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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夏潔]改造俏妞【自然門3】[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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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花開 可緩緩歸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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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0-10 21:27:48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改造俏妞

為了混進”自然門”賺取優渥的待遇,
她撒了一大串謊,應徵當清潔女工,
而當她面對”老闆”時卻總冒冷汗,
而奇怪的是,她竟要做許多本分以外的事,
先是要她去學廚藝,又帶她去”脫胎換骨”,
然後她只只是吃太撐嘔吐,竟被他當成懷孕,
害她只得猛塞不同大小的枕頭暪天過海,
她真搞不清楚自己是來幹嘛的,
不過她倒很清楚自己的心已遺落在他身上,
可他卻在此時,因她吻他而開除她…


禁不起別人的激,他貿然將下燙手的case,
讓他這奉行”君子遠庖廚”的大男人,
得教女人如何"洗手做羹湯",
讓他這從小就厭惡女人的惟我獨尊男性,
得和女人”共處一室”,而最令人訝異的是,
還像發瘋似的說要當她肚子裡小孩的爸爸,
唉!其實他該承認自己也是喜歡女人的…


楔子

 在城市的某一角,有一個龐大的組織,這個組織遍佈於全球的每一個角落,它的勢力大得驚人,每個成員都是各行各業的菁英,它為您服務所有的事情,只要您有麻煩,您隨時都能找到它,它無所不在,它叫——「自然門」

  「自然門」共分八戶,分別是門主沙漠主權的「沙漠戶」、藍天主權的「藍天戶」、綠地主權的「綠地戶」、雷電主權的「雷電戶」、狂風主權的「狂風戶」、暴雨主權的「暴雨戶」、海洋主權的「海洋戶」以及紅雲主權的「紅雲戶」,八大戶長分據於世界的各角,各占其重要的地位。八個自然界的稱謂,「自然門」因而得名。

  「自然門」的成員鮮少見過這八位德高望重的戶長,但傳言這八個人的小指上各有只精巧的戒指,上頭雕飾著象徵各自身分的圖騰,凡是「自然門」的成員無一不曉……

  您錢太多嗎?您有麻煩嗎?歡迎您蒞臨「自然門」,「自然門」必盡心為您服務只要您出得起好價碼。

  ※ ※ ※

  上官家有對漂亮的孿生兒,早一分鐘出世的叫作上官嚴,而另一個叫上官靖。對於以專賣女性化妝用品維生的上官家,這對漂亮的孿生兄弟無疑是個活廣告,打從兩兄弟出娘胎之後他們就沒有閑著的一刻,每天日以繼夜的被專人從這個片場帶到下一個片場,大大小小的化妝品廣告不斷接踵而來……

  上官嚴和上官靖這兩張一模一樣的漂亮臉孔已然成為上官企業化妝用品的代言人。

  「嚴兒、靖兒。」細微的叫喚聲從黑暗的房間外傳來,驚動了相靠在一塊兒的小娃兒。

  「嚴,媽在叫你。」從門縫隙穿射而進的微弱光線讓人隱約的可以看見小娃兒的長髮並不烏黑反倒還有點兒褐紅色,再往下瞧,那雙深邃大眼也是褐紅色的。小娃兒的臉有抹厭惡,紅潤的唇形向上偏揚,有股倔強的味兒。

  「她也在叫你。」同樣的面貌,同樣的褐紅色長髮,但是這個小娃兒臉上的神情卻與前者完全相反,在微暗的光亡中依稀可以看出他的心情是愉快且沒有一絲火氣。

  「我沒聽到!」小娃兒別過臉,倔強的抬高下巴,賭氣的說道。

  「靖,你在生媽媽的氣。」喚作嚴兒的小娃兒貶著大眼,久久後下了個結論。

  「你不氣嗎?」

  「我為什麼要氣?」他展開笑不解的反問。

  見到他的笑,靖兒火大的叫著:「因為我氣!」靖兒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看著他,「我如果氣媽媽,你就一樣要氣媽媽。」

  「為什麼生氣?」

  「因為這個!」靖兒噘起嘴,拉起披散在他小小肩頭上的褐紅色長髮,「我們明明是男生,她偏偏要我們留女孩子才會留的長頭髮,醜死了!」

  「不會呀!所有的叔叔、阿姨都說我們這樣很好看,而且媽媽要我們留女孩子才會留的長頭髮,是因為我們拍廣告的時候才方便,她是為我們好,這樣我們就不用戴那些重重的假頭髮了,我覺得這樣子很好啊!」

  提到拍廣告他又有話要說了,「對!還有這個!」靖兒不僅噘起小嘴,現在還鼓起了腮幫子,他一臉的氣憤,「我們明明是男生,為什麼拍廣告的時候要裝成是女孩子?嗯心死了!」

  「因為我們要拍化妝品廣告呀,」嚴兒對他氣憤的事給了一個很恰當的回答。

  「男生就不能拍嗎?」靖兒哼著。

  「媽媽說化妝品是給女生用的。」嚴兒不厭其煩的再給他一個無法反駁的解答。

  靖兒糾起了他應該是濃厚卻被修剃成彎曲細緻的柳眉,沒有話可以抒發他心中怒意的他惱羞成怒的哼著:「反正都是因為那些臭女生!」

  「靖,你到底是在氣媽媽還是那些臭女生?」嚴兒吃吃的笑著,對他的反覆而感到好笑。

  「全都氣,只要是女生我都氣!」他咬牙切齒的嚷嚷著。

  「可是,我覺得女生挺不錯的呀!」

  靖兒瞪向他,「那是因為你沒有被那些臭女生笑。」

  「她們笑你?」這他可驚奇了,在國小裏他們兩兄弟並不同班,教室也相隔了好長一段距離,所以在學校裏發生了什麼事情彼此一點兒也不清楚,這點是他們異於一般雙胞胎的——沒有所謂的心電感應。「她們笑你什麼?」

  「笑我是個男生卻留長頭髮,那些臭女生還扯我的頭髮,罵我羞羞臉,說我學她們留頭髮。」到現在還隱隱作痛的頭皮讓靖兒愈加氣憤難平,「哼!她們簡直是臭美,我的頭髮留得比她們任何一個人都還要長,這代表是我先留長頭髮的,是她們學我。」

  「怎麼會這樣?我們班男生都很羡慕我有一頭長頭髮。」嚴兒撥撥長髮得意的笑著,那些笑他的男生都被他狠揍了一頓,哪有人還敢笑他?更不用說是女生了。

  「後來呢?你就乖乖的讓她們拉你頭髮?」

  「你想有可能嗎?」靖兒給他一記白眼,想到自己後來的行動心中的氣憤就消滅了許多,「我把那群臭女生都打了一頓,每個人都哭得像個水龍頭,哈!活該!」

  「那你還氣什麼?」

  「但是到了中午……」說到這兒靖兒緊很著嘴,小手十指交握,降低的火氣又直線上升,「我旁邊坐的那個臭三八葉小林,她趁我中午睡覺的時候咬了我一口,說是要替早上被我打的那群女生報仇,簡直就是三八婆!我又不是打她,她報什麼鬼仇?!」

  「她咬你?!她咬你哪里?!」嚴兒很有兄弟意識的嚷著,那副氣憤的模樣就好似被咬的人是他一樣。

  「不要你管!」他閉起嘴,別開臉。

  「告訴我。」嚴兒威脅著他,「你不告訴我我就要去告訴媽媽。」

  「嚴,你別學那些臭女生一樣愛打小報告可不可以?」靖兒瞪了他一眼。

  「可以,只要你告訴我葉小林咬你哪里。」

  「喏。」靖兒拗不過他,不耐的轉過頭,現出他隱藏許久已凝結卻沒有擦拭去血液的左臉,「快點看。」

  「啊!」嚴兒的臉刷的一聲慘白,年紀還小的他見到自己的弟弟臉上的可怕傷痕,忍不往低叫起來,「要報仇也不能咬這麼用力,她到底是不是女生呀?」

  「醜八怪一個,我看她絕對不是女生。」靖兒冷哼。

  「明天我替你去報仇,我幫你咬回來。」嚴兒很有義氣的就要替弟弟報仇。

  「不用了,我已經咬回來了。」他淡淡的道,「膽小鬼一個,我都還沒咬到流血,她就哭得整間教室的同學全都醒來。」

  「那……」嚴兒想說什麼,但是門外依稀又傳來了母親的叫喚聲。

  「上官嚴、上官靖,你們兩個小鬼躲到哪兒去了?給我出來……」

  「媽——」他要開口的聲音被靖兒給攔截住。

  「先不要出聲。」

  「靖,媽媽很明顯的在生氣了。」嚴兒糾起了和靖兒同樣是細彎的柳眉。

  「我知道。」他小聲的道,「一定是我們老師打電話來打小報告。」

  「不會吧……」嚴兒同情的看著弟弟,若是讓母親知道了靖今天的「壯舉」,那後果……難怪媽媽的口氣像是火山要爆發似的。

  「哼!那些女人會做的事情還不是那些。」他鼻子噴著氣,要不是在學校早就接到老師的明示說要通知家長,他何必拉著嚴躲在這儲藏室內。「嚴,如果你是我哥哥,那就和我一起說服媽媽讓她把我們的頭髮剪掉,今天的氣我不要再受了。」

  想也沒想嚴兒就點頭答應了他的要求。

  「還有,」靖兒繼續要求,「你要和我一輩子都討厭女生。」

  「為什麼?」他皺皺鼻子。

  「因為我打算一輩子都討厭女生。」靖兒又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唔。」嚴兒聳聳肩,不是很在意的應了聲,雖然他不討厭女生,但是為了弟弟——那就討厭吧!

  「你真的是我的好哥哥。」靖兒這才露出了他從離開學校後的第一個稚氣笑容。

  於是他們兩兄弟決定了要討厭女生一輩子,但是——若干年後,上官嚴徹底發現女生是比弟弟來得有「價值」多了,所以他輕鬆的就打破了兒時的諾言。

  而上官靖呢?他仍舊厭惡女生,但是隨著日子的增長,他的厭惡範圍也跟著擴大,他不再僅僅是厭惡女生而已,他也開始厭惡起女人來了。

  ※ ※ ※

  初冬,夜來得快也來得靜,來得無聲無息,悄悄的就籠罩了大地。

  室內一片黑暗,除了從音響傳出的水晶銀亮音樂外,惟一隱約能瞧見的就只有傢俱的模糊影子,及玻璃茶几上擺放的咖啡壺所冒出的嫋嫋熱煙。

  空間中的沙發椅這時發出了衣服摩擦椅面的摩挲聲。

  「就這樣說走了。」一個清亮的聲音打破了沉寂。

  「嗯。」相形之下這個聲音就慵懶許多。

  「半年的時間這裏歸我。」

  「嗯。」

  「你的半年租金則全權由我代付。」

  「嗯。」

  「喂!你有沒有在用心啊!」

  「嗯。」

  「不要一直‘嗯’!」

  「我的大小姐,不然我該說什麼?」

  「我怎麼知道?!反正你要答覆我說的話。」

  「我答覆人說的話通常都用‘嗯’,接不接受是你的事。」

  「喂!」

  「你到底還有沒有要繼續說下去?」

  「我說完啦!」

  「那你可以滾離我的窩了。」

  「喂——」

  「又要幹麼?」

  「不是……從今天晚上開始嗎?這、這裏……歸我的。」

  「喔!對唷!」

  「是啊。」

  「那我走了,再見。」二話不說就見一個人影起身。

  「等等……」

  「大小姐,你又有什麼話還沒講了?請你長話短說好不好?!」

  「你不要那麼凶嘛!我只是要提醒你……不能反悔而已。」

  「我不會,再見。」這次人影丟下話,頭也不回就離開了這黑暗的空間。

  留下的人影眨動著明亮的雙眸,喃喃自語著。「半年的時間……反正也沒規定方法,作弊一下也無妨。」沒錯!就是作弊!「嘻!贏定了!」

  「當,當,當,當,當。」黑暗中牆上的古董鍾忠實的發出整點報響,適時的附和人影的得意。

第一章

  「自然門」的八大戶分別落居在世界不同的角落,就拿八大戶之一的「暴雨戶」來說,它就進駐在醫學先進的日本國境內,其戶長暴雨除了不定期的返回在臺灣的「自然門」總部外,一年大半的時間他都居留在此吸收專業先進的醫學知識,藉此招攬「暴雨戶」的高專業人才,並滲透其戶在醫界的領域。

  也因此,以醫療為本科的「暴雨戶」成了門內的特例——所接Case以門內人員居多,所醫者自然皆是門內成員,多年下來外界似也將此戶視為「自然門」的內設醫學研發部門,殊不知戶長暴雨有時也會權充客串其他本科外的案子——當八戶戶長忙得無法分身時……

  ※ ※ ※

  日本

  屋外的靄靄白雪和屋內的熊熊烈火,這之間的溫度相差了數十度,縱然如此,從窗隙間呼嘯送進的颼颼冷風仍舊讓屋內增添些許初冬的寒意。隨著時間分秒的流逝,屋外的雪在夜裏顯得特別的輕盈,輕快的和屋內溫暖的分子呵成一氣,同時步入寧靜。

  這樣寧靜的夜晚,角落灰色的門板內所傳出來的水花聲,聽起來就格外的刺耳。

  在門板內是一片的霧氣茫茫,濕沉灰白的霧,濃密的讓人伸手不見五指,讓人呼吸困難的幾近窒息。這樣的重重煙幕只有在浴室才能製造得出來。在灰白煙霧的彌漫中依稀可以看出這間浴室的格局相當寬敞,除了長牆似的鏡子及比一般大的一倍半深而寬的浴池外,還有一小間由玻璃隔起的淋浴室,當然這些個玻璃、鏡子都爬上了層白色的天然布幔。

  「卡。」淋浴室的玻璃門被用力推開。

  一名渾身倘若水的健偉男人從門內步出,自他發梢滴落的水珠化開了層層濃霧,推開了天然布幔,他像是尊尊貴的神祗般從煙幔中破霧而出。

  這時一直靠在角落牆邊不敢出聲的女子輕輕拍了口氣——為了目睹男人結實的身材而抽的口氣。

  男人並不很高,一百七十五公分的身材在現在的日本只能算是中等的高度而已,但是男人身上所發出的冷癖氣質及一股淡淡的惟我獨尊氣勢讓人有了高挑的錯覺,加上他結實不贅的胸膛和完美線條及剛毅冷峻的容貌……都是讓女人咋舌讚賞的主因。

  「誰准許你進來的?」男人發現了她,冷調的嗓音跟著響起。

  「我……」女人舔舔乾澀的嘴唇,「我想看看你有沒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

  老天,是誰說女人的身材能輕易撩起男人高昂的性致?男人的身材才真正能輕易勾起女人潛在叛逆因數。

  在煙霧中男人銳利的目光仍能輕鬆的就看清女人的一舉一動,她的長髮及單薄的襯衫因在濃霧中佇立太久而沽濕,透明如蟬翼的襯衫緊貼在她曼妙的身軀之上,她的唇瓣因目視過他身材之後而微微張啟,這樣撩人的景象加上她才吐出輕掃紅唇的舌頭讓他深吸了口氣。

  「過來。」他冷冷的道。

  女人順從的走到他的囿前,「要不要我幫你刷背……」

  他低下頭,不容她說完話就將嘴壓上她的唇,大手環上她的細腰,毫不憐香惜玉的就用力將她拉向自己。

  「唔……」她因身體接觸到他結實的胸膛而發出囈語,溫熱的唇在他冰冷的唇吻下而顫抖,她全身燥熱的將自己更貼近他,自由的手攀上他的頸項,揉搓起他濕潤的發。

  男人一動也不動,只是單純吻著她的唇,從淺到深,他放肆的掠奪她嘴上的任何一塊領地,他的舌挑弄著她的,單單是一個吻就將她的欲火給全數挑起。

  「暴雨……」她喃念著男人的名字,由被動轉為主動,不再滿足於單純的吻,她還想要更多,「暴雨,我願意……我願意……今晚留下來陪你……」

  她主動的扯開襯衫胸前的扣子,另一手拉著他的手,帶領著他尋找她身體最柔軟之處。

  這時他的嘴角浮起了抹淡淡的輕蔑,他壓向她,大手攪著她的腰,另一手則熟練的退去她的襯衫,冰冷的唇仍舊貼在她的唇上用力的親吻著。

  「唔……暴雨……」當她以為他就要在這兒「要」了她時,這時支撐著她全身重量的大手猛然鬆手,毫無預警的她就像算准了似的跌入身後寬而深的冰冷浴池中,刺骨的寒水讓她失聲尖叫:「啊——」

  「真是可惜,我一向不喜歡有人陪我。」暴雨一臉的冷淡,性感的唇角揚起抹冷笑,笑中的鄙視是顯而易見的。

  「我……」女人狼狽的在浴池中掙扎著,方才的熱情全被這一池冰水給澆熄。

  「如果你還有一點點智慧,就應該永遠消失在我眼前。」他毫無感情的打斷她的話,隨手拉了條毛巾將重點部位遮住就走出浴室,留下女人還一臉不解的思考著——她哪里做錯了?

  「穢氣。」走出浴室外的暴雨直步入有著熊熊烈火的客廳中,他一邊走一邊低咒著方才的不愉快。

  女人——一點潔身自愛的矜持也沒有,既無智慧又無才能,只懂得找個好男人來巴著不放,若是忠貞不二那倒也還勉強稱得上可取,但想要學人浪漫,來個一夜情?!哼!這樣的女人只能稱得上是只動物,一點用處也沒有。偏偏這個世界裏這樣的「動物」為數還不少,簡直就是男人的悲哀!

  他自鼻中噴著熱氣,鄙視、厭惡……全都布於瞼上,在烈火的照射下更形清楚。女人——他最憎惡的「動物」。

  「戶長。」

  暴雨才步入客廳,就有一名男子向他行九十度恭敬的鞠躬禮。

  「小原君,有事?」他挑起眉,冰冷的嗓音很自然的就脫口而出。

  雖然這兒是「暴雨戶」在日本的驛站,每間房也都進駐著「暴雨戶」的成員,但是除了白天工作的時間外,他的門員都謹守著戶長及閘員的界線,從不在夜晚時打擾他,更不用說是進到主臥室來了。

  「戶長,這是剛剛寄達的檔。」被暴雨叫作「小原」的男人一臉恭敬的呈上手中的精緻紙袋。

  暴雨微眯起眼,眼前耀眼的金色紙袋對他來說可是一點兒也不陌生,它是「自然門」裏指派戶長接受案子的正式公文袋,袋內裝的全是相關案子的詳細資料,收到這只袋子的戶長就是門內指派處理袋內案子的人。

  暴雨接過袋子,金色的特殊紙質紙袋上烙著個紅色的草書——「門」宇,袋的封口被金線裝訂縫合,即說這是「正式」的檔,也就是這份檔只要拆了封口,就沒有反悔的餘地,必須要竭盡心力負責到任務結束。

  在「自然門」裏凡是接到這只金袋的戶長都會仔細審核一番才決定是否要拆封閱讀,惟獨暴雨從不做這番考量,一來是因為他外接門外Case的機會是少之又少,能夠被指派及閘內無關的任務對他來說無疑是項挑戰,二來他一向沒有耐心去反覆思考接與不接的後果,這對他來說簡直就是在扼殺他的腦細胞,沒有任何助益。

  不假思索,暴雨拆下了金線,修長的十指靈活的取出袋內裝訂成冊的檔,翻開白皮封面就迅速閱讀起任務的大綱。

  一分鐘過後,暴雨剛毅冷峻的臉泛上層白霜,他蹙著濃眉,緊抿起唇,將嘴細抿成一道直線。久久之後,他用力的將手中的檔塞進身旁的小原懷裏。

  「收拾好,叫專機準備準備,二十分鐘後我要起程回臺灣。」他沉著聲,冷冷的吩咐。

  這是什麼任務?!他疾步的朝臥室走,邊走他邊解下腰上系繞的毛巾,以爭取時間。

  「戶長……」小原遲疑的開口。

  「做什麼?」他回過頭。

  「外面下著大雪……恐怕不宜飛行。」

  暴雨的眉攏得更緊了,「在‘自然門’裏沒有‘恐怕’兩個字,既然是門裏的飛行員,他的能力一定是頂尖的,這樣的一場雪自然構不成任何障礙。」

  「是。」戶長的堅持小原豈看不出來?

  只要是「暴雨戶」的門員都知道當戶長堅持某事時就該聰明的順從,尤其是在戶長怒火旺盛狂熾之時。

  「還有……」暴雨再度開口,讓正要退下的小原停止了腳步。

  「是。」

  「浴室裏有個女人,派個人把她‘請’離‘暴雨戶’,從此不准她踏進戶裏一步。」

  「是。」

  「還有,幫我整理收拾一下我桌上的醫學報告,代我送進‘醫師協會’。」

  「是。」小原彎腰應著,然後他抬起頭看了眼暴雨,「戶長,你不打算參加今年度的醫學研討會?」

  「不了,我的研究搬上臺面就夠了。」他簡短的回應,然後又迅速吩咐:「今天我要宮澤君送來的醫學書籍幫我打包之後送上飛機。」

  「是。」

  「好了,沒事了。」暴雨揮揮手,示意他可以退下。

  小原彎了彎腰,恭敬的叩了首之後就轉身要離去。

  「小原君。」暴雨在最後他要退出主臥室並且關上門的前一刻再度叫住了他,「叫廚子幫我暖壺清酒。」

  沐浴之後未著半件衣服的暴雨在感到窗隙送進的冷風所帶來的寒意,微微打了個冷顫。不等小原有所回應,他轉過身走進臥房就迅速的穿戴起衣服來。

  任務——等到他回到臺灣就知道!暴雨糾著眉,雙手熟練的扣著扣子,煩怒的在心底暗忖。

  ※ ※ ※

  臺灣

  「匡啷……」暴雨一臉鐵青將藍天桌上的物件一次全掃至地,以示他的憤怒。

  「暴雨,不要這麼激動。」藍天推推鼻樑上的眼鏡,斯斯文文的道,「你生氣改變不了既定的事實。」

  「我知道我改變不了事實。」他這是在洩恨。

  藍天微微一笑,心知他心裏的想法,洩恨?也難怪了!他的怒火坦白來說是自己一手挑起的。「不要像個小孩子一樣,好好收斂一下你的脾氣,否則當心嚇壞了你的‘雇主’。」

  暴雨怒視著他,「你是存心整我?!」

  「更正,我是在替你賺錢。」藍天溫和的道,嘴角掛著禮貌的微笑。

  「哈!誰能夠得到的利益最大,我們心照不宣。」暴雨冷諷著。

  這整件任務無論是橫看豎看,明眼人都知道是不費任何精力就可以得到傭金的一方有利。

  「我只是在做些有建設的事情,並不為過。」

  暴雨自鼻中噴著氣,錯就錯在他不該貿然拆了信封,否則現在哪有機會讓藍天如此囂張。

  「記住一句話:‘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暴雨冷冷的道,「不會有下次了,我告訴你。」

  藍天就是算准了他不會多加考慮就把信拆封,才會把這個任務指派給他。

  「我會記住的。」藍天會心的笑著,在心裏又接了句話.!「當你改變沉不住氣的性子時,我會記住的。」

  「還有。」他想起方才藍天說過的話,「付我錢的才是我的‘雇主’,我才需要給他三分顏色,其他的人是好是壞,會不會被我嚇壞,都一律和我無關。」

  藍天聳聳肩,「我沒意見。」

  以他對暴雨近十載的認識,他相信暴雨是屬於那種面噁心善的人,即使暴雨嘴上再如何厭惡女人,但若真正要「欺負」起女人,其程度是不至於太嚴重的。男人嘛!憐香惜玉之心誰沒有?

  「這還你,它對我來說已經沒有任何用處了。」暴雨將握在手中多時的檔丟在藍天的桌上,檔內側夾附的照片因震動而掉落出來。

  照片中是一名衣著樸素、五官分明的女子,其相貌在暴雨的眼中看來只能用「慘不忍睹」四個字來形容。

  「藍天,你確定你要我接這個案子?」眼角瞟到照片的暴雨用著譏笑的口吻問,「像這樣平凡無奇的女人,你要我將她改造——哈!替她整型速度會比較快,也比較實在。」

  「暴雨,你不會是在懷疑你的能力吧!」他揶揄著。

  「哈!笑話。」暴雨面色一整,褐色略紅的劉海垂掉到他眼前,遮去了他閃爍著火光的眼眸,「你等著看我把醜小鴉變天鵝,我會要你收回你質疑我的這句話。」

  藍天微微一笑,性子暴躁易怒的人就會有這個缺點,永遠輸在禁不起人激。

  「等到我驗收時再說吧!」

  暴雨眉一挑,「你等著驗收。」

  藍天推推下滑的眼鏡,視線移到面前攤開的文件上。

  通常門內所接的Case,驗收結果的部分都是讓「雇主」執行的,這件Case自然也不例外。

  他看著文件上雇主欄內寫著「蔣雲展」三個俊秀工整的字跡,沒錯!這件Case的雇主就是他,不過出錢的人則是另有其人,當初他會萌生這個計畫莫過於,一來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賺取到大筆的傭金.一來則是撮合一段良好的姻緣。

  「關於葉小姐的資料你全看過了吧!」

  「嗯。」

  「我希望你能照著檔內所說的完全不要讓她知道有這件Case的存在。」藍天詳細的說明,「葉小姐的自尊心很強,她的父母雙亡過後所遺留下來的債務她大可請她的未婚夫清償,但是她卻選擇了自己獨自償還債務,讓未婚夫在外頭風流快活……」

  暴雨的俊臉隨著藍天的詳細說明而漸漸泛起不耐。

  「葉小姐和她未婚夫的婚姻是建立在恩情之上,雙方的條件雖都相符,但外貌和氣質卻相差懸殊,所以……」

  「所以你委託我改造這個相貌平庸的女人,而且不許讓她知道,藍天,我不是來聽你說故事的,這件任務的原委我都詳細清楚的印在腦子內了,不需要重申。」暴雨毫無耐性的打斷他的話,「現在這個女人在哪兒?」

  「她在總部內做清掃的工作,為了你行事的方便,我已經讓她調到‘暴雨戶’做清掃工作,當然也包括你的房子。」

  「你讓她進我的‘暴雨戶’?!」他糾起眉心,「而且還是做清潔工作?!你看過哪一個醫師不注重環境整潔與衛生的?在我的戶裏根本就不需要她這個清潔工。」

  「她是應徵清潔人員才會進門裏來,我的許可權只能分派她到哪一戶,卻不能分配她做什麼性質的工作,她既然在你的‘暴雨戶’裏就等於是你的人,你要如何分配她,以利自己的任務就要看你的能力了,我不予置評。」

  暴雨抿著嘴,他不想為這區區的小事費神,她被分做清潔女工就讓她做吧!他相信不管那女人做什麼他都能順利的完成任務。

  況且任務還特別聲明不得讓她知道有任務存在,若他特意將她從清潔女工提升到高階級地位,豈不自露馬腳?

  「我知道要如何處理。」暴雨的嘴角揚起微笑。

  清潔女工?他會讓她徹底實行這項工作。這件Case他穩操勝算。

  ※ ※ ※

  一個盛著八分污水的水桶、一根拖把、一塊抹布,還有散落一地的吸塵器、雞毛揮子、手套……林林總總一堆的清潔用具,還有一個頭戴著白帽、身穿白色布兜,一臉倦意的女孩。

  這樣的組合勉強能夠人眼,只是,女孩的瘦小嬌弱及一臉疲憊實在是有讓人覺得虐待童工之嫌。

  「呼!」女孩喘了口氣,拉起胸前的白色布兜胡亂的抹了臉一逅,擦去臉上不知是汗水還是污水的不明液體,然後大剌剌坐倒進身後的沙發,隨興的就擺了個四腳朝天之姿,休息起來。

  「嗯」全身放鬆讓女孩發出舒服的呻吟聲。

  雖然老闆不在,但,休息是為了走更長遠的路,所以她絕對不是在偷懶唷。

  「卡。」她還沒休息三分鐘,大門就被用力給推開,一個扛著一大疊厚重精裝本書集的黑衣男子走了進來。

  「呃?」雖然她自認自己是在休息,不是在偷懶,但乍見陌生人的情況下,她還是手腳混亂的從柔軟的沙發上彈跳而起。

  「啪啦!」也許是她的動作太大了,放在沙發旁的水桶竟被她給踢倒,一桶的污水噴灑而出。

  「啊!」她低喊一聲,馬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扯下圍著身子的布兜,阻擋住污水流向沙發,然後她用力的將沙發向後挪,空出一小塊安全區域,最後又迅速的將手邊的抹布吸收地上的水,並且拉了十張以上的面紙住水上覆蓋,藉以吸收剩餘的水分。動作誇張及迅速的結果——造成一片混亂。

  暴雨冷眼看著面前的女人在整潔之中製造混亂,他鄙視的哼了口氣,這就是他的任務?

  「嘿嘿。」女孩發現他的注目,不自在的乾笑兩聲。

  呼!幸虧這沙發是兩人座椅,否則她豈不是要賠一個全新的沙發椅給老闆?女孩在心底慶倖著,餘光瞄了眼地上的一片混亂,她扁了扁嘴,哎!剛剛做的全白做了。

  才一分鐘的時間就讓他一眼看出她的智慧高低,他毫不掩飾的就在臉上堆滿了輕視。

  「過來幫忙。」暴雨冷著聲音命令道。

  「呃……是。」女孩呆了半晌才走到他的面前接住他遞來的十餘本精裝書,當下她就隨著書籍的重量給拉彎了腰杆。

  「送進書房。」

  「呃?我?」女孩張大眼,這麼重的書要她一個人搬叫她不在半路被壓死她就輸給他。

  「難不成是我?」他冷冷的反問,也不等她的回答就逕自走進客廳。

  暴雨瞄了眼客廳地板上的混亂,蹙起居眉,「藍天說幫我找了個女傭,看來你的辦事能力非常的差。」

  對於面前男人直截了當的批評,女孩的粉頰馬上堆滿了紅潮,「我、我、我剛剛是被你嚇到,才會……還有,我是清潔員,不是女傭。」

  暴雨眯著眼看向她,對於她說話竟然結巴而不耐,連一句話都不能說完整的女人——哼!

  「清潔工和女傭有啥不同?」沒有高低情緒起伏的語調又冰又冷,空洞的駭人。

  不自覺的女孩打了個冷顫,「沒、沒有不同。」在這樣的男人面前,就算有她也不敢說有。

  「藍天既然請了你,那就算了。」他這著,一邊脫下身上的黑色大衣,看都不看她的繼續道:「不過,做得不合我意,我仍然會將你fire,你心底要有個底,‘自然門’的門員都是一流的,即使是區區的一個女傭也是。」

  「是。」天啊!他這番話和剛剛說的話加總起來是不是等於「老闆」兩字啊?

  女孩的答案馬上就由面前的暴雨脫下大衣,露出大衣底下的衣服而得到,他穿著一件黑色的套頭毛衣及一條銀色皮褲,光是那條銀色皮褲就能讓她百分之百的斷定他就是她的老闆,因為她開工的第一天就曾因為老闆衣櫃裏儘是以銀色系為主的服飾而悶笑許久。

  本來她還以為會穿這樣「油」氣顏色的衣服的男人,一定是不三不四的地蛋型男人,加上能夠掌控一個大戶,那年紀一定不小了,說不定肚子也凸了、頭更也光了,哪知……

  「你就是老闆……」她呢喃著,眼神停留在他的身上,他的肚子根本不凸,而且他還這麼年輕,恐怕連三十都沒有呢!

  「在門裏沒有老闆這個稱謂。」他淡淡的道,其實門裏一向沒有明文規定得要有上司下屬的分界,只是有些門員為了表示尊敬才會萌生出「戶長」這稱呼的。「請叫我戶長。」私心裏他不希望一個女人成天直呼著他的名字,那會讓他作嘔。

  「是。」她點頭應允,「戶長,我叫作葉」

  「把書搬進書房。」他揮揮手,不想繼續和她談下去,轉身走進廚房打開冰箱,拿了罐礦泉水就往嘴裏灌。

  「是。」她聽從的道,心裏繼續將她的自我介紹給說完:我叫作葉靈。

  「對了。」他放下手中的瓶子,咽下口中的水,「你這身打扮可以免了,我不想在我的家裏看見一個穿著制服的女傭在我面前晃來晃去。」

  「是。」白帽、白圍裙等於制服啊。

  「還有,你就在這兒工作就行了,戶裏你只要去洗洗衣服、洗洗碗就行了,我不想你去搞亂戶裏的規律作息。」

  「是。」

  「等一會兒我要睡一下,不要發出任何聲音吵我。」

  「是。」

  暴雨收回目光繼續他的「牛飲」,不再打算和她說任何話。

  葉靈偷偷的打量著他,才和他說話不到十分鐘,她就已經四肢發冷,寒意不斷打從心底湧出。

  這樣的老闆陰得很,連說話都沒有半點溫度,像極了從地獄出來的撒旦。

  她在不自覺當中又打了個冷顫,若不是這兒薪水高,她一定掉頭走人,可是,這兒薪水高啊!她無奈的暗道。

  收回目光,她吃力的搬起書笨重的住書房走去。

第二章

  葉靈跪坐在地上,嬌小的身子半趴在地板上,小小的手拿著塊白淨的抹布仔細的擦拭著木板,偶爾會揚起頭,將抹布放進身旁的水桶之中清洗,然後再繼續先前的動作,周而復始。

  當她沿著大門一路擦拭到書房門前時,一聲清脆晶瑩的水晶音樂從門縫傳進她耳裏,她抬起頭盯著書房的門好一會兒後,才又低頭繼續她的工作,不過她刻意放慢速度,只為了享受這片刻的聲音。

  人就是這麼奇怪,當房子沒人時一點兒也不會覺得安靜,但是當知道房子內不只有自己一個人存在時,安靜就顯得異常可怕起來。從她的老闆回來到現在已經過了五天了,打到照面只有兩次,一次是他回來的第二天早上他要出門時,另一次則是他出門回來後,其他的三天他的活動範圍只在書房和臥室,兩室之間又有門相通,所以她根本不可能見到他的面。

  至於他的聲音,想到這兒她就不免對著門內的男人扮起鬼臉來。除了第一次的碰面,他跟她說了「不少」的話之後,他只跟她說了兩次話,而且都是隔著門板的咆哮聲——「見鬼的!你工作是不會放輕聲音,非得要向世人宣告你大小姐駕到是嗎?!」、「女人,請你專心工作,唱歌不會有助於你的工作效率!」

  就是這樣的兩句話,讓她所有動作全部放輕,然後連邊工作邊哼歌的基本自由也喪失了,所以她現在每天的享受就是擦地板時經過書房前,聽聽這悅耳的水晶音樂——真是可悲啊!

  「卡。」書房的門把被轉動開啟。

  葉靈下意識的將目光調至書房的方向,趴跪在地上的她正好對上一雙寬大的腳板。

  「女人,給我杯水。」暴雨獨特的冰冷嗓音自她頭頂傳來,對她的稱呼是近似無澧的。

  「是——」葉靈抬起頭,回答的話因瞧見他的「落魄」而消失在喉際。

  暴雨一臉的胡碴,褐色的眼內泛著血絲,他的頭髮像是好幾天沒梳似的,衣服和褲子也都縐褶的像鹹菜,現在的他和前幾天的他根本就判若兩人,要不是她見過他了,否則一定會將他當作在火車站游走的流浪漢。

  「快。」他不耐的丟下話,轉身又走進書房內。

  葉靈吐吐舌,爬起身子去倒了杯水,跟隨在後的進入書房。

  「戶長。」她將茶杯遞給他,眼角偷偷打量著書房內的擺設,除那一直播放著水晶音樂的音響外,三天前她整理乾淨且整潔的書房就像是發生世界大戰一樣,十餘本的精裝書散了一地,有的甚至還被解了體,而書桌上擺了一疊的稿紙,及零零落落的各式文具,就連原本被擺放在桌架上的書也被移了位到桌上、椅上……各處去了。

  我的媽呀!這裏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她咋舌著。

  暴雨絲毫不在意她的目光是停落在哪兒,或者是她「欣賞」了之後的表情會是如何,他一向不在乎別人的眼光,尤其是女人的。

  這樣的景色他相信只要是個三天三夜沒有闔眼,且著筆於「評論」上的人都能夠輕易做出。

  他大口的喝著水,看了眼被他解體的書籍,這些全是因為沒有任何的醫學建設而被他撕毀,不看也罷。

  「把這裏收拾乾淨。」

  「呃?」她張大眼,再一次環顧四周。現在她知道為何這兒的酬勞足以抵她所兼的四個差的薪水了。「是。」縱使心有不甘,她還是應了聲。

  暴雨將飲盡的茶杯遞回給她,面無表情的問:「會不會打字?」

  「呃?」

  「會還是不會?」他一向不喜歡問第二逅。

  「會……」她小聲的道。

  「很好。」他側過身,將桌上的有兩百張的稿紙全數塞進她的懷裏,「下午就不用工作了,晚上六點給我。」

  「呃?」她呆呆的看著他送上來的稿紙。晚上六點?別傻了好不好!以她十分鐘五個字的速度……怎麼有可能?!

  「你會不會煮飯?」他又提出第二個問題。

  「會——不會。」有了前車之鑒,她不敢再說「會」了,充其量她只懂得煮「飯」,若是他要她煮,豈不是糗大了。

  「到底會不會?」暴雨話氣裏充滿了不耐煩。

  「不……會。」

  暴雨眯起了眼,雖然這樣的答案在這樣的社會裏已經不稀奇了,但他仍忍不住驚訝於藍天丟了這樣一個女人要他代為改造。女人再如何完美,若是不懂得烹調五味就等於是缺陷。

  「哈!藍天替我找了個什麼樣的女傭。」他冷諷著。

  「我的工作必、必須要煮食嗎?」她只是個清潔女工耶!

  「你說呢?」

  「是……有吧!」聽到他冰冷又略近於鄙視的口吻,葉靈是怎麼樣也不敢反駁他說的任何話。

  說好聽一點這叫作尊重,說難聽一點就是膽小,基本上她是有點怕他的,否則她不會光是和他說個話就不住的發抖。

  真是怪哉!對於一個幾乎稱得上是陌生人的人她竟然會害怕?他是她所認識的人之中的第二個。

  「而你竟然不會。」他哼著氣,「去學。」

  「學?!」那豈不是要花錢?!她錢都還沒賺就要她花?

  「我認為我說得已經夠清楚了。」

  「可是,戶長,我沒有……錢。」

  「這不是我的問題,而是你的。」下意識的話就從他嘴中脫口而出。

  「是。」這是事實,確實是她的問題。

  暴雨緊損著嘴,對於自己方才說的話而皴眉,其實這也是他的問題。若他必須要執行任務,徹底改造她,這項烹調五味自然包括在其中。

  「我可以教你。」他冷聲開口,心底忽然萌生一把無名火,「我不收錢。」這個世界真是反了!要他一個大男人教她這個女人如何「洗手做羹湯」?!

  「真——」她的喜悅才要堆在臉上,就因他頓時結霜的臉而給硬生生吞回肚裏。「謝謝戶長。」

  「把這裏收拾乾淨,我要去休息,不准發出任何聲音吵我。」他下著命令,「半個小時後叫我。」

  他竟然要做他生平最鄙視的事情——真是見鬼!暴雨火大的丟下一臉無辜的葉靈回到隔壁的臥室,然後用力的甩上門。

  他簡直該一槍斃了自己算了!

  ※ ※ ※

  「我,我不是故……意的。」葉靈低著頭,一副小媳婦的委屈模樣站在暴雨的面前。

  暴雨咬著牙,火氣從丹田直沖而上,「你真是了不起,十天拜盡臺北十大飯店的總廚為師,然後沒有一個人願意教你廚藝,我真該替你打造一塊金牌,為你的‘戰績’歌頌一番。」

  十天前在他答應教她如何烹調五味的當天下午,他就親自帶她上第一間飯店學廚藝,這段期間他雖未來探視她,但從他派遣人員送回來的消息裏他清楚的知道,她因「不適」的理由背著他暴雨的名號被九間飯店的管理人員推來擋去,而這間飯店因為再沒人敢收葉靈了,他們只好成為代罪羔羊,將他給「請」來。

  他相信若半是萬不得已,否則這間飯店的管理人是寧願讓葉靈白領薪,也不願意驚動他的大駕,畢竟「暴雨戶」內有食品衛生評鑒的高幹,若是惹惱了戶長,恐怕他一聲令下就是讓飯店關門大吉。只可惜這萬不得已發生了。

  暴雨環視著面目全非的大廚房,前面九間飯店他並沒有去拜訪過,不過光從這間飯店的慘狀看來,他相信其他的也不會好到哪兒去。

  「黃生。」暴雨彈彈手指,站在他身後十來個大漠之中隨即走出一個人,「之前九家飯店備上厚禮,登門代為致歉。」

  「是,戶長。」

  「戶長,我……」葉靈張開嘴想說什麼。

  「閉上你的嘴。」暴雨空洞的聲音冷冷的打斷她,「等一會兒你有足夠的時間向我交代這一切,你最好能給我個滿意的交代。」

  葉靈像個受到驚嚇的小老鼠,乖乖的噤聲。

  「暴雨先生。」這時一個西裝筆挺的中年男人一邊擦著汗一邊畏縮的從眾廚師中走出,他就是這間飯店的老闆,也是最大的受害者。

  「你是?」暴雨緊抿著嘴,將目光調向這位頭髮光禿的男人身上。他一向沒耐心去記住一個人的模樣,更不用說是姓名了,當然這之中包括那女人!

  「我是這間飯店的老闆。」他伸出手想要和暴雨握手,但暴雨只是微微頷首作為他的招呼,老板擦了擦汗,乾笑兩聲後尷尬的收回了懸在半空中的手。「關於……」他繼續說道。

  「關於你飯店的損失,我會給你最高額的賠償,貴飯店的職員及客人所受到的驚嚇,我致上十二萬分的歉意,當然你今天所損失的生意我全都會負責。」暴雨再次彈彈手指,一名大漢又從中走出,「這位先生會跟你說明一切詳細的賠償內容。接給你了。」他轉過頭對身後的門員吩咐。

  「是,戶長。」

  暴雨點點頭,目光如炬的將淩厲的眼神調回葉靈身上。

  感受到他的目光,葉靈本能的顫抖著。

  「你,跟我走。」不帶一絲感情的丟下話,暴雨不打任何招呼的就轉身離開飯店。

  「呃?」葉靈沒想到他是要離開飯店,所以她愣了一下後,仍沒忘記的向老闆道歉,「對不起,老闆,我真的不是故……」

  「女人,不要慢吞吞的。」暴雨沉冷的咆哮聲從飯店外傳進。

  「老闆,真的很對不起……」葉靈被他一吼,倉卒的丟下道歉的話,就匆匆追了出去。

  從頭到尾不停擦著冷汗的老闆在葉靈的身影消失在門處之後,心頭的大石總算是落下了。

  總算把她這小煞星給送走了,他籲口氣,環顧著劫後餘生的廚房,雖然這代價有點大,不過,他堆上了笑容,想到剛剛那集權力於一身的男人所留下的話塞翁失馬馬知非福?

  ※ ※ ※

  「呼呼呼呼……」葉靈奔跑在暴雨的身後直追著他,當他沒有任何預警的打住了腳,停在一輛銀色跑車前時,想當然耳的,她來不及踩煞車的就撞上了他寬廣的背。

  「你走路是不帶眼睛啊?!」暴雨蹙起眉,閃開了她的碰觸,「警告你,再也不准碰我。」

  葉靈捂著發疼的鼻,對他說的話皺了皴眉,本來想要說些反駁的話,可是在看到他帶霜的臉後就給硬生生的吞回肚裏去,「是,戶長。」

  怎麼他隨時都有本事把瞼擺得這樣酷?她在心裏扁扁嘴,瞧兒他這副酷樣她的膽量就全消失無蹤了。

  「說吧。」他開口,倚著身後銀色的車身,嘴角叼著剛掏出的煙,就在她的面前吹吐起來。
  「說什麼?」她傻俊的接問著。

  「你是如何把人家好好的一間廚房給放火燒掉的?」暴雨發火的大聲吼著。

  她脖子一縮,對他猛地大吼而耳膜陣痛。

  「你倒是給我說說話。」見她沒有開口的打算,暴雨眉一攏,冰冷的語調滲著十足的火藥味兒的話就從嘴中逸出。

  「你、你、你……」

  「講話不要給我結結巴巴!」他憎惡的打斷她的話。

  「你要我講、講什麼……反、反正我現在在你的心裏面就、就是一個不、不識好歹的女人……我說、說什麼你都聽不進、進去。」他愈是吼她,她就愈克制不住心中的害怕,說話就斷斷續續起來。

  「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在我眼中就是個不識好歹的女人。」他抽口煙,冷冷的道,「你若是不想學廚藝,請你直截了當的告訴我,好讓我心中有個譜,知道你究竟有多差勁,不要讓我平白兜了一圈,花了精神、財力、時間之後得到相同的答案。」

  「我、我、」她慘白了臉,對他的誤解想要予以反駁,她生平最氣不過人家冤枉她。

  「你如果說話要結結巴巴,故作嬌態的話,那請你閉上嘴。」

  「我——」

  「想好要如何對我說明你燒了人家廚房的細節了嗎?」暴雨不讓她有說話的機會,又重回舊題。

  「我不是故意的。」葉靈說了好多次了。

  「我要聽的是細節,不是你的動機。」他吐出煙氣,為了每一次對她說話都得詳細說明而不耐煩。

  「總廚要我幫他起火,我沒用過飯店裏的瓦斯爐,只不過把瓦斯打開一下下,哪里知道……瓦斯氣就竄流出來了……然後就……沒有人教過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一她小聲的說著,「廚房也沒全燒掉,火只是把瓦斯爐給燒了而已……我又沒把整間廚房給燒了。」

  「哼,你還覺得你沒錯?!」沒了瓦斯爐的廚房和毀了有哈兩樣?

  葉靈抿緊嘴,「我是去學煮菜的,不、不是去學怎樣開瓦斯爐的。」言下之意,錯的人是總廚,而不是她。

  「你連個火都不會生,你燒什麼鬼菜?」

  「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總之你覺得錯的都是別人,和你沒有任何關係,你只是因為別人沒有教你,所以就放火燒了人家的廚房。你為什麼不自己想想,是誰被人家踢皮球一樣的從這間飯店踢到下一間,再下一間,下下一間?」

  女人永遠是一個性子——做錯了事都死不承認,總以為自己只要稍稍發個嗲,就能夠粉飾太平,一切全都未發生過。真是可恥,暴雨打從心底厭惡。

  葉靈悶不吭聲,久久之後才小聲的道:「我承認我沒有這方面的才華,大不了我不學了、大不了我不幹這……」份工作總行了吧!這些接下來的話被他如炬的眼神給嚇得噤聲。

  「你有膽子就把話給我說完。」

  「你、你沒有權阻止我、我辭去這份工作。」

  「你以為我想留你?」他自鼻中哼著氣,隨手扔掉手中的煙蒂,「我花了一筆錢替你賠償,若你是我的手下門員,這筆錢不過就是培育門員的經費,但你若不是我手下的門員哈!那請你奉上錢之後再離開。」

  錢?!她都還沒賺到錢就要她掏錢出來?那怎麼可以,她還有……

  「老實說我正愁著沒理由好將你遣離,你倒先自願辭職,這不僅讓我會了麻煩還省了筆錢,我真該向你道聲謝才是。」他冷笑著,銳利的目光閃著得意的光芒。

  「我、我改變主意了。」衝動的決定脫口而出,一來她是為了爭口氣,爭口他輕視她能力的氣,二來她總覺得他說這些話的背後其實是言不由衷的,而這言不由衷才是讓她貿然決定留下來的主因。

  她既然待過「自然門」,自然瞭解這個組織的龐大,如果暴雨並不樂意讓她離開,那後果——

  天啊!「自然門」的人員幅員會如此壯大,不會全是因為和她一樣接受到各個戶長的「半暗示威脅」吧!

  暴雨眼一眯,「女人,不要以為反覆是女人的權利,扭扭捏捏只會讓人反感。」

  「是,戶長。」誰要她一時衝動呢!

  「你作的決定最好不要悔改,我沒有耐心和你玩這種辭不辭我的遊戲。」他淡語,還有,你要做女傭一天,就得要守女傭的本分,既然嫌大廚沒有教你任何廚藝,那我就親自教你。」

  「呃?」這算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暴雨欲張口繼續說下去,剛剛被留在飯店內叫作黃生的男人拿著特殊的通訊器走到面前遞給他。

  「暴雨。」他自動報上姓名。

  這只通訊器是前不久門內的雷電戶長和海洋戶長共同研發而出,它的功能相當繁雜,目前全球只有八隻,分別配置於「自然門」的八位戶長身上,算是先進的通訊設備。

  因為它兼有追蹤功能,一向不願被人打擾的暴雨習償性的會交給身旁的隨從代為保管。

  「我是海洋……」海洋戶長慣有的爽朗聲音從通訊的彼端傳來,他一反平常愛東扯西扯的習慣,開門見山就低聲道著找暴雨的目的。

  只見暴雨臉色霎時鐵青,「我馬上到。」他匆匆收線之後順手就把通訊器往葉靈身上塞。「以後你隨身帶著。」他冷冷的命令,「黃生,我先走,有任何事你全權處理。」

  「是,戶長。」黃生道。

  「戶長,我——」

  「明天一早在這兒等我,不要考驗我等人的耐心。」他丟下話,迅速坐進車內發動引擎,前後不到十五秒鐘的時間他的車就揚長而去。

  「我、我、我——」葉靈一個「我」字落在嘴邊吞進肚裏也不是,繼續說也不是,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他的車消失在眼前。

  「葉小姐,如果方便我載你一程吧!」黃生看出她的用意,微微一笑後,他替她打破了尷尬。

  「呃?」

  「戶長從不載女人的。」

  「你怎麼知道我……」她訝異於他竟知道她心底的想法。

  「這沒什麼好驚奇的,作為戶長的手下,若對一切事物沒有敏銳的觀察力,那受罪的只是自己。」黃生溫和的一笑,「你跟在戶長身邊久了,這樣的能力自然會跟著產生。」

  「是嗎?他好兇惡,光是和他對個話我就嚇得一身是汗了,哪還敢奢求要練就一副和你一樣‘善解人意’的本事。」

  「戶長只是脾氣火爆了點,其實他是個面噁心善的人——就某方面來說。」

  「是嗎?」她哼著,她怎麼一點兒也看不出他面噁心善?她倒覺得他面噁心也惡。

  「你以後會知道的。」一個好的下屬是不該替頂頭上司代表發言。「走吧,我送你一程。」

  「好。」葉靈跟在他身旁,「對了,戶長為什麼從不載女人?」

  「你以後會知道的。」一個好的下屬也不應諛將上司所忌諱的事說出,這之中當然包括了——戶長厭惡全天下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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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0-10 21:28:20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暴雨絕對是奉行「君子遠庖廚」的男人。但是今天他卻得教一個女人如何做羹湯,這是他活了二十八年以來,作夢都沒有夢過的事情。

  一身獵裝的倚靠在他銀色的跑車上,一件銀色的獵裝,搭上條黑色皮褲,頸上又添了條銀紋黑底的圍巾,這樣搶眼的打扮加上他俊冷的容貌,馬上就讓他成了過往路人的焦點。

  他燃起了香煙,臉上掛著淡淡的冷漠,漠視一切從他眼前經過施以目光投注的女人,埋自在街邊吹吐起來,那樣的冷僻讓他孤傲的像只寒冬中的蒼鷹。

  「嗨。」葉靈遠遠的就看見搶眼的暴雨,她呼著冷氣,快步的走到他的面前。

  暴雨打量著她,久久之後才將她的模樣和葉靈連接在一塊兒,而讓他記起的不是因為她的容貌,而是她肩上背的帆布袋。

  他一向沒有記人的本事,尤其是女人的容貌,儘管女人再如何豔冠群芳,他仍然可以過目即忘,所以要他記得她的模樣,簡直就是不可能。

  若不是她這只由紅白藍三色相間的帆布袋,他一定會將她列入他最藐視的搭訕女人行列之中,他這輩子最鄙視的就是投懷送抱的女人。像這樣四、五十年前才有人使用的帆布袋,現在恐怕只有她在用了。

  「走吧。」沒有任何招呼,他吐出兩個單音後就逕自向前走去。

  「是,戶長。」對他的冷漠,葉靈已經習慣成自然了,她順從的應聲,然後順從的跟在他的身後。

  呼!今天真冷。一陣冷風吹拂而過,她拉緊身上退了色的紅色棉襖,加緊步伐跟在暴雨的身後。

  暴雨的步子邁得很大,矮他足足一粒頭的葉靈自然得吃力的跟著他,眼神順其自然的也得盯牢他不放,以防一個不小心跟他走散了,或許是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所以她不自覺的以著評估的眼光打量起他來了。

  他很高,而且非常好看,雖然他看起來很高瘦,但,她想起昨天撞到的背,他的身材非常結實,不似一般的男孩子一樣的單薄瘦弱,一點穩重感也沒有。

  他也很懂得穿著,知道自己適合什麼樣的衣著及顏色,認識他之前她總覺得銀色是專讓街邊那盲目跟隨流行,流裏流氣只懂得作怪的小太保穿的衣服顏色,可是在她見過他穿了各個樣式的衣服搭配之後,才知銀色是最能襯托他氣質的顏色。

  同樣的引人注目,也同樣的給人一種從心底油然而生的冷僻感。比起他,她的裝扮,她低頭看了自己一身的棉襖、棉褲,還有平底的黑色布鞋,簡直寒酸到家了。

  「呃?」方才的一個小門神讓她再收回注意力的時候,暴雨已經消失蹤影了。「慘了!讓他知道我連跟在他身後都會跟丟,鐵定又要讓他削我一頓……」她皴皺眉,四處找尋他的身影。

  怎麼才一下下的時間,他人就不見?突地,葉靈在身後的十步距離處覓得了暴雨的蹤影。想當然耳,他眼底盛滿了不耐。

  「女人,神游太虛的蠢事不要在我面前幹。」他陰沈著臉色,走進身後的超市。

  葉靈吐吐舌,也跟著走進超市。

  「平常你吃過什麼菜,萊里加添了什麼樣的佐料,你統統放進籃子裏。」暴雨將超市內的菜籃塞進葉靈的手中,沉聲吩咐。

  她只是眨著大眼,沒料到他會要她自己選菜。

  「動作快一點。」

  「我、我……」平常吃飯就吃飯嘛!她哪有在注意菜里加了啥添加物?「我不知道該拿什麼才對……」

  暴雨挑起了眉,盯著她看的眼神滿是憎惡。「我很懷疑你到底在注意些什麼?」

  葉靈不知該如何回答。

  「注意我拿了什麼菜,把所有菜名全部記住。」他動作迅速的帶領著她逐一經過冷藏櫃,所經之處就是菜呀蔥的,肉呀魚的全丟進葉靈手中的菜籃內,沒一會兒的時間菜籃內就堆滿了各式各樣的菜。

  「這些全都要記住?」

  他哼了聲,「沒有好的廚藝,你至少得喊得出菜的名字,這是身為一個女人最基本的常識。」

  「是,戶長。」她扁扁嘴。

  「走了。」

  「是。」兩人一前一後的經過飲料櫃,朝結帳區走去。

  「先生、太太,試吃一下吧。」這時一位面貌和善的中年婦女端著盤子攔住了他們,「我們店裏的布丁今天特價,銷售得很不錯。」

  葉靈看了眼盤上的布丁,然後又看了眼暴雨,欲徵求他的同意,在見到他臉上沒有任何表示時,她微笑的從婦人手上的盤子取了個布丁。

  「太太,你們是新婚夫婦吧?只有新婚夫婦才會恩愛的一起來買菜,真是教人羡慕。」「咳咳咳咳!」婦人的話讓到嘴的布了又被葉靈給咳了出來,她下意識的又看了眼暴雨。以他的性子恐怕會大發雷霆吧!

  「你的老闆不是花錢請你來議論客人結婚與否的吧!」暴雨鐵青著臉,毫不留情的就給婦人一個冷諷。

  果不其然,葉靈為了暴雨的直言而感到羞愧,她看都不好意思看婦人一眼。

  「走了。」他繼續向前走。

  「是。」葉靈向他應著,然後匆匆的拿了盒布了,「抱歉,他今天心情不好,所以……請你見諒。」哎!她就是人太好了,才會別人做了「壞事」,她還傻俊的幫人說好話。

  葉靈笨重的提著菜籃,直追著暴雨,這樣壞心腸的男人究竟是誰教育出來的?

  ※ ※ ※

  這男人不僅是壞心腸,他還很惡毒,如果地獄裏的撒旦要換人做做看,他絕對是第一把交椅。

  葉靈忿忿的在心底咒罵著,她用力的將一路提回來的菜給扔在地上,然後一邊抹著汗水,一邊掏鑰匙開門。在這樣的寒冬裏她還能冒一身的汗,這真的是該拜那一肚子壞水的惡男人所賜。

  「你住在這裏?」暴雨是皺著眉毛說這句話的。

  這算什麼房子?在巷子的巷子的巷子裏頭,她帶著他繞了九彎十八拐的,這裏面陰陰暗暗,甚至連個門牌地址都沒有,沒想到臺北還有這樣的地方存在,他真是意外。「這裏房租很便宜。」一句話,解釋了她住在這裏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我們進去吧!」他沒有再多問什麼,在她推開家的大門之後,率先踏進黑暗的房子內。

  到底是她主人還是他?葉靈在他的背後悄悄扮了個鬼臉,心底儘是對他的不滿。打從剛剛出了超市之後,他就以一句:「去你家。」也不管她這個主人肯不肯答應,他就一副惟我獨尊的表情,堅持要她帶路。

  這也就罷了,明明他就有車子,可是他卻對她說:「你怎麼來的,就怎麼回去。」哈!就為了他這句話,他們塞了半個鐘頭的車回來,在擠滿人的公車裏他眼睜睜的看著她提著沉重的袋子,卻一點表示也沒有,害她一路上恨不得把一袋子的菜往他身上倒,無奈——

  「女人,你動作快一點。」他的厲眼向她掃來。

  「是,戶長。」

  無奈地看到他酷得很的臉之後,就害怕的連勇氣都沒了,她哪還敢把菜倒在他身上。

  「嗯,廚房又舊又小,被你燒了也無妨。」暴雨環顧著只有一見方公尺的窄小廚房,滿意的點了點頭。

  「我說過了,上次我不是故意的。」原來他指明要回她家的主要原因在這兒。

  「有一間廚房因你而毀是不爭的事實。」暴雨彈彈手指,「把菜拿出來清洗乾淨。」

  「是。」葉靈順從的照著效。

  「有沒有圍裙?」暴雨脫下身上的獵裝,挽起襯衫的袖子,待她拿出惟一的圍裙之後,他轉過背,背對著地,「幫我穿上。」

  「是。」仍舊是順從的,在他的面前她根本就是台應聲的工具。

  葉靈小心的在他的頸部套上繩圈,然後小手從他的背後往前拉住兩條細繩,無可避免的,兩人因為一件圍裙而縮短了距離,接觸到他身子的她這才意識到他是有溫度的男人。

  葉靈下意識的瞄了他一眼,仍舊冷峻的容貌和手下溫熱結實的身體形成一份不真實感,她加快了手腳。

  怪哉!又不是沒碰過男人,幹什麼這樣子大驚小怪?她在心底翻著白眼,暗罵著自己。

  「好了。」她縮手。

  暴雨轉回身,「我一步一步教你,不懂得就問。」

  「嗯。」

  「要做好一個女傭的第一項要件就是開口詢問,若是不懂得還硬裝懂,那只會惹人恥笑,受人輕視。」他冷冷的道,「牢記我的話。」

  「是,戶長。」

  「先從切肉開始好了。」暴雨拿起菜刀,將買回來的肉放在砧板上,「報告上說你連拿菜刀也不懂得拿法,我們就從怎麼拿開始教好了。」

  葉靈挑起眉,他真的要一步一步教她啊?

  「不要懷疑。」他平穩著聲音,對著她做了個示範姿勢之後,就把手裏的菜刀轉交給她,「以你最順手為原則,右手拿刀,左手只是你在切食物時輔助力量的工具而已。」

  「這樣?」她握牢刀柄,然後問道。

  「嗯,握刀沒有什麼技巧,只要你不要雙手並用,一副準備殺夫的架式就可以了。」暴雨點點頭,「你被第一間飯店給踢到第二間飯店的主要原因就是你兩隻手握著把菜刀剁高麗菜。」

  葉靈臉一紅,她哪里知道握菜刀不比握網球拍,不需要兩隻手並用,她可是第一次提刀耶。

  「不懂的事情你就先停下動作,看看別人怎麼做再依著效,這是避免鬧笑話的不二法門。」他像是洞悉她心中的想法!「再來是切肉,這也不用啥技巧,順著肉上的紋理切就可以了。」他取回刀子,低頭做著示範。

  葉靈挨近他,看著他如何操刀切向,然後將原本一大塊牛肉切成片片肉片。

  「換你。」他再度把刀遞到她手中。

  葉靈生澀的持著刀,左手觸碰著冰冷的生肉,低頭檢視了半天之後,久久才下第一刀,「這樣?」

  「嗯,繼續。」

  她又切了幾片,不過動作是緩慢的,下刀也非常生疏,切出來的肉片和肉塊差不多。「我沒辦法切得像你一樣好……」她嘟起嘴。

  「我切肉切了快要十年了,你以為你十分鐘就能和我並駕齊驅?」暴雨沒有任何表情,「急功好利是最要不得的事情。」

  「十年?」她咋舌。

  「我主修外科,從學醫開始就買肉回來當作是人肉一樣劃劃切切,沒什麼好驚奇的。」

  人肉?!她糾起眉,收回觸放在牛肉上的手,一股作嘔感從心底油然而生。

  「你知道男人最討厭女人什麼嗎?」對她的舉動暴雨露出厭惡的表情。

  葉靈搖搖頭。

  「女人總是在需要的時候表現出無知嬌弱的模樣,也總在不需要的時候表現出無知嬌弱的模樣,女人一點拿控的分寸也沒有,這令人憎惡。」

  「你不是女人怎麼知道女人不懂得拿捏分寸?」她不苟同的問。

  暴雨眯起眼,「很好,女人是需要有點主見。」

  葉靈的耳根子因他對她的第一次讚揚而燥熱。

  「不過我不想和你在這抬杠杠子的‘魚之樂’。還有,你該學著不要貪爭一時的口舌之快,不懂得看時機的女人一樣讓男人討厭。」

  她就知道他不會突然性情大變,葉靈收起才要泛開的微笑,敢怒不敢言的暗忖。

  「能夠笑著接受別人的措教才是個修養良好的女人。」暴雨抿抿唇,「我的客人很多,每個人的脾氣都不相同,當遇到對任何事情都愛百般挑剔的客人時,我希望我的女傭有這個氣度和雅量接受別人的批評。」

  「是,戶長。」她強笑著,和他相處一個月,她相信自己的氣度和雅量一定會到達超凡入聖的至高境界。

  「再來……」

  「靈靈,你怎麼跑回來了?」一個雄厚的男性嗓音打斷暴雨的話,引來暴雨的側目。「你和男人同居?」在看到身後男人一件內衣、一條睡褲的隨便打扮,想來他應該也住在此,暴雨的嗓音隨即冰冷起來。

  一個有未婚夫的女人和未婚夫以外的男人同居,哼!那他的任務有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

  「我、我……」她沒有解釋的必要的,可是在瞧見他眼底跳躍的火焰時,她心一縮,顫抖著把實話道出:「他是我的室、室友……不然你、你以為我有多、多餘的錢來付這麼大間房、房子的房租嗎?」

  「說話不要結巴,你要結巴就不要說話。」暴雨看了她一眼,然後轉過身,「你好,我是她的老闆。」

  「呃?你好,我叫高偉健,是靈靈的室友,是個廚師。」高偉健點點頭有禮貌的自我介紹。

  「你沒告訴我你有個廚師朋友。」

  「你、你沒問我……」

  「如果你什麼事情都要別人一個口令、一個動作,然後有問有答,沒間沒答的話,你就不要做人了,直接去做機器此較省事。」暴雨自鼻中噴著氣,聲音冰冷的嚇人,「既然你有熟人精通廚藝,請他教你吧!」

  「我、我、我……」

  「明天準時上班。」暴雨扯下圍裙,丟下話就大步離去。

  「我又哪里做錯了?」葉靈扁著嘴,對暴雨突如其來的怒火覺得莫名其妙。

  「男人的自尊心作祟,你讓他覺得自己像個在將軍面前耍大刀的小卒。」高偉健笑語,對於葉靈老闆此時的心境他多少能夠體會。

  「你是說他在你面前教我烹飪這事嗎?」她眨眨眼,「你又不會在意。」

  「但是你的老闆在意。」高偉健踏進廚房,「我今天最好教你兩手否則你明天上班鐵定被刮一頓。」

  「我每天都嘛被刮。」葉靈對他做了個鬼臉,「你沒聽到他剛剛不停的數落我的不是,‘細細念’的程度比我媽咪還可怕。」

  「你的老闆是在教你。」

  「哈!教我?他罵我才是真的,從見面第一天起就沒給我半點好臉色看,好像我上輩子欠他錢沒還似的,兇神惡煞。」

  「你很怕他。」高偉健笑笑,下了個結論。

  「哈!笑話!我葉靈何時怕過人來著?」對他的話她嗤之以鼻,但心裏所想的卻不是那麼一回事了。

  「至少你就很怕芙蓉,看你和芙蓉對話時結巴的模樣就和你剛剛跟你老闆對話一樣,看來你葉靈的第二個剋星出現了,哈哈……」

  「高偉健,我是尊重芙蓉,不是怕!」她跺著腳,「我的老闆我也是尊重,誰教他是我的衣食父母,我不對他敬畏三分,我就沒錢可領了。」

  高偉健在心底悶笑著,瞧她晚上兼的那份差的老闆被她吃得死死的,怎麼沒見她忽然良心發現對那個老闆尊重一下?

  「靈靈,你的這個藉口還真和深受‘妻管嚴’毒害的丈夫的藉口有異曲同工之妙。」高偉健笑嘻嘻的揶揄著她。

  「高偉健,你不要活啦!」她挑高眉,聲音頓時提升八度。

  好啦!她承認,她是有名的「欺善怕惡」這總行了吧!

  ※ ※ ※

  淩晨三點。

  玻璃水晶的輕柔音樂聲在屋內回蕩,暴雨橫躺在沙發上隨意的翻閱著早已讀過的醫學週刊,這是他讓自己全身放鬆的時候。

  深夜的寧靜伴隨著輕柔的水晶敲打聲,暴雨將已身埋入沙發內,一直到大門被推開,皮鞋拍打著木質地板的啪噠聲響起,他才微微抬起頭。

  「你不回家跑來這裏做啥?」暴雨慵懶著聲音,沒有往常的冰冷,聲音中加注了股淡淡的溫柔。

  「才從片場離開,現在回去鐵定會吵醒咪媽,到時她又會東問西扯的拉著我說個沒完,我不想浪費精神。」和暴雨擁有一副一模一樣面孔的狂風抬起暴雨伸長的雙足,挪出沙發上的空間之後,他隨即像個散了骨頭的娃娃般癱坐在沙發內,然後發出聲舒暢的呻吟。

  「公司很忙?」暴雨糾起眉。

  「嗯,在拍支新的廣告。」狂風轉動著脖子,藉以舒展緊繃的神經。

  「新產品?」

  「嗯,睫毛青。」

  「不會又是你親自下去拍吧?!」通常公司出了新的產品,首當其衝的廣告代言人就是狂風,幾乎從來沒有lose過。

  「這不是新聞了好不好。」狂風輕笑著,揮舞著他長而黑的睫毛。

  上官企業的化妝品代言人近二十八年來他從未缺席過,所以這次的新產品仍舊是他做代言人,這並沒有什麼好值得驚奇的。

  「我從沒看過任何一個男人扮女人扮得這樣不亦樂乎的。」他哼著,「你想不想乾脆作個變性手術?我的戶裏有可以執刀的人才。」

  「哈哈,省了吧!」狂風笑嘻嘻的道,然後打了個哈欠。

  「累了就去睡。」暴雨淡淡的命令,語氣中有著微微的疼惜。「風,有沒有想過把公司規模縮小?你這樣門裏、家裏兩頭跑也不是個辦法,這幾年我們賺的錢夠多了。」

  「雨,沒有人會嫌錢少啦!」他又再度堆上笑容,想起門內近十年來規模最大的賭局,「聽說你又去加注了?看來你很有把握這場賭局的輸贏、勝算,這樣是不是代表我也該跟進?」

  「哈!你說呢?」暴雨挑挑眉,「自然門」內的金童玉女、青梅竹馬會不會在年底前結婚,這個問題的答案根本就是呼之欲出了,明眼人都能看出藍天和綠地之間的張力已經達到緊繃,之間的化學催化劑更是催化到頂點。該結婚的有情人終究會步人禮堂,這是天註定的姻緣。

  「那個送綠地花的男人呢?」

  「放心,海洋那頭狼已經去做調查了,只是個串場的角色,沒有任何威脅力。」

  「唔……這我就放心了。」狂風又打了個哈欠。

  「去睡吧,」暴雨催促著。

  「我還有事要跟你商量。」

  「嗯?」

  「公司這次新產品的推出期正逢‘上官’五十周年紀念,所以公司內部人員決定……」

  「我有個不好的預感,我能不能選擇不要繼續聽下去?」暴雨本能的打斷狂風的話。對於所謂的內部人員,莫過於「上官」的元老級人物,諸如他的父親、母親、祖父、祖母……通常這類人的決定向來是不會讓他樂於耳聞的。

  「不行。」

  「哈!你沒有權利替我作選擇。」暴雨不悅的冷哼。

  「聽完我的話再決定也不遲。」狂風撥撥額前的劉海,對暴雨的怒意視若無睹,「這次的五十周年紀念計書,經過公司的內部決策之後,決定要拍一套七支的CF,其中的主角除了我以外,另一個則是你。」

  「我不幹!」沒有任何的考慮,暴雨倏地用極冰冷的嗓音咆哮。

  「暴雨——」

  「不要叫我!」暴雨縮回平放在他膝上的長腳,用力的將手中的週刊丟到茶几上,「在我國小畢業之後好不容易擺脫裝扮成女人的夢魘,你休想要我現在再重拾女裝,免談!」

  「只是拍組照片而已,你看過企畫案之後……」

  「你連企畫書都帶來了?!」他厲目以對,「狂風,你這個叛徒,明天我就叫鎖匠在我門上加上十道鎖,讓你永遠不能踏進我家一步。」

  叛徒?太誇張了吧!狂風失笑。看來只好出狠招了。

  「雨,不要讓我為難。」

  「我沒有。」他蹙起眉,心裏再度奇襲股不妥的預感,「是你在為難我。」

  「雨,你這樣讓我不能回去交代。」

  「那就不要交代,這樣爛的決策你本該置之不理的,甚至不該讓大夥說出口。」

  「你在教我……哎!」狂風故意歎息。「我早該知道我沒有經營的手腕,當初我實在不該擇公司而棄繪畫的,否則……」

  暴雨眯起了眼,狂風的失落讓他勾起了深藏在心底的愧疚,如果狂風有意要讓他有罪惡感,那狂風成功了。

  「我接。」

  「真的?!」狂風故作喜出望外。

  他就知道暴雨還在為當年他選擇接掌家族企業而放棄熱愛的繪畫於心不安,到現在還一直認為他是為了讓暴雨能夠尊心學醫,所以……哈!事實是如何只有他自個兒知道。

  當畫家並不能賺錢,至於揚名於世,他更不認為對他會有任何幫助,畢竟所有揚名於世的名畫家都是作古之後才得以張顯自己的畫功。但是接掌專司女性化妝品的事業卻不同了,它不僅能讓他賺錢,也能讓他一圓作個畫家的夢想——他狂風專拿人的臉作為畫紙作畫的精益技巧執人不知?

  「嗯。」暴雨百般不願的應聲。今天一定和他犯沖,要不然怎麼老接手他不願意做的事情?「你可以滾了。」他沉聲逐客。

  「這是企畫書,你有空看一看。」狂風笑嘻嘻的拿出文件。

  暴雨只是接過,俊臉上沒有太大的表情。

  「有空去看看媽咪,她難得回臺灣來。」

  「再說吧!」暴雨淡淡的應著。

  「聽說你接了件case?」他好奇的探著口風。只要是門員都知道「暴雨戶」向來只負責門內的醫療工作,對於接洽門外的大Case一直是少之又少。

  「我沒有精神和你說這件任務。」暴雨將他推出大門,「去睡覺。」理在和他談任務的事情自己只會冒火。

  原本他以為是件易如反掌的工作,哪知道那女人是個道道地地的愚蠢之流!

第四章

  「為什麼還有這麼多?!」葉靈終於受不了的嘟嚷起來,她停下敲打鍵盤的手,對著面前近百張的稿紙感到欲哭無淚。

  「哎!」坐在她身後的五名男士在耳聞葉靈的叫嚷之後報予無奈的歎息。自從三天前戶長派人將她送入他們這資處部門,並且放下話說三天內沒讓葉靈成功,有效率的打完戶長所交代的論文,那他們資處部的五名商品展覽會幹員就可以滾蛋了。

  一向在「暴雨戶」內自視甚高的這五名幹員,原先還直認為戶長所交代下來的任務簡直就是在侮辱他們的智商,畢竟在科技如此發達的時代裏,只是將一份論文由鉛字印出,這樣不需任何專業技術的工作是半常簡單的,但是他們全都錯了。

  這樣一個不需任何尊業技術的工作經由葉靈的手之後全都走了樣,電腦內剛輸入的資料不是尚未儲存就被她「失手」跳出檔案外,要不就是輸入的時間過慢而導致時間的延遲……總之三天時間過了,她的工作量卻連一半都沒有達成。

  他們五個幹員已經徹底放棄,不對她抱任何希望。

  「為什麼我這樣賣力的敲鍵盤,速度還是很慢?」葉靈轉動身下的座椅,面向五位幹員詢問道。

  「咳咳咳咳……」

  「我想上廁所。」

  「我陪你。」

  「佳慶,你咳得這麼厲害,我去門診部幫你拿藥。」

  「我去幫你倒水。」

  一下子的時間,整間資處部內只剩下集靈以及咳得厲害的葉佳慶。

  「佳慶,你回答我啊。」

  「咳咳咳……」葉佳慶乾咳著,天啊!這教他怎麼回答?

  相處的這三天,葉靈總是能隨時神來一「問」,在她無法獲得心底的理想答案時,她就會因為沮喪而心神恍惚,因為心神恍惚而做事迷糊,做事迷糊若是只是打壞了她手中待交的檔那倒也罷,偏偏她就會迷糊到誤絆某台電腦的連線而不自知,一直要到幹員們在部門內眾多電腦之中使用時才發現電腦失去了連線,然後

  這是他們五人最不願意碰到的事,因此每當她大小姐突然又來個神來之「問」時,能夠逃之夭夭的大夥就盡全速逃離就像現在這樣。

  「咳咳咳……」葉佳慶在一陣乾咳之後,倏然起立,「靈靈,我咳得太厲害了,等不及偉修拿藥給我了,我直接去讓醫生看看,你慢慢打。」丟下話,他也匆匆逃離資處部,並且決定短時間不要回來,以免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被特意遺留下來的葉靈眨著靈活的雙眼,納悶的扁了扁嘴。她環顧了眼空蕩的大房間,數十台各型電腦儀器的陪伴讓她惱火,她究竟是為了啥勞什子的原因被安排和這些冷冰冰的機器共同度日?她不是只是個清潔員工嗎?何時清潔員工和資料處理人員畫上等號了?氣憤的葉靈瞪著她接觸了三天的醫學原稿,一向妒電腦如仇的她現在會和一堆沒有溫度的破銅爛鐵相處在一塊兒全都是因為這個稿子……

  「其他人呢?」暴雨冰冷的嗓音從她身複響起,打斷了葉靈的冥想。

  「不知道。」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她會待在這兒全是因為他這個大壞蛋的關係。暴雨眯起了眼,「我的論文你打完沒有?」

  「還……沒。」

  暴雨踏入資處部門,「還剩下多少?」

  「唔……」葉靈低下頭,她請回答什麼?這裏至少還有一百張,連一半都沒有達到。「這些都是輸入完畢的?」他指著她面前一大疊尚未輸入的稿子。

  「嘿嘿……」她不敢回答。

  「說話。」暴雨扯動著嘴角,「女人最令人反感的就是說話扭扭捏捏。」

  「你拿的那些稿……是還沒輸入的。」受到他的指控,葉靈心不服的大聲開口,無奈氣短,所以最後的幾個字根本就是在她嘴邊喃念而已。

  他悶哼著氣,「看來你並不是個好學的學生。」

  暴雨的嘲諷議原本就心情沮喪的葉靈扁起了嘴,「我已經很認真在輸人你的資料了,不相信你可以問佳慶他們。」她這輩子最氣憤別人質疑她的用心。

  「你若是真的認真,不需要任何人來替你作證。」他搖搖頭,「在你的全心投入之下,原來辦事效率不過是如此。」

  葉靈輕咬著下曆,「搞清楚好不好?我只是個清潔女工而已……」這句反駁的話自然是含糊不清,沒幾個字能夠讓人清楚辨明。

  「女人,說話請你咬字清晰,不然你就不要開口說話。」

  「是,戶長。」她不想理他了。

  在葉靈懼怕某人時,對於心中的不滿她一向采不搭理政策,以免被人吃得死死的,完全動彈不得。

  「你——」暴雨正要開口,他的身後恰好就撞進了方才才離去的葉佳慶。「靈——戶長好。」

  「佳慶,你回來得正好。」暴雨挑起眉,「你資處部的五名高幹不是一向自詡自己的辦事效率是戶裏數一數二的?怎麼我難得送來個人讓你們調教,成績卻是如此不堪入目?」

  「我——」

  「戶長,是我沒有才能,和佳慶他們無關。」葉靈不願見到葉佳慶因她而被暴雨質問,於是急急開口撇清關係。

  「你閉嘴。」暴雨皺起濃眉,他生平最厭惡女人沒有自知之明。怎麼?她以為撇清關係,替人出頭之後,其他人就都沒事了嗎?

  「一個鐘頭之後把這份論文一式三份,分別用中文、英文和日文交到我的桌上。」他轉過頭,對著葉佳慶道:「交不出來你們就真的可以滾蛋。」

  「是,戶長。」葉佳慶一臉的恭敬,心底擺了三天的大石總算是安心落下。

  暴雨所提的要求根本沒有困難度可言,他們既是資處部的高層職員,所精通的不就是執行電腦的一切事務?對於戶長所給的臺階,他感激的投以敬意的眼神注目。

  「我……」葉靈想要自願幫忙。

  「你跟我走。」暴雨打斷她欲說的話。

  「呃?」

  「不要讓我重複第二遍。」暴雨冷冷的丟下話,轉身就離開了資處都。

  「是,戶長。」千篇一律的服從,葉靈像個童養媳般乖乖的跟著離去,臨走前還不忘丟給葉佳慶一副抱歉的眼神。

  葉佳慶故作惋惜的送走了這一大一小。呼!總算……下次要記得,只要葉靈的人影在離資處都十公尺處現身,他就得馬上把部門的大門封鎖,否則他們的英名真的會栽在她的手裏。

  ※ ※ ※

  「收拾。」暴雨淡淡的命令。

  葉靈聽話的接過他遞來的書籍、紙張、紙、筆……林林總總的小東西。對於他能夠一上車就展開一連串的閱讀、畫記、評論以及蹙著眉撕掉厚重書本的內頁,造成車內臨時的小混亂,她打從心底感到佩服,也替自己感到可憐。佩服他的擅於製造淩亂,可憐自己得要替他收拾。

  「看來你惟一的專長就是收拾。」

  「我當初應徵的項目就是清潔女工。」她輕聲細語,半埋怨的說著,「是你自己讓我去輸入資料……電腦一向是我的短處。」

  暴雨撥撥額前的劉海,「你如果不懂,我把工作交給你時就應該明說,我不一定要你處理這項工作。」

  當時他會把剛寫完的稿子給她,不過就是要籍機訓練她的工作能力,一個好的女人不僅僅只看她在家裏的表現,其在外的工作能力也是吸引男人的條件之一。

  「嗯哼,我明白的說我不會的話,你就會不讓我做嗎?」她在心底朝他大扮鬼臉,在嘴邊嘟嚷著反駁他的話。

  「最後一次告訴你,說話就大聲說出來,模糊不清的話你就不要開口。」他鐵青著臉。

  「你把稿交緒我時,我如果說不會,你就會讓我不要做嗎?」他這麼愛聽就讓他聽個清楚。

  「你沒有試怎麼知道?」他冷著聲,「女人,誠實是項美德,勇於承認你的缺點不會讓你少一塊肉。」

  葉靈損起嘴,智者就是不要和個脾氣強硬的男人相鬥,他永遠不會承認自己就是這樣一個人,他根本不瞭解自己。

  「記住我說的話。」

  「是,戶長。」

  暴雨滿意的點點頭,「林青,還有多久到攝影棚?」他按下和前座司機對話的呼叫器詢問道。

  「五分鐘,戶長。」前座的駕駛員回答道。

  「等一會兒你要做什麼都隨便你,但是就是不要開口說話。」他交代著。

  「為什麼?」她總不會連個言論自由都沒有吧?

  「攝影棚內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沒有人會有空回答你任何問題,我不希望看到你惹麻煩。」

  「是,戶長。」她掉過頭,望著窗外的眼神是專注的,但眼底即跳躍著調皮的光芒。如果她不聽他的話,那會是個什麼樣的情形?

  「記住我的話,否則後悔的人會是你。」暴雨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後緩緩的道。

  哼!只有無知愚蠢的女人才會任人一眼看透她心底在打時主意,他希望她不要真的如他所見的一樣愚昧。否則……暴雨的嘴角勾起一道連自己也無法解釋的微笑,笑容中有鄙視、有……最令人意外的是期待。

  他在期待什麼?!暴雨蹙起了眉。

  ※ ※ ※

  傾國美人、衣香鬢影、美豔動人、香氣撲鼻……一下子所有葉靈知曉用來形容美人的成語上都充斥進她的大腦,讓才剛踏入攝影棚的她頓時失了神。

  嘖嘖嘖,古時皇帝的三千佳麗也不過是如此吧,葉靈望著各種形色的美人一個個全像收了骨頭似的全依附在暴雨身上,她眨了眨大眼,哇!當男人真是吃得開,前後不過是一個眨眼的時間就足以坐擁形形色色的美人在懷。只不過,呵呵!這景象好似堆蒼——不,蜜蜂見著了蜜似的,真是恐怖。

  「滾。」暴雨連睫毛都沒掀,冰冷冷的一聲恍若自地府竄流而出的冷音馬上嚇退了他才踏進棚內就蜂擁而上的眾美女們。

  「噗——哧。」葉靈目睹著眼前兩極化的發展,她一個忍不住,笑意就自她嘴中宣洩而出。原來他對每一個女人都是一樣的態度啊!

  「你以為你笑起來很美嗎?」聞聲轉頭的暴雨抿緊了唇,「一個真正的美女是不需要露齒而笑就能讓男人打從心底愉悅,像你這樣的笑容簡直不堪入眼。」

  葉靈以著最快的速度闔上嘴,她走近他,明目張膽的就對他齜牙咧嘴一番,發出無聲的抗議。

  暴雨糾起眉,「女人,我希望你的勇氣能夠繼續保持下去。」

  頭一次對女人產生了股捉弄的念頭,他任嘴角逸出得意的微笑,褐紅色的眼眸閃著光芒。

  葉靈眨著眼,「什麼意思?」

  「沒。」暴雨的大手環上了她的細腰,沖著她就是一個迷人的笑容。

  「你、你、你……」他突如其來的舉動讓葉靈結巴起來,他在做什麼?

  他傾身靠近她,冷峻的俊容壓近她的粉臉,「剛剛的勇氣到哪兒去了?嗯?」

  「我、我、我……」暴雨身上的古龍水味兒隨著他的逼近而傳進她的鼻中,頓時攪亂了她的思考能力,要命的是她的心臟竟為了這一切而鼓動得厲害。

  「停止你的結巴。」暴雨挑起眉,「我不會把你吃了。」最後一句話他是靠在她的耳畔道出,在最後一個字出口後他隨即鬆開了環繞在她腰肢上的手,然後以著翩翩之姿走進了屬於他的化妝間。

  剛剛的舉動足以讓不知情的人士們誤會他們倆之間的曖昧關係,而這正是他所要達到的效果。

  在攝影棚內的各個名模心中,他這位「上官」的小開無疑是踏往富貴名利之路的捷徑,所以每個人都使出渾身解數欲得到他的青睞,現在他的這番「親密」舉動絕對會讓這幫女人產生危機意識,待他離去之後,葉靈的處境……哈!女人的爭風吃醋是這個世界上最無聊又好笑的舉動。

  「呼……」暴雨所帶來的壓迫在他的離去之後終於讓她鬆懈,葉靈撫著心跳加快的胸膛,生平第一次感到全身無力。

  暴雨剛剛究竟是存著什麼樣的心態?不會是吃錯藥了吧!她不解的望著遠處緊閉著的門扉,替他的反常行為做了個解釋。

  「小姐,可不可以給我張椅子?」她得坐下,否則她一定會因為過度無力而癱在地上。

  「你以為你是誰?!」被葉靈叫住的冶豔女人插起腰,鄙視全寫在臉上。

  葉靈抿起嘴,「以為我是葉靈啊,小姐,可不可以給我張椅子坐?」

  「哼!椅子?這裏沒有你坐得起的椅子。」冶豔女人見著她一臉的「我有靠山,誰敢動我」的表情,礙於未來的前途,丟下不客氣的話就要扭頭走人。

  「莎曼莎,你在怕什麼?上官先生進化妝間換裝少說也要二十分鐘才會出來,這個黃毛丫頭如此指使你,你咽得下這口氣嗎?」

  「是啊,莎曼莎。」

  「對嘛。」

  「你咽得下,我們這幫姊妹可咽不下……」一有人開腔,原本三五成群,各自在底下話家常的女人們一個個圍至葉靈的身邊,將她包圍於中心,大有仗勢欺人之意。

  葉靈對自己的一句話能夠引來眾人的「熱烈」反應感興趣的挑高右邊的眉毛,她自然看出這群女人想要欺侮她,至於原因為何?她捉不出一點頭緒,她和這群美人應該是頭一次見面才對啊,為何……唔……她憶及剛剛暴雨臨走前的反常舉動,那近似親密的貼近——這大概是原因吧!

  「你們也想幫我拿椅子嗎?」葉靈眨動睫毛,露出一臉純真的笑容。

  哈!「欺侮人」這三個字一向是她拿來用的,可不准別人使用,要比誰狠,除了面對暴雨之外,她絕對是一等一的狠角色。

  「黃毛臭……」

  「哎呀!我現在想想其實也不用勞煩各位姊姊幫我搬椅子的,我累了的話大可坐上我親愛的他大腿上休息,那坐起來的觸感又柔軟又溫暖,在這樣冷的冬天裏實在是一大享受啊……」這幫女人既然誤會了她和暴雨的關係,而暴雨這當事人似乎也有意要促成這項誤會,那她為何不順水推舟,了卻大夥兒的心願?「不過我還是要謝謝各位姊姊的心意,葉靈我心領了。」

  「臭丫頭,你炫耀個什麼勁?」莎曼莎眼紅的眸道。

  「是啊!上官先生不過是看你俗俗土土的覺得新鮮,等到他嘗過鮮之後,你就等著被棄如糞土,哈!」站在一旁一臉濃妝豔抹的女人隨即附和。

  「大姊,我沒有在炫耀,我只是在陳述一件事實。」葉靈甜甜的笑語,「不過你硬是要說我炫耀也是可以啦!誰教我的親愛的只有一個呢!大姊,你說炫耀的定義是不是就是——我有的,你沒有,然後我說出來讓你嫉妒,嗯?」

  「哼!我嫉妒你?笑話!」莎曼莎哼著,心裏對葉靈的嫉妒全寫在臉上卻不肯誠實說出。

  葉靈撥了撥發,「大姊,你真不可愛,明明就有的心事卻不肯坦承,這樣的女人很令男人倒胃口唷。」

  「你?!」莎曼莎被說得臉一陣青一陣白,無言反擊的她忿恨的瞪了一眼後就扭著腰肢離去。

  「哎,忠言總是逆耳。」葉靈故作惋惜的歎了口氣,然後轉身打算離開這是非之地。方才附和的濃妝豔抹女人長腳一伸,擋去了她的去路,並且得意的露出笑容。

  葉靈扁扁嘴,怎麼還是有人不怕呀?「借過。」她極有禮貌的開口。

  「誰有煙?」濃妝豔抹的女人充耳不聞的高聲吆喝著,然後接過了身旁姊妹遞上的涼煙。

  不理她?葉靈眯起眼,她禮數已經做到了,接下來就不能怪她了。只見她舉起腳,大刺剌的就往阻擋住她去路的長腳上踩過,又重又狠。

  「啊你這個臭丫頭,以為有人撐腰就了不起?不過就是個從鄉下來的土包子,等上官先生厭倦了你之後,看你還是個啥屁?」隨著葉靈的腳踏上,濃妝豔抹的女人馬上就跟著尖聲喊叫起來。

  「哎呀呀,這位姊姊,你的嘴巴真臭啊!又是抽煙又是滿嘴‘屁’的,男人看到你恐怕會效而遠之唷。」葉靈道著,「我是從鄉下來的土包子沒錯,比上漂亮的姐姐你我是自歎弗如,可是——」她踏高腳尖,輕摸了下女人臉上的妝,一手的粉跟著飛落,「姊姊,你敢不敢面對卸了妝的自己?」

  「噗哧!」圍在一旁看好戲的女人們雖與濃妝豔抹的女人站在同一陣線,但仍然因為葉靈的明示而忍不住哄堂大笑。

  「或許我是俗了點,但模樣卻是清新脫俗得很,我不敢說自己的條件很好,但男人嘛!若要讓他們挑選嬌妻,那一定是擇土包子,而舍交際花的。」自始至終葉靈都是笑臉迎人,但話中帶的刺可犀利得很。哈!土包子她當可以,那交際花則非這幫女人莫屬。

  她的這番話讓在場所有上了脂粉的名模全部噤聲,個個又氣又怒的直瞪著葉靈,若不是礙於她靠山的勢力足以影響她們日後在模特兒生涯上的發展,否則依她出口句句皆刺耳的話語,早讓她們這幫女人扭成一團打起架來了。

  「各位姊姊,你們沒有事了吧?」集靈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笑嘻嘻的接下眾人所投注而來的怒光。

  嘻!這陣子從暴雨那受的氣可總算有人代為消受了。葉靈再次轉身,心裏料定了沒人敢再欺侮她,正準備得意的離開,哪知離她最近的一位女人趁她不注意的當口伸出腳來絆了她一下,她一個踉蹌,嬌小的身體就向前撲去。

  慘!大意失荊州!葉靈在心中低叫,閉起眼睛準備承受這一切。

  「小心。」在千鈞一髮的時刻,一雙手接住了險些與地面做親密接觸的葉靈。

  「哈!我說小妹妹啊!你的視力有點問題了,好好的路你也會摔跤,該去找個眼科醫師替你配副適合你氣質的黑框眼鏡,說不定上官先生會因為你的脫‘俗’而更加愛你……哈哈哈……」嘲諷的話語伴隨著眾人的訕笑聲此起彼落。

  被扶穩的葉靈火大的走到開口說話的女人面前,「你絆倒我的?!」

  「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沒人看到啊!就算看到了,妹妹,姊姊我不是故意的。」女人笑嘻嘻的耍賴著,她的一席話讓所有女人拍掌喝采,總算是有人替她們出了胸口的怨氣。

  敢惹她?葉靈糾起了眉,收起了先前的笑容,她抿著下唇看了眼前穿著低胸毛衣的女人好一會兒,然後以著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使力將女人住後推,讓她直撲地面!摔了個四腳朝天。

  「哎呀!敢情倒好,姊姊的身材一流,胸部大到讓你重心不穩呢!不過,哈!聽說胸大無腦,有智慧的女人才美麗,而男人則喜歡有智慧的女人,哎!看來姊姊要一輩子小姑獨處了……真是可惜!」三兩下,該報的仇葉靈全報回來了。

  「臭丫頭,你敢推我?!」女人狼狽的從地面上爬起。

  「我為什麼不敢推你?呵呵,我不僅敢推你,而且我還是故意的,怎麼?你是不是要使潑呀?妹妹我先提醒你男人最討厭‘恰北北’的女人了,知道嗎?」

  「你?!」氣過頭的女人伸出手就要給葉靈一巴掌。

  「珍妮佛,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站在葉靈身後的人發出低沉卻充滿磁性的嗓音,語調溫柔卻不失威嚴,成功的喝阻了就要落下的手掌。

  「哇——」葉靈循著聲音將眼神調向身後為她說公道話的人身k,才打算要記住這「好人」的樣子,以後好交個朋友,卻因為身後所站的人的美豔而咋舌,發出驚歎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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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花開 可緩緩歸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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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0-10 21:28:48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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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你們一群在社會上算是小有名氣的名模聯合起來欺負一個小妹妹?要不是我的攝影棚不讓記者傳媒進來請問,否則你們一個個像是潑婦一樣的醜樣豈不全上了鏡頭,等著明天上各大報的頭條?」替葉靈出頭的人委委婉婉的道著,「成名的方式有很多種,你們大夥兒不會是約好了要以這種方式成名吧?」

  眾名模們都不敢發出聲音。

  「今天你們是應邀而來見習的,我不是你們的頭兒,所以不便說什麼,不過,請注意你們自己的形象,身為一個名模特兒最重要的就是形象。」微微一笑,「呵,我好似在說教似的,人也跟著嚴肅起來,真是……你們忙自己的事去,我想要靜一靜,舒緩一下等會兒拍照的心情,好嗎?」

  略似命令的請求才道完,所有女人士急急做鳥獸散,只留下葉靈和說話的人相對而看著。

  葉靈仍舊處於乍見面前人兒的驚訝當中,她是以著欣賞和羡慕的眼光仔細的打量面前這位做古裝打扮的高大女人。

  女人非常高大,但著著古裝的她卻沒有給人任何的不協調感,白色的雪紡紗罩在身上將她襯托的像位不食人間煙火的女子;五官清楚而突出,臉上雖化著濃妝,但卻不帶點脂粉味兒,好似那頰上的粉是輕淡的撲上、那唇上的唇膏是隨意的點綴、那柳眉的……她的裝扮一切是如此自然,那美豔是如此不凡,兩者呵成一氣,讓人真的覺得她是位誤落凡塵的絕美仙女。

  女人在葉靈打量她的同時也同樣的在打量著葉靈。

  好一個氣焰囂張的女孩,她這身像是才剛從大陸偷渡而來的窮苦裝扮實在是和她的勇氣無法相符,是什麼樣的原因讓她有如此大的勇氣獨自一個人和群追求名利的女人相爭口舌?高大女人很好奇。

  嗯,仔細看她的五官,她有道烏黑的眉毛,這是身為一個美女最基本的要件;她還有雙明亮的靈活美眸,這也是一個美女該有的要件;她也有個高挺的鼻樑……雖然唇略嫌小了點,身材略嫌單薄矮小了些,但若是有心人仔細琢磨一番,倒也不失為一塊美玉。

  「看夠了嗎?我想我們該自我介紹一下。」女人淺淺笑著,打破了她們倆有默契的審視。

  「我叫葉靈。」葉靈為自己沉迷於她的美豔不好意思的笑笑,「姊姊,你真美麗,我想全天下的男人看到你一定會為之神魂顛倒,拜倒在你的裙擺之下。」

  「呵,你的小嘴真甜,要不是剛剛親眼目睹你獨自一個人伶牙俐嘴,不讓半步的和那些模特兒們對峙的情況,否則我一定會以為你是個專門奉承人的小妹妹。」又是一個撫媚的微笑,「你可以叫我狂風。」

  「狂風?」那她認識不認識暴雨啊?「好巧,我的老闆叫作暴雨,和你剛好可以配成一對,等會兒他出來時,我介紹他給你認識,我想你們一定很登對。」

  「不用了,我們已經認識了。」暴雨特有的冰冷調子在葉靈興高采烈的說完話時響起,嚇了她一跳。

  「戶、戶長。」方才得理不饒人的氣勢在聽到暴雨的冰冷嗓音倏地結巴起來。

  「哼!你還知道我是你戶長?」介紹?登對?他才離開一下子的時間她就大膽到這個地步,那再久一點的時間給她,豈不是將他給賣了,

  「我、我一直知、知道你是戶長。」葉靈的頭垂得低低的,連抬頭看一下他也不敢。原先對他的不滿早就因為出氣在方才的模特兒身上而不復存在,所以現在看到他,自然又恢復到最初剛認識他時對他懼怕的心理。

  「暴雨,你嚇著人家了。狂風笑語著。原來,原來她的氣焰來自於暴雨,難怪會覺得她說話的方式帶給他熟悉感。

  「哼。」暴雨冷哼著,面對自己的手足,他的語調很自然的就溫和許多,「幫我看看有沒有什麼不妥的地方,你請的那些個笨女人化個妝、換個裝全都像是上了岸的烏龜一樣,慢吞吞的令人憎惡。」

  「是你太挑剔了。」狂風伸出手替他整裝,「我請來的化妝師或是造型師全都是頂尖的,只有你敢嫌,瞧!連妝你都沒上。」

  「大男人化什麼妝?」暴雨哼著。

  「請記住,我們現在是要拍照,你如果要照得漂亮就必須上妝,不管男人還是女人都一樣。」狂風道著,「李李,把化妝箱拿來!」

  「是。」被他叫到的李李隨即送上了化妝箱。

  「我替你上妝……」狂風先是拿出粉底在暴雨的臉上輕巧的拍打,接著開始熟練的拿出一切所需的化妝品,在臉上作起文章。

  一直低著頭的葉靈對於暴雨在遇到狂風竟一反常態的表現低姿態而感到好奇,她悄悄抬起了頭,想要看看溫柔時的暴雨是什麼樣的情形。

  暴雨身上的裝扮也是古裝,一套家是上了年代的盔甲,盔甲上的長方體鐵片泛著沙質似的古銅色;戴上頭套的暴雨有著淩亂的發束,剛毅的俊容,加上他魁梧的身材和與生俱來的那股淡淡的惟我獨尊——這副扮相真的家極了個衝鋒陷陣的威武大將軍。

  這時半貼靠在暴雨身上的狂風正拿著眉筆輕繪著暴雨原本就濃密的眉。葉靈咬著下唇,扇動著濃密的睫毛,眼前的景象讓她的心底泛起了淡淡的愁苦,沒來由得她的眸子沾上了層霧氣。古時的「畫眉之樂」莫過於此吧!這一剛一柔的組合,原本冷酷的魯男人在面前的柔弱女人跟前竟成了翩翩公子。

  她的心竟有著椎心之痛。

  「女人,你幹什麼?」原本專注於狂風靈活的手的暴雨不經意的瞄到了葉靈,他糾起了眉,冷聲問。

  「別皺眉,我在替你畫眉毛。」上妝的狂風低聲道著,然後繼續他的工作,連好奇觀看一下暴雨所謂的「幹什麼」都沒有。

  「回答我。」見她沒開口的打算,暴雨捺不住性子的催促著。

  葉靈回避著他的目光,生怕他瞧見了就要落淚的雙眼。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不過隨著暴雨的注意,她的心竟舒坦了些許,愁苦也淡去。「你成啞巴了?」她的回避讓暴雨火大,他伸出長手將她嬌小的身軀拉近懷中,冷冷的嗓音中有著濃濃的火藥味。狂風抬起頭瞟了眼暴雨,他又偷偷的看了眼身旁的葉靈,眼神中帶著崇拜,這女孩真是了得,讓暴雨破了不主動拉女人近身的原則而不自知。

  「我……」她才要開口說話,就被攝影棚內突然響起的爽朗聲音給打斷。

  「你們不介意我來探班吧!」葉子博一身名牌服飾加上他的帥氣挺拔,他的人才進入攝影棚內馬上成了眾人注目的焦點。

  呃?!葉靈瞪大眼,怎麼是他?!這下慘了!真覺的反應,她就往暴雨身後躲。

  「你幹什麼?!」暴雨再度糾起眉。這女人真夠大膽!沒有經過他的同意就貼靠著他?

  「拜託,別出任何聲音,我躲過這次,以後要我為你做牛做馬做到累死我都願意——哇哇!他怎麼朝這兒走來了?!噓……暴雨,我求你別讓他知道我在這兒……」

  「誰允許你直呼我的名字的?!」他沉著聲。

  「現在是非常時期,別管我稱呼你啥了,頂多我等會兒罰寫一萬遍你的名字以示悔意,啊!他來了……」隨著葉子博的逼近,葉靈索性不出聲了,整個人縮在暴雨的身梭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他?!」是指這個男人嗎?

  「V……」葉子博才要開口說話就被狂風給打斷。

  「不要叫我的名字,否則我讓警衛趕你出棚。」他好好一個充滿陽剛味的英文名字,到了這位葉大少的口中竟成了女人味十足的「VV」,聽得他都快要作嘔。

  「好,我不叫你的名字。」葉子博陪笑著,在這樣的美人兒面前,他的意氣風發全消失無蹤,哎!他堂堂的葉家大少……

  「他是誰?」暴雨瞧也不瞧葉子博一眼,開口就直問狂風,這般的無禮從他身上產生就像是件稀鬆平常的事一樣。

  「我不知道。」狂風聳著肩,收起一切的化妝用品,「先生,你自我介紹吧!」

  「子博,我叫葉子博,記住我的名字。」哎!追求佳人竟無讓她牢記他的名,他葉子博何時這般拙劣了?

  葉子博?暴雨在腦中思索著名字,不消三秒鐘的時間他就憶起了在哪兒聽——不,是看,在哪兒看過他的名字。

  暴雨打量著眼前算是上等的男人,原來這就是身後女人的未婚夫,難怪她見著他就要躲。

  「葉先生,來片場做什麼?」暴雨開口問。

  「你是誰?」對於面前男人接二連三的問題,葉子博好奇的開口。

  「你沒資格知道我是誰。」暴雨的話調平直的嚇人,「這是‘上官’的私有地,沒有經過允許就進人者就算是非法侵人,你是要自己離開,還是讓我叫保全人員‘請’你離開?」這個男人他早該派人先調查的,只是他一直覺得沒有必要,看來他這回錯了。

  在還沒有完成任務前,他不僅要讓葉靈徹底被改造,還得要確保她的未婚夫是「安分守己」的。

  「你憑什麼趕我走?」葉子博弓起居,眼前這位條件明顯勝出他太多的男人從頭到尾都沒有正眼看他,屬於男人敏銳的危機意識讓他也不客氣起來,「我知道了,你想要和我搶我的VV,我不……」

  「你的廢話太多。」暴雨不想再和他扯下去,揚起手喚來在一旁的保全人員,「葉先生,請慢走。還有,離狂風遠點。」暴雨警告著他。

  「葉先生,我有工作要做,請你走吧!」狂風無奈的開口。呵,他扮女生的裝扮還真是成功啊!

  保全人員經過了狂風的附議之後,加速了「請」走葉子博的速度。

  「他走了嗎?」葉靈小心翼翼的探出頭,在確定葉子博離開了攝影棚,她才敢從暴雨身後走出。

  「哇!狂風,你的魅力真是無遠弗屆啊!連子博傳也拜倒在你的裙下呢!瞧,我剛剛說的全都是真話,你真的是很美麗的一個女人。」才走出暴雨的身後,葉靈就像崇拜偶像似的拉著狂風的手嘖嘖讚歎。

  何時瞧見過子博對一個女人如此低聲下氣了?哈!她又提到他一個小辮子可以取笑他了。

  「謝謝。」狂風大方的將她的讚美收下。

  一旁的暴雨盯著葉靈沉思了許久,他蹙著眉摸了下身後衣裳的濕熱部位,雙唇緊抿了起來。女人就是永遠學不會聰明兩字如何書寫。

  「走。」他往前一步,邊拉著葉靈的手還拉下頭上的頭套,然梭以著不容反抗的聲音向狂風道:「等我回來再拍,如果你不願意那就作罷,我不介意你另請高明。」

  他不會再讓她有機會哭,他以他的人格擔保。

  ※ ※ ※

  頭一次,她覺得能當暴雨的清潔女傭,真好!

  葉靈坐在舒適的椅子上觀看著機艙外的雲海,雖然是白茫茫的一片,但她知道,那就是所謂的雲。

  生平第一次出國,坐的就是私人飛機,去的就是日本,最好的是——全程免費。

  當暴雨的清潔女傭,真好!葉靈滿足的再一次暗忖。

  「女人,過來。」暴雨叫喚著她。

  「是。」她笑嘻嘻的應聲。

  「先端杯酒過來。」

  「是。」從酒櫃中倒了杯上好的紅酒,葉靈才走到他的面前。

  暴雨接過盛著紅色液體的酒杯,順勢就將手中的醫學書籍塞到她手中,「整理。」

  葉靈小心仔細的將他遞上的書一一擺至書櫃。

  「坐下。」他拍拍身旁的座位示意她坐下。

  葉靈挑高右眉,聽話的坐下。

  「那天那個男人和你是什麼關係?」他開門見山的就提出自己原本當天就要詢問的問題。

  原本沒有意外的話他和葉靈應該好好深談過一遍,並且早就已經抵達日本了,偏偏天不從人願,讓「意外」發生了,讓他去逛了趟基隆山區,然後進了趟手術室執刀,不過也因為這次「意外」,讓他確定了他即將人戶的巨額存款,也是他近幾天心情極佳的因素。「自然門」又要辦喜事了,而這場婚宴是大家期待了十年的婚禮。

  「沒什麼特別的關係。」葉靈支吾著。

  暴雨眯起眼,「這樣的答案我不滿意。」

  「我沒有必、必要一一向你報備我的、的所有私、私事吧!」她不想騙他,事實上她懷疑她騙得過他。暴雨有雙比老鷹還要銳利的雙眼,難保他看不出什麼端倪,她不想冒這個被拆穿謊言的風險。

  「你是沒有必要。」他冷聲,「我以為在經過那天的幫助之後,至少我有那個權利知道你和那男人的關係,哼!難得的一次良心大發,好歹你也給了我一個啟發,算是扯平。」

  「我……」

  「閉上你的嘴,現在你想講我也不想聽。」

  「唔……」

  暴雨一口飲盡杯中的液體,「我要小睡片刻,不准吵我。」

  「子博是我的未婚夫。」她小聲的道。暴雨看向她。

  「你說了你有權利知道,所以我說了,現在不吵你,你好好睡吧!」她扯動著嘴角,然後站起身就要回到原先的座位。

  誠實的說她是要逃之夭夭,她很怕暴雨識破她的話言,到時消息若是傳開,她一定會被捉回去。

  「坐下。」他低聲命令。

  葉靈臉上佈滿問號。

  「若非必要,沒有人會在飛機上行走的,蠢女人。」暴雨道著,臉上佈滿了不耐煩。這次的不耐煩是對自己,他想要她坐在身邊?

  「是。」她又坐回了位子上。

  「為什麼要躲你的未婚夫?」

  「因為我不想讓他看見我。」

  「為什麼?」

  「沒有原因,我不知道。」葉靈呆了下,他懷疑什麼嗎?「戶長,你能不能不要繼續問下去?」

  「可以。」暴雨深深看著她,「這是你的隱私。」

  「謝謝。」她鬆口氣的別過臉,看在暴雨的眼中卻像是要撫平心中的痛苦。

  一股莫名的情緒襲上他的心,緊緊包圍著他,強烈的失落讓他心疼,大手撫上她的頭顱,並且將她壓向他的肩胛骨,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讓葉靈驚訝。

  「放心,你的未婚夫和狂風是不可能的。」安慰的話從他口中脫口而出,雖然生硬的像是在和世人宣告這是他的第一次,卻仍有著淡淡的溫柔。

  葉靈張大眼,這一向得理不饒人的壞男人是在安慰她嗎?一泓溫熱的暖流畫過她的心,感動讓她的明眸沾上了層淡薄的霧氣,就像那日她輕貼在他結實的背時她突如其來的眼淚一樣,他就是有辦法勾起她從未有過的感覺。這是從何時開始的?

  「你是塊璞玉,經過琢磨之後,就連狂風也比不上。」他低低的道著,冰冷的嗓音藏著溫柔,「我會幫你,放心,我會幫你。」

  葉靈看著他,從他的手掌所得來的熱度讓她輕顫了下,心也被這股熱流而撼動。雖然她不懂他這席話的含意,也不懂得是何原因讓他前後如此判若兩人,她惟一懂得的是——她對他的評價改觀了。他還是個壞男人,但,他是個擁有好心腸的壞男人。

  「謝謝。」她低聲細語。

  ※ ※ ※

  暴雨真的在履行對她的承諾,對她進行「琢磨」。

  葉靈跟在暴雨的身邊進入一間規模不算小的設計師名店。

  對於進入類似的名店,葉靈並不陌生,好友芙蓉就經常陪著不同的男人進入,然後一身的光鮮亮麗出來。對芙蓉來說,這裏是最省時又能令自己美麗的地方,對她來說,進入這裏就像是個被「包養」的情婦。

  「先生,有能為您效勞的地方嗎?」才進入店內,一名做設計師打扮的高貴仕女就迎面而來。

  「我們需要私人的空間,我希望在不受任何人打擾的狀況下好好挑選衣服。」暴雨平板著語調開口。

  「是的,先生。」有禮的九十度鞠躬,「若需要服務,請叫喚一聲隨時會有店員為您服務,希望您們能滿載而歸。」

  暴雨略微牽動唇角以示禮貌之後,就帶領著葉靈到各個專櫃前選購服飾。

  「在這樣的店裏,除非是個人的Style很強烈,否則由設計師精心打扮過後的女人一個個都像是出產於同一間工廠的洋娃娃,沒啥新意可言。」他這著,「以自己的喜好來打扮才有屬於自己的美,懂嗎?」

  「嗯。」

  「現在,你先挑你自己喜歡的衣服。」他將櫃檯上的目錄傳給葉靈,「我希望你不是那種盲目追求流行趨勢的無知女入,這個世界上已經有太多這樣的女人存在。」

  葉靈朝他扮了個鬼臉,她一向不是追求時髦的尖端女子,她自認自己沒有如此雄厚的「本錢」來讓她露這露那兒,況且她並不適合。

  她看了眼目錄上的品牌,眉毛跟著抬高。她最愛的品牌,自從換了季之後一直苦無機會能夠「血拚」一番,要不是她和芙蓉打了賭,現在她的衣櫃裏早擺滿了她的服飾。這個品牌很適合她,但價值卻也不菲。

  「可是……錢——我沒錢……」

  「錢不是問題。」他冷冷的說,「你挑就是。」

  不會吧!他這麼慷慨?

  「帳單我會寄給你的未婚夫。」他接下去道。

  讓子博付錢?哈!她是很樂意啦!只是……

  「那算了,我不能讓他幫我出錢。」帳單讓他收到豈不是就泄了她的行蹤?最終結果不也是被捉回去?

  「丈夫替未來妻子買衣服是天經地義的事,你為什麼不要?」暴雨蹙起眉,不解的問。

  女人,不是只要有個付錢的凱子,就能買得天翻地覆、六親不認?更不用說是這位凱子是未來丈夫了。

  「只要還沒結婚,男女之間就沒有什麼所謂的天涇地義,你的說法我不贊同。」

  「但是你的未婚夫會贊同。」難得的,暴雨嘴角上揚,冷毅的俊容上泛起了抹微笑,為的是她的這席說詞。他一向就不贊同什麼「男人該付帳」的道理。

  「我不贊同。」她板起臉。

  「哈!那現在怎麼辦?」暴雨失笑,一張俊臉充滿玩味兒的湊近她眼前,「總不能等你和你的未婚夫踏入澧堂後再來買吧!」

  那可要等到世界末日才行,葉靈在心中低語著。

  「女人,你別忘了,現在你是需要‘改造’的人。」

  葉靈撇撇嘴,「那要怎麼辦?總之帳單不能寄給子博。」

  「這件事以後再說。」他不想煩惱這些個和他無關緊要的芝麻小事,反正他的錢是向藍天索取,至於帳單是寄給誰,那和他無關。「你選你的衣服。」

  「這……」

  「不要扭扭捏捏的,這樣的女人實在是令男人……」

  「令男人憎惡是吧?」她都快會背了。

  「知道還故態復萌?」

  葉靈訕笑,「你不知道女人有一項很嚴重的壞毛病嗎?就是健忘。」

  「這同樣讓人厭惡。」

  這次葉靈是大笑出聲了。

  「女人,你愈來愈大膽了,我似乎感覺不出你這個下屬應該對上司該有的敬畏。」對於她的笑容,暴雨繃起了臉,但心底卻違背他的意念,歡愉著。

  「敬畏是要放在心底的,我不想要證明什麼。」她笑笑。

  她仍舊是害怕他的,只是她找到了一種能夠和他好好相處的簡易模式而已,面對他這個心口如一,極端排斥女人的直腸子男人,她惟一能做的就是坦承的面對他,不造假、不做作,做錯了他雖會不耐煩的吼你兩句,但只要改過,就一切萬事ok。

  基本上,暴雨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男人,有點沒耐心,有點不懂得圓滑、奉承及一副壞脾氣。

  對於她的見解,暴雨滿意的點點頭,總算是有點進步。

  「我要這一件、造一件,還有這一件、這一件……」她指著型錄上的衣服,一件又一件。

  「唔……」暴雨審視著她所指的衣服,一邊看了遍目錄內的服飾,對於葉靈的眼光,他給八十分。「這件不適合你,其餘都不錯。你可以試試這件。」然後他指了指目錄上的一套洋裝,「你選的衣服偏向短裙較多!你可以試試長裙的打扮。」

  長裙,她最敬而遠之的衣服。「不——要吧!我……不適合。」

  天知道她多希望有條長裙讓她穿出飄然絕塵的感覺,偏偏她矮小的五短身材作祟,她不用穿就能從腦海中平空繪出一幅「拖土」的滑稽景象。

  「沒試過,怎麼知道不適合?」他哼著,太多女人就是敗在太自以為是了。

  「你又知道我沒試過?」

  「我不想聽你狡辯。」他揮揮手,對她的扭捏又開始不耐煩起來,他招來一旁觀看的店員,「這件衣服讓她試穿。」

  「是。」女店員恭敬的點頭,然後以著敏捷的速度取來衣服後,客氣的向葉靈道:「小姐,請到這邊試衣。」

  「我聽不懂日文。」她在作無謂的掙扎。

  「試衣服。」他用最簡明的三個字代店員翻譯,絲毫不給她拒絕的餘地。

  見無法擺脫他的決定,葉靈只好認命的尾隨著女店員進更衣室,臨走前她齜牙咧嘴的對著暴雨道:「你最好做好心理準備,等著見我出來時捧腹大笑。」

  暴雨勾起唇角,揮著手催促她進更衣室。

  「小姐,把你們鞋子的目錄拿來。」

  「是。」

  「還有其他配件目錄也一起拿來。」

  「是。」女店員恭敬的鞠躬,「請問先生還有什麼需要服務的地方嗎?」

  「唔……」他抿了抿唇,「將那位小姐待為上賓般,服務她至盡善盡美,這是我的惟一需要。」

  「是,先生。」女店員揚起了笑容。這是她們應盡的義務,不是嗎?

第六章

  「停停停停……」一連串的「停」自葉靈口中逸出,她興奮的拍打著玻璃窗,雀躍不已。

  「你幹什麼?」暴雨眯起眼。

  負責駕駛的小原也減緩了速度,雙眼直視著後照鏡,等待著戶長的指示。

  「我看到秋千了。」她指著遠處被車拋在老遠外的秋千。

  「公園有秋千,沒啥好大驚小怪的。」暴雨不感興趣的瞟了眼後車窗,一個小規模的社區公園屹立在不遠處。

  「我、我想蕩、蕩秋千。」她小心翼翼的開口要求,「可以嗎?」

  「我們逛了一天的街了。」他的眼光掃了一車子大大小小的紙袋及紙盒,迂回的拒絕話是任誰都聽得懂。

  「我知道……可是,我想玩……」葉靈小聲的要求,「只要半個鐘頭,不然十五分鐘也可以,我只要蕩十五分鐘就心滿意足了……可以嗎?」

  「你不累?」他蹙起眉。

  「不累、不累,我一點都不累。」她搖著頭,見他有動搖的趨勢,一張小臉蛋就佈滿了光彩,真的像是精神奕奕。

  「你不累,我累。」

  一句話,葉靈的小臉馬上垮下,「戶長,拜託你,這是我……我對你惟一的希望,我只想蕩十五分鐘的秋千。」

  惟一的希望?暴雨挑起居,女人就是女人,永遠只會為了小小的小事就輕易開口要求。

  「小原。」他低沉著嗓音開口。

  「是,戶長。」煞車一踩,小原有默契的知道暴雨的意思。

  「只有十五分鐘。」暴雨淡淡的提醒。

  「喔!謝謝。」葉靈低喊一聲,忘情的在他左頰及右頰上各落下一吻,然後就像只獲得自由的麻雀般迅速的跳下車,往公園奔去。

  她的一個小舉動讓暴雨糾起了眉,「該死的女人……」一股熱流竄進他的心房,隨著心脈跳動著,一種奇異的新奇感讓他的眉緊攏在一塊兒,他不喜歡這種感覺。

  「戶、戶長,」跑到一半又折回來的葉靈喘著氣,紅通著小臉,「要不要一起下來玩?」她很熱情邀約。

  「你已經浪費了三分鐘了。」他苛刻的說著。

  「無妨。」她笑著彈彈手指,嘟著小嘴埋怨著:「你是個很小氣的老闆。」

  「謝謝讚美。」他露齒而笑,「記得提醒我等一會兒派人把這一車子的衣服、鞋子退回去,好不負我‘小氣’的美名。」

  葉靈對他撒了撇嘴,然後將目光移往前座同樣是「暴雨戶」一員的小原,「小原先生,你要不要也一塊兒來玩?」

  「是,戶長。」

  暴雨點了點頭,拿了身旁的白色大衣就步下車。

  「你讓小原先生先走,那等一會兒我們怎麼辦?」

  「你母親生給你一雙腳是做什麼用的?」他將白色大衣丟給她,「穿上。」

  「我不要穿。」葉靈將大衣丟還給他,「我難得找到一件適合我的長裙可以穿,才不要穿一件笨重的大衣在身上。」

  「隨便你。」女人和愚笨永遠都是掛勾在一起,竟然為了美麗而和身體健康過意不去。

  「嘿!戶長,你說我今天美不美麗?」葉靈在他面前繞著圈子,裙擺隨著她的旋轉而呈現出美麗的弧度,她一直渴望有朝一日能夠這樣轉圈子。

  「不予置評。」他連看都懶得看。

  葉靈不滿的停止擺動,「打個分數嘛!!」

  「衣服一百分。」

  「人呢?」

  「五十分。」

  葉靈扁起了嘴,不出聲。

  「女人,懂得滿足的女人才不討人厭。」

  她眨著眼,「我很知足。」

  「是嗎?」他哼著。

  葉靈側側頭!「我剛剛不說話是因為在計算分數,喏,你說衣服一百,我人五十分,那我穿著衣服的整體分數平均下來是七十五分,這分數很恰當,不高不低,我喜歡。」說完,她一個大轉身,一蹦一跳的跳進公園,站上秋千。

  對於她的這種演算法,暴雨失笑,跟著她走進小公園,很順手的就替站上秋千的她推搖起來。

  「從小,我就愛和朋友比賽蕩秋千,誰蕩得最高,誰就嬴了比賽,我總是贏了比賽,不是為了比賽的榮譽,而是為了想看得更遠。」

  「嗯。」

  「秋千每蕩高一點,我的視野就會更了闊一點,那種放眼看清楚世界的感覺,好像坐擁全世界。」

  「無聊。」暴雨淡淡的道,他從不蕩秋千,在他覺得做個市井小民比做個手握大權的人好,他一點也不想有坐擁全世界的感覺。

  「是很無聊,不過這是我小時候的天真心理。」她甜甜的笑語,「我們來比賽,真正的比賽。」

  「不要。」

  「為什麼?」

  「我不喜歡蕩秋千。」最多他只坐在秋千上。

  葉靈在聽了他的回答之後,一臉懷疑的看著他。

  「沒人規定所有人都該喜歡蕩秋千吧?」

  「是沒有這規定,但是很少人不喜歡的。」

  「我例外。」暴雨冷聲道,「十五分鐘到了,該走了。」

  「還沒,還有兩分鐘。」她看了下表,停止秋千的擺動,然後拉住他的手,「你陪我蕩,我們兩人共乘一架秋千,你不用動,我負責搖。」

  暴雨看著地,不由自主的跟著她雙雙踩上了踏板。

  「你不喜歡蕩秋千一定是因為你沒體會過秋千蕩到高處時的快感,我帶你體會。」

  「喔?」他覷著眼。這女人,在暗示他不會蕩秋千。

  葉靈奮力的蕩著秋千,小小的秋千載負著兩人的體重,在經過她的腳力搖晃之下,就好比投石至湖裏般,僅能激起一點點的小漣漪,秋千只是三兩下的緩緩移動。

  「嘿——嘿——」她賣力的搖晃著。

  「我來。」暴雨看不下去了,他雙手握住鐵鏈,膝蓋微微使力,腳下的秋千就大弧度的搖晃起來,再多蕩兩下,秋千就開始來回蕩了起來。

  「唷喝,就是這樣,就是這樣,再高一點,再高一點……」葉靈牢握著鐵鏈,嬌小的柔軟身體貼覆在暴雨的懷中,她就像個小孩般稚氣的發出咯咯笑聲,還不斷的要暴雨再蕩更高一點。

  「閉上你的嘴,這裏是住宅區,你要所有人聞聲而來嗎?」暴雨在她耳畔低語,秋千隨著他的搖晃已經呈現九十度的直角晃蕩。

  葉靈的白色裙擺跟著在空中飄揚,她又再度發出清脆的咯咯笑聲。

  「就讓他們以為是個喝了酒的醉女人在發酒瘋好了。」她笑語著,視線朝遠方萬家燈火望去。「好美,從陽明山賞夜景的景色也沒有這麼美……好——美,呀呀……呵呵呵……」

  「老天,你能不能再瘋一點?」暴雨受不了的翻著白眼,要不是他今天一整天都待在她身邊,他真的會以為她唱了酒。

  「可以……」她揚起頭,從前面吃力的看著後面的他,「扶好唷!」話才剛下,她一個俐落的轉身,就由背對著他改為面向他,她得意洋洋的滾動著黑色的眼珠,模樣可愛十足。

  「你這女人,不知道‘死’字怎麼寫是不是?」他弓起眉,脊椎因她的危險動作而僵硬。

  「呵呵呵,我相信你會扶穩秋千才敢做的。」

  「相信個鬼,你沒想過摔到地上時會是個什麼樣的慘狀?」他對著她咆哮著。

  「反、反正有你這首、首屈一指的醫生在旁邊,再慘我也會沒事。」這樣凶的嘶吼,她又開始結巴了。

  「謝謝你的信任。」他光火的哼著。

  「不客氣。」如花的燦爛笑容在她臉上傳遞,空氣中的寒冷讓她不由自主的更靠近他。

  隨著她的貼近,暴雨這才意識到他竟在不知不覺當中放任她對他的觸碰,這一向被他視為禁忌的原則,她輕易的就打破了?這是怎麼回事?他望著她清秀的五官發怔起來。

  「整體表現,我真的只有七十五分?」她的小手離開鐵鏈,悄悄的探進了他黑色大衣內取暖。

  「嗯哼。」他哼著,腦子還在思索著問題。

  「不能再高一點了?」暴雨沒有回答。

  「八十五分行不行?」葉靈接著又問。

  「嗯。」

  「真的?!那九十五分呢。或者是一百分?」

  「嗯。」

  「你真的認為我能夠美到一百分?」她笑了,就算是話言她也照收不誤,畢竟要從暴雨這拐到一絲甜言蜜語似乎是件難上加難的事。「那比起狂風呢?」

  「你在問什麼?」暴雨回過神。

  「沒有。」她心虛的否認著,雙眼巡視著他無缺的俊容,她的心抽縮了一下,一股欲念在她心中蠢蠢欲動。「我有件瘋狂的事……」

  「閉上嘴巴,我不想聽。」剛剛她的瘋狂讓他冒了一身的冷汗,他不想再來一次,「女人,你最好賽分守己一點。」

  這件事真的很瘋狂,但,她今天已經做了很多瘋狂的事了,也無所謂了,更多……就當她喝醉好了。

  「不用聽,只需要做。」她眨了眨眼。

  「什……」在暴雨還來不及意會時,葉靈的唇已經貼上他的。這觸感,全和她想的一樣……

  雪,緩緩飄下,兩顆心……該有點變化了。

  ※ ※ ※

  臺灣中正國際機場

  暴雨和葉靈一前一後的走出海關,前者的行李簡便,役者的則是三大箱笨重的行李,兩人之間的一公尺距離讓他們形同陌路的不相干人。

  「喂,戶長……」葉靈小聲的發出叫喚聲。

  暴雨像是沒聽到的繼續向前步行著。

  「咳咳,戶長。」她提高了音調。

  這次暴雨聽到了,他停下腳步,「女人,容我提醒你,咋天晚上你就已經被我開除了。」

  「那——暴雨,我叫你暴雨這總行了吧?」她歎口氣,換了個稱謂。

  「我的名字不是讓你叫的。」他沉著聲音。

  葉靈扁了扁嘴,「先生,昨天的吻……」

  「我不想和你談那個吻。」

  「我想談。」

  暴雨聳聳肩,「你自己留在這兒慢慢對著空氣說話吧!」

  「喂!」她皺起眉,丟下手中笨重的該死的行李,然後追上他,「別走,聽我把話說完……該死!不過就是個吻,值得你這樣大驚小怪嗎?」

  「你說完了?」他繃著俊臉,不等她回答就繼續他的步行。

  「你讓我有點生氣了。」葉靈捉住他的衣服。

  「放開。」他冰冷的嗓音充滿鄙視。

  「你到底想怎麼樣?」

  「別打擾我。」暴雨簡單的道出四個字。

  「我跟你解釋很多遍了,昨晚的那個吻不過就是個突發奇想的吻而已,那時候的氣氛很好,不管是阿貓、阿狗我都會照親不誤,我沒啥特別意思的,你到底懂不懂?」她氣憤的踱步著,她都沒計較那是她的初吻了,他一個大男人計較什麼?而且他也吻得很忘我。

  「我懂,但是我還是要開除你。」他從不和門裏的女人有任何瓜葛,這是他的原則。為了不違背他的原則,他必須將她開除,但真正開除她的原因是,有未婚夫的女人竟然主動親吻其他男人,這令他鄙視,還有另一個原因,她竟然將他視為「阿貓、阿狗」,不是因為他是「暴雨」而吻他,而是因為「氣氛很好」,這嚴重的打擊他的自尊。

  「我需要這份工作。」她深吸口氣,降低自己的姿態,「我需要錢。」

  「這——」眼尖的,暴雨看到了遠處的葉子博,「你的未婚夫有很多錢,他能供你開之不盡。」

  「我不要子博的錢!」

  暴雨彈彈手指,「這是你們夫妻倆的事,你們自己去商量,和我無關。」

  「你——」

  「你的未婚夫就在那兒,你們慢慢商量吧,恕我懶得奉陪。」

  「子——博?老天!」她循著他的目光停落在葉子博身上,「暴雨,幫幫我,別讓他看見我,我現在還不想見他。」

  「你有三大箱的行頭,還怕他會嫌你?」他冷笑著,在經過他的「改造」之後,她勉強可以稱得上是「脫胎換骨」,她還怕哈?「夠了,你和他配是綽綽有餘了。」

  「不行,我還不能見他,暴雨,我拜託你……」

  暴雨挑挑眉,「免談。」

  「你——」

  「靈靈,你怎麼在這兒?」

  來不及了,葉子博已經發現她了,而且朝她走來。

  「喔……算了!」她一跺腳,「不求人!靠自己!我會再和你聯絡,我不會甘心因為一個吻,就讓你把我開除,這不合勞基法,對我不公平,再見!」

  時間緊迫,她是死也不會讓子博逮個正著,現在還不到她回家的時間,她不能回去。拉了三大箱行李,她提起裙擺拔腿就要跑。

  「靈靈,不要跑,你給我站住!」

  「子博,你認錯人了,再見!」

  「你給我站住,葉靈!」

  暴雨冷眼看著這一前一後追逐的男女,心中頓時五味雜陳。怪!他竟有種把自己的女人拱手讓人的錯覺。

  ※ ※ ※

  暴雨怒視著由海洋遞上來的喜帖,嘴角的抽動在替主人宣告他的盛怒。

  「海洋,你能不能告訴我這帖子上的日期是印刷商印錯了?」他克制著就要爆發的怒火,冷冷的道著。

  「我問過藍天那傢伙了,沒印錯,就是一月一日。」一向意氣風發的海洋無精打彩的開口,這會兒他虧大了。

  「一月一日?!」他吸口氣,「藍天不知道十二月有三十一天肯.人家說‘有錢沒錢討個老婆好過年’,這道理他不懂嗎?」

  「我全部跟他提過了,但是他說開年結婚可以討個好采頭。」

  「討個鬼!他的婚期選在一月一日結婚不如別娶算了!」暴雨煩躁的咆哮著,「海洋,一定是你的口才不好,所以才沒能讓藍天改變主意,我去跟他說去。」

  「請,希望你的口才能比我好,能夠說服藍天將婚期提早一天,若真的讓你達成了這項任務,我相信你的銅像一定馬上被門員鑄好,然後被視為神祗般早晚三注香的被虔誠的供奉著。」

  「這種時期你還開玩笑。」

  「就是因為是這種時期才更需要開玩笑,不然我會因傷心、難過的去跳樓。」海洋露出一口的白牙。

  「哼!你捨得你那幫紅顏?」

  海洋撥撥頭髮,「暴雨,我只是比喻,你知道我不會捨得捨棄這世上的千萬美女,而步往黃泉的。」

  暴雨搖搖頭,舉足準備離開。

  「你真的要去和藍天談?我勸你不要白費唇舌得好,一旦藍天決定的事,他是不可能改變的。」

  「不試就是真的沒有勝算。」暴雨哼著。

  「試了也一樣沒有勝算。」海洋打著哈哈。

  暴雨瞄了他一眼,「好歹我也該去送個禮。」

  「隨便你。」他挑挑眉,站起來,「我已經送了他們這對新人八位元數字的巨額禮物,相信你比我更多,你要再多送份禮,藍天和綠地也會樂意接受的。」

  「什麼意思?」暴雨停止步伐。

  「你還不懂?門內的賭局這事消息走漏了!藍天和綠地這兩位當事人也下了賭注,婚禮的日期安排在一月一日也是他們故意的,這場婚禮替他們倆賺進了巨額的銀行存款。」

  「見鬼的!」暴雨咬著下唇,「誰告訴你的?」

  「藍天。」

  「這個全球最黑的大騙子!」暴雨咬牙切齒,「他這分明是把他們的婚禮建築在所有門員的痛苦之上。」

  「所以嘍!我決定在他們的婚禮當天飛到巴黎去度假,來個惡意缺席。」海洋得意的笑著,「我還有的會,不和你在這兒浪費光陰了,你也早一點從你失去的存款痛苦中恢復吧!bye。」

  恢復?哈!九位數的巨額要他從哪里恢復起?真是他媽的例楣!暴雨在心中咒罵著。「唷,准新郎,暴雨在會議室等你。」海洋的聲音自會議室外傳來,吸引了暴雨的注意。

  「你找我?」戴著眼鏡,一派斯文的藍天揚著永遠都充滿書卷味的溫和笑容踏進會議室。

  「嗯……」暴雨應著,「關於你委託的任務……」

  「如何?」藍天拉了張椅子坐下。

  「我要調高價碼。」他吸了口氣,平緩心中翻湧的怒火,有了前車之鑒,在藍天的面前他必須要有最冷靜的思考能力。

  「喔?」藍天推著鏡架,「門內沒有這個前例,委託書上已經將價錢標明了,並不過分。」

  「我的要求也不過分。」暴雨淡語,「沒有前例,我可以首開先例,葉靈這件Case我覺得該提高價碼才不會讓我虧損,答應與否你只要一句話,我不想多說。」

  「可以。」藍天點點頭,「我答應。」

  「唔,很好。你可以去驗收成果了,我的任務已經完成。」

  「暴雨!你今天怪怪的,什麼事讓你生氣?」

  「你看得出我在生氣?」暴雨冷笑,「你和綠地的婚禮訂在哪一天?」

  藍天眨了眨眼,心裏有數等會兒暴雨會如何了。「一月一日。」

  「很好。」暴雨大日呼氣,「我想這個日期是無法改變了。」

  「嗯。」

  「我真後悔,後悔那天替綠地縫合背上的傷口時,沒拿手術刀在她背上多劃幾刀,下一次再有機會,我一定不會忘記。」暴雨忿忿的道著。

  「暴雨——」

  「別叫我,不然我會揍你。」他糾著眉,不耐的揮手,「先向你報備一聲,你的婚禮我和狂風都不會去參加了,不過你大可放心,筵席我們一定出席,畢竟這餐價值不菲,滿漢全席都還望塵莫及。」

  藍天笑笑,對於會有這樣的結果他一點也不驚訝,畢竟輸掉了大筆的金錢是誰也高興不起來,正常人都會有這樣的反應,只不過「自然門」的所有門員都誠實的把心底的不痛快表現出來罷了。

  「這本來是要送給你和綠地的結婚禮物,但是我現在不想送了,希望你們不要介意。」暴雨淡淡的開口,拿著包裝精美的禮物要離開會議室。「短期之內我們倆最好不要單獨相處在一起,不然我怕我會忍不住就痛毆你一頓。」

  「暴雨。」藍天叫住他。

  「幹麼?」

  「我和綠地還是要謝謝你的‘結婚禮物’。」藍天溫和有禮的道謝。

  反正現在不管有再多少人仇視他和綠地,他們也不會如他們所願的勾起罪惡感,然後將婚期移前一天。如果他們真的像他們自己所說的不會來參加婚禮,他和綠地倒也樂得輕鬆,還可以會了一筆鋪張場面的錢,就怕大夥兒心口不一,在元旦婚禮那天全蜂擁而來,到時……

  「砰!」暴雨用力的甩上門,來回應他的「不客氣」。他今天真的是倒楣透了!

  ※ ※ ※

  最終,她還是被捉回來了。都怪這三箱笨重的行李妨礙到她奔跑的速度,都怪運動神經一向很遲鈍的葉子博突然神經失常,追她的速度快得驚人,簡直就可以代表國家出席奧運了。

  「子博,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拉著我不放,我都已經踏進家的門檻裏了,就算我現在突然突變,生了一雙翅膀出來也插翅難飛,你還窮擔心什麼?」葉靈嘟著小嘴,不悅的甩開葉子博的束縛。

  葉家的保全設備以及裝璜的豪華氣派只能用「侯門」兩字形容,通常葉靈只要踏過葉家的大門,那就註定了往後的每一天都有人隨側待侍,說好聽一點這叫好命,說難聽一點就叫作軟禁。

  「我沒在擔心什麼。還有,我現在是‘扶著’你,不是‘拉’著你,我想待會兒你會有需要我扶著你的時候,不如我現在就扶著你,讓你適應一下。」葉子博微笑著。

  「什麼意思?葉子博,我不喜歡你現在的笑容,我覺得你好像在等著看好戲……」

  她停下腳步,佇立在緊閉的家門前,「你不說清楚,我不會進屋裏去。」

  「你只要推開門,就知道我在說什麼了。」

  「我不要。」她撇著嘴,如果有得選擇,她希望能夠逃離這兒,她才不要開什麼門。這門一開,她就真的沒有自由可言,那她和芙蓉的打賭,她根本就不戰而敗了。

  葉子博聳聳肩,雙手擊掌,在發出聲響的剎那,緊閉的大門就跟著開啟,開門的人是久候多時的老總管葉伯。

  「你們的速度還真是快。」葉靈眯起了眼,從玄關處可以觀望到整個客廳的景象,滿屋子的男人讓她惱火起來。「我爹地究竟是給了你們什麼好處?我真想知道。」

  葉子博輕笑著,做了個「請進」的手勢。

  「如果我的拳頭夠大,我真希望打的你滿地拔牙。」葉靈咬牙切齒著,抬起穿著低跟皮鞋的腳以著令人措手不及的速度狠狠的踩了他一下,然後她抬高下巴,像個驕傲的公主般走進屋裏。「我很慶倖我是個女人,因為我可以用另一種方法達到相同的效果,讓你笑不出來。」

  這丫頭……葉子博在心底悶哼著,為了形象,即使再痛他也不能叫出聲。

  「你們這是做什麼?!」葉靈站在客廳人口處,劈頭就是質問,「聽說今天不是假日吧!你們這一個個平常見到我就推說有事的大忙人怎麼有空跑回家來坐?」

  「嗨,靈靈。」坐在廳上的男人們訕笑的齊聲打招呼著。

  「嗨,眾堂兄弟們。」她先是甜甜的一笑,隨後立即面色一整,小手就插在腰上,「變臉」起來,「你們來看難得的‘父女團圓’戲碼是不是?好呀!看戲也得要買戲票,葉伯。」

  「是,小姐。」

  「從這刻算起,這些個堂少爺待在家裏多久,通知公司扣他們三倍薪水,然後年假一律停放,至於扣壓的薪水就全存到我的戶頭去。」

  「是,小姐。」葉伯應著,果真舉起手腕,盯著表計時起來。

  「靈靈……」一連串的拉議聲接二連三響起。

  「閉上你們的嘴巴,本小姐今天心情欠佳,火氣旺得很,識相的就快點閃人,不然你們就乖乖等著被整。」她潑辣的叫囂著,「葉子博,身為大堂哥的你,自然是我整人對象的第一順位元。」

  葉子博攤攤手,「靈靈,你離開這兒一個月,家裏已經人事全非,我沒有把柄在你手上了。」

  「是嗎!」她挑著眉毛哼哈著,「那VV小姐呢?」

  怎麼可能?!他和VV的事一切都還沒明朗化,報章雜誌也沒報導過,葉靈怎麼可能知道?

  「子博堂哥,你說這燙手消息值多少錢?」

  「你最好閉牢你的嘴,否則……」

  「否則如何?你要咬了我,」她挑釁著,「壓我回來的人是你老大哥,你沒有考慮到我回來的痛苦,我也不用顧念你的,總之你等著被整。」

  「靈——」

  「各位堂兄弟,你們呢?」她不理會一臉苦相的葉子博,逕自問向其他手足,「留下還是離開?」

  原本一群人是抱著看好戲前來的,在經過葉靈的威脅,個個都面面相覷,自認自己沒有本錢讓這葉家惟一的小堂妹耍,只好相繼拍拍屁股走人。

  「靈靈——」

  「我不想跟你說話。」她對葉子博做了個鬼臉,轉身就要上褸。她得趁爹地還沒發現她回來前躲回房間裏,不然就要被「炮轟」了。

  「子博,我警告你,不准派人三不五時的敲我房門,我會一直乖乖待在房間,不需要有人監視我在不在。」

  「我不會。」他歎口氣。

  「唔」葉靈看著他,沉思了一會兒,「也許我們有條件可以交換……」

  「我不會放你離開的。」葉子博警覺的打斷她的「也許」。

  「我也不敢妄想你會這麼做。」她給了他一記白眼,若不是她向「自然門」撒謊說她的大堂哥是她的未婚夫,只好留著他的把柄或許以後可以跟他交換條件,否則她早就把這燙手的新聞賣給了雜誌社,大整他一番了。「我是說‘也許’,並不一定真的有機會能夠和你交換,所以,我先保留這條新聞。」

  「嗯。」他能說什麼?一旦讓這葉家的搗蛋女捉到小辮子,只能有跪地求饒的資格。

  「我要……」

  「我的寶貝,果真是你回來了。」

  呃——葉靈蹙起眉,這個世界上會叫她寶貝的只有一個人就是她的爹地。

  「子博打電話回來時我還不相信呢!是一直等到我在陽臺上看到你那一票堂兄弟們來了又走了,我才相信是我的寶貝回來了,只有你才有這能幹的本事讓大夥兒又來又走,真不虧是我葉全開的女兒。」

  葉靈心不甘情不願的轉身面對她在這個世界上惟一的血親,「嗨,爹地。」

  「嘖嘖嘖,寶貝兒,你才離開家一個月就變瘦了,我就說嘛,我的金枝玉葉怎麼能夠離開家半年,瞧瞧!外頭的社會很黑暗的,奸商放眼皆是,外頭的伙食一定又難吃又不衛生,老葉,叫你那口子煮頓好的讓我的寶貝好好補補身子。」

  「爹地,不用了。」天啊!她剛剛不該廢話太多的。

  陪伴在葉全開膝下二十二年,他對她的呵護只能用「無微不至」四個字形容,開口閉口都是疼惜、寵溺的話,套句葉子博常講的話,「葉家上下避之惟恐不及的搗蛋女,在大伯的眼底卻是個放粒豆子在十二層床墊底下都會睡不著覺的小公主。」葉全開就是這麼一位好父親。

  這樣的關愛一次兩次是好的,但若是長達二十二年之久,那就是「疲勞轟炸」了。是故,對於葉靈這生平第一次獨自離家一個月後的返家,所有葉姓血親都急欲參一腳來觀看的原因就在這兒,大夥兒都想看看葉靈這鬼靈精是如何被大伯用口水「荼毒」。

  「怎麼可以不用?!你都瘦成這樣,哎哎!你這教我怎麼和你死去的母親交代……」葉金開連聲歎息著,「寶貝兒,以後你不要再留書出走了,你想去哪兒,我可以叫昌叔載你去……」

  是啊!順便再帶幾名保鑣,幾名女傭!葉靈在心底翻著白眼。

  「爹地,我好累,要上樓睡了,拜!明天見。」她陪著笑,火速在爹地的臉頰兩側印上兩吻,然後就像逃難似的直飛至二樓房間。她再待下去,耳朵一定會生繭。

  進入房中,葉靈用力的將自己甩進房中的粉紅色圓床內,她像是淺了氣的皮球般無力的巡視著這以粉紅色色系為主要裝璜的房間。

  哎!難怪芙蓉老說她是種植在溫室裏的花朵。她,葉靈,環台水泥的掌上明珠,被父親及十二位堂兄弟保護的滴水不漏,這和溫室的花朵有啥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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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花開 可緩緩歸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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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0-10 21:29:04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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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一個再平常不過的晚宴。三五成群的社會才子一團團的圍繞在一起談論著企業經,所領來的女伴也很有默契的聚攏在一塊兒四處嚼著舌根、道人是非。

  沒有快節奏的圓舞曲,有的只是勾人入眠的古典樂章,沒有活潑愉快的輕鬆氣氛,有的只是冗長而嚴肅的商業話題。葉靈早知道其場面會是如此,但是她仍執意要棄子傅帶她來。

  為的不是什麼,只是要踏出葉府在半山腰上的別墅,好好吸口屬於都市叢林的空氣,享受一下沒有人監視的自由。
  -
  葉靈特意的離開了人群,閒蕩至中庭的長廊內,今天她做的是小禮服打扮,粉紅色的小禮服,露了一點香肩及她細長勻稱的雙足,略施脂粉的她在長廊徽黃的燈光照射下,像只如幻的精靈。

  「呼——」她輕吐了口氣,對著黑夜中的月牙兒發怔起來。

  自從她被葉子博帶回家已經一個月了,這一個月當中她足不出戶,就像是只米蟲般整天留守在葉府,惟一的活動就是請葉子博的母親教她烹調五味,以及坐在她特地請人在花園一角建立的秋千上對著草地發呆。

  發呆時她常常會想起暴雨,想起他們分別的前一晚,在東京大雪紛飛的那一吻,想著想著,她的人就會糾結在一塊,無法流通的血液讓她酥麻的難以呼吸。

  她一直沒有仔細去想那一吻的含意,更不用說她為何會突發奇想的主動親吻暴雨,或者那一吻的滋味,時間過去了太久,她惟一記得的就是暴雨擁著她的有力左手以及吻完後冷漠的平板表情。

  是一直到院裏的秋千架好,她特意的穿著那晚的洋裝,挑了個同樣是寧靜的夜晚,坐上秋千蕩的葉全開在遠處看得差點心臟病發的高度,她才記起那晚暴雨親吻他時,在她心底感流而過的心悸。

  那是種像是一把鐵槌用力拉進心中的震撼,然後心脈隨著這股震撼向四面八方傳遍開來,好比地震時由震央呈放射狀散開來的餘波,它是一種嶄新的感覺。

  這份感覺所代表的是什麼她不想去深入探討,不過這份感覺卻陪伴了她在葉家的一個月。

  「哎!」漫長的一個月。

  這時室內傳出了快板圓舞曲的輕巧旋律,替寂靜的夜染上了層輕鬆,葉靈不覺的跟隨著音樂左右來回舞動旋轉起來。

  「唔……嗯……」她放鬆心情的邊哼著曲調邊獨舞著,一直到一雙修長的大手扶上了她的腰,才讓她從一人獨舞轉為雙人起舞。

  「嗨,圓舞曲沒有人單獨一個人跳的。」一張完美無缺的俊容,性感的薄唇勾畫出一道優美的弧度,褐紅邑的眼眸盛著笑意。

  「暴雨——」

  「噓……專心跳舞。」他帶領著她在昏暗的鵝黃色燈光下輕快的搖擺著。

  葉靈睜著大眼貪婪的看著他,黑色的眼眸因為瞧見他而佈滿了盈盈光芒,頭一次,她的心臟不規律的鼓動著,呼吸也跟著急促起來。

  今晚他一反以銀色為主色的打扮,改穿了套黑色的三件武西裝,頸子上還打了條搶眼的金色領巾,看起來鋒芒四射、無懈可擊。金、銀兩色穿戴在他的身上都能如此耀眼不凡,上帝造人真的是不公平呀!

  「你的舞技一流。」他讚賞著。

  「謝——」她的目光被玻璃內,大廳裏一對翩然起舞的男女給吸引。

  一張和他一模一樣的臉孔、打扮,惟一差別的是在於頸上領巾的金、銀兩色不同,有兩個暴雨在跳舞?!

  「你是誰?!裏頭的人又是誰?!」葉靈驚駭的停止舞動。

  「不跳了?」他作出惋惜的表情。

  「回答我,你是誰?」她眯起眼,肯定的斷言:「你不是暴雨。」

  「我的確不是。」狂風微笑,「暴雨是裏頭那一個。」

  「那你是誰?!」

  「妹妹,你忘了我了?我是狂風。」

  「狂,風?!」她的眼睜得更大了,那個子博難得認真追求的傾城美人是他?!

  「懷疑嗎?」狂風朗聲而笑,「門裏的狂風和暴雨是雙胞胎兄弟,你不知道?」通常清潔員工這樣類似的職位小道消息不是流通得特別快?

  「我不知道,你確定你真的是狂風?」她像是要確定他並不是虛幻的人物般,來回的碰觸著和暴雨一樣同是結實的胸膛,「你扮女人紛得這樣惟妙惟肖,美麗的像是仙女下凡一樣,而你竟然是個男人?」

  「由此可知我們上官的化妝品有多麼神奇了,妹妹,你要不要買?我可以打折扣給你。」狂風乘機推銷公司產品。

  「老天,子博若是知道你是男人,他鐵定會得失心瘋……」她喃喃自語著。

  「你認識葉子博?」他挑起眉,想起了那日在攝影棚內她似乎在躲著葉子博,「你和他是什麼關係?」

  「堂……我一定得說嗎?」葉靈不想騙他。

  「不一定。」狂風撥弄著劉海,「可不可以答應我別向葉先生透露我的真實性別?VV在模特兒界除了某些特定人士知道性別外,大部分的人都認為VV是女人,是上官的專屬模特兒,我希望這個秘密能持續下去。」

  「我不會說的。」

  「嗯,好女孩。改天我和你說說暴雨的一些私事,你一定想知道他為何厭惡女人吧?」他對她眨眨眼,「原因只有我一個人知道。」

  「喔?告——」

  「靈靈,」葉子博也走進了長廊,「裏頭在跳華爾滋,我們一起跳一曲。」說完,也不管葉靈願不願意,就拉著她的手重回大廳,連狂風的臉他看都沒看一眼。

  燈火輝煌的大廳,優閑的三拍旋律,葉靈下意識的找尋著暴雨的身影。很快的,他與生俱來的冷毅氣勢讓她很快的找尋到他,在眼神剛停落在他身上的那一刻,他的眼神正巧也投向她。

  冷淡的眼神,在交集的那一剎那間,她的心又開始狂舞起來,不過這一次有別於方才,跳動的心在訴說著心語一種只有她才聽得懂的語言,時間彷佛隨著心語停止歇息了……

  ※ ※ ※

  又是一室的水晶音樂。

  暴雨帶著一身的熱氣,光裸著上半身從浴室走出,他渾身布著小水珠,一頭褐紅色的頭髮淩亂的覆蓋著臉頰,參差的層次感沿著臉頰到唇角,別有一種落魄的俊美。

  他蹙著眉,光著臂膀,也不管一身的水未擦乾就躺進了沙發內,喉嚨的乾渴讓他失聲低叫:「女人,倒一杯水——見鬼!」

  那白癡女人不在了!他第N遍告誡自己。他煩躁的站起身,步往廚房,從冰箱內取出礦泉水就往嘴裏灌。

  打從一個月前他毅然開除了那撈過界的白癡女人之後,除了三不五時失口叫喚外,他幾乎從沒有想起過她。

  對於女人,他的腦子一向沒有可以容納她們的記憶空間,從前的絕色美女沒有,更不用說是那個慘不忍睹的愚笨女人了。

  但是,他大口咽下口中的冰涼液體,濃郁的褐眉糾緊靠於眉心,他不耐的爬了爬淩亂的頭髮,自喉際處逸出厭煩咕噥聲。

  從今晚的晚宴回來之後,他滿腦子佔據的全是她的影子,揮之不去,煩得他不停的火大起來。

  「見鬼的!」他一口飲盡瓶中的水,然後洩恨似的將空瓶子丟進洗碗槽內,發出一連串的撞擊聲。

  暴雨重重的坐回沙發內,他掛揉著眉宇,疲憊的企圖議葉靈的身影自腦海驅除,無奈沒有任何功效。

  「真他媽的!」咒罵聲開始從他嘴中吐出,向來就沒有耐心可言的暴雨開始摔東西,他踹著離他最近的玻璃茶几,「不過就是個營養不良、發育不全、無知愚昧、沒有任何吸引力或才華的笨蛋女人,有什麼了不起的讓你一直不斷的想起她?見鬼的王八蛋,該死的晚上……」

  若是想那無知女人的愚蠢行徑那還有話說,但是只想她的臉、她的笑容、她的齜牙咧嘴……還有她今晚的舞姿,簡直是荒誕的可以。

  他得要去吃顆安眠藥,如果他再繼續像這樣毫無緣由的想那個女人的話,他就等著跟她一樣,變成個笨蛋。

  暴雨甩了甩頭,他的大手越過沙發,從放置電話的矮小五斗櫃內取了顆安眠藥,塞進嘴中,他又倒回沙發。

  「叮」一個鈴響在室內突然響起,和水晶的剔透聲響比起是刺耳不堪的。

  暴雨反射性的跳了起來,他接起五斗櫃上的電話,「喂,喂——」

  「叮——」電話接起鈴聲又跟著響起,是門鈴。

  「真他媽的!」他惱火的摔上電話。

  他一直不願意承認,葉靈在機場對他說的一句:「我會再和你聯絡」,真的讓他在潛意識裏等待她的電話,每一次的電話鈴聲他都以為是她,就連現在區區一個門鈴聲響,他都以為是電話,真是活見鬼了。

  「叮」門鈴再度響起。

  暴雨不情願的走到大門,轉開了門把。

  站在外頭的是他想了一個晚上的葉靈,她還穿著晚宴上那套粉紅色的小禮服,一臉的汗水和急促的喘息聲。

  「你來幹麼?」冰冷的話自他口中逸出。

  「我、我、我……」她喘著氣,一雙大眼在面對僅圍著浴巾在下半身的暴雨失措的不知該停留在何處。她一路跑來預期了很多見到他的情景,但是惟獨這一個情景她沒想到——半裸的暴雨。

  「等你想到要如何繼續下面的話後再來找我。」白癡!暴雨在心底罵著,大手就要將門推闔上。

  「我我要我的工作!」葉靈捉住門板,驚慌的脫口而出她來此的目的。

  「你已經被我開除了。」他淡淡的道。

  「我說過了,勞基法沒有因為職員親吻了上司一下,上司就可以開除職員的條例,你開除我,對我不公平。」她抬了抬下巴,一副她有理的模樣。

  「世界上原本就沒有公平的事,若覺得不服,你大可去告我。」碰上暴雨,再有理也會變得沒有理。

  「暴雨……」她垮下臉。

  在晚宴中和他四目交接之後,她就鐵了心要再次逃離家中,是故她和葉子博爭著要開車,然後趁著他和其他宴客交際談話時,取了鑰匙就開車逃逸,為了不讓人發現她的行蹤,她還特意把車子開到與「自然門」的相反方向,然後再搭叫taxi到此,然後一路跑到五樓。她費盡了力氣,只為了要來驗證她的心……

  「拜託你,讓我回來,這是我惟一的希望。」

  「哼!你惟一的希望已經用在蕩十五分鐘的秋千上了。」他悶哼著。

  葉靈扁起了嘴,哪有人這麼計較這個的?「好,我不回來工作了,但是你要收留我。」她心生一計。

  他眯起眼,「滾。」以為經過他的洗禮之後,她至少應該不會是個倒貼男人的女人,沒想到……她令他作嘔。

  「不。」她一臉的堅決。

  「我不會收留任何女人。」

  「惟獨我。」她要賴著,「你答應過我你要幫我的,子博他還是愛著狂風,他根本不愛我,現在他不要我了,你要負責收留我。」

  「他不要你了?」暴雨糾起眉。

  「對。」她用力的點著頭,一臉的可憐。

  在任務上他是該收留她的。「不幹我的事。」但是他不想收留她。

  剛剛在沒見到她時他滿腦子都是她的影子及現在他面對她時,心底深處不斷汨汨而出的暖流,就連平常普通的無情對話,他都覺得非常不踏實,感覺好像她只要再說幾句話,他就會因而動搖。他不喜歡這種感覺。

  葉靈聞言無奈的歎了口氣,「再見。」

  這樣像塊冰的男人,她到底要怎麼樣才能動搖他的心意?這一次他將她趕走,下一次她就再也沒有任何藉口來找他了,這樣下去這輩子就不可能再見到他了。想到這兒,她的心就疼痛起來,眼眶因疼痛而濕紅,鼻頭也跟著紅了。

  她不該來找他驗證自己的心的,在見了面之後,她的心話早就呼之欲出,明朗大聲的讓她聽見,她愛他呵!現在證實了又如何?她再也見不到他了。

  「進來。」他冷著聲音開口。

  見鬼的!他咬著牙,看著她單薄的背影,他竟然會心疼,會想擁抱她的衝動?!他暴雨何時竟會憐香惜玉起來?

  「呃?」她轉回頭,紅著的眼盯著他不放,生怕是白己幻想聽見他說要她進屋。

  「不是收留你,只是要你幫忙整理我的家。」他道,「女傭的職位,你要不要?」

  「要要要……」葉靈點點頭。

  「要就進來。」

  葉靈生怕他反悔的奪門而人,在進了他的屋子之後,熟悉的擺設讓她鼻酸起來。

  「收拾。」暴雨生硬的命令,壓抑著想要擁抱她的衝動。

  「是,戶長。」她欣然的應著。只見她像只快樂的麻雀,先是將電話掛好,茶几擺正,然後又收拾散落在一地的書,從頭到尾她都是掛著笑容的做事,這讓暴雨抿緊了嘴。

  「你在高興什麼?」剛剛吃的安眠藥已經起了效用,他有點昏沉起來,「你過來。」

  「是。」葉靈將書擺到茶几上,順從的走到橫躺在沙發上的暴雨面前。

  「你穿這麼少,不冷嗎?」

  「不。」他才穿的少,他不冷嗎?

  「可是——」沒有任何的預警,就連暴雨自己也沒想到他真的會履行從剛剛就想要抱她的衝動,將她拉進懷中,「我會冷。」

  他的舉動也嚇著了葉靈,她手足無措的貼靠在他光裸的胸膛上,「戶長,你冷、冷的話、話,我去、去幫你、你拿、拿、件、件衣服、服穿。」老天,他的身體這樣溫熱,他會冷才怪!

  「不要動。」他冷冷的開口,手臂使力的將她嬌小的身軀拉進他的身軀之上「你從進來到現在就不停的動,該休息一下了。」

  「呃……」她該怎麼辦?她全身僵硬的貼靠著他,一顆心小鹿亂撞著。

  而暴雨竟然在說完話的十秒鐘後沉沉睡去。再一次,他又為她打破了他的原則,他從不和女人共眠的。

  ※ ※ ※

  葉靈是到天微亮的時候才緩緩進入夢鄉,而暴雨則是在天微亮的時候漸漸清醒。

  當葉靈低胸的小禮服所呈現出若隱若現的乳溝映入睡眼惺忪的暴雨眼底,清晨時的男性敏感地帶立即堅挺起來,隔著毛巾抵著葉靈,他緊攏起眉心。

  他竟然抱著她一個晚上,然後還沒有不舒服,一夜無夢到天明?這個無知的女人,他究竟是以著什麼樣的心態對待她?他自問著。

  她很膽小,有時卻又勇氣過人;她不懂得烹調五味,在經過他的高壓逼迫下,倒也能煮出一桌有模有樣的菜;她不懂得說話,有時卻又伶牙俐嘴得很;她不懂得化妝,昨晚她在晚宴上的打扮卻又讓人眼睛為之一亮;她沒有吸引人的高雅氣質,但至少她進退合宜……

  暴雨一邊審視著地,一邊又替她辯護,在一攻一守的情況下,他的心呈現一片混濁。「女人!」他粗魯的搖晃著她,頭一次發現她有一排又黑又長的眉毛。

  「唔……」剛入睡的她發出語囈聲,挪動了下身體,自動的調適了個好姿勢後,又繼續沉睡。

  「女人!」暴雨又再次喚著她,第二次的叫喊讓他不耐煩起來。

  「別吵……」

  她有一口橡象牙般潔白的貝齒。

  「最後一次,你到底起不起來?」

  「我要睡——」

  暴雨的大手將她一抱,他站起身,也順便讓她站直了身子,「清醒,幫我穿衣服。」葉靈睡眼蒙朧,「做什麼?」她才剛睡。

  「不要讓我重複第二遍。」丟下話,他就大步的踏入房間,先穿上衣褲以及拉了條銀白色的牛仔褲套上。

  天啊!他通常都一大早就脾氣不好嗎?她揉著短髮,根本就聽不到他說了些什麼,她才剛睡耶!葉靈帶著倦意跟著他走到他的房門口。

  「黑色毛衣。」暴雨看了她一眼。

  「嗯。」從前的清潔女工她可不是白混薪水的,三天兩頭的幫他洗衣,對於他哪件衣服擺在哪兒,她都了若指掌,「你不穿件套頭的衛生衣嗎?」她從衣櫃中翻件黑色毛衣,順便拉了件黑色高領的衛生衣給他。

  「穿錯邊了。」雖然她的意識非常不清楚,但是她還能分辨前後,她走到他的面前,替他換了衛生衣的前後位置,然後像個母親替兒子穿衣服一樣,幫他把衣服拉平。

  「我的大衣。」暴雨套上了毛衣,當她將大衣取到面前來時,他只撐開了雙手,葉靈就替他穿好了外套。

  「你要出去?」她細聲細氣的道著,低著頭,十根小指頭專注的替他扣上扣子,「外頭很冷,扣子扣上比較好。」

  暴雨看著地,她有很光滑的肌膚,還有一個細長的頸子,很美……

  「圍條圍巾好了。」葉靈又替他拿了條圍巾圍上,「嗯,這樣你就不會冷了。」

  「臺灣的冬天沒有你想的這麼冷吧!」他低喃著,她的舉動勾起了他一種異樣的感覺在身體流竄。

  葉靈微微一笑,「是沒有我想的冷,戶長,你這樣很英俊。」

  她的直言讚美讓他的心一跳,喉嚨突然乾燥起來。「廢話。」他生硬的吐出兩個單音。

  她露出一口貝齒,「再見。」這完,她撿起了他丟在床上的浴巾,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然僅伸了個懶腰。送走了暴雨她就要再去睡一覺,她在心中低語著,從頭到尾都沒有真正清醒過。

  她的舉動很不文雅,甚至一點女人味兒都沒有,但是卻讓暴雨看得失了神。

  「你不是要……」披好毛巾,從浴室走出來的葉靈見他還站在原地,納悶的發出疑問。

  「你……為什麼那晚要吻我?」暴雨突然想起那一吻。

  「想到就吻嘍!你快出門吧!」她困得很,只想他快快走入,她好快快睡覺,根本就不管他為何有此一問。

  「想到就吻?」他眯起眼,「你的意思是只要想吻就可以行動?」

  「是,你快走吧!」

  「很好。」暴雨的大手一伸,將她拉進懷中,在她還沒有來得及反應時,他的嘴就封上了她的唇。他現在就想吻她。

  「你幹——」現在她完全清醒了。

  暴雨竟然主動吻她叫他趁著她開口的當兒,舌頭跟著探進她的口中,與她的舌纏繞著,然後吸吮起她的舌尖來……

  他的唇是冰冷的,她的唇柔軟中帶著乾燥,他觸碰著她的唇,經由吻濕潤她的唇瓣,舌在她的唇與口中來回的挑逗著她,就連一個親吻都帶著他淡淡的惟我獨尊氣勢。葉靈在他的唇下感受著冰涼,她的手在不自覺中攀爬至他的項上,自由貼上他,企圖將他所帶給她的燥熱由他冷冷的唇上獲得解放。無奈她的回應只是得到呼吸的急促及更多的難耐,還有暴雨更熱切的回應……

  「嗯……」一陣反胄的感覺自她肺腑中湧上,「等等……」她推開他,就沖進浴室乾嘔起來。

  老天真是待她不好啊!這麼好的氣氛,她竟然忽然反胄?!真的是有夠殺風景的!葉靈羞的想要挖個洞躲起來。

  暴雨跟著走進浴室,他的雙手自然的就環上了她的腰,唇貼靠在她的耳際就親吻起來。

  「我有句話要告訴你。」他的嗓音雖是冰冷,但夾雜了份淡淡的溫柔。

  剛剛渾沌的心已經明朗了。雖然對他來說是件極不可能的事,但是他仍然接受這項事實,因為只有這個答案才能解釋他為她不斷打破原則的原因,況且她是他「改造」的女人,會發生……是很自然的。

  「你——等等!」她又乾嘔起來。

  暴雨蹙起眉,看著她痛苦的乾嘔,腦子問過了個念頭,「你不會是懷孕了吧?」

  葉靈瞪大眼,如果說她剛剛還有一絲絲的不清醒,但現在一定被他的話給嚇醒了。「什……你說等等!」她又開始反胃了。

  「我來負責。」他平直的道著,臉上看不出他心中的想法。

  「你說什麼?!」也不管想不想嘔吐了,她的眼睛瞪得比牛鈴還大,這男人跟她一樣不清醒啊?

  「你肚子裏的小孩我來負責。」他丟下話,轉身走出浴室。

  他有點想揍人,並不是因為葉靈並不完整,也並不是他後悔說要負責任的話,而是——老天真是捉弄他,讓他現在才發現到自己愛上了她,在她懷有身孕的時候,這代表著一件事,他必須跟另一個男人爭奪她。哈!他以前最不屑的「橫刀奪愛」的戲碼,現在竟然發生在他身上?!

  被留在浴室的葉靈皺著眉、扁著嘴,現在到底是什麼情形?她肚子裏有小孩?她都還是……反胃的感覺又湧來。

  葉靈關上門,這次真的吐了出來,一切等她吐完再說。

第八章

  現在一切事情都很混亂。葉靈苦著臉,環視著一屋子的嬰兒用品,以及身上被迫穿上的孕婦裝。

  她一直很懷疑,究竟是全世界的人的腳步太迅速了,還是她動作太遲緩,否則為什麼她還沒有解釋清楚或是搞懂一些事情,其他接二連三的事情就跟著發生,然後造成更混亂的局面。

  像她明明沒有懷孕,但暴雨卻指稱她有,然後不給她任何解釋的機會,就派人送了堆孕婦裝來,並且還帶著她四處選購嬰兒用品,最荒唐的是,他竟然告訴她他要負責任。

  他要負什麼責任?他們倆非親非故,說熟悉,他們也才認識近三個月而已,說血親,他們八竿子也打不著,惟一勉強能稱得上的就是她愛他而已,最主要的是他都不知道她愛他耶!所以她根本搞不懂他究竟為了什麼要負責,這是她的第一大混亂。

  再來,自從她甩了葉子博到現在一個禮拜,每天的各大報章雜誌都登著大篇幅的尋人啟事,關於她的資料天天上頭版,葉家只差沒把臺灣給翻了找她而已。

  不過就是離家出走,有必要弄得人人皆知嗎?她真的是愈來愈搞不懂她的父親了,這是她的第二大混亂。

  接下來是她和暴雨,她都不太清楚她是以什麼樣的身分待在這裏了,說是女傭嘛!她這個女傭怎麼可以和老闆睡在同一張床上?說不是嘛!可是暴雨又天天將她留在這屋子裏打掃。美其名說是打掃,但又規定她這個不准碰,那個不准做的,一天下來,她清閒得很。和暴雨的關係曖昧不明,這是第三大混亂。

  最後,她平白無故的嘔吐也就罷了,竟然在當天下午開始長水痘,一顆顆又紅又腫的水珠子在她臉上、身體蔓延。在她愛的男人面前呈現出最醜的一面,這是她的第四大混亂。

  她被這四大混亂給搞得暈頭轉向的,希望不要再有更糟的事情發生。

  「女人,來,吃營養午餐。」暴雨踹開門,端著一個大的託盤進屋。

  吃?天啊!她每半個小時就進食一遍,胃已經塞得沒有空間了還吃?「我要去睡覺。」

  「不行,要睡等吃飽了再睡。」暴雨沉著聲音。

  最近的每一餐都是他苦求著綠地烹煮的,務求達到又美觀又營養的地步,他希望她是個最健康的孕婦。

  「戶長……」她受不了的坐進沙發,屁股因坐到沙發上的玩具鴨而發出難聽的咿唔聲。葉靈生氣的將玩具鴨丟到地上。

  「你不要丟我兒子的玩具。」他鐵青著臉。

  「你兒子?」她翻著白眼,「在哪里?」

  「你肚子裏頭的就是我的兒子。」暴雨一副「就是如此」的表情。

  「戶長先生,請問我們有做愛嗎?沒有對不對?」葉靈抿著唇,和暴雨相處久了,她難免也染上了他的惡習——脾氣不好,「健康教育都有教,沒做就不會有小孩,所以我的肚子裏……」

  「你要和我做了,才承認孩子是我的?」他眯起眼,「好,我們現在就做。」

  「什……」

  暴雨扣住她的手腕,拉著她就住房裏走,「我們現在就進房做。」

  「你說什麼?戶長,你昏了頭啦!我的意思不是……我不要和你做……你懂不懂我的意思?」老天!又是一件混亂事,他竟然為了要她承認他是孩子的爸爸,而要和她做愛?這是什麼理論?!

  「叫我暴雨。」

  「好,暴雨,你停下來,我們把話說清楚,我……」

  「等我們做完了再說。」

  「什、什、什麼?!老天!你到底懂不懂我的意思?我不要和你做愛,就算我們做了,我也不會承認你是孩子的爸爸,因為我的肚子裏根本就……」

  「你就這麼不願意讓我做孩子的爸?」暴雨有點火大了。

  「不是你的骨肉,你幹什麼搶著當爸爸?」

  「因為,」他頓了頓,「這孩子是你的骨肉。」

  這算什麼意思,葉靈愣了愣。

  趁著葉靈發愣的時候,暴雨將她橫抱起來,走進房中,再將她給擺置在床上。

  「你——」

  「噓,別出聲。」暴雨脫下外套,傾靠到她身上。

  「我不要你是因為要我承認你是孩子的父親,才和我做……」

  暴雨揚起嘴角,「你以為我是因為這個原因?你還不懂我的意思嗎?」

  「我不懂。」

  「等會兒你就懂了。」他低頭輕吻著她的臉頰,然後順著頰骨移到她的唇,他伸出舌,抵開她的唇瓣,舌劍就探進她的口中吸取芬香。

  「唔……」她發出囈語,緊閉的雙眸微微張啟著,流露出炙人的秋波。

  他的唇冰涼透骨,所到之處都引起她輕微的顫抖,他的舌卻充滿溫熱,所到之處都挑起她體內的高溫,在冷熱交替之下,她燥熱的將自己推向暴雨。「暴雨……」他的手探進寬大的孕婦裝內,隨著她的回應來回的輕揉著,她害羞的伸出手制止著他下移的手,因誤觸一個堅挺的……紅潮染上了她的頰。

  暴雨將唇移到她的耳畔,親吻著她的耳珠,輕吐著鼻息,逗弄著她,讓她發出連連的嬌喘……

  「暴雨,我、我……」葉靈嬌喘著,「我愛你。」

  「我知道。」他展開得意的笑容,更加深了對她的吻。

  曾經,他也擔心她是不是同樣愛他,但是在幾次的眼神偶然交集中,他捉到瞭望著他失神的她,及在午夜夢回時,被他強迫共睡一床的她在睡夢中叫喚著他的名。

  他相信,她也是愛他的。但是,不可否認,這三個字從她日中親口說出,是比較具震撼力的。

  「你呢?有沒有一點點愛我?」她小心翼翼的開口。

  「我?」暴雨投給她一個炫人的笑容,「我——」

  「等等!」她用力將他推開,翻身下床,直奔進浴室,接著浴室內就傳出嘔吐的聲音。

  「哎!」他煩躁的歎了口氣。他被她挑起的欲望……真是該死!

  第二次,他欲脫口的三個字又被打斷。

  ※ ※ ※

  「嗨!」

  葉靈的一張俏臉平貼在玻璃茶几上動也不動,一雙水靈的大眼直視著前方,神遊太虛去。

  「嘿!我在跟你打招呼耶!完美無缺的俊臉湊近到她的臉前,一公分的近距離,一直到他呼的氣吹拂到她臉上,才喚回她的注意力。

  「暴——狂風,你怎麼來了?」定眼一看,葉靈跟著堆上了笑臉。

  「好眼力,我們倆才見第三次面,你就能分辨我和暴雨了。」他微笑。

  「你們感覺不同嘛,」

  狂風撥著頭髮,「聽說你和暴雨同居。」不是詢問,他只是在轉達他從「狂風戶」內傳進耳的小道消息。

  「我們是情非得已,不是有意要同居的。」葉靈咬著下唇。

  「喔!」他應了聲,「暴雨呢?」

  「到樓下去了。」提到暴雨她就心情低落,「你什麼時候要走?可不可以多待一陣子?等一會兒暴雨會帶吃的東西回來,你留著幫我吃那些東西好不好?」

  他仍然每半個鐘頭就要她進食一遍,上次的「好事」就是因為她吃得太撐才會突然作嘔起來,打斷了「興致」,偏偏暴雨不知道,還一副很專家的模樣對她說:懷孕初期總是這樣,多吃一點就不會吐了。天曉得,她都快得食物恐懼症了。

  「好。」狂風倒也答得乾脆。

  「謝謝。」她松日氣的道謝。

  「這水晶音樂暴雨不在也播放?」他轉移話題,室內流竄的輕亮音符吸引了狂風的注意。

  「我喜歡聽。」

  「喔?」他看著葉靈,「是因為暴雨才喜歡,還是你本身喜歡音樂?」

  他單刀直人的問話讓葉靈難為情的不安起來,「你、你是什麼意思?」

  「放輕鬆。」她的反應讓狂風發出爽朗的笑聲,她似乎還無法適應「自然門」門員特有的對話方式,「我沒有什麼用意,只是單純的好奇,將我心中的疑問提出,回答不回答的決定權在於你,你不用緊張。」

  「對不起。」她微側著頭,「我回答,是因為暴雨。」

  狂風揚起唇,「愛上暴雨是項很不明智的決定。」

  葉靈沒有說話。

  「不過若是你,那就不一定了。」他接下去低聲自語著,假若這女孩在暴雨心中沒什麼,暴雨是不可能讓她住下的。

  「呃?你說什麼?」

  「記得我答應要告訴你暴雨為什麼這麼厭惡女人吧!你現在想聽嗎?」他又再次轉移話題。

  「嗯。」她直點頭。

  「那天你看過我扮女裝拍化妝品廣告吧?」狂風道著,「我之所以扮女人能夠如此傳神,是因為我從小時候就開始反串,那時候暴雨也和我一塊兒扮小女生,當時我們的母親為了不讓我們受戴笨重的頭套之苦,從小時候就讓我們兄弟倆留長髮,暴雨的自尊心一向很重,他受不了同齡的小孩看不起他留長頭髮,那個年紀的小孩正好是男生、女生對立的時期,男生喜歡欺負女生,女生也喜歡欺負男生,有一次暴雨班上的女生聯合起來欺負他,他一個小男生把所有女生都欺負回來,然後……」他頓了頓。

  「然後怎麼了?」她好奇的問。

  「當天午休,坐在他旁邊的女生為了替班上女同學報仇,於是趁暴雨午休睡覺的時候咬了他一口,唔……我還記得那女同學叫作葉小林,和你名字的音很相近……」

  不會吧!暴雨以前對她這麼苛刻,不會是因為她的名字和那個咬他一口的女生雷同,所以才……

  「有可能唷!」狂風笑語,他一眼就能看出她心中在想些什麼,「畢竟那位葉小林害暴雨被禁足了一個月。」

  「為什麼?錯的人是那個女孩不是嗎?」

  「問題是暴雨也在她臉上咬了一口,男生和女生就是有這樣的差別待遇,無論是誰先錯,理虧的永遠是男生。我常在想,假如暴雨被咬的那一刻痛哭失聲的話,那或許他現在就不會厭惡女人了。」他回憶著,「畢竟先哭的先贏,葉小林被咬時就哭得把全問教室的同學給驚醒了,所以所有人都以為是暴雨先欺負她,哎!就連自己的母親也不相信他,在經過破相和自尊心的雙重打擊下,他就再也不喜歡女人,當然也包括了媽咪。」

  「破相?」

  「是啊!其實要區分我和暴雨這對雙胞胎,只要看左邊的臉頰,有疤的就是暴雨……」

  「咳咳。」一個冰冷的嗓音打斷了狂風的話。

  「嗨,暴雨。」狂風見到來人,揚起笑打著哈哈。

  「有事情?」

  「沒事。」

  「沒事就滾。」暴雨面無表情,「下一次,我一定會將我的門封上十道鎖,讓你想進來都不行。」

  狂風揚起眉,不在乎的將臉湊近葉靈的臉頰旁,「我不能陪你了,有個沒有耐心可言的男人在上火了,我還是逃走比較好,你保重了。」語罷他火速的在她頰上輕啄一下,然後就往大門走去。在經過暴雨身邊時,他說:「媽找你,和她聯絡一下吧!」

  「快滾。」

  ※ ※ ※

  葉靈小心翼翼的啜飲著碗內的鹹粥,從沒有一刻她是如此希望暴雨端來的食物多一點,好讓她不停的吃下去,都不要面對他。

  從狂風走了之後,暴雨就面無表情的坐在沙發內一動也不動,宛如雕像般令人為之敬肅。

  葉靈悄悄的打量著他,哎!她沒事挑個生起氣來這麼恐怖的男人來愛做啥?害她動都不敢動,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觸怒到他。

  「已經見底了。」他冷冷的提醒著不斷拿著湯匙舀著見底的碗的葉靈。

  「喔,我洗碗去。」終於找到事可以做了,葉靈振奮精神,想要馬上逃離這是非之地。

  「放下,過來。」

  「做什麼?」她向後退一步,他這麼恐怖,她才不要去送死。

  「過來。」

  「唔……」

  「不要讓我再說一次。」暴雨語氣中有著濃濃的不耐。

  「等、等我洗完碗。」葉靈抱著能拖一會兒是一會兒的心態。

  「碗放下,我何時允許你可以洗碗了?」

  「是、是。」她放下碗,無奈的走到他的面前。

  他的大手放上她平坦的小腹,冰冷的嗓音溫暖許多。「一早上還好吧?」

  「唔。」她全身僵硬著,生怕他一個不高興就一掌將她打昏。

  「有沒有什麼感覺?」

  她呆呆的反問:「什麼感覺?」

  「嬰兒在你肚子裏活動的感覺。」

  「唔……有吧!」

  「我聽聽。」暴雨挑起眉,耳朵才要靠上她的小腹,她就羞紅了臉掙扎著。

  「你、你能聽到什麼,他還是個小嬰兒,你以為他會隔著肚皮叫你爸爸啊?」老天,她在說什麼?她的肚子裏根本沒有什麼寶寶,有的只是一堆用了二十二年的內臟而已。

  「是嗎?」他應著,雙手環上她的腰肢,若有所思了一會兒,才開口道:「奇怪,你的肚子怎麼還這麼平坦?」

  沒有小孩當然平坦!「嘿嘿!!」她傻笑著,現在應該是坦白明說的最好時刻,但是她可沒忘記他還在生氣中。現在說了豈不是火上加油?

  「我對婦產科這門學問並不瞭解,可是,總該有點肚子才對,女人,我們去給醫生檢查、檢查,說不定……」

  「我不要檢查!我很健康,沒有事情的。」天啊,她在說什麼?「我的孩子很健康,不用檢查。」一開始就沒有急著否認,現在要她明說她自己都有點害怕了,喔!真是……

  「我的兒子當然健康,只是這麼平坦,讓醫生看看總是好的。」

  「我才剛……怎麼可能馬上就大個肚子。」她道著,「我是媽媽,我說沒事就沒事。」

  「好,沒事沒事。」暴雨下意識的順著她。

  「我要去休息了。」趁著他還沒提起剛剛的事,葉靈想要溜之大吉。

  「等等。」他將她拉坐在膝上,「我還有事要說。」

  「等我休息夠……」

  「現在。」暴雨的話氣逐漸冷酷。

  哎!「說吧!」

  「你在向狂風打聽我的事?」

  「我沒……」

  「不誠實的女人讓男人非常厭惡。」

  「是,我是向狂風打聽你的事。」他都已經認定了,她說什麼都沒用。

  「人有權利保留一點隱私吧!!」他深呼口氣,其實這件「歷史」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但是他不想要在她眼中看到同情的眼光,「我不認為你有資格來探問我的隱私,對任何事都好奇的女人……」

  「讓男人憎惡,是吧!」葉靈推開他,他的一句「沒資格」像把利刀般劃過她的心,她仿佛能感覺血液自割痕中泊汨流出,「對不起,我以後再也不會過問你的任何事。」

  「站住。」他伸出手要拉她,但被她掙脫開。

  「我認為我沒有必要聽你的話,你也沒有資格命令我。」她背對著他,就要走進房。暴雨寒著臉,追上了她。「有膽子,你再說一遍」

  葉靈心一縮,「要、要我說一萬遍都、都可以,你沒資格命令我,沒資格、沒資格……」最後她失聲哭倒在他懷中,「我多希望我這些話能夠傷透你的心,好讓你嘗嘗你加諸在我身上的傷害有多麼痛楚……我愛你!所以我才想要瞭解你更多事情,就因為你一句沒資格,就阻斷了我愛你的自由,你好可惡、好可惡、好可惡……」

  暴雨蹙起眉!心疼的棒著她梨花帶淚的臉龐,小心溫柔的擦拭著她成串的淚珠,這是他生平第一次為惹女人哭而後悔。

  「我是不想要你同情我。」

  「同……」

  「我不想要這樣子的愛。」

  「愛?暴雨,同情本身就是種愛,因為我愛你,所以才會想要瞭解你,想要疼惜你,甚至是同情你,沒有一顆愛你的心,我根本就不會同情你,若不是有愛,我管你被幾個女生咬,都不會心疼一下,你懂嗎?」葉靈認真的說。

  「是——」

  「我是因為先有愛,才有同情,因為同情而有憐惜的心,有憐惜的心而更加愛你。」她的手爬上了他的頸,在近距離的直視下,她在他的左頰上發現了那道疤,她踮起腳尖,將唇瓣覆蓋在疤上,「我聽到狂風說到那女孩咬你時,我就想到麼做……」暴雨的手臂緊擁著她,在她話還沒說完時,他的唇就將她的話給堵住。

  有別以往,他的唇是火熱的,他的吻不再散發著跋扈,有的只是溫柔、細膩及纏綿的長吻,讓葉靈傾沉在其中,無力的攀在他的懷中。

  「嫁給我,女人。」他突然開口。

  「你說什麼?」葉靈停止了回應。

  「嫁給我。」

  「為什麼?」她不懂。

  「因為你剛剛的‘沒資格’三個字,我要我的命令從沒資格升格為有資格。」

  就為了這點?葉靈心想著。

  「你的話碓實傷透了我的心……」他道著,「你還不懂嗎?我愛你。」

  「什麼?」

  「我愛你。」他終於能說出口了,「你,是我此生惟一愛的女人。」

  「天……告訴我,我不是在作夢。」她不敢相信。

  「我愛你,女人。」暴雨低下頭,再度吻住她。

  第三次,愛終於道出,兩顆心終於有了停靠。

  ※ ※ ※

  在明亮的露天咖啡廳,葉子博一身的西裝筆挺,懷中還抱了個時髦的長髮美人。

  「子博,和我出來你還帶公事出來做,人家不依啦!」女人不滿的嬌嗔著。

  「乖,這不是公事,這是私事。」他安撫著她,「你別吵我,乖乖的,等一會兒你要什麼我買什麼給你。」

  「真的?那我要顆十克拉的大鑽戒。」

  「都依你,但是現在安靜的喝你的咖咩,不要吵我,否則別說十克拉,就連零點一克拉的鑽戒都沒有。」

  女人果真乖乖的閉上嘴,靠在葉子博的懷中,有一口沒一口的啜飲著咖啡。呼!女人有時候還真是煩,偏偏他又是那種沒有女人相伴就做不下事的人,哎!如果VV現在在他的身邊,不知道該有多好。

  葉子博提起精神,翻閱著餐桌上的公文,裏頭全都是來電說發現葉靈行蹤的人士的基本資料和發現地點,天南地北全都有,他看,這些沒有一個是真的,全是為了尋人獎金來的。

  以他對他這惟一的堂妹的瞭解程度來看,她這鬼靈精的丫頭一定是躲在某人的家中讓人救濟,然後暗中看著他們這幫堂哥們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她則在一旁洋洋得意笑他們的愚蠢。

  「葉靈,這不是你們家惟一的寶貝?她是怎麼了?」女人湊過來觀看。

  「失蹤了。」他淡道,「報紙天天刊登尋人啟事,你不知道嗎?」

  「我該知道嗎?我從不看報紙的。」

  就是有這種人存在!葉子博在心中翻著白眼,「你最好去看看,有一百萬的高額獎金來酬謝發現的人。」

  多一個人知道總是好的,他這掛名的環台水泥的董事長光忙著處理做不完的公事就快累垮了,現在就連閒暇之餘還得忙著尋找葉靈這個小公主。她這環台股份最多的大股東只等著坐享其成,他這掛名董事長可累慘了。

  一百萬?!女人的雙眼發出金光,雖然她心中已經決定等一會兒馬上派徵信社的人員去調查,但表面上她仍堆上了埋怨,「子博,你這是什麼意思嘛!好像說的我是見錢眼開的女人,我不管,你要跟我道歉。」

  哎!他這就叫作犯賤,沒事搬石頭來砸自己的腳,公事、私事混在一起做得他焦頭爛額之餘,還得哄失去愛女的大伯,現在,他沒事拉了個女人來陪他,還得要哄她,真的是犯賤。

  「親愛的,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他親吻著她的唇,哄著地,「你不是老說要嫁我?我要娶老婆可是得要我這惟一的堂妹鑒定過才可以,剛剛的意思是說,如果你有空,幫我找找她,假如找到了,不僅是幫我的忙也是幫你自己的忙,你是聰明人,懂得我的意思的。」

  嫁給他?這可是她夢寐以求的事情,那等於是挖到一座金山耶!

  「是真的還是假的,哪有人結婚還要堂妹鑒定的?你們葉家的十二位大少全都要嗎?」她發著嗲。

  「當然,誰教靈靈是我們葉家的寶貝。」葉子博微笑,繼續他的親吻。

  在不遠處,兩個高挑的男人從一間販賣造型氣球的專門店走出。

  「嘖嘖,剛剛那位女店員真美。」海洋露出一口的白牙,一臉的陶醉,「我想我是愛上她了。」

  「喂!你自重一點,別忘了你還有個長腿妹妹在等你,大色狼。」暴雨冷著聲音揶揄著好友。

  「是啊!等一會兒我有湘湘的約會呢!」他猛然記起,「哎!真是可惜,這樣一位紅顏……我將她列到‘紅顏榜’好了。」一個時期只愛一個女人,是他海洋的原則。暴雨瞟了他一眼,只見他拿出本小型的電子辭典,然後接上通訊設備,單手就敲起鍵盤,經由網路連線,進入他著名且引以為傲的「紅顏榜」。

  「等到沒有女人可以愛時,再把她找出來是吧?」暴雨搖著頭,這匹狼,真的是隨身都有高機能的電子儀器,不論何時都能通訊。

  「嘿嘿!!」海洋露出他一貫的陽光笑容,不承認也不否認,「對了,你沒事買那麼多氣球做什麼?」

  「關心你的紅顏就好,別管閒事。」他會讓海洋跟,就是因為這傢伙只對美女有興趣,其他的事沒多餘的精力多管。

  「喔。」海洋應著,突然眼睛為之一亮,「暴雨,你看,有紅顏。」

  暴雨不感興趣的瞟了一眼前方咖啡座上擁吻的男女,「別人的,你興奮什麼?」咦?他豎起眉,那男人的熟悉面孔讓他從丹田倏地升起了把無名人。葉子博?!他大步向前。

  「喂!你幹麼?不是說是別人的,哎呀呀!你……」海洋眯起眼,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暴雨竟然揪起那男人就揍了起來?

  「聽著,不准再打我的女人的主意,停止你的尋人啟事,我不會把她讓給你的。」暴雨的聲音冰冷的刺骨。

  「你——」葉子博還搞不清楚方向,一個拳頭又揮了下來。

  「這一拳是為了她肚子裏的小孩打的,我替孩子叫屈,有你這樣一位不負責任的父親,披著羊皮賣狗肉的傢伙,表面上尋人啟事登得有模有樣,私底下卻和女人不三不四……」又是一拳,「別想我會把她交給你,你不配!」

  暴雨收回拳頭,這一陣子積壓在心底的無名火全給發洩完了,現在他把話給講明,葉靈只屬於他的,和葉子博無關。

  「從今以後不要再煩她,她和你沒有任何關係。」丟下話,暴雨掉頭就走。

  「暴雨,你等等我!」海洋追著,「喂!你是發什麼神經?沒事抓狂去打路邊的情侶,你是欲求不滿……」

  「葉子博,這是怎麼回事?你給我說清楚,你弄大了誰的肚子?你又在找誰?剛剛那男人是誰?」女人撒起潑來,聲音覆蓋去海洋大聲的嚷嚷,「你給我說清楚!」

  「閉嘴!」被揮了四拳,葉子博痛得感覺下巴都歪了,「天曉得他是誰!你最好不要叫……」

  一下子,尖叫、疑問、嘶吼、混亂……全都來了。這就是暴雨式的橫刀奪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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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花開 可緩緩歸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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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0-10 21:29:25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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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我為什麼得陪你來買這些個白癡枕頭?」展芙蓉垮著臉,說話的語氣和暴雨如出一轍。

  「不是陪我買枕頭。」葉靈挽著好友的手臂,一臉的甜蜜蜜,「我們姊妹倆這麼久沒見面了,總是要聚聚嘛!這趟出來,最主要是相聚,買枕頭是其次。」

  「誰跟你是姊妹了,我警告你唷!把你的手放開,不要像是沒帶骨頭出門一樣,把全身的重量癱在我身上。」她最受不了的就是女人之間的親密動作了。

  「芙蓉,你別這麼無情嘛!我們快半年沒見了,你都不想我?」

  「想是一回事,你靠著我又是另外一回事。」展芙蓉將她推開,「你這白癡女人,不要再靠著我,否則我跟你絕交。」

  「芙蓉——」

  「閉上你的嘴。把你的白癡枕頭帶去幹白癡事,我要走了。」她將手中提的各種size的枕頭塞到葉靈的手中,然後掉頭就要走。

  若不是她看到報紙上的尋人啟事,以為靈靈發生了什麼大事故,被人綁架還是什麼之類的慘事,否則她才不會一接到靈靈邀約的電話,就急急忙忙趕來赴約。

  哪知道,見到的是穿著孕婦裝,一臉陷入熱戀的葉靈,根本沒有她預期中的淒慘。然後她還陪著靈靈買一個早上的枕頭,順便聽了一早上靈靈這半年來履行她們之間「賭約」的經過。

  說起這賭的,展芙蓉就想要翻白眼,她們倆之間的這場睹的勉強只能稱得上是在爭一口氣。

  她只是不相信葉靈這個在葉家受盡嬌寵、保護的溫室花朵能夠靠自己的力量工作半年,葉靈為了爭口氣,向她借了房子說要搬出來住,然後向她證明自己的能力。

  展芙蓉只是單純的要葉靈工作半年,可是沒有要她離家出走,沒有要她向她的老闆扯說她的父母雙亡,留下一屁股的債,然後她有個花心的未婚夫……之類的爛謊,世界上沒有人為了要應徵一個清潔女工特地扯這種謊言的。

  只有這個愛情小說看太多的白癡女人想的出來這種只有愛情小說裏才會有的悲慘角色,說來也好笑!竟然就這樣讓她蒙上了個愛人,簡直令人氣憤!

  「芙蓉,別走嘛!這麼多枕頭……」

  「你也知道枕頭多?!」展芙蓉白了她一眼,十來個枕頭全為做同一件白癡事。「人家懷孕不就九個月,你買十五個大小不同size的枕頭,用得到嗎?」

  一個明明沒有懷孕的女人,竟然讓人誤會她懷孕誤會到開口問她:怎麼肚子還這麼平坦?還不知道要解釋清楚地根本還是個處女,沒有懷孕。

  最誇張的是,日子久了,她不敢澄清了,現在只好去買各種大小不一的size的枕頭來塞肚子,真的是白癡的女人在做白癡的事情。

  「靈靈,我問你,那九個月之後你怎麼辦?總不能去抱個小孩對你的男朋友說這是你生的吧!」
  「我、我不知道,還那麼久以、以後的事。」葉靈結結巴巴著。

  「我希望你不會真的像我說的一樣去抱個小孩。」她道著。

  「又不是說抱小孩就馬上有小孩可以抱……」

  敢情倒好,她是有這樣考慮過!

  「再見。」展芙蓉揮揮手,不想再和這個白癡女人說下去了。

  所有簡單明瞭的事只要到葉靈手中就會變得錯綜複雜,由此可知,被培育在溫室裏的花朵實在不適合存活在社會上。

  「芙——」

  「小姐,請跟我們走一趟。」一雙大手捂住了葉靈的口,兩位西裝筆挺的中年男子恭敬的道著。

  「唔唔唔……」被捂住嘴的葉靈發出嗚叫聲,她看著絲毫不知道她出事的展芙蓉踩著優閑的步伐轉了個彎消失在街頭上。

  她怎麼淨發生些倒楣事?逛個街還會遭綁架,而同行的友人竟沒發現?

  「我們不會傷害你的。」話才道完,一輛黑色的長型澧車從車道滑駛而來,停在他們的面前。

  車內坐的是側著頭,對她微笑的狂風,葉靈呆呆的被請進了轎車。

  黑色轎車繼續向前滑行。

  ※ ※ ※

  一室的粉紅色氣球,數不盡到底有幾千幾萬粒。

  暴雨滿意的做著最後巡禮,為了今天,他先穿上了他最隆重的禮服,以示自己的誠意,現在就等他將女主角帶來現場了。

  「嘟——」腰際的通訊器響起。

  「喂,暴雨。」他自動報上名字。

  「回來家裏一趟吧!」狂風的聲音響起。

  「我現在很忙,沒空。」

  「現在回來,葉靈在家裏作客。」

  「她怎麼會在那裏?!」暴雨糾起眉。

  「你還不瞭解媽咪?她每次要見你,總是會使出非常手段。」狂風輕笑。

  「不准嚇著她,我馬上回去。」先是個警告,暴雨才收線,然後向外疾步走出。

  其實他和母親的關係並沒有那麼糟,他只是一直沒空回去見她,她幹什麼這樣大費周章?女人,就是這樣!

  三十分鐘後,暴雨回到了上官家。

  「她人呢?」劈頭就是問葉靈在哪里。

  「困了,在你的屋裏睡覺。」狂風笑嘻嘻的道,「媽咪在客廳裏等你。」

  「我跟你交換好不好?」暴雨撥了撥頭髮,反正媽咪一向辨認不出誰是誰,「你代替我,我去看看那女人。」他指的是葉靈。

  「不好。」狂風晃著腦,「自己的事自己解決,我才不要去當個無辜的替身。」

  媽咪「細細念」起來,那功力可是驚人得很,以暴雨捺不住性子的個性通常都有本須制伏得了她,可是換作他這個右耳進左耳出的性子,那恐怕會從白天念到晚上,媽咪還欲罷不能。這種傻事他才不幹。

  「算了。」暴雨也不強求,獨自就步入客廳。「我回來了。」

  「靖兒?」張婉兒不確定的詢問著,她老是無法辨認這有著相同面孔的兄弟,誰是上官嚴,誰是上官靖。

  「上官靖。」暴雨坐進沙發,一雙長腿順勢就抬放在茶几上,他直視著母親,「好久不見。」

  母親仍是十年如一日,永遠的套裝打扮,頭髮永遠是一絲不苟的盤在頭頂上,除了髮鬢多了點灰白,仍然是美麗如昔,永遠都高雅的喝著伯爵茶。

  「你也知道好久不見了?」張婉兒眯起了眼,「我回來臺灣多久了,叫你來,你也懶得來一趟,然後拍的照片的發表會你也不出席,打電話找你也找不到,問嚴兒你在忙什麼,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你……」

  「我在忙。」三個字,暴雨打斷了張婉兒的嘮叨不休。

  「忙?忙也有個分寸好不好?難不成你忙到連抽個空打一分鐘電話的時間都沒有?人家嚴兒也忙,他還不是照常天天回來陪我吃飯,而你!我們也有兩年多沒見了,如果說在國外,為了省國際電話的錢,那倒還情有可原,可是我們母子倆都在臺灣,你就這麼忙?一分……」

  「停。」上官靖也就是暴雨,他受不了的抬起手,制止母親的繼續嘮叨,他拿出了腰際的通訊器,然後撥起電話號碼來。

  「你做什麼?你難得回來,一回來就要打電話?連陪我說……」

  「鈴……」電話鈴聲響起。

  「接電話。」上官靖道。

  「我為什麼要接?我現在和兒子說話,就算是總統來了也不接,你也不准打,把電話放下。」

  暴雨翻了個白眼,站起身,拿起話筒直接就放到她的耳邊。

  「我是上官靖,我每天都很忙,可是我過得很好,每天有吃、有睡,你呢?」他對著手中的話筒說話,聲音從張婉兒耳邊話筒傳出。

  張婉兒持著話筒,愣愣的看著站在身旁的兒子。

  「說話。」他催促著。

  「我——我很好。」她遲疑了一會兒。

  「很好。那爸爸和爺爺、奶奶呢?」暴雨繼續問。

  「他們也很好。」

  「嗯,代我向他們問好。」他道著,「沒事了,我要掛電話了。」

  「嗯?這麼快?」

  「我忙,我特地撥一分鐘打電話給你。」

  「喔,那你自己好好照顧自己。」

  「好。」暴雨道著,「媽咪,我愛你。」

  張婉兒抬起頭,看了眼一臉正經的暴雨,「我也愛你。」

  「再見。」

  「再見。」

  暴雨收起了通訊器,見母親還依依不捨的持著話筒,他索性就幫她掛上電話。

  「我打過電話了。」這就是他的作風,每當張婉兒嘮叨的內容是什麼,他就針對它去馬上執行,讓她沒有繼續嘮叨的話題。

  「那、那、那……」她一時語結,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然後你也看過我了。」

  「嗯。」

  「然後你也看過葉靈了。」暴雨坐回沙發。

  「嗯。」

  「我不喜歡你沒知會過我,就擅自把她接走,我希望沒有下一次。」他放柔了聲音,「可以嗎?」

  「嗯。」她點點頭。

  「那——」他伸出手搔了援頭,「媽,你覺得她如何?」

  「呃?」張婉兒貶了眨眼,頭一次在這個自尊心強盛的兒子身上看到「難為情」三個字,彷佛他又回到了小時候。

  「你和她相處過了,那你覺得、覺得、覺得……葉靈如何?」

  「不錯,是個難得的好女孩,還能夠煮一桌的好菜,今天中午就是她下廚煮的,靈靈和我很處得來。」說到這惟一能近得了她這憎惡女人如天敵的兒子身邊的女孩,張婉兒是打從心底喜歡,貼心得很。

  這白癡女人,懷了孕還不認分?暴雨在心底皺眉。

  「滿意就好。」他揚起了笑容,雖然他並不在乎家人對葉靈是喜歡或是不喜歡,反正娶老婆的人是他不是他的家人,但是他的家人能夠接納她,還是令他開心。

  「你慢點再離開臺灣,順便通知爸爸和爺爺他們過來。」他繼續道。

  「幹什麼?」她納悶的問著。

  「參加婚禮。」暴雨平淡的道著,「你是第一個知道有婚禮的人,我要結婚了。」

  他的話像顆炸彈,震得張婉兒和躲在玄關處偷聽他們談話的上官嚴——狂風都呆了片刻。

  「靖兒要結婚了?」張婉兒又開始嘮叨起來,只是這次不是埋怨,而是欣喜!

  她拿起了電話火速的撥回給在美國家中的丈夫,一邊提高聲調的叫喚著另一個兒子,「嚴兒、嚴兒,你快來!靖兒說他要娶老婆了,你快通知在臺灣的所有親戚朋友!然後找人印喜帖……」

  「是。」狂風應著。

  「還要挑日子、選婚紗、拍照片……啊!還可以順便替化妝品做宣傳,嚴兒,還可以用來拍廣告……」

  「是,媽咪。」狂風掏出紙筆飛快的記下母親說的每一個細節。

  在混亂的當日,暴雨悄悄的離開客廳,走到二樓他的房間內。

  當他才剛坐在床沿,躺在床上的葉靈就睜開了雙眼。

  「我在夢裏一直聽到你的聲音。」她細聲細氣的開口。

  「聽到我說什麼嗎?」暴雨將她擁入懷中,溫柔的在她耳畔耳諳。

  「沒有。」葉靈搖晃著頭,「伯母讓我看了好多你小時候的照片。」

  「照片沒什麼好看的,不如真人來得好看而且實在。」他哼著,大手輕整著她的頭髮,「聽說你今天下廚煮午餐給媽咪吃?」

  「是啊、是啊!我露了一手,伯母讚不絕口唷!」她泛起笑容。

  「你這該打的女人。」他捏著她的鼻子,「我一不注意你,你就跑到廚房去,你這個不安分的大肚婆。」

  「你要打我?」她垮下了臉,「人家是煮飯給你媽咪吃耶!你要打,那就打吧!」說著說著她就認命的閉上了眼睛。

  「你真以為我不敢打女人?」暴雨失笑。

  「我才沒有以為,我一向不喜歡‘以為’什麼,太自以為是的女人容易遭你嫌惡。」葉靈做著鬼臉。

  「知道就好。」他撫摸著她的臉,「這一次饒了你,再有下次,我就把你吊起來毒打。」

  「你才不會。」她撇了撇嘴,一副胸有成竹的道著。

  暴雨挑起居,沒錯!他是不會,但是他不會讓她有機會知道。「我會。」他一臉的堅定,眼神卻洩漏了心意。

  ※ ※ ※

  暴雨要結婚的消息馬上就在「自然門」傳了開來。當暴雨和葉靈才雙雙踏入「自然門」的總部內,藍天就迎了上來,手中還持著封白色信封。

  「葉小姐,好久不見。」藍天推著眼鏡,露出溫和的微笑打著招呼。

  「藍天,叫我靈靈就好。」葉靈甜甜的回報笑容。

  「靈——」

  「叫她葉小姐。」暴雨打斷藍天欲出口的叫喚,聲音中有著濃濃的火爆。

  這小子,還在氣他將婚禮訂在元旦的事呢!藍天笑著搖了搖頭,下意識的看了眼手中的信封,等一會兒暴雨看到信封內的東西,恐怕會把他揪起來很揍一頓。

  「我聽說了,恭喜你們。」藍天楊著有禮的微笑,一派紳士。

  「謝謝。」暴雨冷冷的道,拉著葉靈就要離開。

  「等等,暴雨,我有東西要給你。」藍天拉住他。

  「拿來。」暴雨探出手,「我希望是張支票,你良心突然發現,把我的錢還給我。」

  「不,不是支票,是收據。」

  他有個很不好的預感,暴雨拆開了信封,裏頭收據上的金額很眼熟,正好是他瑞士戶頭裏新彙人的金額再加上百分之二十的傭金。

  「藍天,你這是什麼意思?」暴雨鐵青了臉,這分明是要收取他執行任務的酬勞嘛!

  「我付了你應得的,現在換我收我應得的了。」他輕描淡寫的解釋。

  「你不做奸商真的是商界的一大損失。」暴雨咬牙切齒。

  「暴雨,沉著氣,別動不動就發火。」藍天安撫著他,「任務一開始時,你我都沒有預料會有這種結果發生,我並沒有拿刀架著你去……」

  「我們到會議室談。」暴雨打斷藍天的話,這件任務的始末他不想讓葉靈知道,那只會讓他多費唇舌跟她解釋一堆事情,他沒有那個美國時間也沒有那個耐性。不知道就讓她從頭到尾都不知道。

  「依你。」藍天自始至終都保持著有禮的笑臉,看的暴雨牙癢癢的恨不得揍他一頓以泄心頭怒意。

  「怎麼了?你們在說什麼?」葉靈好奇的問。

  「沒有,門裏的一件任務。」暴雨半掩飾的道著,「你先上樓,我一會兒就上去。」

  「好。」她順從的點了點頭。

  「先別開門進屋,等我上去,我們再一起進去。」暴雨想起他一屋子的氣球。

  「好。」

  暴雨偏了偏頭,跟在藍天的身後走進了會議室。

  「一句話,我把錢全還給你,就當這件任務從沒有發生過。」開門見山,暴雨不多說廢話。

  「那我豈不是損失?」藍天扶正鼻樑上的鏡架。

  「見鬼!!損失的是我好不好?平白無故的少了九位元數位的存款,就連剛入帳的錢也飛了,我這幾個月來的辛勞全化為泡影,你這個什麼都沒做的人說什麼鬼話?」

  「暴雨,至少你得到一個老婆。」藍天提醒著。

  「所以,人是我改造的,後來歸我了,我把錢還給你,很公平。」

  「我覺得不公平。」藍天笑笑。

  「那是你的事,如果你還當我們是朋友,就忘了這項任務。」暴雨冷著臉。

  他能選擇嗎?為了百分之二十的傭金失去一個十年的好友?算了!

  「暴雨,你知道嗎?你實在是一個易怒又小心眼的男人。」

  「謝謝。」暴雨哼著,「假如你明明到手的九位元數位存款忽然飛了,我相信你也不會好到哪里去。」

  或許,藍天取過了他手中的信封,一手撕成碎片,「至少媒人的謝禮不能忘吧!」

  「哈!」他牽動著唇角,「我再考慮。」丟下話!暴雨轉身走出會請室,然後三步並兩步的一口氣從一樓跑到五樓。

  雖然今年他做了一堆他非常不願意做的事,但是,現在他要做一件打從心底樂意執行的事。

  上了五樓,暴雨沒有見到他心中預期見到乖乖站在門口等的集靈,他略一蹙眉,隨即又舒展開來。這女人,愈來愈不聽他的話了。

  暴雨推開門,正好對上坐在粉紅色心型氣球海的葉靈,她正一臉甜蜜的對著他微笑。「又不聽話。」語氣中沒有斥責,只有寵溺,但語調仍是沒有半點熱度,這就是暴雨的味兒。

  「對不起,我站在外面腿酸了,所以就進來了。」葉靈吐著舌。

  「進來很久了?」他走近她身邊,與她對面而坐。

  「夠久了,逛遍了這一屋子都是氣球的地方。」她微笑,露出一排貝齒。

  「嗯。」他呼著氣,一時竟不知如何開始他要說的話,對著她就發怔起來。

  「我有沒有告訴你,你今天很英俊?」她開腔,拿著手中的心型氣球點著他的一身西裝。

  三件式的寶藍色西裝,有別以往黑、銀兩色搭配的穿著,他的發還特地抹上發膠,將褐色的短髮向後固定,顯露出他分明的五官,今天的打扮讓他顯得格外搶眼。

  「你現在說了。」

  葉靈眨眨眼,「暴雨,你是不是有話對我說?」

  「唔……」她的話一問出,暴雨就開始不自在援起頭來。

  「你費心的弄了一屋子的氣球,別浪費了。」她催促著。

  「這、這樣子,你、你喜歡嗎?」

  葉靈咬著下唇,瞪大了眼,極力忍耐著破口大笑的衝動,他竟然在結巴?

  「喜歡,我一直很喜歡氣球。」

  「那、那、那——」暴雨又開始握起頭來。

  他真的在結巴,她愛的這個冷酷得很的男人竟然在她面前結巴?她真的很想大笑。

  「給你。」暴雨掏出放在口袋內已久的珠寶盒,丟給她。老天!他竟然在冒汗?

  「幹麼?」葉靈打開珠寶盒,是只鑽戒。

  「嫁給我。」

  「呃?」

  「嫁給我。」他再說一次,手心開始冒汗。

  葉靈抬了抬眉,然後湊近他的臉,「你確實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

  「當然。」

  她一臉瞭解的點了點頭,然後握著珠寶盒發呆起來。

  「回答我。」見她沒有答應,暴雨的心涼了半截。

  「回答什麼?」她回過神。

  「你的答覆,我向你求婚,你的決定呢?」

  「唔……」她咬著下唇,「我……」

  「不管你答不答應都得要嫁給我。」她的遲疑讓暴雨強硬起來。

  「暴雨,等等。」葉靈小聲的叫喚他,「我有個疑問,可以問你嗎?」

  「你得——」

  「讓我先問,問完了你愛說什麼都行。」她捂住他的口,「之前你向我求一次婚,那次……你是認真的嗎?」

  「我每一次都是認真。」暴雨緊繃著脊椎,「要命,你以為我不是認真的?」

  「我……不是……」

  「我鄭重的告訴你,我是很認真的要娶你為妻,而且不論你是答應還是不答應,我都要娶你,總之我是娶定你了。」他認真且嚴肅的說,語氣中有著因為她的不相信而升起的怒火。

  「我沒說我不相信你!」她小聲的自語著,「只是……只是我以為……以為我上一次就答應你了,怎麼你還要再求一次婚?」

  「沒有,上一次你沒有答覆我。」要不然他剛才幹什麼緊張得半死?

  就是因為她上次沒有回答他,害他以為自己的求婚不夠正式,所以才會有這一次的正式求婚,而她哎!她究竟是答應了沒有?

  「不管有沒有,現在我回答你,」葉靈聳了聳肩,投進他的懷中,「我答應。」

  「真的?」

  「嗯。」她點著頭,「不過你得要幫我戴上戒指才行。」

  「沒問題。」暴雨替她套上了戒指,並且低頭親吻她這位准新娘。

  自從「雷電戶」戶長雷電結婚到現在,「自然門」在一年又四個月的時間完成了四位戶長的終身大事。

  暴雨和葉靈是第三對新人。

  第四對會是誰?猜一猜吧!

尾聲

  兩個月後

  當葉家在臺灣仍不斷的發出尋人啟事的報導,幾近要把臺灣給吵翻天時,暴雨和葉靈則在日本享受著甜甜蜜蜜的兩人生活。

  「你這蠢女人,你給我站住!」暴雨的咆哮聲在屋內響起。

  只見葉靈抱著顆白色枕頭像逃命似的從臥房直奔而出,如果她真的乖乖站住,她才是真的應了暴雨的話,是個蠢女人。

  這下可完蛋了,她竟然讓他看見她在塞枕頭充當大肚子,他不一把掐死她,那才奇怪!

  「你給我把話說清楚,葉靈,你站住!」暴雨粗著脖子也從臥室追出,怒意在他臉上明顯可見。

  這女人,她竟然拿顆枕頭充當他的兒子?!一個懷孕快要六個月的准媽媽的小腹竟然還是「坦蕩蕩」,只要有長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她根本沒有懷孕。

  「老公,你不要生氣嘛!這件事情是、是可以解釋的……我不是、不是存心要騙你的,只是……哎呀呀!你氣消了我再跟你說,現在你火氣這麼大,你只會想揍我……」她邊跑邊嚷著。

  「你給我站住!你再不站住,我發誓我提到你一定把你吊起來毒打一頓,以示薄懲。」笑話!她現在站住一定馬上沒命。「我不會讓你捉到的,不會,一定不會!」葉靈隔著沙發和他繞著圈子,只要他們之間一直隔著傢俱,她有信心不會被他捉到。

  「是嗎?」他冷哼著,一個舉足就爬上了沙發,將她穩穩禁錮在懷中。一般的常理在他暴雨身上是行不通的。

  「你、你、你怎麼能犯規?!怎麼可以踩過沙發?!沙發會髒的!不算,重新來過!」她驚慌的失聲尖叫。

  「你以為我們在玩遊戲?還可以重新來過?」他譏笑著,這房子的一切都是他的,別說是踩沙發了,要他拆了沙發都可以,只要他能捉到這個騙子女人,他都會不擇手段。

  都被他捉到了,她還能怎麼辦?「要殺、要剮都隨便你。」

  「你把我的兒子弄到哪里去了?」他不會殺她,更不會剮她,他只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喏。」葉靈將手中的枕頭塞到他手上,「你的兒子。」

  「說清楚。」他眉一皺,將枕頭扔到一旁,「你到底有沒有懷孕?」

  「我、我從來沒有跟你說過我懷孕。」她小聲的吐出自己隱忍了好久的話。

  「你有。」

  「我沒有,從頭到尾都是你一個人在說的。」

  「可是——你在嘔吐。」

  「那是我吃太撐。」

  她一副有理的模樣讓暴雨氣結,到底是誰被騙?「那你為什麼不一開始就講清楚?」

  「你、你沒機會讓我講……」

  「幾個月了?一直都沒機會?」

  「最後……最後我、我、我……不敢開口……」

  「不敢開口?!」

  「對——啊!我看你那麼熱中於孩子的事,我怎麼敢、敢跟你說,其實我根本沒有懷孕……」她在嘴邊嘟嚷著,雖然心虛,但是她還是一副她有理的模樣,「我怕,怕你會掐死我……」.

  「我現在知道了就不會指死你?」

  何止掐死,她會死得更慘。「能拖一會兒是一會兒,否則怎麼辦?」

  暴雨深吸口氣,「我實在很想打你。」

  葉靈捉了抿唇,她小心的拉著他的衣角,「老公,對不起嘛!」

  「哼!」

  「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也許你的氣就會消一點了。」既然他都發現她沒懷孕了,那她就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他好了,否則憋在心底實在是很難受。

  「唔?」她還有什麼瞄著他的?

  「我其實……我其實……我其實……」她欲言又止,這句話實在不是很好說出口。

  「說話不要吞吞吐吐,我最討厭這樣的女人!」他糾起眉。

  葉靈白了他一眼,女孩子會害臊的,他不懂嗎?「我其實是個處女。」直截了當的說。

  暴雨瞪大了眼,「葉子博沒有碰你?」他天天朝思暮想的人,葉子博這個未婚夫竟然不想?

  「你以為全天下的男人都像你一樣,只會想到、想到……那檔子事。」

  「是,你的未婚夫清高。」暴雨不是滋味的哼著氣,「他還不是左擁有抱,快活得很。」

  「嘻……」她掩嘴而笑,「你是不是在吃醋?」

  暴雨瞪了她一眼,「沒錯,我是在吃醋。那個葉子博在你心中是個清高的大聖人,而我卻是個下流的壞蛋。」

  「你本來就是個壞蛋。」葉靈主動親吻他的嘴,「但是,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嘛!」

  「你這個女人,」他屈服的低頭歎息,大手圈住她的蠻腰,接受她的誘惑,「我怎麼會這樣愛你……」

  「因為我魅力無窮。」葉靈甜甜一笑,眼底所傳來的秋波勾起了暴雨積壓已久的欲火。

  結婚兩個月來,他們雖同床而眠,但是他一直遲遲沒有碰她,因為害怕傷了肚子裏的胎兒,現在知道她沒懷孕,沒有了顧忌的暴雨自然像被點燃的火把,有著熊熊烈火。

  「要命!葉子博竟然沉得住氣不碰你,他真的是聖人。」暴雨喘息著,克制自己心底的澎湃愛火,他抱起她住房裏走去。

  「他也不算是聖人啦!」葉靈緩緩的道,「老公,其實我還有個秘密沒跟你說。」

  「你究竟還有多少秘密?」

  「只有這一個。」關乎她和展芙蓉的「賭的」,這是她們姊妹倆之間的秘密,不適宜讓男人知道,她還是有所保留得好。

  「說吧!」

  「其實——」

  「你最好不要吞吞吐吐。」

  「我知道啦!」葉靈嘟起嘴,「其實子博不是我未婚夫,他是我的大堂哥,我的父親也沒死,他還很健壯的活在人世間。」

  暴雨眯起了眼,「不是你的未婚夫,你沒事說是,騙人幹麼?你的父親健在,你幹麼騙我說他死了?」境說得淒慘一點,藍天怎麼可能錄用我。」

  這女人……哎!他竟然愛上她這種笨女人!「想必你那一屁股待還的債也是編出來的?」

  「嗯。」她不好意思的點點頭。

  「我真是拿你沒轍。」暴雨再度親吻她的唇,將她放置在床上。

  「唔……」葉靈口吻著他。

  「等一會兒我們收拾行李回臺灣。」

  「做什麼?」

  「拜見你的父親。」他低語著,手在她身上不規矩的開始遊走起來。

  「那現在……」

  「現在閉上你的嘴。」他含糊的道著,「你欠我這個新郎的,我要你現在清償。」積欠了兩個月,是該所……

  「雨,等等……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葉靈突然想到一件一直要跟他商量的事。

  「嗯。」他的唇往下挪移,在她無瑕的頸子上遍滿細吻。

  「我的結婚戒指可不可以換你的戶戒?」葉靈伸出套在她手指上的鑽戒,「人家凡妮還有綠地都有雷電和藍天的戶戒。」

  「這個戶戒不是用來當結婚戒指的。」

  「那當定情物嘛!」

  「隨便你。」暴雨將他左手小指上的戒指取下,然後戴在她左手的無名指上,有點大小不合。「既是戶戒,別想要它合適。」

  「我知道。」她微笑,望瞭望這只黑玉戒指,裏頭刻了尊穿著銀衣的俊美神像。「這……」

  「是雨神。」暴雨早知道她會詢問什麼,「現在你可以閉上嘴巴了吧,女人?」

  葉靈微笑,用行動表示一切。

  寒冬過去,春天已經悄悄來臨……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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