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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在沙漠的男同性戀PUB中,「自然門」的七大戶長正聚集在此,而惟一缺席的是紅雲。打從「自然門」創辦以來,戶長之一的紅雲從未出席過任何一次聚會,自然這次也不例外。
「沙漠,你就勸勸老頭子讓我見見他的那位被保護人嘛!」海洋露出一口白牙,央求著「自然門」的門主,也是惟一已經退休的沙漠。
「那是雷電的工作,我沒權干涉。」沙漠熱中於調酒,看也不看海洋一眼。
「你是門主耶!門主的話他哪敢不聽?」
「哦?何時我的話成了聖旨了?」
「你的意思是不肯幫我了?」海洋洩氣的道,「好歹凡妮也在我的‘紅顏榜’上列居前十名,看一下她也不會少塊肉。」
「鞏小姐在你的榜單上?」
「嗯。」海洋哼著,「我都還沒動手,就自動禪讓給老頭子了,現在可好,連讓我看一眼都不肯。」
「你不是有照片?」
「照片哪會比真人好?照片會失真你懂嗎?」
沙漠微笑著,眼神困了一眼坐在椅上打盹的雷電,「海洋,我勸你死心吧!雷電他是不會讓你見到鞏小姐的。」
「為什麼?」
「無可奉告。」沙漠壞壞的笑著,端著兩杯藍色與綠色相間的酒,步到吧台的盡頭,「試試我調的酒。」他將酒遞給坐在一起聊天的藍天與綠地。
「好喝。」綠地輕啜一口道。
「好女孩兒。」沙漠滿足的笑著。
「海洋剛剛和你說些什麼……」藍天淡道,眼神停留在不停啜著藍綠相間薄酒的綠地身上,她正朝他的酒進攻著。
「綠地,沙漠誇你是好女孩兒,你怎麼可以喝這麼多酒?」藍天接過她手上已經去了半杯的酒,一口飲盡。
「好喝嘛!」綠地甜甜的笑著,她伸手攏了攏自然卷的短髮,「沙漠,你調酒的技術愈來愈棒了!」
「好女孩兒,等會兒我再多調杯酒給你。」
「謝謝。」綠地興高采烈的道。
「沙漠,我最怕她來你這兒。」藍天搖搖頭,「她愛喝酒,我真擔心她會喝壞了胃。」
「沙漠,你別理他,他最愛窮緊張。」綠地嘟嘟嘴。
「我不是窮緊張,我這是關心。」
「那我也關心你,你剛剛幹麼喝光那杯酒?給我吐出來。」她撇著嘴。
「你怎麼不……」
「好了啦!你們這對小倆口,剛剛還恩恩愛愛的,才一下子就鬥起嘴來了。」沙漠打斷他們的鬥嘴,充當和事佬。
聽了他的話,兩人不自在的低下頭,停止鬥嘴。
「知道這酒的名字?」沙漠看了看他們抿著嘴問。
「唔……」兩人抬起頭。
「這酒叫‘藍天綠地’。」沙漠道,「但是我喜歡叫它愛情酒」。」
「沙漠,你是不是在開玩笑?」藍天不自在的低語。
「對呀!我飲過這麼多酒,從來沒聽過什麼‘愛情酒’。」綠地紅著臉開始附和。
沙漠挑挑眉,「信不信由你們,共飲這酒的男女會談起戀愛,而且見到對方就會心跳加快、血液沸騰、臉紅心跳,一切該有的戀愛的症狀全會出現。」沙漠轉過身,「我去找暴雨。」
嘿嘿!反正說謊話也不用當命,他們這對有情人就是少份催化劑,他隨便說說能幫助他們倒也不錯。
「沙漠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藍天別過臉,鏡片下的雙瞳閃爍著光芒。
綠地臉一紅,「我怎麼知道?」
慘!他們剛剛共飲了那杯酒,不會有事吧?綠地不安的在心中嚷著,急急離開藍天的身邊,她可不想和他有任何瓜葛,這不正中其人下懷?先溜才是上策!
藍天看綠地忙忙離開,也不參加阻止,他轉回頭,將目光直視著眼前飲盡的酒杯,愛情酒?他用力甩甩頭,什麼鬼東西!他和綠地……不可能.
而離開藍天後的綠地先是走到暴雨身邊,聽著地和沙漠談論的醫學知識,她無趣的離開,看了眼坐在PUB角落點唱機前聽著歌曲的狂風,還是決定不去打擾他,於是她到了海洋身邊。
海洋正蹲在地上仰著頭觀察著正在打盹的雷電,他拉扯著雷電的劉海,嘴裏正喃喃自語著。
「海洋,你在幹麼?」
「和老頭子聊天。」海洋看了眼半蹲的綠地,咧了口白牙,「和藍天談完情、說完愛啦?」
「少說神經病才說的話。」綠地不客氣的給他一記白眼,「我重複N遍了,我和藍天沒什麼。」
海洋挑挑眉,笑得更加燦爛,亂沒正經的又道:「既然如此,當我的馬子好不好?」
「神經!女朋友就女朋友,還‘馬子’!」腦袋機靈的她,當然懂得海洋的俏皮話。
「我這叫人境隨俗,香港人稱女友叫馬子,我自然得沿襲。」海洋的白牙閃著白光,「如何?答不答應?」
綠地齜牙咧嘴的對他一笑,「有句話叫叫好免不吃窩邊草,不知閣下聽過沒?」
「我不是好兔。」
「對,你是草,而我是那只好兔。」
「綠地妹妹,你徹底傷了我的幼小心靈。」海洋搖了搖頭道。
「歡迎你上‘紅顏榜’填補心靈。」
海洋再度展開笑容,紅顏榜?他最引以為做的獵豔工具。
「你和雷電在說什麼?」
「我要他帶凡妮出來給我們見見。」
「凡妮?就是那位鞏小姐是吧!」她挑挑柳眉,「她不正是雷電現在Case
的顧主?,你曉得雷電的個性,他不會讓他的雇主和門內成員認識的。」
「可是凡妮她是女人,更何況她在我的榜上還名列前十名,我不親眼見她一面,我不甘心。」
「我愛莫能助。」綠地攤攤手。
「你和沙漠都一樣一點也沒有同門之情。」
「我愛莫能助。」她又重複一遍,原來剛剛他和沙漠說的就是這件事,她想起方才藍天問沙漠而未獲得答案的問題。
「哎!求人不如求己。」海洋繼續拉雷電的劉海。
綠地看著他,受不了的歎口氣,「自然門」的海洋十分風流是眾所皆知的事,他就像只意氣風發的狼,所到之處眾所注目,不知何時他才會只甘心在一個女人懷中打滾?
「求己也沒用,你想看凡妮,等到我們倆結婚吧!」打盹的雷電霎時張開眼,以能讓全場聽見的聲音道完,拉起掛在椅上的皮衣一個翻身,就踏著優閑的步伐離開PUB
。
「他、他說什麼?」海洋結巴著,驚愕的問。
「結婚,他說要結婚。」綠地喃喃回答。
「雷電他要結婚了?」暴雨張大眼。
「他的灰姑娘呢?他放棄找尋啦?」狂風也驚愕著。
「看來這宗Case
真的是夠特別,能讓雷電這頭獅子甘心進人婚姻的枷鎖,值得喝采。」藍天揚起笑容,當初他特意挑選的生意,目的不就是為了這個?.
一旁的沙漠揚起一抹特有的笑容,他在心中低道:雷電老是有這份能耐帶給人寧靜,然後又掀起軒然大波。
「自然門」要辦喜事了!而這新郎竟是大家意料之外的男人電電,確實是意料之外。
鞏凡妮捧著咖啡,腳上擺著盤三明治,坐在房門旁,輕啜著咖啡,不停的在心中告訴著自己:她可不是在給他等門,她只是在吃育夜。
雷電的腳步聲漸漸靠近,她下意識的看一下時間,深夜十二點,哼!他真能玩。
「我不是在等你,我是在吃宵夜。」她坐在地上的視線瞄到他的長腳,搶白的說。
雷電眼神中閃過一抹笑意,他蹲下身,問也不問就拿了塊三明治塞進嘴中。
「吃完了就回房睡覺。」他傾過身,匆匆在她的唇上觸碰,然後就站起身打開房門。
鞏凡妮呆呆的點了點頭,又輕啜了口咖啡。
「對了!」他握著門把,「你懂得設計首飾?」
「嗯。」她點點頭。
「幫我設計一套結婚首飾。」
「你要結婚了?」她的心一個撞擊,讓她從疼痛中驚醒。
「快了。」雷電淡淡的笑著,突然想到一件事,「只要設計男方戒指就行了,女方戒指我準備好了。」
「嗯。」鞏凡妮點點頭,心徹底瓦解,碎成一片片。
多悲慘,她愛的男人即將步人禮堂,而她還必須捧著受傷的心替他設計婚戒,鞏凡妮呀鞏凡妮,你的夢該醒了!
「對了。」他重新再蹲下,取下在手上的尾戒,拉起她的右手,將戒指套進她的中指,「你的。」
她挑挑眉,是謝禮嗎?但是為什麼……「不,我不能收。」
「它是你的。」他不容抗拒的道,看見光亮的戒指在她纖細的手指上閃耀著光輝,他的曆角就勾起一抹吸引人的笑容,「這戒指戴在你的手上好看多了,非常適合你。」
「但我不能收……」鞏凡妮企圖拔下戒指。
「不准你拔下,只要讓我看到這戒指離開你的手,我就會打你。」
「你……晚安!」她嘟起嘴,捧著杯子和盤子站起身進到房間,然後用力的甩上門。
雷電靠著門,晃了晃左手已空的小指,笑意在他臉上泛布。將象徵「雷電戶」戶長的戒指給她,就足夠證明他對她的心了吧!
他滿足的歎口氣,他一直不是個懂得甜言蜜語的男人,要他說些扣人心弦的求婚辭他做不來,既然如此,他寧願用行動來表現自己的心,這不是更好?
他看了眼緊閉的房門,三年前的偶遇激起了他平靜的心海;三年後的朝夕相處徹底征服他的心,他無法說出自己有多愛她,但如果要他形容自己對她的愛!那是星辰、那是月亮、那是——整個宇宙。
「能不能給我個解釋?」鞏凡妮看著眼前陌生的男人,他竟然宣稱他是她的「代保鑣」?雷電人呢?
「雷電昨晚搭飛機去美國了。」狂風道。
「昨晚他還和我在一起……」他還替她戴上了戒指,宣佈了件令她心碎的大事。
「他的母親突然病重,正確的時間應該是今天淩晨一點三十四分五十八秒,他很急著離開。」狂風撥弄著頭髮,看著她。
「雷電的母親病重?現在還好嗎?有沒有大礙?」鞏凡妮一聽到是心上人的母親病重,整個人也著急了起來。
「放心,雷電母親的性命很強韌,死不了。」狂風揚起笑容。
鞏凡妮聞言,不客氣的白了他一眼,雖然他與雷電並不屬於同一類人,但說話的態度卻如出一轍,「你們說話的方式難道都不能稍加修飾一下嗎?死呀活的掛在嘴邊,不僅不吉利,還很不文雅。」
「你該懂得習慣。」他眨眨眼,「我是自然門的狂風。」
「狂風?」她輕聲低念他的名字,「你和雷電是工作夥伴?」
「嗯。」
「很高興認識你。」她客套的道。
「顯然你的表情出賣了你,你並不是很樂於見到我。」他一針見血的道出她心中的想法。
鞏凡妮撇撇嘴,「應該有個人教教你如何修飾你說的話,你的這種說話方式令人很難為情。」
「如果是因為我道出你心中的真正想法而讓你難為情,那我道歉。」
她攤攤手,「就像你說的,我必須習慣。接連和兩個保鑣談話,看來你們似乎是同一類人,和你們客套會顯得我太作假,至於道歉?你還是省了吧!」
狂風笑著,沒錯!「自然門」的八大戶長就是如此,他們全都不作不必要的客套。
「在這種情形下見到你,是誰都不會高興得起來。」她接著道:「如果有另外一種選擇,我寧願你是以雷電的朋友與我認識,而不是‘代保鏢’。」
「我倒是很高興這次的見面,雷電他一直不肯讓我們和你見面,他將你家藏寶般藏得很隱密。」
鞏凡妮笑笑,伸出手撥著披肩的黑髮,中指上的戒指引起狂風的注意力,他挑起眉,訝異自己眼睛所見的。沒想到雷電真的力行昨晚在PUB裏宣佈的事,看來這女孩真的要當上「自然門」的第一位新娘子,不過——她究竟有何魅力吸引雷電,而讓他忘了他自己心系三年的灰姑娘?
「雷電要我轉告你,守在電話旁等他的電話。」狂風笑道,傳達著雷電交代的話。
「嗯,他——還有交代你什麼嗎?」她抱著期待的心。
女人——哎!只能用「傻」字來形容,人家已經很明白的告訴她,他將娶人為妻了,但她仍傻傻的期待著奇跡發生,這或許就是愛情令人又愛又恨的原因吧.
「你希望他還交代些什麼?」狂風笑著反問。
「我不知道,我想他或許會交代些他婚戒的事,昨晚他請我幫他設計結婚戒指……」她含糊的回答。
「雷電要你設計婚戒?」狂風意外。
「嗯,你那是什麼表情?我懂得設計首飾的。」鞏凡妮見到他似笑非笑的表情,彷佛在懷疑她的能力般。
「我知道,令尊的珠寶公司前一陣子的大筆收人就是來自你設計的三套珠寶首飾,你的設計是目前公認的大師級作品,沒人會懷疑你的能力。」
「謝謝讚美。」她紅著臉,在知道他講話一向真實後,聽見他的讚美就像是蓋上「保證章」般,更讓人開心。
狂風看了她一眼,心中躍出許多疑問:雷電既然要未來妻子設計婚戒,為何她卻沒有想家中的開心?而且她手上的戒措……怪哉!剛接受求婚的女人不是該容光煥發、神采飛揚的嗎?為何她活像個剛遭人拋棄的棄婦?
地聳聳肩,或許是他多慮了,他又沒有向人求婚的經驗,哪里會知道一個剛接受求婚的女人該有的表現?
「等電話吧!」狂風坐到角落,攤開報紙閱讀著。
鞏凡妮挨近電話旁坐著,她疲倦的倒在沙發中等待著電話的來臨,雖然她知道與雷電是沒有任何機會了,但她仍不想放棄這一點一滴的相處機會。
愛人是件幸福的事,感情既然無法強求,為何不把愛他的心偷偷埋在心中,把握住與他相處的機會?
她一直是個很容易滿足的女人,和他朝夕相處的這段時間,她會將它一滴滴的刻在心版上,作為她此生最美的回憶。
「凡妮,怎麼坐著發呆?吃早餐了嗎?」何雪蓮走進客廳,首先見到坐在電話旁發呆的鞏凡妮。
她搖搖頭,習慣性的喚了聲:「何姨。」
「昨晚沒睡好?」剛坐進她身旁,細心的何雪蓮就發現到她的疲憊。
鞏凡妮點點頭。
「睡不慣?還是失眠了?瞧!平常就不肯聽何姨的勸,要你少喝點咖啡你就是不肯,現在咖啡因可起作用了。」她寵溺的拍拍鞏凡妮的手,「去,上樓回房去補個覺。」
「不要,何姨,我要等電話。」
「等電話?」何雪蓮張大眼,「等誰的電話?」
鞏凡妮下意識的看了坐在沙發上閱讀報紙的狂風一眼,抿推唇,不回答。
何雪蓮循著她的目光,瞄到了穿著咖啡色系的狂風,她優雅的展開笑容,「狂風,你怎麼會自己一個人在這?」
身為關信長的秘書,她當然參與了前幾天一連串的地下室會議,早在幾年前她就耳聞過「自然門」行事果泱的作風,在這幾天的相處,她對這群年輕人更是讚賞有加,印象分數自然打得特高。
「我在工作。」狂風放下報紙,「何姨早。」
「工作?」
「何姨,狂風現在是我的代保鑣。」鞏凡妮解釋。
「代保鑣?雷電人呢……」
「雷電的母親病重,他趕到美國去照顧。」
「是這樣嗎?」何雪蓮臉上閃過一抹關心,「狂風,替我向雷電的母親問候一聲。」
「我會的。」狂風笑笑,對於何雪蓮的優雅教養感到舒服,這樣一位高雅如白蓮的女士沒有另一半傑出男人的相匹配,真是可惜了。
狂風高舉起報紙,回到報紙上所登的新聞上,安靜得就像只尋找獵物的豹。
「何姨,你認識狂風?」
「前幾天看過,他是雷電的朋友。」何雪蓮虛應幾句,凡妮是個聰明的丫頭,她不想讓她瞧出端倪。
「唔——」
「凡妮,你這戒指真別致,何時買的?」何雪蓮的目光被鞏凡妮中指上的光亮吸引。
「不是買的,是人家送的。」鞏凡妮急急將手藏到身後,這是反射性的動作,彷佛不想讓人看清戒指戴在哪只手指,代表著何種意思。
「誰送的?凡妮,你一向不愛戴首飾的。」何雪蓮若有所思的看著她,「而且還戴在中指上,它有特別的含意,你懂嗎?」
「我懂。」鞏凡妮急忙解釋,「這戒指太大了,只適合戴在這只手指,它並沒有任何含意,純粹只是個謝禮。」
「喔!」何雪蓮揚起唇角,「既然如此不適合,為何不索性拔掉算了?」
「不!」拒絕的話脫口而出。
何雪蓮用著充滿笑意的眼神看著眼前她從小看到大的丫頭,臉上堅決的神情就像個保護自己珍愛寶物的小孩,她從未見過凡妮有這種表情……
昔日繈褓中的小女嬰長大了,雖然她不曾有過這種經驗,但凡妮現在的神情——就像當年的舒宜,當年與鞏國政墜入情海的舒宜。
「何姨,這只是個謝禮,一個我幫人設計婚戒的謝禮,你別想歪。」鞏凡妮強忍著眼淚,痛楚的說。
戒指是雷電替她戴上的,這對她而言是意義非凡的,這一生一世她是不會拔下它,絕不!
何雪蓮看出她的痛苦,溫柔的將她擁進懷中,「告訴何姨,發生了什麼事?」
鞏凡妮在她懷中死命的搖著頭,熱淚因為她的關心奪眶而出,喉際發出哽咽的聲音。
「凡妮乖,告訴何姨究竟怎麼了?你這樣傷心讓何姨的心像刀割一樣,我的心都被你哭慌了。」
鞏凡妮只是一逕的搖著頭.熱淚不停的滑下。
「是雷電吧?」何雪蓮依女性的本能猜測。
鞏凡妮慌張的抬起頭,兩眶的熱淚,「何姨,你怎麼……」
「知道是吧?」她溫柔的笑著,「雷電是個傑出的男人,你愛上他我並不覺得奇怪。」
「我……」鞏凡妮羞紅了臉,悄悄的看了狂風一眼,他正專注于報紙的文章上,她低語,「我只是單戀,雷電並不愛我。」
「那這只戒指是怎麼一回事?」
「這只是謝禮,雷電托我替他設計婚戒的謝禮。」
「雷電有對象了!」何雪蓮有些驚訝。
「嗯,看他的神情似乎非常愛他的未婚妻。」鞏凡妮的語氣有著澹濃的醋意以及痛楚。
何雪蓮拍拍她的手,「凡妮,眼見不一定為憑,在何姨眼裏,你們是非常‘速配’的一對,而且不單只是落花有意,這流水……你別傷心得太早,嗯?」
「何姨,你不懂……」
「我懂,我都懂。」何雪蓮微笑,活了近五十個年頭,她的老眼對於人世間的情愛,可都是清清楚楚的看在眼裏,擺在心裏。
鞏凡妮無奈的苦笑,她不想辯解,她曾經作過一個用玫瑰編織而成的美夢,但美夢醒來,玫瑰全隨風而飄散,現在她只剩下回憶,她不想連這僅有的回憶都沒有,那她未來的日子不知道該如何過?
何雪蓮只是給她一個淺笑,然後悄悄退離,留下鞏凡妮以及不知何時放下手中報紙的狂風。
「你都聽到了?」鞏凡妮苦笑著。
狂風點點頭,正用著若有所思的眼神打量著她。
「別讓他知道,我不想我們連朋友都沒得做。」
狂風繼續點頭,眼神閃著光芒,「你非常愛雷電?」
「我的整顆心都給他了,可以說我是為他而活,你說我愛不愛他?」她強笑著。
「為什麼不讓他知道……」
「他都要要結婚了,讓他知道又如何?跟他的未婚妻搶嗎?」鞏凡妮擠著笑容,搖搖頭,「我沒這份能力,也沒這個條件,雷電他很愛他的未婚妻。」多悲哀,她愛的男人不要她,她卻必須不斷的重申。
狂風還想開口,卻被鞏凡妮揮手制止住,「狂風,別把我徹底扒光、挖空好嗎?給我點隱私。」說完站起身,離開了客廳,留下狂風一人獨自思考著。
好樣的!雷電,全世界的求婚者恐怕就屬你最神龍見首不見尾,連求個婚還能求到新娘子誤會他要娶別人為妻真有你的!
「不過倒說對了一件事,雷電確實很愛他的未婚妻。」他有感而發的自語著。
前一刻若是有人問他雷電究竟愛不愛鞏凡妮,他絕對不敢確定,但現在他能百分之百確定,「雷電戶」的戶長真的是愛上了鞏凡妮,而也只有愛情能讓一向對世事抱持不在乎的雷電什麼話都不敢明說!
他們是怎麼樣的一對戀人阿?竟然能在這種感情全是模糊一片的狀態下大談起戀愛,哈!世上頭一道,看來好事還有待多磨呢!
狂風摸著下巴,腦海中正刻畫著一幅景象——不知道一頭意氣風發的獅子陷入情海的情景是如何?
第八章
在「聶氏集團」的高棟辦公大樓中,聶傲鷹等著一身的勁裝,永遠的黑色系皮衣,額前不聽話的黑密劉海遮去他大半的深邃大眼,他緊抿著唇,通過一道道的關卡。
「聶氏集團」是美國首屈一指的電子公司,光是從進人辦公大樓的重重關卡就能瞧出聶氏的傑出產品——精密的電子儀器,從聲音辨別、指紋校對、相貌的核定……一切切全是精密得不容許外人進入,這也是聶氏能有如此傲人地位的原因所在。
聶傲鷹煩躁的執行這一道道關卡,直上頂樓辦公室,在他看來,這一切無必要的設施全是浪費時間,如果外人真有心闖入。
並不是他要打廣告,而是千真萬確,普天之下能通過聶氏設備的只有「自然門」的狂風,經由他高超的易容術,這些高科技產品全成了廢物。
上到頂樓,他直入自己的專屬辦公室,窗明几淨,即使他有近一年的時間沒回到聶氏,他的辦公室仍舊是一塵不染,這就是聶氏的最高品質。坐進代表權威的椅子上,他身上的勁裝馬上呈現出強烈的對比,他該換套西裝,梳亮黑髮,那樣的打扮比較適合這兒,比較適合聶氏大少的職稱。
在這兒,聶傲鷹實在不該以雷電的裝扮出現,但是——管它的!他的正事要緊,傾身靠近辦公桌,伸出手在電話上熟悉的按著一連串的號碼,然後靜靠在椅背上等待電話的接通。
聶傲鷹雙手支撐著下巴,思緒在家人與他的小女人身上打轉,本來他預定的計畫是在機場打電話給凡妮的,但是他在機場遇上了故友,熱絡的聊了起來,這一耽擱卻把他的計畫全給打散了。
經過十幾個鐘頭的航程,他很努力的不讓自己去斃了那替他駕駛私人飛機的機長,讓自己能睡就睡,但他闔上眼,想的不是他病重的母親,而是他的小女人,下了飛機之後,他更是發了狂般的直搗聶氏,只為了聽她幾句話。
離開她後,他才知道自己的心早就系在她的身上,緊緊牢牢的分不開了。
「喂。」電話被接通,彼端微弱的聲音讓聶傲鷹的心狂跳起來。
「喂,請問找誰?」鞏凡妮的聲音再度響起。
聶傲鷹撫著胸,拿起話筒,用著沙啞、乾澀的聲音道:「找你。」
「雷——電?!」原本躺在床上毫無神采的鞏凡妮,在聽到他充滿磁性的聲音後,整個人坐直起來。
「是我。丫頭,你好嗎?」他淡淡的問候。
不好,她在心中回答,但卻沒出聲。
他走多久,她就在電話旁守候多久,這漫長的十幾個鐘頭她連闔眼都不敢闔,生怕這一睡就錯過了他的來電,這十幾個鐘頭是她這輩子最久的一個等候。
「不出聲是好還是不好?」他微笑。
「很——好,沒有你的相伴,我的日子過得比神仙還好。」鞏凡妮裝出輕快的聲音。
「喔?」聶傲鷹揚高聲音,隨即又降低聲音,其聲就像只戰敗的獅子,「但我卻很不好。」
「伯母怎麼了?她還好嗎?雷電……不會是……你別難過,人總會經歷到這個過程,伯母她……」
「人總會經歷到哪個過程?我母親她仍健在。」若再不出聲,就不得了!
「呃?臭雷電,你誤導我!害我以為伯母她……」鞏凡妮大聲嚷著。
「我可沒有,你別冤枉我。」他朗聲大笑,「丫頭,沒想到你安慰人的工夫倒是一流。」他揶揄她。
「你取笑我!」她羞紅了臉,嬌嗔道。
聶傲鷹靜不出聲,享受著地在電話中帶給他的悸動。
「為什麼不說話?找我做什麼?」她打破沈默。
「想聽聽你的聲音。」
鞏凡妮心一跳,雙頰跟著燥熱起來,她急急甩甩頭,想甩掉心底深處燃起的希望之火,她警告著自己,不可能,別作夢了,他愛的人是他的未婚妻。
「聽聽我是否依然健在是吧?放心,沒有你我仍然能活得很好。」她痛苦的自嘲著。
「不准胡說!」聶傲鷹半吼著,「我替你找了保鏢,比起我雖略遜一籌,但是保護你還是能夠盡善盡美的!」
「那你還打電話來幹麼?」
「婚戒你設計好了嗎?」聶傲鷹靠著椅背,將全身放鬆。
「還沒,我又不是天才,哪能說設計就馬上設計?」鞏凡妮不是滋味的道著。
「我信任你的能力。」他含笑,「只要是出自你手,我都喜歡。」
「謝謝支持。」她恨不得現在就摔上電話,「沒事的話我要掛電話了。」
她在他心中究竟是何種地位?為了他心愛的未婚妻,他能不惜金錢的打越洋電話,只為了問聲婚戒設計好了嗎?
他的未婚妻上輩子究竟燒了啥好香,竟能讓他用整顆心呵護;那她呢?她上輩子是做了什麼壞事,這輩子讓她來受這種折磨?
她受不了了,受不了他溫柔的與她談論著他的未婚妻,這教她的心如何承受得了?
「等等。」聶傲鷹叫住她,「慢點掛,我有事要告訴你。」
「改天吧!我有事要做,替我向你的未婚妻問好。」
「不,我現在要告訴你。」他有股衝動。
「不……好吧!」她洗耳恭聽。
「我——好想你,」他脫口而出,「我只是要告訴你,我很……」
「你很想我。」鞏凡妮替他接下去,「好了,可以掛電話了嗎?」當心遍體鱗傷時,再美好的話也起不了一絲作用,更何況他還說得如此勉強。
「你就真的這麼急切的要收線?」聶傲鷹撥撥劉海,歎口氣,「我只再說一句,說完我馬上收線。」他想讓她知道,迫切的想讓她知道。
「我洗耳恭聽。」
「我——愛你。」簡短的三個字,卻將他的心刻劃得很貼切。
鞏凡妮倒抽口氣,一顆心顫抖了起來。他說什麼?!他剛剛向她說了什麼?!她有沒有聽錯?!
「喂,凡妮,你怎麼了?」彼端的沉寂讓他緊張。
「再說一次,越洋電話路途遙遠,我怕我聽錯了。」她的淚悄悄滑下臉龐,這是欣喜的淚水。
「我愛你。」他像個王者般宣佈自己對她的愛。
「我……你……」她哽咽著。
噢!老天!這突然的驚喜……她是在做夢嗎?她一直以為自己沒有希望,這……這句話將她從地獄拉上了天堂。
「為什麼?我……你有未婚妻……你不是很愛她?我不相信,你在捉弄我是吧?」她哭著,「是狂風告訴你了?我不要你的憐憫,不要,我要的不是憐憫……」
「凡妮,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聶傲鷹被她的語無倫次給搞得一頭霧水,為何她沒有女人該有的快樂?
「為什麼愛我?你有什麼資格愛我?你不是有未婚妻了……」她嚷著,因為他的喜新厭舊而氣憤。
她的心是善良的,她寧願自己痛苦也不願意因為得到他的愛而傷害另一個女人,這讓她受不了!
「凡妮,有沒有資格愛你是我在評斷,你無法左右我的心,我愛你這是不容改變的事實,而未婚妻……」他一字一句的道著:「這輩子註定是你,不會有別人能取代。」
因為他的話,鞏凡妮的熱淚更是不止,她捂著嘴!「你的未婚妻呢?你打算把她怎麼辦?你的婚禮呢?」
「我的未婚妻是你,我打算與你步人禮堂。」
「不!我說的是你的未婚妻。」
「我沒有……哈哈!凡妮,你還記得我在臺灣告訴你的話?」聶傲鷹的腦海閃過一絲回憶,「他是男人,是我的好哥兒們,我如何娶他?」
「你的未婚妻是男人?!」她眨眨眼,一臉驚訝。
「嗯,指腹為婚聽過吧?如果他出生時是個女人,那我真的有個未婚妻。」
「你……壞蛋!你這個大壞蛋!你把我的心惹得像是吊了十五個桶子,七上八下的,當初你為什麼不明說?你這個世界超級壞蛋,你害得我……」說著說著,鞏凡妮放聲大哭了起來,企圖將這陣子的痛楚全宣洩而出。
她一直以為他愛的女人是別人,雖然他待她好、待她溫柔,但她畢竟不是他愛的女人,不是他的未婚妻,沒想到在她的心絕望到了谷底時,他竟然告訴她——他愛她。
她該說些什麼?這段愛情讓她一直以為只有自己在付出,她從未奢望過得到回報,她是不停的奉獻她的愛……不曾對這份感情預支任何一分一毫,忽然的全部給予帶給她的除了狂喜還是狂喜她該說些什麼?她不知道。
「凡妮……」
「雷電……」
兩人齊喚。
「讓我說。」聶傲鷹道,「我這輩子只有一個未婚妻,她戴著我親自為她套上的戒指,我憑著戒指只娶她一人為妻。」
鞏凡妮低頭望著中指上的戒指,是它嗎?接著笑容悄悄爬上她的嘴。
「不公平,我以為這戒指是你給我的謝禮,我並沒有答應要嫁你。」她嬌嗔著。
「你不願意?」聶傲鷹淡笑。
「唔——你並沒有向我求婚。」
「凡妮,我不懂得求婚,但我有一顆愛你的心。」
鞏凡妮喜上眉梢的把玩著電話線,甜蜜注入她的心扉,整個血液輸送的是愛情,昔日的痛苦全化成雲煙,現在的她是個幸福的小女人。
「這樣吧!你……」自認為輕而易舉開口的問題,卻讓他難以啟會,「愛我嗎?」
鞏凡妮的紅唇揚成一道美麗的弧度,她的手指圈著電話線,繞緊、放鬆、繞緊……持續不斷。
在聶傲鷹幾乎按捺不住時,她細聲細氣的,用著小女人嫵媚的柔聲道:「愛,我愛你,傾盡我一生的情意愛你,此生此世。」
聶傲鷹滿足的自喉際歎出口氣,雖然他很明白她的心意,但聽她從口中吐出前的等待卻也讓他心慌。
「知道這句話可以用四個字表示嗎?」他溫柔的道。
「嗯?」
「親卿傾心。」
鞏凡妮一笑,主動掛上電話。
親?親愛的,為了這單純的一個字而甜蜜。
而另一頭的聶傲鷹則緩慢的掛上電話,笑意在他臉上散佈,他說過,他會用行動來證明對她的愛。
※ ※ ※
聶傲鷹才步人家中,父親聶四海就迎上前,一臉的不諒解,「傲鷹,你母親病重,你不直接趕回來看她,還到公司去做什麼?」
聶傲鷹微笑,「老爸,你的消息還真是靈通,連我在這之前去過哪都一清二楚。」
「你這是恭維遐是諷刺?」聶四海白了兒子一眼。
他偏偏頭,「老爸,別我一回來就問我一堆問題,我好累。」說完就要住房間走去。
「你不去看你媽?」聶四海挑起眉。
「我休息過了自然會去看她。」
「你——傲鷹,你站住!」聶四海移動著略胖的身軀至他面前,矮他半顆頭的身高讓聶四海拉長脖子仰望他,「你母親病重你一點也不擔心?」
「擔心。」聶鷹眨眨眼。
「那你還去睡覺?」
「她真的病重我就擔心。」聶傲鷹再度眨眨眼。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老媽很健康。」聶傲鷹淡淡的這,「我非常順應你們的謊言大老遠飛回來,你們也就體貼、體貼我,讓我好好休息一下好嗎?」
「你……你知道啦?!」聶四海咋舌。
「當你們倆老兒子近三十年,你們搞什麼把戲我會不清楚?」聶傲鷹稚氣的笑著。拿病重危急騙他回家?老把戲了!
「那你幹麼不繼續裝下去?」
「如果你不是在我一進屋就問一大堆問題,我是有考慮要裝下去。」
聶四海皺皺鼻,光亮的肌膚就似個頑童般,他聳著肩,「我可不管,你有義務裝下去騙騙你老媽。」
「為什麼?」
「她從我打電話給你開始,就一直窩在棉被裏不肯出來,說這樣才像個病人,如果你不裝擔心去順順她的意,她恐怕還會吐血身亡。」他煞有介事的道。
聶傲鷹無奈的搖搖頭,看著老爸孩子氣的面容!他真的是哭笑不得。
有時候總會有種莫名其妙的幻想,這對撫養他長大的老夫婦,其實並不是他的親生父母,光從他們孩子氣的個性,他就覺得自己不似他們,倒覺得海洋那傢伙與他們比較同氣味。
「老爸,說真的,你們玩了一輩子,有沒有玩到把我和海洋互換?」聶傲鷹打趣的問。
「嘿嘿!你說呢?」聶四海一張老臉閃著調皮樣。笑話!自己親生的兒子,他們怎麼可能調包?雖然他和老太婆曾經有這麼想過。
聶傲鷹笑笑,朝主臥房走去。
雖然聶家有著萬貫家財,但他們的住家卻是小小的,以舒適為主,沒有多餘的房間,沒有伺候的傭人,他們的日子過得安舒,就像一對退了休在家休養的老夫婦。
「老媽。」他敲敲房間,然後很快的推開房門。
眼明的他馬上就見到床上迅速的翻動,躺在床上的聶夫人陳淑敏還一副沒事人般的在床上發出長叫,然後一雙手還不停的在棉被底下活動著,這一切全看在聶傲鷹眼中。
「聽說你病了?」他坐近床畔。
「傲鷹,你可回來了,你再晚一步,恐怕就看不到老媽了。」她呻吟著。
「哦?」聶傲鷹忍住笑,「病得這麼重,為什麼不去看醫生?」
「看啦!拿了一大堆的藥。哎!沒用啦!人老了,這身臭皮囊也不中用了。」她哀怨的道,伸出手拉著他的手,「不過在我閉上眼之前,能有你這兒子相伴,我也算是瞑目了。」
「你會好的,按時吃藥就會好。」他道,「午餐吃了沒?」
「嗯。」可吃得她撐死了。
「你一定還沒吃藥,我喂你。」
陳淑敏感動得差點流下眼淚,雖然這是假的,但是她這寶貝兒子可從沒有待她這麼體貼過,這幾天窩在床上的無聊算是值得了。
「藥全擺在床頭櫃裏。」
聞言,聶傲鷹彎腰拉開床頭櫃的抽屜,滿抽屜的一袋袋藥九,讓笑意在他臉上一閃而過,「這麼多藥?老媽,你真的病得不輕。」
「是呀!我快活不了了。」
維他命A、B、C、D、E、F、G……補眼的、補血的、補肺、補肝,這些藥丸可是她費了好大的勁才買來的,沒有藥怎麼能算是生病?
「吃吧!」聶傲鷹將一袋袋的藥各取出一顆遞給她,算算也有十來顆,夠她吞的了。
陳淑敏接過藥丸,吞了吞口水,老天爺,吞這麼多藥她沒病也給吃出病來,她才不要自找苦頭。
「反正我也是活不成了,吃這些藥也沒用了。」她無病呻吟著。
「你不吃?」
「反正我也活不成了,吃這麼多藥糟蹋自己幹麼?」
「哦?那吃——」他手快的掀起覆蓋在她身上厚重的大棉被,「爆米花、洋芋片就是享受羅!」
「嘴饞嘛!也沒人規定病人不能吃零食。」陳淑敏紅起臉,她這寶貝兒子怎麼知道她藏了堆食物在棉被底下?
「那你的食欲倒是不錯。」他拿起床上散了一堆的漫畫和小說,「這些呢?你怎麼說?」
「無聊呀!成天躺在床上,不找些事做會發瘋的。」
「你的精力也很旺盛。」聶傲鷹坐床沿,打量著她,「老媽,你不像個垂死的人,反倒健康得像是個年輕人。」
「是……嗎?怪哉!我的背脊明明很酸痛,全身很無力,我明明就要死了,你怎麼還說我是健康?」陳淑敏還打算圓謊,「哎呀呀!傲鷹,你說這會不會是回光反照?我聽人家說臨死的人精神會特別好、精力特別旺盛!」
「老媽,我有個藥方可以讓你馬上大病痊癒。」聶傲鷹苦笑著。
「什麼藥方?」
「一張喜帖。」
「去,紅色炸彈我一年收有幾百張,這算什麼藥方?」
「如果上頭印有我的名字呢?」
「那有啥大不了的?不過就是你的名宇?又不是空白支票,我的病也不會……哎呀呀!你剛剛說時?紅色炸彈上印的是你的名宇?」說了一大堆話她才反應過來。
「嗯。」聶傲鷹點頭。
「你要結婚了?!」陳淑敏馬上高八分貝的叫道。
話聲才剛落,房門就被用力給推開,躲在房門外偷聽的聶四海容光煥發的大聲嚷嚷:「傲鷹,你要結婚了?!」
聶傲鷹笑著點頭,他從來就不知道自己的雙親如此希望他結婚,畢竟他從未聽過他們向他催婚過,沒想到——他真不懂他們的心。
「對象是誰呀?老媽認不認識?」陳淑敏翻身下床,笑容滿面的拉著兒子的衣服問。
「你病好啦?」
「好啦、好啦!你快回答我的問題。」
「死不了了?」
「傲鷹,死不了啦!你老媽那身的肥肉,閻王爺看到她就先嚇死了!怎敢收留她?」聶四海替老婆回答。
「死老頭子,你少說句話沒人會把你當成啞巴!」
聶四海摸摸鼻子,嘴皮子他耍過了,該識時務的閉上嘴,否則晚上他可就沒床睡了。
聶傲鷹看著自己雙親你一言、我一句的互鬥著,忍不住會心一笑。
「傲鷹,你倒是回答我的問題呀!」
「你不認識她。」老媽一向不愛戴珠寶、首飾的,理當不會認識。
「她是哪家千金?」
「她是「鑽情珠寶」的千金,叫鞏凡妮。」
「「鑽情珠寶」?」她哇哇大叫起來,「哎呀呀!這你可是撈到寶呢!「鑽情」的珠寶可是遍佈全球,光是我那群老友就渾身戴滿「鑽情」的產品呢!」
「老婆子,你又不戴珠寶,你在那兒瞎應些什麼?」聶四海看不過去。
「你也不戴珠寶,你又嚷嚷些什麼?死——老頭子!」
「好了,老爸、老媽,你們是鬥夠了沒?」聶傲鷹笑問。
「都是你(你)!讓兒子笑話了。」兩人有默契的齊道。
「我先去休息,等你們鬥完了再叫我。」聶傲鷹笑著搖搖頭。
章四海夫婦沒攔他,反倒是看著他的背影笑著直點頭,兩人互看了一眼,眼中同時閃著笑意,這兒子變了,變得比較愛笑了呢!
「養了三十年的兒子就要結婚了。」聶四海道。
「是呀!今年娶妻,明年生子,我們兩老就有得玩了。」
「嗯,老婆子,我們可得活久點,這樣才能好好玩玩我們的孫子。」
「你說得對,說不定我們命長點還能看我們的孫子結婚。」
「然後生個曾孫子。」
「哈!老頭子,那我們有得玩了!」兩老為了往後的日子正笑嘻嘻的幻想著。
而躲在房外的聶傲鷹在傾聽完自己雙親日後的藍圖,他不禁歎了口氣,「兒子都還沒結婚,就在幻想著曾孫子的出世,世上就有這種父母。」
※ ※ ※
「凡妮,我看這宅子快被這些滿天星給填滿了。」何雪蓮又捧著一大束的滿天星步到客廳。
「何姨,又有啦!快,快給我。」鞏凡妮甜滋滋的抱過滿懷的滿天星,坐在客廳裏笑得闔不攏嘴。
從上禮拜開始,她和雷電講完電話,就有成束、成束如繁星般潔白的滿天星被送進家中,這些不易凋零的滿天星就被堆置在房內各處,她是隨處可見,雖然她很久沒聽見他的聲音了,但見到這些花,她就像是見到他似的,一顆心暖烘烘。
隨著日子的消逝,她是愈來愈相信雷電是愛她的了。
「凡妮,你怎麼解釋?」何雪蓮笑嘻嘻的問。
「嗯?」
「這些滿天星,還有送花者,你怎麼解釋?」
「什麼怎麼解釋?」鞏凡妮的俏臉上爬滿紅霞,她忸怩的哼著。
「丫頭,不知道是誰前些天還在向何姨哭訴著雷電那小夥子愛的是別人,那時哭得像個淚人兒似的人不知是誰喔?」
「何姨!」鞏凡妮嘟起嘴,臉上濃濃的蜜意是揮之不去。
「好好,當何姨沒說,不過你倒是說說雷電,別讓這些花不要錢似的滿堆、滿堆往家裏送,何姨可是會眼紅。」何雪蓮溫柔的笑著。
「眼紅?」鞏凡妮挑起英眉,將懷中的花束往何雪蓮懷裏堆,「送你,這下可不眼紅了。」
「別!何姨可不是個不懂情趣的老女人,這可是雷電的心意,我可不敢拿。」她將花還給鞏凡妮,「你好好捧著。」
鞏凡妮笑盈盈的捧著,笑得就像天空上的太陽般燦爛,美麗動人。
「你們何時結婚?」
「何姨,你怎麼突然問起這個?」鞏凡妮紅起臉,更添加份嫵媚。
「還害羞呢!你的手上都戴上婚戒了,難不成還想賴呀?」
「我……不跟你說了!」鞏凡妮轉過身,嬌嗔道。
「要不要我通知你爸爸、媽媽,還有外公回來見見女婿?」何雪蓮捂著嘴輕笑道。
「何姨,八字都還沒有一撇……」
「什麼沒有一撇?都很多撇了還叫沒一撇?」何雪蓮逗著她。
「何姨!」電話聲在此時響起,鞏凡妮乘機轉移話題:「電話來了,快接電話。」
何雪蓮笑嘻嘻的接起電話,才剛正色的面容又浮現笑容,「我說怎麼這些天沒聽你打電話來,才要問問凡妮,你就打來啦!」
一旁的鞏凡妮一聽見自己的名字,便好奇的傾過身,齜牙咧嘴的用著嘴形問者:「是誰打來的?」
何雪蓮笑盈盈的看了她一眼,逕自繼續對著話筒道:「我說小子呀!沒想到你外表沒情趣,連骨子裏也沒情趣,人家送花給情人,是玫瑰一打打的送,而你呢?則是滿天星一束束的送。」
「是雷電?」鞏凡妮繼續用嘴形問。
這次何雪蓮沒看她了,「放心,她人很好,不相信你可以問她。哈!我不跟你說了,那丫頭急著和你說話呢,你等等。」她放下話筒,遞給她,「喏,你的電話。」
「是雷電?」鞏凡妮接過電話,詢問何雪蓮。
「你聽了不就知道了?」何雪蓮笑笑,站起身,將空間留給這對情人。
鞏凡妮目送著何雪蓮離開大廳,才緩緩的將話筒靠上耳邊。
「丫頭。」雷電深沉的嗓音從彼端傳來。
「嗯。」鞏凡妮應了聲。
「你好嗎?」他溫柔的問。
「嗯。」
「收到我送你的花了?」
「嗯。」她點頭。
「喜歡嗎?」雷電問。
「嗯。」
一連串的「嗯」,惹來他的長聲歎息,「你今天怎麼只懂得說「嗯」了?」
「嗯。」還是這一句。
他更長歎了,「丫頭,我好想你。」
「……」鞏凡妮不再開口應聲,熱氣充塞她的眼眶,紅了她的鼻子,她捂住嘴,淺淺笑著。
「說句話好嗎?」雷電充滿磁性的聲音響起。
「我也想你。」她輕聲輕氣道。
雷電滿意的笑了。
「雷電,你什麼時候才回來?」
「再一陣子。」他淡淡的道,聶氏的事務現在幾乎全部由他接管,他的習慣是每隔一段時間抽空到聶氏處理事務,這趟回家他自然是順道辦理。
鞏凡妮輕咬著嘴唇,不說話,十多天沒見面,雖然每天都有他送的花相伴,但她真正想要的是他在身旁,打從她知道他也愛她時,他們就一直沒有再見過面……
她想見見他。
「不如這樣,你來美國?」
「好!」幾乎是想都沒想,她就點頭答應。
「嗯,讓狂風陪著你,我在美國等你。」
狂風?鞏凡妮挑起英眉,她大半天沒見到他了。
「聽見沒?」他沒有聽見她的回答又再次問了聲。
「聽見了。」
「凡妮,我會在美國等你,然後帶束花送你。」雷電說得有點不自在,幸虧他們身隔兩地,否則她見到他臉上的臊紅,不知會如何?
「別又是滿天星。」鞏凡妮呻吟著。
「你不喜歡?」
「喜歡,但是沒人接女朋友是捧著滿天星的。」
「是未婚妻。」
她的臉一紅,喃喃的道:「還不是都一樣。」
「那我該送你什麼?」雷電不恥下問,對於送花這門學問,他是真的不大瞭解,就拿滿天星來說吧!潔白、乾淨,為什麼不能送?
鞏凡妮低聲朝話筒道著,然後含著笑容等著他的回答。
「你確定你會喜歡?」
「我最喜歡這種花。」
他沉寂了一會兒,又道:「好吧!我捧著花等你來。」
「嗯。」她笑著,一口貝齒微微露出,眉飛色舞的神情,洋溢著幸福的光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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