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註冊時間
- 2007-1-19
- 最後登錄
- 2021-7-20
- 主題
- 查看
- 積分
- 11537
- 閱讀權限
- 140
- 文章
- 3280
- 相冊
- 3
- 日誌
- 6
   
狀態︰
離線
|
回覆 #3 冷月吟荷 的帖子
第九章
兩個月後
海洋抱著昏眩過去的展芙蓉冒雨走過一條大街、拐進小巷,來到一楝日式格局的大屋前。
他才剛停止腳步,大屋的小門就被打開,一個十六、七歲模樣俊俏的小男生從裏頭走出,正好和海洋打了個照面。
「你把她怎麼了?」小男生眼尖的瞄到他懷中的展芙蓉,一個箭步就沖上前,焦急之情明顯可見。
「芙蓉昏倒了。」海洋堆上笑容,對於初次見面的人,他習慣用微笑代替任何語言。
「我一開始就反對通知你知道芙蓉的下落,沒人肯支持我,現在可好!芙蓉昏倒了你還笑得出來。」他瞪著海洋,欲從海洋懷中抱回展芙蓉。
喝!這小傢伙似乎並不怎麼友好,海洋挑起眉,倒退了一步,躲去他探出來要接展芙蓉的手。「我來就好,不用麻煩你了,小夥子。」
「一點都不麻煩。」他又往前一步,探出的手輕易的感受到海洋強而有力的手臂,他抬起頭,看了海洋一眼。
海洋仍是咧著嘴,「小夥子,你對芙蓉有意思啊?呵呵,不錯唷!你很有眼光,芙蓉是個好女人呢!唔,看來我們倆是情敵耶!要公平競爭唷!哥哥我是不會讓你的,知道嗎?」如此的不友善,除了有愛慕之情外,還有啥?
被說中心事的小男生俊臉上閃過一抹不自在,在他的生活世界裏從未接觸過像海洋這般直接的人,光明磊落的宣戰,好似中古世紀的鐵甲勇士。
「看來你是不會嫌麻煩的樣子,喏,你喜歡抱,就讓你抱吧!」海洋手一松,展芙蓉就落入小男生的臂彎之中,他笑得像個太陽,「好樣的!年紀輕輕體力就不錯。」
「她是我從山腳一路抱去醫院的。」小男生生硬的道,表示這點距離根本不算什麼。
海洋挑起左眉,誠摯的道:「謝謝你救了芙蓉的命,真的非常謝謝。」
「沒、沒什麼。」小男生還無法適應他的直率,臉悄悄爬上一抹紅暈。
「雲海,你在外頭喳呼些什麼?你……」一個梳著髮髻,戴著黑框眼鏡的年輕女人從小門探出半個頭,當她見到海洋,低叫一聲,人就昏眩過去。
「這是怎麼回事?我長得這麼嚇人嗎?」海洋挑起居,看著今天第二個在他面前說香就昏的女人。
「她膽子很小,小小刺激就會讓她嚇到。」雲海一臉的習以為常,將芙蓉重抱回給他,然後走到小門抱起昏倒在門邊的女人,「你抱芙蓉,我來抱她,不然等一會兒她在你懷裏醒來一定又會再嚇香過去。」
海洋委屈的垮著臉,「小夥子,你很傷我的心,好歹我也有九十五分的俊相,卻被你形容得不堪入目,隨時會嚇壞人似的。」
「你以後就會明白我的意思。進來吧!你還有多餘的力氣關門吧!」他踏進門檻內。
「小夥子,你很不可愛哦。」海洋扁扁嘴,順手關上了小門,對小男生隱含的諷刺完全不放在心上,倒是對進了門之後別有洞天的美景,嘖嘖讚歎。
門內的建築物是以日式格局為藍本,占地豐常的廣,有小庭院、小橋流水,綠意盎然。與大門相對的是主屋的玄關,古關處木柵似的大門上雕著一隻只的紅蝠,密佈在門上,是個精緻的古門,而門的兩側則以透明的落地玻璃取代屋牆,竹制的窗簾隔去了屋內的擺設,別有一番風味兒。
雲海拉開玄關處的門,登上一層低階,然後將手中的女子輕柔的放到泛著茶葉香的榻榻米上。
「啊?媽咪又昏倒啦?」一個六歲大的小女生,乒乒乓乓的踩著不穩的步伐速滑帶跑的跪坐在女人身旁,一臉充滿興趣的捏著她口中螞咪的臉頰,
「零零,別玩,去叫雩都大哥來。」雲海揉著她髻得像是毛球的頭。
「遵命,雲海大人。」零零笑得甜甜的,才爬起身,踩著肥短的腿轉身就撞上了一雙長腿,她仰著紅蘋果的小臉,學著京劇的腔調轉頭對著雲海大叫,「雩都大哥來也!雲海大人閃邊邊去。」
「小毛球頭。」雲海擰著零零的頭,塞進腋下揉捏著,以懲她的不禮貌。
「啊!雲海大人燒命,零零小子不敢了。」零零用著軟軟的童音急急求饒。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雲海逗弄著地,「去,去香雩都大哥一個。」
「遵命,雲海大人。」她跳離他的懷中,走到雩都的腳下,拉著他的褲管,「雩都大哥,零零小子香你一個好嗎?」
雩都蹲下身,「零零,你香螞咪吧!媽咪昏倒了要你香一個才能醒。」
「先香你行不行?雲海大人下令的。」說完她也不管他肯不肯,就抬起腳跟在雩都的嘴上親了一下,然後才滿意的爬上躺在榻榻米上的女人身上,尋找著女人的嘴,「親完雩都大哥,換媽咪。」說完就猛親吻著那女人的嘴。
站在一旁的海洋憋著笑,同情著久昏不醒的女人慘遭狼吻。
「雩都,海洋來了。」雲海指了指海洋。
「您好。」零都將目光調往海洋,恭敬的敬禮,「歡迎來到紅雲戶。」
海洋望著面前十七、八歲的小男孩,同樣的俊美,但感覺上比雲海穩重多了,他有著不合年齡的沉穩。「今天有幸來到‘自然門’最神秘的一戶,打擾了。」
「我能見見紅雲嗎?」哈!想來就得意!他可是門裏除了沙漠之外惟一見過「紅雲戶」戶長的人,這全都是托芙蓉的福,不然他很有可能像其他五位元消息不靈通的戶長一樣,可能一輩子都見不著神秘的紅雲。
「她就是紅雲。」雩都指了指躺在榻榻米上頭的女人。
「她?!」海洋瞪大眼。這可鮮了!紅雲竟然是女人?!哈!「自然門」創立了十年,大夥兒都一直以為紅雲是個男人,沒想到……這沙漠竟然從不糾正,真是差勁。
「雲……雲……」紅雲果真在零零的狼吻之下轉醒。
「醒了!螞咪醒了!是零零小子的功勞喲!」她拍著厚實的小粉掌,抬起頭來邊露著酣酣的笑容邊邀功。
「醒了?」海洋騰出手,輕鬆地拎起云云,「小美女,讓哥哥看看你媽咪。」
紅雲生成哈模樣可得瞧個仔細,回去好讓他炫耀一番,難得成風一下。
海洋湊上臉,近距離的端詳著,唔……皮膚還不錯,看不到毛細孔,嘴唇也挺紅潤的,鼻子小小挺可愛的,就是被這副大眼鏡給壓塌了,眼睛小了點,眉毛淡了點、發色紅燥了點……
意識方才清醒的紅雲幽幽的推著具頭上的眼鏡,才剛準備集中注意力時,就被眼前距離過於接近的俊臉給嚇到,她失口就驚聲尖叫,本能的撐起身子往後退,又因為手去撞到雩都的大腿,連續又叫了一聲。
海洋眯起眼,縮了下脖子,嘖嘖,好會叫的女人!
「媽,是我。」雩都安撫著紅雲。
紅爭實在看清身旁的人之後,松了口氣,「雩都,無聲無息站在我背後做啥?人嚇人會嚇死人的。」
「一時沒注意。」他低聲道,「媽,這是海洋。」他提醒她。
「呃……」紅雲依著他的手勢調著目光。
「嗨!把你嚇了兩次,我是海洋。」海洋咧開嘴。
「呃……不好意思,我比較禁不起突如其來的事情,才會……」紅雲搔搔頭。
「看得出來,你不用解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弱點,只是你的弱點不容易隱藏罷了。」海洋張著白森森的牙。
「喝,阿狼,真是見面不如聞名,門裏的戶長說話都像你這調調,永遠都不會有啥意外的情緒嗎?」除去膽小這項缺憾之外,紅雲是個狡黠、能幹的女人,對於門裏的七位戶長,她的研究都幾近透徹,只差沒說過話而已。
「對於與生俱來的東西,大體上是的。」
「呵,」紅雲笑笑,「你比報章雜誌上刊的照片都來得出色,具有做個色狼的條件。」
「哦喔!紅老大,頭一次見面就染上其他戶長吐我槽的惡習是不對的事情喲!」
「哈!這是個良好的習慣,我很樂意培善。」
「媽咪,我先抱芙蓉到房裏躺,她昏了這麼久,該讓浮雲看看。」雲海打斷他們。
「順便讓她換件衣服。」經他提醒,海洋順帶一提。
紅雲這才注意到躺在他懷中毫無血色的展芙蓉。「我以為你很罩得住,怎麼你才找到她就讓她昏倒了?」
海洋只是淺淺的掛著笑容。
「就是說嘛!當初我就反對讓這傢伙來看芙蓉,你看他,芙蓉昏過去他還笑得出來,她身體這麼虛弱還讓她淋雨,這傢伙根本不是真心喜歡……」
「雲海。」紅雲沉聲打斷雲海冒失的指控。
雲海不情願的噤聲,然後像洩恨似的惡狠狠的瞪了海洋一眼。
海洋挑釁的用帶笑的眼眸反瞪回去,然後道:「我幫她換衣服,紅老大,你帶路吧!」
「你這頭色狼!不准你替芙蓉換衣服!她讓你碰到身體一定會爛掉……」聞言,雲海倏時激動起來,「媽咪,你阻止他,阻止這頭大色狼玷污了芙蓉……」
「雩都,拜託你堵上他的嘴。」紅雲對著雩都低聲道了句,然後海洋往內走去。
海洋替展芙蓉扣上最後一個鈕扣,然後順勢坐在床沿,感激的對著倚在門邊的紅雲道:「謝謝你,讓我比林權恕早一步找到芙蓉。」
「不用客氣,我只是做我應該做的。」紅雲揮揮手,「你真正該感謝的人該是雲海,是他背她到醫院,在獲知芙蓉失去記憶之後,也是他主動將她接來這兒,一切過程全是他在私下進行,我是一直到芙蓉被送到家中之後,才知道有她這麼個人,然後到前天聽你在Scq上提及林權恕失蹤了兩個月的未婚妻是你的新歡,我才曉得她和你有關連。」
「呵,當時我只是順口提及,沒想到你知道林權恕的未婚妻是誰。」他笑笑,「你一向不受理會小道消息。」
「當初的訂婚場面盛況空前,加上這兩個月報章媒體不斷刊著芙蓉失蹤的消息,警方正動員全體警員尋找她,這類頭條新聞天天報導,我再如何不過問世事,起碼的大眾常識我得知悉。」
「你知道,為什麼不把芙蓉送回林家或展家?」
「哈!我沒事膛這個沒有任何利益的渾水做啥?把人送回去之後讓大夥兒知道芙蓉失蹤的這兩個月竟然是因為喪失了記憶,那大夥兒一定會把矛頭對上我,一來我要解釋她會失憶的原因,二來很有可能我會因此而獲得模範市民的殊榮,一堆的客套、虛偽全接踵而來,嘖嘖,我光憑想像就頭皮發麻,別想我會製造機會讓幻想成真。」
海洋抿著笑意,縱使紅雲從不涉入「自然門」,但成員們具有的習性她可一樣不缺,同樣的視名利、聲望為麻煩之禍源。
「芙蓉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雖然事過境遷,但他還是有必要瞭解一番。
「她被人推下山,一路滾到山腳,擦撞傷了身體,也許也撞傷了腦袋,總之經過急救之後她只失去了記憶。聽醫生說像她這樣情形的病患嚴重者可達四肢癱瘓,芙蓉還算挺幸運的了。」她簡單的說出原因。
「是誰推芙蓉下山的?」他蹙起眉,單單是紅雲的形容就足以心驚膽跳,今天幸而芙蓉沒事,要不然,他會讓肇事者知道「笑面虎」是生成啥模樣。
「雲海沒看到人,但是他的報告說有一輛車在芙蓉出事的前後,在附近逗留,經過調查,車子是邵捷運輸所有,大部分時間是邵家的二千金在使用。」
「邵婷庭?」他的腦海思索著邵婷庭柔順、纖弱的模樣,不像是有勇氣做壞事的女人,「那小夥子的調查可以信任嗎?」
「海洋,別忘了紅雲戶也是‘自然門’的一分子,只有菁英才存在組織裏。」她的答案只有兩個字,聰明人自然能心煩神會。
「抱歉。」他誠心的道歉,「自然門」每一位戶長都以自己手下為做,任誰都不行質疑他們的能力,這樣的心態海洋豐常清楚。「我不懂的是邵小姐為什麼要這樣做?她和芙蓉應該沒有接觸的機會才是。」
「不。」紅雲道,「雲海說前一陣子芙蓉和邵小姐的未婚夫傳過緋聞,香港傳媒將事情渲染得很大,就連兩人擁吻的鏡頭都被刊在報紙頭條,我想,今天會發生這種事,也許和三角戀情有關。」
「四角。邵小姐的未婚夫是芙蓉未婚夫的兒子,應該是四角戀情。」他從不看過時的報紙,所以她和邵婷庭之間有間接的過節,他並不清楚。
海洋低頭審視著遮閉著美目的展芙蓉,這女人!她到底親吻過多少男人?和多少男人扯上關係?
「更正,應讀是五角才對,還得加上我這個條件傲人的情人才對……啊!還有外頭那個小夥子,他對芙蓉也愛慕得緊,加上他就是六角戀情了……我的媽呀!我沒想到談個戀愛還得這麼複雜,嘖嘖嘖,怪嚇人的。」
哈!他真該慶倖自己處於任何環境都能處變不驚、樂觀進取,要不然依她沾染男人的速度來看,他早就淹沒在自製的幹醋裏酸死了,哪還有可能在這裏打哈哈。
「海……洋……」昏迷中的展芙蓉發出囈語。
一聲叫喚讓他的心被猛烈撞擊了下,他揚起唇角,「似乎我的勝算較大。」他回過頭,看了紅雲一眼,「知道嗎?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能讓我有這麼強烈的若有似無之感,我很篤定對她的愛意已經沒有任何女人可以替代,但是她的心意如何?我仍然陷在五里霧中,捉不到任何一絲方向。」
「這不就是你一直以來尋找的女人?現在上天給了你一個,你就好好把握,別抱怨。」
海洋笑笑,他絕對會好好把握。
「我有個疑問。」
「嗯,你問吧!」
「你剛剛提到報告,什麼報告?」他問,「和芙蓉有關?聽你的描述,小夥子似乎對芙蓉的一舉一動了若指掌,這和報告有關?他和芙蓉是什麼關係?為什麼他要……」
「你說有個疑問,現在你已經問了三個問題了。」她笑著打斷他。
「我是好奇寶寶,經由一個疑問可以讓我聯想到連綿不斷的問題,如果你不希望我嘮嘮叨叨,你一次解釋個清楚會讓你的耳根子早點清靜。」
「知道嗎?你好象在替犯人錄口供。」她推推眼鏡!進入正題,「記得你在安德列斯時用Scq向我宣佈你要戀愛的事嗎?那時雲海也在我旁邊。從以前雲海就很崇拜你,關於你的事他都充滿高度的興趣,甚至還立志要當海洋第二,所以當他知道你又要談戀愛時,他很自然就對你戀愛的物件產生好奇。」
海洋挑高了眉,拉拉耳朵,他有沒有聽錯?那小夥子竟然崇拜他?哈!「等等,他不會對我歷任的女友都做過調查吧?」
紅雲看了他一會兒,然後用著同情他的眼光點點頭,「從他知道有你這個人時,他就開始觀察你每任情人,剛開始的資料都相當粗糙,但是從你利用衛星來調查事情之後,他也有模有樣的跟進,後來出來的報告都相當精細,他甚至將資料彙集成冊。」
聽到這,海洋不禁心想,廢話!用衛星來做報告,報告怎可能不精細?
「知道嗎?他還替那本冊子提了個對聯,「紅顏榜中看榜主擒芳心」,橫批是「擄紅顏」。」
海洋皺起鼻,哭笑不得,這小夥子腦袋在想什麼?「所以,他知道芙蓉出事這一點都不奇怪,對吧?」他開口,說出了一切問題的結論。
「要不然你以為老天真厚待你,讓個路人搭救起你心愛的女人,然後道路人又剛好是「自然門」的門員?天底下沒有這麼巧的事情。」她揶榆著。
「我寧可認為是老天厚待我。」知道有個小男生在暗地裏觀察他的一舉一動,甚至還編了本「擄紅顏」的書,他想到就頭皮發麻。
這時門被推開,走進了個十五、六歲的小女生,打扮得和紅雲一模一樣,同樣流著個髮髻,戴了支黑框鏡架,但明顯的,她美麗許多。「媽咪,我來看芙蓉姊姊的。」
海洋看了她一眼,用眼神意示紅雲介紹。
「海洋,這是紅雲戶的浮雲,專長是中醫,這幾天都是她在照顧芙蓉的。」
「你好。」海洋咧開嘴,「謝謝你照顧她。」
「不用客氣。」浮雲恭敬的點點頭,似乎已經知道他是誰了。「媽咪,零零吵著要找你,她在外頭,要讓她進來嗎?」
「哦?」她眨眨眼,這黏人的小傢伙今天怎麼這麼乖?紅雲拉開紙門,站在外頭,嘴巴被貼上膠布的零零讓她大笑,她彎腰抱起零零,替零零小心的撕去膠帶。
「媽咪,零零小子好想你喲!」嘴巴得以自由,她就往紅雲身上鑽。
一旁的海洋失笑,「誰貼的膠布?」
「是雲海。」她答道,「你可否挪出空間讓我看看芙蓉姊姊。」
海洋往旁邊挪移了兩下,正當浮雲要彎腰審視展芙蓉時,床上的儷人忽然大叫了聲,坐立了起來。
「海洋!」展芙蓉看到坐在床沿的海洋,低低喚了聲後就投進海洋的懷抱。
「你還好吧?」海洋關心的低問,溫柔的俊容令人心醉。
「不好,不好,一點都不好。」她難過的嚷著,「我被人推下山,撞到了樹,我什麼事都想不起來,就連你我都給忘了……」嗅著他身上的海水味兒,彷徨了兩個月的心在他的懷抱中獲得安撫。
「她恢復記憶了。」浮雲平靜的道,「把你找來是對的。」
聞言,海洋驚奇的棒著展芙蓉的俏臉,「你恢復記憶了?!哦!老天保佑,我還在擔心怎麼讓你想起我,想起一切的事情,辦法都還沒想出來,我才在頭疼時,你就恢復記憶了,真好,真是老天保佑……」他高興的親吻她的頰、她的唇。
「海洋……」她鼻頭一皺,眼淚不受控制的滾滾落下,成串成串、大滴大滴的淚珠讓海洋心疼不已。
她不曉得自己為何而哭,但是僅僅是嗅著他的味兒,她的心就暖烘起來,眼淚也不爭氣的落下,她已好久沒在人前落淚了。
海洋將她擁進懷中,讓她恣意哭泣。
一旁的紅雲拉著浮雲及零零悄悄退出房外,將空間留給他們。
「婷庭。」林大地踏進病房輕摟著邵婷庭的肩。
「啊!」邵婷庭一驚,失聲尖叫。
「嚇到你了?何時變得這麼膽小了?」林大地取笑的控著她的鼻子。
「你就會取笑我。」她嘟起嘴,「今天什麼風把你這個大忙人吹來這兒?」
「我特地來看你的,親愛的老婆。」他拉了張椅子,滿嘴的甜言蜜語。
邵婷庭羞紅了臉,「誰是你老婆了?我都還沒嫁你呢!你嘴巴放安分點。」
「遲早都是要叫的,何況我決定近期把你娶進門,讓你一輩子陪在我身邊。」
「近期?展小姐找到了嗎?這兩個月以來你不是都在忙著搜尋展小姐的事?現在忽然撒手不管,恐怕林伯伯會不高興,」她關切的詢問著,「還是展小姐已經找到了?」
「沒有,芙蓉還是下落不明。」林大地道著,「我們結婚也是爸爸的意思,一開始本來的打算是我們父子同一天結婚,但是芙蓉臨時失了蹤,在收了賀禮的窘境下,爸爸決定讓我們倆先結婚,也算是對親朋好友有個交代。」
「原來結婚是林伯伯的意思。」
林大地見她在聽了他的宣佈之後,臉上並未染有將為新娘的喜悅,他伸出手,握緊她的手,「婷庭,娶你不僅是爸爸的意思,也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心願。」
嫁他又何嘗不是她此生最大的夢想?若沒有發生那件意外,她絕對是世上最快樂的新娘。邵婷庭在心頭想著。
「為什麼揪著眉?還是,」他擔憂的問,「你不想要嫁給我?」
「想!我當然想!」他對她的誤解讓她急急否認。
「那就好,我會讓你成為最漂亮的新娘。」林大地松了口氣,欣喜的承諾。
邵婷庭輕輕的抿著笑,柔順的外表下卻蒙著濃濃的哀愁,漂亮又如何?沒有幸福,縱使是坐擁世界的所有珍財異寶也是枉然。
她悄悄的看著他的側面,他竟然連承諾給她幸福都不肯,他愛的還是展芙蓉吧!但是,展芙蓉已經被她推下山,必死無疑,他若知道,不知會有何心情?
憶及此,她失眠、害怕了兩個月的罪惡感稍稍減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似洩恨的快感。
「婷芊仍然沒有好轉?」在審視過躺在病床上的邵婷芊之後,林大地問起。
「嗯。」
「婷庭,你放心,我一定會照顧你們姊妹一輩子,我不會後悔讓你嫁給我的。」他再次許下承諾。
她咬著下唇,感動的看著他,她果真沒愛錯人,他是個值得託付一輩子的好男人。
「哎,你為什麼想和我結婚?」話不經大腦就脫口而出,她將潛意識內想獲得答案的問題,在不計較結果的心態下搬上抬面,女人,最終冀求的仍是愛情。
「你呢?你為什麼想和我結婚?」林大地反問。
「因為我愛你,嫁給你是我今生的心願,沒有任何理由,只有我愛你。」
他輕輕的笑著,他早已經打定主意縱使她為的是他的名利、權勢才首肯下嫁,他仍然會娶她,但不可諱言的是,她說的這個原因更讓他高興滿足。
「你呢?你的原因是什麼?」邵婷庭拉住他的袖子。
「和你一樣,不為別的,只為了我愛你。」
她心一跳,捉著他袖子的手微微打顫,「騙……人,你騙人,你根本不愛我。」
她的反應讓林大地挑起眉,「我愛你。」
「不!你愛的是別人,根本不是我!」邵婷庭嚷著,一副比他還清楚他愛誰的模樣。
「那我愛的是誰?」他又好氣、又好笑。
「展芙蓉,你愛的是展芙蓉。」
「我不愛她……」
「你別再騙我了,報紙上清楚的刊若你和她擁吻的鏡頭,有照片為證,這些報導不可能是空穴來風……」
「我不愛她,婷庭,我和芙蓉只是做戲給你看,一切都是假的。」他打斷她,簡明扼要的說出重點。
「做戲?假的?」
「對,全是我和芙蓉串通好,故意讓媒體照到我們親熱的鏡頭,藉此試探你的反應。」
「為什麼?你的目的是什麼?」
「我想知道你究竟是為了什麼原因才答應嫁給我。」林大地說著目的,「你從不說愛我,對於我的一切風流韻事總是一笑置之,我害怕,害怕你是為了我的名利、地位才答應嫁給我;害怕你是為了邵捷運輸的興亡才答應嫁我;害怕你是為了陷入昏迷中的婷芊才答應嫁給我;害怕你是為了下半輩子的衣食無憂才答應嫁給我。我愛你,私心的也希望你是愛我的,所以……」
「所以你和展小姐串通起來,讓我誤會你們……」邵婷庭無力的接下他的話,身體開始顫抖起來,「大地,愛情裏不該有‘試心’這項實驗,你真的愛我,就該相信我,這等於是相信你的愛人眼光。」
「我知道,芙蓉一開始時就訓了我一頓,但是我不肯聽,執意要試,現在我知道錯了。」他道,「當你看到報紙,臉上露出心碎的神情時,我就知道錯了,我不該不相信你,做出傷你心的事情來。」
「你不僅傷了我的心,」她咬著的下唇泛著血絲,「你還間接害死了條人命。」老天!她所做的一切全只為了場「試心實驗」!
「什麼意思?」林大地皺起居心,不懂她話中含意。
「我殺了人……」邵婷庭小聲的道,激烈的顫抖讓她囈語不清,積壓了兩個月的害怕全宣洩而出。
「什麼意思?婷庭,你說清楚,你殺了誰?」他有種不安的感覺。
「展小姐,展芙蓉……我以為她玩弄你的感情,所以心裏不平的找她私底下談,我問她的問題她一概不否認,我氣不過,又說不過她,就推了她一下……」她開始落淚,情緒不受控制的抽噎著,「大地,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她會失足跌到山下……我不想害死她的,真的!我真的不是有心的……」
林大地抿起嘴,萬萬想不到展芙蓉的失蹤竟和她有所關連,「芙蓉跌下山,你怎麼知道她死了?也許她只是受了傷什麼之類的也不一定。婷庭,你冷靜點,事情也許沒有你想的這麼嚴重。」
「不可能,事情發生的當天,我還開車到山底下我看看有沒有展小姐的蹤影,原本我也抱著她可能只是受了傷的希望,想說事情還有彌補的餘地,但是,我找不到她啊!她一定在跌下山時被樹給絆住,受了重傷昏迷不醒……那附近又沒有人煙,兩個月的時間,她說不定早就成了腐屍了……」
林大地的心往下沉,事態嚴重讓他心煩意亂。
「大地,怎麼辦,我殺了人……怎麼辦?」
「我來處理,別擔心,你的事情我何時沒有處理得盡善盡美?」他扛下重擔,「來,笑一個,新娘子哭很不吉利的。」
邵婷庭擠出笑,柔順的任他擁她人懷。
「一切會雨過天青的,相信我。」
會嗎?林大地根本沒有把握,如果他派人去搜山,還找不到芙蓉的話,他根本不曉得能做些什麼,事關一條人命吶!
他在心底歎息,手撫著她的長髮,怪就該怪他對婷庭的不信任,所有事情都是他間接造成,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若真的無技可施,他會去自首,畢竟殺人債命阿!
第十章
「別像只跟屁蟲一樣跟在我屁股後面團團轉,我沒有糖可以給小弟弟吃。」海洋揶榆著不停跟在他身後的雲海。
「你要去哪里?」雲海冷著聲音。
「廁所。」他答得流利。
「騙人!你是要去芙蓉房裏。」雲海大剌剌的指控。
海洋訕笑著,「小夥子,頭腦不錯嘛!連哥哥我現在想去哪兒你都猜得到,日後很有前途喲!」先是捧再是貶,最能得到樂趣!「只是你明知故問,浪費口舌,這就太沒效率了,空有前途而沒效率,很悲慘呢!」
「隨便你說什麼!」雲海哼著氣,「總之你不准再踏進芙蓉的房裏一步。」
「踏進很多步總可以吧!」他打著哈哈,向前走。
「海洋——」雲海抗議的拉長音。
「公平競爭,你記得嗎?這是我們的協議,你和芙蓉獨處時我沒阻止你,現在輸到我和她獨處時你也不能阻止我。」
「什麼狗屁公平競爭?根本就無公平可言,你這頭色狼替芙蓉換衣服,我可沒有!」
海洋撥了撥發,逗弄著他,「對哦!你不提,我還真沒想起,芙蓉那吹彈可破的柔嫩肌膚,姣好勻稱的身材,嘖嘖嘖,真是美極了!」
「你這只色狼!」他伸出拳頭,「偷窺狂、色情狂、變態狂!」
「噓,息怒。」海洋接下他的拳頭,「只有野蠻人才用野蠻的打鬥法,別自貶身價。」
「你——」
「老實告訴你,我剛剛是逗你的,那天替芙蓉換衣服時我根本啥都沒看到,心裏只想著要快點替她被上衣服免得著涼了,哪還有空閒欣賞她的身材?」
「你說真的?」他仍不相信,「那你剛剛說的吹彈可破、姣好勻稱怎麼解釋?」
「我不能無中生有嗎?」哈!如果讓這小夥子知道自己和芙蓉之間已經有肌膚之親,不知他會如何?
「別讓我知道你騙我,我手中有你的把柄。」雲海威脅著。
海洋咧開嘴,「你說的是你手上那本‘擄紅顏’嗎?哈,那不是啥把柄吧!那是戰績,是豐功偉業的輝煌成績單呢!你可得好好保存,日後我可以拿來炫耀呢!」
「你不怕我拿給芙蓉看?」
「請便,讓她知道有個多麼優秀的男人在追求她,這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你——」說不過他,雲海只好忿忿的拂袖離去。
「等等,小夥子,有項認知我必須讓你知道。」
雲海停下腳步。
「崇拜是件好事,但崇拜到對人的一言一行都極盡所能的想要達到了若指掌的地步,用偷窺、監視的方法來瞭解、認識一個人,這就不是好事了。」
頭一次看到他如此嚴肅,雲海意外的不做任何反駁。
「還有,芙蓉是我這一生惟一想要娶的女人,我們雖然說好了要公平競爭,但是,你該知道我對事物產生執著時,千軍萬馬也抵擋不了我。」言下之意就是他非要穩操勝算就對了。
「我也很認真。」
「我相信,可是有到非她不娶的地步嗎?」他問,「我有。」說完,他轉身推開紙門,不等雲海回答就進入展芙蓉的房間。
***
呀呼!輕輕鬆松就擊退一名情敵。海洋微笑的在心裏想著。
「原來你是用這種‘知難而退’的方法擊退對手。」屐芙蓉撐著下巴道著,剛剛他們在房外的對話她全聽見了,心底的欣喜她也清楚得很。
「剛剛我們講的你都聽到了?」
她點點頭。
「其實這也是方法之一,我還有很多方法,足以讓我見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我殺一雙,百戰百勝,無人能匹敵。」
「哈!」她對他做了個鬼臉,拍拍床沿,示意他過來坐坐。「雲海對我只是短暫的迷戀,你沒必要讓他這麼早就去認識所謂的承諾,太早瞭解,就會提早使用,承諾太多隻會讓他有一肩膀的壓力,有礙身心健康。」
「你有答覆嗎?」他文不對題的問。
展芙蓉牽動唇角,打趣著,「你是葉靈的人,沒有想娶誰的自由吧!」
「你還敢提這件事?」他皺起眉,「你把我送出去,一點捨不得都沒有嗎?」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沒有什麼好捨不得的。」她聳聳肩。
「我對你而言,這麼的不重要?」
「你想要從我口中聽到什麼答案?」展芙蓉把玩著他的手,「有時候對事情不要只從一個角度去看,你為什麼不想也許因為你對我而言太過重要,所以我把你送給我最好的朋友,藉此來表示我和葉靈之間的友誼,我是非常重視的。小孩子不都喜歡拿最心愛的東西送給最好的朋友?也許我就是如此。」
「你是嗎?」
望著他發亮的雙眼,展芙蓉就忍不住要逗弄他,「不是。我只是打個比方,要你學著從另一個角度看事情。」
海洋發亮的眼睛暫態失去光彩,他像只落水狗,低低哀嗚著。
他的挫敗讓展芙蓉咯咯發笑,真壞心啊她,老是愛逗得他夾著尾巴,露出可憐模樣才肯善罷甘休,他會愛上她,真的是人生一大敗筆!
她憐惜的揉著他的短髮,湊上嘴輕啄了他一口。「有件事說給你聽讓你開心。」
「什麼事?」
「我愛你。」她攻其不備。
海洋眯起眼,「抱歉,你說得太快,我來不及聽。」
「我愛你。」
他挑高眉,「我的耳朵不是挺好,聽的不是挺清楚,能不能請你拉長音,一個字、一個字的細念一遍?」
「我——愛——你。」她應他要求。
她的聲音剛落,海洋的唇就印上她的,他飛快的吸吮她的唇瓣,然後欣喜若狂的帶著半刺探的口吻問她,「你指的是不同一般男人的愛我?沒有任何男人能取代我的那種愛我?」
「沒錯。」這次不再逗弄他,展芙蓉誠實的道,「在跌下山時我滿腦子想到的全是你,我不怕死的,但是在那一刻我卻好怕,我怕到另一個沒有你存在的世界,那時我在想,就這麼死了多不值得,我什麼事都沒為你做,就這樣死了,太不值得了,知道嗎?」她頓著氣,平緩心中的激動。
「我的母親在助我父親事業成功之後,就自殺死了,這麼多年以來我一直替母親的犧牲感到不值,甚至因此怨恨我的父親,認為是他害我成了沒有母親的孤兒,但是在那一瞬間,我明白了母親的想法,她是不帶任何一絲怨恨的離開人世,因為她替她這輩子最愛的男人完成了他心中的願望,她是驕傲的離開他。
「母親後來會選擇自殺,並不是覺得受辱,而是認為自己已經不再純潔,不配和父親在一起,才自殺的吧!我無法形容我對你的愛有多麼深,對於感情我只會默默的累積,以逗弄的方式來表達,如果你硬要我試著丈量心中對你的愛,我想,大概像空氣一樣多,像空氣一樣可以主宰我的性命。」
她一向不太注意自己的情緒落差,除非愛得深,才能讓她有所感覺,這就是她展芙蓉的愛情。
沒有任何言語能夠形容海洋心中現在的狂喜,他只能用雙手緊緊的擁抱她,藉由手臂的力量傳達給她他心中的喜悅;藉由手臂的觸碰,來告訴他這不是夢境。
「嫁給我。」久久,他開口。
「不。」展芙蓉推開他,「我已經有婚約了,我必須嫁給林權恕。」
「可是你不愛他!」他提醒著。
「婚姻不一定要有愛情,愛情的最終結果也不一定要是婚姻。」
她的話凍結了海洋的欣喜,「你那是什麼狗屁理論?你有愛的人不嫁,要跑去嫁給一個你不愛的人?」
「噓,別大呼小叫。」展芙蓉伸出合指堵上他的嘴,「我已經決定了,許下的承諾必須做到。」
「那我呢?你說你愛我的!」
「我並沒有給你任何承諾,*我愛你*不代表諾言,我只是單純地想要讓你知道我的心意。」她淡淡的道,「你瞭解我,對嗎?」
對於愛情和承諾她能兩者分明,現在的情形就和當初她答應將愛她的男人送給葉靈是一樣的道理,為了承諾她能再次棄他於不顧。
沒有第二次了!他不會甘心讓他心愛的女人第二次將他與她之間撇清得乾乾淨淨。
「你和林權恕之間有什麼承諾?」
「不是和他,是我和我父親之間的承諾。」
「你說你在育幼院長大,哪來的父親?」
「在育幼院長大不代表就是孤兒吧!我年紀很小時就失去了母親,父親也常常夜不歸營,我需要玩伴,於是就老住育幼院跑,育幼院等於是我的第二個家,跟人說我在育幼院長大一點也不為過吧!」
海洋明白的點頭,「你和你父親的承諾是什麼?」
「我答應他要嫁給林權恕。」見他又要開口,展芙蓉索性把事情說明白,「父親的企業資金調度困難,林權恕以我做為條件,答應貸款給我父親,直到企業恢復正常營運。父親的事業是我母親用性命賠上才建立而成,為了我母親,我不能讓它垮下。」
就為了這個原因引?海洋想揍人!他豈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投入他人懷抱,而且原因是個「錢」宇。
他又不是沒錢!若因為這樣讓他沒有了老婆!他會嘔得吐血身亡,更何況錢不是萬能的,他不會允許用錢買來的婚禮在他眼前發生,絕不!
「我尊重你的意思。」他點點頭。
不過,尊重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別忘了他是「自然門」的海洋,把情況一百八十度倒過來可是他的看家本領,誰教他戀上紅顏。
***
「不會吧?」綠地拉長了嗓門。
「你真的就點頭答應尊重芙蓉的意思?」葉靈眯著眼,覺得他的腦袋有問題。
「說吧!」藍天看著他,並沒有兩個女生的驚訐。
「說什麼?」海洋咬著蒸餃,含糊不清的反問。
「說你的鬼把戲。」才剛回國的雷電懶懶的道。
「什麼鬼把戲?是妙計!老頭子,知道什麼叫妙計吧!」海洋給了他一記白眼。
「海洋,你不會是要搶婚吧?」雷電的妻子鞏凡妮感興趣地問道。
「哈!非也非也,搶婚這種事既費體力又不一定能達成目的,而且還有失我海洋的身分,我不做這種完全不利己的事情。」他又拿了個叉燒包。
「你有什麼狗屁身分?」狂風和暴雨雨孿生兄弟異口同聲的吐他槽。
「我本來就沒什麼狗屁身分,我的身分是尊貴的。」海洋門著白牙,得意洋洋。「豈能和狗屁相提並論?」
兩兄弟齊給他一記白眼,「對,尊貴得猶如黃金般閃耀著光芒,能和黃金相抗衡的只有狗屎。」
「狗屎確實不能和狗屁相提並請。」海洋點頭之後又道:「你們兩兄弟很髒耶,我們現在在替雷電夫婦接風,在吃飯耶!竟然滿嘴的屁啊屎的。」他拍了拍雷電的肩,「老頭子,教訓他們,掏出你的槍,轟掉他們兩兄弟的腦袋,快,我精神上支持你。」
雷電斜眼瞟了他一眼,從懷中掏出槍,動作熟練的將槍放到他的手掌上,然後道:「精神上的支持遠不及具體上的支持,你幫我轟了他們吧!」
沉甸甸的手槍讓海洋渾身不舒服,他向來就不愛槍炮之類具有殺傷力的武器,對精通電腦的他來說,電腦病毒才是他傷人的武器,就像他昨天才送給邵捷運輸足以花上一個月的時間才能化解的病毒,以示對邵婷庭的薄懲,這種傷人於無形的方法才是他慣用的伎倆。
「還是還你吧!我的手指頭充其量更多只能做敲敲鍵盤的這種細活,扣扳機這種粗重的工作我可做不來。」海洋訕笑著,幫他把槍放回原位。
「別鬧了,海洋,說說你的計畫吧!」沙漠出聲。
「我的計畫全在報告上。」海洋將分配好工作的計畫書全分別發給每個人,「女眷負責做觀禮的客人,只管參加我的婚禮就行。」
大夥兒低頭看著報表上的事宜。
「我們幹麼要為你賣命?」狂風哼著氣。
「哪兒有賣命了?你只是做做你的本業,幫我打扮美麗的新娘而已耶!」海洋無辜的看著大夥,「我一生的幸福全在你們的手上,看在共事十年的份上,幫我個忙嘍!」
一夥人士不出聲,就當作答應了他的請求。
「太……」海洋才要道謝,一對經過的情侶吸引了他的注意,「等等。」說完他站起身,追上他們。「林先生,還記得我嗎?」
聽到叫喚聲,林大地轉過身,「你是……」
「海洋。」海洋不想浪費時間聽他的客套話,「這美人想必是你的未婚妻吧!」
「是的。」林大地客套的介紹,「她叫邵婷庭。」
「我知道。」海洋咧著牙,「婷庭,怕不怕黑?這兩個月來,你睡覺一定不敢關燈,怕作惡夢吧!」
「海洋,你是什麼意思?」林大地防備的將她拉到身後。
「沒有什麼意思,我只是在揣摩一個殺人犯在殺了人之後的心境。」他笑得誠懇,「婷庭,告訴你一個消息,芙蓉沒死,她活得好好的。」
一聽到他的話,邵婷庭暫態慘白了臉,「你怎麼知道……」
「沒有什麼事是叫自然門不知道的。」他將目光調向林大地,「林先生,我送給邵捷運輸的病毒,你收到了吧!」
「是你……」
「那只是薄懲。」自始至終他都帶著笑,「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你和你父親一起舉行的婚禮能不能分開舉行?」
「沒有新娘子,我父親根本無法如期舉行婚禮。」
「會有新娘子。」他道,「芙蓉趕得上舉行婚禮,我希望到時你們能分開舉行婚禮。」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林大地抬起下巴。
「如果你還想娶老婆的話,就乖乖聽我的話。」海洋挑挑眉,「以我手上的證據加上‘自然門’每訟必勝的藍天,我相信蓄意謀殺這項罪名足以讓你美麗的未婚妻關在牢裏數十載,我忍得下心,但你能嗎?」
「好,我答應你,將婚禮住後挪。」
海洋滿意的點頭,「謝謝你。」他再度將目光調轉到邵婷庭的身上,「婷庭,希望你下次別做傻事,殺了人,相信你心裏也不好過。」
「你沒事了吧!」林大地生硬的道。
「還有,最後一件事。」海洋扳扳手指,「她傷害了我的女人,讓她生命垂危,只要是男人,都無法坐視不管,我不打女人,所以,你是她的男人,就該扛下她做事情的後果。」語畢,一記右釣拳打上他的臉頰,撞上他的鼻樑,林大地翻滾在地,修時引起了全餐廳的譁然。
「一切煙消雲散,祝你們倆幸福。」海洋滿意的收回手,走回座位,笑嘻嘻的道:「來!這餐我請客,你們儘量吃,全算我的帳。」這就叫做「笑面虎」,陰險得讓人發毛。
「啪!」展陸華一巴掌打上展芙蓉的臉,「你這兩個月去哪里了?」
「你關心嗎?」她的音調沒有一絲的感情,「你擔心的是沒第二個女兒可以嫁給林權恕吧!」
「為什麼一聲不響就失蹤?林權恕幾乎要把整個臺灣給翻過來,你為什麼不和我聯絡?」
「我出去散心,調整一下心境。」她往樓上走,「我已經準備好要嫁人了,直到結婚那天我都不會再踏出這楝屋子,你可以放心。」
展陸華看著她的背影,父女倆在女兒即將出嫁了仍然形同陌路,這讓他有種失落感。
「父親。」展芙蓉回過頭,「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你還記不記得媽的模樣?」
「嗯。」當然!她曾是他最愛的女人,若不是當初他無技可施,他不會選擇那條路,從小到大的苦日子讓他怕死了貧窮,在只差一步就能讓他擠入名流之列的美景——他現在仍不後悔他作的決定,雖然這個決定讓他失去了妻子。
「你後悔過嗎?」
「不,從不。」
「哈!」展芙蓉笑著,繼續爬上了樓梯,「我也不該奢望你會因為把我嫁給林權恕而後悔。」
「芙蓉。」他叫住她,忽然有股強烈的欲望想和她促膝長談,「我們聊聊好嗎?」縱使再如何急功好利的男人,當面臨惟一的女兒要出嫁時,他仍會有失落感。
「不。」她拒絕,「我想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談話了,當你將我下嫁給林權恕時,你就失去了惟一的女兒,我們已經無話可談了。」
「芙蓉……」
「爸爸,這是媽媽死後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叫你。」她道,「一直以來我都是為了延續媽媽對你的愛,所以敬重你、孝順你,是你把我們之間惟一的關係給打斷,怪不得誰,也怨不得誰,我只想讓你知道我不再怨恨你了,我是心甘情願為了你嫁給林權恕。」說完,展芙蓉繼續向上爬,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和父親的關係會搞成這樣,實在不是她所願意的,但是似乎這樣對彼此都好,他們早該跳脫母親過世的陰影,重新過日子才對。
結婚吧!也許結完婚,是她人生的轉捩點。
展芙蓉無力的躺上床,對於未來她無法預測,但是從她選擇了對父親的承諾,放棄了海洋的求婚之後,她就和幸福無緣了,她閉上眼,平淡的日子未必不好吧!
尾聲
披著白紗的展芙蓉坐在禮車上偷偷打量著她身旁的新郎官,灰發白眉的林權恕,年近半百的歲數當她父親都綽綽有餘,比起海洋——她開始後悔了。
林權恕的手悄悄的攀爬上她的婚紗,握住了她的纖纖小手,「寶貝,再一會兒你就是我的妻子了。」
望著他滿是皺紋的手,展芙蓉做嘔的拍開他,「教堂到了,我們一會兒教堂內見。」
車還沒停穩,展芙蓉拉起婚紗的厚重裙擺,推開車門,像躲瘟神似的逃下車。
「你就是新娘子吧!」一雙手拉住了她。
「暴雨?!」她驚訐。
「不,我是狂風。」狂風微笑著,「我是被雇用來照顧新娘子的化妝師。」
「你……」
「嘖嘖,你這身滾滿蕾絲邊的婚紗真是老氣,既過時也不搭稱你的氣質。」他嫌惡的嘖嘖作響,「臉上的新娘妝也是,抹得這麼厚一層粉,簡直就是糟蹋了你天生的花容月貌,這可不成!我狂風手下出來的新娘子怎麼能這副亂七八糟的模樣?」
「我……」
「來來來,跟我進新娘室,我幫你改頭換面,保證你是全天下最美的新娘。」他拉著她的手,不理會她的反應就將她拉進新娘室。
門才剛闔上,狂風便手腳俐落的就拉下她身上婚紗的拉鏈,然後從一旁拉來了件剪裁大方的珍珠質料婚紗,展芙蓉就像傀儡般被換上了件新的新娘嫁紗。
「坐下。」他將她壓坐在椅子上,拿起卸妝布就在她臉上塗擦。
「你幹什麼?!」一頭霧水的展芙蓉忿忿的推開他。
「幫你成為最美的新娘。」狂風拿起粉撲。
「不需要,我……」
「閉嘴。」狂風淩厲的道,一臉嚴肅的開始上妝。
展芙蓉不再開口,但一股作嘔的感覺從心中油然而生,不單單是林權恕那老頭碰她令她作嘔,就連狂風碰她都令她難受。
曾幾何時,她展芙蓉愛個男人愛得如此之深?就連以往視為平常的親密碰觸都會讓她作嘔,但是現在知道已經為時已晚,她無法後悔了。
***
一個鐘頭之後,狂風裝扮新娘,雷電挾持了林權恕,將之捆綁於教堂的懺悔室內,暴雨與葉靈做男女儐相,藍天負責結婚證書,沙漠、綠地以及鞏凡妮則坐在來賓席上觀禮。
海洋——他一身的黑色禮服,俐落的短髮抹得光亮,他咧著嘴,春風得意,他是當然的新郎。
結婚進行曲響起,展陸華挽著穿了一襲珍珠色的婚紗禮服,戴著頭紗的新娘子出現在教堂門口,兩人每踏近神壇一步,引來的讚歎聲就多加一分,所有的來賓都為新娘的出塵絕美而沉迷。
「你……」展陸華發現站在神壇前的新郎並不是林權恕,而是個不認識的男人。
海洋接過新娘的手,以眼神告訴他,我會讓她幸福、美滿的過一生。
展陸華輕輕歎息,也許這是他這個做父親的最後一次為女兒盡一份心力了。「交給你了。」連日來的思考讓展陸華早已後悔自己的利益薰心,第一次錯他已無法挽回,第二次,趁著還有所彌補的空間,做他身為人父所該做的,讓女兒終身幸福。
海洋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帶領新娘子走到神壇前。
神父清著喉嚨開始照著聖經朗聲閱讀,教堂一室安靜,只有神父鏗鏘有力的聲音。
「任常歡先生,你願意娶展芙蓉小姐為妻,一輩子和她患難與共、相親相愛過1生嗎?」
從頭到現在,展芙蓉一直心不在焉,隔著模糊的頭紗她根本不在意婚禮的過程與新郎願意娶她與否,直到她聽到了個從沒聽過的名字,她才正視起面前的新郎。
海洋叫她的心猛烈一跳。
「我願意。」
「展芙蓉小姐,你願意嫁給任常歡先生為妻,一輩子和他患難與共、相親相愛過一生嗎?」
「為什麼是你?」她的淚水不爭氣的充斥了眼眶,跳躍如鼓的心與瞬間沸騰的血液再再告訴她,當她知道新郎是誰時是興奮、狂喜的。
「你該回答‘我願意’,不是提出疑問。」海洋調皮的對她眨眨眼。
「展芙蓉小姐,你願意嗎?」
「願意,我願意。」她急切的答著,縱身就投入他的懷中。
去他的什麼見鬼承諾,去他的什麼愛情的結果不一定要是結婚,她這輩子只嫁他,非嫁他不可!
海洋拿起暴雨手中的戒指,藍色的玉石戒指上繪著古時海底生物,和「紅顏榜」上後座的玉石片是出自同一塊玉。
他替她戴上戒指,「我愛你。」
「我也愛你。」展芙蓉悟著鼻,克制著眼眶的淚水滾落,活了二十三年,此刻的她是最幸福的時刻,結婚真的是她人生的轉捩點,在她往後的日子裏只有幸福。
老天是幫他們的,有情人終成眷屬,佳事一樁不是嗎?
--全書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