愛舜哥,但是不想看見蓮難過的表情,蓮是好女人,配得起優秀的舜哥,她也不想讓蓮難過……可是,她一定會讓蓮難過,她跟舜哥快結婚了,事實就是這麼殘酷,她心裡想這麼多好聽話,有什麼用?

  “舜哥出差……”蘇以蕗澀澀的開口,笑容勉強。“去香港,晚一點就回來了。”

  對不起,我的愛情太傷人,我真的沒有傷害你的意思,我只想……默默的喜歡他就好,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對不起。

  因為開不了口,蘇以蕗只能在心裡默默道歉。

  “那我回來得正好,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跟他商量——”丁蓮聞言挑了挑眉,唇角漾開一抹笑容,想進廚房為自己弄點喝的,但一站起來,就感覺到天旋地轉,腳步虛浮。

  臉色由紅潤轉為蒼白。

  “蓮!”蘇以蕗被她的狀況嚇了一跳,立刻沖上前,扶住虛弱的她,“你還好嗎?不舒服嗎?”

  直到靠得這麼近才發現,蓮本來就瘦,為了上伸展台好看,她體態保持得很完美,但她從來沒有看過蓮……不斷發抖,臉色蒼白的樣子。

  丁蓮很不舒服,但強忍著不適,朝蘇以蕗……一笑。“我還好,頭暈了一下,沒事。”她一副什麼事情都沒有的樣子,淡淡地說。

  “可是你的體溫好低,臉色好蒼白……”扶住蓮時,她觸碰到她的手臂,感覺到蓮的體溫低得可怕,蘇以蕗擔心的看著她,“蓮,你生病了,不要逞強好不好?我蕗我帶你去看醫生。”

  丁蓮定定的望著她,笑了出來。“小蕗,謝謝你關心我,我很不舒服,但是我不能去看醫生……你真的很可愛,真的。”

  蘇以蕗不懂,為什麼蓮會對她笑得這麼複雜?

  接下來,蓮的不適更為嚴重,開始盜汗,噁心反胃,趴在流理台前吐得淅瀝喉結啦。

  “蓮,你這樣不行!我送你去看醫生啦。”不能讓她再這樣下去,這太可怕了。“對,我先叫車。”她急急走開,想打電話叫車,但又想到——在這個時刻送蓮到醫院,會不會被兀鷹般的記者發現?這樣好嗎……

  “不行,”丁蓮握住她的手,阻止。“阿舜……在阿舜回來之前,我不能去醫院。”丁蓮懇求的望著她。“拜託你,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說。”

  到底是什麼重要的事情?她這麼不舒服卻堅持要等到舜哥回來?

  很想問為什麼,但蘇以蕗自卑,她沒那個資格。

  被丁蓮堅決的態度說服,她只好帶著心虛愧疚,在一旁陪著,為她拭去額上的盜汗。

  “別那個表情,小蕗,我沒事,大概是……坐了太久的飛機趕回來,才會這樣,不用擔心,我沒事,真的。”

  如果真的沒事,為什麼她的笑容會越來越勉強?臉色越來越蒼白?握著她的手不讓她去找人的力氣,越來越小了。

  甚至到最後,又吐了一次的她根本無法站直身體,軟軟倒了下去。

  “蓮,蓮!”蘇以蕗嚇壞了,不知該如何是好,她的個頭比丁蓮嬌小太多,完全撐不住她倒下的身軀。

  “蓮?”

  剛進家門的呂舜臉色沉重,因為他在路上也看到了報導,可他想到的不是蓮,而是小蕗。

  這丫頭鐵定會想太多,雖然還沒有經過蓮的同意,不過他打算回來後,就把事情告訴小蕗。

  告訴她,從父親告別式重逢那天起,一直到他們上床,結婚,這一切一切,都是他算計好的,是他要得到她的計謀。

  可他一踏進家門還沒來得及解釋,就聽見小蕗心慌的聲音,他感到奇怪的往聲音方向走去。

  沒想到竟看見那麼個無論他打多少電話都找不到人的蓮,竟然在他家裡,還虛弱的昏倒了?

  顧不得行李沒有擺好,鞋來不及脫,他大步走近兩人,伸手撫抱住好友。

  “發生什麼事了?”

  “蓮突然回來,她說有重要的事情跟你商量,堅持不去看醫生,一定要等你回來……”蘇以蕗有點被嚇到,不只是因為丁蓮突然倒下,還有呂舜一踏進家門,看見混亂時的陰沉。

  於是她慌張,語無倫次了。

  臉色鐵青的呂舜,二話不說彎腰抱起虛弱無力的丁蓮,大步往外頭走。“小蕗,去拿我的車鑰匙,我送蓮去醫院。”

  “阿舜……”被這一連串動作驚醒的丁蓮,聲音虛弱,帶著抖音說,“太好了……你回來了。”她的脆弱顯而易見,的偎著呂舜的胸膛,落淚。

  “別說話了,我帶你去醫院。”呂舜腳步不停的往大門走。

  “不,不可以去醫院,阿舜,我回來就是要跟你商量這件事……”丁蓮在他懷中掙扎,哭泣。

  “有什麼事情先看醫生再說,你虛弱得像鬼。”呂舜口氣很不好,帶著責備意味。

  “我不能去醫院,阿舜……”丁蓮像是找到了浮木,壞著呂舜的頸,嚶嚶啜泣。“我懷孕了……”

  她突然丟下一顆炸彈,呂舜頓時停住腳步無論語,而蘇以蕗則感覺她腳下的地面在碎裂。

  蓮回來要跟舜哥商量的重要事情,就是……她懷孕了?

  蓮懷孕了……那她現在要講什麼?她要做什麼?

  情愛、醜聞、蓮懷孕——她是不是應該安靜的走開?把空間留給他們?

  蘇以蕗帶著乞求的眼神望著呂舜,希望他給她一點點指示。

  告訴我,現在,我該怎麼做?我該去哪裡?

  然而,呂舜也被這突如其來的事件炸昏了頭,抿緊唇,抱著虛弱的丁蓮走進他們的臥房。

  當呂舜什麼也沒說,抱著丁蓮轉身踏進房間的那一刻起,蘇以蕗眼前的一切,她的家,她的男人,還有她的心,都跟著粉碎了。

  這就是他的答案。

  因為身份特殊,丁蓮無法循正常管道赴醫院檢查,呂舜只好透過關係,請了熟識的醫生友人到家中為她診斷。

  所幸她只是因為搭了太久的飛機,從義大利到美國,再從美國轉機到韓國回臺灣,這樣舟車勞頓而疲憊虛弱,多休息養胎就沒事了。

  “這麼重要的事情,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在臥室裡,松了口氣的呂舜嚴厲的責備。“身體撐不住,還敢搭飛機回來,你有沒有搞清楚,你現在不是一個人的身體?”

  “就是因為撐不住了我才回來。”丁蓮方才哭過宣洩過,但馬上一掃脆弱的神情,堅強的面對他。“阿舜,我撐不住了,我回來……你會幫我對不對?我們都認識這麼久了,你不會丟下我一個人。”

  “你……”呂舜被她的無賴氣到七竅生煙。“這是什麼問題?我們之前不就說過了,你的小孩就是我的小孩。”

  夠了,她不要再聽了!

  蘇以蕗站在房門外,聽見他們倆談論的聲音,他們所說的內容,一字一句刺痛刀子的心。

  蓮就躺在他們的床上,舜哥正在悉心照料她,承諾會她……以及他們的小孩。

  她還能奢求什麼,期望什麼?舜哥對她的責任,終究敵不過真正的愛情,蓮才是他最愛的人。

  舜哥的心思都在蓮身上,本來就是對的啊,何況,她都有了小孩……

  可是她好傷心,沒有辦法抑制自己的眼淚。

  蘇以蕗坐在客廳,思緒紛亂,此時呂舜出來幫丁蓮倒了杯水,因為太擔心了,她連忙上前跟他提起報導的事情。

  “蓮現在這種情況,我沒有心思理會無聊的新聞報導,隨便他們去報導。”

  呂舜懶得理會沒事做的八卦記者,也不認為這是危機,因此,隨口說道,但聽在蘇以蕗耳中卻是徹底的誤會。

  她明白了他的選擇和不忍,只能忍住傷心,強顏歡笑的在一旁幫忙。

  現在她才發現自己很貪心,只有一點點喜歡還不夠,今天之前,她還以為只要他有一點點喜歡她,會為她吃醋嫉妒就夠了,還暗暗竊喜自己在他心中佔有一席之地。

  但現在,她卻覺得很痛苦。

  不想他為難。不想聽他親口說對她說抱歉,他有更大的責任得扛,所以……她決定,默默離開。

  這裡終究不是她的家,就當作了一場美夢,夢醒了,結束了。

  對,她鴕鳥,她不敢爭,蓮都有小孩了,她還能怎麼辦?

  好難過,難過的眼淚不停的流,這就是戀愛嗎?像一場颶風,把她吹得東倒西歪、千瘡百孔,措手不及,傷害大得無法收拾……

  她好想念媽咪,好想在媽咪懷裡大哭一場,戀愛……正因為曾經快樂過,放手的時候才會特別苦,特別痛。

  原來,他的溫煦笑容,他的霸道強辭奪理,她妒意橫生的幼稚,都不是她一個人專屬的。

  他身邊的位置,早被貼上專屬的標籤。

  抓住小小的幸福就沉醉不已,以為得到全世界的她……真是大笨蛋一下。

  蘇以蕗悄悄的,沒有帶走呂舜買給她的任何一樣東西,離開了這個“家”。

  而仍關在房間內談論事情的兩人沒有料到,被支開的她會想歪,自行離開了。

  “阿舜,你真是個好朋友。”靠坐在床上,睡了一會兒後精神恢復大半的丁蓮,輕笑說。“忍受得了孕婦荷爾蒙的任性無賴。”

  “你的任性與荷爾蒙無關,你天生就這麼任性。”呂舜看她一副沒事的樣子,不禁火大。“你還這麼悠哉?都玩出人命來了,現在新聞報這麼大,你還想繼續玩?”

  “沒得玩了。”丁蓮雙手一攤,開玩笑似地說:“既然臺灣記者能神通廣大的報導你劈腿的醜聞,那我當黑首黨首領地下情婦的事情大概也瞞不住了,過不了多久,全世界都會知道,比起我的醜聞,你這,算得了什麼?”

  呂舜聽得出她輕快語調下的哀愁。“麥奎……那個男人,真讓你被媒體抹黑?”

  “哎呀,敢耍弄一個黑手黨首領,只落得身敗名裂,這點報復程度,還算是輕呢。”丁蓮笑著,但眼角的淚水隨時都會掉下來。

  呂舜沉默,無聲的遞出衛生紙,給這個外表不像女強人,其實骨子裡強悍到不行的女人。

  他一遞出衛生紙,她就忍不住哭了,哭得有一點久,但他完全沒有安慰的意思。

  哭過後這位堅強的名模擦乾眼淚,不愧是訓練有素,就算大哭,眼睛也不會腫得難看,破壞她的美麗。

  “阿舜,我跟你是同一種人,確定了目標就全力以赴,一定要達成目的,無論是工作,還是愛情。”丁蓮幽幽開了口,聲音清脆堅定。“我一向不打沒有把握的仗,但都快三十歲了,才突然發現,事業可以靠心機詭計來經營,但是愛情……只能耍點小心機,卻不能有一點點的欺騙,更何況是瞞天過海的計畫預謀。”

  呂舜還是沉默,看著好友邊哭邊笑的說這些話。

  蓮在時裝周最忙碌的時候,狼狽的拋下工作回來臺灣,就表示,她已經沒有辦法了。

  他們很像,都有了喜歡但不能表達愛意的人,他是因為卡在兄妹那層關係,無法越雷池一步,而蓮,則是身份的對立,以及相遇之初,綁匪和肉票的關係。

  他因為小蕗失聯而生氣,而蓮則是氣不過,對方用羞辱她的方式與她相遇交集。

  他們都愛耍心機,但偏偏又死心眼,明明氣個半死,還是喜歡原來的那個人,卻又不願說明白。

  自信可以掌握一切的兩人,卻在面對在乎的那個人時,就是沒有辦法把一切掐在掌心。

  呂舜聽著好友幽幽提起她這陣子和她的他,發生的點點滴滴,遊戲已不是她主導。

  “現在呢?你打算怎麼辦?你不顧一切跑回來,不怕事業全部都毀了?”

  “有可能,但也有可能讓我爬上另一個高峰……我待的圈子就是這樣,醜聞也是累積盛名的方式。”

  丁蓮倒是看得開,雖然如日中天的超級名模地位,她是努力了很久才得到的,假若失去,她也覺得沒有什麼不可以。

  “你都想好了。”她冷靜的要命,實在不像是即將面臨風暴的女人,這讓他實在……服了她。

  “阿舜,我逃回來一方面是想理清思緒,沉澱心情,另一方面也是要把我們的關係做個了斷——我會對外宣佈,我們在去年已經和平分手,現在還是好朋友,至於我的‘醜聞’,你一概不知情,我爸爸那裡,我會自己去說明,你最好不要出面,我們騙他,他捨不得揍我,可不代表他不會把氣出在你身上。”

  “我也正有這個意思,讓你出面說明,比我要好多了,你知道的,世人都是同情弱者——其實女人不一定是弱者。”尤其蓮這個女人,唉……

  一口氣吐露完心事,蓮裝做很輕鬆地笑著勸說,“小蕗真的很可愛,她什麼都不知道,還以為我們在一起,她明明在意我,卻很關心我,方才我不舒服,她一直在我身邊陪著我,這麼單純善良的女孩子,配你這個奸詐狡猾的變態,真的很可惜——阿舜,我已經嘗到苦果了,我算計這麼多年,還是沒有辦法得到我想要的男人,你千萬不要像我。”

  “話都被你講了,我們講什麼?”呂舜沒好氣地道。“我本來就想找機會跟你談開來,我總不能用‘名模男友’身份對小蕗告白吧,正好,我也想讓她踏實一點,否則老是忌憚你……我真的很不想在床上的時候,她腦子裡還在想別人,男人不行,當然女人也不可以!”呂舜沒把她當成女人,直截了當地道。

  方才還語重心長的丁蓮,突然想到什麼噗哧笑了出來。

  呂舜頭痛的揉著太陽穴,看著老友促狹的笑臉,明白的歎了口氣。“說吧,肖玉又跟你講了什麼?”

  現在是他的左右手的肖玉,是蓮的高中學妹,兩人感情很好,常常私下說他八卦,也一同攻擊他是變態,他和小蕗已經登記結婚的事情,可以隱瞞普羅大眾,卻瞞不了幫他處理各種事務,不時向他討身份證辦事的貼身秘書。

  “種草莓宣示所有權,這麼幼稚的事情,連我高中交的男朋友也不屑做!你幾歲了,只能用這方式護地盤哦?”丁蓮忍俊不住,哈哈大笑。

  呂舜表情很窘,就是因為他身邊的女人都像蓮這種個性,他才覺得有點笨的小蕗很可愛,是他想要的女人。

  老是跟心眼多的女人在一起,遲早會腦神經衰弱!

  “你有資格說我嗎?喂,鑰匙交出來。”呂舜朝好友伸手。“你突然跑回來,還大大方踏進我家大門,我剛剛來不及跟小蕗解釋,正好,鑰匙還來,反正你也不需要偷情的地方了,不是嗎?”

  “我是脆弱的孕婦耶,這樣在我傷口撒鹽,你不會覺得很愧疚嗎?”丁蓮狀似生氣的把鑰匙掏出來,丟還給他。“對偷情……我倒想看看記者是怎麼報導你偷情!”

  丁蓮拿起床頭的遙控器,打開電視轉到新聞台,果然看見媒體誇張的報導,忍不住笑了,什麼名模淚斷腸?哪有這回事!

  被掃上負心漢罪名的呂舜,一臉無言。

  “嗯……奇怪,非常的奇怪。”丁蓮連續看了報導幾次後,皺眉地說:“這種拍攝手法好熟悉……你看,你的部分強調你的特寫,而我在義大利鬧出來的‘醜聞’也是這種拍攝方式,把我的臉拍得很清楚,但是另一半的面孔卻模糊不清……而且這兩個新聞被爆料的時間點這麼近,會不會太巧啊?”

  經蓮這麼一提,他也感覺到怪異……沒錯,每一張照片焦距都對著他的臉,而他身邊的另一半,則是模糊不清。

  “這事我會查清楚,現在重要的是,我的小蕗,我得向她解釋清楚才行,至於我們兩個醜聞——管他的,明天再說。”

  丁蓮笑出來,這就是呂舜的一徑作風,不重要不在意的事情,他根本連理都懶得理。

  “說得也是,我們兩個人,總要有一個人得償所願,啊,阿舜,你去把小蕗帶進來,我們一起對她解釋,免得你搞不定。”

  “小蕗才沒你心眼多,我說的話她一定會相信——你別作亂我就謝天謝地了,蓮,拜託你,閉嘴,別搗亂。”呂舜再三叮嚀好友,別亂來,其實也是顧及她現下的身體狀況,實在太嬌弱了。

  這麼多天沒看見小蕗,一回來又被蓮搞得手忙腳亂,現在,終於是他們夫妻開誠佈公的時候了。

  他要告訴她,她最在意的蓮,一點也不是他們之間的問題,她應該會松了口氣,很開心吧?然後,他再跟她說,他會自己跟她母親報備她不敢提的婚事,由他來當蘇豔豔炮轟物件,這是搶走別人的寶貝女兒要付出的代價啊。

  “小蕗?”

  他們這才發現,應該在外頭等的蘇以蕗,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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