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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回到學校,三浦便拉住了一個學生,打聽矢澤老師汽車的顏色。這個學生肯定地說是綠色的。三浦又追問是哪產的、什麼型號?那學生回答說:
「您要想知道,我去向朋友要一張照片給您看看吧!」
他是矢澤老師班上的學生,和矢澤去奈良時照了不少照片。三浦叮囑那個學生一定把照片拿給自己看看。
三浦穿過操場來到了階梯教室前,正好趕上下課。
許多學生從裡面湧了出來。其中女生佔絕大多數。三浦心裡琢磨著是誰的課這麼受人歡迎,便拉過一個學生問,原來是矢澤的課。
矢澤一看三浦,便丟下正在交談的學生湊了過來。
「謝謝你前天的招待,找我有事嗎?」
「是的,我有事要問你。」三湧低沉著臉說道。
他們便一聲不吭地向前走,來到一處沒人的樓道,矢澤站定後,猛然回過頭來對三浦說:
「你要問的事我知道。你想問我在青木死的那天——十八號的行蹤對不對?今天早上刑警來過了,說是從有綠車的人中查出了我是與您三浦教授關係不錯的一個,也已經問過我在那天的行蹤了。」
「實際情況呢?」
「叫青木的那個學生是在十八號下午五點半左右在大阪被人殺害的,而我那時卻在京都車站附近,自己的公寓裡。我是獨居,因此沒有人能給我做證明,但正好在五點半鐘左右飯館給我送來了我訂的炒飯,你去問一下他們便可以知道了。我也把那家飯館的地址和電話告訴刑警了。」
「是嗎?那也把地址和電話告訴我好不好?」
三湧說完看了矢澤一眼,就在這一瞬間,矢澤將目光移到了別外。三浦憑著自己的直覺,一下子認定兇手是矢澤。但目前還沒有證據。
矢澤一個人自言自語道:
「連朋友都不信任我了,我可真完了。」
然後便給三浦寫下了那家飯館的電話與地址。
剛才那個學生拿著照片來找三浦。照片上有矢澤和其他學生們,是站在車前照的。矢渾靠在一輛綠車前。
三浦按照報上登的地址,找到了青木的未婚妻。她在電視上看上去朝氣蓬勃的,可離近仔細一看,臉上露出了一副受到打擊的神情。三浦自我介紹之後,掏出照片請她辯認,在旅館見到的是不是這輛綠車。她接過照片一看,指著矢澤的臉叫了起來。
「沒錯,就是這輛車,和您夫人當時在一起的也像這個男人,個頭和有點駝背的樣子真像他!」
為了慎重起見,三浦又將自己從家中拿來的大杉的照片給她看。她一看馬上搖了搖頭:
「可不是這麼個細高條兒。」
確實,大杉由於年輕時鬧過重病,所以非常瘦,而且體格極其虛弱。三浦也想,憑這副體格,無論多麼出奇不意也不可能將年輕的青木掐死的。三浦謝過姑娘後,坐車來到了京都車站附近的矢澤公寓。
矢澤門前的那家飯館是比他想像要大一些的中國餐館。
三浦進去之後,要了一份炒飯,然後叫來了店老闆,將自己的情況說明,請店老闆允許他見一下去矢澤家送飯的那個夥計。
店老闆一聽三湧為這事而來,馬上就把他讓到了裡面的一間屋子裡,並叫來了那個夥計。
這個夥計叫原田,是一個二十歲左右的高個青年。他說已被警察問過同樣的問題了,所以對三浦的提問對答如流。
「是這樣的,我常常去那一家送飯,所以對那家的情況比較熟悉。那天因為他又打來電話訂飯,所以我在五點二十分左右便送去了一份炒飯。我打開門進去時,那位先生好像正在屋裡打電話,像是向書店訂一本什麼外國圖書,因為他常常是在忙著,不是來客人就是打電話,所以我喊了一聲,把盤子放在鞋箱上就回去了。到了六占鐘,因為又去同一公寓的另一家送飯,所以就順便來取盤子。到門口一看,吃得乾乾淨淨的盤子和旁邊放的四百五十元的飯錢已擺好了。我就拿了回來。你說什麼?你說那時那位先生五點半應當在大陂嗎?這怎麼可能呢?我親耳聽到了他的聲音。再說當時他如果不在,怎麼會把飯吃光,並把錢準備好呢?」
三浦點了點頭,謝過之後便回到了自己的桌子上,邊吃炒飯邊思考著。
從大陂青木之死的現場到矢澤公寓,無論多快也需要一個小時,那麼來回就要兩個小時,矢澤在五點二十分接到炒飯,就算馬上出門,也只能在六點半到大陂。可青木的屍體是六點鐘就被人發現的,他是在宿舍和人玩麻將時被人叫走的,左等右等不見他回來,他的朋友到外面一看他已被人殺死了。青木被叫出去的時間是五點三十五分,如果矢澤是兇手的話,那他就得在四點半鐘離開公寓,然後在六點半鐘才能趕回來。在這之間,他是怎麼把炒飯吃完,而預備出四百五十元錢的呢?據送飯的夥計講,在送飯時那兒絕對沒有這四百五十元錢,而且夥計還清楚地聽到了矢澤打電話的聲音。
三浦吃完了炒飯,走出了店來。在回家的車上,三浦仍在繼續思考著。
一到家,三浦馬上就給位於京都河原街的「丸善」書店打了電話。因為他知道,如果是訂外文書的話,在京都只有「丸善」一家。當三浦問道,十八號晚間有沒有人從京南大學的矢澤教授那裡打來過訂書的電話,女店員答道:「有的,那天是我經手的。」並把書名告訴了三湧。
「那時大約是幾點鐘?」
「五點二十分左右吧。因為五點半下班,所以當時我特意看了一下手錶。沒錯!」
「什麼?五點二十分,打了多長時間?」
「我放下電話,做了登記,一看表正好五點半。大約說了有六七分鐘吧。」
「你能聽出矢澤教授的聲音嗎?」
「能,他常打電話訂書。」
「謝謝你了。」
三浦放下電話,多少有點失望。他原以為矢澤一定是將自己打電話的聲音錄成了磁帶,在他不在時,把錄音機放在定時情況下放音,放給別人聽;他果然給「丸善」打過電話,但那不是五點鐘而是四點或四點半,然後將四點的錄音帶定在五點二十分放。
不過,看來矢澤確實是在五點半打過電話了。會不會矢澤是無辜的,那時他確實在家中呢?但三浦稍加思索,馬上解開了這個謎。
他認為:矢澤是先將電話內容錄成磁帶、將錄音機定在五點十分左右開始播放。然後他在四點半出了家門,再於五點二十分左右,也就是當他到達大匝後,他給「丸善」真的打了個電話,訂下書來。隨後在五點三十分時,叫出青木,在路邊將他掐死,並立即返回京都。
想到這裡,三浦心中的疑團解開了。
但他無論如何也解不開那最重要的一點,即吃乾淨了的盤子及放在一邊的四百五十元飯錢。
一連幾天三浦都在拚命地尋找這個答案。他多次來到矢澤公寓附近轉悠,詢問,又在校內收集了許多情況。
他有時在想,為了這個已經背叛了自己的妻子去找殺害她的兇手,實在沒多大意思。但為了消除只剩下一個人的那種寂寞感,他也必須將自己的精力集中在一件事上。雖然他沒有孩子,但十五年來他總算還有個家,而現在這個家也不過是個睡覺的地方罷了。
第四天,三浦穿戴得整整齊齊,去拜訪矢澤的家。
因為他已經解開了全部的謎。
矢澤像是要出門,他把熱毛巾敷在臉上,在刮著鬍子。一見到三湧,連忙說道。「等一下,我把襯衣穿上。」
當矢澤穿好襯衣,繫好扣子時,三湧正好看到了在桌子放著還未戴上的那枚在和現場拾到的破損了的袖扣,三浦一下子有點呆了。他緊緊地盯著那枚扣子,但立刻又恢復了平靜,若無其事地說:「那扣子怎麼了?摔壞的嗎?我的一對兒在這兒呢!」
說著,三浦取過其中一個好的放進口袋裡,又把另一枚破損的放在了桌子上。
「這個嘛,由我替你還給大杉吧!」
矢澤一下子叫了起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是說我偷走了大杉的扣子嗎?!」
「是的,這枚破損了的才是你的呢?這枚扣子掉在了悠子的屍體旁邊,你回家後發現丟了一枚扣子後,就在第二天體檢時,趁機偷走了大杉袖口上的扣子。」
「你瘋了!如果說扣子掉在了屍體旁邊的話,那麼罪犯就應當是大杉!你有什麼證據說是我偷的?!」
「有的。在悠子死後的第二天,即體檢那天,許多學生都證明大杉戴著一副完整的裝飾口,大杉上課時熱了,在中途還解下了裝飾扣,挽起袖子繼續講課。下課時他把裝飾扣忘在了講台上,是一個女生發現後又追上送給他的。說明在悠子死後他還是有一對完整的裝飾扣的。不僅一個學生,還有許多學生都可以證明。」
「那麼你說是我殺死了悠子和青木兩個人?」
「對!」
「但至少在青木被殺時我是清白的。你問過送飯的那個夥計了?」矢澤沉著地反問。
「這個謎已經解開了。你最近把你養的那條狗送到保健所處掉掉了吧?那是因為,如果有那條狗,你偽造的現場就會暴露,你是在去大陂途中打電話訂的飯。放在鞋箱上的炒飯是被肚子餓著的那條狗吃掉的。因為平常你也總剩點飯給它吃,所以那隻狗認為吃掉沒關係,這之後來取盤子的那個夥計看到乾乾淨淨的盤子,就誤認為是你吃了的呢!」
「你胡說!」矢澤剛喊出聲,只見上次送飯的夥計又端了一盤炒飯走了進來。他把盤子遞給三浦就回去了。三浦用手打開窗戶,朝外面喊了一聲,一條白色的狗飛也似地衝了進來。它衝到三浦面前開始吃起炒飯來。不一會兒便將炒飯吃了個一乾二淨。
矢澤呆呆地站在一旁,看著抬起了頭的狗,不覺叫出聲來:「克塞斯!這不是克塞斯嗎?」
那狗聽到過去的主人叫它的名字,撒著歡兒地圍著矢澤轉圈。
「是的,這的確是你的克塞斯!我從保健站把它領回來了。現在我解開了炒飯之謎。」
「那你如何解釋那四百五十元錢呢?如果沒有同謀,怎麼會把那錢事先放在那裡?!」矢澤扭曲著臉喊道。
「這個謎也解開了。你那天中午飯是在另一家飯館訂的,是五百五十元的四喜飯。你給了送飯的店員一千元。因為你知道他是常常不帶零錢來的。然後你囑咐他,讓他把找的零錢在晚上再給隔壁的大學生送飯時一起拿來,放在你的鞋箱上,你知道隔璧的大學生一定要在六點吃飯,然後去打工的。
「因此送炒飯的夥計在五點二十分來送飯時沒有看到四百五十元,而在六點鐘來取盤子時就看到了送四喜飯的店員找給你的四百五十元零頭兒。
「你巧妙地利用了四喜飯五百五十元,炒飯四百五十元這兩個價格。如果你不承認,我再去把送四喜飯的店員叫來。」
「另外,你在利用錄昔機製造打電話訂書的事情上,出了一點點小小的錯誤。你知道在五點訂飯的話,一般會在五點二十分到三十分之間送來,因此在那一段時間裡你一直放著錄音。你怕萬一有個早晚誤差,所以把錄音機開放的時間定在了五點十五分到五點四十分之間。你訂書的這個電話打的可真不短呀!你讓錄音機在六點鐘取盤子時就停止轉動,這一切你都安排得天衣無縫,可你算著送四喜飯的店員不會在五點四十五分或五點五十分來,這不能不說是個失誤。事實上,那天送四喜飯的店員比每天要早,他在五點三十五分就來了。而且他也聽到了你放的錄音。他證明你確實在打電話訂外文書,但這就奇怪了……」
「為什麼?」
「五點二十分來送炒飯的夥計聽到了你的電話,五點三十五分來給你送錢的店員也聽到了你的電話,那也就是說你打了近二十分鐘的電話和『丸善』商量訂書的事。可據『丸善』的女店員講,你的電話僅僅七分鐘左右。這不能不說是你的一個失誤吧?」
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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