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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子澄]租用假丈夫[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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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0-9 17:33:39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3
她是史無前例的笨蛋、大豬頭!竟然會去相信一個素昧平生的騙子?!

那家夥不但害她的工作受到延誤,甚至還窮得要她代付醫藥費,

更過分的是,他竟然還很沒良心的暗諷她是“陰魂不散的蚊子”?!

氣到差點爆血管的袁詩婕,決定對藍柏森視而不見!

怎料他卻像個背後靈似的,賴在她身邊不肯走,

而且賴到最後,竟理所當然的住進她家……

這女人今天是吃錯藥了嗎?居然向他求婚?!雖然只是假結婚,

而他也只是個租用一年的假丈夫,但是這樁交會不會太奇怪?

這么做真的好嗎?不過看在她讓他擁有全新且快樂的生活,

還有高額“片酬”的份上,他沒理由拒絕呀!那就……結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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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0-9 17:34:1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每當袁詩婕出外工作時,住隔壁巷的玉嫂會幫她看著四歲的小蕓,好讓她能無後顧之憂的去賺錢。

  但今天她牽著小腳踏車去接小蕓時,原本規律的生活竟即將開始震蕩波動!

  “詩婕,對不起,我只能再幫你帶小蕓一個禮拜。”趁著小蕓被小腳踏車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玉嫂面有難色的將她拉到一旁,抱歉的小聲嘀咕。

  “嗯?你家那口子帶你出去玩喔?”她笑著睞了玉嫂一眼,天真的以為玉嫂打算外出,或許過幾天就能回來。

  玉嫂和她先生感情很好,是附近人人稱羨的模範夫妻,由於膝下猶虛,小蕓又特別投玉嫂的緣,因此玉嫂看顧小蕓純粹是“友情讚助”,不曾收取詩婕一毛半毫。

  “不是啦!”玉嫂一赧,不舍的看了眼小蕓。“是我老公要調職了,我們下個禮拜就得搬到臺北……”

  詩婕心口一緊,但卻佯裝輕松的笑道:“我知道了,恭喜你老公升遷喔!”

  如果要另外找人帶小蕓,勢必會增加下少開銷,連帶使得存夠讓小蕓手術費用的目標,也會更難達成!可她也很清楚玉嫂已為她和小蕓付出太多,況且人家當然得以自個兒老公為主,萬萬不能再將她們的煩惱加諸在玉嫂身上。

  “哎,我擔心的是小蕓,我這一走,這孩子要怎么辦才好?”擔憂的眼神落在小蕓身上,玉嫂是真心將小蕓疼進心坎裏。

  “放心啦玉嫂,我會再想辦法安置小蕓的,如果找不到適合的保母,我就讓她上幼稚園,你放心的跟你老公上臺北吧!有空還是歡迎你們回來看看她。”詩婕亦不由自主的看了正把玩著腳踏車的小蕓一眼,她又何嘗不心疼這個身子不健康的孩子?“玉嫂,謝謝你這么疼愛小蕓,真的很謝謝你。”

  “你千萬別這么說……”玉嫂不舍的望著小蕓那瘦弱的小身子,眼眶驀地紅了。“至少還有一個禮拜,我非得好好帶她到處去玩不可。”

  兩個女人的話題全繞著小女孩轉,直到玉嫂家的笛音壺不斷催促主人關瓦斯,她們才相互道別,各自回家。

  夕陽餘暉將母女倆的身影拉得好長,一團烏雲籠罩在袁詩婕心頭,揮之不去。

  小蕓的心臟狀況不宜再拖,但她還籌不夠手術費,每每看見其他小孩興高採烈的跑跑跳跳,她就得小心的安撫小蕓的心情,不是她刻意訓練小蕓成為淑女,而是小蕓不能跟其他的小朋友一樣好動,否則辦膜閉鎖不全的心臟會負荷不了。

  這是她沒讓小蕓上幼稚園的理由之一,誰知道老師會不會小心的注意她的一舉一動?總之她就是不放心。

  而另外一個理由,則是存款永遠比不上消費,所以為了多存點手術費,對於每筆支出她都得仔細盤算才行!可是,再過一個禮拜玉嫂就不能幫她帶小蕓了……

  “媽咪,媽咪不哭喔!”笨拙的騎著小腳踏車,小蕓一邊踩著踏板,一邊抬頭看向袁詩婕。

  “嗯?”消化了一秒,她才弄清楚小蕓在講什么,不禁莞爾一笑。“媽咪沒有哭,媽咪是勇敢的女超人,不會哭喔!”

  她揮了揮手臂,壓抑心頭的憂鬱,不願讓小蕓敏感的小小心靈感受到她任何情緒上的不對勁。

  “嘻嘻。”小蕓瞇起眼笑了,一向蒼白的小臉難得紅潤起來。“媽咪好厲害!”

  “因為媽咪要保護小蕓啊,一定要厲害才行。”她笑,心頭的烏雲稍稍散去。

  “那小蕓也要勇敢,快快長大保護媽咪。”小蕓天真的跟著舉起右手,學她努力捏擠自己細瘦手臂上的小肌肉。

  詩婕感覺眼眶好熱,忍不住蹲下來用力抱一下小蕓。

  一掃先前的陰霾,一大一小的身影邊說邊笑的漫步回家!

    錯愕的瞪著地上動也不動的男人,袁詩婕想喊、想叫,喉嚨裏卻像有東西梗住似的發不出任何聲音,人還差點沒由腳踏車上跌下來!

  老天~~這個男人被車撞了,而她竟只來得及看見車屁股揚長而去?!那輛車還真是缺德啊!

  袁詩婕每天的第一份工作就是送早報,約莫四點左右就會由批報處載著滿車的早報,穿過產業道路到達她負責的區域開始送報,今天自然也不例外。她一如以往的載著報紙正準備穿越產業道路好開始工作,孰料竟會讓她撞見這等鳥事!

  她將腳踏車停好,小心翼翼的靠近那個被撞倒在地、動也不動的男人——

  歐賣尬!他會不會就這樣挂點了?他看起來動都不動耶!

  “唔……”

  正當她蹲下來準備檢視男人的傷勢之際,不料男人陡地呻吟出聲,嚇得她一屁股跌坐在地,咿咿呀呀的瞪大雙眼,活像白日見鬼似的。

  男人霍地瞠開雙眼,兩眼炯亮的瞪著她。“你……”

  “不是我撞你的,真的不是我!”她嚇壞了,深怕男人就此賴上她,又慌又急的搖手擺腦,好像沒將頭搖斷不甘心似的。

  “就憑你那輛破腳踏車?”男人略嫌困難的爬坐起來,這個簡單的動作幾乎耗去他全身的力量。“省省吧,連撞條狗都難。”

  “你……沒事?”真神奇!她明明見他動都不動的說,難不成他剛才是裝死?!

  “你看我像有事的樣子嗎?”男人搖晃了下,嚇得詩婕伸手想扶他,不過他卻不領情的揮開。“我還死不了,少那么瞧不起我。”

  “你這個人真沒禮貌!”袁詩婕氣極,火大的起身拍拍褲子上的灰塵。“既然你沒事就好,我忙我的去了。”

  要耍拽誰不會?

  她甩頭轉身去牽她的腳踏車,正準備跨坐而上,卻見男人才剛站起就又像根木棒般頹然倒下,直教她愕然的忘了呼吸,差點沒比他先倒下去!

  “喂!”完了,那家夥又倒下去了,不曉得這回是不是在耍她?“喂,你要是沒死就閃一邊去,別躺在那裏當路障!”

  男人的反應是動也不動。

  “喂~~”喊了幾聲沒有反應,她遲疑了下,不放心的再度將車停好,怯怯的走回原地,用腳尖頂了頂男人的身體。“喂,你別裝了喔!”

  男人還是不動,她終於意識到一件事!

  這下事情大條了!
 
  袁詩婕有時挺討厭自己這過度雞婆的性子,要是她能學會視而不見就好了。

  “詩婕丫頭,就先這樣了。”收起熱騰騰的筆錄,就住在她家對門的警察伯伯拍了拍她的肩,順口問道:“你今天的早報送完了?”

  “沒辦法,我剛請阿豹先幫我送了。”她頹下肩,沮喪。

  阿豹是她送早報的同事,小夥子一個,體力沒問題,交給阿豹她放心,問題是她夠慘也夠倒楣,少賺一天工資就算了,還得在醫院裏做筆錄。

  天曉得她看到的是深藍色,墨綠色還是黑色的車屁股?當時天色尚黑,路燈又隔得遠遠的才設上那么一盞,她要真看得清楚才是奇跡!

  “嗯。”將原子筆插進上衣口袋,警察伯伯微蹙眉心。“比較麻煩的是這個年輕人身上沒有身分證,警方暫時不能確定他的身分,得等他醒來後再過來找他做筆錄。”

  她精神一繃。“那不關我的事吧?我可以先走了嗎?”折騰了近三個小時,那家夥倒好,睡得像條豬似的,她卻因此延誤了工作,真該死!

  “等等,我必須先回去交班,況且等他醒來之後要不要報案還不知道,你先幫我盯著他,確定他有報案的意願再說吧!”警方很忙的,如果能夠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大家都輕松。

  “為什么是我?”她簡直是哀號了。

  警察伯伯抱歉的睞她一眼。“醫院正鬧護士荒,昨兒個院長到我那裏喝茶時還抱怨個不停,我看要找護士盯他有困難:況且是你把他送來醫院的,就麻煩你好心幫個忙吧!”

  “可是我必須帶小蕓到玉嫂那裏去,她應該快醒了,我不放心她一個人在家。”她要是單身一個怎樣都無所謂,麻煩的是她家裏還有個小小孩呢!

  “這樣吧,我打個電話回家,叫我老婆幫你送小蕓去阿玉那裏,這裏就交給你了。”好在詩婕丫頭有擺備用鑰匙在他家,有時工作晚了也都是他老婆在幫忙照顧小蕓的,這樣一來問題就都解決了。

  她還能說什么呢?只能咬著下唇,淚眼汪汪的目送警察伯伯離去。

  袁詩婕慍惱的找了張椅子坐下。她答應要去祥伯的便利店打工的,因為祥伯的媳婦兒今天要到醫院待產了,她無辜的看了看表,又急躁又無奈。

  椅子都還來不及坐熱,她不耐煩的起身走動,走了兩步又坐回椅子上,如此不斷反復數次,她終於抓狂了——

  “死人頭,你睡夠久了,總該醒了吧?”她在床邊站定,也不管男人聽不聽得見,纖指指著男人的鼻子便開始叨念。    “你這家夥真是個麻煩!我警告你,你最好給我早點醒來,否則要是因此延誤了我後面的工作,就算你沒被車撞死,我都會把你給活活掐死!”

  “哪來的蚊子這么吵?”男人突地蹙起眉心,緩緩睜開雙眼。“又是你,你陰魂不散嗎?”

  “我?!”詩婕指著自己的鼻子,差點沒氣到爆血管!這年頭好人做不得,沒得到感謝狀就很虧了,竟還被當成陰魂不散的蚊子?!“喂,要不是我好心把你送到醫院,你早就死在路邊了好嗎?”

  其實根據醫生的說法,這家夥只受了輕微的皮肉傷,而他之所以昏倒的原因,竟是因為空腹太久沒有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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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0-9 17:35:03 |只看該作者
要死了!她還當真撿到了個大麻煩!

  “我耳朵沒聾,你小聲點我聽得見。”男人掏掏耳朵,似乎對她制造出來的噪音不太滿意。“女人,我餓了,弄點吃的來吃哏!”

  “我又沒欠你,憑什么叫我去張羅東西給你吃?”她跳了起來,活像他得了瘟疫似的離他好遠。

  她的每一分錢都很寶貴耶,幹么浪費在他這沒禮貌的家夥身上?

  “那你幹么送我到醫院?讓我死在路邊豈不幹脆?”男人閉上眼,竟嫌棄起她的雞婆來了。

  “你這個人……簡直莫名其妙!”她要是救條狗,說不定狗兒還會感激的對她吠個兩聲,總比這家夥說出那不是人話的話好,他當真比狗還沒禮貌千百倍!“本小姐沒空理你,哼!”她對他做個鬼臉,轉身準備走人。

  “我沒錢付醫藥費。”男人涼涼的丟了句話給她。

  詩婕的腳尖凍在病房前。

  對厚,醫生說他是因為空腹太久,缺乏體力才會昏倒,如果有錢他早就去吃飯了,哪會讓自己餓到昏倒咧?

  她懊惱的呻吟了聲。

  “那不關我的事。”她刻意佯裝冷漠地說。

  她的錢是要留給小蕓開刀用的,才不會拿來花在這個無禮的男人身上!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男人將眼睜開一條縫偷覷她,見她將背挺得筆直,他的嘴角竟吊詭的勾起一抹幾不可見的笑紋。“你好人就做到底,先把我弄出這裏,以後我要死要活全不關你的事。”

  袁詩婕的手就擱在門把上,心中天人交戰。

  要不是她將他帶到這裏來,他也不需要花錢付醫藥費,若是她就這樣狠心把身無分文的他丟在這裏,似乎比把他留在路邊自生自滅還要殘忍,但是小蕓的病不能拖……

  “衝著你這句話,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等他走出醫院大門,要死要活全不關她的事了,哼!
  
  她是白癡!

  她是史無前例的笨蛋、大豬頭!

  數不清第幾千、幾百萬次,袁詩婕在心底咒罵自己。

  她竟然會去相信一個素昧平生的騙子?!那家夥根本把她當“盤子”拐、當猴子耍,真是氣死人了!

  她到便利店打工,而他竟就像個背後靈似的,跟在她身後進了便利店;她到隔壁幫祥伯收房租,他也跟著去;她不禁懷疑萬一自己去洗手間,他會不會跟著進了女廁?

  氣惱的站在收銀臺前,她冷眼覷了他一眼。

  所謂來者是客,她不好拿著掃把趕人,只得由著他在店裏閒晃,心想只要他不惹事就好。

  可那家夥竟然像尊雕像般站在冷藏櫃前面,一雙眼目不轉睛的盯著冷藏櫃裏的排骨便當,一副口水快滴下來的嘴饞模樣,搞得詩婕差點沒抓狂。

  那模樣像極了色情狂,他根本在意淫那些便當!

  “先生,不買請別站在這裏,謝謝。”趁客人較少時,她故意走到他身邊跟他“排排站”。

  “我叫藍柏森,叫我柏森就好。”他的眼沒離開過冷藏櫃,繼續“強姦”裏面的排骨便當,倒是嘴巴大方的“蠕動”了下。

  誰有興趣知道他的名字?

  袁詩婕無奈的翻了記白眼,她耐著性子重申一遍。“好,柏森,你要是不買便當,別站在這裏好嗎?”

  “我餓了,詩婕。”他依舊動也不動。

  袁詩婕驚愕的瞠大雙眼,下巴差點沒掉到胸口。

  “你你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天啊!這家夥是調查局還是通靈的?她可不記得自己曾告訴他名字!

  頓了下,藍柏森終於施舍一記看白癡的眼神給她。“我聽祥伯這樣叫你。”

  “你認識祥伯?!”那他應該就是住在這附近的人才對呀,不然怎么會認識祥伯?祥伯又不是人盡皆知的公眾人物。

  “不認識。”肚子餓得咕咕叫,他困難的吞咽了下口中的唾液。“你叫他祥伯,他叫你詩婕。”

  袁詩婕一愣,懂了。

  原來他誰也不認識,只不過因為她和祥伯互相叫喚對方時,讓他知道了他們的稱謂,這樣說來,到底是他的觀察力強,還是她太笨?

  “詩婕,我肚子餓了。”不管她正為了什么事在發愣,藍柏森再次誠實的反應自己的生理需要,但這回眼眶有點紅潤,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她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不敢再多看他一眼。“你……餓了買個便當啊,不就在你面前,伸手就拿到了咩!”

  她不會再心軟了,為了他的營養針,她已經多了一筆額外開銷,若是再買個便當給他,而他就從此纏上自己怎么辦?

  她有小蕓和自己得養,可沒能力再多養一個男人!

  “我沒錢。”不管她的刻意回避,他堅持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瞧。

  “一塊錢都沒有?”見鬼了,那他是怎么長這么大的?

  “我數數……”他認真的掏了掏口袋,抓出一小把零錢。“一、二、三……總共二十三塊。”

  袁詩婕不敢置信的瞪著他手上的零錢,再抬頭用力的瞪他。“就這樣?”

  “嗯哼。”他無所謂的聳聳肩。

  看他那無關緊要的樣子,詩婕的火氣沒來由的竄了出來。“藍柏森,你這么大個人了,少說也有二十幾歲,你……”

  “三十二。”他突然開口糾正。

  “什么?”她愣了下,被他這一打岔,忘了自己念到哪了。

  “我說我今年三十二歲了。”他咧開白亮的牙笑了。

  “你還好意思說你今年三十二?”他不笑她還不氣,一見他笑,她的火氣愈燒愈旺,只差沒揪著他的領子開罵。“別人三十二都成家立業了,你卻只有二十三塊錢在身上?瞧你身強體壯的,怎不去賺錢?只要努力不怕沒錢賺的!”

  “好,我去找工作。”或許是被她激憤的情緒給刺激到了,藍柏森立刻認同她,但——“可是工作也不是馬上能領薪水,我擔心還沒領到錢,我就先餓死了,那我這工作幹么?”

  “你……歪理!”她氣得脹紅了臉,但轉念一想,他說的也不無道理,一時心軟,伸手拿起架上一個排骨便當,逕自走向微波爐將便當放進去。“先找零工做,有個幾千塊再去找穩定的工作不會?”

  “可以啊,你有沒有臨時的工作機會可以介紹?”他又跟在她身後走,和她一起站在微波爐前。

  “……我可以幫你問問看,但重點是你不能喊苦。前兩天好像聽做裝潢的陳大哥在念人手不夠,缺粉刷還是貼壁紙的工人什么的,那種工資較高,做完又可以現領,應該適合他的需要。

  可是瞧他細皮白肉的,一副沒吃過苦的大少爺模樣,她還真擔心自己胡亂介紹,壞了自己的信用事小,搞砸了陳大哥的工作事大,得先跟他談好條件才行。

  “沒問題。”他受教的點點頭,然後聽見微波爐計時器的嗶嗶聲。

  “哪!”她把便當拿出來,沒好氣的連同筷子塞到他手裏。“我也是賺辛苦錢的,不過一個便當我還負擔得起——先說好,我沒辦法天天顧全你的肚子,接下來你可得自己想辦法才行。”

  便當燙著他的手心,藍柏森抬頭凝著她走往櫃臺的背影,原先以為冷絕的心似乎也變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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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0-9 17:36:1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兩雙大小不同的眼,同時驚異又好奇的瞪著袁詩婕,好像她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壞事似的。

  “怎么了嗎?”莫名其妙的摸摸自己的臉,她懷疑自己是不是在什么時候弄臟臉了,還是有什么地方不對,不然為何小蕓和玉嫂會這樣看她?“我臉上有什么嗎?”

  玉嫂用力閉上眼,再用力睜開,她清了清喉嚨,好不容易擠出幾個字來。“詩婕,你有客人喔?”

  “沒有啊。”她莫名其妙的眨眨眼,霍地有種不妙的預感,猛地回頭一瞧——

  “藍柏森?!”

  歐賣尬!真的是他!

  “嗨~~”藍柏森扯開笑容,亮出閃亮的白牙,舉起右手意思意思揮了兩下,衝著眼前的“老中青”三代女人笑。

  “嗨什么嗨!你跟著我幹么?”老天,這家夥怎會這么陰魂不散?她已經幫他在陳大哥那裏找到臨時的刷墻工作了,他幹么還像背後靈似的跟著她?

  “我下工沒地方去,原本跑到便利店找你,正巧看見你也下班了,我就跟過來了啊!”他說得理所當然,一雙眼盯著小蕓怯怯的身子,他哂然一笑,彎下腰來逗弄小蕓。“嗨,好可愛的小妹妹喔!太太,你女兒啊?”後面那句是對著玉嫂問的。

  “呃……”玉嫂面有難色的支吾了下。

  “小蕓是我的女兒!”用力將他推到一邊,詩婕急呼呼的將小蕓攬進懷裏,像極了一只努力保護小雞的老母雞。

  “你?!”藍柏森像是被她嚇到似的怔愣了下,隨後便以笑容掩去他剎那的失措,熱情的對小蕓伸出大掌。“你的女兒真可愛,來,妹妹,叫叔叔。”

  “喂!”詩婕出聲想阻止,卻發現小蕓目不轉睛的凝著他的大掌,然後抬起頭看他,最後竟將她那柔嫩的小手放到他的大掌裏,心臟不由得擰了下——

  “叔叔?”大大的眼怯怯的凝著他,倣佛充滿無限期盼。

  “對啊,我是叔叔,你叫什么名字?”藍柏森似乎挺喜歡小蕓的,幹脆蹲下來和她童言童語。

  “小蕓。”小蕓露出頰邊的兩個小梨窩。

  玉嫂拉了拉詩婕,將她拉到一旁咬耳朵。“哎,小蕓跟你那朋友好像挺投緣的,我很少看小蕓跟人講這么多話。”

  小蕓一直都是個過於安靜的孩子,除了詩婕和自己,鮮少見到她與人這般應答,有時甚至連口都不願意開呢!

  “……嗯。”詩婕窒了窒,瞪著不知和小蕓說了什么的藍柏森,又看了下小蕓唇邊逐漸揚起的笑意,不情願的點了下頭。

  她跟小蕓一起生活,哪會不知道小蕓的性子?怕是怕小蕓將他當成某種崇拜影子的化身,例如……從不曾出現在小蕓生命裏的“父親”。

  小蕓懂事,即使每每見到別人的爸爸總是目不轉睛的凝視,卻從不曾向她問起任何有關“爸爸”的問題,這讓詩婕輕松不少,卻也令她感到特別心疼。

  難得小蕓看那家夥順眼,因此就算他勾勾纏得讓人受不了,她也能因這個難得的理由原諒他的陰魂不散,甚至記他小功一支。

  勉強也可算功德一件吧?
  
  再一次,袁詩婕怨恨自己的婦人之仁,差點沒撞豆腐以謝天下——

  只因藍柏森讓小蕓笑了,又讓小蕓好心情的多說了好幾句話,詩婕便心軟的煮了幾道菜邀他一起用餐,就當是謝謝他無心的功勞,誰料他吃完飯後拍拍肚皮,舒適的盤坐在木質地板上,開始和小蕓玩起剪刀石頭布,似乎半點離去的意思都沒有。

  她收拾好碗筷並洗好,擦幹手上的水漬後回到客廳,準備將他“驅離出境”。

  “藍柏森,時候不早了喔。”

  “是不早了,可是我沒地方去。”他抬眼瞧她,歉然的表示。

  玩得正愉快的小蕓抬高下顎,眼巴巴的盯著詩婕,小聲的為藍柏森請命。“媽咪,讓叔叔留下來嘛!叔叔好可鄰喔,他都沒錢耶!”

  藍柏森聞言咧開大大的笑容,得意的撫了撫小蕓的頭,詩婕則是狠狠的暈眩了下。

  她很想告訴女兒,她們也沒錢,因為存下來的錢全為了幫她動手術啊!可是她不能,撇開小蕓可能聽不懂的可能性,她也覺得這消息對一個四歲的孩子來說寫實得殘忍。

  她深吸口氣,命令自己冷靜,將小蕓拉到自己身邊。“你很喜歡他?”

  “喜歡。”小蕓抬起頭看她,想都沒想便回答道。

  “為什么?”那家夥到底有什么本事,可以讓小蕓在第一次見到他就這么喜歡他?

  “叔叔說故事、陪我玩,好好玩。”她可不懂什么邏輯,誰能陪她玩才最重要。

  “媽咪也可以講故事、陪你玩啊。”這話說得有點心虛;她很清楚自己用來陪伴小蕓的時間並不長,畢竟她大多的時間都用在汲汲營營。

  小蕓蹙起眉,表情顯得困窘。“媽咪跟叔叔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她挑眉,就不信那男人會比自己好!

  “詩婕,小蕓才四歲。”藍柏森聽不下去了,忍不住提醒她小蕓的年齡。

  氣惱的瞪他一眼,詩婕淺嘆口氣,耐著性子企圖說服女兒。“媽咪知道你喜歡叔叔,不過我們家並不適合讓叔叔留下來。”

  就算撇開經濟問題不談,家裏就兩個女人——小蕓勉強算小女人,加上她一個大女人,怎能讓一個“異類”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這太危險了!

  “我的工錢連在旅社住一晚都不夠。”藍柏森無辜的“乘勝追擊”。

  “媽咪,我們還有一個空房間可以給叔叔睡覺覺啊,好不好嘛~~”搖晃著詩婕的手,一心只想留下藍柏森的小蕓,反應極快的省去她的思考空間,直接為藍柏森設定好暫留之處。

  “這……”藍柏森真是個小人!巴結小孩這種可恥的行為他也幹得出來?詩婕咬咬牙,慍惱的瞪著他。“不可以的小蕓,我們跟叔叔又不熟。”

  這真的太冒險了,畢竟壞人不會將壞人兩個字刻在臉上,雖然警察伯伯就住在對門,但感覺就是毛毛的、不怎么安全。

  小蕓不再說話了,她靜靜的走到藍柏森面前,伸出小手緊拉住他的大掌,小小的身體抗議似的背對著詩婕。

  詩婕不敢置信的凝著她的背影,喉嚨像梗著一大根魚刺。

  小蕓一直是個懂事的孩子,很少宣泄她的不滿,今天竟然因為藍柏森而使性子給她看?!這藍柏森到底對她下了什么蠱?

  “小蕓乖,媽咪有媽咪的考量,我們就不勉強媽咪了,明天叔叔再來陪你玩,好嗎?”或許是發現了詩婕的難堪,藍柏森將小蕓抱進懷裏,安撫的拍了拍她的頭。

  詩婕先是錯愕的愣了下,而後怔忡的凝視著他。

  這個人煩人歸煩人,還挺善良的,知道幫她講點話,總算良心沒讓狗啃了。

  小蕓扁扁嘴,回頭看了詩婕一眼,然後眼眶紅紅的低下頭去。

  “小蕓……”一顆心擰成一團,詩婕忘了自己有多久不曾這么難受了,她直覺自己似乎應該做點什么來舒緩自己的情緒,於是沒多加細想的衝口而出。“算了算了,今晚你就睡這裏!”

  危險就危險唄,反正有對面的警察伯伯在,她咬緊牙答允了。

  抱在一起的一大一小同時驚訝的看著她,笑意逐漸在兩人的唇邊漾開,緊接著等不及聽她再說些什么,像約好了似的同時大叫歡呼。

  奇妙的,看到眼前兩個人這般歡愉,詩婕的情緒也迅速放松下來,不覺微勾嘴角,隨即又想到因藍柏森而衍生出來的問題。“喂,先說好,只住一晚,明天我就去幫你找便宜的房子,最好是不用押金,不過你得準時繳房租才行……”

  “叔叔,這樣你就不用去睡公園了耶!”小蕓擠擠眉眼,似乎替他松了口氣。“太棒了!”

  “對啊,不然公園蚊子好多,叮、叮、叮得我癢死了。”他用指尖搔癢著小蕓的腰際,癢得小女娃又叫又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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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0-9 17:37:03 |只看該作者
什么跟什么嘛!根本沒人聽她講話,氣死人了!

  袁詩婕不滿的咕噥著,唇邊卻勾起連自己都沒發現的上揚弧度。
  
  藍柏森住進家裏的這個夜晚特別躁熱,詩婕不安的在床上翻來翻去,一會兒望著小蕓熟睡的小臉,一會兒瞪著沒開燈的天花板,怎么都無法入眠。

  在床上躺了一個多小時,她放棄了,起身下床,躡手躡腳的走出房間,為了省電也不開燈,直接走向陽臺。

  好久不曾再想起的往事,今夜吊詭的如走馬燈般在眼前掠過,她望著滿天星鬥,無意識的輕嘆出聲——

  “還沒睡?”

  一道低醇的男音打斷她雜亂的思緒,她沒有回頭,忍住翻白眼的衝動。

  “你不也一樣?”家裏多了個不相幹的人就是這樣,什么時候會冒出來打擾你都不知道,唉~~

  “我是聽到聲音,出來看看有沒有睡不著的小偷。”他笑,由口袋裏掏出香煙。“介意我抽根煙嗎?”

  “請便。”她聳聳肩,並不特別排斥這項個人嗜好。“萬一真有睡不著的小偷,我看你怎么應付。”

  “硬碰硬啊,不然你說怎么辦?”打火機喀嚓一聲點上煙,再度落回口袋裏,他瞇起眼讓煙霧飄過眼前,站到她身邊,以雙臂支著陽臺的矮墻。

  “看不出來你是暴力份子。”嚇人耶,動不動就要用武力解決,以後他老婆不是很可憐……不,說不定他已經有老婆了,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我下是什么暴力份子,只是非常時刻要用非常手段,你總不能期待我都跟小偷打照面了,還企圖在他面前打電話報警吧?”那只會給小偷攻擊自己的機會而已,弄個不好搞出人命都有可能,真是個不用大腦的女人。

  “……”這么說好像也沒錯,是她考慮不夠多,想起那可能的場面,她忍不住輕笑出聲。

  “笑什么?”他覷了她一眼。

  “我在想,醫生說你的身體營養不足,憑你這三腳貓的身體,想打倒小偷恐怕還不容易呢!”她邊說邊笑,愈笑愈大聲。

  “喂,我只是餓壞了好嗎?”斜睨她一眼,他的心情也變好了。“要不是遇到你這個‘盤子’,我可能已經餓死了。”現在的社會笑貧不笑娼,難得有人願意對他伸出援手,他感激在心裏.

  “看你沒病沒痛的,為什么會把自己搞成這樣?”不是她愛探人隱私,純粹因為好奇。

  他無言的狠抽了口香煙,再用力將白煙吐出來,讓她看不清他的神情。“這個世界啊,不是什么事都能按照自己的意思走,人生裏總有些難以控制的局面發生。”

  傻愣愣的眨眨眼,她似懂非懂。

  他非得將話講得那么玄嗎?能不能白話一點?

  睞了她一眼,他倏地石破天驚的表示。“我是個私生子。”

  錯愕的瞪著他,詩婕像被掐住喉嚨似的發不出任何聲音。而最令她詫異的是,他竟會將這么私密的事告訴她,莫非……他就這么信賴自己?

  這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就跟那些爛肥皂劇裏的劇情差不多,我不是藍家夫妻的婚生子,卻又被接進藍家養大,滿諷刺的……”他望著星空,在有一陣沒一陣的煙霧裏,訴說著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故事,語氣卻平靜得不似親身經歷,倣佛主角是別人一般。

  “他們沒有善待你,是嗎?”詩婕暗抽口氣,很難下對他的遭遇感到心疼。

  他嘲諷的嗤笑一聲。“說不上善待,也稱不上虐待,總之就是家裏多了副碗筷,其他時候將你當成隱形人罷了。”

  那還真慘!她不由得在心裏深深嘆息。

  將燒盡的煙捻熄,他兀自往下說:“我有個同父異母的兄弟,從上了國中之後,我們就被迫吸收各種商業的知識和手段,目的是長大了好為老頭掙錢;孩子對他而言,不過是一個個賺錢的工具罷了。”

  “你會賺錢?”會賺錢的人競把自己搞得這么狼狽?她不可思議的輕喊。

  他瞇起眼瞪她。“你很看不起我喔。”

  “嘿嘿。”她尷尬的輕笑兩聲。“麻煩繼續,繼續。”偶爾有人講故事給她聽也不錯,只不過不是什么太輕松的內容就是了。

  “很不巧的,我的能力比我那不成材的哥哥強多了,一直以來都是我在掌控那老頭的公司,沒想到豐厚的利潤讓人眼紅,那老頭的正室硬要她兒子掌大權,所以我索性就將公司丟給他,一個人出來流浪。”再度拿煙點上,他感到些許煩躁。

  “……可是你應該有些錢的吧?”她難以想象那種從天上掉到地面的感覺,換成是她可能會瘋掉。

  “有啊,全在銀行裏。”他也不否認,坦言自己的戶頭裏有新臺幣。

  “那你幹么不領出來用?搞到身上只剩二十三塊的窘境?!”

  他沉默了會兒,然後以很緩慢的聲調說:“我不想讓老頭找到我。”

  “啊?”這跟領錢有什么關係?她呆愣的張大小嘴。

  “只要動到戶頭裏的錢,老頭就有可能會循線追查到我的下落,我不想讓他發現得這么輕易。”吐出一口煙圈,聲音裏有絲難以察覺的緊繃。

  這會兒換她笑了。“你怎能肯定他一定會找你?”一個只將孩子當成生財工具的家夥,哪會花費心力找他?這家夥未免自信得過火。

  “因為他兒子只會把他的心血弄垮。”瞬間,他的眼亮了起來,在黑夜裏更顯熠熠發亮。

  詩婕再抽口氣。“你……心機好重!”

  “不,我只是在證明我的能力比他強而已。”難得的勾起嘴角,他側臉盯著她。“所以你現在可以放心,我絕不是心懷不軌的壞人。”

  被拆穿自己先前的疑慮,她不好意思的赧紅了臉,所幸天色太黑,客廳的燈又沒開,不至於讓他瞧見自己的尷尬。

  “那可不一定,話是你在說的,誰知道你說真的還是說假的。”現在的社會,騙子多如牛毛,她不會那么輕易上當的,絕不!

  滿意的點了下頭,看來他對她的判斷有點凸槌,她並不如他預想的頭腦簡單。

  “沒關係,你的任何懷疑我都能接受,不過未來我會改變你對我的想法,一定會。”他充滿自信的嗆聲。

  “嗯哼。”她的反應是不屑的睞他一眼,然後轉身準備進房。“不早了,早點睡吧。”

  他明天還得上工,若他說的屬實,明天等著他的工作可不像以往在辦公室批公文那般輕松,而是全憑勞力的呢!

  “喂。”霍地,他出聲喊住她的腳步。

  “幹么?”氣死!她的身高並不矮,也遇過好些個比她矮的男人,為啥這家夥的身高偏偏比她“高”,害她被叫“喂”也沒得反駁。

  “我說了這么多自己的事,你呢?”凡事總得求個平等,她這樣悶聲不吭的算什么?

  她的背影明顯緊繃了下。“我怎樣?”

  “你應該還沒滿三十歲吧?為什么自己帶著小蕓?她的爸爸呢?”背倚著陽臺的矮墻,他對她有一堆問號,包括她為何肯對自己伸出援手,全是他還想不出理由的問號。

  “你管大海的嗎?”她嘆了口氣,根本下想去觸及那些不愉快的往事。

  “什么?”他們有提到海嗎?不過想想,還真的很久沒到海邊走走晃晃了,改天找個時間帶小蕓去走走也不賴。

  “我說你管太多了!”無力的閉了閉眼,她懷疑自己幹么跟他說這些?無聊!

  “好歹我們也算朋友,互相關心是應該的咩。”他笑,可不怕她扔過來的軟釘子。

  她忍不住轉過身和他面對面。“我們算是朋友嗎?”

  “當然算。”他毫不猶豫的伸出大掌.

  袁詩婕考慮半晌,才伸出自己的小手和他交握。“好吧,我勉強接受。”

  “……還真委屈你了。”死女人,以後她就知道這是多大的“恩寵”,哼!

  “好說。”她淺笑,心情似乎也不再那么煩躁了。“早點睡,陳大哥那邊的工作可不輕松,你別讓我沒面子嘿。”

  “放心啦,要做就做到最好。”不是他自誇,學習新事物他可是很有天分的。“小心他的師傅們一個個被我幹掉。”

  她翻翻白眼,再度轉身。“最好是,哪,我先去睡了。”

  “嘿,你還是不說嗎?有關小蕓跟你的事?”不知怎地,他就是想弄清楚。

  “我忘了,等我想起來再告訴你。”

  這種事會忘了才怪!擺明了不想告訴他罷了。

  不過藍柏森也不強求,只以晶燦的眼緊鎖著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轉角的那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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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袁詩婕終於相信,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尤其在藍柏森出現之後,她的觀念不得不被迫改變。

  原以為幫他找間便宜的房子不是太困難的事,但她找了一個禮拜,怎么都找不到適合的租屋。要不太大,要不就太貴,偏偏家裏又已讓他住了這么些天,接下來若不讓他住,又顯得自己不近人情,她只得一邊當他的免費房東,一邊繼續賣命的幫他找房子。

  “叮咚!”就在她剛將貨品上完架,回到櫃臺正準備坐下來喘口氣時,便利店的電動門陡地開啟,她下意識抬頭望去。

  “陳大哥,買煙啊?”她漾開笑容,熱絡的打招呼。

  “是啊,煙抽完了都沒注意。”陳豪憨厚的臉上有著靦腆,邊說邊掏探口袋裏的錢包。“給我兩包七星。”

  “知道了。”她熟稔的拿了兩包陳豪慣抽的香煙遞上。“陳大哥,那家夥做得還可以吧?”她只是順口問問,可不是關心他喔,一點都沒有。

  “那家夥?”抽了兩張百元鈔票,陳豪怔愣了下,隨即想起她所指何人。

  “喔,你說柏森喔?不錯啊,他手腳挺快的,雖然剛開始不很熟練,不過操兩回,這幾天完全上手了,沒問題的。”

  “是嗎?你可別因為他是我介紹的,就故意挑好聽的給我聽,不論你對他的評論是好是壞,我都無所謂的。”那個大少爺真有這么厲害?她不怎么相信的撇撇嘴,蓄意“誤導”陳豪。

  “不會啦,他真的很不錯。”陳豪笑了笑,走到飲料櫃前拿了兩瓶礦泉水,再轉回櫃臺前。“呃,詩婕,你今晚有沒有空?我媽今晚拜拜,要我回家吃晚飯。”

  陳豪喜歡袁詩婕並不是秘密,小鎮上幾乎大夥兒都知道,只可惜流水有意落花無情,他屢邀屢敗,卻仍樂此不疲。

  “抱歉喏陳大哥,你知道我得帶小蕓。”她聳了下肩,抱歉的笑了笑。

  “不如你帶小蕓一起來吧,反正我爸媽都很喜歡小孩。”他並不排斥詩婕帶著孩子的身分,不然也不會企圖追求她了。

  微微瞠大雙眸,她面露難色。“不好啦陳大哥,小蕓有點認生。”

  不是她不給陳豪機會,而是她看待陳豪真的就像哥哥一樣,她沒辦法想象自己跟他談戀愛。

  “這樣喔?”尷尬的搔搔發,陳豪再度被三振出局了。“那……那改天好了。”

  “不好意思啦。”危機解除,她大大的松了口氣。

  “詩婕!不好了詩婕!”突然,玉嫂衝進便利店,神色慌張,連看到極為熟識的陳豪也視若無睹。

  詩婕心裏打了個突,直覺玉嫂的出現和小蕓有關,忙衝出櫃臺,慌張的抓住玉嫂的手臂。“玉嫂,小蕓怎么了?”

  “她現在在醫院,醫生急診……不,醫生在幫她急診。”看得出來玉嫂很慌,幾次差點咬到舌頭。

  “那現在呢?她一個人在醫院嗎?”怎么可以?玉嫂怎能將她一個這么小的小孩,單獨留在醫院裏?萬一要有個什么緊急狀況,那該怎么辦才好?

  “當然不是!我讓我先生看著她,才趕快跑來通知你。”玉嫂急呼呼的敘述了下小蕓的現況.“中午吃完午飯,她就開始呼吸不順,臉色愈來愈蒼白,開始出現氣喘現象,我看狀況不對,趕忙送她到醫院去了。”

  “那……”她很惶恐,很想趕快去醫院探視小蕓,但又惦記著自己正在上班,而且店裏除了她之外,沒有其他的店員,那她要是去了,祥伯的店怎么辦?“我沒辦法去……”

  “你沒辦法去哪?”藍柏森滿頭大汗的走進便利店,打算到這裏找水喝,卻正巧捕捉到她的話尾。

  “柏森!”莫名的,一見到他出現,詩婕的堅強竟全數崩潰,眼眶明顯紅了起來,不由分說的抓住他的手臂,口齒不清的轉述玉嫂帶來的消息。“小蕓在醫院,她的老毛病又犯了,我想去醫院,可是沒有人能幫我顧店……”

  小蕓在醫院?!

  心口一提,藍柏森全然在狀況外,他一點都不知道小蕓有什么“老毛病”,卻很能理解她的心慌。

  “別急,你先別慌。”還沒看到小蕓她就慌成這樣,這是不行的,他忙不迭的連聲安撫。“你去醫院,我幫你看店。”不假思索的,他果決的下了命令。

  “可以嗎?”她的聲音在發抖,雙腿在打顫,全身止不住戰栗。

  “安啦安啦,我辦事你放心。”

  將她和玉嫂往便利店外推,直到看著兩個女人上了計程車離去,他才嘆了口氣,轉身不經意對上陳豪的眼。

  “啊,豪哥,不好意思嘿,看來我下午要請假嘍!”攤攤手,他也好生無奈。

  “請假是無所謂,不過……”陳豪若有所思的看著他,未幾,他的視線定在櫃臺的收銀機。“你會用那臺機器嗎?”

  看別人收銀是很簡單,自己來就未必會使用,更何況現下沒人能教他,他真的行嗎?

  “……”果然,藍柏森像看怪物似的瞪了眼收銀機,然後咧開潔白的牙,笑容顯得有絲僵硬。“豪哥,你知道祥伯住在哪裏,或者是有他的聯絡電話嗎?”

  “祥伯的電話我不記得了,不過住得離這裏不遠,我倒是知道他家在哪。”因為工作的關係,他曾和祥伯做過生意,像是這家便利店的裝潢就是他接下的Case。

  “那豪哥,好人做到底,你能不能幫我跑一趟,請祥伯過來教我一下?”
  
  當袁詩婕和玉嫂趕到醫院時,小蕓已經由急診室轉到普通病房,玉嫂的老公正在看顧她.,他原本只是中午返家吃頓飯,不料卻意外幫上忙。

  “林大哥……”

  她才出聲,便讓玉嫂的老公以指抵住唇間的動作打斷,只能咽下所有疑慮,悶悶的跟他走出病房。

  “小蕓現在怎么了?”病房的門一關,站在醫院的長廊,她立刻迫不及待的開口詢問。

  “剛睡著,我們在裏面講話會吵醒她。”林大哥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刻意將聲音壓低。

  她難掩緊張的再問:“那醫生怎么說?”

  睞了她一眼,林大哥淺嘆口氣,隨即搖了搖頭。“醫生說最好讓她動個手術,不然類似的情況會不斷發生,對小蕓小小的身體來說,是極大的負擔和折磨。”

  詩婕胸口猛地一窒——

  她當然知道得盡快為小蕓動手術,問題是這種手術不是一般的小手術,需要自費的金額對她而言是一筆大數目,她一時之間根本籌不出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孩子受苦……她該怎么辦才好?

  “詩婕,你急也沒用,先讓小蕓好好休息,等她醒來再說吧。”玉嫂安慰著,陡地想起另一件事。“對了詩婕,有封你的限時挂號,早上到的,我順手幫你帶在身上了。”她由口袋裏掏出一封信遞給袁詩婕.

  因為詩婕不定點工作的關係,曾請托過當地郵差將她的信件轉送到玉嫂家,所以玉嫂才會先行收到她的郵件。

  “喔,謝謝。”疲累的抹抹臉,她感激的看著玉嫂和她丈夫。“林大哥,玉嫂,不好意思,總是麻煩你們。”

  “三八喔,小蕓就像我們的孩子,說什么客套話!”玉嫂不讚同的輕斥。

  “無論如何我還是要謝謝你們,小蕓我來照顧就行了,你們先回去休息吧!”她欠林大哥夫妻已是太多,實在不好意思繼續佔據他們的時間。

  玉嫂和林大哥又安慰了她幾句,這才手牽手準備離開醫院,才走沒兩步,玉嫂卻又轉了回來。

  “詩婕,我知道你的困難,但我跟你提過,過幾天我就要跟我老公去臺北了,你一個人真的可以嗎?”玉嫂難過的開口。

  “我知道,我會想辦法的。”她差點忘了這件事,這下真的是雪上加霜了。

  玉嫂點了點頭,這才偕同丈夫離開醫院。

  詩婕沉重的走到護理站了解小蕓的情況,護士表示等小蕓醒了之後,再請醫生做過仔細的檢查,便可以帶她回家休息,只要記得按時吃藥,或多或少可以控制她病情的穩定。

  離開護理站,詩婕推開病房的門,看著小蕓略顯蒼白的睡顏,她的心都擰了。

  她要怎樣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免除這孩子的痛苦?

  詩婕找了張椅子坐下,口袋裏的微硬感讓她想起適才玉嫂交給她的限時挂號,她沒多想的拿起來看看寄件者——臺北的“同茂律師事務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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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蹙眉心,打開一探究竟。

  當視線逐一掃過信件內容,她的嘴角不自覺的逐漸上揚,待她全數閱讀完畢,不禁確認再三的再讀一次,驚喜瞬間在體內漾開!

  這簡直是上天掉下來天大的禮物!在她最無助的時刻,這個訊息無疑是同時救贖了她和小蕓。

  如果能順利完成這封信裏的條件,那么小蕓很快就可以動手術,盡快擺脫病魔的糾纏了……
  
  感覺袁詩婕一整個晚上的情緒都很亢奮,一會兒咬著筷子傻笑,一會兒又對著排骨長吁短嘆,藍柏森很是好奇的打量著她。

  這女人今天是吃錯藥了嗎?小蕓從醫院回來並吃過飯和藥,才剛回房間休息,理論上詩婕該是憂心忡忡才對,怎會有時看起來很快樂,有時又很憂鬱咧?

  難不成擔心到精神分裂了?!油~~

  他將晚餐收拾好,洗過碗盤走出客廳——因寄人籬下,總得付出個什么,所以洗碗成了他的工作——發現詩婕失神的坐在藤椅上,不知道在計量什么。

  “喏。”他由口袋裏掏出這幾天領的工資遞給她。

  “這什么?”詩婕似乎還沒清醒,呆愣的瞪著他手上的紙鈔。

  “工錢,給你。”拉起她的手將錢塞進她手心裏,感覺像換他在發工資給她。

  瞪著手心裏的紙紗好一會兒,她抬頭瞪他。“這是幹么?”

  “我吃你的、用你的,花不了多少錢,這就當我付給你的房租和生活開銷。”他喝了口水,倣佛半點都沒將那萬把塊放在眼裏。

  “誰、誰讓你用了?”心裏的某根弦讓他的舉動觸動了,她微赧小臉,以更兇的眼神瞪他。

  “哎,我是說‘使用’你家裏的所有設備,你想到哪去了?”斜睨她一眼,發現她的小臉更紅了,他感覺心情好得不得了。

  他知道一個女人獨力撫養孩子很辛苦,雖然她看起來堅強,但光就她今天在便利店的表現,他便明白小蕓那孩子是她的“死門”,一稍有狀況,她就全慌了手腳。

  袁詩婕因他的話而變得安靜,她目不轉睛的望著那些錢發呆,過了好半晌,她終於抬起頭,以無比認真的神情看著他。

  “幹么?”

  她那什么眼神?像獅子盯上獵物般犀利,瞧得他心裏有點毛。

  “你知不知道現在房子不好找?我找了好幾天,就是找不到適合你的房子。”她的眼閃著晶光,一個鬼點子在她腦子裏成型——

  她知道這個點子有點危險,畢竟她還不是很了解這個男人,但這些天他的表現還算差強人意,至少沒做出危害她們母女的事,而她也願意給他最基本的信任。

  “那又怎么樣?我在你這裏住得好好的,也住習慣了,我看你就別辛苦的幫我找房子,我直接住你這兒就行了。”他可不是白住,有付房租的,而且是剛才才付的喲!他剝開橘於,撕開一瓣橘肉往嘴裏丟。

  “哪,你也知道小蕓手術需要不少錢……”他一回來便急呼呼的抓著她問清小蕓的“老毛病”,而她也沒隱瞞,一五一十的跟他說了。

  “嗯哼,以你目前的情況來看,一百多萬的費用真的不是筆小錢。”

  “而你,除了不想讓你老爸找到之外,難道不想另創一番作為,好讓他體會錯失英才之憾?”她的眼愈來愈亮,語氣也愈來愈亢奮。

  “誰不想啊?問題是我賺到的錢剛繳給你當房租了,現在身上哼不啷當了不起幾百塊吧,我問你,幾百塊能幹么?”創業是絕不可能的事,但除了創業並幹得有聲有色,不然那老頭哪會有什么錯失英才之憾?啐!

  “我可以給你一筆錢啊!”噢!魚兒快上鉤了,加油!

  “你能給我多少錢?”他嗤笑,連手術費都籌下出來的人,竟誇口要給他一筆錢創業?當他乞丐喔? !“要是幾萬塊就算了,你留著自己塞牙縫吧!”

  “呃……四百萬夠不夠?”她怯怯的伸出四指,仔細注意他的反應。

  她很夠意思耶,將舅舅的遺產分一半給他,畢竟她跟小蕓也花不了多少錢,只要將她的病治好,她仍然可以工作賺錢,扣除掉手術費用和給他的四百萬之後,應該還剩兩百多萬,足夠她們過得衣食無虞了。

  對他來說,拿四百萬來創業……應該夠吧?

  “少來這套,你自己連讓小蕓開刀的錢都沒有,憑什么給我四……”總算聞嗅出些許陰謀味,他狐疑的瞇起眼盯著她看。“你在打什么主意?又哪來的四百萬可以給我?”

  “我沒打什么主意,只想跟你談一筆交易,成功的話,一年之後我就有四百萬可以給你。”她漾開笑,讓他心裏直發毛。

  “說吧。”毛歸毛,他倒想聽聽她的交易方式。

  四百萬是不多,不過以他的才幹,他有把握將一個四百萬變成數十個四百萬,但重點是她的交易條件必須能說服他才行。

  “我現在有個捷徑,可以讓我們兩個的問題同時得到解決,前提是,我們得合作演一部戲。”感覺到他對這交易似乎有興趣,她恍似看到一張張新臺幣由空中飄落而下,一直下、下、下……直到將她淹沒還不停歇!

  “演戲?”他的眉心皺成一座小山。

  四百萬不算小錢,而且他們兩個也不是什么天王天後,就算是下海拍A片也不可能有這么高的片酬呀!

  “對啊對啊,演戲。”錢啊錢,等等我,我馬上來了!她興奮得快流口水了。

  “……你先把內容說一遍,我再決定要不要演這男主角。”即使真有點心動,但他怎能讓她牽著鼻子走?不成不成!先弄清楚劇本再說。

  “我們結婚,就這么簡單!”
  
  他跟詩婕結婚?就這么簡單?

  簡單個屁!一點都不簡單!

  平躺在頂樓陽臺上,望著星光點點的夜空,藍柏森吐出一口煙圈,腦子裏回蕩的全是詩婕今晚突發奇想的鬼主意。

  她說,她唯一的舅舅是有錢的“田僑仔”,可惜據說年輕時受過感情的傷害,一生不曾娶妻,更不曾在外遺留下一兒半女,因此在他生命定到盡頭的前一刻,決定將他畢生所有的財產交給她這個唯一的外甥女,但繼承的條件是要她在半年內把自己嫁掉。

  當然老人家也想到這外甥女可能找個假丈夫來唬弄他,因此精明的老先生在遺囑裏寫明,倘若她在期限前將自己嫁出去,就能先拿到兩百萬的遺產,如果一年之後沒有離婚,才能拿走剩下的六百萬遺產,否則那六百萬將全數捐贈給慈善機構。

  一年內不能離婚耶!為了讓他家裏的老頭後悔至死,他得將自己“賣”給那女人整整一年?!

  這代價會不會太大了一點?

  黯黑的天際忽然浮現今晚她那張充滿期待和祈求的臉……

  他知道她更在乎的,是她需要那些錢來解除小蕓的病痛,然而最教他震驚的事實是:小蕓竟不是她的親生骨肉!

  小蕓是她親姊姊所生的女兒,她的姊姊因愛上有婦之夫,與對方生下一女,但因戀情被對方正室所知曉,硬生生斬斷這段錯誤的戀情,導致她姊姊受不了失去對方的刺激,以輕生的方式結束年輕的生命,留下嗷嗷待哺的小蕓孤苦無依。

  見鬼的地方是,她姊姊的遭遇竟和他母親有幾分相似!差別在於他老媽是病逝的,而她姊姊則是輕生,可偏偏同樣留下個苦命的孩子。

  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微妙的相似點,讓他和小蕓一見面就特別投緣?總之那孩子跟他感情不錯是事實,也因這點相似,他不由得更心疼那一出世便不健康的小娃。

  不過小蕓此他幸福多了,因為她有個視她如己出的小阿姨,無怨無悔的細心照顧她,這讓他有點小吃醋——為何他就沒有一個小阿姨?

  煙頭燒到底,燙著他的指,他趕忙盤坐而起並將煙弄熄,低頭檢視自己的指尖,他突然瞪著指尖發呆。

  活了這三十二個年頭,他好像從來不曾做一件自己真心想做的事,為了取悅他那貪婪的老頭,他汲汲營營的付出自己所有的心力,但那種日子他其實一點都不快樂。

  真正開始體會“快樂”這么虛幻的感覺,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似乎在他來到這個小鎮,在他生命裏最貧困的時刻,在他因為倒楣的昏倒事件遇上她之後,他才逐漸體驗那種有趣的情緒。

  他有時會想,她和自己並沒有任何關係,只不過一時心軟送他到醫院,從此便被他纏上,也算挺倒楣的一個女人!

  但這女人並沒有因此放任他自生自滅,相反的,她供他吃、供他住,雙方逐漸建立起微妙的情感。

  換成以往的他,或者是他那無情的老頭,若是遇上類似的狀況時會怎么做?答案只有一個——管他去死,橫豎不關他們的事!

  因此最後的結論就是——那女人根本是心軟得無可救藥的蠢蛋!

  古人不是說過,受人點滴自當涌泉以報?她和自己沒有任何關係,甚至在當時可說是全然不認識他的情況下,仍願對他伸出援手,那么今天,他有什么理由不能幫她呢?

  況且她還願意付他一筆“片酬”,在這種情況下,他似乎沒有任何理由拒絕她。

  抬頭望著星空,一道璀璨的流星劃過天際,他抿了抿唇,心下有了決定——結婚就結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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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向祥伯請了兩天假,為的就是偷偷摸摸完成婚姻大事。

  由於袁詩婕住的是臺南的小鎮,所以她特地和藍柏森跑到臺南地方法院完成公證程序,好達到繼承舅舅遺產的“基本條件”,沒想到竟遇上在法院擔任秘書的何姨,當場令詩婕黑了半邊臉。

  “哎呀,結婚是喜事,怎么沒收到你的喜帖,也沒吃到你的喜餅?婚禮就是要熱鬧才喜氣,幹么這么低調?”何姨邊笑邊露出她的金牙,在法院明亮的燈光下,顯得特別金光閃閃。

  “呃……我們想簡簡單單就好,你也知道年輕人手頭拮據,實在不宜鋪張。”她的嘴角抽搐了兩下,想起何姨的綽號她就頭痛。

  何姨素有“喇叭花”之稱,這可不是稱頌何姨的花容月貌,而是形容何姨的嘴巴像喇~~叭一樣大,萬一讓她回鎮上傳了出去,她這么用心的低調處理又有什么意義咧?

  “嗯嗯,很好,很有概念的年輕人,何姨喜歡。”何姨笑瞇了眼,完全遮掩不了她眼角的魚尾紋。“不過聽何姨一聲勸,我們那兒地小人稀,要是被發現你和個男人住在一起,名聲就是不好聽,所以還是得跟大夥兒報告一下較為妥當。”

  “不,何……”詩婕心口一提,正想出聲阻止,孰料這一閃神,哪還看得到何姨的影子?

  頓時,她腦中警鈴大響。

  “哎,何姨呢?”她問著一直站在身邊的藍柏森。

  “走啦!走得跟噴射機一樣快。”藍柏森自然不曉得何姨的“殺傷力”有多強,臉上沒啥太大的反應。

  “啊?你怎么就這樣讓她走了啦?!”天啊~~她快哭了!

  “怎了?人家要走,我怎么好意思攔她?”如果對方是個年輕貌美的女人,他還可以勉強將就挽留一下,可對方是長輩耶,還是省省吧!

  “你!算了!”拿這事怪他似乎沒什么道理,畢竟他到鎮上不過幾天的事,哪會知道何姨的功力這般可怕?“走啦,時間不是差不多了嗎?趕快去辦一辦吧!”

  經過簡單的程序,兩個人帶著簽名蓋章後的結婚證書,又衝回小鎮的戶政事務所辦理登記,臺北的律師事務所有交代,一定得去登記才能算數。

  未料,在戶政事務所又遇到何姨的姊妹淘蕭姨:她因和何姨的嘴巴一樣大,兩人才結拜為姊妹淘。

  沒意外的,剛才遇上何姨的場面再度上演一遍,辦好手續過了近三十分鐘,袁詩婕才得以拖著沮喪的腳步離開。

  “詩婕,你怎么好像不太高興?”拉住她的手臂,藍柏森著實看不慣她那死氣沉沉的模樣。

  用像女鬼貞子般無限哀怨的眼神睞他一眼,她都快飆淚了她!

  “我本來想靜悄悄的進行這件事,以免一年後大夥兒問東問西的會很麻煩,沒想到卻在一天之內連續遇上兩朵‘喇叭花”,你認為我高興得起來嗎?”

  “哪有喇叭花?”他完全在狀況外。

  “何姨跟蕭姨啦!”嗚嗚嗚~~人家夠倒楣了,他還一直問問問,真討厭!“她們兩個一個叫‘大喇叭花’,一個叫‘小喇叭花”,她們的嘴巴比鎮長的擴音喇叭還厲害,回去八成全鎮的人都知道我們結婚的事了……”

  “就算她們沒說,豪哥也知道啊!”他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

  “陳豪?他怎么會知道?!”歐賣尬,這是怎么發生的?!

  “我跟他請假,他問我我就說了。”他一點反省的意思都沒有。

  “你跟他說了?!”她的聲音無可抑遏的揚高起來,食指指著他微微顫抖。“你……我真會被你給氣死!”

  “為什么不能說?”他瞇起眼,想起請假時陳豪酸溜溜的話語。“就因為豪哥喜歡你,是嗎?”

  詩婕怔愣了下,小臉微赧。“你……怎么突然這么問?”

  “我跟他說明請假的理由,他不但沒給我太好的臉色,還說了句什么恭喜我成了勝出的黑馬,沒料到我會捷足先登什么的,搞得我一頭霧水。”若不是今天是他的大喜之日,陳豪或許會狠狠的給他一拳吧?他想。

  “哎呀,別聽他亂講嘛!”什么捷足先登?她又不是真要嫁給藍柏森,若不是為了舅舅的遺產,她根本這輩子都不打算嫁人的,只想專心將小蕓扶養長大。

  “我可不認為我亂想,任憑我想破頭,再怎么想就只推斷出這個可能。”害他的心情從大晴天變成小陰,微悶。

  “我、我又不能規定他不準喜歡我。”這也是為什么當她想找個假丈夫時,始終沒將對象設定為陳豪,而是極自然的將目標定在她自認為較“安全”的他身上。

  畢竟兩人幾日下來也算培養出一滴滴默契,她覺得他這個人還算正直,即使住在一起,也沒對她做出任何不軌的舉動,加上他說的“出身顯赫”,將來應該不至於無恥的拿這段假婚姻來敲詐她,這樣對她跟小蕓比較有保障。

  “你是說,你不喜歡豪哥?”神奇的,小陰的烏雲散去,再度回復晴天。

  “喜歡。”簡簡單單的兩個字,頓時像一團厚重的烏雲遮蓋住他心裏的太陽。“不過不是男女之間的喜歡,而是把他當成是自己哥哥一般。”

  如果能喜歡上豪哥也不錯,當他的老婆應該是件幸福的事,偏偏她對他沒那種感覺,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哥哥是吧?那還在他能忍受的範圍。

  霎時他的心情再度傃陽高照,晴朗得不得了。

  他咧開嘴笑,忽然牽起她的手。“哪,手續都辦好了,我們回家吧!”

  回家耶,這種感覺真不賴,該死的棒極了!

  “喂。”她倏地頓住腳尖輕喊。

  “嗯?”他回頭瞧她一眼。

  “接下來的一年裏,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嗎?

  今天該是他的洞房花燭夜,依照既定概念,現在的他應該在新房裏享受軟玉溫香,可是……他這個全世界最悲慘的新郎倌,此刻正賣力的刷洗浴缸,只因家裏可愛的小蕓寶寶想泡澡。

  這太熱天的泡什么澡呢?萬一悶昏了可怎么得了!

  “放半溫的水啊,誰規定洗澡水一定要熱的?”他的親親老婆就是有辦法堵得他啞口無言。

  “是是是,怎么不放冷水把浴缸當成遊泳池豈不更好?”刷了浴缸就覺得洗手臺不夠亮、地板磁磚不夠光,他輕嘆口氣,繼續認命的“洗刷刷”。

  “不行,你又不是不知道小蕓不適合太刺激的運動。”倚著浴室的門框,像個巫婆舍監,袁詩婕就是能應付他的叨念。

  “不要冰水,小蕓怕怕!”已經將頭發盤在頭頂上的小蕓,早就被剝得光溜溜,可愛的小身體讓詩婕用大浴巾包裹住,像極了純潔的小天使。

  “好好好,不要冰的.”翻翻白眼,他快手快腳的將整間浴室刷過一次並衝洗幹凈,然後塞上浴缸栓子,同時扭開冷水及熱水的開關。“溫的,等水八分滿就可以了。”

  “媽咪,小蕓要跟媽咪一起澎澎。”她抓著詩婕的衣角,自然且大方的行使為人子女的權利——撒嬌。

  “那爸比也要一起澎澎。”可惡!全身都是汗,黏答答的很不舒服,他微惱的脫掉自己汗溼的棉質背心,露出精壯的胸膛。

  “爸比?”小蕓挑起眉尾,有點糊涂的盯著他。“叔叔?”

  “對啊,叔叔跟你媽咪結婚了,當然就變成你的爸比,我們會一直一直住在一起喔!”他將雙手洗幹凈,使壞的捏住小蕓的鼻尖。

  “啊~~啊啊啊~~”小蕓鼻子吃疼,滑稽的跟著他的指尖將頭揚得老高。

  “喂!別欺負小蕓!”詩婕眨了眨眼,趕忙彈了下他的手,將小蕓救出“魔掌”。

  剛才聽他要小蕓叫他爸比,還說要和她一直住在一起,突然之間,長期孤獨奮鬥的她,像是剎那問多了個同心齊力的戰友,令她的心狠狠揪疼了下,也因而微微閃神,差點沒注意到他使壞的小動作。

  “哪有啊,我是在跟小蕓培養感情。”他喊冤,彎身問著無辜的小蕓。“小蕓,爸比在跟你玩的對吧?”

  “對。”小蕓呆呆的點頭。

  “看吧看吧,還是女兒挺我。”他得意得屁股都快翹起來了。

  “呵呵~~”小蕓拉著身上的浴巾憨笑。

  “你們兩個夠了喔。”看他跟小蕓感情好,她一方面心喜,一方面又微感吃醋,真是矛盾復雜的心態啊!“出去啦,我跟小蕓要洗澡了。”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她遂出聲趕人,要他快點離開浴室。

  反正他把浴室刷得晶亮,沒有利用價值了,哼!

  “我也要洗。”他全身汗臭,極度渴望衝個冷水澡,上前一把抱起小蕓。

  “啊~~”小丫頭尖嚷,叫完之後是放聲大笑。“爸比羞羞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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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0-9 17:40:27 |只看該作者
“哎?你叫我什么?”藍柏森驚喜的瞠大雙眼,滿是期待的盯著懷裏的小東西。

  “爸比!”小女孩用手捧著他的俊顏,親熱的在他頰上印下一吻。

  瞧著這一幕,詩婕的眼都紅了。小蕓從不問她,自己為什么沒有爸爸,但這並不表示她就不想要有個父親;現在見她和藍柏森的互動,和如此輕易便喊他爸比這點看來,她知道自己的預測並沒有錯。

  “喲呵~~我們家的寶貝女兒最乖了,爸比愛死你了!”雖是自己起頭鬧著玩的,但當他真的聽小蕓喚他“爸比”的剎那,他自己也感動得莫名其妙,忍不住將她小小的身體舉得老高,樂得小蕓又叫又笑。

  悄悄的轉身離開浴室,詩婕躲回房間拭淚——就把浴室讓給那對剛出爐、沒任何血緣關係的父女檔吧!
  
  凝視著今天才領到的結婚證書和新身分證,袁詩婕心裏總覺得不踏實。

  她就這么把自己給嫁了,結結實實打破自己原先不婚的生涯規劃;好在不是真的嫁,不然往後多得是時間懊悔自己的莽撞。

  今明兩天她都請了假,就是為了在公證結婚之後,盡快將這些文件拿到臺北的律師事務所,找律師辦理繼承遺產的相關事宜,然後就可以早點請心臟科的醫師幫小蕓安排手術。

  她不想再經歷小蕓發病時的恐懼,那會讓她短少好幾年的壽命!

  “進來。”門板上傳來兩聲輕敲,她頭也沒抬地說道。

  “不是要洗澡嗎?怎跑回房裏來了?”藍柏森頂著一頭溼發推門而入,脖子上挂著毛巾,一邊擦拭著溼發。

  “看你們玩得那么高興,索性把空間留給你們嘍!”她不經意抬頭望他一眼,見到他那不羈的落拓模樣,她的心倏地一凜,不知怎的竟有點心慌,忙低下頭佯裝整理梳粧臺。

  她慌張的樣子好可愛,惹得藍柏森忍不住想逗她。

  “喂,你是不是吃醋啊,老婆?”

  “我沒那么無聊好嗎?”老婆?他叫得順口,她則是聽得別扭!又不是真的,有必要叫得這么親熱嗎?害人家都起雞皮疙瘩了。

  “我怎么感覺你欲蓋彌彰?”他輕笑,踱到她身後,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擺在梳粧臺上的結婚證書和身分證。“準備拿到律師事務所啊?”

  “什么?”要死了!害她差點打翻乳液!她手忙腳亂的將瓶瓶罐罐擺好。

  “證件哪!”怪怪攏地咚,這女人在慌個什么勁兒?打從他一進房就不對勁,難不成……不習慣他們的新關係?“什么時候要去?”

  “喔,明天嘍!”她深吸口氣,命令自己不準再這么失常,拿出畢生的鎮定抬頭看他。“我已經跟祥伯請了假,一早就出發上臺北。”

  “這么急?”他微蹙眉心。

  “小蕓的病不能拖了,我不想再經歷前幾天的場面,趕快去辦一辦就能早安排她的手術。”她承認自己懦弱總可以了吧?“還有啊,玉嫂過兩天要跟她先生搬家到臺北去,接下來就沒人可以幫忙照顧小蕓,而她也到了該上幼稚園的年紀,我想讓她健健康康的去上學嘛!”

  “不好吧?這么小就上幼稚園,大了會油條的。”要上也中班再上嘛,這么小都只是去玩罷了。

  “那是要幫她找保母嗎?我覺得讓她去適應團體生活也好過在保母家悶著。”算算開銷相差無幾,她比較傾向讓小蕓去幼稚園上課。

  “適應團體生活是好,不過留在家裏也可以。”他可以帶嘛!

  “留在家裏?我跟你都要工作耶,誰帶?”這男人腦袋打結了喔? !

  “我啊。”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因為顧慮到小蕓的狀況,所以他決定提早離開豪哥那邊。

  “你?!”驚愣的瞠大眼,她隨即笑了出來。“算了吧你,看你粗手粗腳的,你願意我還不放心呢!”

  “你別把我瞧得這么扁好嗎?”他大翻白眼,有種想掐死她的衝動。“你別忘了,就算能夠立刻安排小蕓動手術,少說也要在加護病房待兩、三個禮拜,出院後更是得在家裏休養好一陣子,我自願擔任這保母的職務不好嗎?”

  “對厚!”她拍了下額,懊惱自己的粗心大意。“那……你不是要開創事業嗎?如果真讓你在家裏照顧小蕓,你要怎么打拚?”他要闖出一番天地讓他父親後悔的嘛,她怎么忘記了呢?

  拿下脖子上的毛巾甩到肩上,他自然計劃過自己如何跨出成功的第一步。“哪,現在最流行的就是網路遊戲,我想設計幾套不同年齡層的遊戲軟體,然後賣給電腦公司,運氣好的話,說不定可以跟對方談入股。”

  “……”不可思議的瞪著他,她當他在說天方夜譚。

  “幹么這樣看我?”察覺她的懷疑,他顯得有點沮喪。“你不相信我辦得到?”

  “不,我只是不知道你還會設計什么遊戲軟體。”那對她這種電腦白癡而言,是遙不可及的距離。

  “哎,我在大學的時候就會設計遊戲軟體了,你多信任你老公一點行嗎?”要命,目前市場上最搶手的遊戲軟體,有幾套就是他和手下的班底一起搞出來的,這女人當真不知道她自己嫁的是商業奇才兼電腦天才耶!真是不識貨。

  “少來,我們又不是真結婚,別老婆、老公叫得那么親熱!”她慌張的轉了個身,想離他遠一點。“我、我去看看小蕓……啊!”

  或許是她莫名的感到焦慮,這一轉身沒注意自己的腳勾到垂到床腳的床罩,身體失衡的往床鋪倒去:更慘的是,她直覺抓住離自己最近的物體想維持平衡,卻正好一把揪住他的背,連帶的將他一起拽到床上。

  好不容易身體定住了,她眨了眨眼,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躺的不是柔軟的床鋪,而是一副堅實的胸膛——

  她驚惶的瞪大雙眼,感覺他的手覆上自己的肩,好似全身都籠罩在他的氣息、體溫之下,不禁豎起全身的雞皮疙瘩,緊張得恍似聽見自己急促的心跳!

  “媽咪,小蕓也要抱抱!”倏地,一雙晶燦的眼竄進她眼底,小蕓一臉興味的盯著躺在床上“抱抱”的爸比跟媽咪;她因為聽見詩婕的叫聲,才放下玩具跑到房間來看看,結果發現兩個大人自己玩起來了,她覺得有趣,決心加入。“抱抱啊爸比!”

  一陣震動由她身下傳來,藍柏森原本還很享受她的“投懷送抱”,可現在情況演變成這樣,他再也忍不住的開懷笑了。

  老天!若不是這個小家夥,他說不定就藉此一親芳澤了,可惜啊~~

  “嘻嘻!”一見藍柏森笑了,小蕓也咧開嘴笑,雖然她不怎么明白爸比為什么要笑。

  “來,小蕓上來,爸比抱抱。”趁著“某人”已然石化,他招呼小蕓上床來,一家三口親熱的抱在一起。

  從現在開始,他們三個就是一家人了,生命共同體的一家人,管他什么期限不期限,全滾到天涯海角去吧!
  
  “……你上哪弄來這輛爛車?”雖然已經坐在車裏,但袁詩婕總感覺右側的車門晃動得厲害,她不由自主的揪緊此刻綁在身上、患有嚴重“毛邊症”的安全帶——連安全帶都脫線起毛邊了,而且沒有冷氣,車窗全開的吹“自然風”,瞧這車有多破爛!

  “跟阿俊借的。”一派輕松的操控著方向盤,藍柏森可不認為這車爛。只要還能動、能代步就是好車,他並不是物質主義追求者,不然早就吃不了苦去動戶頭裏的錢了。

  “誰是阿俊?”鎮上還是有她不認識的人。

  “豪哥那裏的學徒嘍!”他咧開白牙笑道。

  “……”她無力的垂下肩,開始擔心自己的生命安全。“我說坐火車就可以了,況且我又沒要你陪我上臺北。”

  “安啦!這車舊歸舊,安全得很。差他早上還仔細的檢查過一回,沒問題的。

  說時遲那時快,車屁股霍地發出一聲怪響,排氣管冒出一團黑煙。

  “……”她繃緊全身的神經,差點沒跳車以確保身家性命。

  “阿俊說偶爾會冒冒黑煙,其他的一切都沒問題。”以眼角睞她一眼,他的笑顯得有絲僵硬。“而且我上臺北不光是為了陪你,我還有事情要辦,要去找幾個人。”

  他得聯絡他的工作夥伴,那些家夥跟他有革命情感,一路跟著他開疆辟土,現在他要“東山再起”,的確有必要找那幾個家夥幫忙。

  “你不是不想讓你老爸找到?你找的那些人,不會泄漏你的行蹤嗎?”直到此刻,她才開始感覺到他似乎和自己真是不同世界的人,這讓她沒來由感到……不安?

  “不會,這點我有把握。”他們都很鄙視他那見錢眼開的老頭好嗎?若他連這點把握跟自信都沒有,哪敢輕易動用自己的人脈?

  “那……我先預祝你成功。”點子是她提的,雖然當時是為了要他對自己伸出援手才想出的法子,可現下,她也只有精神上支持他了。

  “是‘我們’成功,不是我。”他要的是雙贏的局面,不管是他即將起步的事業,抑或是小蕓的手術,他都要大獲全勝,缺一不可。

  從小,他就沒有享受過家庭的溫暖,卻沒想到這個遺憾會在他人生最低潮的時候,在這個稱不上溫柔的女人身上得到。

  既然他得到了,就不會輕易放手!唯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渴望這一切。

  或許對她而言,當初她只是舉手之勞救他一回,但對他來說,她卻是賦予他新生命的天使;不僅給了他家庭的溫暖,更給了他一個重新出發的機會,這樣一個奇妙的女人,他只想小心珍藏。

  高速公路上的風勢太強,吹亂她綁好的一頭秀發,她稍稍將車窗搖高,安靜的看著窗外飛逝的車輛及景物,心思遠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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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0-9 17:41:07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由於在決定和藍柏森結婚之後,她已經先跑了一趟臺北,跟事務所的律師確認過繼承事宜,並約定在婚後的第一天帶妥相關文件再跑一趟,因此律師對她並不算太陌生,見她和藍柏森一起到來,沒多浪費時間便開始進行處理。

  在律師的協助下,兩人到了國稅局辦理了遺產稅的申報,並且到銀行進行了相關的繼承手續,順利將兩百萬過戶到袁詩婕的戶頭。

  在離開律師事務所前,和藹的律師特別提醒她,一年後要記得再來找他,確認婚姻關係存續,才能順利領取另外的六百萬遺產。

  她再三謝過律師,隨後便和藍柏森連袂步出事務所。

  孰料才走出銀行過了兩條街,還來不及走到他們的停車處,突然有個陌生男人搭上藍柏森的肩,一副“兄弟約談”的樣子。

  袁詩婕嚇一大跳,直覺想起他先前“貧窮”的窘態——他該不會在外面欠人家錢吧?那個人看起來有點像地下錢莊派來追債的耶!

  “你、你……光天化日之下,你想幹么?”她拽緊自己的皮包,又緊張又害怕的對那個男人“嗆聲”。“臺灣是有法治的國家喔,你可別亂亂亂……亂來!”

  藍柏森和那個男人同時怔愣了下,兩人顯然被她的想象力嚇到了。

  未幾,那名陌生的男子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如果你能把皮包給我的話,我就不會亂來。”

  袁詩婕沒注意到藍柏森向那男人投以不讚同的責備眼神,只聽見那男人威脅的言辭,扯緊皮包的小手僵硬了下。

  咦?他怎么知道她的皮包裏有錢?!

  頭皮一麻,她差點沒嚇死!

  不!她才沒那么笨呢!哪可能為了一個假丈夫,就讓出她從天而降的醫藥費?

  不過……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再怎么說,這些錢是天上掉下來的嘛,再賺就有了,可偏偏她又舍不得讓小蕓的病情繼續拖下去,霎時,她掙扎了起來。

  藍柏森凝著她,微微扯動的唇似乎想說些什么,可瞧她那緊張不安的神態,一時間他竟移不開眼,似乎想看看她會有什么樣的“驚人之舉”!

  是放任他讓她以為的壞人“斷手斷腳”?還是拿她皮包裏剛到手的兩百萬換他一命?他的胸腔急速躍動,極期待她接下來的表現。

  “怎么樣啊小姐?要不要救他?”男人作勢勒緊藍柏森的脖子,讓她的心臟提到喉頭。

  “你幹么要抓他?攔鎮定、鎮定,她可不能自亂陣腳,先搞清楚狀況再說。

  “誰叫他欠我錢?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小姐,你不會不懂這個道理吧?”男人勾起壞壞的笑意,以眼角覷了藍柏森一眼。

  夭壽!竟然跟她猜測的一模一樣?!

  “他欠你多少錢?”

  “不多,一,百五十萬而已。”男人搓了搓下巴,腳還不安分的抖了兩下。

  一百五十萬?!如果把她剛過戶的金額扣掉一百五十萬,剩下的錢根本不夠讓小蕓動手術……她怎么這般歹命啦!

  她咬咬牙,拿起皮包又遲疑了一下,旋即又將皮包緊緊拽在懷裏。“我才不信你敢對他怎么樣!”

  嗚~~她不是不想救他啦,可是小蕓真的需要錢動手術,怎知錢才到手就遇到這種倒霉事……難道她跟這筆錢這般無緣,才到手就得雙手奉送給別人?!

  “我是不會對他怎樣啦,只不過一百五十萬而已嘛,斷他一手一腳算客氣了。”男人輕松說道。

  狠抽口氣,袁詩婕驚恐的瞪著男人,然後掙扎的望著藍柏森,腦袋轉動得飛快。

  雖然她和他的感情不很深啦,可他還算是個好人,至少願意幫她解決困難,讓她租用一年,她只要來得及在這個人將錢領走之前到銀行止付,然後和他躲到這些人找不到的地方,應該就沒問題了吧?

  她深吸口氣,狠下心奉上皮包。“好,給你!”

  等一下她就立刻打電話到銀行挂失止付,這樣即使男人拿走了她皮包裏的印鑒和存折,她仍可保有戶頭裏的錢,一分一毫都少下了。

  “夠了,別鬧了。”以手肘拐了下男人,藍柏森頗富深意的眼緊盯著她。“你別聽他胡扯!陳建陽,我的好朋友兼工作夥伴。”

  他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和結果,再玩下去就沒意思了,畢竟他並無心讓她懼怕,只是想知道自己在她心中有無分量——結果令他頗為滿意。

  咦?發生了什么事?

  他的好朋友兼工作夥伴?

  這么說……那家夥是耍著她玩的喔?

  袁詩婕愣住,久久沒法回應。

  “兄弟,這女人不錯哦!”陳建陽豎起大拇指,曖昧的揚揚下巴。

  “什么女人?她是我老婆。”藍柏森的眼始終未曾離開過她。

  他太清楚那些錢對她而言有多重要,要不是為了小蕓,以她矜持的個性,根本不可能提出假結婚這種餿主意,而她現在竟然願意為了救他,將那些錢全數奉上……這令他感動且心動!

  這么善良的女人呵~~既善良又笨,笨得這般輕易就被騙!看來他不好生看顧她是不行的,哪天她把自己賣掉都不知道。

  “老婆?”陳建陽掏掏耳朵,滿臉狐疑。“是你說錯還是我聽錯?”

  “你沒聽錯我也沒說錯,我們昨天才辦好手續。”牽著呆滯的她,他舉步前行。“就你一個人來?孔隆跟小艾呢?”

  “在老地方等你會合。” 

  所謂的老地方,就是藍柏森和他的工作夥伴們,經常聚在一起討論遊戲設計方向和打發時間的地方,是個有私人包廂的復合式茶館,很適合聚會的雅致場所。

  直到被拉進包廂裏坐定後,袁詩婕才逐漸由陳建陽帶給她的驚嚇及錯愕裏回神,然後發現除了那個壞痞陳建陽之外,還多了一男一女坐在她面前。

  “大嫂,聽說你給建陽給耍了哦?那家夥就是嘴賤,以後你記得離他遠一點。”女孩露出小虎牙甜笑,纖細的手拿著吸管攪動杯裏的飲料。“大嫂叫我小艾就可以了。”

  “呃……你好。”哎呀!看來剛才她的失態全被說開了,她困窘的微赧小臉。

  “我叫孔隆。”另一個男人就內斂多了,開口只說了四個字。

  “恐龍?!”不像啊,雖然長得不很帥,可至少稱得上型男一個,怎會有這么奇怪的綽號?詩婕不由自主的低喊了聲。

  “孔子的孔,興隆的隆。”孔隆揚揚嘴角,輕易看穿她的疑慮。

  “喔。”真糟,又出糗了!她懊惱的低下頭,發現眼前不知何時多了杯紅茶,她下意識抬頭看向藍柏森。

  “喝點飲料,我跟他們談點事,嗯?”他摸摸她的脖子,示意她乖乖聽話。

  一陣酥麻由頸項蜿蜒而下,她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連忙低頭喝她面前的紅茶。

  奇怪,這裏的冷氣又不強,怎么會突然覺得冷咧?她不安的摸摸自己的脖子,偷覷著包廂裏的冷氣通風孔,心裏還直覺得莫名其妙。

  藍柏森和那兩男一女說著她所聽不懂的網路遊戲世界,她聽著聽著便覺眼皮沉重,直到疲倦的靠著椅背沉沉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有人輕拍她的臉頰,以十分堅持的態度喚她。“醒醒,詩婕,我們該回去接小蕓了。”

  “嗯……”蹙了蹙眉,她很想再睡,但隱約聽見小蕓的名字,她反射性的瞠大雙眼。“小蕓怎么了引”

  “沒事,沒事。”現場只有藍柏森沒被她嚇到,他連忙摟住她的肩,藉由肢體的接觸傳達安撫的力量。“我們事情談完了,該回家接小蕓了。”

  她吐了口氣,整個情緒松了下來。

  “呼~~別再這么嚇我。”人嚇人可是會嚇死人的耶!

  “建陽、孔隆、小艾,你們先回去,我會再跟你們聯絡。”他微微一笑,毫不介意的交代其餘三人。

  “森哥,大嫂還好吧?”小艾好奇的偷看詩婕一眼。

  “沒問題,她只是擔心女兒罷了。”

  “女兒?!”三人異口同聲,六只眼瞪得一般大。

  “是,是我跟詩婕的女兒。”藍柏森笑笑的牽起袁詩婕的手。“你們不走我們先走了,再聯絡。”然後便離開包廂。

  過了好半晌,安靜的包廂裏終於出現聲音。

  “我的老天~~你們什么時候聽過森哥交女朋友了?現在不僅有了老婆,竟然連女兒都有了?!”小艾不敢置信的輕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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