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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律師接到我的電話報告之後,他好像有些精神了,但還感到有些不太滿意。我真是粗心,在他指出之前,我還沒有注意到這個問題
「她只出去五分鐘,這一點必須特別注意呀。當時當然不可能用秒錶算時間,所以雖說是五分鐘,實際上也許是七分鐘。但即使是七分鐘,也不能說明澤村和子就是罪犯哪。因為,罪犯耍把全部海貝翻騰出來,從中挑出需要的海貝拿走。罪犯拿走了的是壽星貝那樣價值很貴和夢幻蛤那樣珍奇的海貝。住返時間,在屋內翻箱倒櫃的時間,捆綁被害者然後加以殺害的時間……加在一起,最少也需要二十分鐘。七分鐘的時間夠幹什麼用的呢?」
的確,刑事律師果然有他獨到之處。經他這麼一說,我就提不出反論了。
「反正你要給我找到王子的公寓大樓的房間。要把它裝飾成與善福寺的房間一模一樣,決不是一般人能幹成的。肯定是委託了室內設計師。你耍把那個人也找到。」
「明白!」
「還有,那個房間的間璧位置也必須與善福寺的公寓房間相似才行。直截了當地說,哪怕是房門的位置不一樣也有可能敗露。所以,她為了找到合適的房間,估計可能曾拜託過房地產商人。你可以去打聽打聽王子附近和北區內的房屋介紹人。」
「明白!」
「好吧,今晚早些睡,明天再去吧!」
「明白!」
為了忠實執行「早些睡」的命令,我很早就回到包月旅館鑽進被窩了。第二夭,太陽已經像南瓜一樣的顏包。古時賢人所言,實為千真萬確。
我頭頂烈曰,滿面風塵,汗流浹背,四處查訪。但是儘管我從早到晚地到處奔走,還是沒有找到她委託介紹那個房間的房屋介紹人。不僅如此,還發現在飛鳥山重岡家附近根奪沒有一所公寓大樓。自從近年流行蓋公寓大樓,所以在王子車站附近也建了一座八層公寓大樓,可是從這裡走到現場,單程一次就需要十分鐘。茶道大師說的來回只要五分鐘,是辦不成的。我又到浣野川的區政府辦事處去查閱有關文件,但在這兒也沒有得到什麼收穫。
可能是昨夜和今天的原因,我覺得格外的疲勞。忽然我想到了年紀的問題,是不是我已開始衰老了?我一邊這樣想著,一邊聳拉著雙肩走去。當我從最後一家房屋介紹所出來時,夏天的太陽已經落山了。酒吧間五光十色的霓虹燈好像向我招手似地在發光。我無意中仰望天空,天上是一輪滿月。那時,我發現了古時聖人也未曾發現過的事情,於是不知不覺的停下了腳步。原來,人在疲勞時,不單是太陽,連月亮看起來都是褐色的。
我忽然思戀起人來,雖說是思戀,可並非是女人,而是「三番酒館」的常客:農大助教、消防署長、稅務局員、殯儀館的少東家和銀行的匯兌部部長等人,以及大家無拘無束隨便聊天的家庭茶會那樣的氣氛。肚子已經餓極了,但與他們見個面可比吃飯更重娶。我那樣想著,兩腳便情不自禁地向車站的檢票口走去。
我自己雖然沒有意識到,可是分析當時我的心理,我真想去見一見那個有一張不倒翁臉的酒吧侍者。
「哎呀,真少見啊。您好久沒來了,大家都在念叨您呢!」
侍者很慇勤,他態度不卑,總是那樣彬彬有禮。在他面前,我真像個野人,因而感到很慚愧。但使我這個闖蕩江湖、早已把慚傀置諸腦後的人重新想起慚愧二字意義,就是這位侍者。
「用句笨話說,我是『窮人沒閒空』啊!」
「那不是挺好嗎?」
「不能那麼說。我自己可能挺好,但要一窮忙,準是因為哪裡發生了殺人案伴。」
我站在櫃台邊,巡視了一下大廳。儘管侍者是我的好友,但如果給人看到我是來向他討教的,那未免也不大光彩。
「今晚,還沒有看到有什麼熟人呢!」
「是嗎?那麼,酒回頭再喝,我先跟你說句話怎麼樣?對,咱們到沙發那邊去談!」
「可是我……」
「那好辦。如果你覺得不裝個樣子就不好看的話,你就提只桶過來,怎麼樣?」
我這麼半開玩笑似地一說,侍者當真提著桶和拿著抹布過來了,使我吃了一驚。但是,由於他按規矩辦事考慮自己不是顧客而不能坐到沙發上來,這使我不大高興。
「您想說什麼?」
我想,最好在那幫熟人沒來以前把話說完,於是便很快把重岡被殺和調查的經過都講給他聽了。我本來想條理清晰地講一下。但侍者卻常在沒說清楚的地方插話提問,他提問時也是非常有禮貌的。三個女招待正在遠處桌子上疊餐巾。我們倆的說話聲被黑絨窗簾吸收掉了,酒吧間內部仍舊很靜,而且靜得好像使人不相信牆外沸騰著的城市有什麼喧囂。
「……那可不行。我不在自己習慣的地方,總是心神不定,無法思考問題。」
「行嘛!」
於是侍者提起桶,我空著手回到了櫃台邊。
「喝紫羅蘭甜香汽酒吧?」
我默默地點了點頭,同時仲出了六個指頭。侍者把六個擦得乾乾淨淨的玻璃杯排好,在攪混器裡先倒入杜松子酒打底,再放入冰塊和紫色甜酒,然後,靈巧地攪動著。我也曾把攪混器拿來試搖過一次,但可能由於我根本就笨,總不能搖得像他那樣靈巧,做出來的雞尾酒,味道淡薄而且不好喝。
侍者閉著眠睛嘎嘎地搖著,神色很像劍聖悟道。他上班前冼澡時刮過的鬍子好像又要長出來似的,從兩頰到下巴全是青的。
突然,手的動作停了下來,開始向杯子裡注入紫色的液體。這種飲料女人能否喝,姑切不論,紫羅蘭甜香汽酒可不是大男子漢喝的酒。我喝著這種東西,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在工作時我是絕對禁酒的。我一直想,至少自己訂的戒律自己應該遵守,借此使我這個坐活散漫的男人有點丈夫氣概才好。
侍者把飲料倒進第四個杯子時,攪混器裡已經空了,把配合量弄錯,對他來說這是很少見的馬虎。
「哎呀,怎麼啦?」
「這個,這個,這是我幹的……我只顧想事了。」
但是,從酒保那明亮的眼神來看,並不是他因為一時走神而弄錯的。肯定是他出於某種考慮而只調了四杯。我正想追問他在想什麼事情時,他比我先開了口。
「謎解開了。」
「……?」
我一下子說不出話來了。我雖然想說點什麼讚揚他的話,卻像鯉魚吞了麥子似地,嘴只是一張一合地說不出來。為掩蓋窘相,我拿起了酒杯。
「就是說,事情是這樣的。那個值得懷疑的女人除了去買威士忌之外,再沒有外出過,而且他外出時間與犯人行兇的時間是一致的。由此來看,殺死重岡的機會,除了這五分鐘之外再也沒有了。」
「可是,五分鐘以內到現場走個來回的高層住宅,飛島山連一幢也沒有呀。」
那位茶道先生說他乘電梯上了七樓,很明顯,那不會是普通的民房。
「啊,問題就在這兒。如果飛鳥山附近沒有七層或七層以上的大樓,她當然不能把茶道先生領進一所不存在的公寓大樓……」
「那當然。但據說真的是從後面被領進去的呀I」
「啊!就是那樣,因此,只能做這樣的解釋,茶道先生還是被領進了善福寺的公寓大樓。」
「喂,哦,從善福寺到王子需要一個多小時啊,可別忘了這一點呀!」
我不由得連珠炮似的提醒他說。然而侍者不但沒著急,而且很坦然。
「是啊,因此,被害人應該是在離開善福寺公寓大樓很近的地方。」
「你說什麼?」
「據我想,比如說,在事先停放在公寓大樓後面的汽車背箱裡……」
「犯罪現場不在王子嗎?……」
我聲音嘶啞,好像被趕到椅角裡的鬥雞發出的聲音。
「是啊,是這樣,如果來回只用五分鐘的話,也只能在這附近。因為方才您說被害者已被繩子捆綁起來,那個女人只要打開背箱蓋把他勒死就行了。當然那種做琺是很殘酷的。」
「……」
我好不容易才迸出一句話來,
「照那麼說,什麼時候裝進背箱裡的呢?』
「在去新宿和茶道先生會面之前吧。那個女評論家先到飛鳥山重岡的家裡,把那個搜集海貝專家捆綁起來。您不是說他是體重很輕的男人嗎,所以她可以把他扛上汽車,也可能是用刀子或其它東西威脅他上的車。也就是說,車上除了茶道先生之外,還有一位客人呢。」
「……噢。」
「因此,送茶道先生回家去的時候,和來時一樣,車上還有一個乘客,但是,當時他已成一具屍體了。…。。」
「噢,那麼說,她把茶道先生送到北馬邊後,又驅車駛向飛鳥山嘍?」
「是啊,為了把屍體送回原來的地方……把海貝搞得四處狼藉,也是那個時候……」
「於是,把值錢的海貝拿來,放到新宿車站的存放箱裡。」
「是這樣。後來她又把鑰匙扔進了作家的牛奶箱裡。」
的確,是那樣吧。我好像把彈簧上足了勁兒的玩偶似地,不停地獨自點頭,先前估計,從把被害者捆綁起來,把圖冊攤開,把海貝撒得到處都是等等一系列行動看起來,犯罪時間需要將近二十分鐘,現在,這個疑團不是一下子都消除了嗎?
「……」
澤村和子確實是個很能幹的女人,她長得美,辦事果斷,而且善於分析。但是,如果她要結婚,世界上有沒有能夠制服她的男人,倒是個很大的疑問。即使把社會上風雲一時的知名人士都拉來,可能也沒有配作她丈夫的男人。
「……大概是為了想洩私憤,幾天幾夜精心策劃的吧!」
「我有同感,她可是認為自己是多少個才女加在一起也敵不過的超級女性。但被一個寫小說的拋棄了,這使她非常惱恨。而且那個男人最近又成了非常出名的人物。因此,更使她難以容忍。」
「真是個可怕的人呵。」
「也許女人還是笨一點好啊!」
我不知不覺地好像受律師影響了,我一邊這樣想著,一邊拿起第四個杯子。
「那麼,那種有漂白粉味的水又是怎麼回事呢?如果是在善福寺公寓大樓的話,水應該是很好喝的呀……」
「這和威士忌一樣,是事先準備好的,她先用瓶子從北區的自來水管把水裝好。真是個機靈人啊……」
「噢……,但是,她為什麼要暗示還有第二個公寓房間呢?是不是這樣,她把茶道先生領到善福寺公寓大樓自己的房間裡,使他更明確地認識那是善福寺,這樣一來,不就能證明自己不在現場了嗎?〞
「是的,確實像您說的那樣。但她也很害怕被人發覺轉移屍體的事。如果她用車把被害者帶到菩福寺大樓這件事敗露了,不在現場的證明也就徹底破滅了。因此,為了轉移視線,她讓我們相信飛鳥山附近還有第二座公寓大樓,最後,作個樣子,如果被懷疑,那就像在那五分鐘內就到重岡家去了一個來回。結果,她自己聲揚還有第二個公寓大樓,便會使人感到有些故弄玄虛,所以,她不動聲色地等待著,等別人自然而然地去發現。」
「的確如此,有些刨根問底了。腦袋這機器如不加上點油,就理不透啦。快,還差兩杯呢!」
「算啦,這種女人喜歡喝的,您就不要喝了。還是給您來加冰塊的威士忌酒吧!」
「喂,喂,我還在禁酒呢……」
剛說到這裡,我又一下子清醒過來了。所有疑團既然已經全部解開,這不是與案件已經解決一樣嗎,現在可沒有必要再禁酒了。
「好,麻煩你,就來杯加冰威士忌!」
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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