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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這是一場結合閻帝旗下產業的名牌服飾——YEN,明年春夏流行時尚暨美食展的盛宴,各界人士相當踴躍地出席,稱得上星光照照。
負責製造今晚盛宴的美食;便是閻帝的未婚妻,素有「美食仙子」美譽的關絮悠。
身處上流社會,總是有出席不完的宴會。邱漕自然也不放過這樣的機會。
不管為了何種因素,他們永遠樂此不疲。
而路品蘭拗不過未婚夫的懇求,最後還是勉強答應與他共同赴約。
說是要把幾位商場上的好朋友介紹給她,讓她認識、認識。
她曉得邱漕這麼堅持要她出席,多少帶點炫耀的心態。
男人,除了拼事業、比車子品牌、性能,也免不了會比較彼此身旁的女伴。
有時候,她真不明白女人之於男人的意義,究竟在哪?
如果今天她沒有出色的外貌,他是否仍會如此迷戀她?疼愛她?
不知為何,她自然而然的想起那張俊美無儔、卻冷漠無情的男性臉孔。
她無聲的歎息,讓她的心情一下子跌落谷底。
整個場地擠滿了人,路品蘭有些喘不過氣,決定到場外的庭院透透氣。
沒有驚擾一旁只顧和朋友敘舊的邱漕,她逕自悄然走開。
庭院栽滿的時序花卉,爭相繽紛綻放著,傳來的陣陣香氣,不知是哪簇花幾隨著風飄途而來的。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淡雅的香氛令她精神為之一振。
她信步踱至,孩子氣的輕輕蕩了起來。
她修長的腳垂下,仍舊蕩得不亦樂乎;她唇邊的笑容說明她此刻的好心情。
「路小姐?」
路品蘭停止晃動,循著音源望去,是一位長相極為秀麗的女孩,站在身後不遠處,正衝著她微笑。
她連忙起身,朝對方頷首示意。
「你好。」
「你好。」
對方和善的態度,博得她的好感。
「我叫關絮悠,是……滕少尊的朋友。」
朋友?!
路品蘭以為像他那麼孤傲艙男人,不可能會有朋友——
而且還是個「女性朋友」。
關絮悠沒遺漏她疑惑的表情。「正確點說,我是他朋友的未婚妻。」
「嗯,關小姐有事嗎?」她客氣、禮貌的問道。」
「我聽說了你跟滕少的事。」
不用說,消息來源當然得自她的未婚夫——顏子堯。
本來,她想另找時間親自認識這傳聞中的女孩,不過既然碰上了,就不能錯過這大好時機。
路品蘭戒備謹慎的盯著她,等待她的下文。
「我知道你為了償還債務,所以把自己賣給滕少。」
要知道原委並不難;只要知道她需要那筆錢的原因,一切就真相大白。
只是,滕少尊因為童年的記憶,讓他完全不相信女人。
對於女人,他向來只憑自己的直覺與判斷,說到底,他是有點偏激、固執的。
除了曾經調查過競爭對手的底細外,對於女人接近他的目的,簡單到不用大腦思考,就能知道。
路品蘭垂下長長的羽睫,仔細聆聽。
「而他始終認為你和其他女人一樣,接近他純粹是貪圖他的財富。」
關絮悠不卑不亢的陳述著。
路品蘭苦笑,自我挖苦道:「難道不是?」
「那種心態是不同的。」
「沒有什麼不同。」她淡淡地說。
她收了他的錢,也……出賣了自己的身體、背叛了未婚夫,甚至,賠上了自己的感情。
「唉呀!」關絮悠發現她和滕少同樣執拗。「好吧!先撒開這個問題不談。」
再探討下去,沒完沒了,乾脆直接切人重點。
「我有個秘密要告訴你。」當然,這也是經過「大伙」一致通過的。
路品蘭瞅著她,眼裡滿是疑惑。
「在告訴你秘密之前,你必須先回答我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第一次充當紅娘的關絮悠,顯得興致勃勃。
路品蘭點頭允諾。
「你對他有好感吧?」她問得很含蓄。
路品蘭有些愕然,沉默片刻,她以幾不可聞的音量答道:「沒有。」
關絮悠皺起眉頭。
她第一次當紅娘就出師不利?!不行!到時候她一定會被取笑的。
「路小姐,你別自欺欺人了。」
她再接再厲,絕不輕一言放棄。
「不好意思,關小姐,我得進去找我未婚夫了。」
路品蘭還故.意強調「未婚夫」三個字,暗示她的身份。
「路小姐,你先聽我把話說完,再決定要不要讓自己繼續沉淪下去。」
她的落荒而逃,讓關絮悠確定了她不敢說出口的心意。
不等她回應,關絮悠一股腦的把滕少尊從小的遭遇,說給她聽。
她每說一句,路品蘭的心就揪痛一下。
雖然她母親在她念小學時,因病去逝,但她至少還有個疼愛她的父親、以及可愛、懂事的弟妹。
她無法想像,那麼自負、孤傲的人,居然有著如此不愉快的童年記憶,而且背負了那麼久的時間。
之前對他的所有誤解,隨著這一番話而消弭。
「不知道你有沒有發現到,他只出席慈善晚會?」
關絮悠乘勝追擊,毫無保留的傾囊告知。
經她這麼一提,路品蘭頓時恍然大悟。
「不僅如此,他每年都會匿名指出一大筆錢,給收留他的育幼院和受虐兒基金會。」
由此可見,冷酷、無情的邪尊,其實是個重感情、善良的人。
因為受過傷害,所以,以冷漠當作保護色,以無情當作武器,抵禦全世界。
路品蘭不禁為他的勇敢與孤單,感到不捨與心疼。
「至於傳聞他是殺人兇手一事,那更是荒謬。」
關絮悠欲罷不能,越說越多。
路品蘭側耳傾聽。
「其實是那個女人威脅滕少,要是他不和她結婚,就要在他面前自殺。」
她頓了頓,覷了眼路品蘭的反應,接續道:
「滕少當然不受她的威脅,甩門就走,沒想到那女人居然真的想不開,在他的住處割腕自殺。」
「那為什麼還會傳出他是殺人兇手的消息?」路品蘭提出疑問,她彷彿聽見自己的心在哭泣。
「這些渭息都是女方的親友散播的,人總是選擇自己想相信的,而非真相。」
當初,她從顏子堯口中得知事實後,難過的哭了好久。
關絮悠最後的解釋,令路品蘭慚愧不已。
她鼻頭一酸、眼眶一紅,豆大的淚水撲簌簌的滾落。
關絮悠從容的遞了包面紙給她,似乎早預料到會如此。
「不過,這些都不是我所謂的秘密。」
路品蘭亮燦的眼眸合著淚,訝異的望著她。
「我再重問一遍,你對滕少有好感嗎?」
這一次,關絮悠可是信心滿滿。
果然,路品蘭的反應沒令她失望,她點了點頭。
「好,那個秘密就是……」
她把五位商場貴公子的獵艷遊戲規則,一五一十的全盤托出。
也順便把她和顏子堯的相戀過程,大抵敘述了一下。
路品蘭聽得一愣一愣的。
「滕少既然把你當作獵物,那你就將計就計……」
為了解開糾纏滕少尊二十幾年的心結,誰還在乎遊戲的勝敗?
★ ★ ★
邱家客廳
坪數頗大的客廳內,邱家和路家兩家人員全到齊。
各式各樣的報章雜誌、八卦週刊攤放在桌上,一頭斗大的鉛字標題,令所有人面色凝重、一言不發。
僵持了幾分鐘,由憤慨不平的邱夫人首先打破僵局。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你都已經和我們家阿涪訂婚了,居然還跟其他男人出雙人對?簡直太過分了!」
語畢,還奮力的拍了下桌面,發出巨響,顯示她極度的不滿。
路品蘭螓首低垂,視線落在雜誌上刊登的彩色照片。
照片上的女主角是她沒錯,至於男主角則是商界的風雲人物「邪尊」——滕少尊。
而拍照的場合,則是經過珠寶商嚴格把關的慈善拍賣晚會,理應不會有媒體記者進去才是,但事實擺在眼前,她和滕少尊挽著手的畫面歷歷在目。
想賴都賴不掉。
「你說話呀!」
邱夫人見她不講話,更加生氣。
「小蘭,你別默不作聲,趕快解釋清楚。」路冠廷用手肘撞了撞身旁的女兒,眉宇間擠出一道深溝。
一向維護她的邱潛,這回也難掩失望與傷心,她的沉默更讓他堅信,自己未婚妻變心了。
尤其這陣子和她一起用餐、出遊,她總是落落寡歡、強顯歡笑。
經這次八卦雜誌爆料,他更確定,她手上的玉鐲的確是滕少尊贈予的。
「對不起。」
這是路品蘭踏進門至今,推一說的話。
簡短的三個字,飽含了無限的槐疚與決心。
「這是什麼意思?!說句對不起就能算了嗎?」
邱夫人幾近尖叫的指責。
她未來的媳婦還沒娶進門就四處勾搭男人,還上了各大報、雜誌,搞得眾所皆知、教她面子往哪擱?
「是我配不上阿潛。」
路品蘭抬起頭,堅定的說。
「小蘭?!」
路冠廷不敢置信的大吼,也為女兒不檢點的行為掛不住臉。
「真的很抱歉。」她誠心地鞠躬致歉。
她對滕少尊的感情,遠遠超乎自己的想像,也超過她對邱濬的喜歡。
「你……」
邱夫人氣得七竅生煙,恨不得賞她兩巴掌洩恨。
「媽!」邱潛拉著母親。「別為難小蘭了,我同意和她解除婚約。」
當初路家負債纍纍、走投無路之際,母親非但沒伸出援手,還將他們列入拒絕往來戶,這件事他一直耿耿於懷,之所以決定讓步,是想補償母親的過錯。
因為他愛路品蘭,所以不願讓她為難。
他一直害怕這一天的到來,所以他積極向她求婚,以為一切就不會改變。
但,不屬於他的,留也留不住。
路品蘭其實根本就不愛他——她只當他是值得信賴的哥哥。
是他自私的想將她佔為已有,利用她的善良和單純,緊緊的把她綁在身邊。
她那麼美好,老天爺絕對會安排一個足以匹配她的男人,取代他疼愛她、照顧她。
路品蘭投以一記感激的眼神,無聲的說了聲謝謝。
報紙、雜誌、週刊上的照片,是「虐君」樊御丞的妹妹樊御妃,以電腦合成後的傑作,再寄給國內的新聞媒體。
惟有如此,才能不費砍灰之力的,讓愛面子如命的邱夫人主動解除婚約。
接下來事情的發展,只能靠當事者自己努力了。
一連串的打擊與衝擊,讓她一下子成熟了許多。
過去;她是受盡保護的金絲雀,如今,這隻金絲雀開始渴望四處飛翔,即使受了傷,她知道還有家人當她的後盾。
她不怕!
★ ★ ★
美國洛杉礬 比佛利山莊
比佛利山莊,家家戶戶都是聞名遐邇的大明星與名人,也許一出門,就能看見某位好萊塢名星向你Say
Hello,或者與哪個大企業家擦身而過。
確定筆記本上的地址與門牌吻合後,路品蘭掏出大門鑰匙,逕自開門入內。
穿越偌大的院子,站在厚重的木門前深吸屍口氣,路品蘭旋開門把,映入眼簾的竟是活生生的真人「表演秀」——
「哦……啊啊啊……」
沙發上的女人在男人身下,發出誇張的呻吟。
男人敏銳的停下動作,緩緩轉頭。
路品蘭縱使面紅耳赤,卻仍強迫自己與男人四目相交。
「滕……」
女人慾求不滿地撫摸男人精瘦的胸膛,還不時喘息著。
滕少尊抄起浴巾,圍住下半身;然後把女人的衣物扔在她身上,以森冷的口氣命令:「穿好就出去。」
繼而轉向不速之客——路品蘭。「你也一樣,滾出去。」
施令完畢,他走向浴室沖澡。
幾分鐘後,再度出現的他,黑髮濕濡、簡單瀟灑的T恤、牛仔褲,呈現出舒服的男人味。
瞥見路品蘭運站在原地,他又武裝起冷漠的面具。
「你怎麼進來的?」
「拿鑰匙開門進來的。」她沒被他陰沉的臉色駭著,反而不疾不徐的回答。
在知道他的過往後,她對他只有憐惜心疼,不再畏懼他。
他逼近她。「哪來的鑰匙?」
話一出口,他已經率先清楚答案了。
「你知道的。」
相隔十天再見到他,路品蘭居然有股想哭的衝動。
他重重的哼了聲,幾乎是從齒縫間把話送出。
「怎麼?台灣的男人全死光了?還是他們都沒辦法滿足你?」
他知道在他佔有她之前,她依舊是個未經人事的處子,這個事實震撼著他。
回到美國後,他每天與不同的女人上床,但她的容貌卻始終盤踞著他的心頭。
他痛恨那種失控的感覺。
路品蘭將他的譏諷當成耳邊風,默默的凝睇著他。
滕少尊冷冷的瞟了她一眼,再度下逐客令。
「立刻滾出去。」他暴躁的吼著。
一向冷靜的他,在面對她的,總是難以克制熊熊的怒火。
她不為所動的佇立在原地。「我已經把自己賣給你了。」
「賤女人!」他口不擇言的辱罵她。「馬上滾出去。」
「我會再來的,再見。」
路品蘭不想再惹他生氣,決定先暫時離開,讓他消氣。
待她離開後,滕少尊發出一連串不雅的咒罵,隨後也駕車出門。
第八章
滕少尊手裡夾著煙,一手操控著方向盤,駕著敞篷跑車馳騁在寬廣的道路上。
他只有在極度煩躁時才會抽煙,緩和緊繃的神經。
旁邊車道的女駕駛,正風情萬種的朝他微笑,還不時向他拋媚眼,挑逗意味濃厚。
他覷了她一眼,踩下油門甩開女郎的糾纏。
風迎面襲來,稍微吹散他的躁鬱。
他不由自主地,聯想起佔據他腦海的路品蘭——
自從她闖進他家、破壞他的性致後,至今已經一個禮拜沒再出現了。
而該死的是,他想起她的次數越來越頻繁,這不是好現象。
忽然,扔置在一旁座位的手機,隨著音樂聲而震動起來。
知道他手機號碼的,除了他的特助之外,就只有那幾個好友了。
他拋掉剛燃上的煙,抓起手機。
屏幕上沒有顯示來電號碼,他猶豫須臾,最後還是選擇按下通話鍵。
「誰?」簡潔有力、毫不拖泥帶水,是他的一貫風格。
「樊御妃。」對方也回以同樣直接的答案。
滕少尊眉心微蹙。「什麼事?」
即使對方是好友的妹妹,口氣還是冷淡得可以。
「我在PUB裡,可是要付賬時才發現皮夾被偷了,你可不可以過來幫我?」
樊御妃說了PUB的名稱和地點,末了,還不忘叮囑他。「你一定要過來贖我回去哦!拜拜。」
「搞什麼鬼。」他不以為然的輕啐道。
他又點燃一根煙,享受一陣煙霧瀰漫的虛無感。
重重踩下油門,流線跑車咻地一聲,宛若箭矢般疾射出去。
車子一個利落的轉彎,停在一家充滿愛爾蘭風味的PUB前,許多影星、名人都是這裡的常客,當然也包括他在內。
他踩熄煙蒂後,推門而入。
俊美挺拔的他一踏進酒吧,無疑的成了眾所注目的焦點。
女性同胞個個眼睛發直,對自己姿色較有自信的,則大膽的朝他拋媚眼、大送秋波。
他環顧了四周,在隱蔽的角落發現一張熟悉、嬌媚的東方面孔。
樊御妃也看見了他,向他揮了揮手。
滕少尊邁步朝她走去,旋即從皮夾裡抽出幾張美鈔給她,一句話都沒說轉頭就走。
「喂、喂、喂。」樊御妃趕緊拉住他。
要是就讓他這麼走了,那豈不是沒搞頭?
「放開。」他捺著性子命令。
「坐下來喝一杯再走嘛!」她癟著嘴央求。
教人意外的是,滕少尊沒有拒絕,只是冷冷地說:「我去點酒。」
樊御妃漾著笑,鬆開拽住他衣袖的手。
他很守信諾的端了杯酒,回到角落的座位。
「你真的對路品蘭沒興趣嗎?」樊御妃開門見山的發問,毫不忸怩,十分符合她的個性。
他掃了她一眼,沒回答。
「好歹也花了三千萬,不物盡其用太可惜了。」
樊御妃的言詞直接犀利,知道他不愛聽廢話,因此她也懶得拐彎抹角。
「女孩子說話含蓄點。」
對於這個走在流行尖端的好友妹妹,滕少尊其實是很疼愛她的。
只是,他從不掛在嘴邊、也不會做些討好她的事,可是只要她有求於他,他絕不會有第二句話。
此刻高高在上的滕少尊,願意和她坐在這裡喝酒,就是最好的證明。
「都那麼熟了,有什麼好害羞的。」
樊御妃眨了眨大眼,露出一抹笑,殊不知,迷昏了PUB裡一堆的外國佬。
「一個女孩子別到處跑,容易出事。」
他搖了搖杯子,冰塊與玻璃杯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你這是在關心我嗎?」
她笑得無比燦爛,明知故問。
「哼!」他又是千篇一律的嚴峻表情。
「聽說這裡今晚有特別節目,真是期待。」
她支著下顎,敲了桌面三下,然後朝他甜甜一笑。
至於特別節目的安排者,當然就是她囉!
「鬼靈精。」
滕少尊莫可奈何的嘀咕了聲,爾後一仰而盡杯中酒。
當他放下高腳杯的同時,一抹修長窈窕的身影從他身旁掠過,留下一股淡談的香氣。
循著香味望去,映入滕少尊眼底的,是個令人驚艷的美麗佳人。
他一雙好看的黑眸微瞇,銳利的目光緊緊鎖著她。
她優雅的坐在黑亮的鋼琴前,打開琴蓋,蔥白的手指緩緩的在琴鍵上游移,發出幾個單音。
隨後,她的雙手像粉蝶般,在黑白鍵上輕快的飛舞,悠揚的音樂霎時流洩整個空間。
「很漂亮、很有氣質對不對?」樊御妃在一旁煽風點火。
「樊御妃,你又搞什麼鬼?」滕少尊口氣極差。
他勉強自己收回視線,不去注意那名氣質出眾的鋼琴美人。
「沒有哇!品蘭在找工作,所以我介紹她來這邊彈琴,就這麼簡單。」
她聳聳肩,心裡卻很樂見他如此劇烈的反應。
他沉吟不語,瞥向那張老是輕易擾亂他心思的嬌顏。
路品蘭的美貌與氣質,果然成功地征服了PUB裡所有人的注意。
一曲彈畢,許多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名人、影星和星探,皆紛紛向前圍住這位陌生的東方美人。
敬酒的敬酒、塞小費的塞小費,甚至還有人直接提出吃宵夜的邀約。
「這小費你就收下,別客氣。
一位西裝筆挺的中年男子,色迷迷的盯著她微敞的胸口瞧,還乘機摸了她的小手一把。
路品蘭忍住大叫的衝動,告訴自己要鎮定。
「謝謝。」
她綻放笑靨,美不勝收。
「一起吃個宵夜,我知道這附近有一家很棒的餐廳……」
男人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試圖說服美人相伴。
她的美貌,令所有男人垂涎不已,巴不得能將她佔為已有,想像著美人在抱的滋味,將是多麼美妙、銷魂……
「等你下班,我請你吃宵夜、順道送你回家,好不好?」
開口的是一名年輕帥氣、剛在好萊塢竄紅的新導演。
她抬頭瞅著他,以細如蚊蚋、旁人幾不可聞的音量回覆地。
不過,由這男人喜出望外的神情看來,很有可能是受到美人的青睞了。
這一劑藥,下得恰到好處讓滕少尊再也無法坐視不管。
滕少尊飲盡杯中物,起身緩緩走向人群,加入這場爭奪戰。
他的聲名遠播,鮮少有人不曉得。
也因此他一靠近,其他人紛紛噤聲地看著他。
他一身黑色裝扮、冷峻的臉部線條,微揚的唇角似笑非笑,讓他看起來宛若撤旦,一如他的封號邪尊。
其他人則自動向兩旁排開,像是恭迎高高在上的尊王。
路品蘭隨著他的靠近,心跳逐漸加劇。
看來,他還是在乎她的……
思及此,她唇邊的笑甄擴大,卻放意側向另一邊,佯裝沒看見他,逕目和其他男人談笑。
被她忽視的感覺令脖少尊十分不悅,他冷不防地上前擒住她纖細的手。
路品蘭皺著眉頭,睜著無辜的水眸瞅著他。
「跟我走。」他的俊臉罩著一層冰霜,炯亮的黑眸有兩簇火苗跳動。
路品蘭沒有拒絕的餘地,只能任憑他拖著自己離開。
臨走前,樊御妃舉杯向她敬酒,表示恭喜她成功引起滕少的注意了。
「早知道,我就先出手把她帶走了。」
一位知名演員擊掌惋惜。
「明明是我先看中她的……」
「居然被那個東方男人搶先一步,真不甘心。」
坐在角落的樊御妃掩嘴輕笑,暗自嘲笑他們不知好歹。
不論如何;她的任務也算圓滿達成了,接下來只有靠路品蘭自己努力了!
加油!用你的愛和溫柔,融化那座萬年冰山吧!
她在心裡衷心地為路品蘭加油、祝禱。
★ ★ ★
即使被他緊緊握著,致使手腕處傳來陣陣痛楚,路品蘭的心裡卻有著一絲絲甜蜜。
並非她有被虐待狂,而是他的力道反應出他在乎她的程度
關於這一點,是樊御妃告訴她的。
如果這個判斷法值得信任的話,那她幾乎可以肯定他不但在意她、而且還是非常在意。
滕少尊粗魯的把她推進跑車前座,然後迅速回到駕駛座。
路品蘭撫著紅痛的手,嘟翹著瀲灩小嘴,模樣煞是誘人。
「你招蜂引蝶的習慣,到哪都一樣。」
他譏誚道,眼瞳裡有顯而易見的藐視。
她沒有被他的言語刺傷,反而勇敢的回擊。「傷害我,會讓你比較快樂嗎?」
他如遭雷擊地怔愣住,啞然無語。
「如果傷害我能讓你快樂的話,我不介意……」
「閉嘴!」她的話還沒講完,便被他怒叱的聲音打斷。
「你在怕什麼呢?沒有人會傷害你呀!」
路品蘭又從他的眼中看見落寞和孤獨,讓她好不捨。
「你以為你是誰?」滕少尊陰鷙的瞪著她,將心防築得更高、更堅固了。「你這個高級妓女,憑什麼對我說教?」他以不堪入耳的字服羞辱她。
然而她沒有如他預期中憤怒、流淚,她眼中堅定的光芒,深深震撼了他。
「不准你用那種眼神看我!」他暴躁地咆哮。
「我偏要。」她執拗的大聲吼回去,完全不像她向來優雅的作風。
被她這麼一吼,蒙少尊著實愣了好幾秒回不了神。
「我要一直這麼看著你,我要一直跟著你!」
路品蘭打從心底深處吶喊著,一股腦地表明她的決心。
他目不轉睛的凝睇她,在冰漠外表下,顯然藏著澎湃洶湧的情緒。
「不管你當我是花蝴蝶也好、妓女也罷,我……我就是、就是想關心你、想愛你!」
她的眼角噙著品瑩淚光,伴隨著自己激動的告白而潸然滾落。
「夠了!」他自丹田發出怒吼——「再說一句我就掐死你。」
反正他已經背負著莫須有的殺人兇手罪名,倒不如讓它成真。
路品蘭搖頭駁斥他。「你不會的,你不會殺人的。」
雖然他總是一副事不關己、惟我獨尊的態度,可實際上對那些批評聲浪,他比誰都介意。
外表越堅強的人,內心越脆弱、越容易受傷。
他不讓人接近、瞭解,因為他害怕自己的傷痕被窺見、被當成笑話嘲弄。
他狠狠的瞪住她,冰凍多年的心有一小角無聲崩塌,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
「你還不配讓我動手。」
撂下這麼一句話,他打開車門疾步離開,拋下她在車內。
她乏力的癱靠著椅背,幽幽地歎了口氣。
她要到何時才能讓他知道,這世界上還有很多美好的人、事、物等待他迫尋,還有很多人願意掏出真心真意對待他。
但願,這一天的來臨不會太久。
★ ★ ★
數日後
從公司離開後,滕少尊特意花了半小時的車程,開著停在公司備用的車,到健身俱樂部健身。
若非特助來電提醒他今晚有揚慈善晚會,他很可能就這麼忘了。
剛從俱樂部回來,回到家打開大門,一陣食物香氣瞬間撲鼻而來。
他溯著香源上前走去,在餐桌上發現有幾道台灣處處可見的家常小菜。
但在徹底洋化的比佛利山莊,這些菜餚就顯得珍貴而稀奇。
而更驚奇的是在於,這些菜都是他每回台灣必吃的
麻婆豆腐、風梨蝦球、豆酥鰾魚和人人避之惟恐不及的鹹蛋苦瓜,以及盛在大瓷碗裡的姜絲蛤蜊湯。
電子鍋的排氣孔正冒著白煙,他打開鍋蓋,裡頭顆顆雪白飽滿的米飯,散發一股微甜的飯香。
每一樣都勾得他食指大動、飢腸韉韉。
明明知道這是出自於誰的傑作,本想抗拒,但他終究忍不住夾起一塊蝦球送進嘴裡,反覆咀嚼。
平凡無奇的味道,卻已夠滿足他貪婪、挑剔的胃。
長年在國外奔波,回台灣反而像是在度假。
尤其上次回台灣的行程太過短促,加上設在洛杉磯的總公司臨時出狀況,他必須連夜搭機趕回來……
在飛機上十幾個小時,他心緒不寧,連喝了酒都還清醒的不得了。
心裡想的,全是那個已經訂了婚、四處勾引男人的女人。
驀地,她曾經以堅決的神態、信誓旦旦的口吻,說的一字一句又迴繞在他的耳邊——
「傷害我,會讓你比較快樂嗎?」
「如果傷害我能讓你快樂的話,我不介意……」
「你在怕什麼呢?沒有人會傷害你呀!」
「我要一直這麼看著你,我要一直跟著你!」
他深吸一口氣,試圖緩和緊縮的心頭和鼻、眼的酸嗆感。
就是這幾句該死的話,擾得他心神不寧。
望著一桌子他最愛的菜,他賭氣似的放棄。
「哼!」他嗤哼一聲,掉頭到浴室衝去一身疲憊、穿戴整齊後,駕著車朝慈善晚會會場而去,一路上還叮嚀自己,記得把她身上私藏他家的鑰匙要回來。
雖然菜餚冷卻了,飯看起來也不再那麼芳香誘人,但確實感動了一顆寂寞、冷酷的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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