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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受到莫大的鼓勵,樊禦妃的信心大增,從“物競天擇科技公司”離開之後,她又到超市採買一些烹食材。
回到家俊,繼續復習今日的課程。
她專心的切著蘿蔔,乍響的門鈴讓她分了心,瞬間在手上劃出一道傷口,鮮紅的血迅速泌出。
她吸吮著傷處,一邊小跑步去應門。
這一回,她沒有多浪費一秒鐘,連看也沒看就立刻開門。
“競——”
卻在看清訪客後,樊禦妃愀然變色。
文婉荷的瞼色也好不到哪去。
兩個女人就杵在門口對望,若有所思。
樊禦妃滿懷愧疚、困窘,艱難的強迫自己開口,卻找不到恰當的開場白。
她到現在,都還不知道對方的名和姓……
文婉荷咬了下舌頭,馬上痛得淚花亂轉,製造悲情效果。“樊小姐,請你離開阿競好嗎?”
她激動的向前握住“情敵”的手,淚水順勢而落。
“呃……”樊禦妃無言以對,不知如何是好。
“求求你,我不能失去阿競……”文婉荷的淚掉得更凶了,哽咽的聲音淒涼無比。“我愛他那麼久了,請你高抬貴手,我求你。”
她一廂情願的說辭,卻歪打正著的符合一位未婚妻該說的話。
她每句話,都深深刺痛樊禦妃,擔心的事終究還是會發生、要面對。
“樊小姐?”見她沒反應,文婉荷反倒有些緊張、不安。
難道她的苦肉計失效了?
“樊小姐,憑你的條件,要什麼男人都有啊!求你退出吧!”
她苦苦哀求,就差還沒下跪磕頭了。
樊禦妃推開她的手,什麼話也沒說,“砰”的一聲把門關上。
她不知道該如何自處,所以鴕鳥心態的選擇逃避。
失去深愛男人的痛,她瞭解啊!
她也為此而煎熬、痛苦過,將心比心,她於心不忍傷害任何人。
但誰來成全她的愛呢?
她好茫然。
“樊小姐、樊小姐?”文婉荷不死心的拍打著門板,大聲嚷叫。
在確定她不會回應之後,文婉荷面無表情的揩去演出來的淚。
她已經給過機會了,軟的不行,那就別怪她來硬的!
文婉荷心中早已盤算好一切,她泛起冷笑。
如果她得不到倪競的心,她也不會讓其他女人好過。
樊禦妲徹夜難眠,灑脫如她,唯獨對感情事沒轍。唯一值得慶倖的,是她一整晚都沒有流淚。
是否代表她更堅強、更成熟了?
儘管心裏不好過,但她還是接下了活動,為“YEN”的春夏新裝發表會擔任主秀模特兒。
並非她還對顏子堯念念不忘、想藉此接近他,而是她的確需要其他事情,轉移注一忌力。
如果倪競真的愛她,他會解決與未婚妻之間的問題。
她一個人再怎麼煩惱,也無濟於事。
感情是雙方的事,翠方面就稱不上是戀愛。
她尊重倪競的抉擇。
這不是懦弱,而是隨緣。
趁苦飛往巴黎為YEN新裝走秀的空檔,樊禦妃依舊去向關絮悠學藝,再把做好的便當送到公司給倪競。
她和倪競交往的消息曝光、知道她顯赫的身分、背景後,接待小姐看到她,更加不敢怠慢。
她進入公司,簡直暢通無阻。
“競,我要進去囉!”樊禦妃敲敲門,報備道。
裏頭的人沒有回應。於是她躡手躡腳的進門,打算把便當放著就走,果不其然看到他正致力於公文中。
烏黑的髮微亂,領帶鬆開、解開襯衫的第一顆鈕扣,袖子卷至時處,俊稚的臉龐依舊,卻增添一股狂野氣息。
第一次,她在上班時間看到他以這個形象出現,分外教人悸然心動。
不禁憶起他們在“天堂俱樂部”那回的巧遇,那時的他喝了點酒,全身上下散發著成熟、狂捐的氣質。
也是他第一次失控吻了她……
樊禦圮看著他專注的側臉,愛戀更加深一分。
當初,因為他是別人的未婚夫而接近他,如今可能也要因為同樣理由離開他。
她沒出聲打擾他,靜靜地把便當放在桌上後,準備離去。
在她旋開門把的一剎那,倪競驀然開口叫住她。
她的心猛地揪疼了下,但仍朝他綻開一抹笑。“我還以為我成了隱形人呢!”
她故作輕快的說道。
“我有話跟你說。”
倪競起身走到她面前,冰藍色眸子瞬也不瞬的瞅著她。
他嚴肅的口氣與神態,讓樊禦妃不由得緊張,害怕的想奪門而出。
“可不可以不要聽?”她有不好的預感。
“我等的就是這一刻,怎麼能夠錯過?”他俊俏的臉孔,浮現殘忍的笑。
心裏的不安逐漸擴大,樊禦妃頻頻搖頭,轉身便要離開。
倪競一個箭步上前,擒住她的藕臂,斬釘截鐵的低吼:“你非聽不可!”
樊禦妃咬著唇,發現自己竟然連聽他說話的勇氣也沒有。
“我不想聽。”她的口氣近乎央求。
“由不得你。”倪競牢牢的抓著她的手,力道隨著情緒起伏而加重。
他已耗費太多時間、精力在她身上,就連在工作時都會想著她——她的好、她的笑、她的美、她的真、她種種的一切。
這不是他要的!
他只是入戲太深,一時無法抽離情人的角色。
這場戲該落幕了。
他要娶的,是美國排各前十名的富豪千金——他父親好友的掌上明珠。
然後縱橫商場、稱霸全世界,再搞垮他的親生父親——現今美國國務院官員、總統身旁的紅人!威爾尼克森。
他也是半年前才從過世母親的日記中,得知這項訊息。
他和倪謙,是同母異父的兄弟。
他費了好大一番氣力,才和親生父親見面。
當“父親”確認彼此的血緣關係後,沒有兒子的他,高興的不得了。
而他在二十七歲時,終於知道他藍眼珠的由來。
只是婚外情的醜聞,當然不可能曝光。為了補償他,威爾給了他一大筆錢、不動產與股票,甚至,還替他安排了一門好親事。
他接受了“父親”的好意,因那將成為他反擊的籌碼。
事實上,他在美國以“JamesNixon”之名做投資,收購了一家岌岌可危的集團,讓集團起死回生。
如今,“Victor”——勝利者集團,已躋身全球百大企業之列。
除了他最信任的幹部之外,鮮少人知道,他就是該集團總裁。
而到米蘭“拜託”安東尼奧‧奧古斯都回心轉意之前,他便是以JamesNixon名義與他通電話。
安東尼奧二話不說,立即答應。
至於他和樊禦妃的戲碼,該結束了。
“你真的愛我嗎?”倪競逼近她的臉,別有用意的問:“還是只把我當成顏子堯的替身?”
她不假思索的回答:“我愛你。”
她毫不猶豫的態度,令倪競震撼,但他刻意忽略。
“但是,我、不、愛、你。”他一字字的告訴她。“甚至討厭你。”
看著她刷白的雪顏,他並末產生預料中的報復快感。
樊禦妃的腦袋一片空白,一陣暈眩。
她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你只是任我擺佈、玩弄的棋子。”
倪競繼續說著殘酷的話,每一個字都是一把利刀,狠狠剌入她的心臟。
她幾乎無法負荷。
樊禦妃驚慌得連淚都忘了流,她仿佛聽見自己心碎的聲音,震耳欲聾。
“為什麼?”
久久,她才哽咽的吐出這麼一句話,卻費了她好大的氣力。
“哼!”他撇唇譏笑道:“只是要讓你嘗嘗被拒絕、被拋棄的滋味。”
他的解釋讓她更惶惑。
“我不懂……”
她的眼、她的鼻好酸、好酸,淚卻往肚子裏流。
“你不需要懂、我也不會告訴你。我要你一輩子都懷著疑問,並且永遠記住,這種被傷害的感覺。”
倪競的表情非常冷冽,藍眸一片冰漠、毫無溫度。
“我不會忘記……”還有你。
她默默在心裏補充。
“你可以走了。”他絕情的下達逐客令。
樊禦妃望進他冷酷的藍眸,看不見一絲情感與眷戀,令她連追問的勇氣都沒。隨後,只在他唇上輕輕印下一吻。“祝你幸福。”然後,翩然離去。
對她而言,這何嘗不是一種解脫,知道實情,對她不啻是更深的傷害。
自始至終,她都沒在他面前落下一滴淚,並非不難過,而是她想在臨走前,再好好的看他一遍。
門關上、人也離開了,倪競的視線卻收不回來、雙腳生了根似的動彈不得。
只有她那句“祝你幸福”,不停地在他耳邊回繞。
跺著虛浮的步伐走到停車場,樊禦妃好幾度都差點跌倒。
來到車子旁,她被眼前的景象駭住。
她心愛的跑車,被噴上五顏六色的彩漆,車窗、擋風玻璃被敲破,真皮座椅被割壞,輪胎分家……總之,無一倖免。
“怎麼回事……”她失神的喃喃自語,完全喪失思考能力。
良久,她才稍稍找回理智。
是誰在惡作劇?倪競?不會的,他雖然討厭她,但不至於會做這種無聊、幼稚的舉動。
只是他的每句話,都比她的車被弄壞來得殘忍、來得教她心碎……
站在幾近全毀的愛車旁發愣,好半晌才到路邊攔計程車回家。
恍惚的她,沒注意到停車場一角,有人正在監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更不會察覺到,有一台車子緊緊尾隨其後,跟著她回到她的寓所樓下。
回到屋內,樊禦妃立刻翻出護照、整理簡單的行李,打算提早前往巴黎,然後住下來。
叮咚、叮咚、叮咚——
一長串又急又快的門鈴聲,貿然響起。
她暫停手邊的工作,卻沒有理會。
“滴鈴鈴、滴鈴鈴——”
她愣了一會,才分辨出是手機來電的聲音。
她緩慢的翻出手機,螢幕上顯示著「自大臭屁狂”五個字,她有些失望、但也松了一口氣。
按下通話鍵,在她還沒開口前,對方照慣例的又是一陣搶白。
“你在家不是嗎?怎麼不開門?按的我手快斷了。”狂神沒好氣的質問,言辭誇張。
“斷了最好。”她不以為然的回堵他:
“嘖!真沒良心。”狂神啐道:“快來開門,詠然也來了。”
“看在詠然的份上,勉強讓你進來。”樊禦妃起身去開門。
一看到她,狂神忍不住發牢騷。“幹嘛不開門?難道藏了男人?”他不改其痞子本性,不正經的挪揄。
“囉嗦!”她板著臉,瞪著他。“你來幹什麼?”
“問得好!”狂神一臉得意,摟著陶詠然向她宣佈。“詠然懷孕了,咱們訂的睹局,我贏了!”
他的心情好的彷佛漫步在雲端,飄飄然的。
他當然會贏,就憑他沒日沒夜的“努力”做人情況之下,中獎的機會太高了。
“……”樊禦妃無言。
這傢伙臭屁的毛病,恐怕八輩子都改不掉。
一旁的陶詠然燒紅著臉,但神經敏感纖細的她,察覺到樊禦妃的臉色很蒼白。
“禦妃,你還好吧?”
雖然她們只見過幾次面,交談次數也寥寥可數,但她很欣賞這位美若天仙的大美女,以及她坦率直接的性格。
“輸了怎麼可能會好。”狂神訕笑道。
他一開口,又成功的挑起她的反擊。“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雖然很不客氣、嘴巴很毒,但和狂神鬥嘴,會讓她知道原來自己還活著、還有知覺。
陶詠然噗哧笑出來。
她好喜歡他們相處的方式,越吵感情越好。
“炫耀完,你可以走了。”樊禦妃睨著他,想撕掉他的痞子臉。
“我偏不。”狂神勾著陶詠然的腰,大剌剌的坐在沙發上,蹺起二郎腿。“你的待客之道真差耶!不會倒杯飲料嗎?”
“不喜歡就滾蛋。”樊禦妃沒氣質、又火大的說。
她只會對他這麼說話,若換作是驟少、皇,一定馬上斥責她,還有子堯也是,哥哥就更不用說了,絕對禁止,好像把她當成三歲小孩。
但三歲小孩是不會管三歲小孩的,所以狂神完全不在乎樊禦妃的態度。
“怎麼啦?被甩了不成?”
狂神的無心猜測,卻被他蒙中了。
她斂下眼睫,痛楚再度氾濫、蔓延。
頓時,氣氛陷入尷尬的沉默之中,直至門鈴聲再度響起,打破窒悶。
“抱歉。”狂神正經八百的向她道歉。
“我去開門。”樊禦妃掉頭往大門走去。
門外,是個戴著墨鏡、口罩、棒球帽的男人,完全看不見他的五官,但從他的穿著及身材來看,很輕易就能辨識他的性別。
她上了鏈鎖,才打開門。“請問有事嗎?”
“樊禦妃小姐在嗎?”男人的口氣十分客氣。
“有什麼事?”她重複問道。
“倪競先生寄了一份快遞給她。”“快遞先生”指名道姓,說得煞有其事。
“我不想收。”她拒絕。
“你就是樊禦妃小姐本人嗎?”快遞先生不厭其煩的問:“如果你不想收,也請你開門簽個名,這樣我才能證明自己真的跑過這一趟。”
對方的態度相當誠懇,於是樊禦妃不疑有他敞開門。
好美啊——男人看得癡迷。
這麼美的女人,太可惜了……
“請你簽在這裏。”他拿出一張收據,連同筆一起交給她。
樊禦妃一瞧,發現收據上頭一片空白,一抬頭,男人手中拿著一瓶不明液體,揚手一灑——
她反射性的用手去擋,沾染到液體的衣物立即腐蝕,而左額、左頰也都受到些微波及,灼痛感佔據她所有的感官。
她的哀號引來狂神和陶詠然,兩人登時傻眼,而肇事者早已逃之夭夭。
“詠然,叫救護車。”狂神即使心驚,但還算鎮定。“別愣著,快!”
被他這麼一吼,陶詠然才回神打電話叫救護車。
而他則幫樊禦妃做一些簡單的急救,直到救護車來為止。
一輛停在樓下的房車,再度跟隨在救護車後頭駛去。後車座上一位溫婉秀麗的女人,發出陣陣尖銳、狂妄的笑聲……
第十章
三天過去、甚至一星期、半個月,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倪競悵然若失的感覺日益加劇。
這間為了雪恥而成立的科技公司,理應要隨著戲劇的落幕一起結束掉,偏偏他卻把它經營得有聲有色,每天都準時進公司。
然後,常會不經意的注意門板上的動靜,想著何時會被擅自開啟,探進一張豔光四射的臉龐。
一到中午,他便會不由自主的興起一陣期待……
倪競扔開筆,閉上眼靠向椅背,一連串的場景如映畫般,堂而皇之的佔領他的腦海,主角與對白統統是“她”的一顰一笑。
“祝你幸福”像是魔咒似的纏捆著他的心頭,每當他午夜夢回、赫然想起,連呼吸都備覺困難。
吐了長長一口氣,紆緩胸口沉悶的壓迫感。
“夠了!”他睜開眼,憤憤地往桌上一拍。
“阿競?”恰好進門的文婉荷吃了一驚。
倪競瞪苦她,沉聲質問:“誰准你進來的?”他暴怒。
“我敲了好久的門,你都沒有回應,所以……”文婉荷囁嚅解釋,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像個小女人。
“來做什麼?”他看也不看她一眼,比對陌生人還冷淡。
自從她向他告白之後,他就再也沒正眼瞧過她。
“我做了便當給你,都是你最愛吃的。”文婉荷把忙了一上午做出來的愛心便當,擺在他面前。
“不必雞婆。”他全然沒興致。“以後不要再來公司。”他又重新拾起筆,批閱公文。
文婉荷如小鹿般的眼神,霎時轉為銳利。
“你該不會還在想樊禦妃那個女人吧?”她冷哼,不再偽裝。
聞言,倪競神經頓時緊繃,心情更加惡劣,陰鵝的瞪住她。
她提到他的禁忌——令他心神不寧的罪魁禍首的名字。
“她呀!恐怕再也沒臉見你了。”她的口氣有掩不住的得意與肯定。
他蹙起眉心,思忖她話中之意。
“她只是個花瓶,一點大腦也沒有。”文婉荷的臉上滿足鄙夷。“根本配不上你……”
“文婉荷!”他勃然大怒,一掌拍向桌子,發出砰然巨響。
不過,卻沒對她造成威脅。
“你要是看到她現在的模樣,包准嚇死。”她越說越起勁。“不過,憑她的身分和家世,說不定已經整好容了。”
一思及樊禦妃毀容時的狼狽樣,她就興奮的不能自己。
真是值得再三回味的畫面啊!
她的心,早在幼時被父親虐待之後變了質,不再善良、不再單純、絕對的憤世嫉俗。
想要什麼,就得不擇手段的爭取,沒有人會同情她的遭遇,只會被指指點點、被瞧不起。
是這個無情的社會教她認清現實的,怪不得她。
倪競一悚,連忙趨前捏握住她纖細的手臂,激動的追問:“你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他的手在顫抖,心慌意亂。
看到他如此緊張失控,文婉荷非常不是滋味,堅決不肯再多透露。
“文婉荷,說!”他發自胸腔的咆哮,渾厚有力、氣勢駭人。
她奮力掙扎,秀眉皺得死緊。“你弄痛我了。”
“把話說清楚。”他字字鏗鏘,彷佛不說就要掐死她似的。
“我不說、我不說、我不說!”文婉荷也跟著歇斯底里的吼回去。
兩人僵持著,空氣凝結成冰。
“為什麼你知道那麼多?”倪競忽然冷靜下來,淡漠的問。
這麼大的事,沒道理記者、狗仔隊不曉得,而她卻說得煞有其事。
他心底已經有個譜了。
文婉荷臉色丕變,眼眸有藏不住的倉皇。
倪競勾起冷酷的唇,藍眸比極道的冰雪還凍人。“你真是太不聰明了。”
他的語調出乎意料的輕緩,反而令她害怕。
“不懂?”他嗤哼一聲,接續道:“要是讓虐君知道,你幹了什麼好事,下場會怎樣?不單單是虐君,其他四位貴公子也絕對不會放過傷害她的兇手!”
他刻意拐彎抹角的說,文婉荷秀麗的瞼龐,越形扭曲。
“不過,不必等他們動手。”倪競狠狠的甩開她,她頓時跌臥在地。“我會先殺了你。”
他撂下重話,教她不寒而慄。
“殺人,是要判死刑的。”她不甘示弱的頂嘴,卻因他的恫嚇,而嚇出一身冷汗。
“那就走著瞧。”倪競不以為然的啐道:“我給你時間逃亡。不過,無論你逃到天涯海角,我都會把你揪出來。”
她聽清楚了,他說的是——逃亡。
此時,她才真的打從心裏感到恐怖。“阿競……我不是故意的,我嫉妒她,我愛你、我愛你啊……”
文婉荷跪著爬到他面前,拉著他的褲管哀求,已經有些語無倫次。
倪競毫不憐香惜玉的擺脫她的糾纏。“你對她做了什麼?”
文婉荷明白,若再繼續對他隱瞞,下場勢必會更淒慘,於是膽戰心驚的把計畫描述一遍。
倪競滿心懊悔與自責,原先不願坦承的愛意,在這一刻完全崩潰。
倘若他不在乎她,不會三年多來仍不放棄追蹤她的消息。
不會因為她像花蝴蝶般,穿梭在男人堆中,而感到氣憤難當。
也無須在意她是不是花瓶、是否把他當成閻帝的替代品……自己如果真的討厭她,就早該將她忘了——忘了她的美、她的倨傲、她一切的一切!
那全是藉口,是該死的男人尊嚴蒙蔽了他的真心,才會讓他那麼殘忍的當面傷害她。
倪競背過身,淚無聲的從眼角滑落。
光潔無塵的落地鏡前,站著一名身材凹凸有致的年輕女人。
雪白無瑕的肌膚、及一雙筆直修長的腿,裸露在一襲當季流行的貼身紡紗禮服外,引人注目。
一頭熱情的大波浪長髮,隨意披垂著,精緻的五官、明亮的眼眸,無疑是標準的美人胚子。
唯一的遺憾,是她左額際和左頰上各有一塊疤痕,在她絕豔的臉龐上,顯得格外猙獰。
但是,她一點都不介意。
她不若其他女人刻意想掩飾,就這麼任憑傷疤示人。
“FAY,你的身材還是一樣完美。”
一名剛竄起的金髮各模,站在樊禦妃身後讚歎。
樊禦妃笑了笑。“我可是很用心在保養呢!”保養得胃都快穿孔了。
“你身上的香水真棒!是新款式嗎?”另一名紅髮模特兒經過她身畔時,也加入聊天陣容。
“是我調配的,打算下個月推出。”樊禦妃依舊笑容可掬,和大夥打成一片。
“真具的嗎?那我先訂一瓶。”
“我也要……”
女人湊在一起,就成了菜市場了。
“美女們,要開始囉!”舞臺總監出聲提醒。
模特兒在音樂響起後,魚貫出場。
而樊禦妃是最後一位出場的壓軸,這也是她遭受意外後一個月來,第一次公開露面。
端詳鏡中的疤痕,她並不覺得醜陋。
以前,她在後臺總是被孤立的,沒人願意和她並肩而站,更遑論會像剛剛相處得那麼融洽。
過去,她太ㄍ一ㄥ、太好強,而其他人則覺得她高不可攀、完美的難以親近。
如今她有了缺陷,不再完美,竟讓她有了意外收穫。
原來有同伴的感覺,足那麼教人感到快樂。
再者,還能趕走那些只是迷戀她美貌的蒼蠅,又能藉機測試出誰才是真心愛她的真命天子,一舉數得。
這是她搶人家丈夫的報應,罪有應得,她不怨。
那天在醫院裏,瞥見了倪競未婚妻的身影,她站在角落冷眼旁觀,那時候樊禦圮便曉得誰是始作俑者了。
只是她沒告訴任何人。但願,他們過得聿福……
“Fay,該你囉。”
樊禦妃對著鏡子,為自己打氣,而後踩著從容自信的步伐,登上伸展台。
在她走上伸展台的同一時間,倪競恰巧也出現在發表會場一隅。
他看見她左邊臉蛋上凹凸不平的疤痕,心裏又一陣絞痛。
當時,她承受著多大的痛苦,才能坦然接受這樣的自己?
又是抱著怎樣的心情,決定以這樣的面貌,面對大眾?
臺上仍舊是光采懾人的“豔後”,沒有因為面部傷毀,而減少她的魅力。
倪競追逐著她的身影,看得兩眼發酸……
新裝發表會相當成功,而樊禦妃理所當然的成了話題人物。
可想而知,勢必又會掀起一陣討論熱浪。
只是在五位貴公子的護航下,自然沒人可以接近她的身邊採訪。
並非逃避,而是擔心她會被纏住走不開,他們可是要去飲酒作樂耶!
卸下彩妝、換上剪裁大方的洋裝,樊禦妃和一向疼愛她的貴公子及其女友們,一起在帝王飯店附屬的Pub狂歡。
忽然,原本悠揚的爵士樂被換掉,傳出清澈響亮的吉他彈奏。
前奏結東,接著是好聽的男性嗓音,唱著國語歌曲——
不用一首歌的時間我就愛上你
音樂沒停止
思念就開始
如果愛情是個遊戲
我願輸給你
想不到
等待是個孤獨的玩意
我愛你
我愛你
不過定三個宇
簡翠地
認真地
嚇壤了我自己
沒問你
就愛你
我不是最好的
對不起
請你准我高舉了你
看著你
我竟然看不起自己
遇見你
竟沒有離開的權利
有了你
之前的愛只是練習
為了準備更好對你
兩個人抱在一起
究竟需要多少力氣
上帝都不明白我哪里來的勇氣
(准我愛你詞:林夕)
現場一陣靜默,所有人都陶醉在那深情的歌聲中。
就算是聽不懂國語的老外,也為演唱者的好歌喉及真情流露感到動容。
“哇!何時有卡拉OK,我怎麼不知道?”東方神吹了聲口啃,也覺得對方唱得很好。
大夥議論紛紛的討論著,是哪位仁兄的傑作……
但樊禦妃卻在那道聲音出現時,第一時間就認出了他的聲音——
淚水凝聚在她的眼眶,分不清是感動抑或感傷。
“我去一下洗手問。”樊禦妃不想讓他們看見她的淚。
事實上,她並沒有去洗手間,而是躲到空中花園,讓冰冷的寒風吹走自己的滿腦子胡思亂想。
“我就加道你跑到這來了。”驀地,東方神的聲音在她身後悠悠響起。
“跟屁蟲。”她平板的說,瞼上卻噙著笑意。
“當然要跟緊你,禮物都還沒要到手。”
他走近她身旁,脫下外套覆在她僅著單薄洋裝的身上,
“我就知道你只惦著禮物。”她嬌瞠,回過身白他一眼。“要什麼禮物你就說吧,我不會賴皮的。”
東方神故意沉思了一下,盯著她認真的說:“我說了,你一定要做到。”
“你真的很囉嗦耶!”樊禦妃克制住想槌他的衝動,催促道:“快說。”
“我要——”他頓住,深邃的黑眸閃著堅定。“你過得幸福快樂。”
她嘟起嘴,眼角卻泌出豆大的淚珠,蜿蜒落下。“你很噁心耶……”
“聽到沒?我要的禮物就是要你幸福、快樂。”東方神再次重申,非得聽到她的允諾方旨甘休。
她點點頭,投入他的懷抱,已哭成了淚人兒,嘴裏卻不斷的重複。“你真的好噁心、好噁心、好噁心……”
他審視她臉上的疤,誠摯的說:“我倒覺得,你這樣比以前美多了。”
“她美不美和你無關!”
樊禦妃怔愣住,心臟漏跳了好幾拍。
“看樣子,你的幸福來了。”東方神故意對她咬耳朵。
“放開她!”倪競像陣風似的,沖到兩人之間,撂開東方神。
“老兄,別激動。”他整理被抓縐的襯衫。“我還沒教訓你這混蛋,你倒先發起狠來了。”
哼!待會他就去召兄弟來,海扁這負心漢一頓。
花園又恢復靜謐。
“對不起……”倪競一把將她攬入懷裏,下顎抵著她的髮頂,暗啞的道歉。
樊禦妃僵在他寬闊的胸瞠,他每道一次歉,她的淚水就奔泄而下。
“我知道,我沒資格出現在你面前。”他也哽咽難語。“是我太愚蠢,才用那樣的方式傷害你。”
他扳正她,深情款款的凝睇她。
“你、你為什麼會在這裏……應該陪著你未婚妻……”她泣不成聲。
“那是騙你的。”他情急的否認。“我沒有什麼見鬼的未婚妻。”
他前幾天才到美國,拒絕了那樁豪門婚姻。
當然,他不會告訴她。
之前,他一直認為婚姻只是一種形式,只要能達成他的目標,和誰結婚根本不重要。
可是,經過這一連串的事件後,他終於覺悟一
不懂愛的人,即使擁有再多財富、再大的權勢,也彌補不了內心的空虛。
“我愛你,禦妃,我愛你。”他發自心裏的吶喊。
她沒有回應,淚還是掉個不停。
“我不敢奢求你回心轉意,但請你原諒我的錯、我的愚昧。”
他終於也落下男兒淚,藍眸裏盛滿柔情蜜意。
“我當然不會回心轉意。”樊禦妃抿唇,堅決的說。
倪競仿佛被打入十八層地獄,憔悴的俊臉上有掩不住的失望。
“除非,你重新追求我,直到我不傷心為止。”她補充道。
倪競狂喜,又從地獄飛上天堂,把她牢牢鎖在懷裏,呢喃絮語:“對不起,我愛你。”
“我想再聽一遍剛剛那首歌……”樊禦妃要求。
“唱一百遍都可以。”倪競寵溺的微笑。
彼此的心跳,是最好的伴奏。
“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麼要報復我?”她倚在他寬闊的胸口,感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
他紅著瞼,過了半晌,才把事情緣由輕描淡寫的帶過。
然後,她突然想起什麼,笑得比陽光還燦爛。“這麼說來,你早在三年前就愛上我了?”
倪競含糊的應了聲。
“太好了,我、贏、了!”
至於文婉荷,因為精神過度緊張,最後落得精神異常收場,住在醫院裏。
而樊禦妃和東方神兩人的睹約,眾人無異議一致通過——樊禦妃獲勝。
因為三年多前倪競就已是她的囊中之物了,儘管東方神不願接受這樣的理由,卻又找不到任何話反駁,氣悶極了。
東方神二度淪為輸家,成為他們之間的大笑話。
倪競則放棄了對父親的報復,以“勝利者集團”總裁的真實身分,對樊禦妃展開熱烈追求,卻困難重重。
原因在於,五位貴公子極力的刁難與阻撓。
情路坎坷啊!
【全書完】
後記 卉聲卉影一最後一獵
喔耶!終於把《豔後的獵物》結束了。
這本書,是卉寫得最久的一本,簡直要掉卉半條小命。
這不但是“最後一獵”,也是讓卉寫稿寫得最慘烈的一回。
不管是聽著卉慣聽的國語歌:〔這是去KTV狂吼所必做的功課,不會唱就遜掉了〕、還是平常跟卉沒多大交集的古典樂、爵士樂,看莊子、警世格言、希臘囉馬神話……統統填充不了卉空虛匱乏的腦袋瓜子。
吃也是有一餐、沒一餐的,泡面與咖啡是卉寫稿時的最佳夥伴。
所以,卉常常都是忍著胃痛在奮戰的。
每天都煩惱究竟要為男、女主角鋪陳怎樣的劇情,張力才夠。
卉自此開始,幾乎夜夜失眠到天明。
這麼說一點都不誇張。
常常是對著電腦《一ㄥ到半夜兩、三點,眼皮實在是沉重的像綁了鉛塊,又腦袋空空,於是索性關掉電腦上床睡覺。
養精蓄銳一番,叫早起床又是一尾活跳蝦——:P
誰知,躺上床,閉著眼睛,但用力的給它昏迷下去,但腦袋會不由自主的運轉著、想著往後的劇情……
怎麼都不滿意,對著自己生悶氣,直到意識開始模糊,已經是清晨五、六點了。
然後,十點一到,鬧鐘開始在卉耳邊喋喋不休。
真的醒不來、真的起不來、真的寫不出來……
最俊,卉不惜把房間搞我廢墟、冒著隨時都可能因為絆到滿地爬的電線,而摔俘人仰馬翻的危險,乾脆把電腦桌移到床邊,想要卯起來趕稿,就這樣折騰到卉交完稿為止。
這不單單是所謂的寫作瓶頭,而是卉對自己的要求,所產生巨大壓力後的重大影響。
因為,希望每一本都想讓Dear們感受到卉的用心,不想讓Dear失望。
咳咳!說得好像很了不起似的。
這是一種工作態度,也是因為卉大重視這份工作、太在乎Dear們了。
話又說回創作,當初卉主構思《貴公子的獵物》時,就只有設定五本。
一直到開始著手寫《閻帝的獵物》,也都沒有樊禦妃這個角色。
原本,卉只是想隨便設定某千金,充當第三者攪個局,豈知寫著寫著,樊禦妃突然蹦出來,在卉的腦海裏飄浮、飄浮……
一直到卉出了三、四本書了,還在猶豫到底要不要寫她的故事。
她該是很瀟灑的現代女性,工作能力強、交際手腕高、家世背景好、外在條件極佳。
追悔的女人,還缺什麼?對!愛情。
什麼樣的男人才能與之匹配?我不知道。
很莫名其妙的答案,但,真的,這就是造成卉寫到抓狂(或說已經瘋狂)的原因。
而且,像卉這麼善良天真的人,恨本不懂得耍心機——但書中角色卻得必須來上一段。
光猜測他們的心態,卉的腦細胞就死掉一大半,更遑論還要注意他們心情的轉折。
這真的很難、很難、很難,不是卉這種善良人種可以體會的。
每寫完一個段落、一個場景、甚至是一句話,卉都費了好大的心力。
況且,樊禦妃本來是那麼樣執著于‘閻帝’,要怎樣讓她移情別戀,讓卉傷了好大一個腦筋。
曾有好幾度,卉動起全部抹掉重寫的念頭,但礙於卉實在太沒耐性、編編可能會拿刀追殺、將卉剁成幾大塊後喂鯊魚,只好含淚繼續寫下去。
呼……無論如句,總算是圓滿結束了,而且寫到最後,似乎有些欲罷不能耶
關於樊禦紀最後是否有整型、恢復原本的客貌,就讓讀者們決定吧!
而書中,卉提到的那首歌,原唱者是陳曉東,歌名就叫‘准我愛你’,夕爺的寫詞功力真不是蓋的。
衷心期盼Dear們喜歡這個系列——卉出道的第一個系列。
一個系列的結束,便是另一個開始。請繼續支援卉的新系列!
倘若,想念五位貴公子,就趕決拿著壓歲錢將他們帶回家,讓他們生生世世陪著你們吧!
雖然這段期間,卉的生活有些亂,不過,也不全然沒有收穫。
最大約收穫,莫過於Dear們在《貓版畫》卉的留言板上對卉的支持與鼓勵,每天看著大家的留言,真的很高興,那是卉的精神糧食。
為疲憊、抓狂的卉,注入一劑強心針,即使再苦也無所謂啦!
“可以一日不進食,不能一日不看Dear的留言”。肉體上的饑餓,怎比得上精神上的空虛,嗚,我不能沒有Dear……
是!諂媚也該有個限度。噗——
好啦!接下來,卉要來點名了,睜大眼睛、仔細看了——
雪仙子、裴憶、雪涼、美環、靚妹、慧、姿,謝謝你們一開始就支持卉。
還有新增的Dear——琳薰、婷婷、藍色小貓、語軒、洛語、以又第一個在卉留言板出沒的香港讀者Kista,可知卉有多麼感動!
感謝你們,要一直陪著卉喲!
還有還有,卉的好朋友——鮮嫩小河豚(每次看到你的名字,就有種想宰來吃的衝動)、被貓奴役的神(阿荏)、親親滴兒alisa、多愁善感的豬頭音、才華洋溢的幻、久久出現一次的幸福、看表演認識的YU、以及卉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親愛的他,雖然,他已經不在了……
呃——是怎樣?得了金馬獎?金曲獎?奧斯卡?還是要歸隱山林了?
想向卉告白、示愛、加油打氣、鼓勵、分享心情的,儘量放馬過來吧!
可以寫信到松松鉿卉、或是到松松網站的《貓版畫》留言,卉會回留言喲!
祝福大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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